《顶级暧昧》 chapter01野兔 非洲东北部苏丹东北角努比亚沙漠,腹地小金字塔眺望远方,漆黑的星空美丽又无情,只能瞧见它与边界黑线融为一体。 人影从小型金字塔一跃而下。 周遭死一般寂静。 忽地,一道寒光闪过。 “风沙迷了眼吗?”戏谑的阿拉伯语从头顶响起。 冰冷坚硬的洞口抵在喉管上,那人吞咽一下,浑身紧绷,双手举起的瞬间,手里的枪也差点掉下去,幸好男人空出的一只手掠过枪支别到后腰。 勾起唇角。 “wow,wow,”亚西尔手电筒照在那人脸上,黑夜中只露出一张笑脸看着身后的男人,“hare,对待小孩子,要温柔点。” 陈野懒得看他一眼,收了枪,别到后腰,亚西尔揽着那小孩的肩膀,小孩一脸惊恐地看着他,“野兔呢,饿急了会吃人,”亚西尔深蓝色的眸子深情地注视他。 男人如拎小鸡崽子般扯过小孩后领子,什么东西滴滴答答落在黄沙上,陈野嫌弃地看一眼,粗着嗓子问:“人在哪?” 小孩哆哆嗦嗦望着他,眼前的男人很高,面相刚硬且凶肃,小孩余光扫向他身后,都倒下了,什么时候倒下的,他心口一紧指着不远处的光亮地。两人顺势看过去,那栋木房子正处在三个金字塔中央,亚西尔冷不丁打了个冷颤,“温度低。” 小男孩忽然出声:“别过去,主会勃然大怒,你们会死的。” 手劈向颈,男孩晕倒在金字塔旁边。 “野兔,他们不是伊斯兰教吗,怎么...”亚西尔趴在窗口看着里面人围坐在一起。 黑色的袍子捂得严严实实,一群人闭着眼,双手紧握,嘴里不知道在念什么。 整间屋子黑线红线如蜘蛛网般密布,诡异地陈列布局,木房子正中间挂着一个六芒星金字塔图像,里面一只下三白眼睛,无神却又不容忽视,陈野看得眉头紧锁。 来苏丹二十多年,这里被武装冲突频繁撕裂,虽然他从不相信这些,但陈野莫名想起一些往事,亚西尔双手叉腰,“兔,进去吗?” 陈野往回走,亚西尔凑过来,“野兔,你在想什么?” 黄海迎上前来,敬礼:“大队长,已全部处理干净。” 陈野瞟他一眼,所有的小孩都被打晕扔在车上。 亚西尔拍拍他胸脯,黄海敬礼:“少将!” 亚西尔用蹩脚的中文感叹,“处理什么,那还有一堆棘手的。任重道远啊。” 话音刚落,陈野声音响起:“亚西尔。” 亚西尔撇撇嘴,摊手走到车子附近。 陈野盯着黄海,黄海被调来苏丹不满三个月,见大队长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他并不属于正儿八经的中国维和派遣部队,但也不太清楚大队长的来历,即便如此上头嘱咐过,一切行动都必须听他的。 黄海经常待在小镇或者营地,而大队长经常神出鬼没的,上厕所没遇到的机会,居然能在小镇学校遇见,真是新奇。 “大队长,”黄海跟别人调班才来这边收拾残局的,说实话他有些、不敢直视陈野的眼睛。 黑夜中,他如鹰隼般,比那些宗教还要可怕,黄海后退一步,“大队长,我、” “医疗队的来这里干嘛,赵毅呢?” 面对质问,黄海也实话实说,“他去接待来这边的队友了。” 黄海吸了吸鼻子,陈野上下瞧他一眼,来的匆忙,衣服穿得很少,扣子也胡乱错开扣着,友好地提醒,“这里是撒哈拉沙漠东端,早晚温差大,多穿点,非洲疾病多,感冒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说完大步流星走向车子。 浓浓夜色中,黄海傻笑两声。 赵毅在机场左等右等也没见一点影子,他其实并没有等很久,就跑到附近一条街区转悠,电话响起的时候,他正把鸡巴从一个女人嘴里拔出来,清了清嗓子,手忙脚乱接通电话:“大队长。” “回来,他们今天不会到。” 电话被挂断。 营地不算大,就驻扎在小镇一公里处的边郊,再往东北方向走,就是大量难民的营地。 隔老远就看到营地篝火盛燃,所有人严阵以待,他有些心虚地下车。 “队长。” 男人双手叉腰,没有看他一眼,“从你们来这里的第一天起,我就强调过,你他妈尿个尿都得带着枪,要是被子弹射穿了,这鸡巴还怎么用。” 粗鄙,亚西尔差点笑出声。赵毅绷着脸,却也不敢吭声。 就在笑容还洋溢在大家脸上时,“全体,练兵场负重跑五十圈,水泥地路段匍匐五十个来回!” 霎时,所有人脸色都不太好看,负重跑五十圈就算了,水泥地,因为条件有限,苏丹一条水泥地是贯穿难民营连接营地的,可路况却极其糟糕,断裂的,凸起的,暂且坑洼不说,五十个来回,锥心刺骨的痛会比枪子打穿膝盖还疼,这简直就是酷刑,亚西尔啧啧两声,幸好他们没这规矩。 “兔,你这罚得也太重了吧。” 有时他也觉得野兔过于苛责,不过苏丹并不是一般的地方,一个被联合国称为最不发达的国家,长久的内战和反政府暴动已经让这个小国的人民不堪重负,活着是一种奢侈,而对外维和人员在境外是没有执法权的,首要任务必定是保护自己人身安全,这人这样不打报告独自去机场的行为在维和部队是第一例。 “那边怎么说?” 那群过来的队友只有八人,但涉及各个领域,教育、农业、地质环境中石油专家,“没有想到总统还挺有本事,居然能让你们中国派这么多骨干过来拯救这个国家,啧啧。” 陈野脸上没什么表情,“喀土穆机场现在情况怎么样?” 快速支援部队与这些宗教极端势力发生暴动,前不久直接炸毁机场,这批人能不能到还是个未知数,而赵毅给出去机场接人的理由仅仅是待在营地无聊,陈野根本不信这种小儿科的说法,“亚西尔,我需要你的...” 他一个眼神,亚西尔便明白。 陈野进入房间,床头底下拿出一张照片,这张照片几乎是陪伴他长大,上面扎辫子的小女生浅浅笑着。他每天晚上都要看一眼,只是一眼,一分钟都不到,照片就再次被放到枕头底下。 “祛湿?佢要咁湿嘅话,就掟到中东晒晒啦(他要这么湿的话,就扔到中东晒晒吧)。” 苏丹白天的温度接近四十度,黄海给昨晚那些受罚的人分发药膏,其中有人埋怨,黄海忍不住地说两句,“幸好不是白天惩罚你们,不然这温度谁也扛不住,知足吧。” 外面轰鸣一声,新兵更多的是好奇,赵毅嘟囔一句:“干什么都不带着我们,还说大家是一体的,” “赵毅!”黄海呵斥住,“你应该知道这边局势,大队长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昨天的事错了就是错了。”赵毅就看不惯他唯陈野命是从的恶心样子,不耐烦地扫他一眼,伤得也不轻,嘲讽道:“马后炮,管好你自己吧,难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患者而不是医生。” 拿了衣服怒气冲冲出去。 “你、”黄海有些无奈。 陈野摩挲着照片和名单,赶往喀土穆机场接人。 “兔,这个陈茵也姓陈欸,你认识吗?看起来像个中国女人。可是她不是来支教的...”亚西尔说什么,男人已经听不见。 只是看向身后的赵毅,他垂着脑袋,大太阳把他眼睛照射地睁不开,眉头皱起眼睛眯着才能看清楚男人的表情,他就没笑过,像个瘟神。 “大队长。” “你不是,嫌无聊吗,现在带你出去玩。” chapter02阿茵 一九九三年,香港广九铁路灵异事件受到社会广泛关注,周星驰《唐伯虎点秋香》横扫影坛,兰桂坊庆贺跨年踩踏惨案,大浦宝湖烧腊店油炸女尸案上演女版“人肉叉烧包”...今红港五百多万人,虽谈腊色变,但人人都要去门口吹水,口水比1962年台风温黛袭港还要多,所幸那维多利亚海港深不可测,可偏偏港媒一向是敢写的——《大哥背后的女人被塞高尔夫球连夜就医》,又不知系哪位靓仔被tvb点名。 杨惠珊把报纸扔到垃圾桶,驱车回家。 一回家就看到沙发上的一副活春宫图。 情绪在爆炸点边缘,可越是这样她面上一丁点波澜都没有,依旧冷冰冰瞧着两人。没曾想,陈彬坤还是个bisexual,不仅搞得了女人,还能搞男人,杨惠珊淡定地把大衣扔在沙发上,点燃一根烟坐在沙发对面面不改色瞧着二人,陈彬坤身下的男仔羞涩地缩在他怀里,杨惠珊说:“完事了?” 陈彬坤打发了青涩的大学生,随手抓起大衣盖在私处,语气极其不耐烦:“你返嚟做咩呀?” 她与陈彬坤算是商业结婚,人前相敬如宾,人后基本各玩各的,结婚不超过一个月两人就分居,杨惠珊住浅水湾,像是祭祖、老爷子生日,陈茵生日,其他一些大小节日她都会回陈彬坤住处,当然更重要的是,陈茵和陈彬坤住一起,否则无事,杨惠珊一般不会到他这里来,免得脏了眼睛。 杨惠珊把报纸扔在他脸上,“你如果要黐线(发疯),唔好连累我同个女仲有公司嘅形象(你不要连累女儿和公司形象)!” “陈彬坤,我哋仲(们还)未离婚,阿茵还住在这里,我唔该你可唔可以收敛啲吖(我拜托你可不可以收敛点啊)!一个女明星愿意自降身价成为楼凤1从金牛2降到红杉鱼3再降到青蟹4,真系可悲”,她十分嫌弃地看着陈彬坤,“污糟死咗(脏死了)。” “杨惠珊,你嘴巴放干净点!” 杨惠珊笑了,站到他跟前,“陈彬坤,我同意阿茵和你住,系睇喺老爷子嘅面上(是看在老爷子面子上),唔系因为你系佢老窦(不是因为你是阿茵父亲),你搞搞清楚啊。佢个花臣年华小女仔守住你呢个到气嘅老演员(她一个花样年华小女生守着你一个过气的老演员),公司那边还给你股份,你呢,到今天有去过公司一趟吗?我已经够仁至义尽,你同个女嘅嘢(那个女人的事),最好处理嘅(处理的干净点),”如果他处理不好,那么她也不介意帮他料理干净,陈彬坤眉眼下压盯着她,一般这样他就是要发火了,这样子,当年个公仔(那个娃娃)真跟他一模一样,杨惠珊冷静一会,“你也不想老爷子知道吧。” 陈彬坤站起身来,杨惠珊后退一步,别过脸。 他捏着她的下颌转过来,这张脸好似不会老一般,英气与温柔兼并,当年就是看上这张脸才同她结婚,搞了半天自己倒成了横刀夺爱,全港传的小三上位了。可美貌才是杨惠珊迷惑人最好的伪装,她何止心狠手辣,甚至是歹毒,趁他喝多给他做输精管结扎手术,叫他断子绝孙!陈彬坤冷漠地甩开手,“惠珊,我们好歹夫妻一场,儿子呢,也被你送到中东了,家里外面都听你的,我玩玩、” 杨惠珊忽然笑出声,“老爷子真系老眼昏花,阿茵系我个女,也是他孙女啊。”老爷子陈霆从洋行到船务再到煤油公司一路转型,什么赚钱做什么,现如今在澳门大大小小的赌场就有四十多个,香港这边两个最大的赛马场也由她打理,如果不是看中这婚姻背后巨大的利益,她有什么理由同他结婚,凭这张脸,可这世界上就不缺好看的明星,还是这搞了不知道多少人的身体,被人称活好,可这令杨惠珊恶心至极。 可陈彬坤的星途婚姻都是老爷子找大师算过的,虽然她对陈彬坤嗤之以鼻,但陈彬坤在国际影坛上仍有巨大影响力,一切一切,都提前问过大师,老爷子对此迷信又敬重。 就好比陈茵和陈彬坤居住在太平山,陈霆居住在太平山顶,而山脚是一片墓园,前些年找了个风水大师,勘探太平山顶,太平山古时候叫硬头山,太平山顶又叫香炉峰,山环水抱风水旺,前低后高藏风聚气俯瞰整个香港岛大厦,太平山好似一只乌龟稳稳趴在岛上,而乌龟的头就是昭远坟场所在位置摩星岭,听闻老爷子已经在此处选好墓地。 然小小阿茵是无辜的,与陈野前后脚生下来,却没有先比他拥有自己的名字,而是老爷子在黄大仙庙里经由高人解签后,又讲陈野身体不好,湿气重,大师念念有词——《本草崇原》记载:“春三月,此为发陈,茵陈因旧苗而春生,盖因冬令水寒之气,而具阳春生发之机”。茵陈的特点是从旧的根苗里萌芽出了新的生命,这正好应了发陈的意思,能够把身体里面的陈旧的垃圾,那些湿和热“透”出去。5 故,给小女仔取名为陈茵。高兴地,老爷子在翠华餐厅连摆一月酒席,大师讲陈茵这个名字能旺男仔,也能旺家族。 可杨惠珊从来不信这些,所以她把年仅五岁的陈野扔到了中东。 那边可热了,多晒晒。 然让谁都没料到,陈茵在门口听了个完全。 她去医院见了那位和爹地有关系的女明星,也是小野的母亲。 正值香港理工大学放塾假,一纸机票,陈茵落地喀土穆机场。可是她不知道他长大后的样子,不知道还能不能认出他来。 妈咪的电话还没打过来,阿爷的电话先打过来,“茵茵啊,你个女公仔走咁远做乜(你一个女娃娃跑那么远干什么),返嚟(回来),到阿爷公司嚟(来)学习。” “阿爷,我想将小野都带返嚟,”那边意料之中地停顿一下,这么多年,家里很少有人提及小野,她也时常看着那仅有的一张照片,虽是小心翼翼保存,但还是有些许斑驳,陈茵说,“阿爷,唔通你都唔想小野吗?(难道你都不想小野吗)” 陈霆叹了口气,“茵茵,阿爷对唔住你,还有你妈咪。” “等我找到小野,我带他回来。妈咪那边...” “阿爷知道,阿爷明白。” 机场的状况十分糟糕,部分道路肉眼可见地遭到毁灭性破坏,一架飞机的残骸还挂在角场上没来得及收拾,外墙也全部坍塌,这是陈茵完全没有料到的,而机场工作人员告诉她,这已经是修缮过后的,十分庆幸她在场武装冲突过后,才来到这边。 陈茵想过这边的天气,想过这边的经济条件,以及新闻上为数不多的杜撰和报道,直到她亲眼所见,才切实地体会到——买票时,香港机场工作人员看她的眼神,以及提醒她打好疫苗,注意人身安全。 “阿茵,我刚买的,你喝吧。”许尧是中石油专家,跟陈茵也是大学同学。 但是陈茵毕业之后就去国外进修教育学,回国后直接做了老师,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遇到她。也许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许尧暗自窃喜的同时,陈茵想的都是陈野这么多年是怎么在生活,妈咪未免太狠心了。 远处轰隆嘈杂声响起。 一行人看过去。 阿布欧舍小镇一个在地图上都找不到的位置,离喀土穆机场有多少距离,恐怕连本地人都不清楚。赵毅望着陈野的后背,他更像沙漠中徙途背包客渴求的白色指路标,心里莫名其妙产生一些复杂的情绪。 直升机巨大的轰鸣声卷起一些尘土和黄沙,许尧把陈茵拉到身后挡住。 她分不清哪个是陈野,他们都戴着蓝色的带有“un”标志的贝雷帽,穿着一样的军服,她认不出,她有些心急,擦过许尧上前,许尧来不及拉住她,陈茵已经大跨步上前,风把她头发扬起,白净的脸,干净的衣服,与这里格格不入,却又如此亮眼。 男人微笑,她来了。 —————————————————————— 1楼凤:旧时在香港居住或者出租房里从事卖自己身体的人【不要学,骂人的话】 2金牛:旧时港币1000元 3红杉鱼:旧时港币100元 4青蟹:旧时港币10元 5茵陈:一种药材,祛湿祛肝火都挺好,我自己也喝过那段是百度的资料 chapter03接人 人人都感叹,郭冰莹可惜了,明明跟那杨惠珊是好闺蜜,偏偏惦记好闺蜜的老公,也有人说明明是男人的错,女人也只是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误...杨惠珊看着报道,郭冰莹用绝代美人形容不为过,眼睛挤鼻子,下唇外翻,浓眉亮眼,红唇红裙摩西分红海,恰如旧民国时画报中拓印出来的,既有西方的洋气又有东方的温婉。 可惜了,现如今,同嗰班(那群)北姑6都无差别...... “我什么都试过啦,结婚的,离婚的,有女朋友的男仔我也睡过,想做就做喽,为什么要考虑那么多...” 陈茵翻阅着那些报道,她第一次想用自由去形容一个内地人,她留学的时候也曾见过各色的人,性格装腔作势她见过,奔放热烈的她见过,古怪扭曲自卑的她也见过,可到最后他们还是会被困在一个匣子里,以他们的见识固步自封,而郭冰莹,她不一样。 不知道,小野是会像爹地多一点,还是郭冰莹多一点。 他擦过她,甚至都没瞧她一眼。 ...... 亚西尔热情地跟她打招呼。 “欢迎各位来到苏丹。我叫陈野,”陈野扫一眼他们手里的行李,“后面各位在苏丹的时间,有任何问题可以随时找亚西尔少将。” 亚西尔:“......” 他看一眼赵毅,“分开坐。” “那她怎么办,她不在名单里。”赵毅问。 “没事,阿茵先跟你们走,我留下等下一批。”许尧说。 陈野盯许尧一眼,回身过来,宽厚的后背正好帮陈茵挡住太阳,“我们那架还可以坐一个。” 一般直升机只能坐三个,别不是—— “你去后面那架。” 赵毅和亚西尔同时怔住,然下一秒两人神情皆不同。 一个勾起嘴角,一个疑惑满满。 “东西呢?”他问。 陈茵露出笑脸,接过许尧手里的行李,陈野问:“就这么点?” “小野,还有一些物资,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到。” 陈野听到称呼神情极其不自然,嘴角抽动一下,所幸他带着墨镜。 “小野,我、”陈野打断,“所有人,先回营地。” 陈茵坐在他旁边,一直盯着他,亚西尔坐在两人对面,嘴都要笑烂了。 陈野此时此刻感觉浑身都不自在,好像这个座位像长了刺般,低声:“安全带。” “哦。” 她有些呆,可能是刚到这边,也可能是,他们这么多年第一次见面。 可只要陈野的目光注视她,陈茵总是笑盈盈的,也许,她认为这是最快可以拉近他们之间距离的方法。 一路上,亚西尔会叽叽喳喳跟她聊天,英语夹着蹩脚的中文,两人聊得不亦乐乎,有时,陈茵也会教亚西尔几句粤语,而陈野只是默默听着,可亚西尔注意到这小子虽然戴着墨镜,但跟他一样,眼神时不时会看向这个中国女人。 亚西尔是德国gsg第九小分队派遣过来维和。条件有限,法国和俄国都派了一小队人过来,但整个营地的人加起来都不超过两百人。 “你认识?你女人?你小子还有女人?你哪认识的女人?不对啊,你哪有时间找女人?还让一个小姑娘千里迢迢来找你?”亚西尔围在野兔身边聒噪得很,“不过我发现——” “大队长,少将,难民营那边有人闹事!”一个步兵跑过来。 亚西尔立马端正态度,“我先去,你安顿好他们。” 陈茵看亚西尔跑远,神情不安,凑上前来,她一直小心翼翼跟在身后,“小野,这里每天都会发生这些事情吗?”她想象不到,他每天都得经历这些事情。 陈野带着她到房间,剩下的人由赵毅安排。 “小野,我是陈茵,我是你姐姐。”她终于鼓起勇气试探性开口。 陈茵望着他,身体强壮高大,看起来很结实,一点没有小时候病态的样子。浑身上下裸露的皮肤也没有伤疤,她有些欣慰。 陈野摘下墨镜,眉眼跟爹地很像,跟郭冰莹更像,就是皮肤有点黑,不过看这里的天气,再看他的工作,这也很正常,她温和地笑笑,“小野,你平平安安长大是你妈咪,还有爹地和阿爷都想看到的。” 这一路都是她在说,她在叫他。 而他连看她一眼,都有些不敢。 “陈茵,”陈茵有些愣住,但还是等待他的后话,陈野双手叉腰,不耐烦地问:“你来这里干嘛?” 那个女人居然会给他发短信,真是活久见。 虽然是为了她的女儿,没想到她也会求人。 陈野在心里冷笑。 “小野、” “别这样叫我,我受不起,我也不是你弟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他很冷漠,陈茵面露尴尬,“我替我妈咪跟你道歉,对不起。” 陈野浓眉紧蹙,脸上写着:不爽。他也搞不清楚为什么。 陈茵望着他即将走出房间的后背,坚定出声:“陈野,我来带你回家。” 她回答他那个问题。 陈茵补充,“我想带你回家。” 陈野脚步顿住两秒,便大跨步离开这灼热的地界。 陈茵虽然有些失望,不过在她看来,他多少肯定会有点不自在,不适应,没关系,就当他是小孩子闹脾气。离开学的还有一段时间,慢慢来,即便——陈茵已经想到最坏的结果,陈野不会跟她回去。陈茵叹了口气。 听阿爷说,小野并不是中国维和部队派过来的。可他十五岁之前都是在中国的一支顶尖部队训练,这还是听霍叔叔和妈咪讲的,而在他十五岁之后,苏丹这边就很少再传他的消息回来,没有人知道这些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阿茵。”许尧敲了敲门。 “许尧,你、有什么事吗?”她有些吃惊,许尧对她的反应有点无措和尴尬,原来她才注意到他。 “你霍叔叔让我带过来的。”许尧递给她的东西才让她不可置信,“谢谢,你认识霍叔叔?” 许尧立马熟络起来,“霍师兄是我们专业的元老了,母校十周年的时候碰见过。他很厉害,是我的偶像,不过我也没想到你们认识,这次来苏丹,他说你也在这边、”许尧太庆幸了,“托我把这些东西带给你。” 陈茵看一眼手里的物品,再抬头的时候不远处的陈野正在集合军队,刺眼阳光之下的方队整齐排列,穿过层层人海,只能透过一条笔直的缝线看他,一脸严肃,一身正气,又添几分野性。说实话陈茵从来没幻想过制服杀,唯一留学遇到的韩国男同学讲过他服兵役的一些趣事,她没什么感觉,即便是在sm制服吧切实体验过一次,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可能,是家里有个真正的兵吧。 “阿茵,阿茵。”许尧叫她。 “我还有事。”她把东西放下,就跑向陈野的方向。 “大队长。” 正要上车的陈野愣住。 陈茵说:“注意安全。等你回来。” 八个字的杀伤力绝不亚于在撒哈拉沙漠五十摄氏度下训练的程度,让陈野内心水滚沸,蒸发的一点不剩,只剩干裂的内壁,这是陈野从来没有感受到的。他一个人长大,一个人生活,他不需要关心,不明白“家人”的意义,尤其当他看见那些难民营里,妇女抱着不足一岁的婴儿,眼神呆滞地坐在门口,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时,他会觉得自己不是个能共情的机器,别的小孩玩泥巴,捉迷藏的时候,而杀人和训练成了他再日常不过的游戏。 “怎么回事?” “法国狗发情也要选对地方才对,这他妈是难民营,不是红磨坊!”亚西尔拿着枪愤怒地飙脏话。 —————————————————————————————————————— 6北姑:南下到香港做妓女的人,后对大陆人南下去香港澳门打工女性的一种蔑称 请支持正版,微博id:徐图南南南,有一丢丢好奇,盗文的你是直接粘贴复制还是怎么弄,我后面准备大量粤语【不翻译了】 chapter04吵架 最末端简陋的棚子里传来哭喊声音,赵毅带着人正要往前冲,陈野拦住,摇了摇头。 人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亚西尔让mia去,“小米粥,注意安全。” 她面无表情点点头,其他人往后撤。 mia是gsg分队里唯一一个女装甲师也是狙击手。里面的法国兵玩得浪叫,还没回过神来mia敏捷地缴械掉他手里的枪支,戴着黑色手套挥向他的脸,法国兵被打得猝不及防,连连后退,嘴角渗血,看一眼mia握拳的手,这可不是一般的手套,他露出邪恶的笑脸,其他六个兵几乎一起朝mia袭来。 地上的两个孩子连衣物都没来得及穿哭着跑出去。 亚西尔这才带着人才冲进去,陈野对跟过来的黄海交代几句,黄海带着护士把小孩抱起来带进医务室。 而树林后面的情况才不太好。 赵毅赶到时,部落的人手持木棍,弓箭,木质长矛,石矛已经与手持长枪的法国兵对上,他们怎么可能抵抗得住真枪实弹,大队长说过,这里部落家族的人甚至比快速支援部队还要团结,在他们眼里谁伤害他们的家人,绝对是往死里报仇,就连总统他们都不放在眼里。 他和这群新兵都来这没多久,还没见到过这种场面,不免有些发怵。可又不能随意跟这两批人起冲突,只能劝和,眼下这个情况...... 有人一吹口哨。 陈野扛着枪上前,“干嘛呢,看戏呢。” 赵毅嘴角抽动。 “阿卜杜勒族长,我这好久不来一趟,您就搞这么大阵仗欢迎我?”这恰如其分的调侃,让焦灼的气氛微微缓解,阿卜杜勒并不是慈眉善目的老人,在他脸上看不出丝毫的疲软,“陈野,你要拦我?” “啧,叔您说的哪得话,kusun集团的千金亲自来给你们送物资了,叔您耳清目明应该也是收到这个消息了对吧。我特意带人来见你。” 他们用阿拉伯语交流,听得赵毅一头雾水。 而陈野递过来眼神,他们蹿到法国兵的身后,示意他们放下枪。 陈野握住阿卜杜勒的手,“叔,他们真刀真枪,划不来。” “这不公平、”阿卜杜勒咽不下这口气。 他把阿卜杜勒拉到一边,“我明白您的意思,国际上和总统都关注着,我也通知联合国和罗素长官了,您放心,我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房间里,有人嬉皮笑脸开口:“我们都是出于人道主义过来维和,有点生理需求也很正常吧。野兔,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身为男人,你也应该理解,况且,她们是心甘情愿给我们口交来换取物资的,这到底是有什么问题......” 听听,多么冠冕堂皇的说辞,不过是为自己肮脏丑陋的行为找理由罢了,这简直就是维和的耻辱,是联合国的耻辱。 “性侵,性骚扰,强奸这些词应该不难理解吧,毕竟你作为一个三四十岁的成年男子,还是军人,应该受过高等教育,而苏丹这样一个连基础生活物资都匮乏的地方,你们只是在欺负这些小孩子没有受过教育!”陈茵忍不了,就在两个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小女孩伸手找她要吃的时候,她听到陈野和这些人的谈话。 陈野忍着怒气,挡在她前面。 对面是法国雷霆部队队长罗素,他突然笑出声,“当然,这位女士说的很对,野兔,非常感谢你们的协助,我一定把人带回去好好审查,请放心,我们绝不姑息。” 等人走了之后,房间里只剩陈茵和他。 陈茵望着他的后背,冷漠如刀拓,恰如他说的那些话一般: “钱货两清的事,我自然明白。我没有立场去说这件事,当然是希望不动一枪一刀把事情解决掉,我想这是大家都愿意看到的结果。”陈野说完,对面长官露出笑脸,他很满意陈野的说法,毕竟事情闹大了,还不知道媒体怎么写,到时候他们再花点钱,添油加醋几句,谁都不逃过。 他这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态度,让陈茵颇为震惊,她知道陈野在这边可能不会像国内正常义务教育,也可能跟这边的政治环境有关,再加上没有亲人的陪伴和教导,没有人一板一眼告诉他遇到这种事情到底要怎么解决才是最正确的方式,或许他早已养成习惯,有自己的一套思维逻辑,在他看来,这也许是最完美的处理方法。 陈茵不管这边政局如何,不管其他人是怎么想的,她所受到的教育不允许自己接受这样的结果。 “他们真的会认真对待这件事吗?”陈茵还带着情绪出声。 陈野转过身来,久久不吭声,陈茵也知道他此刻应该很生气,那样子跟爹地有时候一模一样。爹地年轻时也曾被港媒评选为四大绝色之一,别人说他面如冠玉,官骨仔仔,其实仔细看陈野,他真的很像爹地。说起来,她还没见过陈彬坤很冲地发火,妈咪不和他们住,所以两人吵架的时间也格外稀少。 但现在陈野几乎是黑面阎王脸盯着她,陈茵忽然想到小时候看的林正英片子里那些僵尸,陈茵紧张地后退一步,刚要开口,陈野忽然出声质问:“陈茵,你来苏丹之前没做了解吗?你知道刚刚那都是什么人吗?你受过高等教育,你是老师,你觉得你应该站出来说那些话显得你自己什么都知道是吗?你知不知道刚刚在这间屋子的每一个人身上都背了多少条人命,他们随便一个拔枪,你他妈早死了。即便是他们现在不杀你,谁也保证不了,他们会在看不见的地方做些什么!” 雷霆部队罗素从来都不是吃素的人,曾经的越南战争中,他们都是以牙还牙,毫无章法,其作战手段极其残忍凶狠,一支小队绞杀六千多名越南兵。的确如陈茵所说,他们不会认真处理,那些言辞不过是为了迁就几方,真要打起来,遭殃的还是这些苏丹人民。 她什么都不知道,还敢一个人跑到这边,还敢冲到这些人面前义正言辞,其实愚蠢的要命! 陈野逼近:“你从小金尊玉贵长大,你读最好的学校,享受最好的社会资源,你自由,随心所欲做你想做的事,可是陈茵,这里,不是香港,不是你家,不会有杨惠珊和陈霆来帮你收尾,这里的人也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包括我!” 陈茵右手拇指指甲局促不安地抠着左手食指,她其实没料到陈野会发这么大脾气,那双跟爹地一样漂亮的桃花眼现在犀利寒冷到极致,可电视上的爹地眼睛会说话,璀璨若星河,含情脉脉,在陈野这里只有愤怒,生硬。 先前的态度也是极其不耐烦,她知道是因为妈咪的所作所为,那也可以理解。 陈野忍耐到极致,“你大概不清楚,离这里不远处最近的一条河流尼罗河里面有多少尸体,里面有巨蟒有毒蛇有巨鳄,有细菌病毒,他们刚刚只要对着你开枪,再把你扔到那条河里,你的尸体什么时候被发现,不,也许早就被那些东西啃食的骨头渣滓都不剩,谁知道你是kusun集团杨惠珊的女儿,没有人会关心,更不会有人去找你,那时候你就真正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陈茵被他吼的身体抖两下,却目不斜视着他。 沉默几秒。 陈野看那张脸还犟着,他十分清楚,他们接受的教育程度不一样,他改变不了她的想法,她也改变不了他的想法。 “你会怎么做?报警还是——” 陈野听得心烦,打断,“你想看到什么结果?那些人坐牢,还是被枪毙,嗯?” 外面赵毅正要进去报告,被亚西尔神神叨叨拉住,“野兔真急了,吃人呢,你去了真就撞枪口上了。” mia跑过来,汇报结果。 亚西尔拉着人走开。 陈野呵斥:“说话啊!” 陈茵盯着他眼睛的视线突然垂下,两指大拇指指甲分别抠着食指。 这细微的动作,陈野也注意到自己的情绪失控了,他烦躁地想不知道为什么要同她说这么多废话,她死了不是正好,免得给他添麻烦,杨惠珊说不定也要死要活的,明明正称他的心,却为什么感觉异常憋屈。 气氛涤荡到负摄氏度。 良久,陈茵才出声:“对不起,是我没经思考就冲进去了。我不知道这边局势到底怎么样,报纸新闻上很少谈论这些,我搜到的资料也是寥寥。” 她垂下眼眸,只是视线集中在他的鞋子上,陈野听到她说的话心情很复杂,他也说不清道不明这种感觉,像是一拳头捶在棉花上,虚晃一枪,无力又无奈。 “如果不想杨惠珊和陈霆白发人送黑发人,就老实待着。” chapter05野莺 苏丹境内四周高,中间低,东临红海,毗邻埃塞俄比亚,埃及,利比亚,处在北回归线之上,全境受到太阳直射,是世界上最热的国家之一,所以杨惠珊选了这样一个地方,别人看她狠心,她也的确狠心。 不过,到底是没有亏待陈野。 教育资源给他选这边最好,虽然不如陈茵。 吃穿用度也给他选这边最好,虽然不如陈茵。 包括对他的训练,都是让霍启峰亲自安排人训练,这点陈茵比不上。 如果他回到香港,大概是一出豪门隐忍腹黑少爷智斗少妇争权夺位的好戏码,毕竟他才是陈彬坤的种,即便如此,可陈霆最忌讳家族不和,送他到中东不过是照了老爷子的法子,一物降一物罢了。 今早日报写着《kusun千金亲自赴非输送物资》,杨惠珊吃着早茶,她一向不喜欢苦涩得像中药的奶茶,奶就是奶,茶就是茶,非要混着不清不楚干嘛。 霍启峰在她脸上落下一吻,“阿茵都去好几久了,你都唔打个电话关心关心。” “玩够了自然就回来了。”霍启峰喂给她一颗果糖,“阿茵佢已经唔系唔生性啲女公仔(她已经不是不懂事的女娃娃了),再说,陈野唔会唔理佢(不会不管她)。 杨惠珊想,就算他想回来争夺老爷子的家产,也不会有这个机会了,她笑看霍启峰。 * 虽然干旱炎热,但热带沙漠不像温带那样一年四季很明显,所以在非洲一般都是按雨水区分季节,只有雨季与旱季两个季节。5月之前,11月之后,滴雨不下,称为旱季。只有太阳向北回归线靠近时,赤道低压带随之北移,低压带内多雨的现象也才会移至北部热带,每年6至10月就来雨季了。 而这支龙炎部队正处在北部热带。 晚上外面电闪雷鸣。 陈茵坐在床上思考。 许尧看她不太对劲,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饭,也不洗漱。 正要敲门的时候,亚西尔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哎呦,你喜欢野莺?” 野莺?许尧倒觉得这个称呼还挺有趣的,他也毫不掩饰,“我是喜欢她,阿茵她应该还不知道。” 亚西尔嘴角扬起,“那你没戏了,我们野兔也喜欢她。” 许尧笑着说,“他们其实是姐弟。” 亚西尔反应过来,“我说他们好像有点像。” “不过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我从来没听野兔说过他还有家人这回事。”亚西尔疑惑满满吃着手里的东西。 许尧脸一变,不知道该不该把食物夺回来,“算了,我再去拿一份。” “要下雨了,你们那边衣服还没收,走走走......” “不、不是,我还没给阿茵拿吃的......我......” 陈野站在门口,他意识到上午的话确实说得很重,从房间出来才知道她是来送物资的,本来阿卜杜勒族长还想见她一面,听mia说她跟许尧离开了。 陈茵听到门外的动静,开门一看,他就站在门口,陈野目光逃离两秒,脚步挪上一级台阶,陈茵几乎与他平视状态。 想了一下午,脑子里蹦出一个极其可怕的想法——不知道他们是不是高强度作战,但看到机场,看到难民营,她似乎明白了什么。这么高压的环境下,宣泄欲望应该会变成一件极其奢侈的事情吧,也许不止这些,还有如陈野所说,那些她看不到的东西,神秘而又残酷。 她正在,试图在理解他们,共情他们,融入他们。 陈茵冷静一会儿,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人也的确会在冲动之下容易做一些不受大脑控制的事情,她应该客观理智对待。 “大队长,有事吗?” 陈野面上僵硬,一时噎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主动接过他手里的吃食,“谢谢。” 陈野再次噎住,漆黑眼眸注视她,倒像个没事人一样,不过她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下午身上都汗过了,有些发臭,“我想洗澡,有水吗?我下午回来的时候没有找到卫生间。” “有,在我房间。” 陈茵进屋拿了几件衣物,“走吧。” 陈野领着她往屋子走去,陈茵问:“不过为什么我的屋子没有?” “嗯,我不是那个意思,”她想起下午他说的那些话,“我不是说要在我房间弄一个,这个卫生间是只有你的房间有吗?那大家都到你房间来使用吗?我知道这边水资源缺乏,如果有公共的话,我也可以去公共卫生间。” 她越用力解释,好像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陈野说:“我算本地人。” 这么一说,陈茵明白他的意思。 “其他人的房间里都没有,大家只是短暂地来这里一段时间就离开,你说的公共澡堂,都是大老爷们儿,”他停顿一下,“你喜欢跟他们一起洗?”陈茵噎住,但不知道为何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一丝轻松自嘲,她也不是个矫情的人,不想破坏现在的气氛,这是两人见面之后好不容易心平气和聊的几句话。 他的房间不大,但床沙发柜子倒齐全,也仅仅就是齐全而已,浓浓的原始风味。 浴室就更简单了,在没涉足这里之前,她也只在课本和电视上见过类似上个世纪的这些家具。 陈野问:“会用吗?” 他擦过她进入卫生间放水给她看。 陈茵点点头,陈野站起来直接占满整个卫生间,她其实也挺高的,“可能有点挤,将就用吧。” “好。” 男人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她到底是装的,还是自适应能力就这么强? 现在,也懒得计较这些了。 他要往外走,陈茵堵在门口,才反应过来,她往左,他也往左,她往右,他也往右,两人目光相撞时,忽然气氛就不那么尴尬和陌生了。 陈茵笑出声,后退一步。 “帮我拿一下。” 白色的睡衣睡裤,还有内衣内裤被一双青筋绷起的手拿住,柔软的丝织品与阒黑粗糙老茧的双手形成反差,上面还有一种女孩独有香甜味道,就像小时候吃的那个旺仔糖,男人手部微浮,顿时觉得烫手。 陈茵撩起长发,这张脸真是像极了那个女人,眉眼间英气十足,又添几分俏皮。男人顿下,要是她的宝贝女儿死在这里,那女人会不会发疯?想着,脸上肌肉微动。不过,倒是突然想不明白了,那个女人这么会算计,为什么会允许她来这种地方,还是真如她所说,要带他回家? 家,男人嗤笑一声。 把衣物放下就出去了。 陈茵扎头发的手停住,看着门被关上,她抿抿唇,好像明白些什么。 营地没有吹风机。 换下来的衣物,她用陈野的盆装着,简单清洗之后到外面寻找晾晒的地方。 手腕被握住,刺剌的感觉,与隆京剧院那些细皮嫩肉的小生完全不一样。 女孩心颤了下。 “找什么呢?” “这里有晾晒衣物的地方吗?” “到处都是。”他看一眼里面衣物,补充,“挂屋子也能干。” “好。” 陈茵把衣物挂好之后又到他房间。 晚上的温度还挺低。 她找到他的迷彩服套着,盘腿坐在沙发上,吃着简单的饭菜。 陈野在洗澡。 他一出来就看到她这副模样。 而陈茵立马放下碗筷,她连鞋都来不及穿,赤着脚大跨步走到他面前,满脸惊讶,“小野,你这是,这些都是怎么弄的?” 都是伤疤,狰狞的伤疤,胸前后背,侧腰上也有,食指轻轻滑过,男人敛住呼吸,感觉到某处胀胀的,陈茵满眼心疼望着他,“疼吗?小野,看我都糊涂了,肯定是疼的,你怎么会伤成这样?” 陈野推开她,迅速套上衣物。 鬼使神差说了句“疼”。 “......” “陈茵,你知不知道男女有别。” 陈茵反应过来,笑容明亮,“你这么保守?你是我弟弟,让我看看,我正好带了些药膏。” “没用的,都是旧伤。”他语气越是轻松,陈茵的愧疚越是加重。 陈茵敛住笑容,“我白天问过亚西尔了,你有假,可以跟上面申请一起休了,跟我回家吧,我们都希望你能回去。” 陈野上前一步,微微驼背直视她眼睛笑说:“看来,你真的是来带我回去的。” 陈茵不太明白他的意思,陈野脱了上衣,“药呢?” “你等我。” 她穿上鞋跑到房间,又急吼吼跑过来。 “还饿不饿?” “不饿了。” 跑得太急,上面扣子都松开了,这军服在她身上太大,她头发还湿漉漉的,身上也股味道—— 什么味道? 从来没有觉得肥皂的香味这么惹鼻。 陈茵跪坐在床上,给他擦药,“这是阿爷找人特地研制的,我在英国的时候有次跟同学爬山,不小心磕伤也是用的这个,很有效的。就算没有效果,只要你跟我回家,我也会找最好整形医生给你看。” 冰冰凉凉的软泥感贴在身上的时候,陈野有种失真的感觉,他也接触过女人,那都是原始野性发作之下,只剩字面意思的欲望,他不会否认,他同那些法国兵一样,又不一样。 一样的是,他们都是男人,上面对他们的纵容仅限几盒避孕套,常年高压作战环境下,他们也需要解压剂,而性就是最简单粗暴的方式。 不一样的是,他又不是见了女人脱了裤子直接上的牲口。 他不喜欢强迫人,这种事情最好是你情我愿才过瘾。 落下的一缕黑发别到耳后,发尾轻扫胸肌,瘙痒的感觉一路触到心底,若是别的女人,在男人看来就是最赤裸的勾引。陈野胸口起伏微大,陈茵也注意到,大家都是成年人,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转移话题,“后背。” 陈野盯着她垂下的脑袋,坐起身来,后背展给她。 “跟人上过床吗?” 陈茵手顿住。 她留学期间谈过两段,但都不超过半年。留学生圈子有个说法,男生一般在国内有个女友,在国外就可以换无数个,她早已见怪不怪,可这两人没有这样的情况,但是、陈茵忽然想到什么,低笑一声,“小野,或许你该换个问法。” 男人无所谓,“那就是有了,谈过几个?” “两个,都不长。” “活不好?” 陈野握住膝盖的手紧了紧。 她笑笑,“一般吧。” “怎么说?” 她继续给他上药。 “谈恋爱是什么感觉,小野试过吗?”她眼睛渴求地看着他,一副要听八卦的样子。 陈野一本正经,“没时间,没谈过。” “明白了。看来我们一样。” 陈茵坐到他右侧,小腹那里有一条很长的伤疤,她仔细抚摸着,一开始确实对这些伤疤的来源感到好奇,可现在她突然就不想知道了。 这个角度陈野可以看到她的脑袋,她一脸认真,仿佛眼前的伤疤是她即将要批改的作业,睫毛一眨一眨浓密又长,“想听吗?” 陈茵眼眸上抬,水荦荦与他阒黑眼眸对视上。 “小野,无论你说什么,我都觉得很重要。”她郑重其事告诉他,“以后不管你想做什么,姐姐永远支持你。” 陈野勾唇,只觉得眼前这个人的想法过于天真。 不知怎的,忽然笑了下。 她的世界太干净了,干净的不忍让任何人涉足。 可他,算什么呢? 眼前的人好像在赋予他尽可能多的温暖,赋予他家的概念,陈野嗤笑一声,抓住她的手,侵略性凑近,“陈茵,你想试试吗?” chapter06亲她 本埠窈窕淑女,古惑仔咸湿佬数不胜数,弥敦道街对面金旺角卡拉ok夜总会霓虹灯招牌五光十色,色彩绚烂,门口涂脂抹粉妹妹仔腰细腿长,大波晃一晃好索乜,街转角是王家卫电影经典画面九龙油麻地和庙街,绿窗妓寨无一点污淫秽语招牌,四楼b室,凤姐笑脸盈盈玩弄着大波卷发,羞嗔一声:“今日要点玩?” 大波北妹,新做陀地7,白净马拉,狂野宝妹,热情鬼妹,还有那金丝猫,住家少妇应有尽有,任睇任捡,服务一流,一问价钱最贵的也才一张金牛不到乜,却能让男人三魂七魄四消五散呐,凤姐拦住:“欸,细路女嚟呢度做咩呀?(小姑娘来这里做什么?)” 凤姐睇她,一袭职业装还以为cosplay老师,红灯下光洁无暇的脸越看越眼熟啊,与那石油大亨千金简直一模一样,莫不是—— “我搵(找)coco!” “coco啊,我地呢度好多叫coco嘅,唔知小姐搵边位呀?” 凤姐早就换了张面皮,陈茵这才看清这她的样子,学着当年红极一时的红姨,叫陈茵都分不清是真人还是整容脸啊,她也没时间同她多讲,直接拿出照片,凤姐一瞧,气得火冒三丈,踩着高跟鞋就往里屋走,coco还在梳妆,凤姐指着鼻子骂,“我有冇同你讲过,我呢度唔收学生妹,你重同我讲你已经结婚生子,敢情到我呢度掠水!” 一行有一行的规矩,即便是楼凤,也拒绝学生妹,学生妹风险大,时不时惹得阿sir找上门,要说这里最受欢迎的,还是住家少妇。 coco哭着喊着妆都糊了满脸,凤姐讲要带人走可以,必须交钱。这一带都是被洪门罩着,谁敢到他的地盘撒野,况且他们还给交税,两个女孩子,也不想惹事,陈茵交了钱带走coco,凤姐临门一拦,“你什么意思?” “大小姐,好敬业,我生咗半世第一次见到有女老师光临我呢度呀,既然大小姐咁爽快,我想大小姐肯定都唔会唔舍得咁啲小钱罗!” coco闻声就要去抢凤姐手里的照片,陈茵把她拉到身后,“钱,都在这里。” 711便利店门口,coco泣不成声,陈茵端着老师的架子,“你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那是什么地方,洪门地界红灯区,鬼域啊,有来无回!” 陈茵任职不到一年,却也任劳任怨,没在学校听别人讲她一句好敬业,教学水平好,经验丰富,却在红灯区听老鸨说自己敬业,真是笑也笑不出来。coco擦掉泪水,倔道:“我只想赚点钱,你又不是我,你衣食无忧,即便不当老师你也可以回家继承家业,陈老师,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住大屋,开豪车,有个明星爸石油妈啊,我、”话还没说完,人落着泪就跑了。 说到底,大学又不是初高中还得给学生挨家挨户做家访,同期老师劝解她,可陈茵最终还是去coco家里,没曾想她竟居住在九龙城寨之中,最近一年,政府在准备拆掉这个“三不管”地界,美国漫画家还曾感慨,宁愿拆除的是金字塔,连日本人也像看稀奇一样专程到这里来,港媒讽道:也是,苍蝇总是闻着味就来了。 人人也道一句:关你屁事啊! 逼仄窄小阴暗潮湿走廊,混着楼下小型菜市场海鲜大杂烩,味道恶心刺鼻。楼梯锈迹斑驳,白墙绿漆统统脱皮,再往上不知哪户人家屋里咿咿呀呀陈词滥调声音传出来,又混着阿sir巡检的声音,陈茵这才看清楚那一抹纤瘦的身影正是coco。 她老母死了近一周,她像个没事人做饭洗衣与老母同床共眠,恐邻居忍不了怪异恶臭才叫来警察,coco面无表情,心如死灰般盯着床上腐烂的尸体,拦着不让警察抬尸...... * 她酣睡着,陈野给她吹干头发,又把人从沙发上抱到不大的床上,本来只是逗逗她,谁曾想外面惊雷一声后便瓢泼大雨,这里一向这样,偏这屋子没有雨伞,挡住了她兵荒马乱地想要逃跑。陈野关了灯躺床上闭眼,陈茵只好蜷缩在沙发上等雨停,等着等着她就睡着了...... 她穿着他的迷彩服,加上刚刚热风一吹,脸颊洇红,陈野掠开她脸上的发丝,饱满口唇微张,殷红舌尖舔舔下唇,唇瓣立刻变成一核血色榴莲,亮泽艳美,秀色可餐。 陈野略怔,竟鬼使神差准备吻上去,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千钧一发之际,陈野觉得自己被黄色废料弄得疯魔了,脑海里一遍遍响起她一声声唤他小野,告诉他,她是他的姐姐,陈野低头看一眼裤裆那东西,没由来地烦躁。 雨夜,尤其是这样大的雨夜。 无论是杀人还是强奸,又或者人不知不觉消失了,都只需要这样一场大雨,所有的犯罪证据都会冲刷地一干二净。 陈野关了灯关上门。 法国雷霆部队营地和俄国阿尔法部队驻扎得比较近,在小镇的另一边,四个部队呈环抱形式驻在小镇附近,当然这位置都是他们自己选的。 一直就待在这里的陈野自然选得是最高的地界,可俯瞰小镇也可盯着其他三个部队。 深夜,只露一双眼睛的四个黑衣人,与大雨夜色完全融为一体。 潮湿地窗台一人直接滑入,还没等人睁开眼睛,脆生生骨头一响,那人没了气。不到五分钟四个人扛着几具尸体扔到巡视边界。 有东西闻着血腥味就来了,不知道过了多久,边界上才没了吞咬的动静。 陈茵睡梦中总会想起coco,想起她面无表情看着床上腐烂成绿水的尸体,想起陈野说的话,她猛然睁开眼睛,热得不行,一夜大雨后,温度再次升起来。 而身边还有个巨热的男性身体。 陈茵想到昨晚陈野的行为内心惴惴不安,他亲了她,还一本正经胡说八道,说什么是她讲的支持他,小时候她也亲过他,礼尚往来,还调侃她留过学不会这么保守吧...... 弄得陈茵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忽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而且感觉他快要长歪了......不行,必须得把他纠正过来。 可是,这么一看,他安安静静的,完全也想象不到那些话能从他口中说出来。 男人猛然翻身把她压在身下,陈茵一惊,双手早已被钳制在枕头两侧,活像抓罪犯一般,“小野,” 他打断,“你对着我看什么呢?你知不知道像你这样爬上我床的一般会被当做间谍,早死八百回了!” 陈茵无言,她昨天太累了,根本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到他床上来的...... 陈茵试图心平气和跟他讲道理,平时在课堂上侃侃而谈,可现在憋不出一句话来,“我没有。” “......” 男性,军人,这力气并不是她能够轻易逃开的。 陈野顺着她胸口,视线游弋往下,戏谑一句:“姐姐,紧张什么,我又不是猛虎野兽,也不会吃了你。昨天你在我床边摸来摸去,上来就占了我大半个位置。” 陈茵睁大眼睛,完全没料到这样一句姐姐,竟然会是在这种情况下叫出来。现在的陈野赤裸半身,旧痕一身狰狞注视她,依稀浅浅坏笑,若是着件周星驰同款花衬衫,衫口不羁大开,那岂不是活脱脱一个流氓? 她现在极想逃开,可有小腹处有一动静,又硬又软,蠕动自如,陈茵不知所措,陈野也注意到,唇角勾起,头靠近她的同时,女孩也别开脸,滚烫的唇贴在她一层薄汗的纤白脖颈处,若有似无往上,只要一想到昨晚她惊慌失措目瞪口呆的样子就觉得好笑又可爱,然似是嘲讽般开口,“胆子这么小,还来这里干嘛。” 他迅速起身,摔门进卫生间。 陈茵长呼一口气,从床上起来,身上还是他那件迷彩,手边摸到一膈物,五岁拍摄时他还是小小一个,比她矮点,还瘦弱苍白,她牵着他的手在海洋公园门口千叮咛万嘱咐:“唔好同我走散...” 骗他:“雪糕好雪(冰),你唔食多啲(你不能多吃)...”一啖(口)食晒佢雪糕(吃掉他的雪糕),惹得小小陈一副横眉冷对她的样子,事后他还指着海洋公园的鲨鱼,学着她奶奶一句话威胁:“鲨鱼会食晒讲大话嘅细路仔!(吃掉扯谎的小孩子)” 想起儿时趣事她脸上挂着笑全然忘了刚才陈野说的话,这张照片很新,比她那张新了不知道好几十倍,陈茵将照片小心翼翼放回原处。陈茵不知道现在几点,也不知道外面有没有人,轻轻给他带上门,逃一般跑到离他不远处自己的房间。 陈野屏着呼吸泻火般抽动粗长,又洗了几遍冷水澡才算完事。 ———————————————— 7陀地:香港本地人。 感谢阅读~ chapter07吃肉 在饥饿与贫穷面前,尊严和脸面无足轻重。 这是一位妇女告诉陈茵的。 泥土和干草建造的房屋像个焖炉,活活要把人烤熟,陈茵将为数不多的物资全部分发完毕,也只够一家人两三天的量,而这样还没有完全覆盖整个难民营。 一双黑糙干枯的手准备握住她白皙嫩滑的手时,黄海笑嘻嘻握住妇女的手,妇女诚挚热情,想递给她硬梆梆的一个馒头,她说这是他们家过节时才能吃的,陈茵心情复杂,里角一双眼虎视眈眈,小女孩正是那天以身换物的女娃娃,黄海顺手接过馒头,“大队长说了,这些你们自己留着吃就好,今天晚上营地有篝火晚会,大队长说可以带着家人去。然后是小朋友的身体,”黄海心里掂量好,“需要跟我回营地做详细检查,这里的医疗室设备不行。” 妇女犹豫地点点头。 出来后,黄海笑说:“这里不比中国,方方面面还是注意点比较好。”黄海把手套扔进塑料袋,陈茵垂睑微笑点头。 “那我先带小朋友回去了。”黄海和护士带着几个小孩离开。 “吃肉了,吃肉了。”一群穿得破破烂烂,打着赤脚的小孩从陈茵身边跑过去,他们看起来很兴奋,连带着她阴霾的心情减少三分,她跟过去看,水泥地尽头是空旷的黄土地,再往前是一片小树林。 他们用地上捡的枯枝架起一个小火堆,正在烧烤。 陈茵都跟着深深嗅了嗅,果然是肉香。 可是,连联合国都只能是发一些干粮食,也根本救助不过来,更何况是荤物,再想那个妇女过节时才能吃的馒头,这群小孩哪里来的肉...... 陈茵走上来,女孩睁着大眼睛问,“漂亮姐姐,你也要吃吗?” “姐姐不吃,姐姐只是闻到香味过来看看。” 滋滋冒油的肉,肥瘦相间,香气十足,要是再撒上一些佐料...而且他们还熬了汤,陈茵不自觉咽口水,她这几顿吃的全是干菜和面食或者米饭,而其他人吃的就更简单了,饭和水兑付一顿,简直让陈茵怀疑,吃了上顿没下顿。 肉熟了,最大的男孩子用随手捡的树枝给其他人分,小女孩也拿到一块很大的肉,男孩还给他们小碗里倒了汤汁,等给到小女孩时,陈茵脸色彻底变了,那分明是人的手指,可“不可以吃”四个字,她无论如何都无法讲出口,尤其,当她亲眼看着面前这群小孩吃的津津有味的时候。 “你们一个两个吃独食呢。”陈茵怔怔望着陈野,那是一种模糊不清的情绪,心底的酸涩如涨潮快速涌上脑门,占满泪腺,鼻腔,陈野盯她两秒,小女孩叫穆尼,委屈巴巴望着陈野,“野兔哥哥,姐姐说不吃,所以我们没有分给她,你来得太晚了,所以我们也没有给你留。” 陈野瞥一眼那肉,男孩子们咀嚼声络绎不绝,颇有嚼劲,一般人几乎分辨不出来这到底什么肉,在苏丹,在今年,在当下,不管什么东西,能填饱肚子才是正经事。他当然知道她的情绪,估计又是那所谓的正义心出来作祟了。 可,这个东西,在这里,最起码,现在,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陈野半蹲下来,摸摸小女孩的脑袋,“都吃这么饱,晚上还去不去营地吃啊,你们亚西尔叔叔可弄了好多好吃的。” “好,那我带回去分给爸爸妈妈吃!” 陈茵忍着恶心,等到小孩们全部跑远,她再也憋不住。 陈野只是在一旁看着。 “大小姐,阿卜杜勒族长要见你。” 陈茵擦了擦嘴,脸色难看看向陈野,“他们吃的是...” “走吧。”陈野提着她的胳膊往小树林后面走。 里面更原始,仿佛进入远古时代,感官上体会,这里比外面湿润一点,氧气多一点,也许是大雨过后少有的迹象?毕竟多数树枯败垂矣。这里的原住民个个身材高大强壮,皮肤棕黑,双目炯炯有神,衣着简朴,多是书本上草皮一类,脚上更简单了,好像是干草所编,与外面难民营里面的人是两个极端,陈茵正在快速消化眼前的场面,阿卜杜勒迎上前来,“来了。” 陈野揽过陈茵,“这是阿卜杜勒族长,这是杨总的女儿。”对着陈茵笑说,“叫人。” “族长好。”陈茵还有些后知后觉。 阿卜杜勒约莫四五十,一张脸不怒自威,眼神坚定,脸上也丝毫看不出任何笑意,不仅是阿卜杜勒,这里面所有人跟看稀奇一样警惕盯着陈野身边的女人。 阿卜杜勒眼看两人亲密的样子,若有所思。苏丹政局不稳定,内战频繁,人人只求吃饱穿暖活着就好,他自然也明白陈野的行为。 虽然杨惠珊经常资助他们吃穿用度,但他是清楚陈野是怎么被送过来的,这本与他无关,可这小孩是个好苗子,不知道中间那些年在外面混成什么样子,又灰溜溜地回来。 “你就跟他一样叫我杜勒叔就行。我们没那么多讲究。” 陈茵点点头。 “这里简陋,这些也都是拖了你母亲的福,你尝尝。”一杯茶递给陈茵。 她双手接过,“谢谢,”抿一口,“好喝。” 阿卜杜勒笑笑,“听说中国派了石油专家过来?” “叫许尧,市里让他们去开会了。” 阿卜杜勒看一眼陈野。 陈野象征性抿一口茶,“亚亚,你带着她转转。” 外面进来个高个女生,陈茵跟着出去。 等人出去,阿卜杜勒说:“好久没下棋了,来一局?” “行啊。”陈野放下茶杯。 这盘棋到这里许多年,“也就咱俩了。”陈野帮着摆棋局,“我走那些年,没再带个人出来陪您玩?”他欲点燃一根烟,“老规矩,下棋不抽烟,抽烟不下棋。” 陈野眉头一皱,“您这都什么破规矩,别人是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 阿卜杜勒嘿嘿笑两声,“小姑娘干干净净,早点让她回去,这里不是她呆的地方。”车走直路,直击陈野领地。 陈野不管,炮越岭,直接攻击对面的卒,“要走要留是她的自由。” 阿卜杜勒笑了,低头走了一步棋,炮移将前,“许尧是什么人?” “甭管他是什么人,这里可是苏丹。”陈野把中心兵向前移,绞吃他兵,狡黠地盯着阿卜杜勒。 “得,你小子是个有主意的。现在南边的局势越来越差,”可偏偏石油最多的地方主要集中在南边,政府虽然有意想要开发,来解决苏丹目前的困境,但几方势力凭现任军队根本无法抵抗。 谈和,太难。 总统自上位,一直集中在农业方面,奈何苏丹今年什么都赶上了,不过中国派了人过来,现在只要能把南边的渠道打通,也就不需要日日夜夜望着别人的脊背来活了,“美国也派了三个代表过来。”阿卜杜勒低头走棋,跳马吃兵,陈野调侃,“您这给我设置陷阱呢。” 他来之前就应该看到外面小孩的“精彩表演”了,阿卜杜勒手敛住笑容,“你打算怎么做?” “叔,我做事,您还不清楚吗?”陈野皮笑肉不笑注视他。 当年中国那人把陈野交给他,只交代一句:别弄死了。 言外之意,就是得训练的半死不活,奄奄一息才成。 陈野虽然小,但韧劲足,丢那撒哈拉沙漠一个月,一袋干粮一瓶水,隔三差五搞突击,伤痕累累,奄奄一息硬是不吭声,眼睛如花豹狩猎时凶神恶煞,最饿最渴的时候食人肉,饮人血毫不夸张,硬生生让那些死亡行军有来无回,一月有余,厮杀结束,他才从沙漠爬出来,血和沙,衣物又臭又硬,跟他倔脾气一样,也不知道像谁。 陈野走棋,甘愿往陷阱跳,“我输了。” 双炮重将,他怎么会看不明白。 这小子估计还在记仇,阿卜杜勒不小心打翻茶杯,橙红的茶汁混着茶叶污染一盘好棋局,他笑说:“可惜了。” 陈野往外走,阿卜杜勒说:“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我没见过他。”他叹一口气语重心长又似妥协,“小野,很危险,别查了。” 陈野没说什么,走出来就看到陈茵在跟亚亚学怎么制作皮衣,四目交汇时,陈野只过一秒就撇开视线,“走了。” 陈茵跟着亚亚学了他们自己的语言,蹩脚地说再见,亚亚粗犷笑着,见陈野扫过来,又收敛一些,陈茵放下半成品,笑说下次再继续。 一路上,陈野半句话没讲,他好像不太高兴,前面罗素带着几人朝他们走来,陈野还没说话,几人就要带走他,陈茵拦住,“你们做什么?” 罗素说:“女士,我们的军队有人失踪了,现在有理由怀疑是你们做的!” 陈茵心中一惊,极其镇定道:“不可能,你们的人是什么时候失踪的,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他做的,如果没有,请你松开我弟弟!” 罗素微笑,“他是你弟弟?” chapter08做局 警察队。 “名字。” 陈茵说:“袁负雪。” 这是coco的中文名。 “同学,” 负雪打断,“直接烧了吧。骨灰给我就行。”她又看向陈茵,欲言又止,“陈老师,我没有多的钱,”陈茵没说什么直接缴了费用,因遗体太臭,费用坐地起价,且负雪不要骨灰龛,也不打算搞墓地,人家都没给个好脸色。 街边捡的塑料袋装了那抹灰,陈茵带她到维多利亚港坐游轮,负雪一言不发,站在窗口,簌簌冷风把她吹得摇摇欲坠,陈茵也不知道该要怎么安慰,只是看着她把袋子一扬,骨灰被海风吹得七零八落,不知所踪。 维多利亚港亮起霓虹灯,地标建筑倒映在海面上,两公里处正是她的居住地,“我妈经常说,有时间带我去上面看看。真可惜,她死了。”她指一指乌漆嘛黑的远方,“陈老师,那上面风景好吗?” 陈茵笑笑,“好啊,你要去看看吗?” 负雪摇摇头,游轮抵港靠岸,她讲:“傻女,我难道说什么你就要做什么吗?” 陈茵没有立刻反驳,她只是拿起游轮上的红港宣传手册,“负雪,看,”负雪看她一页一页翻着,那上面是红港的各个景点,其中就有太平山,太平山的白天,太平山的夜晚..... 负雪不明白,陈茵收了手册,拿出手机找到儿时的那张照片,那是和陈野一起拍的,山顶很暗,暗得只能看见两个青涩稚嫩的小孩互相对视笑着,“挺好看的,但其实也这就样子,没有什么特别的。不过这宣传册做的可比上面好看多,现在,你也看过啦。” 负雪怔怔望着她,随后又低头一言不发,陈茵又说:“你们肯定又要说我装了,所以我干脆坦诚一点。而且你们不是经常在后面讨论我,嫉妒我,说我打分严格,讲我怎么不低调一点,都压讲座教授周a点一头了。” 负雪眼神逃避,小声嘟囔,“怎么什么都知道。” 陈茵忽然笑出声,“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抛开老师和学生身份,我们本来就是一样的人,我打工赚钱,你读书上学,我走你走过的路,你将来也会走我走过的路。” 负雪要发声,陈茵说:“欸,忘了跟你讲,胡教授那边缺个助教,你可以去试试。” 送她到家门口时,“学校宿舍我会帮你留意一下有没有多余的位置,总之,先好好准备面试,胡老师会比我更严格。” “陈老师,多谢。”眼瞅着气氛就要矫情起来,负雪眼一抬,弯起唇角,眉眼带笑尽是青春活泼之气,“陈老师你内地普通话还要多练,不然怎么跟那群衰仔吵架啦!” 负雪在兰桂坊做推销员的时候,也曾见过被周a点拉着的陈茵,赔笑脸灌她酒揩她油,只因那里头多是美名在外的教授,她也反抗过,也一个人十二点半蹲在酒瓶垃圾处的街角,扶着兰桂坊牌子吐得稀里哗啦。 负雪心里嘲讽一句“活该,也不过如此!” 现在看来,她其实,也没有那么好。 * 罗素冷着一张脸,因为陈茵只跟他说普通话。 那天过后,美国人权高专办已经发布新闻,只是小镇闭塞,他们还以为会跟之前一样,找个替死鬼敷衍一下,事情就过去了,直到那份报纸连夜扔在他脸上的时候,罗素内心被一头猛兽搅得沸腾,连带着总统的亲笔信,一字一句令他面部紧绷,后槽牙都咬碎,怒火一触即发。 可偏偏联合国来要人的时候,那些狗东西不知道死哪儿去了,现下他也脱不了干系。 那么,要死,就一起死吧。 罗素关上门,他十分庆幸这里没有能用的电子设备。 陈茵感到不安,说了一句英语,罗素拍了拍手,“看你那天英文说得那么溜,我差点以为你被这群垃圾同化了。这么漂亮的人,要是随随便便死在这种烂地方,那你的父母该有多伤心啊!” 陈茵不知道自己被关在哪里,也不知道陈野现在好不好,周围死一般寂静,听不见一点风吹草动,整个屋子热得细胞脏器都要熟透。陈茵很难受,想起负雪字正腔圆教她的普通话,铿锵有力嘶吼出来,“你脑子是不是有病!你们这群披着人皮的妖怪,骨子里是烂的,是臭的!”他们说的以身换物,仅仅就是一瓶水而已,而他们却可以肆无忌惮地玩弄这些小孩子,“shutyoubigmouth!收起你们那套诡辩逻辑,滚回你的国家,你们根本不配拥有这身军装,是它的耻辱,是你们国家的耻辱,是联合国的耻辱!” 即便缺氧的快要死掉,脑子混沌,思绪混乱,陈茵也毫不惧怕,她得承认,她从来都不是外界说的什么豪门端庄淑女,再到负雪教她这些话的时候,她感觉到莫名兴奋,背着师德,她猛然觉得异常刺激,这跟做爱比起来,简直爽翻了。 陈茵浅浅笑,头发湿漉漉乱七八糟贴在脸上,满脸满身的汗,仿佛要流干,她的血液在这一刻,也翻涌起来。 罗素笑了,“石油具体地址在哪?我知道你父母是做什么的,也知道你跟那个许尧的关系。他不是石油专家吗?” 陈茵闭眼沉默。 越南战争中俘获的那些士兵,他们有的是方法折磨。 罗素一步一步朝她逼近。 陈茵已经全无力气动弹,她只是奄奄一息喘着。 “我弟弟呢?陈野呢,你们把他怎么样了?”嗓子冒着火焰,她虚浮地问着。 眼睫上都是豆大的汗水,逐渐看不清眼前的男人,只是那张脸有些眼熟。 全英信封交到陈野手上,里面有一张照片,照片背后有一行字,陈野了然,烧了照片和信。 陈野看了一眼罗素,递给他一张纸,他说了一句粤语,罗素皱眉后又挑眉,“别他妈耍花样!如果你听到她骂你,那你离死亡也就不远了。野兔,女人心,海底针。” 陈野嗤笑一声。 抱着浑身又烫又湿的陈茵上了越野。 “兔,野莺呢?”亚西尔把烤肉分给小朋友之后,又拿了一串递给他,陈野瞟一眼这肉,猛吸一口烟,“不吃,太油。” “这可是兔肉,香的嘞!” “亚西尔叔叔,”穆尼父母从清真寺求回来几串泰斯,五颜六色的珠子在火光下璀璨若头顶的星空,像宝石一样净真。 亚西尔啧一声,“叫什么叔叔,我明明跟你野兔哥哥一样大,你为什么不叫他叔叔?” 穆尼瘪嘴,大眼睛里眼泪马上就要落下来。 “哎呦,哎呦。”亚西尔摔在地上佯装撒泼。 穆尼立马露出笑脸,“亚西尔哥哥,这是我妈妈求的,送给你。” 小手给他戴上,感叹一句,“真好看,哥哥你戴上更好看,亚西尔哥哥,我喜欢你。” 亚西尔笑得合不拢嘴,忍不住对陈野炫耀:“啧啧啧啧,多好看呐!” “穆尼,你野兔哥哥要吃醋了!” 穆尼奶奶一句,“机场出事之前,已经给野兔哥哥求过了。” 亚西尔“哦”了一句,啃着兔肉走开,这可是他千辛万苦去南边搞过来的。 陈野陪着收拾到半夜,打包一些东西,这会儿,她该醒了。 chapter09湿了 陈茵醒来,只觉得头昏脑涨。 浑身能出气的器官都在冒着热气。 她低低粗喘着。 脚一软,人趴在有点冰的地上,不,准确来说,是瓷砖。 瓷砖?这里居然有瓷砖。 陈茵翻个身,舒服地躺在地上,她感觉身体的热气在慢慢消散,好像没有空调,这个地面也挺凉快的。 毫无疑问,她是喜欢的。 陈野推开门,她是一点防备都没有,毫无形象地躺在地上,脸上还挂着笑,陈野看得皱眉。陈茵揉揉肚子,睁开眼时,陈野的脸倒着出现在上方,她眼睛立刻放亮,噌地从地上跳起来,围着陈野左看右看,“你受伤没,他们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陈野握住她的手腕,拉到自己跟前,手贴住她的额头,还很烫,“你身体舒不舒服?” “没事了,就是有点热,有点没力气,还有点饿。” 陈野上下打量她一眼,“把鞋穿好,把衣服穿好,下去吃东西。” “好。” 陈茵才发现身上衣物已经被换了,看一眼站在门口的陈野,猛然想到那位英国女作家安吉拉——她写的黑暗童话故事,荒诞,下流,粗俗,可正是这样直白的言语让人们能暂时撕扯掉那块现代文明虚伪的遮羞布,暴露在野蛮原始社会环境里的她们,坚强,狡诈,果敢,狂野,甚至是享受。 是郭冰莹吗? 是吗? 是的。 抛开人伦道德文明礼法纲常,撕开“人之初,性本善”的谎言,展现“人之初,性本恶”的力量之美!她就像王尔德和爱伦坡的结合体,她是粗鲁的,是野性的,自由的,放纵的,华丽的,高贵的,阴暗的,但她绝对不会是高尚严肃的,因为没有人,比她更坏了。 陈茵心脏突突直跳,浑身又开始烧起来,四肢百骸的水分都汇聚到一个点位,又湿又滑。 他在注视她,审视的眼神像赛马场的马鬼专注马匹,甚至像画家检视二手买卖市场上自己面前那一堆被冠以“艺术”的作品。陈茵没有见过或者说从来没有当过一回事——他那种眼神,那种纯粹肉欲的贪婪,毫无遮挡,陈茵鬼使神差想到那个亲吻,可于她而言,那根本不叫吻...她浑身毛孔慢慢舒张,放大,一种奇异之感油然而生。 看见他正以欲望的眼神看着自己,陈茵赶忙低头,视线再次集中在他的鞋子上,跟那天他骂她时穿得一模一样,余光微扫,床尾一面落地镜,自下而上,越来越上,越来越小心...倏地,她在那面裂痕斑斑的玻璃镜中窥见他的脖子,钢缆般紧绷的颈部肌肉,血脉经络意欲冲破裂痕喷涌而出,而那一双眼里的她,则是红裙加身,薄汗加持,面容煞白。 顷刻之间,内在好像在幽灵海边浮沉,堕落,溺潜,这令陈茵为之屏息。 当小红帽不再是怯懦、退缩的时候,她可以放肆大笑,来震慑面前的恶狼,也可以,放荡挑逗说一句:“whatbigteethyouhave!”8 恶狼狡黠,“那样才好吃你!”8 小红帽又怎么会退缩呢。 “你在勾引我?”陈野粗鲁地揽着她的软腰。 勾引?她不觉得自己是在牺牲色相,恰恰相反,她在承认女性的阴暗面,她在坦诚自己的欲望,哪怕是这种堕落的欲望,她在解放自己,值得一提的是,她的第一次事后并不是那么美好... 男人觉得女人失去第一次就会死一样,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观念,陈茵觉得非常奇怪,又凭什么认为负不负责,男人都爽过了,女人就是吃亏呢?很可惜,陈茵除了感叹他的床上功夫还有待加强之外,对他说的那些要负责之类的话语,毫无波澜,他只是在展示他男性的权威。 而她耀眼的欢愉,刺痛了他的双眼。 她说:“小野,” 陈野连呼吸都粗了几分。 “小红帽会和大灰狼共眠。” 男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低头吻上去的那瞬,迎接他的是饱满滚烫的红舌,一如血色榴莲,入口绵密,但又不会那么快融化,沙软的触感,甚至比撒哈拉沙漠的沙子还要细腻,亦如赤脚踩在浅水处的海沙,又湿又滑。 手臂力量正在以令人窒息的速度蜷缩。 一切赤裸的,堕落的,禁忌的,伟大的,全部落入大地之母宽阔温厚的怀抱之中。殷红硬挺的奶头,美味可口的奶乳,尽情地被吮吸——伟大的大地之母,这是两个自由的灵魂,请尽情地哺育他们吧,陈茵在心底呐喊。 她疯了,她可能真的疯了...... 陈野松开她,立马将人打横扔到床上,他脱掉上衣扔在地上,就像那天擒罪犯般扣住她两侧手腕,她没有力气,陈野哑吼一声,“陈茵,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 她知道,她喘着气儿细细注视他。 “小野,我湿了。” 听到这句话,陈野也微怔下,毕竟前些天连亲一口都手足无措的她,现在倒是直白。 “那你想我怎么做,给你找个男人来?” 他不想。 “我不想。”她说。 “不想什么?不想要,还是不想要别的男人?” 陈野突然就来了兴致。 陈茵骨碌碌盯着陈野的脸,她知道他又开始了。眼帘下垂,从上检视至下,陈野收住笑容,跟随她的视线往下看,绿色的军裤已经被顶起,丝毫没有下榻的意思。 “陈茵,你会后悔的。” 他粗鲁地掀起她的裙子,粗糙的手在触碰到细腻滚烫的肌肤时,陈野几乎是毁灭性的欲望,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要摧毁她。 陈茵头不自觉仰起,空气中燃烧着汗液,还有一丝铁锈腥味,男人眸色一沉,陈茵也有些怔住,她从他身下爬起来,跑到卫生间,嘭地关上门。 陈野气笑,抽了两张纸擦掉手上的血。 等了几秒,陈茵有些窘迫:“我行李箱你拿过来了吗?” 外面没声音,陈茵准备开门时,一道影子在门口停留几秒便离开。 陈茵打开门,上面挂着卫生巾和干净的内裤。 而陈野,已经不在房间里。 她收拾好,身体已经没那么热了,套上自己的外套,看一眼微乱的床上,匆匆下楼,陈野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上面播放着法国维和军队性侵非洲儿童的丑闻。 “小野。” 陈野“嗯”声。 ...... “我饿了。” “都在厨房。” 厨房没有经常使用的迹象,台上放着包装袋,里面是一些烤肉,已经冷掉,陈茵不自觉皱眉,“罗素他们要找的人找到了吗?” 她有些不明白,如果是巧合,那倒也说得过去,如果不是巧合,那罗素为什么会轻易放过他们,要是真像他说的,那些人身上背好些人命,那就更不应该了...陈茵盯着沙发上的背影,眼眸微动。 见陈野没说话,她问:“你吃吗?” “不吃。”他调换频道,上面正播放摔跤争霸赛。陈野起身来到厨房,陈茵现在有点紧张,她放下筷子,四处找杯子想喝水。 陈野把她小动作都收入眼底,哼笑一声,越过她拉开柜门,立马有冷气飘出来,陈茵惊喜感叹,“居然有冰箱?” 太热了,这边实在是太热了。 他拿出一瓶冒着冷气的饮料,陈茵顺手拿起包装袋旁边的杯子,“我也想喝。” 陈野半倚靠在柜门上,拉开易拉罐。 陈茵问:“是什么,酒吗?” “啤酒。” 她把杯子递到他面前,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你不是要喝水?”陈野自顾自喝起来。 脸上笑容立马就消失了,丧着一张脸去接水,越想越生气,她放下杯子,从他手里把啤酒抢过来,仰头喝了一口,“哈...好劲!” “陈茵!” 陈茵无暇顾及,靠在案台上,一口肉一口酒,吃得津津有味。他还臭着一张脸呢,跟小时候一模一样,陈茵笑,“我突然想到你小时候的样子了。”生气但是拿她没有办法。 不过此时此刻,想到的,还有枕头底下那张照片。 “要喝吗?” “以前跟谁喝过?” 陈茵想起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同期的老师,还有学生。”偶尔也和阿爷还有爹地妈咪喝过。 “你呢?”她问,“你们能喝酒吗?” “要是执行任务应该不能喝酒的,不过你们以前每天都做些什么?”来这里几天,每天都是在难民营,给他们检查身体,然后修补那条水泥路,还有就是一些每天的日常训练,因为中午太热,一般也都是待在室内。 偶尔还找不见陈野的身影。 “小野,”有点辣,加上酒精的催化,舌尖刺麻火热直冲喉咙,微微红肿的唇亲启,“好辣。” 陈茵急急忙忙要漱口,突然房子一黑,被辣度催化的眼泪就快要掉下来,“停电了吗?” “咁衰呀!”陈茵欲哭无泪。 摸瞎中,一双手捂住她的嘴,陈茵睁大眼睛,陈野比个“嘘”的手势。 脚步又急又密,像是一支军队。 —————————————————————————————————————— 8参考《小红帽》。 全世界最喜欢的就是读者的评论收藏和珠珠了,谢投珠! chapter10抢劫 陈野掏出后腰的枪支,陈茵害怕地跟在他身后,连辣得感觉都消失了。 脚步声戛然而止。 就在她以为没什么事,定定神的时候,骤然一声枪响,陈茵一抖。男人拉着她贴在墙后,过不了多久,又连着几声枪响,紧接着传来凄厉哭吼,是小孩的尖鸣,妇女的悲怆,这边哭声还没停止,霎时的明亮让陈茵看清楚男人的表情,面部紧绷,唇线抿直,突然,砰砰砰砰,巨大的爆炸声音,窗边飞来的泥土使劲砸在两人身上,浓浓的火药味让陈茵具象体会到陈野之前说的那些话。 女孩往陈野怀里缩了缩,整张脸都埋在他胸口。 陈野瞟一眼怀中的人,“还能不能站起来?”她在发抖。 “能。”连声音都开始颤巍。 外面的枪声密集而快,感觉下一秒就要到他们房子来,“我们要离开吗?” “不离开等死吗?”陈野拽着她往楼上走,“把衣服换了。” 换了长袖长裤,陈野扔给她一把枪,陈茵手发抖,“我、我不会。” 陈野已经放好备降绳,“过来。” 陈野给她绑好绳子,陈茵看一眼高度,还好,不太高,“你先下去,院子后面有辆车,会开车吗?”陈茵点点头。 陈茵站在窗口,幸好之前有过攀岩的经历,不远处的枪声响个不停,她不想当拖油瓶,装着镇定一分钟不到落地,又快速解开绳子,院子里果然有一辆越野车。 陈野掀开一块瓷砖把绳子扔进去,弄乱房间之后才从窗口一跃而下。 驾驶座没人,见她乖乖坐在副驾驶,安全带也系好了,枪支放在腿上。本来想着如果久等他不来的话,她可能会直接开车走掉? 他从后座拿的两件防弹衣,扔给她一件,“穿上。” 陈茵对这一切陌生又好奇,但意识到现在也不是这种时候。 车子在乌漆嘛黑的路上行驶,后面则火光冲天,浓烟滚滚,有人还躺在地上,陈野说:“坐好。” “这是怎么了?” “抢劫。” 男人说的随意,好似见怪不怪。 陈茵欲言又止,“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砰砰,车子颠簸一下,亚西尔打来电话,“野兔,那群神经病又来了,估计是来抢野莺带过来的物资。” “我这边情况也不太好,让赵毅带着人去找阿卜杜勒,通知阿尔法,注意安全。” “我他妈,罗素呢?” “少将,没有看见赵毅和罗长官。” “什么?!你去,赶紧去找杜勒。” 电话那边枪声、骂声全都混在一起,断断续续。 电话被迫中断。 “小心,小野!”一声惊呼。 前面突然冲出来一个血人,陈茵心脏都快刹出来,看不清出是男是女,然男人现在很不耐烦,因为那人站在车前面一动不动,陈茵想下车,被呵住:“坐好!” 陈茵一手握着安全带,一手拿着枪支,时间仿佛静止,她不敢大声呼吸。 那人颤颤巍巍走上前来,双手合十,嘴里不知道念叨什么,看一眼陈野又看一眼那人,她明白这个时候也只能自私一点。 嘭! 嘭! 耳边泛起强烈噪音,眼睛瞪大,鲜红的血瞬间炸开,铺满挡风破璃,陈野快速打方向盘,前面快速支援部队举着枪兴奋地叫喊。 车子箭般飞出去,刮雨器将那些血紧而有序地刮干净,如果不是枪声一直在响,陈茵恐怕觉得这一切都会是幻觉—— 一九九三年六月二十四日,14k黄堂主狂甩百万支票到梅艳芳脸上求歌遭拒恼羞成怒,等他醉醺醺从酒吧出来,一群手持砍刀的黑衣人挥刀而下,报纸写,当晚九龙塘尸横遍地,血洒一条街啊,可报纸上的图片并不是那样清晰,现场的画面也不是那样具体,但陈茵记得十分清楚,陈霆那时生了一场病,刚好与那黄堂主同住浸会医院。 当天晚上,医院几声枪响,陈茵陪床从睡梦中惊醒,等她再出病房时,从隔壁病房慌乱地跑出来两名医生,连门都没来得及关,陈茵大着胆子缓缓上前,只觉得脚上黏黏腻腻,低眼一看,心中震惊,再一抬眼,病房天花板上,床上,医疗器械上,全都是鲜红鲜红的血,她吓得连连后退...... 这样具体的画面,这是她第二次看到。 前方炮火不断,头顶也依稀传来直升机的轰鸣声响,将陈茵快速拉回现实。 天快破晓。 陈野瞟一眼她,“电话,陈茵。” 陈茵回过神来,慌忙接起电话,“阿茵,我是许尧,你在哪,你和陈野在哪里,我们在大使馆,这里很安全,阿茵,你在哪里?” 陈野盯着前方慌乱的人群,他按喇叭,有人跑到河流旁边,想直接跳进青尼罗河,可还没走远,就倏地倒下,河边血慢慢洇开.....扛着枪支的人从河里捞起包裹塞到车里,然后放肆欢呼,几乎是毫无人性。 陈茵看一眼陈野,他说:“我们马上到。” 陈茵紧张地回看身后的人群,他们一个两个在枪声中倒下,那些扛着枪的人正挨家挨户抢物资,女孩内心也从心惊肉跳转变成无奈酸苦。 天大亮, 暴乱却没有停止。 车子停在大使馆门口,许尧焦急地等在那里,见陈茵从车上下来,他忙迎上去,“你还好吧?” 脚踩在地上都是软绵虚浮的,她摇摇头,陈野看两人一眼,一言不发地往里面走。 “没事就好,霍师兄说你妈妈联系不上你很着急。” 陈茵若有所思,“谢谢,我会给他们回电。” “陈野。”说话的人是人权高专办的行政秘书长傅博,“你们、都没事吧?” “没事,现在小镇那边情况可能不太好。我得回去一趟。” “不行,”陈茵上前一步,“现在太乱了。” 只要想到他身上那些伤还有刚刚发生的事情,心里慌得不行。 陈野不动声色瞧她,他想走的话,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会拦他,也拦不住他,除了她。 “有个人,要见你。”傅博扫一眼陈茵,对陈野说。 陈茵在外面回电话。 陈野跟着傅博进办公室。 “凯文?” 凯文十分高兴,与他拥抱,“chen,好久不见!”傅博露出笑脸,三个人也总算对上线,那天大雨夜,他连夜把那些性侵证据材料亲自递交给她,叫她不要通过其他渠道自己发布,一定要给凯文。 凯文三月份时来过这里一次,是一名自由摄影师,陈茵见到他的时候,人比较潦草、但十分亲和,是个好人。 chapter11心虚 联合国和总统紧急召开会议,派出武装部队进行全市清扫,针对快速支援部队,发现目标,直接炮轰。 陈茵他们待在这里两天。 外面战斗进行了两天才停下来。 陈野当天晚上就回到小镇。 陈茵和凯文跟着傅博组织的人在街头清扫,喀土穆市区满目狼藉,傅博介绍说,这里隔一段时间就有这样的事情,起初还只是打劫富人区,她指着一处塌了的院墙无奈道:“树多,就是富人家。” 可现在,不论贫穷和富有,他们还抢过联合国存放物资的仓库,根本就是狂妄嚣张! 凯文举起相机拍个不停,陈茵只是看那些小树已经全部烧焦。 房屋损坏严重,现在有好些人已经收拾物品准备离开,傅博摇摇头:“如果没有战争,也倒还好,现在联合国和一些国际上的社会人士都帮衬着。”她叹一口气。 陈茵手蜷缩下,许尧说:“会好的,临靠南边,正准备筹建石油工厂,过几天我们要到那边去考察,等工厂建起来,一切都会好的。” 陈茵想起来亚亚说的杜勒族长也在关注石油的事情。 “南边?” “对。而且王老师他们评估了,将来还要在村子建学校和医院。”许尧边收拾边笑说。 之前跟亚亚聊天时,知道南边的情况更不好,她问:“你要去的话,维和部队的人会跟着你去吗?我是说营地的人都会跟着你去吗?” 许尧手上动作停止,“应该会吧,这事已经汇报中国了,可能请求联合国帮忙调人。”看她神情不大好,不用多想都知道是因为她弟弟,偏偏他就要明知故问,“怎么了?” “没事。” 凯文凑上来,“看,我给你拍的。” 画面中的她拿着大垃圾袋,有些不高兴地,凯文笑说:“多笑笑。” 可他的笑容,看起来也很苦涩。 下午,陈茵等人一起准备返回小镇。 临走时,陈茵从卫生间出来,看到罗素和一个美国人进了会议室,她下意识蹙眉,在衣服上擦擦手,那美国人有点眼熟,问傅博,“傅秘书长,我听说南边在筹建石油工厂,许专家一个人要去那边看看?现在这情况会不会太危险,”见傅博面露疑惑,陈茵微笑,“我是想着许专家一个人去,” “怎么可能会让他一个人去呢?美国那边也有几个代表。”傅博还没说完被人叫走。 * 小镇这里尤为恐怖。 所有的简易房子全部被摧毁,不远处空旷的黄土地上排满的尸体曝晒在太阳之下,苍蝇萦绕在伤口恶臭弥漫,有些穿着军服的也躺在那里,黄海满头大汗跑过来,递给陈茵等人口罩和手套。 陈茵没有料到,甚至从来没想过这样的场面,惊惧之下,她看见陈野正在清点死亡人数,紧缩的心才放松一点。 凯文不可置信,举起相机拍了几张照片之后开始帮忙。 陈野瞥见那个身影,奔走在医疗队和阿尔法队,她自觉自己应该是帮不上什么大忙的,医疗队人手不够她就当充数的,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阿尔法队负责重建,她也跑上去当起流水工。 mia看她,不多言一句。 新兵个个丧着脸,来前大家都想着一定要帮忙重建家园,守护一方和平,可他们不仅没保护好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女、小孩、老人,连自己的同伴也失去了…尸体区有个穿军装的孩子放声大哭,那里躺着的,是他的双胞胎哥哥。 赵毅二话不说冲到陈野面前,挥拳时,男人侧身挡过,后退一步,冷笑一声,转了转脖子,“再来!” mia拉住焦急的陈茵,“为什么打架?” 不止mia,包括其他人都好像已经见怪不怪,连亚西尔也只是歪歪头,挑挑眉,接着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赵毅握着拳几招下来,他完全碰不到陈野身体,豆大的汗从他脸上滴落,只见陈野笑得邪性,“你不在队,就可以不顾他人性命?” “我值得你扣这么大一顶帽子?” “这些人为什么突然搞袭击,这里穷得屁都没有!还是不那个女人大张旗鼓地送物资,如果不是她——” 陈野面上冷几分,阿尔法队的“北极熊”听不下去,“打架就打架,动嘴干什么?那手握着拳等着吃席吗?” 身影速度极快,直接迎上赵毅往死里打的拳头,反握住他的手腕,肘击他侧腰,须臾间,赵毅狠狠的一拳擂在陈野腹部。 他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可他已经有一天一夜没睡觉了。 赵毅微怔一秒功夫,男人身形一闪,猛擒住他手腕,脆生生乍断,少年吃痛一声,手中的瑞士军刀脱手而出,阳光之下闪出一道流光从赵毅眼前划过,抵在他颈动脉上。 “你们做什么!?”阿卜杜勒大跨步走过来,面容肃杀,“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赵毅脸色黑红,握着双拳喘着粗气,陈野收了刀,不屑,“你连敌人的弱点你都不知道。像你这样的,别说mia,就是部落的人你都打不过。” “陈野!” 男人上前一步,冷漠地盯着他,“送物资是一直以来就有的事情,你不是不知道,我不在的时候,你去哪儿呢?亚西尔去找你的时候,你在哪?” 没等人回答。 他又耸耸肩,“说实话,我不算你们的一员,你们不听我的话也情有可原。”然后看都没看少年一眼从旁边走过去。 亚西尔朝他吹口哨,陈野把瑞士军刀扔给他。 打个电话。 “滴——滴——”等两分钟,电话才被接通,“有点严重,嗯,行。” 阿卜杜勒问:“怎么回事?” “没什么,手痒。” 他不说,阿卜杜勒也懒得多问,“我就要回总队了。” 阿卜杜勒原先是武装部队陆军总司令,快速支援部队隔三差五搞偷袭这种行为总统早就看不惯,谈和又没用,那就只好用武力解决了,“我们要去南边,你少惹事,听到没?” 陈野不耐烦,但还是点点头,“去多久?” “一个月两个月,都有可能。陈野,我不管别人,你想过没,你伤了赵毅,你要怎么跟他们解释,万一把你抓起来,你那个姐姐怎么办?更何况你联合罗素逼问她,她知道了又怎么想你,赶紧送她离开。”阿卜杜勒转身离开的时候,正巧碰到陈茵,他面上僵硬两秒,没有打一个招呼。 “小野,你有没有事?” 临近暮色,天边惊雷,偶尔也刮起一阵热风。 “我没事。”陈野笑了,“去处理遗体,去不去?” 陈茵极其细微动动眉,又点点头。 所有难民的遗体集中起来烧掉,然后将灰尘埋入地下。其余的遗体要安排送回,只是这么热的天...... 远处忽然电闪雷鸣,划破天际,但只是很短暂的几秒,好似在为这些生命祷念。 再抬头望天,落日余晖,秾丽金霞明灭之间,小镇温柔又残败。 这片土地上,看得见的,是破败和苦难,看不见的,是骨灰和生命。 chapter12垃圾 一条青、白尼罗河全长6670公里从南至北直穿苏丹汇聚成一条尼罗河,此河流经十个国家,最后注入地中海。 陈茵脚踢石子入水,给杨惠珊打电话,过好久才接通,“妈咪。” “阿茵,现在几点,你给我打电话?” “......”陈茵突然想到许尧说的话。 陈茵看一眼时间,她这边是六点半,那边应该是晚上十一点半,“sorry呀,妈咪。” “你几时返嚟?玩都应该玩够晒啦!嗰个地方又暴乱,你阿爷,老爸都很担心你,我同你讲,快啲返嚟!” “对唔住啦,我今日下昼电话冇打通,你帮我同阿爷同老窦讲报个平安啦!”其实她是给郭冰莹打的,把最近陈野的情况一五一十跟郭冰莹细说了,“妈,我有个事想问你?工程部的那个莱伊是不是来中东了?” “对啊,先去那边考察,我看局势这么乱,我都打算叫他回来了,你怎么突然问这个?”杨惠珊从床上坐起来。 “我今天在大使馆看到他啊。”而且他还和罗素在一起,这是为什么,妈咪肯定不知道罗素是谁,“中国也派了一个专家过来,叫许尧,还认识霍叔叔,妈咪你认识吗?” 杨惠珊说:“不认识,你别管那么多,早点回来,你课不上了?” “离开学还有一段时间,我会回去的,来得匆忙,多谢霍叔叔托许尧给我带的生活用品,妈咪,你能帮我送一份手信9给叔叔吗?” “知道了。” “好,谢谢妈咪,那我就不打扰你的美容觉啦。” “欸,注意安全,听到冇!” “我会的。” 电话结束,杨惠珊打电话问秘书:“查一下工程部的莱伊,请假原因是什么?” * 陈茵一转身,穆尼就站在后面,她脸上黑黑的,左手骨折被包着,右手上还拿着一串泰斯。“漂亮姐姐。”然后眼泪啪嗒啪嗒落下来。 她父母身亡,陈茵心皱皱巴巴,轻轻给她擦眼泪,穆尼啜泣着,“这个送给你,这是、是、妈妈最后求的几串......”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陈茵碍于她的伤,没能给她一个紧紧地拥抱,只是不停地抚摸她的后背,帮她一下一下顺气。 穆尼把泰斯戴在她的手上,陈茵挤出一个笑容,“谢谢,谢谢你,穆尼。” “你饿不饿,渴不渴,姐姐带你去吃东西?” 穆尼点点头。 少数活着的人都被安置在法国军队空着的房子里,罗素一走,剩下的人也不敢乱来。更何况北极熊派人守着。 傅博早就派人送来一些干净的吃食和水,每个人都领一份,陈茵和穆尼随便找个地方坐,两个人说说笑笑,凯文走过来坐在穆尼旁边,“小可爱,我真的很高兴,你健健康康的!” 陈茵不解。 他一眼就认出来这个小女孩,肯定是他照片上的小女孩,陈茵和穆尼看看照片,一个瘦骨嶙峋的孩子十分艰难地趴在地上,身后不远处还有一只秃鹫,穆尼看看自己,摇摇头,“这不是我。” 凯文眉心一蹙,“是吗?”他把照片放大,穆尼说,“他手上有联合国的手圈,蓝色的这个,这个是联合国分发粮食才有的,这不是我,而且他应该是个男孩。” “好吧。”凯文有些无奈和失落。 陈野站定到这些新兵面前,白天他们也见赵毅吃瘪,也不敢多说一句话,赵毅站起身来,拍拍屁股的灰,准备走人,陈野看都懒得看一眼,直接说:“我知道你们不服我,你们可以去打报告。但是在你们的新队长下来之前,你,包括他们,还是得听我的。” “你知道培养一个步兵要花多少钱吗?”赵毅停下脚步突然说,“我看你怎么跟上面交差!” 闻言,亚西尔超级不爽,邻国派这群娃娃兵来支援,一次两次违纪是看在他年纪小,又有三分之一中国血统才不计较,现在看来,太他妈不知好歹了,“懂不懂——” “二三十万。”陈野回答他,二三十万是什么概念,可以够这些难民这辈子吃喝拉撒不愁,可苏丹是一个内战不断的国家,给他们钱——还不如给他们可口的粮食,干净的矿泉水,带有香皂味道的衣服。 “交差,我只需要把你交上去就行。” 赵毅双眸立刻警肃起来,“你什么意思?” 陈野嗤笑一声,亚西尔去南边收物资,顺便送了个美女回家,美女不是别人,正是在欧洲街从事隐秘服务的。眼力看向他口袋的手机,赵毅指甲掐进肉里,但面上依旧很镇定。 又说:“二三十万,你身上是不是也背着二三十万的债呢?” 也许不止。 闻言,赵毅面部紧绷,语调虚浮,“可你做什么都不带着我们。” 陈野点燃一支烟,赵毅弯唇讽刺,“在苏丹,一般人是买不起烟,买不起酒的。”或者更准确地说,不可能买得到烟和酒,而他那天回来,身上不仅有酒的味道还有女人的味道,“你觉得我要是报告上去,他们会不会查你呢?” “会吧。” 他无所谓地吐口烟圈,赵毅眸色一僵,盯着陈野充满蔑视的眼睛,微微缓和,“我只是、我只是想参与进来,不止我,包括他们,我们都想出人头地!” 他指着席地而坐的那群兵。 “参与?” “对,我只是不想每天都只做扫雷,修建屋子,修水泥路,打扫屋子这样日复一日无聊的事。” 哦,原来这些不叫参与。 陈野笑了笑,“你如果不想做这些,你为什么来维和?你如果觉得无聊,为什么当兵?为了钱?” 赵毅怔住,他的直白并不在他的意料之中,握了握拳头,没说话。 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一个普通的维和兵,联合国每月都会给这些人几千美金的津贴包括他们自己国家会发一部分工资。表现突出可以拿个一等功,最差都能拿个三等功,回到自己国家后可以提干。可是...... 抛开这些身份,他们只是人,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而人性,就是最不好低估又不能高看的东西。 亚西尔算是看明白了,主意打这儿呢,一边给他们白训练,一边拿着联合国的钱吃干饭,美其名曰保护中国专家保护难民,心里低骂一句“fuck”。 陈野耐心快耗尽,“可你算个什么东西呢?一个二三十万培养出来的精虫上脑毫无价值的垃圾。” 赵毅觉得自己应该没有听错,有些不可置信,“你、你说什么?” 手上夹着的烟,陈野掸了一下,火星子落到地面,“比身手,你不如mia,比听话,你不如穆尼,说句难听的,比胆量,你连陈茵都不如。” “每天想装装逼在平头老百姓面前走一走,耍一耍自己的威风,觉得自己很有面子,又觉得好像人人都得尊敬你,捧着你似的。”陈野猛吸一口烟,烟雾吹散开来,“你要的是这个效果?” 再补充一句,“我有时候挺怀疑,你该不会是间谍吧。” 野兔毫无顾忌,短短几句,面前的人已经红了眼,双手死死攥拳,陈茵很怕下一秒他会直接抡在陈野脸上。 烟头扔在地上,碾了碾,“可是,我觉得间谍应该没有你这么蠢。” 亚西尔看热闹似,他与他这么多年,从没见过他对谁说过这些话,他也根本不会有耐心去对谁说这些。不过他说话的确很难听,尤其是,现在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知道男人在外面,面子、自尊是非常重要的,更别说这十几岁的孩子。 可是这些话比起这些,更重要,一看这小孩就没听懂。 其他人听完面面相觑,吃完准备洗漱睡觉,明天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 “你还杵在这里干什么?”陈野睨着他,耐心耗干,“做你该做的事,比如,练好拳术,打赢我,或者掌握好杀人的方法,来杀我。滚吧。” 看蛆一般的厌恶眼神,赵毅本意想示弱,没有料到他竟然一点颜面和台阶都不给。 毫无价值,精虫上脑,垃圾,每一句话都不亚于这两天被炮火无情地轰炸。 有人拉着他,劝他赶紧走。 亚西尔在心里啧啧两声,这小孩眼神活像要把野兔吞了,倒是——有那么点像极陈野十几岁时的样子,有趣。 眼力落在离他不远处的人身上,她脸上脏脏的,身上也脏脏的,头发乱七八糟,再看一眼紧握她手的穆尼,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望着她,陈野说:“去找mia姐,好好洗洗。” “小米粥怎么会这个。”亚西尔蹙眉开口。 陈野啧一声,“再不会,也比你会。” mia从后面走过来,穆尼主动跟她走。 陈茵看他们走远,凯文把那张照片递给陈野看,“chen,我刚刚认错了。” “我不清楚,时间太久。” “我有把这张照片分享到网站上。” “我知道,社会各界送来关心,联合国那边都知道,还有那件事情,也谢谢你。” 凯文明白他说的事情,“其实我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闲散者,我是拜托我朋友投递给着名报社,所以你要感谢就感谢那位吧。” ———————————————————————— 9手信:礼品,相当于土特产 chapter13刺激 mia捡起刚刚包装过食物的纸。 陈茵帮忙,用英语问她,“捡这个做什么?” “做水灯。”一口纯正的中文,陈茵问:“你是混血?” “中泰混血。” “那你怎么会在德国部队?” mia没说话,陈茵转移话题,“我们一起做吧。” “你会?” “会的。”小时候做过。 “你中文名字叫什么?我看亚西尔一直叫你小米粥?” “米娅。” 她话真的很少...... “那你叫我陈茵,或者阿茵都可以。”陈茵折好一只水灯,“是这种吗?” mia点点头,“在清迈,每年的十一月份,我们都会放水灯和天灯进行祈祷。”陈茵细细听她说,“中国呢?” “中国是中元节才放,八月三十日。”现在还没到。 “陈茵。”mia看她,陈茵嗯声,“你去洗个脸吧。” “不急,放完就去。”很快河面上就有八九盏水灯,顺着河流一路往北,穆尼说这里的人不全都是苏丹本地人。陈茵想,无论如何,愿逝者安息,世界和平。 陈野洗完澡出来,她两个还杵在河边。 mia见她双手合十,十分虔诚,不做打扰,转身迎面撞上陈野,只一颔首便走开。 万籁俱寂,连虫鸣的声音都听不到,但是陈茵知道他过来了,陈茵偷偷睁一只眼瞟他,然后又闭上,陈野一眨不眨盯着她,看她要这样多长时间。 刚刚他对赵毅说的那些话,看似无情,其实是为这小孩好?说实话,陈茵有些琢磨不透,她慢慢睁开眼看着他正注视自己,陈茵挤出一个笑容,后退一步。 陈野也不恼,“过来。” 陈茵顿下,上前一小步,她脸跟个花猫似的,陈野朝她靠近,“你怕我?”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怕你,我可是你姐姐。”眼神逐渐逃避,“应该是你、怕、我......”声音越说越小。她的确有那么点害怕他,刚刚他骂赵毅的时候,她连气都不敢喘,就好比现在,陈野居高临下瞧着她,“小野、” 陈野扯过她的手腕,仔仔细细看她脑袋惊吓似地往后缩,男人微微凑头,陈野抬手,陈茵差点以为他要打她,头鸵鸟般缩着,小脸都皱一起,差点喊救命。 他好心情地挑眉,捏着她的下颌,“抬头,别动。” 陈茵眯着眼睛,才看清楚他拿出来的是湿湿的毛巾,心顿时就松懈下来,陈野给她一下一下擦,鼻子,脸颊,额头...“脏死了。” “还好吧,我也没那么脏。我冇衣服,怎么办?”她还把脸递出去一点,“要回市里吗?”离这里还挺远。 “那就不穿。”他轻飘飘一句话,陈茵瞪他,好像又想到什么,努努嘴到底没说话,陈野好笑地打量她,“想起来了?” 陈茵要逃,被陈野捉住,“跑什么,你觉得你能跑哪里去?”男人低头俯在她耳朵处,用鼻尖蹭了蹭她干净的脸。 “姐姐,”他懒懒起一调,陈茵冷不丁打个颤,耳垂被轻轻含住,声如蚊吟,“几天前没做完的事情,现在做了?” 两人呼吸声交缠,在这夜里格外清晰。 “不要,这是野外。” “多刺激啊,姐姐。”男人似笑非笑盯着她。 “陈野!”话音落。 陈野拉着她往旁边灌木丛跑。 陈茵还没喘过气来,就被压在树干上,她痛得直皱眉,“小野,你疯了吗?” “到底是谁疯了?”他掐着她的脸颊,对上那一双不满的眸子。 陈茵哑口无言,陈野步步紧逼,“陈茵,是你疯了。” “我说过你会后悔的。” 她垂眸,不敢看他,“我、我不会,我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闻言,陈野松开手,饶有兴趣地盯着她,“哦,那你说说,你都做了什么?” 她明显不想说,可陈野没有就此放过的打算。 “我们接吻了。” “什么?”他故意的。 陈茵瞪他,男人脸上立刻就不耐烦了,“瞪什么瞪,这两眼珠子不要都挖了好不好?” 他瞧一眼周围,乌漆嘛黑。陈茵妥协,“我们接吻了。” 男人满意地笑笑,“还有呢?”他捏捏她脸颊。 “还有、还、你摸了我,”陈野说,“不对。” 这又不是什么有奖竞答,赢了还有奖励的。 见她不讲话,手往下解开她衣摆下面的一颗扣子,手伸进衣间,光滑细腻的触感让陈野又贴近了点。 陈茵一僵,后面是树,前面是他,退无可退,她只得握住他的手,冰凉的泰斯堪堪擦过,陈野抬眸,陈茵急急忙忙,“我、” 男人替她说,“你湿了。” 陈茵冷静几分,“那又怎样,正常生理反应而已。而且、”而且你也有反应。 狡辩。 陈野不满,“是你说的,”他单手也能解,陈茵紧张地望着他,男人狡黠一笑,“小红帽会和大灰狼共眠。” 男人突然松开手,后退一步,观摩下半截衬衣敞开的她,一本正经,“陈茵,你现在有两个选择。” “在这里,在河里。” “什么?”她说,“你不是说河里有细菌有鳄鱼吗,还有巨蟒。” “你是小学生吗?这你都信。”他好笑地摸摸她的脑袋。 本来她是不信的,但看这里的条件有没有巨蟒鳄鱼她不知道,但细菌肯定是有的...... 她还想着,男人继续解她剩下的扣子,陈茵再次抓住他的手,“不行,我生理期还没过。”而且她现在没有这个心情。 陈野面无表情看着她,陈茵自己扣好扣子,紧接着,他死死捏住她手腕,“陈茵,我们是亲姐弟。” 这一刻,陈茵的手也顿住两秒,“我知道。” “所以,你喜欢这样?”男人挑眉。 陈茵不明白,认真道:“我在对我自己的欲望,身体,坦诚。” 陈野立马就不高兴了。 也就是说,换个男的,她也能上?男人心里冷笑一声。 见他不讲话,陈茵抿抿唇,上前一步,握住他的胳膊,“小野,许尧说他们要去南边勘察石油,跟中国申请向联合国借人保护他去。”夜色中,陈茵双眸担忧地望着他,“你能不能别去,我听亚亚说的,她说南边比这边更乱。” 男人一言不发,陈茵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可他并不隶属于中国维和队,也不属于这里面任何一支队伍,只是偶尔与联合国合作,她继续说:“如果他们要你去,你就说你要跟我回家好不好?” “许尧跟你什么关系?”陈野抽出一根烟,漫不经心把玩起来。 陈茵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学校社团认识,不是很熟。也是巧合,就这么碰上了。” “怎么了?” 陈野没回答,“回去了,然后呢?” 陈茵以为他同意了,有些欣喜,“当然是一家人好好生活啊。爹地爷爷还有你妈咪都很想你,我们一起回去去看看他们。你在外面受了这么多苦,我妈咪也很愧疚,她也想跟你道歉。”她其实说这些还有点心虚,因为家里人都很少提到他。 陈野笑了笑,“哦,原来这么多人惦记我。” 陈茵重重点头,爷爷和爹地还是很想他的,至于妈咪,先回家,到时候再慢慢缓和,也总比待在这个危险的地方好。 但、为什么觉得那笑容里有几分怪异。 “手机。” 陈茵把手机递给他,顺手接过他手里的烟,陈野弯唇,“我号码。” “好。” “早点回去,有空再联系。”他说。 陈茵一怔。 chapter14规矩 六点的时候她就醒了。陈茵顶着黑眼圈刷牙,不远处的训练场,那群娃娃兵个个赤着上半身已经被训练的满头大汗,唯独不见一个身影。 那群法国兵穿戴整齐,还背着军用袋子,陈茵看亚西尔正在跟他们打招呼,那些人还十分不屑。 “他们这是去哪里?” “哦,被他们老板叫回去。”亚西尔摸一摸下巴,“说起来我还挺羡慕他们的,毕竟可以回家。” 他歪着脑袋,“哎呀,野莺,你没睡好?”随后自说自话,“也是,你肯定睡不习惯。” 野莺?她从来没听过这个称呼,陈茵被他表情语气逗笑,“我睡得挺好。” “你们聊什么呢?”许尧和几位专家走过来。 亚西尔突然想起什么,打个响指,“mr.wang,给你留了个大任务。” “哦,对了,野莺,我觉得你也可以参与一下。”冲她一笑。 一行人跟着亚西尔走。 陈茵偏头看一眼训练场上的陈野,昨晚的洽谈算是不欢而散,但她也不是个轻易就放弃的人。许尧打量她一眼问:“我们要去哪里,陈队长不去吗?” “不去。” “我没看见那个赵毅。”陈茵说。 “跑了。” 陈茵比较急,“那会不会连累陈队长?” 亚西尔扬起嘴角,“他连夜就报告上去了。” “哦。”陈茵不说话了。 一行人说说笑笑,仿佛这些天的阴霾都消散许多。亚西尔凑过来,“别担心。” 陈茵点点头,后面凯文追上来,“你们居然这么早。” “所以我们现在是去哪里?” 亚西尔笑着扬扬下巴,一处破败的教堂。 而且四面漏风。 亚西尔随便坐在一张桌子上,东南角的墙壁缺一大块,他们好像通过自己的双手创造了一扇简易的门,正好可以看到后街巷子口,一面迎风飘扬的红白黑绿旗帜。 他领着众人,“后面是一所女校,学校校长就是这里的镇长。镇长的意思是,咱们不是有专家有老师嘛,如果可以,是不是能帮个忙。”因为最近野兔往里塞了一批“不太听话”的孩子。 王老师是个热心肠的,陈茵说可以试试。 别看这地方隐蔽,但穿过小巷之后,眼前的这所女校十分“体面”,与外边的难民营完全是两个天地。女校虽小,但校长居然表示这里面容纳了老师和学生五百多名,属实令几人一惊。 女校里也不全都是女生,还有少部分男生,仅仅是十几个而已,这正是亚西尔口中“不听话”的孩子。亚西尔简单交代几句,其他人就跟着离开了,临走时,许尧叮嘱她注意安全,有事随时打电话。 这群小孩眼神尖锐,面容警惕,与外面玩耍的阿拉伯小孩相比,他们皮肤白皙,留着长长的头发还有络腮胡? 没人说话,即便是王老师友好地同他们打招呼,场面有点诡异和尴尬,有人自顾自开始念叨,凯文举起相机拍下,倏地,不知道什么东西朝他飞过来,凯文迅速一闪,清脆的声音引得外面小孩都停下来。 玻璃碎了。 凯文惊魂未定,这台相机可跟着他许多年,要是就这么被砸坏了他会崩溃的,陈茵和王老师心头一惊,也未料到这种情况。 连问凯文:“有没有伤到?” 凯文只摇摇头,视线落在那个男孩身上,陈茵也顺势看过去,如果说赵毅看陈野是不屑、不服、不爽,那此刻这小孩眼神里全是邪火,甚至是杀气十足。 陈茵猛然觉得心里有点发毛。 “阿茵。” mia朝她走过来,“少将让我来的。” 陈茵松口气,拉着王老师先出去。 王老师抹一把汗,“他们读的不是《古兰经》。” “他们不全是阿拉伯人。”mia十分平静,“有南边过来的,有邻国逃难来的。信什么都有,基督教,拜物教,伊斯兰教。禁忌很多,注意点。” 话音刚落,小孩冲出来,嘴里不知道在说什么,连王老师精通多国语言也听不懂,只是大家都清楚,他应该在骂她们。 凯文作安抚状,他连连道歉,并且表示可以把这张照片删除,那小孩依旧怒气冲冲,双手握拳,mia把她拉到身后。这群孩子是陈野从沙漠带回来的那批,大部分其实是以色列人,“犹太人?” mia点点头。 没有一个老师敢靠近这间教室,特别是陈野把这群小孩送过来之后,这本来是个音乐教室,现在这些孩子们已经好久都没上过这节课了。 有老师介绍,本就是好意收留这些小孩,即便食物再匮乏,也不至于饿了孩子,加上陈野不时会给他们送来一些学习用品,所以校长一口就应下了。 不过这群小孩此前也算安安静静,他们不与其他孩子在一起玩耍,课间的时候也人人手里都拿着一本书,自顾自读着。 或许,是未经他们同意拍照缘故。 凯文已经删除照片,等他们走远些,一直有道视线钉在他们身上,回头一瞧,那小孩露出一记笑容,令陈茵后脊背发凉。 中午的时候,他们与穆尼一桌吃饭。 饭菜很简单,却是他们这里最好的最贵的食物。 穆尼除了那顿肉以外,要是再想吃到这么好的食物十分困难,除了这个以外,她再也吃不到爸爸妈妈亲手做的食物了。 啪嗒,眼泪掉落在陈茵手心。 瞧她,瘦瘦弱弱,低眉耷眼,陈茵揉揉她肩膀,摸摸她脑袋,穆尼擦掉眼泪冲她露出一个笑脸。 * 死的那个双胞胎哥哥被利比亚维和负责人接走,陈野交接完,便乘坐直升飞机到南边。 一个小时不到就已经落地。前来接的阿卜杜勒身边还站了一个女人,是傅博。 “怎么说?”陈野手里摸着那根烟,那根被她顺手接过去的烟。 “不和解。”傅博说。 快速支援部队是由阿拉伯部落民兵自发崛起的武装力量,主要是为了抑制达尔富尔地区非阿拉伯势力,如今一直在南边活动,苏丹陆军武装一直想要收回这支军队,为己用,可他们已经自由惯了,并且十分不满意队伍里对他们的人事安排。 而南边和苏丹早就政权不和,想要独立出来。 眼下这个经济情况,如果双方合作,齐心协力开采石油,肯定能度过难关,但不会有这么简单。 阿卜杜勒叹口气:“今晚会再去做一次洽谈。” “叔,我跟你一起去。” 阿卜杜勒点点头出去做准备。 陈野上下打量傅博,傅博顺势坐在他腿上,双手抚摸他硬邦邦的胸肌,“很想你。” 她伸出舌尖舔舐男人的喉结。 陈野收了烟,圈着她的腰,弄得傅博淫淫笑,“那三个蠢货最近私底下一直在找当地人。” 粗糙的手抚摸上她的脖子,这么一扼,女人仰头轻咛。 他问:“找了多少?” “亲我,我就告诉你。”她手往下探,声音急切,“我们已经半年没做了。” 陈野嗤笑一声,手顺着她的胸部往下来到双腿之间,傅博面容舒展,舒服地差点叫出来。 然后,猝不及防被推开,她略微不爽地盯着他。 “傅秘书长,你这是做什么呢?”陈野支着脑袋上下打量她,傅博感觉受到羞辱,但是她也清楚陈野不喜欢被人威胁,冷冷说:“找了一百多人,在交界处,已经准备动手挖地。” 陈野挑眉,“那就先让他们挖吧。”他笑笑。 傅博问:“等他们找到然后呢?你要做什么?” 陈野站起身来,靠近她,傅博面容缓和些,眼眸期待他做些什么,抬眸一瞧,却只见男人面庞犀利,傅博心怯,柔声:“对不起,我不该问。” 从她爬上他床那天起,她就已经习惯他做事风格,他的行踪她不能问,她的私事他不屑问,两人一直保持了一年。而今天,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问出来了,是她坏了他们之间的规矩。 陈野擦了擦手,“傅秘书长贵人事忙,我不多打搅。” 出门一辆越野等在那里。 “彬哥。”开车的人叫李连泽,跟着陈野已经十年。 陈野“嗯”声,“去莫特马。” 莫马特在埃塞俄比亚边境,这里可就没有苏丹禁忌那么多。 算不上多干净的街区,陈野笑看几个涂脂抹粉的女生从旁边走过去。 车停在一赌场门口。 车上下来一个宽肩腰窄的男人,花衬衫领口不羁地敞开几颗扣子,露出若隐若现的铜色肌肤,还有一点疤痕尾迹,顿时吸引不少美女驻足靠近。 陈野摘下墨镜,冲着几个大波美女微笑,然后大跨步走进去。 这才几点,内场人声鼎沸,正舞台中间吊着一根长管,瞥见几条浓妆艳抹水蛇腰魅惑众生,台下看客挥舞着美元,口水直流......分桌那边,牌盒哒哒,盅摋叮叮,本地黑人大掌摁下,开牌,谁输谁赢,都写在脸上,有人神情黯淡,有人抹一嘴油。 “挺热闹啊。”男人感叹一句,仿佛苏丹邻国那些人全部都聚集在这里,连游行都不曾见过这么多人,他瞧着有趣,打头的人看见他来都喊一声“彬哥好”。 阿泽领着陈野径直往里走,男人故意抖一下。扫一眼,旁边大开大合,已经上演真人秀,不知道现在到什么地步了,这个菊花里是谁的手指,那个阴道里又是谁的鸡巴,仔细一看,三张嘴咬住三个不同的生殖器,汨汨淫味,陈野用脚踢踢一个毒虫的屁股,鸡巴都被搞得喷血了,啧一声,“搞什么,拍了去卖?叫人收拾干净点。” 个把月不来,乌烟瘴气。 目光锐利的,服务生生拉硬拽才把人从陈野眼皮子底下拉走。 阿泽说:“彬哥,人已经在里面。” 人自然是莱伊。 chapter15买单 听得出来,男人正沉醉在温香软玉里一展雄风,阿泽看眼陈野,生怕他不高兴。刚进门,软口的阿姆哈拉语夹着柔媚的英语在美国佬胯间咿咿呀呀。 一美女上半身赤裸站在沙发后面,莱伊靠在沙发上,美女捧着奶子在他面上夹击,乳头轻扫他鼻梁,嘴唇,男人手上还不停歇,汗毛白皙的手拍打另外一个美女的阴部,水流混杂尖叫,阴毛光泽亮滑,女人立马握在莱伊的手吸吮起来,好像在品尝美味。 剩下几人则舔舐莱伊的胸毛,腿毛,还有用逼操他脚的,整个空气中都弥漫着爱淫的味道,阿泽嘴角抽动一下。 这里的美女50美金可包月,最低的也才2美元,但赌场这边会稍微贵一点,当然美女的质量也是极好的,莱伊也是没料到这样一个穷得鸟不拉屎的地还有这等“精湛”的服务,他现在身体极度满意。 要知道在香港赚得钱够在这里点满一房间的女人,只不过他今天还有正事,可不能在这破地方精尽人亡了。 阿泽咳嗽声。 有美女看过来,胯间的美金黏黏嗒嗒散落在地上,她慌忙捡起来。 莱伊不满地抬头,美女缩到一边,他坐起身来同时摁住胯间那颗脑袋,喝了一口酒,微微挑眉,“你就是彬哥?” 他收到amoco公司和哥哥发来的邮件,第一时间把这几年没请的假全请了。 陈野叼着烟大喇喇坐在沙发上,有美女想主动凑过来却碍于他身边男人的表情,寸头花臂纹身,腰间别一把手枪看着像本地的武装分子,她不太敢靠近。 见男人冲她微笑,女人放松些,小心翼翼倒了两杯酒。 “废话少说,你见我干什么?”他看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距离我坐下已经过去五分钟了,您、”他轻蔑地扫一眼莱伊胯间的脑袋,正在卖力地吃着,吧唧吧唧混着精液,陈野合上手机,要起身,“打扰了,您忙,”莱伊听闻此刻也没了情欲,十分不舍地打发了房间的美女。 他并不了解这位叫“彬哥”的为人,只是知道罗素送过来石油具体地址之后,让他来找此人。 “我叫莱伊,刚才让你见笑了,都是男人、”他清了清嗓子,“香港kusun集团您知道吗?” 陈野夹着烟,懒懒说一句,“不知道。” 他很自豪,“是这样,kusun集团是专门做石油勘探和开发的,我是公司主要负责这方面业务的员工,去年我们老板发现这里有页岩油,正好听说靠近边界的三块地是您的,”他拿出地图画了个圈,“我们想承包这几块地,不知道您这边方不方便。” 见他一言不发,莱伊拿出最大的诚意,做生意嘛,当然是钱到位,自然什么都好说,他笑说:“我们出这个数。” 他单手比划个五。 见陈野笑了,他顺手拿出合同,陈野扫一眼,杵灭烟,便说:“5000万美金一块地?”话音刚落,莱伊变了脸色,他根本没打算拿这么多出来,但也没说话。 没说话,在陈野这里就是默认。 “会不会太少?” 陈野笑看他,抿一口酒,难喝。莱伊脸色更不好看了,试探性:“你要多少?” 陈野微笑,“莱伊先生,要知道页岩油是比石油更难开采的,无论是技术上还是人工上,都需要花费巨大的时间。莱伊先生,时间就是钱啊。再说了,我们这漂漂亮亮的地面上平白无故多出几个大坑,多难看呀,这就好比在人的身上捅开了几个口子,这血涓涓往外渗的,多吓人,你说是不是?”他看向阿泽,后者梆着一张脸。 莱伊面色抽动,他不是不清楚,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可五千万美金他都嫌少,那——莱伊顿了顿,陈野看时间不早,直说,“这样吧,我虽然是个商人,但也知道现在大家赚钱都不容易,你们打算承包多长时间呢?” 莱伊直说:“五年,两千万一块地一年。” 陈野哼笑,阿泽电话响起,莱伊看向他,这几块地现在还没多少人知道,要不然就是这人黑,要不然就是故意的,可无论是哪一种,现在都不容莱伊多犹豫,他要尽快拿下这些地。 “莱伊先生,页岩油的价值是无可比拟的,现在市面上是个什么价,我相信您这么专业的人不会不清楚吧。我们呢,就是小平民,想赚点小钱,要是莱伊先生这么困难,我们也不为难。先走、”他懒懒说完,起身就要走。 莱伊拦住,“你开个价。” “十年,五千万美金一年一块地。不讲价。”他看一眼阿泽,阿泽立马递出一张银行卡。 意思已经十分明显了。 可这么庞大的金额,并不是他一个小职员可以做主的,“彬先生,我需要一点时间跟我的公司反馈一下,再给您答复。” “可以,不过仅限三天时间哦。”他说完还冲面色严肃的莱伊微笑。阿泽把卡递到他手里,“您在这里的消费,彬哥已经全部买单了,所以希望莱伊先生能带来更好的消息。” 车上,陈野脱了花衬衫,阿泽欲言又止。 “想说就说,你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了。” 阿泽说:“彬哥,政府那边要怎么办?”政府那边给出的最高价格是两千万一块地,十年起租,现在彬哥这么操作,如果被政府知道了——毕竟中间还有块地没完全属于他们。 “什么怎么办,地是谁的?” “您的。那中间——” “那不就得了。报申,批文,白纸黑字,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彬哥发现页岩油后并不是第一时间通知政府,而是让他告诉amoco公司,又以莱伊哥哥身份通知他,最后才通过傅博走的关系拿到政府的合法审批。 而政府规定最高价格,其实是想试探往来勘探的资私企业,出个见面礼,但凡这单做成功,苏丹这地也不愁没人开采投资。阿泽透过后视镜看男人一眼,无论如何地所有权是彬哥的,所有权在谁手里,谁就拥有最大的话语权。 只是中间那块地可能会存在争议。 陈野已经换好军服。 前往营地。 * 晚上,陈茵是和穆尼还有mia一起回来的。 “mia,你跟陈队长认识多久?”陈茵问。 陈队长?mia皱眉,她不是不知道两人的关系,硬邦邦开口:“没多久,两年。” “你看什么呀?”陈茵看向小穆尼。 “我从妈妈肚子里出来的时候,差不多长到这么大,”她比划一下身高,“我就能认人了,我跟野兔哥哥认识的时间长。” “是吗?那你说说,野兔哥哥都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陈茵学着她的语气。 “我也不是很清楚,野兔哥哥其实很少来小镇,大多数时候也是给我们送点东西才会过来。要不是邻国塞了那群娃娃兵,说不定也很难看到他。” 她突然眼睛一亮,“我想起来了,野兔哥哥经常叼着烟,偶尔身上还有酒气,可能是喜欢这个吧。不过我们这边是不能抽烟喝酒的。”她悄咪咪地说。 陈茵想到那天赵毅对陈野说的话,问mia:“赵毅那天说的上面是指他们国家的领导吗?”因为除了联合国,他还能报告到哪里去。但别国应该也没有权利插手吧,陈茵只是猜测,mia仿佛看穿她的心事,“没事,现在这个局势有人肯过来维和已经不错了,只要不违规,没什么大问题,陈队长做事还是有分寸的。” 陈茵这才放下心来,“那些娃娃兵看着肤色都不一样,是各个国家送过来聚集到一起的吗?为什么陈队长会说他们身上背债?” mia听她中文口音,跟亚西尔说中文一样,觉得挺好笑,陈茵略微惊讶,她居然还会笑。她说:“的确从周边各个邻国搜集送过来的,正如陈队长所说,整体质量参差不齐,一听说中国送过来专家来考察,加上联合国招人,给出的费用,他们就送了一些人过来,至于人是怎么样的,各自心里都有数。”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欠着老板的债,因为他们培养一个人,尤其是维和兵需要花费巨大的时间、精力和金钱。不过这点跟中国不一样。我们包括赵毅,都有债务,老板们会从里面抽成,我们参加更多的任务,拿更多的佣金,才能还清。”才能离开,才能回家。 陈茵瞟一眼mia,“亚西尔今天还跟我说,他很羡慕那些回家的法国兵。米娅,你想回家吗?” “你要赎我吗?”她笑看她。 陈茵怔住,随后微笑,“赎你的话,需要多少钱?” mia忍不住笑出声,“你还挺单纯。难不成我说了你真要做。” 这句话,直接让陈茵想到负雪,她现在过得很好,陈茵有些欣慰,她说:“可以。但我肯定不白出,你直接跟我回香港,我妈咪缺个保镖。也许钱并不会比你现在多,但至少没那么危险。” mia笑而不语走开。穆尼看看两人。 陈茵有些懵,电话响起,“喂。” “是我,陈野。”他说。 陈茵笑容都有些雀跃,她故意冷冷说一句:“我知道。” 陈野看一眼时间,马上要洽谈。 “干什么呢?”他问。 “和穆尼在一起。” “吃饭没?” “还没,你呢?” 穆尼甩甩她的手,右手上的泰斯撞了撞,发出清脆的声响,陈野心口一紧,“早点休息,我今天不回来。” 说着,就要挂电话,陈茵急急忙忙说:“小野,你在南边?” 闻声,对面人嘴角勾起。 “那你注意安全。” chapter16疯子 这样的热闹,是南边从来没有的。 基于上次从苏丹北边抢了不少物资,酒水,男人女人等等,他们可得好好庆祝一下这来之不易的战利品。 整个营地一片敞亮,架起的火堆上不知是什么肉滋滋冒香,黑人美女穿一点边角料舞姿曼妙,随意抬眼弯唇,抖臀扭腰,上座的男人们浸淫着烈欲如狼似虎般死死盯着。 摸一嘴油随意擦在身上,端起高脚杯,“杜勒族长,不是回家娶妻生子去了吗?难不成老娘们不够勤快,产粮不够,哈哈哈哈。”说话的人正是快速支援部队首领迈赫迪,他举杯向下面手持长枪的弟兄,这群痞瘤子笑得声音比谁都大。 中间的美女搔首弄姿更加卖力。 杜勒原先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受够了这种野蛮粗鲁地厮杀,杜勒也想过过安生日子,才有被苏丹陆军武装收编,如果他不走,迈赫迪也不可能坐上首领的位置。可这对于迈赫迪来说,是赤裸裸地背叛。没有人喜欢被背叛。杜勒一语不发,倒是陈野笑眯眯地站起来,“合着大家长这么多年,弟兄伙上上下下,居然没有一个人懂您?” 迈赫迪是知道这小子就爱跟着杜勒混,纵使他再爱人才,也十分讨厌陈野这张嘴,说出来的话,没一句好听的。 “滚滚滚,你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我们大家长说话!”一保卫兵站出来,黑里透红的脸,醉态摇曳的步姿,陈野笑而不语,迈赫迪觉得他丢人,找了两个人把他拉下去。 他走到陈野面前,“小子,我说过的话依旧算数,”看一眼杜勒,爽朗挑衅地说:“只要你跟着我,别说那几块油田,我这大家长的位置,迟早都是你的。”迈赫迪微笑着看他。他知道这苏丹政府不仅邀请了美国佬,也邀请了中国人来考察这边石油地,想尽办法要提高苏丹经济,但也不擦亮眼睛看看,这地,到底在谁手里。 陈野心领神会,只是瞧一眼杜勒。 “叔,您都这么说了,我也盛情难却。那不如现在就给我怎么样?”他看向身后手持长枪蓄势待发的兵,而他的手下阿泽手里只有一把手枪,站在不远处,也是严阵以待。 迈赫迪阴翳着双眸,杜勒拉开陈野,“迪,我知道当年的事情你对我多有怨恨。我可以跟你道歉,现在整个苏丹不管是南边还是北边都非常困难,总统的意思,是希望两边和解,合作共赢。石油不管是美国人还是中国人勘探开采,我们都有的赚,何必非要兵戎相见,这片土地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杜勒年纪已大,看似手握重权,其实早就力不从心,他培养陈野,是希望能接他的班,可他......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其实跟迈赫迪很像,做事心狠手辣,不计后果,经常怎么快怎么来,怎么方便怎么解决,毫无章法。这要是打起来,双方都有可能死伤惨重。 “美国佬想在上面开采,建工厂,再把我们的石油运输到他们的国家进行储备,你当我傻?哦,还有中国,说的好听是国家之间的互助,现在里面可是页岩油,价值就不说了。拱手让人,这绝对不可能,除非我迈赫迪死了,除非整个快速支援部队灭绝了!” 迈赫迪野心勃勃,他想自己勘探,开采,建工厂,建油管,然后远销全世界,管他美国佬还是中国,他统统不放在眼里。 可是,这么一套流程下来,纵使苏丹倾国之力也吃不消,更何况一个小小的快速支援部队,真是可笑。 陈野拍手鼓掌,笑眯眯地看着他,“大家长,好远见。可地不是您的呢。” 迈赫迪握着刀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朝陈野走来,仿佛地震山摇,阿卜杜勒眼眸犀利,后边的阿泽摸了摸枪。 顿时,他旁边一个保卫兵倒下,而后者神情冷漠,一动不动。 刀尖扎进胸口,上来两个保卫兵摁住那个男人,迈赫迪反向握刀,汲汲一声,断断续续,涓涓热血从心口喷出,男人利落拔出刀,当着陈野的面舔了舔刀上的血,“鲜啊。” 转身,厉呵:“心脏挖了烤着吃!” 陈野低眼一瞧,好好的衣服上全是血,男人阴鸷勾唇,“说你聪明吧,你野心确实大,说你蠢吧,中国有个成语叫,一叶障目。” 此时此刻,呼吸声都消失了,阿泽握着枪的手一刻也不敢松懈,毕竟他真的不知道从陈野嘴里会讲出什么话来,惹得周围人随时拔枪。 杜勒反应过来想提醒他,陈野吊儿郎当,这人到中年,难免心慈手软,多愁善感,不过没关系。 漫不经心擦了嘴角的血,“叔,你跟人谈感情,人家跟你谈生意,你念旧情十几年,人家可从没把您当一回事。不过叔,这感情是一回事,生意又是一回事,其实大家长说的也有道理。” 杜勒松口气。 可,石油又怎么会仅仅是一场关乎金钱的交易,男人嗤笑一声,这明明就是一场政治的博弈。 只可惜,有人不懂规矩,吃不下也宁可毁掉。 陈野勾唇,“跟人,能讲感情,跟鬼,就只能烧钱了。” 闻言,迈赫迪眉头一皱,阿卜杜勒盯着陈野,只见他皮笑肉不笑如鬼魅,“小野,你、”话音未落,阿泽右手打手势,这边保卫兵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咻...红点印在迈赫迪转身是刹那,穿透“天庭”。 嘭! 子弹漂亮地射穿,脑浆飞出几米远,洒在虎皮画像上,迈赫迪手里的酒杯滑溜一下,以极其细微的声音落在绿油油的草地上,根本寻不见踪影。 杜勒眼睁睁看着迈赫迪死不瞑目地倒在地上,汨汨的血液早就渗入草地,又有谁会仔细看呢。 全场一片安静,安静的连音乐都能听见了。 下一秒,舞女开始尖叫,傅博带着杜勒的人冲出来,那些保卫兵群龙无首,瞬间慌了神。 其中有个人端着枪兴奋地盯着陈野,此刻他肾上腺素飙升,满头满脑的汗,又舔舔干涸的嘴唇,陈野松开杜勒的手,“叔,我这次帮了你,你可别再做好人。免得大家面上都过不去。” 陈野记仇,是真的记仇。罗素那件事情只要曝光到国际媒体上,就可以好好解决,结果他偏偏把人杀了,杀了就杀了,还偏偏吃了,吃了也就算了,还让她看见了...... “白的说成黑的,应该没有人能比您更厉害了,我的好叔叔。”杜勒眼神复杂,“小野,你没逼问陈茵,那你是想做什么?” 罗素那个蠢货,他想要石油地址讨好美国佬消除影响,痴人说梦。男人松了两颗扣子,转了转脖子,眼力落在杜勒方向——一人身上。不过这样也好,倒是让他看清了一些人,只是这好好的棋局全部被打乱了,男人心中烦躁不已,可越是这样,他脸上连一丝一毫的起伏都没有。 阿卜杜勒觉得他变了很多,过去只是一个有韧劲儿的孩子,现在,现在他也说不好,觉得有些陌生。 阿泽带着人等在外面。 陈野擦过阿卜杜勒,站定到那个兵面前,擦了擦他的手枪,“名字。你的。” “哈、哈米蒂。”那人抖地枪竖起来,陈野嗤笑一声,握着他战栗拿枪的手,缓缓抬起,对准已经倒在地上的迈赫迪,好听的声音响起:“congratulations,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正巧此时,刚刚那个醉汉听到枪响的声音跑出来,傅博以为是来对付陈野的,准备拔枪的同时,陈野已经握住哈米蒂的手扣下扳机—— 嘭! 嘭! 哈米蒂头部抽动两下,眼睛瞪得又大又直。 “chieftain。”陈野说完,醉汉已经倒地。 阿卜杜勒根本来不及阻止。因为这个醉汉是迈赫迪的亲弟弟。 “陈野,你跟我过来!”阿卜杜勒语气不容置喙。 chapter17危机 还记得陈野被送过来的时候,很小,很瘦弱,皮肤白皙,稚嫩和干净都在告诉阿卜杜勒,这是一个被娇养的富家小少爷。 很快,陈野也印证了他的想法,大太阳底下站一个小时就晕过去了,弱不禁风,扔进尼罗河里又差点淹死......杜勒看了摇摇头,那个时候的苏丹比现在更灰暗,人人都自身难保,他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狠心到把自己亲生孩子送到这样的一个地方...... 也就是这个时候,陈野被阿卜杜勒放弃,没有吃的他就去别人地里偷菜,渴了就喝尼罗河的水,困了也只能随便找个灌木丛将就,流浪十几天的陈野在一条小巷被一群黑人小孩围堵,以前碍于杜勒族长,他们不敢对陈野怎么样,现在......陈野怎么会忘呢,他浑身脏兮兮,满头满脸浑身是血出现在阿卜杜勒面前的时候,那双眼里终于不再是单纯,陈野明白要想活下去只能倚靠杜勒。 他算是杜勒一手带大,杜勒眉头拧成个“井”字,“小野,阿泽下面的人是怎么回事?”他不傻,如果没有陈野的同意,阿泽绝不敢这么大胆子,可这些人又是什么时候到这里的,又有多少人,而他们会不会演变成另外一个迈赫迪? 阿卜杜勒面色十分难看,“陈野,”闻声,陈野打断,“叔,国家分裂从来都不是好事,想借情分谈和,也无可厚非。有一个迈赫迪就会有第二个迈赫迪,所以他们兄弟俩必须死。” “你能保证哈米蒂不会是第三个迈赫迪?” 陈野笑了下,“我不能,但没有底子的人,可以利用。”无论是下面的人服不服哈米蒂,终究会是一场内部厮杀,谁让他杀了首领的弟弟,又是谁允许他做这个首领呢,陈野嗤笑。 揪着死人说也没有任何意义,可他想让他看清,阿卜杜勒说:“你以为迈赫迪为什么敢这么肆无忌惮,”南边并不像北边那样团结,部落各自成队,以黑人军官为首的又是另一伙人,互相看不顺眼,但他们都支持南边成立自治州,“迈赫迪能统领这支部队毫无理由在北边为所欲为,你以为是因为谁的放纵。” 其中政治纷乱,油田不过是很小的一环。阿卜杜勒并不想说开,毕竟他也怕隔墙有耳,余光瞟一眼站在外面的身影。 “陈野,”阿卜杜勒说,“你们中国有句话叫杀鸡儆猴、”但是迈赫迪不是一只普通的鸡,猴子也不是普通的猴子,杀,也根本杀不完,“下不为例。” 昏暗的灯光辐射在陈野面庞上,他只是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看着杜勒走远的背影。阿泽把外面的事情收拾完等在门口很久,多多少少也听明白了,“彬哥。” “加朗长官是不是回老家过六十大寿去了?”阿泽点点头,加朗这个人更加看不惯迈赫迪行事作风,虽然一直想除掉迈赫迪,但南边的领导不允许,加朗和其他部落的人也不敢乱来。可是北边的军队也不至于压不住迈赫迪等人,如果收编,油田可共用,属于合作共赢,如果不行,这最大的势力除掉,说不得也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合作共赢......杜勒说这么多大概也是这个原因,担心彬哥被人当枪使了。 不过他都知道的事情,彬哥不会不清楚,只不过阿卜杜勒重情重义有人性罢了,而彬哥,虽然一直在北边生活,但其实南边才是他真正活着的地方。 “那得给他送去一份大礼,才显得我们懂事呢。” 阿泽若有所思,应了声好,然后把入款账单递给陈野看,“晚上的时候,钱就已经汇过来。一共两笔,是两个不同的账户汇入。其中这个账户之前会不定期收到一笔巨额款项。”他看到账户的名字没什么反应,陈野说:“你去一趟香港。” * 夜晚,静悄悄地。 陈茵等穆尼睡着以后,才从自己屋子出来。 她拿了换洗衣物准备去陈野屋子洗澡,看到屋子灯亮着,她还以为陈野回来了,但是他说过今天是不会回来的。陈茵想去找mia,但德国部队离他们有点距离,而且已经很晚了,说不定他们早就睡了。 陈茵沉气,离屋子不远处给陈野打电话,打一个没人接,打两个也没人接。屋子里的人听到外面的动静,手里握着枪靠在门后。 陈茵没有靠近,脚步匆匆返回自己屋子,已经上了两级台阶时,电话忽然响了,陈茵吓了一大跳,又怕吵醒睡着的穆尼,在屋子的侧面接起电话,这个视野可以看到陈野的屋子还亮着灯。 陈野刚洗完澡,手里拿着毛巾擦身上的水珠,看到手机上两个未接电话,唇角勾起,不久前才通了电话,这么快就想他了,一接通,听她呼吸声轻轻的,某处僵住,“小野,你是不是回来了?”她很小声,生怕屋子里的人听到声音。 陈野好心情地坐在床上,“没有。” 陈茵顿时汗毛都竖起来了,陈野问:“怎么了?” 她加快步伐进屋子然后锁门,拿起枕头底下的手枪,守在穆尼身边。 然后声音更小了,“我看到你屋子亮着灯,我以为你回来了。” 陈野扔了毛巾,快速套上衣物,“你现在在哪里?”他语气严肃,陈茵蹲在床侧,看一眼熟睡的穆尼,“我在营地的房子里,穆尼睡着了。” 外面窸窸窣窣传来脚步的声音,陈茵握着枪的手不自觉冒汗,她双眼死死盯着门,实际上这门根本不牢固,如果有人破门而进也十分容易,就在此时电话挂了。陈茵神情紧张,她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而且好像不是一个人。 傅博看见出来的陈野,“这么晚,你这是去哪里?”傅博解释道:“边界已经关了,未经允许过去的话,搞不好会被射杀。”陈野冷然,傅博也觉得不对劲,拉住他,“是因为那个女人。” 他不说话,就是最好的答案。 “给亚西尔打电话吧,远水解不了近火。” 陈茵已经给mia打电话了,但她过来也需要一点时间。 她细细听着,外面好像又没声音了,陈茵狐疑地站起身来往窗户边走去,两边并没有什么人,远处也没有什么人,她一颗提着的心慢慢放松下来。 穆尼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站在她身后,奶奶出声:“姐姐。” 突然一下,陈茵吓得叫出声来。 她还没平复过来,穆尼望着她指着她身后说:“那里有个人。” “什么......”陈茵甚至不敢转身看,猛然觉得一股凉意从后脊背蔓延至后脑勺,穆尼揉了揉眼睛,霎时睁大,“姐姐,他有枪!” chapter18疼痛 陈茵感受到冰冷坚硬的东西抵在后脑勺,她非常清楚那是枪口,陈野给她这把枪的时候,她虽然不怎么会使用但是关于枪的外观结构她仔仔细细摸过。她身子一僵,然后给穆尼使眼色,穆尼惊恐地睁大眼睛,那人开口是流利的英文,是个男的。 陈茵现在大气不敢喘,此刻要是开枪,她一定是必死,连穆尼也会出事。穆尼小心翼翼从陈茵手里接过枪,陈茵是想她赶紧跑来着,没想到穆尼慢慢推弹上膛,食指蜷缩微压扳机,陈茵一脸不可置信。 陈茵吞咽一下喉咙,试图用说话来转移举枪人的注意力,“刚刚是你在房子里?你是谁?为什么会在陈队长的屋子里?” 穆尼慢慢退到阴影处,来到门边,她想直接开枪打死那个人。 他开口道:“陈野那个姐姐在哪里?” 咔哒,门锁被打开,那人已经注意到声响,凑近恶狠狠道:“你他妈的干什么呢!再动老子一枪毙了你。你进去看看!”此话一出,陈茵余光看向穆尼,面带焦急,穆尼想锁门的时候,门已经被猛地推开,穆尼握着枪快速缩到门后面捂着嘴巴。 陈茵看着进来的男人,比营地小孩子都要高都要壮,她看不清男人的面容,男人一言不发拿枪指着陈茵,外面的人进来,捏着陈茵的下颌,对着照片看看,“还真是她。带走。” 她被枪抵着后背,威胁她不要出声,看来两人也不太想把动静弄大。出门的时候,陈茵看一眼门缝,那个大高个顺着她的视线准备看过去的时候,陈茵对着他问:“你们要带我去哪里?为什么抓我?” 大高个没有回答。另一人倒是说了:“要怪就怪你弟弟吧。” 两人押着她快速往马路边走去,穆尼跑出来,大喊:“help,help!”穆尼往前跑去,可是她太小,开枪也根本瞄不准。几声枪响许尧从梦中惊醒,凯文套了衣物也跑出来,有人屋子开始亮灯。 那两人一惊,陈茵开始挣扎,大高个直接把人打晕扔到车里,两人驾车火速逃离,穆尼朝着车子又开几枪,“姐姐!怎么办,怎么办?” mia和亚西尔赶来的时候,穆尼赤着脚穿着陈茵给她的睡衣无助地坐在地上,许尧半蹲下来,焦急地问:“穆尼,穆尼,阿茵姐姐呢?” “姐姐被人抓走了,怎么办,亚西尔哥哥怎么办?”穆尼眼眶噙满泪水,心里非常愧疚,如果不开门就好了。许尧看向两人,十分严肃地抓着穆尼问:“人长什么样子,穆尼。” “男的,两个男的,他们说是因为野兔哥哥,所以才抓走姐姐的。”mia把穆尼抱起来,亚西尔也担心,但许尧这语气过于不善,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我去通知野兔和大使馆,小米粥你先把穆尼送回去。” “哥哥。” “听话,姐姐我们一定会找回来,不是你的错,别担心。”亚西尔摸摸她的脑袋。 许尧还想问点什么,可是人已经被抱走,这么点信息根本没用,“你们要怎么救,我跟你们一起去。” 亚西尔上下打量他一眼,别人没救出来再搭进去一个,“不需要,你好好待在营地,等你们中国的通知。” 亚西尔带着人开车追上去,车子往南边走,一路都设有拦截点,要是不顺着走,那就只能往沙漠蹿,这大黑的天能蹿到哪里去。南边就这点做得还行。不过......亚西尔神色严肃,猛踩油门。 陈茵在颠簸中醒来,她环视周围,看眼自己衣物都在,但手被反绑着,两人把她放在后座,前面两个,那个大高个开着车,而另外一个稍微矮点的坐在副驾驶上,比较确定的是,大高个手里没有枪。 两人正用陈茵听不懂的语言交流着,又一颠簸,陈茵顺势从后座摔下来,矮个的黑人往后看眼,没醒,也就没管。 她手在附近摸索,终于在座位底下摸到一个矿泉水瓶子,但用处不太大,还没缓过神来,车停下。陈茵赶忙闭眼。 原来是小个子黑人要去尿尿。另外一个人下车抽烟。 陈茵小心翼翼侧身,然后把腿蜷缩起来,得亏她长时间练瑜伽,身体柔软,奈何腿长,她尽量用力把身体缩成一坨,手臂还是很费劲,连带着咯吱窝都被扯得有点酸疼,额头上满是汗水,她尽量让自己冷静。 一想到这两人不知道要把她带到哪里去,陈茵心里极度害怕,她希望陈野会来救她,可是她也不知道这里具体地址,陈野也不一定能找到她,怎么办,越想陈茵双手就越用力,疼痛唤醒她,快点,再快点! 要是两人上车就麻烦了。 就在这时,被绑着的手终于穿过身体,她用嘴解开绳子,谨慎地扒着驾驶座位,看一眼外面不远处的两人,她立刻跳上驾驶座,因为过度的紧张,她很慌乱地摸索驾驶钥匙,在哪里?陈茵手不停抖着,呼吸困难。 听到动静,大高个猛地想拉开门,但被陈茵锁上,现在两人手里都没枪,猛烈拍打玻璃窗户,怒骂声也让矮个的男人跑过来。陈茵一抖,碰到钥匙,就在那人要开副驾驶门的时候,她猛踩油门,副驾驶的门剧烈撞击一下,疾驰几米远。 陈茵心脏蹦跶到极点,她努力平复自己,往前开,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两边,两边太黑,像是沙漠,不行......陈茵透过后视镜看后面追骂的两人,她猛打方向盘,车身调转,轮胎立时发出尖锐刺耳鸣叫,一脚油门,直直朝两人开去。 脑子里蹦出一个十分可怕的念头,就这么开过去吧! 副驾驶的门一直敞开着,巨大的风伴着沙子也灌进来,陈茵无暇顾及眼睛鼻腔是否进沙子,她眼睁睁看着那两人站在路中间一动不动,巨大的恐惧和高涨的肾上腺素刺激着她的大脑皮层,她没有一丝一毫地犹豫。 车子快要撞到两人的时候,大高个突然身形一闪,扒在副驾驶的门上,当真是不要命。可是陈茵不能让他上来,绝对不可以。 她左右方向盘猛烈打着,手都打滑,车身跟着她的节奏开始左右摇摆起来,她一定要把这个人甩下去,陈茵很生气,骂他,“给我下去大块头,你这样会死掉的!” 男人不予理会,死死抓着门,他的裤子在地上被拖得撕裂,这整条路都不是平坦的,车子晃动颠簸的厉害,拖拽力使车子逐渐慢下来,眼瞅着男人马上要上来,陈茵胸腔轰鸣,泪水混着汗水流到嘴角边,她死死盯着前边的一个墩子。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想杀你的。”她啜泣着,看一眼那个男人脸上十分痛苦的表情,有一条腿已经被磨得血肉模糊,可是他一点要松手的动静都没有,还恶狠狠盯着她。 一瞬间,强烈的求生欲和愤怒让她下定决心。 但她依旧想弄清楚,“为什么?”她吼,“为什么因为陈野,你们是什么人?”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在撞上墩子前,那个人说了一句话。陈茵泪水不自觉流下。 嘭! 车门撞上墩子,陈茵心一抖,闭上眼睛,男人被夹之后迅速弹开,黑暗中仿佛听见“汲汲”声响,好像什么东西被碾碎了...... chapter19燃烧 陈茵开出一段距离,前面很黑,后面也很黑,四周都是黑的,也非常安静...她慢慢停下车,腿脚又麻又软,她害怕地伸手,想关上副驾驶门,可是怎么都关不上,陈茵低眼一看,一条手臂挂在外面,手还死死扒着门框。 她准备用力踢掉那只手臂,倏地,手臂好像动了一下。 陈茵确信自己没有看错,她不敢,她现在脚上愈发用力,连脸都在用力,可是慢慢地,猛地,一双热乎的手用力握住她的脚踝,陈茵惊恐地叫出来,“走开,走开!” 脚蹬着连连后缩时,她摸到一个东西,是枪,她抄起座位上的手枪,胡乱地朝着车底开枪,浓烈的火药味和强烈的震击感令陈茵手臂发麻,胸腔轰鸣,很疼。 不远处的亚西尔听到枪声,眉头皱更深。 手臂终于滑落,陈茵猛关上车门。她握着枪,发愣地盯着前方黑黢黢的路,没有察觉到左边车窗人影闪过。 紧接着,后车尾被狠狠撞击一下,陈茵身体撞在方向盘上,忍着疼痛再次启动车子,前面挡风玻璃上突然出现一个人—— 车子一颤,他整个人都趴在车上,越来越往上,像一只恶鬼满脸狰狞地怒视陈茵。 “啊!” 此时此刻,陈茵脑子一片空白,她确实没想到这人生命力这么顽强,而那个男人也未料到这样娇小柔软的一个女人竟然这么胆大,同时他也知道,女人到底是心软。 头顶一声响,陈茵现在冷静到极致,挡风玻璃前的男人开始做央求状,他突然跪下,双手合十不停求坐在驾驶座上的她,陈茵看不明白,但她绝不会下车。 陈茵喃喃着:“你要干什么?” 男人抬头看眼上方,又跪着上前贴到窗前,不停用力地拍打窗子,口型似乎是“你救救我,我告诉你为什么”,然还没等陈茵反应过来,男人已经连滚带爬跑下车,往旁边沙漠跑去,顿时松口气,车玻璃上有两个血手印子,她有些麻木地启动雨刮器。 头顶的轰鸣声越来越靠近,她以为是打雷,却又好像很熟悉,她吸了吸鼻子,现在根本没有心情多想。 阿泽在军用耳机里说:“发现车辆。” “让我看看具体地址啊,稍等。”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哦,东经30°22'35.972,北纬10°52'44.889。” “......你他妈能不能说人话。”有人在军用耳机里说。 “塔劳迪第三站台。”忍了忍,又说话,“你再质疑我的专业性,我要跟老大说再也不跟你一起出任务!” “你是不是蠢,老大能听不到吗!” “......哦。” “彬哥,沙漠中发现人。”阿泽说。 “放个烟花看看。”军用耳机传来男人的声音。 “好嘞!”戴着面罩的男人,套好手套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后往下扔了两个白磷弹。 然后一道亮光如同白昼照耀沙漠,陈茵看过去,白茫茫一片,那道亮光稳稳落在男人身上,就像烟花漂亮地炸开,他痛苦的嘶吼声甚至贯穿荒凉的沙漠,直击陈茵心脏。 一个活人,变成了一个燃烧的人。 在沙漠中挣扎,咆哮,哭喊,然后,渐渐地,渐渐地,没了声音...... “备降,后面那人别弄死了,带回营地好好审问。” “好的,彬哥。”阿泽调转直升机。 “欸,那车里的人呢?”是刚刚那个算坐标位置的人问。 突然,车门被拉动。陈茵警觉地举起手枪,等一会儿,人又拍拍车窗,叫了声她的名字。陈茵缓过神来,迫不及待摁下车窗。 是陈野。 真的是陈野。 陈茵喜极而泣。 她唇色煞白,额头的汗让头发都贴在小脸上,整张脸上还带着惊恐、慌张和警惕。只一天时间不到而已,她就变成这副模样,可怜兮兮的。 陈野手伸进车内打开车门,她只是呆愣愣地注视他,震惊之余还一脸不可置信不敢动弹,眼睛红红的,湿湿的,嘴唇也在发抖,浑身上下看着也没有外伤的样子,就是这手腕......他解开她的安全带,下一秒她委屈地再也绷不住,扑到陈野的怀里,紧紧搂住他的脖子,放声大哭出来。 她扑过来的同时,陈野本能地想往后退,毕竟她手里还拿着枪,但......他还是任由坚硬的枪支顶在后背,她力气还不小。陈野拍拍她的后背,帮她顺气,她反而哭得声音越来越大,连离得有些近的亚西尔等人也都听到声响了,还以为陈茵出了什么事,油门都踩得冒火。 着急得不得了。这他妈要是出事,野兔该不会撕了这些人吧? “陈野,陈野,你终于来了,我差点死了,我差点见不到你了!” “......”他从没见过她哭的样子,即便是小时候她调皮,打碎陈霆从大师那里求来视若珍宝一样的东西,杨惠珊教育她,还不准她吃饭,她也是闷声闷响深更半夜跑到厨房偷吃还与他分享。 男人颈间被她抖动如筛的唇贴着,热热的泪水顺着脖子往下流,逐渐地,她哭得声音小了些,变成慢慢啜泣,肩膀一颤一颤,浑身从刚开始抖个不停到现在慢慢好点,“陈茵,” 她始终整张脸都埋在他的脖子间,陈野低眼看她,“你要在这里哭一晚上吗?”话一出,他捏捏她的后颈,想把人提起来看看,但她死死扒着他,一点要松手的动静都没有,看来是真的吓坏了。 陈野拍拍她的背,似是安抚。 啪嗒一下,枪离开后背,顺着掉在地上。 陈野眉心一蹙,神色严肃看一眼怀里的人,这次他没由着她,直接摁着她的肩膀,把人扶起来,陈茵身子朝后仰去,吓晕了? * 陈野把人放在床上,就下楼接电话。 阿泽说人已经抓到,陈野说:“人直接丢给文金东审问。你早点去香港。”阿泽提醒他,阿卜杜勒发很大的火,原因是他未经允许借由巡视边界的理由挪用军用战机,如果被加朗长官知道恐怕不会有什么好果子,“知道了。” 阿泽还想说点什么,又怕陈野不耐烦,但他想了想还是开口:“傅博问你还回不回来。”本来这种事情用屁股想都知道结果,陈野啪把电话挂了,那边傅博就站在不远处,剜一眼阿泽进了屋子。 chapter20吃人 陈茵迷糊地睁开眼睛,白色的天花板,香皂味道的薄被,抬抬手一点力气都没有,还以为自己进了阎王殿,可是她明明看见了陈野,陈野来找她的......可是环顾周围也没有看见陈野的影子。 张了张嘴,发现嗓子发痒发干发疼,然后发不出一点声音,她用力咳嗽两声,下面的陈野听到动静,倒了杯水。陈茵鼻子也非常痒,她忍不住地揉,窗边吹来一丝风,抬眼看去,好像很熟悉,这个窗子她好像爬过...... 门被推开的一瞬,陈茵慌乱地想找利器保护自己,才发现进来的是陈野,她松了一口气很委屈地看着他,陈野被她这副蠢样子逗笑,陈茵懒得看他闭眼躺在床上。 “哎,喝不喝水?”他居高临下打量她。 “我没力气。”陈茵有些生气,陈野坐下来把人拉起来。 “我今天真的吓死了,我本来不想撞他的,可是他一直扒着车门,还趴在车上,你不知道,真的很恐怖啊。那个人死了吗?我看到他跑到沙漠里,然后,然后身上都烧起来了。被火烧的,怎么会有火啊......还有一个人,我、” 陈野摸一摸她的额头,不烫,看她一连串地诉说着,还惊魂未定,看来是真的把她吓着了。 又看向那串带着泰斯的手,这手刚刚是不是握着枪,是不是又开了枪,杀了人?小时候,陈霆会给他们两个讲睡前故事,自然是《小红帽》,现如今小红帽长大了,真的会剖开恶狼的肚子,从里面逃出来,陈野仔仔细细盯着她...... 陈茵完全没注意到陈野的眼神,舔舔干涸嘴唇,盯着他手里的水杯,陈野问:“要喝?” 陈茵点点头,看她那怕怕的蠢样子就好笑,递给她,陈茵马上接过来,大口大口喝个精光,“哈......” 一晚上,精力早就透支完,她又躺下来,实在是没力气,感觉浑身都浮着,陈野接过杯子放在床头柜上,“我看你还有很有力气,”刚刚是谁举着枪抱着他不撒手。陈茵张了张嘴,然后转头看向陈野,“你怎么知道我在哪里?” 陈野微笑,“给你身上装了定位器。” 陈茵怔住,随后睨他一眼,陈野看她一脸不信,低下身子凑近道:“真的。” 他顺手抓着她的手腕,陈茵吃痛一声,“疼......”她细皮嫩肉的,从小到大吃得最大的苦就是接二连三打碎陈霆的宝贝,然后被杨惠珊骂。像被人绑架,自己开枪,自己救自己这种事情是她从未有过的体验。 五颜六色的泰斯与鲜血的汇融,倒是显得这串珠子——糜艳又诡异,好像珠子活了起来。 陈野帮她取下泰斯,陈茵就如同木偶般任他操作。两个手腕挣扎的时候磨掉一块皮,红艳艳的伤口稍微一碰是刺挠的疼,陈茵突然想到自己要是没有及时醒过来,那会发生什么事情......瞬间鼻腔轰鸣,眼睛霎时就红了。 陈野看她还以为她胆子有多大,拿出柜子下面的药箱,似是嘲讽感叹,“别哭了。拿出你刚刚开枪的胆量啊。大小姐也算是无师自通了。” 棉签不知道沾上什么药膏直接往上涂,“嘶......痛啊。”糙男人没轻没重的,陈茵皱眉不高兴地看着他,陈野眼眸上抬盯着她,陈茵怯生生地立马换了个表情。 陈茵又揉揉鼻子,陈野拉开她的手,热热的东西从鼻腔流出来...... “抬头,”陈茵乖巧地仰头,陈野不满地啧一声,麻烦,真是太麻烦了。陈茵听出来,自己扯了纸塞到鼻子里,“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被绑架啊,他们说要怪就怪你。”陈野听出来了,这是在跟他抱怨呢,“陈茵,你后悔了?” 陈茵愣了下,“不是,”她语气软下来,“我就是觉得你跟小时候不太一样了。”小时候会乖乖听她的话,基本上是寸步不离地跟着她,现在多说一句都不耐烦。“我不喜欢你这个态度。” 陈野双手撑着她身侧,“陈茵,你把我当弟弟还是当男人?” 闻言,陈茵歪着脑袋看着他,这要怎么回答,她确实好像没把他当成过男人,只是当做小时候的弟弟,不过这在她眼里,这两者好像也没什么区别,“什么意思啊......” 陈野睨她一眼,“陈茵,你故意的是吧!?”陈茵忍不住地蹙眉,“虽然我们只差几个月,但我也是你姐姐。所以你以后不要没大没小喊我名字。还有、”对上他灼热锐利的眸,陈茵倒是不敢说了。 “还有什么?” 这么一瞧,他长得还挺好看的,硬朗的轮廓线条,高挺的鼻梁,堪堪也只比爹地差那么一点,要说最好看的就是那双跟爹地一样漂亮的眼睛,在港娱绝对是再找不出第二双了,就是脾气性子不太好,见她一眨不眨观摩,陈野不动声色凑近:“好看吗?” “好看啊,你挺好看的。”陈茵轻轻上手摸摸他的脸颊。 陈野握住她的手,“那你喜欢吗?” “你是我弟——” 话未完,陈野低头在她唇上琢吻一下。 陈茵睁大眼睛,反手捂住嘴巴,“干什么,陈野,我跟你说,以后不许这样。” “哪样?”他冲她笑笑,张嘴亲吻她的手心,她满脸不可置信。 虽然那天吻了,但也是生理性强烈反应下脑子一热催化的,但现在,现在,陈茵觉得心慌慌的,那要怎么解释那天晚上他的行为,还有她的反应,难不成要告诉自己真的是在牺牲色相连哄带骗带他回家吗? 不对,不对,陈茵现在脑子乱乱的...... 湿软的舌尖在手心打转,男人半个身子压在她身上,她身上总是很软很香,陈野手臂锁紧,陈茵上半身完全僵住,动弹不得。 只露出一双眼惊讶地看着陈野......他甚至可以说是享受,陈茵猛然有点害怕,然这幅样子,落在陈野眼里,十分受用,他喜欢看她惊慌失措的傻样子,觉得很好玩很可笑。 他一下一下吻着她的手指,就像那天,那天他舌吻她一样,只不过那天是粗暴狂热不受控制的,而今天,今天的他格外温柔? 男人眼尾微扬,嘴唇从小指开始,薄薄的唇轻轻贴上,又缓缓挪开,舌尖慢悠悠扫过指缝,然后挪到无名指上,一下两下。 眉眼微抬摄人心魄,看她亮眼蹙眉,仅短短一促,眼神又从疑惑变成无辜,陈野拿开她的手,陈茵连呼吸声都有点大,都怕她憋死自己。 陈野微笑,视线直接落在她的嘴唇上,低下头的一瞬,陈茵想往后退,恨不得缩到枕头里。男人瞧一眼白皙的脖子紧张地凹陷下去,“陈茵,”烫热的气息扑在她唇上,“我不吃人。” chapter21品尝 大概是小时候亲过太多次,加上长大后的陈野实在是吃了太多苦,况且她留学时,两位室友便是芬兰过来的亲兄妹,他们感情很好。起初陈茵对这种举动是比较吃惊的,直到她去参加二人的婚礼,婚礼上他们的父母、亲戚朋友都送上最真挚的祝福,她曾问过:“你们将来的小孩会怎么办,会有疾病的。” 两位新人也只是相视一笑,艾什尔回答她:“阿茵,血缘是不可选择的,但爱情不是。”末了,调侃一句:“否则将没有人知道达尔文终其一生研究的进化论是为了什么”,其实,早在艾什尔还没回答之前,她就已经接受,只是她还没准备好怎么面对这样的陈野。 就在陈野即将要亲吻上去的时候,陈茵开口:“小野,” 陈野尾骨一阵酥麻,从他记事起,她是第一个这么叫他的人。抬眸注视她,陈茵眼神不定,手紧张地捏着衣摆,“你是不是、” 她要问不问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头狼等在旁边等人说完最重要的话再一口吃了她,男人挑眉瞧一眼身下人的紧张样,不动声色勾起唇。陈茵终于下定决心,“你是不是对我有别的想法?” 话毕,陈野不答,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是故意问的? 她深呼吸一闭眼,问出这个问题:“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喜欢我?” 闻言,陈野捏捏她的脸颊,“我就你一个亲姐姐,我不喜欢你我喜欢谁?”陈茵睁开眼,身上的重量已经挪开,正支着脑袋饶有意味打量她。 她松了一口气,这是什么意思?陈野面上有些不高兴,但陈茵没察觉侧过身来,睁着大眼睛望着他,“那、我知道了。小野,我们回家吧,我有点害怕了。”他在这边这么多年,一定经历了很多这样的事情,陈茵心脏一缩视线落在他的胸口处,“要怎样你才愿意跟我回家啊?” 他凑近,似乎心情也不差,“还有点事没办完,办完再说。” 说着,男人就要起身,陈茵追问,“那、什么时候办完?” 陈野脱了上衣扔到她身上,突然俯下身来,陈茵心抖一下。 然陈野只是在她身上嗅了嗅,“你身上太臭了,一起洗?” “不、不用了,你先洗吧。”她脑袋像鸵鸟一样缩着,躲避他的视线,紧捏着他的衣服。 等她洗完,陈野早就四仰八叉躺在床上了,一个小床,他一个人几乎全占满了,陈茵犹豫几下,出房间。等了半天也不见人过来,却听到外面拖鞋走来走去的声音,陈野懒得管她,侧身睡着。 但,床还留了一半的位置。 这个房子看起来很大,实际上只有一间卧室,难道要睡沙发吗?万一那群抢劫的人又来怎么办?看着就不太安全,陈茵思前想后,还是小心翼翼推门进了房间。 他好像睡得很熟,都打呼噜了。陈茵轻手轻脚躺在那半边床上,可是被子扯不动,她干脆直接放弃了。 等到浅浅呼吸声传来的时候,陈野瞧她一个人缩在最边上,白给她留这么大位置,眼眸一暗,大力搂住她的腰将人拉到怀里,这都没醒?陈野又捏捏她的脸颊,人也只是轻轻蹙眉,翻了个身平躺着,估计是体力消耗太大,累着了。 陈野想到她说的话,又故意地捏捏她的鼻子,大概是感觉呼吸不顺畅,陈茵抬手想揉揉鼻子的瞬间,男人手一松,轻轻擦过她的唇。 软糯的唇刚刚就没品尝够,粗糙的食指抚摸上来,许是觉得不舒服,陈茵唇瓣微抿齿舌微舔,直直勾得男人某处颤了一下。小口微张,陈野低头吻下去,甚至比第一次吻她还要轻松。 舌头直接滑入,勾住她软舌的瞬间,并不像第一次还有躲闪逃避,水蛇一般吐着信子慢慢试探地勾上来。不轻不重的深吻,不一会儿就分泌出黏腻的津液,但都被无识地吞咽下去。 陈茵突然低低笑,陈野注视她闭着的双眼,嘴上没有离开片刻,他细细舔弄,沿着她口腔内壁打了个圈,想看看她是不是在装,然不管他或咬或吮或猛烈深入,人根本没醒,反而吻着吻着,舌头没了回应...... 唇离开时,陈野嘴上还勾着丝丝晶莹,大拇指擦擦她红红的唇,陈茵睡梦中觉得有把梳子在嘴上刮来刮去,她不满地舔舔唇,吧吧两下,又好像在品尝什么美味,陈野直接含住她的舌,辗转游龙起来。 窗子吹来阵阵凉风,伴着黏黏腻腻缠绵不舍的细小声音,陈茵缩了缩身子。良久,陈野才满意地松开她,给她掖好被子,搂着人睡了几个小时。 * 醒来的时候,陈野已经不在身边,看看手,已经结痂,这药还挺有效。陈茵忽然想起什么,对着镜子刷牙的时候,看着没什么异常的唇停顿一下,难不成真是做春梦了? 陈茵没有多想,想戴泰斯,没有找到,楼下两声汽鸣,她跑到窗户一看,陈野就在下面看着她。收拾好驾轻就熟坐上副驾驶,“我们回营地跟穆尼说下,她昨天肯定很害怕。” “不用,昨天晚上他们都知道了。” “好。” “陈茵,”她看着他,“营地不安全了,跟不跟我走?” 可是,南边会更加不安全吧,陈茵看看他,到底没说,陈野看出她的担心,“带你去参加一个生日会。” 她只是点点头。 坐上直升机的她,连连感叹,这个国家从上俯瞰,也没那么差,她指着沙漠地带中心的一片绿洲,十分惊喜,“小野,那是什么地方,好多树啊。”生机勃勃,让陈茵觉得这个国家还是有希望的,看她一脸欣喜,又想到昨晚,陈野不打算嘲笑她,回答:“血婆娑。” 陈茵不懂,陈野也没过多的解释,毕竟名字就跟地方一样,曾经沾染着许多生命和生灵的血,尤其当沙尘暴来临的时候,血如影,虬曲挣扎而上,摇曳婀娜。男人嗤笑一声,要是告诉她,胆子小的估计又要吓晕过去,麻烦死了。 过边界的时候,陈茵看到下面很多关卡,有人被手持长枪的军人拦下,好像在检查什么,看一眼陈野,想问又不敢问,她整个人贴在窗玻璃上看,有许多人应该是听到直升机的声音,纷纷抬头。 一落地,陈茵觉得干涸的身体莫名活了过来,这里跟北边不一样,这边会湿润一点,也许是热带雨林气候的原因,北边则是沙漠气候,确实会比这边更干燥,更炎热。 但是,这边看到的人腰间都别一把枪,而且大多数都是人高马大的黑人,看着怪吓人。“老大,”陈茵循着视线和来人对视上,不知道该不该笑,但看一眼陈野,还是冲她笑笑,陈茵也有礼貌地回应,陈野盯一眼陈茵,她就立刻敛住笑容,“什么事?” 青峰说:“哦,大东在等你。” “知道了。” 然后带着陈茵往一栋屋子走去,“老实待着,别乱跑。” “我知道,你去哪里啊?”陈茵看一眼外面那些持枪的人,小声问。 “厨房有吃的,外面都是自己人。不过不要乱跑,记住没?”陈野推她进屋子,陈茵点点头。 青峰摸摸鼻子,原来昨天晚上救得人是这个女生,这么一个人来这种地方干嘛,正想着,一串东西朝他扔过来,看了看,是当地很普通的泰斯,“送给我?”他试探性问。 见男人没说话,大概明白,“懂了。” 两人径直朝审讯室走去。 还好,大东没折腾得乱七八糟,血渍呼啦的,不然又得是他收拾。 大东喝一口水,猛地喷在地上跪着的人身上,沾着盐水的鞭子直直抽在那人皮开肉绽处,兴许已经痛到麻木,他没有挣扎,只是神情痛苦看着来人,“陈野,你、你是陈野。” “你认识我?”他双手叉腰俯视他,“说吧,你要把人带哪里去?” 大东一脸严肃地说:“查了,没有过边界的记录,这人以前在澳门待过,现在经常游走在坎帕拉大小赌场,是个条子,最近那边美女场子热,但大多是被拐被骗被抓的女性,有的是换钱把自己卖给赌场。” 坎帕拉离苏丹北一千多公里,就为了这么点钱,值得连命都不要?边界没有记录他们又是怎么过界的,又是谁允许他过界的?男人半蹲下来,拍了拍他的脸,“斯博彩最近进口一批泰国人妖,”他上下打量男人,矮是矮了点,但模样还不错,中文也撵得上亚西尔,“哎,赚女人钱,哪有比赚男人钱有成就感。” 话毕,他啐一口唾沫,陈野满脸不耐烦,青峰见状急忙说:“你怎么这么犟。早说晚说都得说,看你现在——” “你跟他说那么多干嘛,他不烦我都听腻了。”大东扬起鞭子就要打。 chapter22侵略 这栋房子要比喀土穆的房子更大,看起来也更安全一些,更重要的是有两个卧室,陈茵还是比较开心的,卧室结构比较简单,仅一张沙发一张床,还有个跟她一样高的柜子,一打开里面什么都没有,看来陈野也不住这里。 陈茵来到另外一个卧室门口,还没推开门,门从里面被打开,一阵扑鼻的香味迎面而来,有些讶异地,竟然是傅博,再定睛一看,她穿得很悠闲,像是刚睡醒。傅博佯装吓一跳,拢了拢衣物,陈茵说:“对不起,傅秘书长,我不知道这是你的房子。” 傅博微笑,十分娴熟地掠过她往厨房走去,留下陈茵也不知道该不该走,她下楼准备出门的时候,傅博问:“要喝水吗?” 还没等陈茵回答,她自顾自说:“苏丹挺干的,也挺乱的,一般人不会选择到这里来猎奇。”她端着水杯走近陈茵,“像你这样的人我在苏丹是第一次见。” 陈茵不知道为什么能感觉到一股敌意,可初见面时她并不是这样的,还是双手接过水,“谢谢。苏丹的确很干也很乱,但是听亚西尔说傅秘书长在苏丹任职四年,这么艰难的环境,我很佩服。”她是发自内心的。人权高专办办事员四年一换人,她已经很久没离开了,或者说,她根本不想离开。 傅博笑看她,“你是、陈野的家人?” “嗯。我是他姐姐。”陈茵突然想到什么,“傅秘书长,我们家人都想他回家,我能问一下,现在他应该不属于任何部队,是不是可以随时离开?” 傅博放下杯子,“不知道,不归我管。”见她失望的样子,傅博说:“你是专门来带他回家的吗?” 陈茵点点头,傅博好似松口气,“他的确不属于任何一个部队。不过他在这边已经很多年了,甚至超过我,所以想不想离开是取决于他自己。”她绷着的某根神经总算是松懈下来,“我还有工作,就、” 可陈野叮嘱过,叫她不要乱跑,“我能坐在下面等小野吗?” 傅博很大方,“可以,南边有点反华,凡事低调一点。” “这样吗,我知道了,谢谢傅秘书长。” “叫我傅博就好。” 傅博站在房间处看一眼坐在沙发上的她,然后冷若冰霜关上门。 * 大东接到莫马特那边打来的电话,递给陈野,只是看一眼那号码,讲这技术员打来许多次电话,男人接起意慵心懒来一句:“这不是谢兄弟嘛。” 谢立夫俄国佬,此前一直在中国留学专修石油管工程专业,早就闻着味道跑来中东搞了个公司,手底下的人嘛,也都是滑不留手的老手,“哎呦,我的老天爷,可了不得,您总算是接我电话了。”男人一口流利的中文,调侃道:“弟兄伙的都快揭不开锅,就等您这大忙人赏口饭吃诶!” 陈野一记深笑,“怎么说?” “啧,还不是那事,你搞油田,我帮你建管道。”那边继续讲,“最近有三个美国佬在当地找人,没我的允许谁敢答应他们,任凭他出的钱再多,我也都是向着你的。”大树底下好乘凉的道理,谢立夫比谁都精。 可傅博说他们已经找了一百多人,准备动手了,这边陈野笑说:“你没听说我把地租给他们了?找他们不是更方便、” “说那话就显得我们交情浅了啊,租又不是卖,想怎么操作还不就怎么操作。这有什么道理可讲,毕竟你才是大地主。” 说了半天也没说到点子上,陈野冷然,“行了,我给你引荐。” 谢立夫一听,乐了,装模作样道:“说得哪里话,我本来也都是向着你的。”他杀了迈赫迪,连加朗长官都知道了,他们这群走街串巷的阴雀,那能不知道嘛,未来南边这几块油田归谁还不好说,他要的又怎么会是这三块地的一条管道钱。 “老谢,最近斯博彩有没有什么外人?” “你算问对人,斯博彩来了一批好货,皮肤白白娇娇滴滴,现在可受欢迎,改天过来玩。”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那边人眉头一皱,“你不说我差点忘了,那三个美国佬来的时候在这边玩过,还带了个法国人,最好的货色全被他们选走了。听黑佬讲当晚消费很大一笔。” 恐怕不是那三个人带着罗素,而是罗素带着那三个蠢货,陈野眯了眯眼,“莫马特也想换换口味,联系人你有吗?” “你说阿丹啊。”得到肯定的答复了,一切都好说,陈野转身看向跪在地上的人,要死不活的,“阿丹是这边老条子了,他找的货顶个好,我打包票莫马特肯定能翻一翻,我马上把他联系方式发给你。” 话毕,陈野就要挂电话,那边谢立夫说:“彬哥哥,我们什么时候约个时间?” “加朗长官的生日大会,你不去?”陈野反问。 “行,明白了。” 电话一挂,号码就发过来了。 男人大跨步走向他,阿丹仰望他如看无底坑之王阿巴顿,那是《圣经》里的毁灭之神,是地狱深渊的统治者,蝗虫嗡震的铃声响起,幽幽一声“阿丹”,狡猾又邪恶的笑容在邪灵与恶兽之间驰放。 轻飘飘一句,“剁了。” 阿丹求饶,“不要,不要。” 他声泪俱下,拼命解释,可惜在他这里,起因过程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而这个结果令他十分不满意,男人踩着他的伤口处,碾了碾,“晚了。” 审讯室传来一声哀嚎,青峰不忍直视,但他这双手巧得很,不仅能勘探定位又能手工包扎,大东冲他笑笑,后续就都交给他了。 从审讯室出来,阿卜杜勒就站在不远处,他不是来责怪他的,南边石油问题算解决一半,他要回去给亚亚筹备婚礼,想要这小子做他女婿应该是非常困难了,算了,不多强求,“小野,我要回去一段时间,亚亚的婚礼我不能缺席,所以这里一切暂时都交给你。” 只是暂时。 他看看陈野,无奈地摇摇头,陈野说:“我会给亚亚备一份礼。”阿卜杜勒点点头,“还是那句话,少冲动,做事之前先想想。”虽然有些看不惯陈野的行事作风,但男人犹犹豫豫确实也做不成什么大事。可他不知道陈野要做什么,也不知道他要做到哪一步,阿卜杜勒心中叹一口气,有时候他也会想,没有内战就好了,一切太平就好了,等工厂建起来,管道建起来......他晚年也想安逸地守着部落守着亚亚好好过日子。 “我到时候会带着陈茵去。”他说着,看向不远处站着的人。 阿卜杜勒回头一看,陈茵冲两人笑笑,他笑说:“今晚一起吃饭。” 饭嘛,两姐弟是不会做的,阿卜杜勒找了人过来弄,“他们不吃?” 大东忙着送人,青峰包扎完估计也饱了,“没事,有人给他们弄。这您不用操心。” 陈野去拿酒。阿卜杜勒看陈茵就跟看亚亚一样,笑容和蔼,“阿茵。” 这么一叫,倒让陈茵想起陈霆,来这许多天,还真挺想爷爷的,她应声,“嗯。” “杜勒叔,小野十五岁之后的事,您了解吗?”陈茵还望一眼人没来。 她想多知道一些关于他成长生活的事情,要是问陈野,他那张嘴一定不会正儿八经讲给她听。杜勒看向她,知道她想问什么,可惜他也不太清楚,恍惚着说:“十五啊,那是多久的事情,我都不太记得了。不过他小时候是挺调皮的,跑尼罗河游一天都不累。” “不是您把我扔进去的吗?” 闻声,陈茵一脸疑惑,阿卜杜勒哈哈笑,“他小时候莽得很,沙漠跑河里游树上爬,特别能闹腾。” 陈野给阿卜杜勒倒酒,陈茵的视线跟着陈野走,杜勒说的陈野跟她知道的陈野完全是两个人,“你不知道的,他虽然调皮,但是个好苗子,学校军队里人人都夸他。” 阿卜杜勒喝得尽兴,这好东西,“你小子从哪里弄来的?”在苏丹可不常见。 “喜欢就带走。” 阿卜杜勒摆摆手,差点要倒下去,谢阴雀在中国搞的老白干,清清爽爽后劲十足。 陈茵也想尝尝,被陈野握住手,低贴她耳后,嘴唇缓缓吐出酒气,擦过她敏感的耳垂,这里,他含过,软得很。每每一字,明明灭灭,“不是让你别到处乱跑,出来干什么?”令未喝一滴酒的她有种微醺的错觉感,也别提脸上怎么就烧得慌。 附近亮起地灯,从微光中看清他面孔,浓眉凛冽,酒杯拨弄,浮光掠影氤氲浅浅一笑,陈茵突然扯开手,看远处。她干坐着,等到傅博出门,等到天将黑,实在过于无聊,手中玩弄玻璃杯,“我听你话了,我刚一出来,就看到你们站在那里。” 这话,他信。 酒过几巡,差两人把阿卜杜勒送回去。 陈茵问:“这屋子是谁的?” 在这里面做饭会不会不太好?毕竟不是他的家。 “我的。”陈野酒杯一放。 陈茵瞧他几分醉态,是不是酒醉话也未可知,“我白天看见傅博了,从那个房间出来。”她指一指上面的房间。陈野懒得管长臂一揽,把人捞到自己怀里,瘦而不柴劲而又柔的身体紧贴他滚烫胸膛,“她好像住在这里。” 男人不答,抚摸上雪白脖颈,忍不住胸中涌动,“姐姐,”他喉咙吞咽几下,陈茵心头一颤,想要推开他,陈野手臂内收,任她挣扎也只如困兽,眼眸一暗:“姐姐想知道什么,不能问我?” 一些具象的,抽象的画面涌进陈茵脑子,昨晚的春梦,那晚被他炙热又激烈的圈吻,初到时压在她身上硬挺的轮廓,又粗暴地掀起她的裙子分开她的双腿,粗糙的手指好像堪堪擦过阴阜,浓墨重彩地,一触碰她就控制不住地湿了...... 屋内灯不知什么时候亮起来,但又十分昏暗,陈野的脸却很清晰,尤其是他眼睛里的自己,恍然间,连同那些画面都开始变得无比真实。 男人眼里一如既往侵略和压迫,陈茵惊觉后背一凉,一种做错事被抓包,心跳止住,就连浑身血液也不通畅了的寒,“我、我就是问问杜勒叔,一些事情、你以前的事情。” 话刚完,人就被他猝不及防抱起来放在桌子上,陈野分开她双腿,紧紧贴上来,视线直直往下落在她小腹处,手伸进衣间一刹,人明显僵住。小腹微凉,他手掌颗粒不平的浊烫给下体带来一阵猛烈虚酸。顺着侧腰往上,摸到内衣扣子,她身子轻颤,屁股往后就要挪。 陈野立刻圈紧,嗅着她短促气息,警哑一声:“躲什么?” chapter23顶嘴 “还没好?”大掌从膝盖往上抚摸,一直摸到大腿内侧,都能感觉得到她的湿热。他其实根本没醉,这点度数只有像阿卜杜勒一样的人才扛不住。 隔着裤子,陈野是毫不掩饰地、粗重地、掐了掐她肉,那里是最贴近阴阜极度敏感的地方。穴口是如何紧致有力地翕翕合合,男人低眼一瞧,肉眼可见地紧张,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做过,陈野嗤笑一声。 大概是从没想过会面对自己的亲弟弟,亲吻,抚摸,进一步探索人体奥妙,而下面竟然比第一次糟糕百倍,陈茵顿感羞耻。她点点头,生理期一共五天,这也没过几天,虽然量少了,但——现在是排卵期,她还是有所顾忌。 “看着我。” 语气不容置喙。 陈茵抬头对上他双眸。 男人凑近,勾着她一缕头发,玩弄,“陈茵,”眼力从嘴唇落到胸前,“在我眼里,你和别的女人没有区别。”他双手撑在桌边,笑得恣意。 她确定自己是没有听错,虽然知道从他嘴里说出的话根本算不上好听,但这次不一样。她已经在慢慢接受,在舍弃掉姐姐这个身份,可对于他来说,他是不是把她当成营地那些为了讨生活的孩子一样,可以被肆意玩弄? 陈茵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直接推开他,从桌上跳下来,气势汹汹开始教训他,陈野皱眉不悦盯着她。 “陈野,我最多以为你是不懂事,有顽劣心,没想到你是非不分、好赖不识,”她步步逼近,食指戳着他的胸口,她再也不想惯着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对,我们做的那些事都是为了缓解我的愧疚之心。对不起了,陈野先生!” 话毕,还一百八十度鞠躬,这挺像拜祭去世的人。 蛮戾桀骜的脸藏在阴影当中,星星光点不远不近打浮在两人脸上,一个鬼气森森,一个倔强愤然,仿佛之前紧张的暧昧气氛从未存在。陈茵也得一身轻松。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陈野下颌紧绷,此时此刻他的脸上已经是极度不耐烦,陈茵当然不会先低头,即便心里害怕地要命。 他冷笑,“是吗?” 然后大跨步朝她走过来,陈茵顿时警铃大作,连连后退,要跑的瞬间被男人大力拽拉回来撞进他磐石胸口。 疼死了! “那看来你这愧疚之心还不够多!” 他直接把人抱摔在沙发上,虽然柔软,但这么一摔陈茵也感觉头昏眼花,等到陈野马上要扑下来的时候,陈茵找准空隙手疾眼快滚到地上,她快速起身往门边跑去,幸好门没有关紧。 陈野暗自舔舔后槽牙,不慌不忙,“你能跑到哪里去?” “这周围全是我的人。哦,你应该知道傅博跟你说的,南方反华,你最好祈祷别再发生昨天的事情。” 声声威胁十分自信,陈茵果然停下脚步,站在不远处气呼呼盯着他。 打又打不赢,要怎么办? 可无论如何,她是绝对不会再同他做那些事情。 她不满地喊:“陈野,我是你姐姐!” 然后,整个营地周围的,但凡长了耳朵的都能听见,连喝口水就饱的青峰拿着泰斯站在远处怔怔注视。 其他人虽然听着,但也不敢看陈野一眼,有些胆大的瞟一眼站在那里的女孩子,高高瘦瘦,长发飘飘,但就是这脸上怒气冲冲,看着脾气不太好的样子。 所以呢?见过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骂赵毅,看赵毅脸色就知道,被人当众吼骂,换谁谁心里都不会好受。陈野就差骂一句,一声吼:“都他妈的有事做事,没事滚!” 青峰悻悻离开,这要是被老大逮着,肯定能把他骂个狗血淋头! 她还凶巴巴瞪着他,长腿一跨,两步并做三步,小草都被踩得好久缓不过神来。不过这次,她倒是没有后退,也没有躲闪。但是陈茵那种冷汗岑岑的不安小动作,比如她拇指喜欢抠食指,明明怕得要死,还他妈跟他倔。 好得很。 本事不大,脾气倒是不小。 “跑啊,怎么不跑了?”一副似笑非笑的口气。 他一点都没觉得自己错吗?陈茵最烦他这个态度,横竖一张口,一挑眉,以为是古惑仔同妹妹仔拍街头小电影,霓虹灯下,手指夹烟,于烟雾缭绕中俯视小靓妹,忽明忽暗,洋洋洒洒一溜霸道总裁你追我逃三a情话,说给谁听? 谁爱听谁听! 她侧过身,往屋子走,才不要同他在这里扯这些有的没的。 陈野哪里松手,轻轻松松拎着她的后衣领,“去哪?” 陈茵不痛不痒挣扎两下,“我饿了,没吃饱!” 她的的确确没吃饱,因为这是她来这里算是吃得最好的一顿饭,甚至比跟穆尼一起时的那顿午饭还要好,当然她非常感恩镇长,但不代表要被扫兴的人搅了气氛,浪费一桌好饭菜。 男人左手夹烟,右手拎她,“你搞搞清楚,这是我家。” 她一听就来气,恨恨一句:“那又怎样!” 陈野藏不住笑,她打算学着小时候霸王硬上弓,再来一招釜底抽薪吗,火速侃侃,犹如幼时,“你这臭脾气,谁愿意娶你。这么大也不改改。” 他好像一个老家长。 但明明就是她比他大啊,偏头瞪他一眼,“这话你从小说到大,腻不腻。再说,我长得漂亮,我还有一份好工作,再不济,我还有好多好多钱,用不着你操心!” 一时之间,身份对调。 回忆冗杂,立时勾起。 “放开我!” 他看她,就像恶狼盯小鸡仔,啧,唇红齿白一张嘴,却是伶牙俐齿,该用的时候不用,真是白瞎。 仰起头,喘口气,口舌翕合,瞥见一抹红润,丝毫没注意香烟燃烧到手指尖。 忽地,领口一松懈,陈茵瞧他,一声不吭,眼底丝丝心疼华丽而过,口上却道一句:“活该!” 她扔下他,马上饭菜就要凉了。 她从不挑食,也从不抱怨,即便是跟着他啃馒头,要是此前,也绝无二话,现在,现在也不一定。陈野姗姗来迟拉开凳子,长桌尽头一檀木纹理闹钟滴滴答答走着,陈茵瞟一眼,刚刚—— 扒两口饭,她不能吃辣,这里的饮食浓烈,尤为辛辣的一道当属炖牛肉,这可是阿卜杜勒的拿手好菜,他时常调侃自身,要是不当兵,开个餐饮店也很好。陈野从她筷子下夺走那道菜,“别又辣哭了。” 跟个老大爷似的。 chapter24屁股 原来如此。 怪不得傅博对她有敌意。 看来看去,这房间整洁干净,还带着女人香软舒适的味道。 陈茵气急败坏,但又不敢发声。 抓了衣服匆匆进卫生间。 青峰把泰斯交给陈野,“老大,给你。这是仿照中国的ct颅表定位器做的,不仅可以检测到三维坐标也能看清人像,”合着他是把她当成血肿了,他十分骄傲自豪,“老大你要这个干嘛?” 陈野手里摩挲那串泰斯,玫红的珠子换了个颜色,就算拿放大镜看也瞧不出什么特别的。 没回答,“大东呢?” “哦,去送人,应该快回来了。” “行,我知道了,撒哈拉那批小的过几天送过来。还有中国的一个叫许尧的会来南边勘探,傅博会去接待他,找两个眼生的盯着。” 青峰若有所思,陈野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既然他们心甘情愿地交过来了,就丢到肯也提山,让努尔一族的人给他们好好上上课。” 肯也提山在南边北部,努尔一族已经在那里生存至少上百万年,说是活化石也不为过。凶残暴戾又十分善政,在整个苏丹,无论是军事还是社会都占据主要位置。连加朗长官都要敬上三分。要是把那群小孩扔过去...... “明白了。”眼生的......“倒是有三个,但半个月前被派到肯尼亚了,差不多还有十天的样子会回来。”他检测到肯尼亚也有原油地,所以才派这三人去,毕竟他只有技术,不会打架,出个好歹他小命难保,“要提前叫他们回来吗?” 陈野说:“不需要。傅博那人还可以用用。我亲自盯。” 闻言,青峰动动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瞟一眼老大。 陈野盯他一秒。 青峰挠挠头说:“许尧这人看资料干净的像一张白纸,除了一些基本信息,查不到其他的。”他一收到老大的信息,就入侵式查找,但许尧看起来就是一个履历漂亮的技术专家,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青峰无奈,但老大疑心重,这里所有人的底细全部都被查得明明白白。其实这样也好,这么多年,即便南北两方闹个不停,迈赫迪再猖狂,他们这里从来没有出过事情,不过刚刚那个女生还没...横竖也是老大姐姐,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陈野看向远处,“白纸?”他感叹一句,“这世上人就没有没秘密的。” “行了,那群小孩就交给大东,你等阿泽的消息。” “好。” 电话响起,陈野接到斯博彩老板电话,往楼上走。电话那头好一通抱怨,“b哥,你什么意思啦,人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好恶心的。”他踢踢半死不活的人,“要弄也等我问清楚他货源啊。”突然一定,调换语气,“彬哥哥~” “谢阴雀的生意我都让给你。”陈野推开门,热气从门缝传来,里面水声不断,仔细一看,能看见白色的婀娜影子,他淡淡勾唇,“马上要建管道,五大三糙的老爷们天天对着高压环境,那还不得憋死,你到时候只管一车一车的拉。” “不是,你不知道,黑佬都不太喜欢那些啦,最近就是皮肤晶亮水水嫩嫩,娇娇滴滴,在床上劲劲地,他们才喜欢。”他下流又感叹地说着。 男人恶劣的本质,得不到的,新鲜的,与众不同的,永远能燃起他们强烈的征服欲,坚信这是最好的。 陈野耻笑,“黑灯瞎火,上下两张嘴,你知道哪个是哪个,不然都来我莫马特跟美女们学学表演。” “好吧,好吧。那个阿丹——” “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你们那套服务还有的吧。”男人意味深长。 挂了电话扔到床上。 * 陈茵久违地洗个热水澡。 之前在北边,水大多时候都是温热的,而且根本不够用。 她感觉身上好痒,贴着后砖蹭了蹭。 闲适地,令她哼起歌,嗯嗯啊啊,不着调的曲子,有些滑稽,男人勾起唇边,毫无掩饰地握住门把手,就这破门,还上锁,钥匙他有,再不然一脚都能踹开,不知道她锁个什么劲儿,缝隙大的都能看见她的屁股。 脱了上衣,坐在沙发上盯着门。 又看了看,床上这些东西都是傅博的,他站起身来,发现衣柜里也都是傅博的东西,他的都没几件,有些不顺眼,捡起床边的手机。 那边人接到电话十分开心,她今天在湖泊洲参加一天的会议,正想找个人说说话,他要不打过来,她就直接去找男模了,娇吟一声,“想我了?” 陈野盯着衣柜的东西,“找个时间,把你的东西挪走。” 傅博一听就不高兴了,“什么意思?” “我姐来了,让她看见不好。” 傅博皱眉,陈野拉开抽屉,里面是各种包装的套子,还有一些——他拿起来看,一白色药瓶,里面是红色的颗粒,陈野眼眸眯起,他不经常来,最多三个月回来一次,这女人跟他玩什么把戏呢。 收了药瓶。扫一眼桌面上还有些女人用的瓶瓶罐罐。 他说:“这是我家。” 那边停顿两秒,听到细细水流声,还有像老式收音机里的女低音,傅博一股无名火,但还是语气软哄,“我知道,反正你姐姐也来了,不然我们一起吃个饭,也算见家长。”别人不都说长姐如母,正好做个见证。 傅博等他的反应,她可从没听过他能有什么姐姐,这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女人是不是他为了找个借口,玩腻了是吧。 男人眯了眯眼,“她认生,不爱见人。脾气也不好,吃不习惯这里的东西,马上就走了,没必要。” 听到这话,傅博才放心下来,说句:“那姐姐待多久?我可以带姐姐逛逛。” 只听得那边不耐烦的气息,可她依旧不死心,“带她逛什么,跟着你去参加会议?”还是去找男人。 傅博撒娇一声,笑吟吟,“讨厌,湖泊洲可热闹了,好多可以逛的地方,我看你姐姐带过来的东西也不多......” “啧”,他打断,“再说。” 陈野懒懒散散一抬眼,门已经打开,人湿湿嗒嗒站在卫生间门口,把她从上到下看个完全,一双白皙长腿完全没擦干,头发也湿漉漉的被——他的毛巾包着,小脸被热气蒸得绯红,男人已经忘记电话那边的傅博,她问他,要不要提前准备加朗长官的生日礼物。 陈野没应,直接挂了电话,站起身来,陈茵听到声音匆匆收尾,没想到他坐在床上直勾勾打量她,“我、有吹风机吗?” “我想吹头发。” “没有。”他直截了当。 男人缓缓靠近,陈茵脚步后挪,她在心里发过誓绝不会再同他做那些事,更何况这还是在别的女人房间里,陈茵一想,心中鼓起勇气,“我先去睡了。” 说着,就要出门。 被陈野拉住,头发上的味道是他的,毛巾也是他的,“给我。” “什么......”陈茵有点懵。 “你吃我的,用我的,穿我的,你说呢?” “......” “我去给你拿钱。” 陈野气笑,又说:“去吧。” 陈茵慌慌张张跑到隔壁卧室,再回来时,她已经换了白色的长裙。 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多少钱?” 瞧一眼她手里抓着的一把钱,摇了摇头,“不够。” 他做起拦路虎,张口就是十几万,陈茵吃惊不信,他细细数来,接她坐直升机,坐他车,油钱,住他房子,房租,水电,一顿顿饭钱,还有,“还有!” 陈野瞟她一眼,还有送给她的枪也被扔到荒郊野外。 赔钱。 “......” 趁火打劫,绝对是报复。 她去上班没多久,就算攒得工资也完全不够他说的数,屏一屏气,“我暂时没那么多现金,你给我个账户,我转给你。” 她偷瞄他一眼,见他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 然后转身要回房间,陈野说:“哎。”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钱,一张张数着,对她说:“这里网不好,可能收不到。就这些,其他欠着啊。” 陈茵带的现金全部被他拿走。 钱也没了,她莫名吃瘪,“那我先去睡。”你要没什么事情的话。 她怕他又找她要这间房的钱啊。 果不其然,意料之中。 陈野看她愁云密布,晦晦不明的脸,心情舒畅几分。他取下毛巾,黑长发完完全全落下贴在胸前后背。一下子就湿透了胸口,陈茵却指着柜头上的白色药瓶,有些吃惊地,“你吃这个?” 倒是忘了,老爷子对中医颇有研究,也曾教过他们俩,但这药—— 陈茵选择默不作声,扫一眼他双腿之间,看着不像呀。 又看男人一眼,算了,陈野问:“怎么了,认识?” 什么意思,不是他买的吗?“你不行啊。” 嘴角忍不住地上扬,陈野拉着一张脸,陈茵敛住笑意,“没事,看着眼熟,可能是认错了。” “你早点休息,晚安。” 末了,又说,“这个给你。” 是那天她给他擦过的药,顺着她的视线,看向那没任何痕迹的手指尖。 笑了笑,叫住她,“怎么了?” 手掌握住她的手腕,将那串泰斯给她右手戴上,独有的一颗黑色珠子像一只圆润明亮的眼睛,时时刻刻盯着她。 多看一眼都能被吸吮进去的空洞感。 陈茵万分庆幸,“原来在你这里。”这是穆尼交给她的最后一串珠子,她非常喜欢,只不过好像哪里不太对劲,但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 “不是,在我车上,我刚刚拿过来。”他说。 陈茵“哦”一声。 chapter25逗弄 距离哈米蒂任职已经过去几天。 他找到陈野,一脸窘迫。 男人正站在军用瞭望台拿着望远镜,嘴角一记若有似无的笑,哈米蒂握着枪支的手指微微蜷缩,时不时看陈野一眼。他身边没有那个叫阿泽的人。 他杵在那里半天,要说不说的,陈野看得心烦,“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哈米蒂对上他不耐烦的眼神,心尖一抖,连话都说不利索,“陈、陈队长,我不想做这个首领了。” 他清楚陈野握着他的手当着众多部落人直截了当杀了迈赫迪会有多大影响,大到加朗长官对快速支援部队的惧怕变成威胁,小到部落上下包括几岁孩童,从里到外,没有一个人服他,甚至,甚至还起了内乱。要知道迈赫迪生前最恨背叛和内部厮杀。他日日夜夜寝食难安,枪成了他眼睛,稍不留神死无葬身之地。 可、可是人不是他主观杀的,但部落的人根本不敢找陈野的麻烦,且不说他从小就在这里,能让阿卜杜勒和迈赫迪同时看重,再则他能在短短三年时间建立自己的武装,虽不清楚他所拥有多少人,但迈赫迪一而再再而三的邀请,本以为只是想报复阿卜杜勒,可迈赫迪甚至不惜将隶属南北中间边界那块油地秘密交付于他,足以可见,想要归拢收编是一回事,他这个人又是另外一回事。 不知道他不做首领的缘由是不是在拿他当靶子,又是不是真为苏丹政府做事,内部瓦解快速支援部队。这么想着,人动了下,那么,下一个死得会不会是他? 尤其知道他杀人时的神情,毫不犹豫,无比坦荡,神情冷漠,然迈赫迪有多喜爱他,他死的就有多惨。 当晚,迈赫迪的头颅被割下来,大腹便便的身体直接剖一层皮,他站在血腥处简直不可置信。 哈米蒂经过深思熟虑,“我没有这个能力担任首领,如果可以您来任职,我相信部落的人绝没有二话。” 陈野哂笑,偏头注视他两秒,二十刚出头的少年神情不自然抽搐一下。 他揉揉哈米蒂的脑袋,像摸一只小狗,身体迅速僵硬,陈野转过他的脑袋,又盯他手里的枪一秒,幽幽声在耳边泛起,“看见前面那个人了吗?” 他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不远处有几位在交谈,看起来很开心,少年并不认识那群人,他不解的眼神看向陈野。 “她叫傅博,是驻大使馆人权高专办的秘书长,专门负责一些国际会议,各个国家派遣过来维和人员的所有行动,以及当地男女老少人身权益。”说白了,就是个打工的,提供一些技术支援,咨询服务和募集资金,这个哈米蒂略知一二,他只是不明白陈野为什么要跟他讲这个。 “你知道她怎么爬上来的吗?”男人意味深长一笑,哈米蒂神色一变,“当然啦,贿赂,包庇,出卖身体这都是小事,毕竟双方你情我愿的事。不过,”男人懒散地靠在栏杆上,侧头对他笑,“改名换姓,杀人换脸,你说说这得多大的罪过。” 哈米蒂似乎听明白了,人权高专办有义务有必要以中肯的,客观的态度去调节部落内部的矛盾,她应该来这里很久,但从没见过她走访过下层。 陈野还好心提醒他,“哦,对了,你们还缺物资呢吧。我记得傅秘书长管理着一个非常大的仓库,就在湖泊洲。” 文金东看着陈野下来,瞟一眼后者,神情冷漠,然后叫了声“老大。” 陈野“嗯”声。 大东并不能理解,为什么不直接收编这样能壮大武装,毕竟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但是看到哈米蒂那样,心中了然。“边境传来消息,老美盯上哈米蒂手里油地。” 陈野不以为然,“老美野心什么时候藏住过。” “不是还有咱们大家长加朗长官吗?怕什么。” 老美想要的不会是这么几块油地,难道——“他们要控制苏丹吗?” 大东不懂这些,相比之下,他更喜欢玩枪杀人,“那三个美国人前后脚入境,在北边只待了几天就匆匆过来。”所谓石油勘探根本就是个幌子,吃了北政府的瘪,又盯上哈米蒂想挑拨离间,支持南边独立,连夜找那么多当地人,在附近转来转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开大型聚会,陈野嘲讽,“他们这么高调无非是在挑衅北政府。” 一来,油地大多在南边,北政府无法掺手。 二来,一旦北政府忍不住弄死他们,那美国就有正当理由了。 三来,他们也想看看加朗和哈米蒂实力到底怎样。 说到这个,大东说:“内线消息,加朗可能跟迈赫迪一样的想法,不打算把油地让出去。”这也是他派人威胁哈米蒂的缘由,不过这少年,既不拒绝也没同意,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但偏偏跑来找老大不干首领了? 陈野接话,“他们是要跟肯尼亚合作,从蒙巴萨港走货?” “看着像。”大东点点头。 “不一定。”陈野盯着远处交谈甚欢的男女。 大东对其中利害实在摸不着头脑,有时候他真是觉得自己要是跟青峰结合一下就好,“对不起,老大,我不懂这些。” 陈野笑了笑,“你只需要把那群小的驯化了。记住,别当人,就照着我们当年那套加上你改良的去弄。” 大东重重点头,炮击,飞行,远程精准狙击一向他是最拿手的。 这破生日,搞得比总统票选都隆重,男人眼眸冷冽,“去搞一份加朗生日会名单。越细越好。” 说完,把手中的资料一推,起身出门。 许尧收到行动消息,连夜就赶过来了。 但是陈茵睡了。 “阿茵,你还是用大学这个号码吗?”他把手机递给她看。 陈茵摇摇头,“早换了。” “你们是同学啊?”傅博微笑。 陈茵没回答,许尧说:“我们认识很久了。” 傅博调侃:“你别说,我当时看你们还以为是一对呢。” “走了。”陈野捏捏她的后颈,软乎乎的。 陈茵还没什么反应,那边有人叫了声,“傅秘书长。” 是哈米蒂。 紫色的瞳仁十分稀少,看着少年的冷冷眼神,大白天竟有种不寒而栗的魔邃从后脊背蹿起,他说要带傅博好好参观一下新的快速支援部队。 车上只剩三人。 “坐前面。” 陈茵看一眼许尧,陈野冷冷:“磨磨唧唧,要我说几遍。” 许尧觉得陈野有点过分了,但看陈茵没说什么,他自然也不能插手人家家事。 “亚西尔和mia什么时候过来?”陈野看一眼后视镜的许尧。 “他们想参加完杜勒叔女儿的婚礼再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没有。” 车程总统半个小时,一路天高草阔的风景簌簌驶过,整条路也没多少车子来往,环境是比北边要好点,最起码不用再流鼻血了。 许尧突然说:“那就是了。” 陈茵循着声音过去,一群男男女女等在那里。 高的,矮的,胖的,瘦的,还有小孩,这都是陈野帮忙找来的人,他闲适地靠在车上,“他们都是本地最擅长勘探的,你们的人还没来,先将就用吧。” 许尧说句“谢谢”。 男人根本没理。 陈茵张了张嘴,到底没说话。 许尧很专业,甚至可以用痴迷来说。他取下自带的设备,就开始动作,滔滔不绝同陈茵描述着,等他从地质勘探开始说到运输加工,中间十几个流程,恐怕要说上几天几夜,这野莺明明晒得要命,还津津有味听着。 野莺?陈野好像在哪听过。 “一般油土密度大于水,粘度大,黏附性也强。”,陈茵看他捏了捏那干巴的岩层下弄出来的土,一点一滴陪着找,“是不是没有?” “那这么找具体位置也太费功夫了。”除了成本低,陈茵几乎看不到任何希望。这么大一个盆地,无异于大海捞针。 许尧抬头看一眼陈野,他只是漫不经心盯着两人。 后面的人都分散开来寻找,陈茵摇摇头,此时此刻,陈野已经坐在车上,“要上来吗?”看一眼小脸晒得通红的人。 设备没到,除了靠一些简单地质勘探,但—— “这里,在这里!” 陈茵比许尧还积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那人淘到了金子。 男人喝一口水,食指慢慢悠悠敲打方向盘。 这块melut盆地位于南边北部地区上尼罗省,西邻nuba山脉,面积约350km2,造呈北西到南东向窄长状展布,白尼罗河由南向北横穿该油田。早在他们来之前,青峰就已经跟他汇报过,陈野看一眼忙碌的人群,又望向这片贫瘠又富有的土地,每一个地方,每一个角落,具体地址在哪里他都一清二楚。 就是看着这群人挺逗,挺好玩的。日子那么无聊,总得消遣消遣。 陈茵戴上手套,忙问:“这属于什么类型的,我听说石油类型还挺多的,这是哪一种?看着黏黏腻腻的。” 许尧又拍又记,手脚都忙不过来。见许尧没回答,陈茵闻了闻这黑色的黏状液体,有点臭,她微微笑,背着手走到车窗口,他跟大爷似地舒舒服服躺着,就在她准备伸手的时候,被陈野一把握住。 “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她嘟囔一句。 在她走过来的一瞬,那香香软软的肥皂味里掺了点别的东西,不耐烦说:“幼不幼稚,臭死了。” “你知道这是什么类型的石油吗?” 陈野侧过头扫一眼,坏笑,“你尝一口不就知道了。” chapter26配合 顶着太阳,脚上被土地烫得感觉浑身血液都沸腾了。 旗帜在周围标记了个圈,陈茵抹一把汗,又看许尧将一个小型仪器重压到岩层之中,“这是干什么?” 他遮遮阳光,憨笑一声看向她,“哦,这是微型地震仪,主要是想看看这地下岩层传播规律。”说着他的仪器上里面有一串电波式数字磁带,陈茵看着挺有趣。 刚刚那人过来,站在许尧面前,说了一长串的语言,两人都没听明白,他打手势,并且其余人踩着旗帜围过来,陈茵被挤出去,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嗡嗡嗡嗡如毒峰,“阿茵、阿” “你们干什么呀?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唉,许尧,你、”旗帜已经乱七八糟,饶是陈茵有一米六七左右,在这群黑人面前依旧是最矮的,她差点跌坐在地上,后背一双手扶住她的腰肢,扭头,“别人的事你凑什么热闹,哪哪都要钻。” 陈茵现在也没想那么多,“小野,他们怎么了?他们说的什么?” 陈野看一眼人群中的许尧,“许先生,你还没给他们小费呢。” 小费?“要给、给多少啊?”拥挤之间,有个小孩被推到在地,哇地一声就哭出来,顿时所有人更加暴躁了。有的甚至想打许尧,陈茵看得着急,她看看陈野,墨镜戴着也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能看出来他一点没有要帮忙的打算。 “许尧,你现在有多少,你先给他们,都给他们。”陈茵想挤进去把人拉出来,但人实在太多了,她额头汗涔涔,急得不成样子,看一眼后面的人,“小野,你能不能帮帮他?” 许尧已经把身上带的物资和一些现金给他们,有人拿了钱就不堵了,可这么一点钱也不够。他在人群当中差点要窒息,眼神望向男人,无动于衷,甚至有那么一点看热闹的样子。 “许先生,你诚意不够啊。” 陈茵瞥见旁边人拿着钱喜滋滋,眉头一皱。 苏丹磅换算成人民币其实也没多少钱,看这地方,物价也不会高到什么哪里去,那自然小费也不会,而许尧可能不太清楚,他的那笔数量其实是够分给这些人的。只不过都被一个人抢走了。 又看一眼陈野,他应该是不会帮忙了。 难不成要看许尧夹在中间被挤死吗? 陈茵深吸一口气,走过去,“你好,”那黑人睁着大眼睛疑惑地盯着她,“你可以把这个小费平均分给其他人吗?”她用英文,而那人根本听不懂,虽然这样像是在人口中抢肉,不太好,但眼下也顾不得那么多。陈茵思忖着要不要把钱抢过来,这人体格很大,打得话应该打不赢,跑得话,不远处有车。 而且还有陈野。 她这么想着,就要动作,长臂一拦,附耳一句:“想死可别带着我。” 陈茵抬头,“你、你知道。” 她盯着那人温和笑脸,实际上这眼睛时不时瞟一眼手中的钱,不是想抢钱是干什么,也就那丁卡人看着她笑盈盈才没跑。 “现在怎么办?你有钱吗?”她是没钱了的,也不觉得他会拿钱出来。 “我数三个数。” “啊?” “3。” “2。” 陈茵一把夺过钱。 “1。”话音落。 她就跑了,丝毫没管他死活。陈野气笑。 女孩往车的方向跑,一边跑一边吸引那群人,“钱在这里,钱在这里!” 她似乎,好像很兴奋。男人慢慢敛住笑意,又不经意间勾起唇角。 人群立时散开,那个丁卡人怒火飙升,绷着面孔时,空洞坚硬的枪抵在他的太阳穴,汹涌气势霎时减弱不少。 许尧也终于喘口气,那些人全部朝陈茵跑过去,他也立刻站起身来,瞥一眼陈野,没管,跑向陈茵。 陈茵大喊:“你们冷静一点,排队,排队的话都有。”人群中有人用蹩脚的英语回答:“什么叫排队?” 陈茵一愣,又面带微笑,“你跟他们说,只要排好队,像这样,你站前面,然后让他们一个一个站在你后面。” “是不是都有?”他不确定。 “当然是的!”陈茵非常肯定。 按照香港给小费一般是总消费的10%—20%,那这里的话就取个中间值好了。陈茵坐在车里算好钱,扭头一瞧,所有人按照她说的已经排好一长队。 在车里找来找去,摸到一把小刀放在隐蔽又顺手处,慢慢摇下一小截车窗,递给那个会说英语的人,“这个给你,然后就是下一个人,你告诉他们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那人点点头,对着后面的人说,陈茵怕他们耍诈,然一个接一个领完钱之后就走开了,她松口气,等到那个孩子的时候,那人问:“他受伤了,所以能不能多给一点?” 陈茵又望向那边被枪顶着脑袋的人,果断拒绝,“不能,因为我说过,每个人都有份。” 见人失望的表情,这个小孩穿一又脏又破的背心,浑身皮肤粗糙不已,眼眸诚挚,陈茵抿抿唇,许尧说:“我现在没钱了,因为后续还是得需要你们帮忙,所以我那个时候再带钱过来补偿他,可以吗?” 随后,小孩领了钱也很高兴地离开。 陈茵下车。 许尧心里说不出的开心,“谢谢你,阿茵。” 他浑身脏兮兮的,脸上也全是灰,陈茵噗嗤笑出声,“你快去重新标记吧,都乱七八糟了。” 他们两个站在那说说笑笑,陈野烦躁,扣下扳机,那丁卡人对这声音分外熟悉,“求你,不要杀我。我不是故意的。” 陈茵赶忙跑过来,握住陈野拿枪的手,“这是属于你的一份。” 许尧走过来,“谢谢。” 陈野不屑,对着丁卡人:“滚!” 陈茵不知道又是哪里惹到他,他生气成这样,回程路,陈茵说:“我来开车吧,刚才确实谢谢你。” 男人没应,径直上了副驾驶座位。 陈茵小跑跟在后面。 把许尧送到他们营地之后。 “阿茵,我能不能再留个你的号码。” 陈茵爽快,把号码报给他。 丝毫没注意旁边副驾驶人的脸色,“走不走,慢死了。” “那我们先走了。” 车内气氛僵硬,陈茵透过后视镜打量他,难道是刚才她先跑了,没管他,所以他生气吗?可他有枪也没跟她说过,早点这样的话,大家也不至于站在日头下受罪半天。 想了想,又偷偷瞟他一眼,正好撞上他的眼睛,“陈茵,像你这样偷偷摸摸,都是跟谁学的?” “?什么偷偷摸摸啊?” “你那对美名在外的父母,你所受的教育,你老师的身份,就是这么教你做人做事的?” 陈茵真的不懂他到底想说什么,但爹哋也是他的爹哋,为什么一定要这样说话。 “如果你是怪我刚刚跑得太快,那我跟你道歉。” 他并没什么反应。 对于这样说爹哋,其实陈茵也找不到任何话来反驳,爹哋很忙,基本每个月都被经纪公司安排的满满当当,陈野走后,她也很少见到爹哋。还有妈咪,那时候公司对外业务很多,每次周末去浅水湾的房子里,总是看不到人。 不过好在,爷爷一直陪着她。虽然他们都不说,但陈茵知道,如果不思念,爷爷不会经常看那张他们俩的合照,爹哋也不会一听到妈咪带过来的消息就偷偷激动地掉眼泪,而这些举动陈茵观察了很久才知道。 现在要陈野接受,确实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唯有每天跟爷爷,爹哋,还有郭冰莹汇报她在这边遇到的事,见到的人,陈野的情况,事无巨细要讲很多,想着这样,能慢慢拉近陌生的距离感。 “小野,回不回去你可以自己决定,这是你的人身自由。爹哋和爷爷,还有你妈咪都很想你也是真的。我知道我妈咪的做法很不对,你也不喜欢她,没关系,我都可以接受。我就是想告诉你,我们都是你的家人。” 她把车停在一边,侧过身子,仿佛在问“你能不能明白”。 “想我?” 陈茵解释,“是的,可能你觉得我们没来找你,但其实不是这样的,你十五岁之前,苏丹这边有人一直把你的情况跟家里汇报,十五岁之后,也就是这个时候已经过了大师之前说的不祥,所以家里已经安排人准备把你接回来,但是突然收不到你的消息了,派过来的人到你原先生活的地方也没找到,然后因为感染埃博拉去世了,这之后,由于这病毒原因,香港那边禁了好多年。” 男人默默听着。 “陈野,在我心里,我从来都不信大师说的你不祥之类的话。” 男人眼眸微动,注视她,散发着光芒的眼睛,比西部山脉地区的矿宝石还真。 可他走的时候,连她的面都没见着。 “小时候家里人都忙,我们一起作伴,我真的很开心。我从夏令营义卖回来,还给你带了生日礼物,那天我等了很久,我以为你没放学,我还给学校打电话,他们说你请假,直到爹哋回来,他跟我说你去国外治病了,后来我长大一点,才知道原来是因为妈咪,因为我。” 爷爷告诉她,因为大师说陈野不祥,她其实根本不信,明明爷爷跟她讲过陈茵这个名字是可以旺陈野,旺家族的,所以为什么突然又说陈野不祥,她火急火燎冲到大师家里,凭着天不怕地不怕的胆,威胁那人说了实话。 实话就是最难听的话,也是最真实的话,她知道了妈咪的所作所为,利用爷爷对此信仰极高的心理,联合大师做了个局。知道妈咪不喜欢陈野,可不曾想到妈咪会做到这个地步。 回到家,她一言不发。杨惠珊看出她的不对劲,也只提醒她,五岁那年妈咪的公司资金出问题,爷爷的赛马场也因为有人赌马赌输了冲动地跑到场内直接被踩死,那时警察也来了... 但现在跟陈野说这些,他会信吗?陈茵歉疚地,“对不起。那之后我在一则报纸上看到你的名字,我就直接过来了。” 听了半天,她除了愧疚,就是愧疚,杨惠珊这破事他早就知道,想过她会不择手段把他送走,但居然等到五岁,等到—— 陈野一笑,“说完了?” “你是偷偷过来的?”她总是先斩后奏,按照杨惠珊一贯的冷漠雷霆手段,她觉得事情做都做了,说再多也没有意义,而且,说不准在老爷子那里也吃瘪了。 陈茵点点头。 “不过我跟阿爷讲了,他知道的。我妈咪也知道。但他们都盼着我带你回去。” 这些早就想跟他说清楚,来这里事情一件接一件,还有、还有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有些突兀地,快发地,打了她措手不及。观望他一眼,好像也没那么不高兴了,那些事情她也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不跟他计较。 陈野问:“如果我的名字没有出现,你还会来找我吗?”或者,换句话问,她怎么就确定是他呢?男人挺好奇。 chapter27缠吻(微h) “会。”她毫不犹豫,满心满眼好像都是他,“爹哋和阿爷,还有我,我们这几年一直没放弃过,解禁之后,也派人来过。总之功夫不负有心人,我找到你,我要带你回家。” 啪地一声,雨滴砸下来。 眼前突然闪出一张惊慌失措的脸,也是这样的雨,来得又急又快,还带着一股香味。 那香味——就像那天她给他擦药,然后坚定地告诉他,无论他做什么她都支持他,无论他讲什么她都觉得很重要,她要带他回家。 心头猛地颤了下。 瞥了眼尾镜,“一句道歉就完事了?” 陈茵自知是不能的,所以,她会尽全力弥补。女孩信心满满时—— 下一刻,解开她安全带,陈茵还疑惑着,粗壮的手臂先一步横亘在她腰身上,整个人被抱起坐在他双腿上,一双唇迫不及待凑上来,没有留给女孩反应时间。 好几天没吻了,第一次是生理反应催化,第二次是她熟睡,这是第三次。 唇瓣真是柔软极了。 她被侧坐抱着,这个姿势她是好反抗的,上手推他的时候,因为身体侧过来的一瞬,陈野顺势分开她一条腿,又立马挤进去,整个过程不到一秒,人已经在他身上跨坐着。 方便他亲吻,方便他深入,防止她反抗。 陈茵双手被挤在胸部和胸膛之间,腰上他是强有力的臂膀,她整个人完全不得动弹。 那就只好在嘴上动功夫了。 然很快,她感受到,这次的吻,他是极有耐心地,舌尖一下一下舔弄,四目相对,陈野眼眸一点一滴暗下去,看着那双水灵灵的眼睛,悄默声捏着她的下颌,唇齿一松,舌头直接滑入。 那种绵密细甜感,男人喜欢极了。 湿热的触感,陈茵敏感地缩了缩舌头。 男人精准地捕捉到,大掌立刻扣着她后颈,吮吸起来。 陈野闭上眼,口舌深入,蜷曲交缠,黏黏腻腻津液快要塞满口腔,她唔唔两声想要吞咽,然舌头一直被勾着,并且吮吸的发麻,马上就要流出来。男人坐直身体,本来不大的空间,氧气开始变得稀薄,周遭也陡然升起温度。 任凭雨滴如何模糊不清地拍打窗户,陈野依旧充耳不闻,他舔一舔两人的口液,再次不给她留任何反应机会,堵上小口,仿佛要把她吃掉。 小腹已经清晰地感受到硬物顶弄,陈茵想起那瓶药,想起陈野说的话,想起傅博,想起那些小孩...她握拳双臂努力撑开一条缝,这嘴跟胶水似的终于松开,她低低喘,喷洒的香甜气息让男人欲罢不能,哑哑叫他,“陈野,” “会不会接吻,喘成这样?”他捏捏她后颈。再看一眼尾镜。笑了下。 然后忍不住地侧头吻在她脖子上,仅仅是刚贴上去,陈茵立刻制止,“不可以!” 说着就要从他身上挣扎下来。 可她越是抵抗,明显感觉到男人的兴奋和冲劲。 衣服被扯开,一颗扣子蹦到她大腿上又不知道到哪里。 从上伸入,直接触碰到饱满的胸沟。 浑身如电流般惊悚而过,“不要!陈野,不要这样,你冷静一点。” 他像听不见,右手搂紧她腰肢,从脖子到锁骨,舌尖打着转,自上而下,右肩头的衣服挣扎之间,已经倾斜,露出内衣带子,男人左手握上来,顺着脊背钻入,咔哒一声,胸部被释放。衣服被生硬剥下,扣子四分五蹦,露出大半后背,肩带也滑落挂在臂膀上,左胸乳珠立刻弹跳出来,另外一半内衣还要掉不掉地包着她的胸。 敏感,真的太敏感了。 她身上每一个毛孔都在轻微颤动,连揉捏两下乳部她都差点哼出来。 就在陈野准备含上去的时候,听到与雨声不一样的声音。 抬眸一瞧,哭了? 男人立刻蹙眉,“哭什么?” 她现在这副样子,活像被人糟蹋一样,衣服半边敞开挂着,肩头,后背,大乳红珠,全都赤裸在他眼前,凌乱又具有破碎的美感,让人无法忍住蹂躏地冲动,男人眼神倏地就暗了。 “别哭了,再哭把你扔到外面。” 陈茵低着头,把衣服拢紧,同他说这么多,不是让他这样对她的,“你又要羞辱我吗?” 陈野脸更臭了,“羞辱?所以你觉得我这样是在羞辱你?” “你那天说我跟别的女人都是一样的,在你眼里,我和傅博一样,我和那群小孩一样,对不对?”陈茵倔强地还是问了,“傅博和你是正常男女朋友关系吗?还是你的情人,你的炮友?” 陈野顿了顿,又搂上来,她敏感地颤一下,他倒是十分喜欢,“你吃醋了?” 陈茵想了一圈都没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你想多了。” 男人冷笑,“陈茵,从我们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开始,你就应该知道,没有回头路。” “所以——” 她打断,“所以什么,又要我选,在车里还是在外面?” 想起他在灌木丛说的话,做的事,陈野摸摸她的脑袋,“这么大雨,还是在车里吧。嗯,你觉得呢?” “陈野,我现在没想好。”她手搭在他胳膊上,直直蹦出这样一句话来,她不知道他会不会直接强迫她,那她是极其不愿意的,那这段关系,又会绷到冰点,连带着那点亲情说不定也没有了。 “你这么较真?” “我说过,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很看重,包括那些。”她盯着他的眼睛。 该记的不记,“所以呢,你想我怎样?” “等我想好。” “说清楚点。”双腿抖一抖她的屁股。 “我是你姐姐,我们有血缘,我可以接受我们之间像正常情侣一样恋爱,但你不可以强迫我。” 陈野笑了,血缘,他从来不在乎,无论她是谁,只需要配合就好,跟他提条件,他这辈子就没谈过恋爱,想做了要么自己解决,要找女人解决。殊不知做爱于他,是出完任务的发泄之举,也是生意上顺利的高兴之举,舒不舒服,爽不爽在他看来才是最重要的,除此之外,不会存在第三种感觉。 但,她委屈巴巴的样子,上下扫一眼,这副身体,又实在美丽。 他突然凑近,“你可以教我,譬如现在。” 在她屁股上揉捏两下,陈茵木然,“谈恋爱也要教吗?” “你可以不教,但我会按照我自己的想法来。你选。”话毕,在她脖颈上咬一口。 手缓缓伸入,想要解开裤子的扣子,拉链,然后—— 陈茵急忙说:“那、那你把衣服脱了。” “上面还是下面?” “我现在这样,我需要衣服。” “我衣服不好看,你不穿好看。”他玩味吮吸她后颈,正正好,一个红印。 满意地冲她一笑。 chapter28复盘 会议室内,安静地一根针掉落在地上都能听见。男人把玩着一支烟,慢慢悠悠颠过来倒过去,仔细端详手里的一份名单。顺着看下来,几乎绕着波斯湾集齐中东几大油国,沙特、伊朗、伊拉克、卡塔尔、科威特、阿联酋等国家政要。 看到一个名字时,男人蓦地勾起唇角,“萨达姆来干嘛,看第二个萨达姆的笑话还是来挑衅美国佬?” 前两年高调入侵科威特,杀了人爹妈,侵占国土,妄想控制西方石油经济命脉,称霸中东,“他还嫌被美国佬打得不够多?” 青峰说:“科威特、卡塔尔、阿联酋这几个城市主要靠近波斯湾,海拔低,地市平缓,石油不需要费功夫斜向结构直接流入境内,无论是在建管道上还是人工开采上都要比苏丹更快,更方便。也许加朗长官是想系统了解,或者,掌握他们手里对外的一些资源。这是一份具体数据,美国石油进口占19%,西欧进口占35%,最多的是日本,占比70%。而这里面最大输出国是科威特,这是相关负责人的具体资料。” 陈野放下手中名单,拿起那些人员具体资料,大到总统周围附属,小到开采工程师等等。青峰滔滔不绝叙述,听得大东快要睡着,突见男人脸色不对,停下来,问:“怎么了,老大?” “这个老国王有几个儿子?” “两个,老国王死后,外界传闻这两个儿子是殉国了。但只找到其中一具尸体,还是对比凯文拍得照片我才确定。另外一个就算不死,多半也废了。有什么问题吗?” 男人又扫一眼名单上萨达姆的名字。 正巧这个时候,电话响起。 陈野外放,“都查清楚了?” 那边阿泽说话,“彬哥,莱伊大额资金是从曼谷一个私人账户转过来,这个账户在盘古私人银行总共有7个账户,保密性很高,由泰国王室财政部门监控,近一年的流水高达两百亿。” 陈野笑问:“他是不是有个同伙呢,在哪?” 这一趟,阿泽先是去了香港,继而前往泰国,最后辗转去了俄罗斯。 “是的,那人名字叫维克托·布特。” 这边青峰念念,好像在哪里看过这个名字。 陈野用烟点点名单。 赫然出现“维克托·布特”五个大字。 “什么来头?” “苏联空军,导航员。苏联解体后,大量的武器全部散落华约国和前加盟共和国,这些武装可以供起一百万大军。所以——” “所以他们以极低价购买,高价抛售?” “没错。去年,他在莫斯科租了一个没人管的机场,自己开始做起航空运输,向乌克兰,非洲索马里维和部队提供大量武器,其中不乏小型武器弹药还有重型武器,比如坦克。” “今年呢?” 那边阿泽顿一下,青峰马上查,几秒之后,“阿联酋。” 果然,阿联酋是亚洲、非洲、欧洲贸易和运输的重要枢纽,还靠近海港。一个遍及全球的私人航空运输公司,货源不需要担心—— “武器是偷了再卖?” 阿泽回答,“是的,最近一批武器来自乌克兰,他会弄上属于自己的标志以掩盖然后转售。”果然资金庞大,男人脸慢慢由阴转晴。 “他可是个了不得的人,不得交个朋友。” 阿泽和青峰顿时领悟,一个立马去联系,一个继续汇报香港kusun集团的事情。 “欸,每次开会你都睡,是不是要把鬼叫回来。” 大东瞟一眼老大,没管,悻悻跟着青峰出去,“我也听了,那什么多。” “维克托。”青峰无奈。 阿泽说:“kusun和amoco都隶属上个世纪美国黑金石油公司,被国家瓦解之后分散开来。kusun是主要负责石油上游,以开矿勘探开发为主,底下现在有两家油田服务公司负责地震资料采集,钻井等服务,赚个劳务钱,amoco主要负责石油下游,负责采购原油销售加工。1973年的时候,杨惠珊底下的公司在黑龙江省那边出现重大油井事故,死伤人数过多,导致整个公司资金受到波动,当时这件事情是秘密解决的。” 1973,1973,男人把那支烟扔到桌尾,呲溜,差点滑落在地面,一只手若有似无垂下晃动着,然后猛然睁眼望着天花板。 阿泽顿了顿,连陈野的气息都听不到,但还是继续硬着头皮说下去,“现在两家公司明面上友好互助,实则在前年,相关负责人杨惠珊,胡安,万坦,穆罕默德·萨塔,秘密前往美国德克萨斯州参会,具体内容暂时还没查到。” 陈野若有所思,“黑金石油当年分散的时候,有三家公司,最后一家已经销声匿迹很久了,所以这个莱伊是打算重新弄起来?” 目前这个公司没有一点蛛丝马迹,阿泽说:“左琴斯玛价值高达212万美金,他哥哥脊髓性肌肉萎缩需要大量用这个药,可能会因为这个原因想要重振这个公司。现在杨惠珊已经发现莱伊请假的不对劲,只不过还没动作。” “她会有动作的,要想办法搞到公司账务,这个莱伊有没有挪用公款,得查。青峰太远,无法涉入,让那边人想办法。” “好。霍启峰跟杨惠珊,多次拍到两人前后脚进出公司的画面,最长一次在办公室待了三个小时,除了聊一些工作,并没有其他行为。另外杨惠珊底下两家油田服务公司都是在霍启峰的地界,有正规租赁合同。” 男人嗤笑,“让那边人继续盯着。霍启峰和杨惠珊一举一动全部汇报给青峰。” 霍启峰跟个蚂蟥一样,杨惠珊走哪他就跟哪,要说他俩没点什么,三更半夜叫阎王起来拖他进地狱。 陈野转了转脖子,冷冽眼眸紧盯那根香烟。 还有最后一件事,阿泽说:“许尧确实跟青峰查到一样。但他是个孤儿,小时候居住在巴勒斯坦,后来被一对美国夫妇收养,最后在中国上的大学。” “巴勒斯坦,他不是中国人吗?” 这个阿泽也疑惑,华侨在巴勒斯坦少得一只手都可以数过来,如果是少数,那...如果是—— 陈野说:“行了,回来吧。” * 陈茵硬生生被傅博拖着逛,前面还有个哈米蒂,自从那个犹太小孩怒骂他们之后,她一直心有余悸,总觉得这里涉及的宗教都有一股神秘诡异的味道,再看一眼哈米蒂丝毫不逊色那小孩。 “姐姐。” 这态度陡然大变,陈茵面露尬笑,一定是陈野说的。 “姐姐,你每天穿好多,虽然南边比较湿润,又是雨季,但是你长衣长袖不热吗?”她挽着她,示意她看看这里的人,男人基本一件背心挂着,女人上半身一块斜肩彩布,下半身彩色格子系裙,颇有异域风味,但傅博也是长衣长袖,她不明白。 多半是没话找话。 “还好,我带的衣服不多,怕晒伤。而且我看小野和基地的人都穿得挺厚,他们看起来更热。” 傅博笑说:“姐姐,我——” “叫我阿茵吧。我们俩看着也差不了多少。” 傅博止住的笑容立刻弯起来,“好,你叫我小傅就行。” 前些天,哈米蒂威胁她,又不费一兵一卒从她这里搞到大量物资,然后挨家挨户分发,真是可笑,要是不服直接杀了不就好了,但他居然知道她那些事情,傅博心抖一下,看眼陈茵,又望向不远处的基地。 “阿茵,你要不要跟我去湖泊州玩,那里有商店,你还不知道吧,杜勒叔的女儿亚亚要结婚了,我还没挑礼物,要不你陪我去挑挑,我之前听陈野和杜勒说,你跟亚亚挺聊得来,你知道她喜欢什么吗?” 陈茵问:“湖泊州在哪里?” “从咱们这里去大概一个半小时车程,那边不仅有商店还有娱乐的地方,姐姐你天天跟一群大老爷们待在一起应该挺无聊的吧。” 其实她说的也对,基地除了她是女的,全是男的,而且除了在屋子待着,就是许尧偶尔找她研究那些石油,说起来不怎么感兴趣的,也能玩上个半天。 陈茵说:“好。但是我要跟小野说一下。” “可以啊,可以让陈野载我们去。”她笑盈盈,很是亲切。对比之下,陈茵倒是显得有点冷漠。 “他们是什么种族啊?”陈茵看着一个小孩赤着脚在草地小水沟里摸索,“现在都是努尔族的。” 现在的快速支援部队不比之前,迈赫迪不放他们走的,哈米蒂大赦,并且不收取任何赎金,他们其实大部分都是被卖过来的,人口买卖,无本有利,“从哪里卖过来?” 哈米蒂冷冰冰回答:“苏丹北。” 陈茵眉头轻蹙,傅博接话,“所以其实他们也挺可怜。”话未完,哈米蒂看过来,傅博抿抿唇,明显感觉到她也有点怕哈米蒂。 陈茵岔开话题,毕竟她亲眼见过北难民营的毁灭,太过于沉重,“哈首领,你多大啊?” “二十一。” “这么小。”这么小就当首领了,“挺厉害。” 哈米蒂没什么反应,陈茵又问,“你不是这里的人吧,我看你眼睛好漂亮,而且你会讲中文,说得比我都好。” 他就是个冰块,半晌才说话,“不知道。” “.....” 傅博兴奋地说:“阿茵,你看,那边的山脉。”呈蛇型往西北延伸,还有一排树木,看起来长得又高又大,又白又壮。“那是什么地方?” “那里的树,叫白杨树,但是那里属于未开发状态,我听说里面有野人,还有数不清的毒虫鼠蚁。”走到一个妇女铺摊的地方,一块破洞的彩布,上面放着很多泰斯,还有一些小饰品,陈茵瞧见一个比较特别的,是个十字架上面绑着一个类似“个”字的又像人的形状,“这个叫什么?” 妇女说了一句话,哈米蒂说:“血婆娑。” 陈茵听过,是陈野说的,“我见过,在北边沙漠地带中心。” 哈米蒂没说话,走开,去帮忙弄今晚的篝火晚会。 chapter29要钱 晚上的南边,几簇篝火熊熊燃烧。 大家尽数围坐在一起,不分性别,不分种族,不论语言,陈茵还从没见过这么多人,好像一个镇的人都过来了。她在人群中间忙前忙后,一会儿给大家分烤肉,一会儿又照顾那群小孩,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本地人,哪里像是来带他回家,恐怕开心的都快忘了自己姓甚名谁。 “我的呢?” 烤这么多,浑身上下都是味,也不嫌累得慌,陈野大爷似地站在一边睨着她。 男人今天穿得休闲,半身当地特色花衫,十分不羁,半身长腿束裤,遒劲有力,乍一看,腰间还配把枪。 “好了没?”他叉着腰。 “好了,好了。”她拿起一串,“给你。能吃辣吗?这个没放很多。” 男人接过直接咬起来,还挺香。 随后,陈茵又匆匆一瞥,那把枪长得还挺眼熟,上次他让她赔钱,事后想想她明明记得穆尼把枪拿了过去,被绑架的时候也是用的那两个人的枪,当时天太黑,她也没看清楚这枪长什么样,总之,她没弄丢他给她的枪,在穆尼那里。 “小野,”她吸一吸鼻子,“你能不能给我点现金?” 手上忙碌,又看他一眼。 生怕他不答应。 “做什么?” “傅秘书长说湖泊州有商店,我想给亚亚买一份礼物,然后送过去。”她又递给他一杯水,陈野接过,“你还欠我钱,都没还完,想什么呢。” 意思就是不给? “不对啊,我没弄丢你的枪,当时太着急,枪现在在穆尼手上。” 女孩真挚的眼眸,仿佛在说:我真没撒谎。 主要小时候为了在他那里骗一口吃的,无所不用其极。 “什么时候去?” 见她笑了,“后天,傅秘书长说正好去那边盘点新到的物资。” 后天,那个莱伊也该回来了。该来的人也该入境了。 他一直不说话,连手里的肉串也不吃了,陈茵满眸期待渐渐沉下去,“这个,你觉得不好吃吗?还是你不喜欢吃辣的了?”嘟囔一句,“我记得你小时候是爱吃辣的,但是你身体弱,所以爷爷和爸爸说不让你吃辣。你现在看起来挺好的,是不是不够辣,我再给你加一点。” 陈野捏捏她脸颊,“我说不让你去了吗,丧着一张脸干嘛。” “你这算讨好我?”他把肉串塞到她手里。 “算...吧。我有钱,但是我发现这里网很差,不知道湖泊州有没有网,我可以去取钱。” 她突然想起来,“哦,我发现基地是有网的,可是是加密的。” 男人松开手,玩味地冲她笑笑,“基地的网不允许任何人连,包括我。” “那好吧,那湖泊州有银行吗?我还差你多少钱,我都取出来还给你。” 男人盯她一眼,“干什么,早点还清早点撇清关系?” “......” 她压根就没往这方面想,看她一脸单纯无辜的样子,又忍不住想逗她了,小姑娘看着就好骗。 “你什么时候跟她这么熟了?” 她们说的话他听了个大概,都是女孩子之间扯七扯八,无聊又无趣。 说不好,也许她会说中文,也许她是女孩子,也许她是中国人?陈茵说不好,千言万语汇成一句:“她挺热情的。” “你不是吃醋吗?我和她?”陈野注视她。 “我没有啊,如果她是你喜欢的人,我也不会说什么。”她说完,垂着脑袋盯着手里的肉串,目前他们这种关系,没人知道,要是不继续了,她其实也就没什么负担了,说到底还是需要一个适应过程。 陈茵甚至不敢抬头看他。 然此时此刻,陈野一言不发盯着她。 气氛凝的,只能听到不远处的火星子跳动燃烧的滋滋声,还有,她自己的心跳声。 莫名有点心虚。 鞋尖闯入她眼帘,头顶声音响起,“低着头干嘛,地上有金子?” “你喜欢三人行?” 陈茵猛抬起头,下巴直直磕在他腹部处,激动地脚踩脚差点摔倒,被陈野一把拉回来。许尧愣住,又要往前走时,陈茵甩开他的手,“我不喜欢。” 弯腰下来,捡起已经掉在地上的烤肉。 许尧过来时,男人面无表情,高高俯视她。 “阿茵。” 陈野倒是饶有意味打量着两人,阿茵长,阿茵短......哪像他没大没小直呼其名。 见她有点不高兴地,许尧笑说:“穆尼说有个东西要我带给你。” “什么东西?” “你跟我来。” 陈茵看陈野一眼,他只是站在那里,视线淡淡,捉摸不透,犹豫几秒,还是跟着许尧走了。 一旁的傅博全程看完。 那般的亲密,捏脸,注视,肢体接触,长了眼睛的都知道,这女人怎么可能是他姐姐,他明明就不爱吃辣的,亲姐姐怎么可能不清楚自己弟弟喜好,多半是他在外面搞的女人,阴阳怪气:“姐姐才来多久,你干嘛总惹她生气,我听基地人讲,你们还吵架,为什么吵架,她是女孩子、” 就在她说这句的时候,根本不知道陈野在想什么,傅博转圜,挽上胳膊,“别生气,给你说个好消息,上次会议,沙特阿拉伯超级富豪哈姆扎·本·拉登来见了加朗,”女人左右看看,踮起脚尖,附耳说。 * 许尧把一件衣服整整齐齐递给陈茵。 这是,是她和亚亚一起制作的皮衣,可是那天走时,她才做了三分之一不到。 她还没送结婚礼给她,倒是亚亚先完成了这件衣服,托穆尼递给她。 “穆尼说,亚亚挺喜欢你的,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再回去,可能她那个时候已经结婚了,所以怕没有时间再跟你一起制作这件衣服。还有这个,”许尧把那把枪递给她,“应该是陈野给你的吧。” 她肯定不会用枪的。 “你那天被绑架,我很担心。”瞧一眼陈茵,补充说:“穆尼他们都很担心你,她说对不起你,不应该丢下你一个人。” “穆尼还好吗?其他人还好吗?”陈茵摸一摸那件皮衣,并不是普通的面料,手感外硬里软,很特别的感觉,可是那天一起制作的时候,她观察过亚亚她们其实穿得并不是这样的衣服。 “亚西尔少将说,南边这边经常犯乱的人被枪毙了,所以北边暂时也不会有什么危险,连杜勒族长也是这样说的。亚西尔他们马上会护送一批中国成员大概一百多人到南边来,后面我们要正式投入开采阶段了。” “谢谢,我预计暑假结束之后回香港,所以也能赶得上亚亚的婚礼。” 许尧说:“你这么快就走?那还来吗?” 有课,她应该不会来了。 对面男人神情有点失落,一鼓作气,“阿茵,我喜欢你。” 他想说很久了,大概是从大学开始,很想她,也想告诉她,他的心意,虽然不知道这对于她来说会不会是一种负担,但脑子里想起陈野对她的样子,就非常不舒服,尤其......那天大雨,他看见,他们正在接吻,许尧心憾一下,五味杂陈。 不知道她是不是受到陈野的强迫,又或者......这个想法马上就被他否决了。 陈茵吃惊地看着他,“你喜欢我?” 这个反应也是许尧未料到的,差点结巴,“你、你不知道?” “我现在知道了。”她笑说,“谢谢,许尧,谢谢你。” 她总是很干脆,很果断,很坚定,而且与众不同,就像当时老师提问一句“你们觉得教育是什么?” 她的答案是:“教育不是教,而是单一个育字,是两人之间共同修育,修身修心,育徳育明。”也像那天她并不会因为那个小孩受伤多给一点钱,她有自己原则,有自己的信念。 一句“谢谢”,许尧就知道是什么结果了,她从来都没对他产生过除朋友以外的情感。 不过,男人的失落也只是短暂的一瞬,因为他知道她不会做出那种事情,陈茵看看他,“我们出去玩吧,今天还挺热闹的,我在北边都没见过这么多人。” “好。” * “拉登是cia精干,被他们训练出来,击垮了苏联大军。说起来还是个有钱的富家少爷,结果不喊累不喊苦一头扎进阿富汗拼命训练,保家卫国的。”言语之间,青峰对此人颇为欣赏。 “加朗找那么多人,是想跟北边谈判还是想成为第二个中东之王,这名单上又有军火贩子,又有cia超级富豪,还有一群石油资源。”男人嗤笑一声,钱,军备,人,这加朗铁心是要跟北政府干上了,“不过萨达姆被美国佬打怂的事,这位拉登兄弟应该看不下去吧,毕竟这可是自家人呢。” 青峰不明白,但也模棱两可猜:“cia干得都是见不得光的事,这个拉登师从他们,很难说,傅秘书长既然说他只在这边待了不到半天就走,直接去了阿富汗,那边多山地,又有塔利班,保不准这两人已经在一块了。” 陈野挑眉看向青峰,“cia和你们摩萨德有什么区别?” 青峰吞咽喉咙,老大这样笑看人的时候特别吓人,大概他自己是不知道的,“摩萨德讲究精准、高效、忠诚。” “不对。”他说,“cia是摩萨德的儿子。” 摩萨德情报处由以色列总理古里安直接管理,他说的以上标准全部符合,但不符合的,“每一个特工都必须会熟练地使用客机、战斗机、轻型装甲车、反坦克武器,水面舰艇,什么枪支、火炮更不用说了。你怎么就是个例外?” 面对质问,青峰脸部抽动一下,“我其实也会,就是在那里面不算出众的。”老大都知道,干嘛每次都拿出来鞭尸一下。 这是实话,陈野自然相信。 “大男人紧张成这样,自己去找大东领训练。” “啊!?” 飞来横祸,男人啧一声。 * 也不知道,她跟她小情郎约会的顺不顺利。 此时的画面别提有多和谐了。 所有人手牵手围成一个圈,中间舞者手持弓箭长矛,动作粗犷,强悍有力,这是当地的土着舞蹈,他们狩猎凯旋时,专门用来庆祝的,这不刚刚哈米蒂首领送来一批物资,“让我们敬首领!” 隆鼓伴歌,豪放又自由,人人笑容明媚。 陈茵也不例外。 然画面有多和谐,男人面上就有多冷。 chapter30威胁 晚上八点,苏丹港红海海滨城市,孤傲的歌伦帝邮轮号上灯火通明,这艘邮轮从美丽的阿曼出发要穿过狭窄的苏伊士运河,进入大西洋,目的地是美国,在这里只停留两天。 海滩上尽是光脚光屁股跑的男孩女孩。 一只脏得要命的排球碰到男人懒散垂下的手指尖。 小女孩跑过来,这是一张尤为好看的脸,就是她不太明白,敞开的胸口上有几道伤疤,想了想,家人狩猎时也会受伤,便没有把他当做坏人,走到男人左侧去捡球。 在小手要触碰时,球被男人单手举高,女孩一愣,用英语奶奶开口问:“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这是我的球,可以还给我吗?” 男人睁开眼,揉了揉耳朵,叽叽喳喳吵死个人,这女孩未着寸缕,倒是有趣。 “你怎么证明是你的?”他漫不经心把玩起来。 她委屈地马上就要哭出来。 长了眼睛的都知道,一个二十好几的大老爷们净欺负小孩子,还是没他膝盖高的小女孩,阿泽看过去,总是个小孩儿,彬哥一向对穆尼还不错,应该不是在欺负人。 他大跨步走过去,没看一眼小女孩,“彬哥,青峰消息,人已经上船。” 于是,球随手一扔,小女孩如释重负跑开。 黑色的衬衣系上两颗扣子,又拍拍身上的沙。一前一后,前者散漫游客装扮,后者军机特工打扮,无论是谁,都不好惹。 好听的音乐——听也听不懂,吵死了。 有一个人孤独地坐在甲板上,手里端着一杯酒,目视远方。 好像有心事呢。 “欸,那位雨林天使茱莉娅是不是今晚十点登船?” 阿泽硬邦邦回答:“先生,您记错了,她刚刚已经下船,应该会去欧洲街。” “那真是可惜了。” 旁边那人动了下,有些不满地,“为什么这样说?” “这位先生,你有所不知,雨林天使也得吃饭啊。这每年光是穿梭在热带雨林里,又给大家带来这么多有价值有故事的纪录片,让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了解到部落的特色,丛林的神秘,”故作高深,叹一口气,“这一点一滴,从设备到人工都是雨林天使自己出钱,一个女孩子多辛苦啊。好像是、每年还给联合国儿童基金会捐钱来着。这么善良美丽的人,真是可惜了。” 说着,男人眼眸果真黯淡了,欧洲街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他刚刚从那里回来,“您怎么了解的这么清楚?” “很荣幸,采访过。” 男人放下酒杯,“维克·布特,您怎么称呼?” 陈野故作惊讶,“幸会,单字一个彬。” “彬先生,以前是记者?” “战地记者,卡扎菲手底下工作过。” 那边大东听得差点笑出声来,老大胡说八道的本事谁也比不上。 闻言,布特突然想起什么,眼眸顿时警惕起来。 “是你。” 陈野喝口酒,“我还以为莱伊先生想要重振泰德华特,怎么,没跟您说吗?” 所以莱伊突然转走一大笔钱,就为了这个狗屁公司?这公司在上个世纪几乎垄断石油市场,后来不知怎的,一夜之间公司员工全体消失,就好像从来不存在过,关于这家公司鲜少人知道,他,又是怎么知道的?男人瞧着半信半疑,陈野笑一笑,“布特先生不必紧张,记者嘛走南闯北,什么都见过,什么也都听说过。” 布特不明白,但很清楚,这个人刚刚话里话外,连他的爱好都十分清楚,是不是早就已经查清楚他的底细,还是莱伊跟他说的?不可能,莱伊嘴巴严,难不成真是一名有见识的记者? “你想要什么?” “既然布特先生这么爽快,我也就不兜弯子了。我知道布特先生这里有这些。” 阿泽把照片递给布特。 战斧巡航导弹,是远程巡航导弹,导弹上装有与地形匹配的数字制导方式,雷达测高仪,图像识别装置,既可以保证航行安全又能精确识别预选目标,同时强有力的突防力,以及精度命中率在圆概率误差10米内,射程高达3700米,无论是水下、水面、地面、空中都可以操作,甚至可以低空飞行。 听得那边大东心痒痒,已经想迫不及待上手了。 而另外一张,是f-117a隐形战斗机,能精准反雷达、反红外、反声波测探,又能携带空空、空地导弹,激光制炸弹,以及b1型核弹,根本无需任何战斗机保驾护航,这要是拥有几架,那搞不好真能直接控制整个中东。 这个加朗难不成真打着这样的主意? 那头青峰和大东互相对视。 “没有。”布特想都没想,要知道这两个东西都是美国佬研发的,要是想搞到恐怕比登天还难,但—— 陈野听到这个答案毫不意外,挑眉:“送上门的生意都不做?” “不做,这钱挣了得有命花。” 听得男人一笑,像是什么天大的笑话,他笑得肆无忌惮,布特已经非常不爽了,“我以为布特先生到处扇动战争早就活得不耐烦了,原来都是过家家觉得有趣啊。” 布特浓眉大蹙,阿泽握了握枪。 布特两撇八字胡气得动了动。 莱伊没对他说过此人具有价值的任何消息,他深知敌暗我明,脸上面容作缓和状,却没开口,男人轻讽,“布特先生可别跟我说搞不到之类的话。那显得您那个、在哪里来着?” 阿泽说:“阿联酋。” “哦,对,阿联酋,多好的飞机场,做得又大又漂亮还隐蔽。” 布特明显地怒了,对上那双玩味十足又轻佻的眸子,这些他都知道,那必然是知道他的货源都是怎么来的,说不得那些他自以为见不得人藏得非常深的渠道都已经被这个人挖得一干二净,那如果是这样,也侧面说明,这个男人根本不是一个普通的小记者。 只是看一眼这人身后的男人,这么热的天,冲锋衣还拉到顶,尤其他手里那把枪,根本不像是马兹特拉布同款,而应该是致命弹药izh-78-9t微型手枪,并且像是改良过,他手里这把枪并不足以抵抗。 想了想,这钱怕是拿到手无命花,又必须得把武器交给他,非常不甘心地、笑问:“我有什么好处?” 闻言陈野笑了,“生意嘛,自然是你来我往,大家和气生财。” “乍得和利比亚最近闹得不可开交,对于布特先生来说应该是非常具有价值的消息。另外,拉登先生已经前往阿富汗和塔利班在一起,不知道这两人是不是在山地沟里坐着喝茶聊天赏罂粟花,粉灿灿一片应该蛮好看的。” 一句话,两段有价值的消息,他这种人虽然要命,但更要钱,尤其挣这种比刀尖上舔血还要刺激的钱,想想就兴奋。 眉头松开,举杯一碰,“一周内,都给你送过去。” 事成,那么大家就是一条船上的人,哪怕后期他被通缉被追杀,那这个人也逃不掉,布特心里胸有成竹。 “倒是忘了,布特先生要在这边待多久呢?” “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加朗长官?哦,我差点忘了,彬先生可是记者呢?” 阿泽眉头蹙起,嘲讽归嘲讽,他还是说了,“不知道,好像是南边的,听说最近在和美国人接触。” 布特现在听不得一个跟“美国”有关的字,“我不认识他,但他邀请我。” “邀请归邀请,去不去又是另外一回事,多认识一些人总是没坏处。” 这下好了,布特哪里还敢去,这不是自投罗网。美国佬的cia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知道他挑起这么多事,还不得满世界追着他跑。 被谁盯上都好过被这群神经病盯上,这回大东明白了。 “不过,他会不会反悔,因为已经得到有利的信息了?” 青峰一笑,“不会,如果他反悔,以老大这性格,一定会比cia更疯。”大东打个寒颤,顿时明白。 如果他反悔,那么“维克托·布特”这五个大字将会在他所构建的摩萨德升级版本之中出现,到时候就不止cia追杀,还有军情六处,摩萨德、以及根本就不会放过他的克格勃,说不定还有更恐怖的人。 ——————————————————————————— 作者有话说:这两天去接“布特”了,回来得有点迟。sorry。 chapter31歌舞 有人已经玩疯了。 画面上那一坨影像移动个不停。 西湾街区东西走向,往南北延伸几千米,是比湖泊州更热闹的地方,当地人管这里叫“无眠城”,这里的作息跟南北皆不同,他们是晚上十点吃饭,早上十点起床,日子过得舒适又安逸。 陈茵本来打算跟傅博去湖泊州,可陈野问愿不愿跟他一起出去玩,她想也没想就答应了,结果出来一整天根本找不见他的人,最后倒还嫌弃她左右碍眼,这也要看那也瞧,烦躁地找了mia过来,把人扔给她了。 “谢谢你啊,mia。” “不谢,陈老板付过钱。” 她十分惊讶,“他雇你?” mia点点头。 整条街区繁华无比,大小商店不算人群蜂拥,但让女孩有种进城的感觉。来这里快半个月,仿佛在这边生活了一年,经历的那些事情恐怕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旁边一商店门口在弄歌舞表演,她拉着mia就想挤进去观看,奈何这边人都长得跟巨人似,女孩无奈。 mia说:“阿茵,想看?” 陈茵满眸惊喜,“想!你有办法?” 她扛着枪,抓住陈茵手腕,径直朝街区对面一个楼道走去,里面灯红酒绿,无比晃眼,穿过层层拥挤的人潮,mia带着人站定在一窗子前,利落架起手中的枪,调整好后,快速起身,“看吧。” 其实这么站着看也能看个大概,而且也不一定要看的,陈茵冲她笑笑,最终还是学着mia的姿势,用狙击瞄准镜“观看”下面的舞蹈。 结果是看得无比清晰,她仿佛发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从没想过用狙击枪怼着一个人看,连连感叹,“mia你好厉害!” 旁边人一动不动警戒又严肃地守着。 这里持枪自由化,可也没到随意乱开枪杀人的地步,好像这个东西已经是他们日常生活中的一小部分,女孩是不理解的,看到难免也发怵。 下面围聚的人越来越多,再看这个跳舞的男女,肌肤厮磨,眼神挑逗,更有尺度较大的,女人跟着紧凑的音乐,每到一个高潮点,女人就脱一件衣服,陈茵看得脸红心跳,直到女人脱得只剩一条内衣和内裤时,女人双腿分得更开,微微俯身挤乳,轻咬下唇,魅惑浪然,男人站在她身后忽然蹲下来,粗鲁地扒开女人的内裤,看一眼围观群众,舌头斜入伸进女人的私密处... 在人潮的起哄之下,很快取而代之是黑人男人粗大的性器,陈茵看得怔住。 女人看起来并不像第一次做这种事情,这种“歌舞”表演看起来也并不是第一次了,陈茵耳后发热,心跳如鼓,也是没想到这里这么开放。 光裸的大腿上,大汨热液全部往下流,陈茵猛地想起第一次。 每次她下课回来,隔壁室友房间美丽地呻吟比百灵鸟还动人,也勾得她心痒痒,后在室友的推荐下买了一个小玩具,当天晚上想和男友试一试时,也只是在玩具的催化下来单纯地湿了,那是她称之为“第一次”的第一次。 而她的第一任男友从来都没有成功进入过,第二任其实也就谈了不到两个月,连接吻都没有,更别提做爱这种事情... 可比起做爱,她更享受手指或者玩具带来的快感......说起来,她心里又抗拒,莫名抗拒男友还没开始就字字句句讲要负责之类的话语,听得她头疼。 然陈茵不止一次怀疑过,所以和室友一起去医院检查,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十分正常,对于这种情况,医生只告知她:压力过大。 女孩想想,脑子里又迅速闪过一些画面,她手微蜷缩,喉骨吞咽一下。mia肯定也能看到,只不过应该没她看得那么清楚,不知为何有一种把自己裸在别人面前,让他们大胆偷窥的惊惧感。 周围的看客是绝不被允许上前的,但有人朝他们扔了一大笔钱。 顿时有不服输的,也拿出一笔钱,男女交合的赤裸画面更加激烈,忽地,整个人群疯动起来,嘴里喊着什么,然后又上来两个赤裸男人,陈茵后脊背僵住,呼吸都快滞止。 心虚地瞟一眼窗子上的影子。 不看了吗?可是她一句话,mia就为她找了这样一个地方,让她不受打扰地观摩。 继续看吗?可是她从没想过是这样的“歌舞表演”。而自己竟然胆大地“阅览”全过程,不过观摩人群里也有女性...... 枪身在窗台上发出轻微声响,眼眸要挪开时,一人突蹿到镜头,再放大一点,拇指不小心摸到一个地方,很快被人握住手,陈茵抖一下,冷冰冰的声音响起,“这里不能开枪。” 这才发现,手放在扳机上,然这把枪已经调试好,只要轻轻一按,那跳舞的男女必定有一个将会被爆头。 “对不起,我没想开枪。”慌忙挪开手。 她只是看到一个熟人,一个很眼熟的人,可再次贴着窗子看时,那人突然消失了。 mia并没有怪她的意思,陈老板的嘱咐,她想做什么,玩什么、吃什么都应着她,“怎么?有什么不对劲吗?” 陈茵摇摇头,“我们去买礼物吧。” * “mia,你认识傅博吗?”她看一眼mia,还是把这个问题问出来,“她和陈野是男女朋友吗?”mia脸上没什么表情,好像一点都不好奇,也不在乎,“不知道。”陈茵抿抿嘴。 “你可以直接问陈老板。” 陈茵抬头看她,“他才不会跟我说,你不觉得他说话很难听吗?” 其实她猜到结果,可能是闲着无聊,就想问问。 自言自语呢喃,“而且他没有礼貌,脾气还臭,跟小时候完全不一样。我都有时候怀疑他是不是我弟弟,可是我又挺怕他的......” 那头男人刚刚从船上下来,瞧一眼跟着下来的布特,“布特先生,要不要去逛逛。” “你做东?” “可以。”他冲阿泽扬扬下巴,“你们先去。” * 关于陈老板说话难听这个问题,mia没有做任何解释,也没接话,毕竟哪有说自己雇主坏话的道理。陈茵也没追问。 两人走进一个金晃晃的门店,“好漂亮呀。” 随手拿起一个金手镯,“这里人结婚一般都送什么?” 老板满身金银,眼睛亮亮走过来,“需要点什么,两位美丽的小姐?” “如果想要送女方结婚礼物,一般当地会送什么呀?” 老板一听高兴坏了,搓搓手,一本正经:“我们这边结婚都比较隆重,你是哪里人?” “香港。”她仔仔细细抚摸那个金灿灿的手镯,十分精致。 老板打量一眼站在她身后的女人,扛着一把枪,神情冷漠,他笑眯眯说:“我以前也去过香港,你们那里很漂亮。”还朝她竖起大拇指。 “可是你们的物价不便宜,我们这里的金子都是淘金人去沙漠中心地带淘过来的,可辛苦啦!”说着扫一眼身后人的神色,“这些都是我们自己手工加工的,像这些、项链、头冠,耳环、手镯、戒指。我们这里的金子都便宜得很,那都赚不了几个钱。” 女孩听得十分认真,“那这些,多少钱?” 她指着那一排,大银链,头冠,戒指,手镯,她想给亚亚最好的,在她能力范围之内。 闻言,老板眼睛瞬间睁大,昨晚的酒都醒了,连笑容也明媚了,刚要说价格时—— 一道声音从头顶响起,“干什么?你要盘店?” 一回头,是刚带她来一小时就不耐烦然后把她丢给mia一整天见不着人的陈野。 mia冲他点点头。 老板见男人面相不好惹,顿时正经起来。 上下打量着,该不会是这两人要结婚吧。 一会会不见,人从西街转到北区,又从东区跑到南区,估计这地方哪里好玩哪里好吃她比当地人都清楚。 倒是像来旅游的,再顺带找找他。 找到就算了,找不到就这样了! “不是的,我就想多买一点送给亚亚。”她白天转了,幸好这里有一家银行,取了一大笔钱兑换,现在她很有钱了,所以又不是花他的钱。 “我就要那些。”她冲老板说,“包起来。” 呵,口气挺大。 “你有钱吗?” 她理直气壮,“我有。” “你欠我的呢?” 女孩瞬间又弱了,她欠他好多,卡里的钱根本不够。 可是买这些首饰的钱是够的。 这算...借吗? 老板看看这边男人脸色,这样子应该是女孩付钱? “我又没说不还你的。”她瞟一眼他,男人说:“所以你想先挪一部分要还我的钱?” mia本来侧身站在门口,现在干脆转身站在外面。 “你这个叫什么、未经我允许,偷我的钱。” 男人是面不改色肯定地下结论。 陈茵眉头下压,不可置信,这都是什么歪理邪说,这本来就是她的钱啊。 而且本来就是他先敲诈勒索的。 外面的人一瞧,男人双手插兜微驼背看着面前垂头的女孩,傻子都能看出来这男人好像在训人。北边贾贝族女生的地位是高于男生的,南边则相反,而这里属于叁不管,难说。 打量扛枪的女人,顾客们都不敢走进来。 气氛僵的,老板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干着急,又不敢表现在脸上,眼看着好几拨客人走了。 “那、怎么办,我想买那些。”她伸手去扯他袖子,袖子上还有沙子,她拍了拍,声音小小,“算我借的行吗?” 两大压力之下,老板看这女孩是外地的,本来还想多抬一下价格,现在干脆说出。一毛钱都不敢多要。 一大老爷们居然让一小姑娘付钱,老板找零时又瞅一眼站在女孩身后直勾勾注视她的男人。 —————————— 作者有话说:感谢投珠! chapter32嘴甜 多的钱全部被没收了。 钱再不没收,怕是心都要飞了。明明已经经历过绑架,枪杀,心还大得恨不得满中东跑,也不知道这脑子长了干嘛。 男人睨高兴人一眼,麻烦。 不过好在已经买到礼物,又突然想起什么。 小跑追上去,“那个你不说要带我去参加一个生日会,那要准备礼物吗?” 男人停下脚步偏头看她一眼,抱着一堆金银首饰小心翼翼的样子,这蠢货还不知道,这么一堆,一路走来不少人盯着惦记着,她呢,还一副沾沾自喜捡了大便宜的模样。 似笑非笑,“谁你都惦记,陈茵,给你个建议好不好,”她听得认真,男人一笑,“你干脆把整个中东盘下来送给他们。” 又不知道哪里惹到他,算了,他生他的气,她高兴就好。 “mia,我们现在去哪里?”右手抬起,擦擦额头上的汗。 扫一眼那串泰斯,跟之前那串不一样。 但她没告诉她,这本来就是寻常的,也许、她换了。 “跟着走。”任务还没结束,陈野雇她是到明天晚上。 看她抱得费劲,“阿茵,给我吧。” “算了,你还有这个,我自己来吧。”没想到这堆东西还挺重,可是真的好便宜,要是在香港开个金店,货源从这里入,那肯定赚得翻翻,钱说不定像自来水一样,女孩想想就觉得高兴。 然前面男人走两步路就要慢一慢,特别想听听是不是又在背后说他坏话。 男人突然回头,陈茵脚步加快起来。 * 瓦加杜古连锁hi店旗下最热闹的一家当属金狮子。 上好的包房早就备好等着这几位尊贵的客人。 瞧着是比欧洲街的环境要好,他们那几年哪有这些个娱乐性场所,光是吃子弹都吃不过来,布特心里感叹果真是时代变了。 他站在巨型落地窗前,场内正在进行一场紧张激烈摔跤对抗赛。 这里每到周日都有一场这样的表演,表演者是塞内加尔顶级摔跤手阿索卡,拥有超高国民度,常驻在金狮子场馆。 馆内自上而下,分级标签。 居上位者,官员,军官,政治家,警长;居下位者,农民,女佣,妓女,各国维和士兵,以及几内亚商人。 一人进屋,阿泽看一眼。 那人冲他微笑。 布特正看得激动,他极其希望那个比高大黑人阿卡索要矮上一点的男人赢得这次比赛,总是一个人赢,那多没趣。 一支雪茄递过来,男人低眼一瞧,这可是好货,纵使他对非洲这片土地多了解,也知道像玻利瓦尔特级雪茄并不是有钱能买到的,倒是对那个彬先生产生莫大的兴趣。 “布特先生,我手举着好累的。” 性感又有力量的英语响起,布特像做梦一样,竟然是——雨林天使茱莉娅! 宛若见到明星一般,欣喜之情难以抑制。 下面的节奏进行到中场,矮个子男人的叁角白布被阿卡索用脚勾住,眼看着马上就要扯断,不仅陈茵,连周围人都看得屏住呼吸。 女孩跟看稀奇一样,对于那些没有见过的,她双眸总是洋溢着惊、敬、向往、期待,就像她看他一眼。陈茵抓着他的胳膊,“小野,是不是打赢了就能获得9000元?” 她指一指那边的牌匾,但有些意外的,电视画面上,这个高个黑人只是举着一面破烂的灰色锦旗,好像跟钱比起来,他更喜欢这面好像没什么价值的锦旗? 女孩感觉身子往下沉了沉,男人手臂轻轻松松搭在她肩膀,凑头贴耳,“怎么,要去试试?” 上下扫一眼她,眼神轻蔑又玩味。 “就你这小身板,别人一拳头就能打死你。” 说完,男人大跨步往前走。 老板娘荷美前苏丹陆军总司令的妻子,依存着周身人脉和特权开了这个金狮子,经营的是风生水起。 两人一打招呼,看一眼他身边的小姑娘,调侃:“又换人啦?” “啧,说什么呢,我姐。”男人双手插兜瞟一眼紧贴他的人。 荷美浓眉一挑,“开个玩笑,布特先生那边已经安顿好,保证他能玩得舒舒服服开开心心。” “这世上可没有比美姐更体贴懂事的人了。”男人接过她递来的一支香烟,叼在嘴上,微微俯身,由她点燃。 对上那双没有什么情绪的眼时,陈茵就知道他、好像在说她。 “哈哈哈,就属你小子嘴甜,怪不得下一任主席经常把你挂嘴边。” 男人意味深长看荷美一眼,荷美转头对那边坐在角落的陈茵说:“想吃点什么吗?” “水果,葡萄酒,还是烤肉?” “她吃不了辣,水果吧。”男人接话,掸了掸烟灰。 荷美笑而不语起身出门。 她就坐在那里,抱着那一堆金子,又离他远远的。 陈野招了招手,“干什么,坐这么远,怕我吃了你?” 他大喇喇躺坐在沙发里。 “我想上厕所。”正好阿泽进来。 无需陈野示意,mia已经跟着出去。 “mia,你知道这个主席是谁吗?”她发现这里的事情好多,那陈野到底要办什么事,要办到什么时候,他还会跟她回家吗? “这一任的叫多安,下一任不清楚。”多安苏丹主权委员会主席掌管行政、贸易供应、苏丹交通、劳工、畜牧以及审批政府预算。在陈茵这里可以理解为国家话语权仅次于总统的人,她似懂非懂点点头,“好吧,我知道了。” * 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布尔汗。陈野嗤笑一声,这人以前就跟阿卜杜勒不对付,对他掌管陆军总司令不满已久,可是碍着总统哥哥的面子,也不好说什么,要不是阿卜杜勒还能用,估计这位兄弟早就做掉他了。 这么想想,他也活不到今天不是? 微微一笑,男人径直坐下,目中无人般。陈野杵灭烟,双手抱臂,瞧他一眼,穿得保守低调,又这么精准地找到这里,看来是早就了解清楚他的行踪。 阿泽早在他进来之前已经同步信息到基地。男人约莫四五十,现任苏丹警署署长,总统表弟,目前主席票选最高获得者,是个有几分浪漫细胞的老古板,平常就喜欢钓鱼,看书,打高尔夫。 “布尔汗先生进来坐半天,不会是来看摔跤赛的吧?” 既然都这么文艺文静了,又怎么会喜欢这些底层下等人粗鄙不堪的杂耍把戏。 殊不知有一人却看得津津有味,她还想押那个矮个子摔跤手赢呢。 然这世间总有人兴趣爱好难得一致,比如莱伊。 陈茵抓住他,莱伊双眸一惊,但是尬笑,“大小姐?好巧啊!” chapter33陪葬 陈茵从来没问过公司的事情,偶尔一次出现也只是在公司员工大会,被杨惠珊喊来活跃气氛的...杨惠珊讲她不擅长经商,她自己也是这样想的,不过做老师也在她人生计划之中,但其实她更想像凯文一样做个自由职业者。 “中东这么大,真是好巧。你怎么在这里?” 记得公司有长假也会给十年左右的老员工,这个莱伊才来两年,难不成请假来旅游的?来这种战争不断的地方旅游?要是这个理由,别说公司不同意了,妈咪肯定也不会同意。而且记得妈咪在饭桌上聊过,她好像对工程部尤为看重,奇怪,太奇怪了。 莱伊面露难色,“我哥哥不是生病嘛,我带他来这边治病。大小姐呢?放暑假来旅游吗?” “治病?”听得出来女孩的震惊,且不说这里医疗资源发不发达,她是在难民营见识过的,黄海给她科普过这边就算拔一颗牙都很难找到专业的医生,而且价格还特别高,“你哥哥生得什么病?” 说着,男人就面露伤心,两行泪直接落下。 mia看得皱眉,太假了。 然陈茵微微不忍,“好了好了,你别这样,我不问了。” “那你、你和你哥哥要待多久?你一个人出来,这边很危险的。”一想到她自己经历的那些事情就胆战心惊。 “谢大小姐关心,跟这边警署署长打过招呼,保护我和我哥安全。”莱伊擦了把眼泪。 陈茵递过去一包纸,“你别哭了,让人看见还以为欺负你。”瞧一眼紧贴在身后扛枪的mia。 两人不算熟,又聊几句,莱伊就走了。 回去时,陈茵见mia表情不对,“是不是很累?要不我跟小野说,我们先回去休息吧。”这把枪应该很重,之前陈野丢给她的小手枪也有份量,那这个应该是更重的才对。 “你不觉得他很假吗?”mia直说,陈茵想了想,“为什么?为什么这样说?” “直觉。” “其实,他哭得时候我也很惊讶。我还从没见过男人哭呢,mia你知道吗,陈野小时候去医院打疫苗,整个医院都是小孩哇哇叫,他像个没事人一样。”说着,陈茵笑得开心,mia肯定不了解,她顿了顿,“我觉得他看起来真的很伤心,不过我不了解公司的事情,要是他来旅游,公司可能不会批假,所以应该是家人真的生病了吧。”陈茵又看看mia,后者没说话。 推门进去的时候,陈茵也没料到有外人。 此时此刻,略显局促。 陈野偏头瞧她一眼,那脸上还挂着笑呢,看一眼mia,没什么表情。 对面沙发那人面纱遮脸,陈茵也不知道该不该打招呼,看起来跟阿卜杜勒叔叔长得差不多,叫叔?还是—— 看一眼陈野,他一脸无所谓,陈茵就直接坐在沙发边角上了。 视线落在桌上那一盘水果。五颜六色,各种品类。还有一股清甜的香味。陈茵捏捏衣角。 落在男人眼里,就俩字:想尝。 他旁若无人把布尔汗面前的水果都推到陈茵面前,陈茵有点不好意思,打量一下那边戴着面纱的男人。 “想吃就吃,这顿吃了,保不准下顿在哪里了。您说是吧?”话是对她说的,眼睛却是看着布尔汗的。 那边光线较暗,看不太清男人的眼神,陈野支着脑袋只是“欣赏”旁边缩在角落的她,小口小口往嘴里塞水果,吃得矜持又小心,还问mia要不要吃,还有阿泽,但两人都是一模一样的表情,没人搭理她。 又看向陈野,他只是摇摇头。 整个房间出奇的安静,她连嚼都不敢嚼,生怕发出一点声音。 终于,那边男人说话,她才松口气。 “陈先生,我想跟你做个交易。” 陈野等着下文。 “你靠近中间那块地还没拿到批文吧。”阿泽一直盯着布尔汗,他说的那块地正是迈赫迪给的,位于喀土穆西南七百多公里,跨越南北苏丹边界的庞图,是青峰检测到最大的油田,如果日产,预估六万桶,而另外两块地加起来日产才十一万五千桶,现在地已经租给莱伊,他们无权插手,不知道是不是——阿泽动了动枪。 布尔汗看过去,眉峰文儒,“陈先生这么害怕,当初做的时候怎么没想想后果。” “警察署长这么忙还有时间操心我们这小老百姓的生活,真是好敬业,好佩服。” 陈茵见气氛有点剑拔弩张,也不敢吃了。 男人一点都不恼,一路继任,没少听过这些话,他已经习惯,十分斯文地拿出一份批文,“地已经是你的。” 陈野看着桌面上的文件,手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沙发上点着。 布尔汗说:“这是我最大的诚意,你确定这几位还要在这里听着?” 男人扫一眼阿泽和mia,还有坐在那里不敢动的陈茵。 “那我们——” “坐下。” 陈野坐起身来,拿起文件翻了翻,又扔在桌子上,“布尔汗先生好像搞错了,不是已经,地本来就我的。” 知道这个人从来不喜欢被威胁,也知道脾气粗鄙,所以提前摆出自己的诚意,也料到他会是这副态度,眉眼弯了弯,“实际上,总统的意思,要把这块地租给中国,所以希望你能把地收回来,那么你做的事情,总统先生将不计较。” 他有点疑惑,“我做什么了?” 布尔汗知道他杀了迈赫迪,现在南边的势力只一个加朗,他是把好刀,可太锋芒,保不齐会成为第二个阿卜杜勒,或者迈赫迪,趁他现在还没有任何势力,总统的意思先扼杀。 “中国的人马上到,那块melut可以抵让给你。”像这种打一巴掌给一块枣用在他们中国人身上太合适了。 陈野忍不住笑了,阿泽握着枪,陈茵不明所以,看起来这个人是挺好说话的,这是成了吗?可又看陈野,他好像跟以往都不一样,笑容里可以用毫无顾忌,无比放肆来形容。 “是不是我今天不答应,我就走不出这扇门?” 陈茵变了脸色,坐的离陈野近了点,想提醒他别这样的态度。 布尔汗回答:“可以这么理解。” melut位于南边北部,南边反华,就算他杀了加朗,吃了这块地,那最后也会落到他们手里。然此时此刻把这块庞图紧紧攥在手里,那就等同直接告诉加朗,地只能归一个苏丹所有,所有狼子野心者,杀无赦。 mia回来时也发现周围多了一些不一样的人。手里的枪紧了紧。眼眸死死盯着布尔汗。 “布尔汗先生,那请允许我问最后一个问题。” 陈茵抓着他的袖子,一脸害怕担心地注视他。 “请说。” 他懒懒散散一问:“总统陪葬的时候,他是睡我左边,还是右边,我是不是应该封个什么头衔之类的?” —————————————————————— 作者有话说:下一章八点半,求珠,求收藏! chapter34愉快 “唉,前陆军总司令死得冤啊,多么骁勇善战深得下属喜欢的一人,怎么就贪污了呢?还偏偏是死在孩子出生的那个晚上,”男人面纱比之前动荡得更狠。 他双手抱臂,不紧不慢,“布尔汗先生,您听说了吗?那天晚上好多游行的人冲到总司令家里,可怜小娃娃一个,才出生就被活活踩死,幸好阿卜杜勒大将和一众武装及时赶来,听说还是总司令鲜血满手的把嫂子交给他们,最后叮嘱一句什么来着?” “陈野!”布尔汗再也坐不住,吼得陈茵往陈野身后缩了缩,mia上前一步站在她身后。 “喊什么,喊什么,生怕别人听不见你是布尔汗?”他睨站起来的人一眼。 站起来还没mia高,陈野嗤笑一声。 正是票选时期,如果让多安的人抓到把柄,也是一条难对付的毒蛇。他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又冷不丁坐下。可他一字一句直直戳在他心窝子上,冷静下来细细想,他又是怎么知道这么详细的,难不成又是阿卜杜勒那个老东西讲给他听的,如果是这样,那老东西手上是不是有什么证据,那他—— 只露一双眸顿时犀利起来。 “布尔汗先生这么害怕,难不成传闻都是真的?”他颇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 “你知道什么?” 他打断,“啧,我一老百姓能知道什么,都是听人瞎说的。” “不过,这假的也传成真的了。”他笑了下,“不知道布尔汗先生这耳朵是怎么长的,人家说咱们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来维和,连自己国民的人身权益都保障不了。” 布尔汗厉声打断,“陈野,你够了。”他从来,从来都没有被人这样羞辱过。 “署长先生,你家人没教你怎么谈判吗?” 一句话,骂了两个人,脸色差得陈茵隔着面纱都能看出来。 气氛僵持几秒。 陈野说得口渴,喝了一口葡萄酒,还不错。 布尔汗气得抖了抖,想把文件收起来,阿泽大跨步上前,枪摁在文件上。 “署长先生,这是我们的。” “你、” 阿泽知道这下面都是他的人,但也不会太多,毕竟他还得顾着身份,这么晚穿成这样跑到这种地方来,且不说下面老板娘的人能不能放他走,一旦被人认出来,又不知道会被有心人写成什么样,他能承受,他那个蛮骜的哥哥一定接受不了。 “多谢署长先生了。”陈野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布尔汗气得头顶的布都快飞起来,男人说:“等等。” 他扬扬下巴。 阿泽便提溜两个人进来。 两人身上依稀能看清楚是警察的服装,一人大部分血肉已经裸露在外面,尤其他的胳膊上有个大窟窿,双脚是歪七扭八放着...而另外一人则如被雷劈过,头发炸起,胸口宛若被动物撕咬一口,肠子挂在外面,裤子间一股屎味、尿骚味以及汗臭味袭来,他的双手,不、他的十个手指,指甲好像没了... 陈茵看得差点把水果呕吐出来,她不知道陈野想干什么,想劝阻,可刚刚全程听下来,这个人好像并不是一个好心的人。 布尔汗脸色一变,这是白天派遣盯陈野的人。原本他身边有个女孩子,视线落在他身侧,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了,两人跟了没多久,他和这女孩就分开了。再想继续跟时,人已经不见,而这女孩也并没有什么价值。 所以他就叫两人回去,又怎么会、被折磨成这样。布尔汗出了名的爱兵如子,这还不得心疼死,陈野一笑,“怎么样,你的事完了,该办我的了。” “知道你为什么做不了司令也做不了总统吗?” 两人抖动如筛,看见男人走过来,就怕得连连往后缩,可是他们的脚筋被切断,还被丢到毒蛇窝里任其撕咬,现在他们真的挪不动一点。 许是求生欲强,一人大胆上前,满手是血颤栗地抓着布尔汗的裤子乞求,“救救我,署长,救救我。” 另外一条蛆爬上前来,他的眼睛还在流血,眼珠子随着攀爬的动作甩了甩。 顿时房间里聒噪得狠。 陈野挠了挠耳朵,拿起一瓶老白干,打开,布尔汗浓眉大蹙,还没阻止,白酒从男人头顶浇下,浓烈的辛辣浇灌在血肉之上,那人疼得浑身颤抖。 凄厉地嘶吼,让陈茵抱住mia,她不敢看,光是听声音就已经百爪挠心了,mia手垂下,想摸一摸她的头,但还是没动作。 “因为你心软。” 一字一句锤在布尔汗心尖上,他麻木地站在那里,任由男人抱着自己,任由昂贵的西裤被肮脏的血染臭。 布尔汗掏出枪顶在男人头上,他比他高出太多,显得布尔汗有些吃力。 可胸中的怒火让他忍无可忍。 与此同时,阿泽的枪直接顶在布尔汗太阳穴。 他没有逃避,没有畏惧。 偏陈野对他冷笑。 布尔汗眼神躲闪一瞬。 嘭! 嘭! 陈茵一抖,抓mia抓得更紧。 连着两声枪响,两人死不瞑目躺在血泊之中。 连阿泽都没料到,布尔汗居然开了枪。但又马上反应过来,爱兵如子?陈野双眸戏谑,演了一辈子的戏,几分真几分假他还能分得清吗? 恐怕只有在利他时,才真。 隔壁做爱的两人,充耳不闻,酣畅淋漓,勾人喘叫叫布特爽到翻白眼,他热爱雨林,热爱非洲,热爱做慈善,也热爱美人,更热爱金钱!男人双眸湿漉,爱液涔涔,“美丽的茱莉娅,我爱你!” 落地窗前。 阿索卡的摔跤争霸赛戛然而止,这一刻将成为历史。 所有人都在为那个矮个子男人欢呼,他赢了! 他赢了一个比他高出半个身子拥有超高国民度的明星摔跤手,此时此刻他无比骄傲自豪。 震耳欲聋的欢呼声、骂娘声早就盖过了两声枪响。 从天而降的钞票比沙尘暴还密集。 钱,不是钱,是纸张。 可高兴是真的。 惊惧、愤怒、冷漠也是真的。 一只手像摸小猫揉揉埋在mia胸口的脑袋,男人幽幽一笑背身笔挺,站在落地窗前,卷了卷黑色的袖子,那上面的沙子早就被血滴取而代之,他点燃一根烟,冲着下面抬头望“纸张”的荷美鼓了鼓掌。 “布尔汗先生,合作愉快。” chapter35亲密 女孩偏头看过去,眼角莫名湿润。 表叔公与那梅艳芳是好友,原是要去九龙塘酒吧找黄堂主报仇,可是那黄堂主莫名其妙在医院被枪杀,表叔公作为最大嫌疑人隔天就被警察带走,当然作为半个“目击证人”的陈茵也一同被抓走。气得陈霆从床上爬起来,亲自带着两百多名黑社会围了警察局。 她见识过的,也是这样穿着警察制服的一群人,手里拿着电棍,而关她的牢房是个乌漆嘛黑,又脏又臭的水牢,她从未想过警察局会有这样的地方。 大白灯突时亮起,陈茵根本睁不开眼,隐隐约约却听见有咀嚼的声音,骤然,清脆尖锐的拍打声急又猛地传入女孩耳朵里。 慢慢挪开手,那一群手持电棍穿着警察制服的人懒懒散散坐在牢房不远处,而牢房里面,一个跟他穿着一模一样警察制服的男人正趴在一个女人身上。 只见男人双目浑浊,眼圈乌黑,牲畜野兽一口咬下女人的两个乳头,鲜血濡濡,男人猛吸一口,女孩缩着牢房里角,吓得不敢出声,只是反胃比眼泪席卷得更快。 啪啪啪啪... 棒棒棒棒... 电棍不规则地、快速地、兴奋地敲击铁门,而里面的男人抽插得尤为猛烈,她的肛门被越捅越大,暗部的菊花越绷越开,最后干脆一坨红色的血肉外翻,整个肛部脱垂,男人见状并没停下,只是找到另外一个洞使劲地往里插,然后不知疲倦,女人也没有痛感,她只是很费力地扭动脖子在地上蹭来蹭去,双眼翻白,继而僵尸般盯着陈茵。 她害怕地捂上嘴巴和眼睛,浑身都在颤抖。 一道声音响起,“陈大小姐,你爷爷来了,可以走了。” 她迫不及待想冲出牢房,可是、 “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警察轻笑,“大小姐,不要多管闲事啦,一条公狗而已。”见她执着,外头那个又惹不起,说了实话,“icac扫腐,他贪污受贿买卖毒品。这两个毒尸,奸夫淫妇喽,自作自受,不值得大小姐浪费感情。好好教书,以后不要到处乱看乱跑。” 隔天报纸写,那警察分明是西九龙警察总部反黑组组长,曾多次卧底,抓获毒贩瓦解黑帮,还曾获得政务司司长亲自颁发的嘉许奖,陈茵至今都不敢相信,这样一个了不起的人会变成如此一副可惧、可憎的模样。 * 找人收拾了房间。 布尔汗抬脚要走却被拦住。 “加朗长官要和肯尼亚合作,往蒙巴萨港走货。”陈野掸了掸烟。 现在集中的进口油国分别是日本、英国、加拿大以及其他工业发达无油国,从肯尼亚建管道通向蒙巴萨港走印度洋,太平洋航线到达日本,再从印度洋绕道大西洋进入加拿大,但这条航线十分费劲,更何况要走北边的红海再想穿过狭窄的苏伊士运河前往英国,简直痴人说梦。加朗此举无疑是在试探北边的态度。 布尔汗深知,即便这样建管道能大大减少成本,他们依旧是没有这个资金的。 可现在中国的许尧已经打算开采melut,布尔汗猛然想到什么,看陈野一眼,“我会跟总统汇报,至于今天发生的事情,我希望你和你的人都守口如瓶,否则——”他瞟一眼地上余下的血迹。 陈野懒得搭理他,“走好,不送。” 有些嫌弃地瞧一眼还抱着mia的人,有这么可怕吗?至于缩成这样? “去车上等着。” * 阿泽收了文件,“布尔汗要做掉吗?” “不用,多安马上退休,不出意外下一任主席一定是他。这么个穷地方好不容易发现了石油又有冤大头肯来租地投资,你觉得他们下一步会做什么?”陈野推开隔壁房间的门,一阵糜淫的味道,入眼是衣服鞋子裤袜散落的四处都是,茶几上的牌盒纸张都被扫到地上。 沙发也歪七扭八不在原位置,墙上还隐隐约约有喷射的痕迹。 却是不见人影。 再扫一圈。 手掌重击一门。 哦,原来在卫生间。 女人忍了好久的吟哦,瞬间发泄,已经软绵无骨,这得做了好几个来回吧。男人嗤笑一声,船上那样子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碰女人了,搞了半天也是个只会用鸡巴思考事情的物种。 陈野眼眸下垂一秒眉头一皱,阿泽欲言又止。 “目前的多安是没有成立能源和石油部门。布尔汗脑子灵,他哥哥莽,一文一武搭档的还挺般配。” 男人调侃完,重重敲门,卫生间的人才停下来。 打开一小条缝隙,男人大汗淋漓,面红耳赤,这得爽成什么样,才能露出如此餍足神情。 陈野半倚靠在门框上,阿泽说:“布特先生,您今晚所有的消费,彬哥全部请了,酒店也已经安排好,我们就不多打扰。只是您得记得一件事,不要让我们久等。” 说着,男人还冲他“拜拜”。 “哎,彬,”如此亲热,差点以为听错。 陈野回头一看,布特随手拿个毛巾遮着,急急忙忙上前说:“彬,我喜欢她,可以带走吗?你的事包在我身上。长期合作都是可以的。” 陈野双手抱臂,“布特先生,这女孩呢愿意跟谁走是她的自由,我怎么能管得着。”话音落,抬眸看向卫生间已经穿好衣物湿漉漉的茱莉娅,冲她微笑。 然茱莉娅露出可怜又委屈的表情,等布特回头看她时,她坚定:“我愿意,只要布特先生不限制我继续现在的事业。” 布特双目晶亮,“当然!亲爱的茱莉娅,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陈野微笑,“那就恭喜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彬先生!”茱莉娅叫住他。 布特不解。 “他救过我。”茱莉娅对布特说。 布特放下心来。 茱莉娅上前,含情脉脉一双欧式大眼,“我、还能回到你身边吗?” “当然、”女孩亮起眼睛,满眸期待,“不行。” 女孩又垂头丧气,灼热的大掌握住女孩满是吻痕的手臂,那里有一道伤疤,他细细抚摸,好听又温柔的德语响起,“你走了,我还能找谁呢?” 茱莉娅如雨后春笋,蹿起头来,这是属于他们之间“亲密”的暗语。 * 男人边走边拍拍后脖颈,大好的日子都被浪费了。 松松身子,阿泽说:“要不要去海底泉那边?” “没必要。又不是一大把年纪了。” 阿泽唇线抿直,“预备给加朗长官的礼物已经做好。要现在送过去吗?” “现在送过去不得把他老人家吓死,告诉谢阴雀,布尔汗要当主席了,可能不久约见肯尼亚那边老头。”阿泽明白,谢阴雀的人肉传播速度比青峰的情报网更快,加朗知道布尔汗要是当主席,那生日还能不能安逸的过,都不好说,况且这后面一句话才是重点。 车里的陈茵冷热汗交替,一直在哆嗦。mia见人回来,“她发烧了。” 陈野蹙眉,“什么体质?这么热也能发烧?” 上车就看到她缩在车边边,“开车。红海湾。” 手贴上来的时候,她往后躲了一下,陈野捏着她的下颌,人已经昏昏欲睡,他拍拍她都是汗的脸,“陈茵、” 女孩脸色苍白,眉头蹙得更深。 顺着白皙的侧脸往下,脖子上全是汗水,男人单手握上去,麦色肌肤十分惹眼,不自觉地用拇指抚摸一下,烫得陈野眼眸一暗。 chapter36乱伦 红海湾。 巨型落地窗前男人赤裸半身站着。远处是冰凉又空洞的海面,堪堪只有苏丹港亮起暖光灯,沙滩上还有一群光脚光身子的小孩跑来跑去。陈野捏着那串泰斯,看一眼挂钟。 已经到了她每天跟那群人“汇报”的时间。 手上慢慢捻着那串泰斯,直到碰到那颗黑色的珠子,她每天都跟他们讲挺多,倒像是来监视他的,男人漆黑眉眼粲然带笑,回头瞧一眼平躺在床上的人。 被子隆起细细的一条,听不到一点呼吸声。 陈野走近,就这么站着看她,看她那张嘴,几分真几分假,说出来的话没有一句是能让人相信的。 想他?惦记他? 她跟那群人讲的话真真假假掺着来,哪里像是教书育人的老师,分明就是仗着老爷子千恩万宠爹疼娘爱,胡说八道,但偏偏该说的不说。 比如他们接吻了,她没说... 比如他差点上了她,她没说... 比如她自己能接受乱伦,她也没说... 男人倒是挺好奇,要是杨惠珊那个女人知道她自己的女儿是这么个模样,她会怎样,以她的性格,应该也是会自欺欺人冷静接受。 那样就太没意思了。 眼眸微抬,不过、她今天要是没有生病,又会跟那群人讲什么呢? 讲他杀人?怎么杀的?讲他冷血?讲他脾气不好?讲他变化很大? 又或者是不是在怀疑,他到底是不是她的弟弟? 是不是陈野? 男人眯了眯眼。 陈野,陈野,陈野早就死了。 他歪着脑袋看半天,才坐下来,从被子里捞出她的手,软骨绵绵,盈盈一握,又将那串泰斯戴回去,还特意把黑色的那颗转在手背上。 嫩手莹莹一张皮,玲珑腕细的他一只手都能握过来,手掌还没他半个大,不过这手指倒是细长,那拿粉笔站在讲台上侃侃而谈的样子他还没看过,会是什么样呢? 跟学生待在一起又是什么样呢? 满口谎话,虚虚实实,男人饶有兴趣。 顺着抚摸上去,白皙的胳膊,如玉脂,都能看见里头的血脉,瞧她,被养得多好。凑近了看,女孩睫毛小幅度扇动个不停,醒了? 男人在她颈间嗅了嗅,喟叹一声:好香。 轻甜的气息呼出喷洒在男人面庞上,发梢上未干透的水珠直直哒在女孩右脸颊上,霎时眼皮动荡得更厉害,连呼吸声都开始变得短促。 陈野唇角缓缓勾起,一眨不眨盯着她。 陈茵知道有人凑在她身边,其实在那只粗糙温暖的手轻轻抚摸上胳膊时,她就醒了,可是头实在太痛了,她不想睁眼,想继续睡觉。 偏偏好像有人在注视她,令她想到那些警察的面貌,恐怖,太恐怖了。 越想头越痛,可那人却不愿放过。 陈野倒是要看看她这样得多久。 玩猫和老鼠?还是小红帽与大灰狼?他有的是耐心。 轻轻凑近,却是一点气息都没发出。 而男性的热,是阿尔卑斯山谷冰川里的雪都无法消融的。 与苏丹是不一样的热。 是玩味的、是冷漠的、是野性的、是锋利的—— 那就只能是陈野。 “你、你凑那么近干嘛?”她还闭着眼呢。 陈野没说话,亦没挪动。 陈茵缓缓睁开眼,四目相对,空气中的湿热被抽干,轻轻浅浅,丝丝缕缕触电时的发麻,女孩在被子里握了握拳。 而陈野,眉眼含笑,如漆如棋,目不转睛。 宽大的屋子,宽阔的床,他上她下,各怀鬼胎。 陈茵经过刚刚的事,她心底后怕,可以确定的是她不了解现在的陈野,五岁到十五岁,十五岁到二十五岁,前者只知他健健康康活着,后者一概不知。 她近在眼前,却比之前更怕,一种恍惚地推离开始由近偏远。 他一言不发,眼底森森,陈茵根本不知道他此时此刻在想什么,那种笑容,那种眼神,跟之前纯粹肉欲的贪婪截然不同的情绪,女孩顿时觉得胸闷气短。 等很久,等到窗外苏丹港一片漆黑,等到海水开涨,陈野盯住她的眼:“陈茵,我问你个问题。” 她乖巧地点点头。 手上却是更紧张。 “你刚才是不是特怕我死?” 他与布尔汗说话时,她一直抓着他,其实就是怕他说话太难听惹怒别人,毕竟买卖不成仁义在,她是这个想法。 “嗯。”犹豫两秒还是点点头。 撒谎。 男人好心情顿时消散。 锁住她畏惧的眼,不想放过她一丝一毫细微变化,“那如果我死了,你会陪我吗?” 陈茵当即打断,严肃认真,“收声,白痴,你不要讲这种话!只要、只要你以后说话做事收敛点、” 捏捏她脸,陈茵心里咯噔一下,差点就要逃,她这样还挺好玩,幽幽一句:“十点了。” “嗯?”她头疼得慢半拍。 “起来吃饭。” “我不饿,我头很疼。” 他只是站在那里,面色凛然,好像在说:等着我请你? 陈茵慢慢支起身体,头重如山倾,拖着沉重的脚步,迷迷糊糊跟在他身后。 大厅之内,只他们二人。 饭菜早就摆好。 她问一句,“mia和阿泽呢?” “他们吃饭了吗?要不要喊他们一起?” 陈野拉开凳子,瞧她一眼,坐他对面。 “都等你吃,大家早就饿死了。” 两句话不到,又开始呛她。 “那你也是在等我吗?” 她小心翼翼,略作讨好的眼神。 该惦记的不惦记,是个人都放在脑子里,“你很喜欢他们?” 女孩惊喜地发现,竟然都是粤菜。 她答:“喜欢啊,mia话不多但是人挺好,阿泽接触的时间不长,但他能跟着你,我想应该是个好人吧。” 递给他一碗汤,他顺手接过。 给陈野听笑了,“好人?我今天杀人你没看见?” 哪壶不开提哪壶,她又想到那血腥场面,可是饭菜很香,她食欲都起来了。 “看见了。是那个人杀的。”她低头吃饭。 都很清淡,还有甜食,好像都是她喜欢吃的。 “你已经不吃辣了吗?”那天递给他的肉串是辣的,他没吃几口,今天饭菜又都是原汁原味的,记得他是不喜欢的,而小时候的他对辛辣和酸食特别感兴趣。 “吃啊,我哪像你挑食。”他喝一口汤。 陈茵努努嘴,她其实不挑食的。 一盒药扔过来,“把这个吃了。” “好。” “你不问问是什么药?” “这上面写着感冒药啊。”她指一指。 上面都是阿拉伯文字,“你会读?” “跟着王老师学了一点。” 陈野没讲话。喝了半碗汤就饱了,停下来,看她吃。 许是今天消耗太多,一口接一口,一碗汤接一碗汤,又打量他一眼,“你、不吃了吗?” “不饿,等你等的都饿过头了。” 叁两句话,都成了她的不是。 对面人这次没接话,陈野也不计较,就看着她。 “哦,对了,我今天碰到一个老熟人。” “谁?” “他是妈咪公司的员工,你不认识的。” 陈野双手抱臂,歪着脑袋问:“叫什么?” “莱伊。” 男人若有所思,陈茵还以为他认识,可她都不是很熟的,他肯定不认识的,果不其然,“确实不认识。” “你们什么时候见的?” “就是我去上厕所那会,在场内碰到的,说起来那个矮个子男人赢了。”她也赢了,就是钱没拿回来。 “这么大个中东都能碰到,还真是缘分,还以为你们得续旧续很久。” 陈茵觉得这话里话外听着怪不对劲的,“我和他又不熟,他就是带他哥哥来看病的。” 然男人双手搭在桌面上,嬉笑侃她,“你和谁熟,和许尧你说不熟,和这个莱伊你也说不熟,陈茵,你‘不熟’的男人还挺多。” —————————————————————————————————————————— 作者有话说:那个投珠的宝子,感恩,多谢,接评论来!收藏来!珠珠来!四面八方来!感恩! chapter37喜欢 “肯尼亚那两个小的回来了,已经安插在基地内。许尧每天就是做一些数据研究,除此之外会和当地的人聊聊天,偶尔会到这边来问陈茵什么时候回来。” 陈野喝口冰水,脸上没什么情绪,“好,黄海那边怎么说?” 阿泽垂下眼眸,“对不起彬哥,是我们没看管好。”那女人和彬哥的事基地人都清楚,彬哥女人不多,能带回来的也就傅博一个,原本彬哥应允了她可以自由出入,他们也就没当一回事。没想到她居然会带男人回来。可她又是怎么躲开基地的监察,不然青峰不可能发现不了,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基地有鬼。 黄海表示这药物男女皆可以食用,只不过用在女性身上要更为明显,“名字叫弗里班赛林,德国第二大制药公司产出,主要作用于中枢神经,能让女人在性事上产生兴趣和兴奋感。副作用很大。”听得陈野下意识蹙眉,哐放下杯子。 水溅了桌子一边。 阿泽说完又抬起眼眸,打量陈野,“这一瓶有二十四片,现在还剩十八片。”也就是说,她做了六次就用了六片,怪不得这女人在这种事情上异常兴奋,原来是不行。可他同她才做两次,而且都是她主动口,那其余几次呢? 一道视线看过来,阿泽顿时严肃不已明白事态严重性,基地的每一个人包括他都有可能泄密,那傅博是不是又知道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 而面对这种情况,惩罚绝对是免不了的。阿泽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尤其是‘对不起’这叁个字更没用,“我马上查。” 男人眼神冷冷侧过阿泽,抽两张纸慢条斯理擦手上的水,“你觉得会是谁?”陈野略带玩味的眼神看着他,阿泽不知,基地上下,每一个人,每一个身份,每一个重要位置,都是透明的,更不会有人蠢到因为一个女人,如果是这样,只能说嫌命太长。 他没说话,陈野也不恼,“我又没说是你,”扫他一眼,他要是个爱玩的人,那么他也不会要他了。陈野笑一笑,“咱们还有几天回去?” 阿泽对上那笑容,立刻明白,“我马上去办。” 吃药?这么喜欢吃药的话,那得吃够,吃过瘾才行。 纸张被碾地丢进垃圾桶里。 * mia自作主张送过来几套衣服,还有她赢得钱。陈野翻了翻,瞧她一眼,“你还挺贴心,怎么,你喜欢她?”亚西尔对她那点小心思,连叁岁小孩都能看出来。不喜欢男人,那就是喜欢女人了? mia回答:“我只是在做该做的事。” “该做的事?”陈野站起身来,又看向关上门的房间,脚步朝她逼近,mia霎时警惕起来,但仍旧没挪动脚。 “那你说说,她带着你都做了什么?” mia一五一十地汇报,她在哪家银行取的钱,哪条街逛了多久,又是哪家店买了什么东西,精确地、无误地、连同架起狙击枪看歌舞的事情也全部描述清楚,除了一些无关紧要的,比如,她自言自语说的话... 她说得冷静,而站着的人听到后半程脸色变得尤为难看。 mia也发现,但并不在意,她拿钱办事,就做好钱在这个时间范围内应该做好的事情。半晌,陈野才发声,“你服务意识还挺好,难怪她那么喜欢你。” 晚上吃饭的时候,这个陈茵还找他问来着:能不能mia带回香港,赎她要花多少钱。闻言,mia脸上有那么点表情,陈野懒散地坐在沙发扶手上,双手抱臂,“米娅,你要跟她回香港吗?” 听到名字,米娅表情更丰富些,“不会,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短短一天相处下来,陈茵活泼开朗,真实简单,而她只是一个背负债务的杀人机器。 “那如果她执意要给你付赎金,你会跟她走吗?” mia其实不太明白他这么一直追问的缘由,头脑快速过五秒,终于得到一个结论,她是他姐姐,作为家人,这是正常关心。 她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简单,“那她将会是我第二个老板。” 陈野一副‘明白了’的神情,“她今天见的那个男人——” “是她母亲公司的员工,她对公司的事不熟悉,但是那个人是带着哥哥过来治病,然后当着她的面哭了。” 陈野问:“哭了?” “对。”她不清楚那个男人是不是有什么不能说的事情,总之他在欺骗她。 “你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吗?”陈野懒散地靠在沙发上。 “不清楚,但肯定的是,他在做戏给阿茵看。” 这个回答在陈野的意料之中。男人挑眉,看一眼时间,“很晚了,你撤吧。” * “我的钱!还有衣服。”应该是mia送过来的,可是怎么没看见她?这么晚,应该回去睡觉了。换了身衣服,站在大门口,还能听到不远处海风呼呼的声音,连带着吹来一丝凉爽。 莫名想去那边走走。 会不会太晚?会不会不安全? 脚步声踱来踱去,陈野拉开门,“大半夜不睡觉,你招魂呢。” 陈茵怔怔望着他,男人在房间里看了多久的摔跤赛,她在楼下就走了多长时间,好几次到他房门口,门要敲不敲,话要说不说的,磨磨唧唧,烦死了。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面对他不太坦然了,心底生出一种畏惧,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我、我想去海边走走看,屋子里有点热。” 男人皱眉不悦,“那你去啊,大半夜在别人房子里逛来逛去,你以为是菜市场?” 她犹犹豫豫,其实又不想麻烦他,但是又怕死,还是大胆开口,“你能不能陪我去?我一个人害怕。” “陪你去,有什么好处?”说着,把一根烟叼在嘴里,饶有兴致看着她。 无论是哪,都是给钱办事,好说话,可是他们不是姐弟吗?算了,亲兄弟也明算账,再说她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我......给你钱。”她说得小心。 男人眉心不顺。 这是雇他当保镖,还是打发要饭的,就这么点钱连上个厕所都够费劲的,“不去。” 陈茵有些失望地,她早该料到这个结果,毕竟他们要正儿八经论起来,其实不算熟的。她不了解他,女孩垂眸,在门口站一会算了吧。 “干什么,你要大门敞开站一晚上?不是头疼吗?”那烟愣是没点燃。 “我的屋子太热了,我睡不着。”而且这里应该不会发生枪杀抢劫吧,那她在沙发上睡也可以的。 男人将那烟捏在手里,不紧不慢下楼,“陈茵。” 她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也不搭理他,就等着海风‘临幸’。 陈野敛住笑容,“叫你呢,没长耳朵。” 女孩回头看一眼,似是不解。 等几秒,她还是慢慢朝他走过去,然后站定在离他不远处,望着他,声音轻轻的,还带着感冒轰鸣音,“怎么了?”她看他不高兴样,不知道他现在怎么那么爱生气,整个人都琢磨不透。 此时,吹来一阵海风,她换上mia带过来的当地服装,是一条简单的过膝直筒裙子,穿着还蛮舒服的。落在陈野眼里,她穿得单薄,胳膊小腿都露出来,一阵风吹都能倒地的感觉,陈茵吸了吸鼻子,抬头一看,他笑了,有那么一瞬,女孩怔住片刻。 男人手抬起时,她竟然没躲,在车上的时候碰一下她都躲闪,床上的时候,看着淡定,其实紧张得要命,大方地捏捏她的耳朵,有点冰,“你现在怎么这么磨叽呢,我记得你小时候不这样啊。” 男人不动声色观察她,果然那脸上情绪与刚刚截然不同,有那么些雀跃,“你记得,我以为你都不记得了,不然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 陈野揉揉她脑袋,若无其事,“你一教书的,不知道人天生善变这个道理吗。” “知道的,但是、”你是我弟弟,是我家人,是和别人不一样的,陈茵看看那个背影,终究没忍住,跟上前去,“陈野,你能不能跟我讲讲你来这边之后所有的事,我都想知道。”想了解,想快速拉进这份看似亲近但实际总是隔着的距离,这种感觉她很不喜欢。 烟又叼回嘴里,眺望远处,继而幽幽一双眸仔仔细细盯着她,“你真想听?” 陈茵重重点头,陈野直起身子,垂头笑看她,“歌舞表演好看吗?” 女孩脸上比野史还精彩,难道mia都跟他说了吗?那她说他那些坏话,岂不是都说给他听了?不会的,mia话那么少,不会说的,“啊,那个啊,一般吧。”她羞赧地挠挠头,侧过身,不去看他。 周身男性气息环绕,陈茵往旁边挪挪时,大掌摁在她肩头,“陈茵,你能不能坦诚点,招人喜欢。不然你干脆换个名字,叫陈猫猫好不好。” 沙漠里有一种猫,叫沙丘猫,它们灵敏小巧,软萌凶悍,遇蛇就咬,遇人就闭眼。 那只猫跟他着,一起吃了那些死亡行军,饱餐几顿后还想吃了他,可惜,人才是世界上最狡猾的物种。 一只猫而已,又怎么能反抗得过人类呢。 chapter38海底 连夜接到消息青峰把自己关在地下室一晚,反复检查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并且给监测系统做了升级处理,而大东一晚上没睡,先是自己领罚,又跑到肯也提山,与那帮浑身都是邪火的小孩肉搏。 “咦,这帮小孩真下死手啊。”青峰看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的,这么多年,他还没见过谁能把顶顶有名的‘塔特’打成这个鬼样子。 塔特是文金东过去在廓尔喀里的代号,本人是德英丹叁国混血,他没别的爱好,就喜欢玩枪,六岁时就能用玩具枪射中叁十米开外花园栅栏上停留的昆虫。他们这些人都跟老大很久了,要说他能对傅博有那方面想法,吴青峰叁个字倒着写。 “我说,你和他们不是同族吗?怎么怕得要死?”大东喝口烈酒,“还胆大,激进,诡秘,我看这几个词跟你一个都不搭,倒是跟那帮山里的孩子特别搭配。”说着顿了顿,“我从来没见过像他们那样的人。” 正如老大所说,这群小孩才是最锋利的刃。 青峰扯扯嘴角,“好了,这几天就不要练枪了,我已经同步消息到鬼,他会亲自回来处罚。”基地上下,连他在内,没有一个人可以幸免。 大东看看他,“那个女人呢?” “早进屋住着了。”她最近一直忙着许尧营地和哈米蒂快速支援部队的事,说起来,要不是一大堆工作走不开,她肯定寸步不离跟在老大身边,“现在看来,费劲心思得到的东西,有时候也挺叫人身不由己。”青峰冷着一张脸。 大东挑挑眉,“我发现你中国话越说越上道了。”递给他一瓶酒。 “想害我直说。”他不吃肉不喝酒,活得比他们中国的唐僧还清水,生怕‘犯戒’。 * 一觉睡到自然醒真是太舒服了,头不痛了,身子也轻松了,陈茵换了件长裙,就看见mia在客厅,“mia,你这么早?” 也不早了,已经十二点。 “嗯,陈老板去海底泉了,你要去吗?” “海底的温泉吗?”她喝口水。 说实话,mia也不清楚,来苏丹这么久,除了一些任务和难民营,她没有去过苏丹其他地方。 刚开始,陈野找亚西尔要人的时候,他并不同意。本来他是想着一起来,但是上面突然有任务,他只得先离开苏丹。 “陈老板说,往西北方向几公里有一个海底城,你要是不想去,也可以待在这里。”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我不清楚。”但是今天晚上她就得离开去跟亚西尔汇合。 女孩思考一瞬,“要不然咱们去吧。” 两人租了一辆路虎,司机是个黑人,狂野澎湃的电音听得陈茵兴奋,看窗外,白天的红海,湛蓝的海水叫人看了心情就觉得好。好多小孩在沙滩上跑来跑去,也有比基尼美女在椰树底下乘凉,看起来很闲适。 “中国人吗?”黑人司机调低音乐声望向后视镜,陈茵怕这边也反华,收敛起来,还是点点头。 只见黑人司机开怀大笑,“不用这么紧张,我们不像南边,放松!” 陈茵松一口气。 此前留学的时候也有新闻报道,有人光天化日之下直接抢劫绑架,但听说只要告诉他们自己是中国人,那对方多少都会有点畏惧。其实在南边也还好,毕竟她一直待在基地,但是看看傅博、陈野和阿泽,他们其实也生存的还不错? “你们为什么要去海底泉?” 陈茵不太理解他这么问,“是不能去吗?” “不是的,你们应该是听了那个传说吧,说我们这边海底下有一座小城市。其实我去看过,根本没有。”黑人司机说得认真。 后座两人互相看一眼,mia说:“你只需要把我们送到那里。” 驾驶座的人冲她笑笑,比个ok的手势。 * 真的到了陈野说的地方之后,正如那个黑人司机所说,除了茫然的大海和白沙,什么都没有,连人都没有,mia冷声质问:“你确定没有送错?” 黑人司机看她手里的枪,就知道这人不是普通人,要不然是来维和的士兵要不然是雇佣兵或者是退休的兵,这么年轻应该是前两者之一,他实话实说,“我可不敢骗你,就是这个地方,以前啊,有个打鱼的老兵说看到过入口,可是大家都觉得他是年纪大了,看错了,再后来人们都忘了这个事情,很少有人到这边来的。如果要再往前走,就要进苏伊士港了。” 陈茵还是打算下车去看看。 一边给陈野打电话,一边到处看,确实什么都没有,光秃秃的,而且这里信号很差。 “怎么办,mia我打不通电话。”又回头看一眼,只剩呼呼的潮浪声,又往前走,深一脚浅一脚在白细的沙子里,“mia,小野真是跟你这么说的吗?”这里只有海,没有城。按照陈野那张嘴,估计不会好好说,搞不好真是耍她们玩。可她又按捺不住好奇心,还真挺好奇是不是有海底城。 mia确定自己没有听错,早上陈老板的确是这么说的。 如果这里没有,那也许真如那个司机说的那样,又或者真的是陈老板随口说说。而她当真了。 扫一眼靠在车门边上的司机,又看一眼到处找入口的陈茵,叫了声,“阿茵。” 陈茵朝她跑过来,太阳把她照得白白的,脸上也有点红,“阿茵,对不起。” “你说对不起干嘛。”她冲她笑笑,“我们回去吧。” * 刚返回没多久,陈野的电话打过来。 “我去了,没找到。”她略带委屈又有点抱怨,昨天让他好好说说以前的事,也是七弯八绕没个正行,垂着头,摸摸脸,“嗯,现在在回红海湾的路上。”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mia说晚上要走了。” 那边的阿泽叫了声彬哥,他回头看一眼,“我知道,你老实待着别到处乱跑听到没?” “我知道了。”她抠抠手。 “mia,你和亚西尔是去做什么任务,要去多久?”她进厨房,找一些简单的食材开始处理,mia看她笨拙的样子,“要不我来。” “没事,你把枪放下吧,这里还挺安全。我看你抱着枪怪累的。”她递给她一杯水。 她又瞟她一眼,“亚西尔跟陈野是不是关系很好啊?总是看他野兔野兔的叫他。” mia倒是听亚西尔说过,两人是一次任务中认识,到现在差不多九年交情,陈茵双眸一亮,“那亚西尔肯定很清楚小野这些年的事情了。”亚西尔人看起来还不错,肯定愿意告诉她,那就等亚亚婚礼的时候仔仔细细问清楚。 然mia在她们第一次交谈,她就清楚她想知道些什么,能知道的不能知道的,她都想知道,想全面了解陈老板这个人。在她看来,其实没必要,人与人之间,从认识的那一刻往后走就行,但—— 想必陈老板没讲,那亚西尔也不会跟她说。 于她,有些事知道,还不如不知道,就像那天在金狮子陈老板的所作所为,知道了反而不太好。 “清楚,但他不会告诉你。” 陈茵刚刚欣喜几秒,噎住一下,“这样吗?”mia几乎是非常肯定地告诉她,手上的动作也慢下来。 不管怎么说,还是得试试。 “对了,我有个东西要送给你。” mia几乎是寸步不离跟着她,她递给她一个按摩仪还有一个福袋,“你信教吗?”她怕有禁忌。 mia回答:“佛教。” 女孩脸上露出高兴的笑容,“这是我们那里的灵渡寺,也是佛教,”爷爷生病那次,她去祈福,路过一个老太,在卖这个福袋,也买了几个,老太讲,福袋开过光,陈茵拿回来就在里头装了叁味中药材,紫苏、艾草,菖蒲,寓意平安,“现在送你一个,保佑你平平安安。” 虽然不知道她和亚西尔去做什么,但看起来不像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她能做的有限,陈野说过,即便要赎她,她上面的人也不一定会放她走。无论怎样,如果她需要,那么她也会在能力范围之内帮她。 就像帮负雪一样。 mia接过那个福袋,有一股淡淡的香味,手中细细摩挲。 “谢谢。” chapter39情动 海底有城的故事从来都不是传说。 摸了摸口袋,阿泽立刻会意,给男人点燃烟,陈野瞧他一眼,“李连泽。”阿泽手顿一下,很少从彬哥口中听到自己的全名,即便他不高兴也不会这样叫他,但他知道一般越是这样心平气和的,事态越严重。 男人双手随意搭在栏杆上,上下扫他一眼,“你现在怎么跟个女人一样。” 阿泽噎住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硬邦邦吐出叁个字:“对不起。” 他捏两下阿泽肩膀,“我看上你是因为什么来着?” 他的名字,他的命,他现在的一切,都是陈野给的。 记得很清楚,在还跟着特姆·希利时,他靠后端拆手买卖毒品大宗交易赢得此人信任,可做毒的从来都不信任何人,即便是自己最亲的人,更何况他这种半路出家凭借一点运气获得此人青睐的底层人。 所以在他拼了命爬到特姆跟前时,特姆只对他说了叁句话:我喜欢你的野心,喜欢你的狠辣,喜欢你的果断。 当年特姆死的时候,美国一个州的人都在哀嚎,特姆庞大的毒品链给他们提供大量工作岗位,可李连泽的上位,贩毒集团内部的厮杀,直接瓦解掉前后端链路,大量贩毒人名单出现在红色通缉令上。 他也不例外,在循着网虫的线,李连泽找到幕后创始人,正是吴青峰,本以为吴青峰会直接卖掉他的信息,却收到邀请,一份来自陈野的邀请。 至此,世界上少一个叫萨克的,多一个叫李连泽的人。 陈野说过叫他不必刻意讨好任何人。不要做一些没用的事。 可彬哥是不一样的,他跟特姆是不一样的人。只要是能为彬哥做的他从来都不觉得是没用的。 阿泽眼眸下垂,陈野不耐烦啧一声,“行了啊,再这样滚到肯也提山去。”这些年吃太好了是吧,一个个动不动就磨磨唧唧的。 陈野懒得看他,今天一天环视整个港口,这片港又大又荒凉,男人转了转脖子,往下走。港口在红海向陆岸凹入的小峡湾内,往东北至沙特吉港是160海里,西北至苏伊士港780海里,东南方向至亚丁港660海里。 现在中东的航线都得从波斯湾出发,途径霍尔木兹海峡、阿拉伯海、曼德海峡、红海、苏伊士运河、地中海、直布罗陀海峡。而苏丹必须经过苏丹港到红海,再到苏伊士、地中海、直布罗陀海峡。这样看无论是中东其他地区或是苏丹本国,想要出口石油到达西欧或美国东岸,就必须经过红海,苏伊士,地中海,而这是最短的航线,那群老大哥总不会舍近求远。 不过,男人眯了眯眼,要是在红海和地中海放个核潜艇的话—— 那岂不是更有趣。 “布特是不是还没走?” “对,他们也听说海底城宴会,准备参加完再走。” “恐怕他不知道,咱们大家长临时改了地方吧。”正好一个排球落到脚边,男人看也没看,直接顺脚踢海里去了。 小男孩哇哇地哭。 男人顺手打个电话,还看眼那边跑去找妈妈安慰的小男孩,阿泽也顺势看过去,他不明白这有什么好哭的,一个球而已,没了再买就是。 “你们那边冷得要死,不去。” 电话那边男人哈哈笑,陈野说:“嗯,早点来,不然礼物就没了。” 挂了电话,转头对阿泽讲:“肯也提山那群小的怎么样了?” 那些小孩,强势,凶悍,野蛮,甚至可以用恐怖来形容,就连努尔族长和金东都有点招架不住,好在每天没日没夜训练后,身上的一些特质还存在,也多一项服从属性,“有几个不服从的,已经扔到毒蛇龛里,剩下的马上进行野水训练了。” 肯也提山后有一片未开发的水域,流域面积叁百万平方千米,是亚马逊流域的一半。按照他们以前的训练方式方法,先丛林陆地训练,接着是野水伏击和空练,不过大部分孩子年龄在16岁,还达不到空练标准,暂定前两个。 男人蹙眉又立刻松开,“还是太慢了,让大东进度再快点。” “明白。”阿泽直说,“根据大东制定的规则,排名第一的人可以进入基地,有个孩子挺出色,想见你。” “见我干嘛,我又不是花姑娘和人民币。”陈野无语,路过一个商店时,瞥见一个人形模特穿着白色的直筒裙子,上面的刺绣格外精美,头上还用一条滑水泽亮而低调的红丝绸包着,要是她穿上,估计高兴得能蹦起来。 给她买,他有什么好处? 碰她,一碰就哭,胆小的麻烦精,说两句还骂他,还顶嘴,有什么用。 算了,算了,麻烦。 阿泽见他盯着这个人形模特看半天,他立刻上前去问老板,“这个多少钱,我要了。”老板浓眉大蹙,满脸疑惑,他是卖衣服的,不是卖人形模具的,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人,可是他有枪,而且不是普通的枪,男人看着也不是好惹的。 一番思想挣扎之后,索性喊了个价。 就在他要付钱的时候,一道声音响起,“李连泽,你有病是吧,滚回来。” 老板美滋滋马上就要接过钱,钱却突然收了回去。 “你要干嘛?”陈野盯着他。 “买这个模特。” 陈野脸上明晃晃‘无语’俩字,“谁给你的钱?” 钱其实都是彬哥的,他是没规矩了。 “我要这个模特干嘛。抱着睡觉吗?” 男人面上不悦,阿泽悟过来,“那我去买这衣服。”应该是想送给他姐姐。 “闭嘴。”陈野大跨步往前走,连那根烟都捏成齑粉,扔了。 * 同时间,不同情况。 这边厨房忙碌的火热,她一个人傻乐半天,白天她买了一些食材。 还有一些面粉、鸡蛋、糖粉和酥油,可是这里没有卖奶油的。 mia其实已经到时间了,她准备离开,但陈老板还没回来,她担心陈茵一个人在这不安全,跟亚西尔汇报之后,亚西尔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同意。 “mia,你快来,你尝尝这个,我跟我学生学的。”她拿着一个刚做好的黄澄澄菠萝包,虽然不会做饭,但是在实践课上,和学生们一起做过这些,又打电话咨询国内的负雪,她一边说,陈茵一边做,没有现成的奶油就用当地的奶、盐、柠檬汁,总算是做出来。 至于好不好吃,她其实不太确定。 mia看着那个面包,散发出来的奶香味,她毫不犹豫下嘴,见女孩双眸期待,她答:“好吃。” 只是陈茵有点半信半疑,她是第一次做,香是挺香的,她咬一口,又脆又甜,一股淡奶味,“看着油是油点,但不腻哈。” mia点点头,她没吃过这种东西,最惨的时候身上只有一袋压缩饼干,她只记得那个味道,干、硬、但是有淡淡的甜味。跟这个比起来,还是这个好吃。 陈茵又拿一块新的给她。 两人吃得很开心。 她总觉得mia和这些人神经都绷特别紧,她看着怪累的,想让她放松放松,但也找不到其他方法,好在美食是能让人短暂释压一下的。 陈野一下车就听见她的笑声,屋子里乱七八糟,尤其是厨房那块,像是被抢劫过,她脸上手上还沾着白色的不知道什么东西,阿泽看得严肃,走近看,又放下心来。 不是毒品。 mia见他回来,立刻从座位上起来。 “小野,阿泽,我做了菠萝包,过来尝尝。” 她对着个拿枪的杀人机器玩得也挺开心的,还能在他房子里给她做吃的,陈野问:“厨房被军队炸了?” 陈茵笑出声,“才没有,就是有点乱,我会收拾的。” “我得走了。” 他点点头,陈茵又给mia装了两个菠萝包还有两瓶水,还嘱咐她注意安全,mia冲她点头,摸了摸口袋的那个福袋。 见车走远,她才回来。 陈野坐在高脚凳上,支着脑袋,把一个菠萝包推到阿泽面前,扬扬下巴,示意他吃。 阿泽迟疑两秒,还是拿起放在嘴里,他问:“好吃吗?” “好吃。”在他嘴里不管什么东西,他都是这俩字。 陈野笑笑,“好吃多吃点。” “对呀对呀,多吃点。”陈茵接话。 但她可能不明白,彬哥的意思跟她的不一样,阿泽停手,咽下嘴里面包之后,“我跟布特约好,现在去聊。” “嗯,去吧。” 陈茵不懂,张了张嘴,想说,把这个吃完再走也来得及吧?最终没做挽留。 “干什么,舍不得?”陈野推开那个阿泽咬了一口的面包。 吧台上乱七八糟,他手都没地方放,睨她一眼,“陈茵,让你这么造,我这房子都要废了。” 她开始收拾,本来想在他回来之前收拾好,嘟囔一句,“谁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白天还骗她,害她和mia白跑一趟。 “吃不吃,最后一个。” 陈茵递给他一个完整的菠萝包,还有点热气。 “你做了几个?”看这架势,不像只有一个的样子,给mia两个,阿泽一个,才四个,折腾这么半天,就四个,还是说他要是没回来,压根就没他的份? 这么想着,男人就不高兴了。 “不吃。看着就不好吃。”他径直往厨房走,想找点水喝,拉开冰箱,赫然一个小蛋糕出现在眼前。 身后愉快的声音响起,“生日快乐,小野。” 生日快乐? 男人脚步怔住,今天是什么日子,他的生日? 他的生日是几号? 他不记得了。 陈茵怕他又不高兴,毕竟她把这个厨房搞得这么乱,小步走到他身侧,打量他一眼,看起来也还好。 “你、” 啪地冰箱门关上。 陈茵不理解。 男人居高临下看着她,“讨好我?” 陈茵依旧不明白,今天本来就是他生日,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还是说他来这边之后就再没过过生日? 有些心疼的,情绪立刻浮现在脸上,女孩上前一步,说得郑重:“生日快乐,小野,生日快乐。” 水灵灵又添几分温柔双眸注视他,好像在说:以后每年生日姐姐都陪你过。 女孩眨了眨眼睛,跟那只野猫一样,眉清目秀,人畜无害,一开始觉得好奇,会徘徊在他身边,好不容易看到这么个活物,猫猫肉眼可见的开心,有那么一两次的投喂,它就开始放松警惕,黏着他,蹭他,会在他身上嗅来嗅去,还会帮他吃掉毒蛇,小家伙会带他参观它的领地,男人嗤笑一声。 空气中的燥热都暂停了,红海湾不比南北两边,会有那样突如其来的雨下来,但—— 突如其来的亲吻,直接把女孩撞到吧台上,摸了一手的白粉。 陈野捧着她的脸,唇齿猛烈地撞击进来,磕得陈茵痛。 嘴上有股奶油味,甜的,香的,男人呼吸又粗重些,连带着心情都好了。 他喜欢这味道。 格外喜欢。 怀里的人身体柔软极了,不知道她是不是常年做运动,又不同于那些兵硬得咯人,也不同于那些娇滴滴的女人,软绵无骨,比如茱莉娅,比如傅博。 可她抱起来很轻,身上的肉贴着他的时候,又有股压力。 那天撕开她的衣服,大胸红乳,细腰翘臀,热吻间男人忍不住地覆上。 啧,还真是这儿。 又摸摸她耳垂,脖子,一寸一寸。 情动得厉害,下半身硬如磐石,涨如气球。 —————————————————————— 作者有话说:真不是故意停在这里,因为我还没修好。 chapter40疯啃 舌头轻而易举闯进来,席卷她口腔,一张小口跟他顶嘴时,吧吧说个不停,却连他的舌头都含不下。 吧台其实很大,陈茵一人可以来去自如,可现在男人直接把她逼撞到转角,这样就形成一个叁角区间,她根本找不到一点空隙逃离,尤其是陈野也跟这边人一样长得巨高,从远处看,只能在男人分开的双腿之间窥见一抹纤细的脚腕,除此之外就只剩男人宽厚的背影。 女孩从慌乱到惊恐,又从惊恐到抗拒。可他的吻狂热又暴烈,浑身上下散发出极其骇人的侵略意图,入侵式强领域占有,她才明白这根本不是她能不能接受乱伦的程度—— 乱伦? 对啊,他们,在乱伦! 身上的人是她的亲弟弟,是她最爱最在乎的人。可那天是她先妥协,是她先发疯,是她先背德,事后又是她说服,安慰自己,试图慢慢去接受。 勾引? 他曾说过她在勾引他。 可是她没有。 女孩头脑风暴,不,她还、不能接受,还不能说服自己。 一瞬间的肾上腺素飙升,身上的吊带裙子已经被蹭得滑落肩头,本来及小腿腹的裙子,直接抽丝勾在男人皮带处,随着男人手掌的动作裙子被轻松提起,吧台瓷砖的凉感贴在屁股上,女孩抖一下,男人敏锐地捕捉到,跟那只猫一样,每一次的触碰都是一场警戒的心理博弈战。 没了裙子的束缚,双腿极其容易分开,而男人愈加放肆,挤进来他精壮结实的腰,以及那根坚硬的男性性器,隔着薄薄的裙子,毫不费力连同皮带一起力压在女孩肚子上,压得她喘不过气,压得感觉到肚子下陷。 她嘴巴太小,吃水果含不下,吃辣又要哭,啃馒头倒是稀奇式津津有味,要是含他那里呢?那天晚上要真没刹住车做了,她会帮他含吗?这张小嘴估计都能直接咬上去。 放屁。 她根本不会做。 说不定还会骂骂咧咧。 男人又贴近些,严丝合缝,嘴上更加用力。强烈的窒息和长时间被迫仰头的眩晕感让她逐渐失去反抗的能力,上半身就差被摁在吧台上啃了。 恍惚间摸到一个东西。 这熟悉冰冷坚硬的感觉。 沾上白粉的小手费好大力气直接拔出来。 男人眉头很快松开,甚至好像扬起一丝戏谑。 屁股上多了一双大手,烫的糙的如旷野的沙,使劲捏一把,继而辗转从后到前,陈茵两眼写满恐惧,不小心触碰到某个开关,轻轻响响炸得男人猛地睁开眼。 女孩顿时慌乱,上下牙齿一碰,一口咬上男人的舌头,连带着她自己的舌头和下唇内侧的肉也咬到,疼得鼻腔轰鸣。 好像,流血了。 身前的男人停下来,离开她的唇,又肿又麻,血一样亮红,好看死了。窒息的大脑迅速汲氧,胸口剧烈起伏的鸣喘,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男人侧过视线,落在那只左手上。 拿着他的枪呢。 陈茵还没缓过神来。 陈野单手捏着她的下颌,将她的脑袋转过来,眼力落在沾染面粉的手上,一把黑色的枪,她的食指正好扣在扳机上。 眸中戏谑,“要杀我?” sr-1,100米以内活物作瞄准射击的目标,杀伤可穿透防护装备,包括防弹背心,并具有瘫痪车辆和其他轻型装甲车辆的能力。 一张满脸狰狞如恶鬼的脸骤然闪现在眼前,一道美丽的烟火在她脑子炸开,她下意识地就想扔掉枪支。 然被男人紧紧握住手。 那双充满疑惑的眸看向他。 只见陈野握住她的手,缓缓举起对准自己的眉心。 她胡乱地摇摇头,另外一只手也不被放过。 就这样,他紧紧握着她拿枪的双手。 “开枪,不是杀过人吗?” 记得吗,那个绑架她的男人,被烧死了,男人缓缓吐出,“姐姐,沙漠的烟花好看吗?” 极具揶揄的声音,女孩双眸由疑惑变成震惊,浅浅气息,“不、” 陈野轻佻一笑,丝毫不在意,那种极致‘餍足’过后的恣松感,让陈茵心口一紧,他每次这样笑,都能带来堕落深渊的恐慌感。 “别抖啊,姐姐,不然怎么能打中呢?” 闻声,陈茵真想骂一句:神经病! 可—— “不会是吧?害怕是吧?没关系,陈茵,我帮你。”男人额头又往前怼近些,空洞的枪口真是久违了。两眼凶悍撕裂锁住她惊惧的眼,嘴里还念念,“不、我不要、” 她才从狂风骤雨的吻中平静下来,一根紧绷的弦又快速被拉直,她不知道这里头有没有子弹,尽管她清楚陈野是故意的,可是她不敢赌。 一丝一毫都不敢。 猛地,远处沙滩上的孩子听到一声熟悉声音。 手中的活计停下来,担忧地四处张望,想快速找到枪声的来源。 “啊!” “你干什么!陈野!” 女孩简直不可置信,他真的握住她的手开了枪。 只不过是朝着地面。 她绷紧的弦分崩五裂。 紧接着,等待她的不是被松开手,而是男人粗糙温暖的手,再次握住她的手对准自己的额头,“不要,陈野,我求你,姐姐不想。”眼泪是断线的珍珠,散落全脸,双手用力地抽离换来的是强有力地握住。 她怎么会想杀他,她想补偿都来不及,汹涌的眼泪,浓烈的愧疚达到顶峰,迸发:“对不起,陈野,对不起,是姐姐的错,是我的错,求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好不好!” 然男人根本不想听,冷冷帮着她再次推弹上膛,扣住她的食指,女孩头摇得像拨浪鼓,胸腔共鸣,在她凄厉愤怒的嘶吼中,猛然下按。 “陈野!” 沙滩处的小孩听了一会儿,没有再听到第二声枪响,又继续做自己的事情,短暂的提心吊胆之后又露出快乐的笑容。 然并没有出现《喋血双雄》里面周润发戏剧般地惨死,当时她哭了好久,主要是周润发‘死’得太过暴力美学,陈霆还笑她。 恰如此时此刻的陈野。 一记空枪。 陈茵吓傻,吓痴,吓到崩溃。 大哭地砸掉手枪。 可有个人正没心没肺地开怀大笑。 陈茵双拳狠狠砸在他胸口,腿脚也上来,“疯子,疯子,痴线!衰仔!扑街!”男人一把抱住她,控制她手脚,像吸了猫薄荷,兴奋地在她身上亲来亲去,咬来咬去,奈何她这次挣扎得太厉害,陈野眯了眯眼,厉声:“好了,陈茵,收声!” “不要!你就是个神经病,是个混蛋,你不是我弟弟!我不喜欢你了,走开!走开!我讨厌你!”她在他身上激烈地挣扎,满脸委屈愤怒还有惊吓过的后怕,“陈野,你太过分了!” 人被他扔到沙发上,他欺上身来,锁住她双手,蹭蹭她脸颊,“怕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 “白痴!”她白他一眼。 又吸吸鼻子。 扭过头根本不想看他。 “滚开,别碰我!”她气得长发都炸毛,男人轻轻给她捋好,然后在泪痕斑驳的脸上吧唧一口,不够,根本不够,亲了全脸,咸湿的泪,他伸出舌头舔了舔。 陈茵觉得他像听不懂人话一样,腿脚蹬他,眼睛瞪他,再次对上那双玩味的眼时,没有一丝一毫的惧怕。 他喜欢。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四目相对,一个后怕,一个高兴。 再继续吗? 绝无可能! chapter41私密 她气得不轻,连着两天都没跟他说一句话。 就算同住屋檐下,也是一个楼上一个楼下。 他在地方,陈茵会自动走开,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起初陈野并不恼。 但她一个人抱着给他做的蛋糕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吃,“陈茵,这蛋糕不是给我做的吗?” “你不是觉得难吃。”她懒得看他一眼,语气平淡。 陈野不说话了,青峰电话打来,“老大,东西都搭建好了。”bug也装好了。 “行,通知阿泽。”接了一杯水。 “哦,对,傅博最近没什么动向,但罗素、莱伊和那三个美国人跟加朗往来频繁。”陈野盯着她转了转脖子,女孩听到声音偏头刚好对上他的阒黑眼眸,又立马转过来看电视。 电话那边男人哼笑一声,听得青峰一愣,还以为说错什么话了,“老大,还有就是香港的事,那边说还得几天时间。” “加快。”陈野喝口水。 “好的,鬼还有三天回来。是我自作主张让他回来惩罚。” 这没问题,陈野没意见,“你看好基地,尤其是傅博。” “还有最后一个事,有个小孩在这次训练里很出色、按照规定你得见他们、” 陈野不耐烦打断,“谁的规定,什么时候全线任务通过了再说。” 电话直接挂断,扔在一边。 奇了怪了,该见的坐在那边不跟他说一句话,连他人都不想看见,不该见的偏要见,都他妈发什么神经! 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陈茵要离他两步远时,被握住脚踝,怎地、纤纤白脚,圆润的足头,脚腕处微凉,她身上还穿着mia那天送过来的几件裙子,白色的,黑色的,丑死了,但蓬松长发下的一张脸又很好看。 蛋糕的香甜味,还有一股隐隐约约的中草药味,陈野身子不自觉朝她趋。 手上也不自觉收紧,轻轻往上,是光滑细腻的小腿腹,那天她哭得声音很大,是那种一颤一颤,事后好久才缓过神来,难不成比那天绑架还吓人? 女孩见状,顿时想抽回来,可她早就见识过男人的力气,只好赶紧转移话题,“有打火机吗?” 抬眸没说话,却注意到她眼神的躲闪和不自在,一把握住:“陈茵,我觉得你这个人很假。” 他松开手,往嘴里放一根烟。 闻言,女孩惊讶不解,迅速抽回腿缩到裙子底下,男人瞥一眼。 嫌弃地说:“一会这样,一会那样,你到底想怎样?” 每次这种事就跟见瘟神见僵尸一样,对其他男人也这样,还是就对他这样? 掏出打火机要点燃的时候,眉头一皱,果断拿下嘴里的烟,偏头注视她。 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不停地飘忽。 “你是不是有什么——” “我没有!”她大喊地站起身来,放下蛋糕往房间跑去。 嘭地关上门。 然陈野眉头舒展,又把烟叼回去。 余光落在那蛋糕上,像被狗啃一口,他拿起叉子,挖了一小口放在嘴里,还行,不腻。 * 布特搂着茱莉娅从早做到晚,不得不说这女人把自己调教得真不错,更令他没想到的——这个女人竟然是雏儿。 男人这几天过得那叫一个心满意足。 只可惜偏偏有人扫他的兴。 那天真是脑子一热,才一口气答应他这么难搞的武器。不过他倒是想知道,这人要老美这些武器干嘛。 布特笑哈哈,“请坐。” “布特先生客气了,我来只一件事。” 布特看出来了,他要是个假客套的人,那人也不会要他了。 阿泽说:“我们还需要核潜艇。” 布特差点一口水喷出来,尽管前苏联解体之后,他坐拥一百多万人武装的军火之区,再不济也可以上下打点直接偷,可也经不起这么帮人这么造啊。 七架战斧式巡航和十几架隐形战机已经够难搞了,还是一毛不拔的那种,现在又要核潜艇,这两人是要炸苏丹还是炸中东,看着也不像和这些个国家有仇的样子。 怎么尽往他得罪不起的人身上造。 布特实在惶恐。 笑了笑,“我能问问——” 看一眼男人眼神,顿时明白。 他本来就是一手钱一手货,之前他给的两个信息,光卡扎菲想侵占乍得就够打的,这军火还不是要的像自来水一样,到时候可得好好敲一笔,布特放下杯子,至于远在阿富汗的拉登和塔利班,拉登这个人他倒是听过,他可是一个热爱伊斯兰和穆斯林超级富有责任感的男人,要不是前两年海湾战争萨达姆被美国佬打成过街老鼠,他可能不会去阿富汗,现在也不会被本国开除国籍沦为流民,男人眯了眯眼,看来会是一场硬仗,即便不硬,搞点火星子也够了。 想到这里,布特也真是惋惜,真是错过一场好战事,不由啧一声。 虽然得到的这两个信息价值远超过这些军火价值,但是像这种额外‘送上门’的钱哪有不要的道理。 他打哈哈,“其实你也知道,这根本不是钱的事。” 根据布特现有的库存量,完全可以覆盖他们的需求,但是核潜艇运送过来确实是一件比较棘手的事情。军火走私不比毒品走私,体积太大容易惹眼,另外交易问题,无论是毒品还是军火谁都逃不开,最好现金交易,或者钻石交易,况且每一笔大收支要想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太难,毕竟谁也不想担风险。 不过这世界上就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事。 有的话,那就是钱给的不够。 彬哥猜得没错。 阿泽打开电脑,布特还疑惑着,上面的东西越看越眼熟,布特一惊,眼光不悦地看向阿泽。 然阿泽根本不在意。 每一笔利用空壳公司洗钱过程都呈现在眼前,包括他如何操作运转,如何走私,如何上下疏通关系等等,他这一年多所有的‘隐私’全都被赤裸裸扒出来。想过对方不简单,但——此时此刻布特反而更平静。 “怎么样,布特先生。你这么神通广大,我们彬哥可是非常敬佩您,非常愿意跟您交朋友。” 布特夹起一根雪茄,反倒一脸无所谓,“我虽然不知道你们想干什么,但我非常清楚没有你们这样交朋友的。” 阿泽并不接话,他只是按照彬哥的吩咐,“布特先生,不知道您听没听说过特姆·希利?” 布特眉头一蹙,“那个毒王?” “布特先生果然好见识。” 闻言,男人挑眉。 “当年特姆拥有世界上最庞大的贩毒网络集团,”布特不屑,拥有还不是被人干死了,有个屁用,阿泽继续说:“就是利用nft区块链控制。” nft全称nationalfitnesstoken,集团每一个马仔都可以以匿名方式在nft上创建一个极其不起眼的数字产品,而这些数字产品在nft上都拥有一个独立、无法篡改、独特的加密编码,因为无可取代的价值使之可以成为任何想成为的数字资产,也就是说nft可以是艺术品,可以是专利,可以是游戏,也可以是人。 “你可以在上面免费创建一个数字产品,过几天就可以数十倍,上百倍甚至上千倍价格售出。” 布特看他一眼,“你凭什么认为这东西价值这么高?” 说白了nft就是一种虚拟的奢侈品,主要通过独特高价产品实现人们身份和地位的标定,“就像你出售军火一样。”利用的不过是人当下所受环境影响的心,也可以说合理地利用信息差,布特很赞同这个说法。 要知道苏联解体时所有的士兵都消沉无事可干,而军队管理的混乱让他可以浑水摸鱼,在一盒香烟能换到一把全新的ak47步枪,一瓶伏特加能换到一辆军用卡车,一双袜子甚至能换到坦克和火箭炮时,他快速瞄准战争市场,货源他有,运输战机安-22他也有,拉点军火还不是绰绰有余。 男人眉眼挑起。 阿泽看一眼卧室的方向,布特立刻不满,“或许您还不知道,雨林天使拍摄的第一份视频作品在去年以694万美元成交。”这副作品是世界上第一件在传统拍卖行出售的纯数字作品,其本身以nft形式存储。 布特倒是没想到。 “另外你所有的资金都可以通过nft去操作再合法的转移到境外,这种数字资产以现有的技术根本无法溯源和追查,可以彻底规避你利用空壳公司洗钱的弊端。” 闻言,布特睨他一眼,他可以在nft上创建两个或者以上不同的账户反复频繁交易某一nft,或者nft系列,抬高数字产品价格,再卖给其他不知情的人,成功将赃款洗白。 转手千万次,其中信息均为隐匿,谁也不知谁是谁。 布特想了想,“你们这是打算送给我?” 阿泽双手奉上。 瞧他一眼继续补充:“无论nft代表什么,背后都是充满诱惑的加密信息。” 布特快速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如果有人购买我这个产品——不、我可以利用这个平台开展我庞大的事业帝国?” 就像贩毒一样,他可以拥有无数的子用户,而这些子用户既可以是买家也可以是卖家,售出购买的、可以是藏匿在加密图片、艺术藏品、专利又或是游戏里、各个走私关口、孔道、人员的信息,“那这样岂不是会更快掌握到走私基地资料以及周边社会关系?” “没错。”像他这种军火国际走私犯,尤其是海上绕关走私,必须要熟悉边境双方情况,港口信息,交接地点,时间每一环都至关重要,而此类信息都必须简短,正好加密的nft可以完美地作为信息载体。 而要在海量的图片、音频、视频侦查出犯罪信息无异于大海捞针,更何况加密nft里的隐写术可以将信息编写在微不足道的一粒像素点上,谁也察觉不了。 “那有人弄虚作假怎么办?” 这一点彬哥叫青峰创建时就想好,阿泽演示给他看,“这算是你的垂直领域,反其道而行之,他名下的资产将会是所有匿名者,可以任意将‘他’信息作为艺术拍卖品,进行全nft绞杀。” 布特满意地笑了,这么操作的话,岂不是让他往战争国家输送恐怖分子也更加方便,他可以在nft上创建虚拟财务机构,通过虚拟货币和nft进行交易,拍卖者可以拍下作为‘人’的艺术品nft,毕竟这方面还没有国家有严格的审查机制,如此一来,就更方便他掩盖身份。 想着男人便兴奋许多,激动地喝一口水。 但他又突然想到什么。 “为什么?” 阿泽皮笑肉不笑,“你想知道特姆的遗言吗?” 布特怔住两秒,他的直白完全不在他的意料之中,不过他倒是很喜欢,就是莫名喜欢。 “我们需要091核潜艇。” 布特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 微博id:徐图南南南 chapter42和好 核潜艇是一个国家最重要的核打击力量,也是三位一体核武器中生存性最高的,相当于一个国家的基石。说实话他走私一年还没见过谁要核潜艇的,要是海湾战争晚点打,还能赶上一波。 可惜,真是可惜。 虽然一直秉承着给钱就卖的原则,但现在对这个叫彬哥的产生莫大兴趣,这人怎么会这么清楚他,而且还能把这么高级的东西免费送给他? 难不成真是遇到百年难得一遇的知心好友? 倒是比那个莱伊省心又好用得多。 “我想跟你们彬先生通个电话。” 阿泽没犹豫,直接拨过去。 与此同时,陈野夹着烟躺在沙发上。 手机嗡震,慢悠悠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 “彬先生,是我,维克托·布特。” 男人声音听得出来愉快,“好久不见。布特先生。” 布特看一眼阿泽,起身站到阳台上说话。 不远处大海的声音,伴着乌鸦鸣叫。 “你们这个平台我看了,我呢,就是个不懂的门外汉,但你的下属讲得很清楚。” 陈野皮笑肉不笑,猛吸一口烟吐出。 “我就是想问问你们要这些军火干嘛?” 好捏住他一个把柄,这样也不至于太被动。 “布特先生真会问问题,你卖给其他人也是这么问的吗?他们跟你说什么?”男人掸了两下烟,余光落在蛋糕上,又瞟一眼电视。 把声音调低。 再说谁知道那网站有没有什么问题,尽管刚刚里头的人给他演示几分钟,依旧是小心为上。 “小心驶得万年船嘛。这不是你们中国人经常讲的。”布特摸一摸大肚。 里面阿泽帮他管理,他刚刚免费创建好的一个艺术藏品。 青峰那边收到消息。 整个页面的数字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小幅度增长。 “确实。那他们什么理由,我就是什么理由。”灭了烟,电视上正在播放多安访民,别提有多亲切,有多和蔼。 布特见状,是撬不开嘴了,干脆直说:“彬先生,我那天说长期合作是认真的,但就是这个价格,我不能白干啊。” 陈野以一个极其休闲的姿势懒散地说:“行啊,你要多少?” “核潜艇091你要多少?” “四架。” 突然传来女人欣喜尖叫,陈野听得耳朵疼,手机拿远。 布特浓眉大蹙,还以为里面那个人把他亲爱的茱莉娅怎么了。 却看见裸着一双长腿朝他跑过来,直接跳在男人身上,白皙长腿圈在男人粗腰之间,激动地亲了布特两口。 男人嘿嘿笑着,“宝贝,什么事你高兴成这样,说出来让我也高兴高兴。” 茱莉娅又在他脸颊上亲一口,双手掩面,布特看得心疼,“别哭,别哭,我的心肝。” 女孩拉着布特坐在沙发面前,“我从来没有想到你会为我准备这样一份惊喜!” 布特看着电脑上,那个才创建五分钟不到的艺术藏品,其价格正在以电波式疯涨,看得男人略微呆住,有点眼花,黑色的数字眨眼闪过,他真的没有想到他父亲的功勋章竟然可以被炒到八百万美金。 那边陈野关了电视。 叫声:“布特先生?” 茱莉娅期待得上手准备停止拍卖时,布特握住她的手,紧张得冒汗,电脑上的数字还在持续跳增。 男人喉结滚动一下。 好像钱不是钱,只是一个简单的阿拉伯数字。 布特屏息。 一瞬,在时间截止的时候。 阿泽关闭电脑。 布特口干舌燥,“你、你、” 拿起电话,“彬先生,你还在吗?” 好听的声音响起,“我在呢。” 他焦急:“我什么都不要,我现在立刻回去安排人把东西给你送过来。” 陈野双腿搭在茶几上,从善如流,“不急,我怕维克托先生运输有困难,要不还是算了吧。” “我马上办。只要五万,五万美元我就能搞到一张政府合法的武器销售许可证。” “这样吗?会不会太为难?听说有些政府不愿意给呢?”男人似困惑。 “放心,我有办法,可以利用半潜船运送进来。不过,你到时候在哪收呢?”布特催促阿泽打开电脑给他看。 陈野满意一笑,“苏丹港啊。” “好,没问题!” 布特挂断电话,看着七百万美金成交的勋章,他高兴地都忘了身边的茱莉娅,“到我账户了吗?” “我已经为你添加账户和管理信息,现在这个平台归你个人所有。”阿泽推给他看,“这枚伟大功勋章已经成功交易。”画面显示后链路一个匿名钱包信息,他点开一看,果然,钱已经在他的账户里面。 布特兴奋地抱着茱莉娅疯狂亲吻,女孩害羞娇嗔:“daddy,还有人呢。” “那我们就等着您的好消息了。”阿泽起身,离开。 手机上发送消息成功。 青峰动了动脖子,这蠢货,用他自己的钱买他自己的东西竟然这么高兴,啧啧两声,果然人都是经不住诱惑的。 不过091核潜艇确实不一般,要是大东知道,应该会高兴得几天几夜睡不着。 * 陈野好心情地站起来,上楼换身衣物。 陈茵听到没动静才出来。 沙发上没人。 烟灰缸还有烟气。 蛋糕也放在茶几一边。 刚刚她贴着门听,陈野好像在和谁谈生意,其实她也挺好奇他到底在做什么,想想,他大概是不会同她讲。弯腰端起蛋糕,准备放进冰箱。 他好像真的不爱吃,看着丑是丑点,但味道还行,算了,自己吃吧。又想到什么,实在不行也可以分给在沙滩上的孩子们。 脚步挪动时,一双皮鞋长腿映入眼帘。 再往上,是黑色的西裤,白色的衬衣一角扎在西裤里,一角散出来,看着奇形怪状的。尤其再往上看时,衬衣扣子上面开了好几颗,还不如不穿,不伦不类的。 那张脸正痞里痞气地看着她。 陈茵不知道他要去干嘛,可能是刚刚接电话的事情。 电话那头人听着挺高兴的,还尖叫。 他事情好像也挺多的。 不过这两天倒是呆在房子里。 虽然两人一起短暂式生活,但说的话没超过十句。 她是生气,但他也不曾跟她讲话啊。想想,生气归生气,再怎么样他也是她弟弟,她总不能一辈子都不跟他讲话了。 看他一眼,陈野旁若无人从她身边擦过去,心里叹一口气,“等等,陈野。” 陈野微笑,转身,等着她的下文。 陈茵走上前来,把他衬衣扯出来,手摸上冰冷坚硬的皮带,“这衣服不是这么穿的。” 男人不动也不说话,就张开手任她动作。 “你这样穿不好看,而且对对方也不礼貌。你如果是要去见人,要么放出来,要么全部掖进去。”她手不小心触碰上他小腹间的伤疤,丝丝凉感,一路痒到男人心底,陈野垂眼盯着她的脑袋,头发真多,又长,天天散开却没见怎么出汗,最近气色看着也比南北两边好多。 果然还是适应海港城市。 香港潮湿闷热得很,她就很适合待在那里。 衣角掖进拽出,掖进拽出好几个来回,终于白衬衫都被弄皱了,她不知道为什么莫名觉得烦躁,干脆直接扯出来,摸摸平。 “地上有金子?” 闻言,陈茵抬起头,不想跟他说话。 视线落在他胸口处,扣好两颗扣子,满意地拍拍,“外套要穿吗?今天好像没那么热?” 他应该是去正式场合,毕竟头一回见他打扮成这样。 还挺好看。 陈茵忍不住扬起嘴角。 又偷偷瞟他一眼。 男人高声,“看就光明正大看。偷偷摸摸都是跟谁学的。”言语间不耐烦,陈茵没生气,抬头冲他笑笑,给他把外套套上,“好了。” 女孩后退一步,上下打量他,感慨一句:还挺帅。 嘴上:“挺精神。” 然男人扫她一眼,“去换衣服,带你出去玩。” 肉眼可见雀跃,连头发丝都飞起来,“我马上。” chapter43触动 衣服带过来的不多,换上一件她觉得还算符合正式场合的裙子。 男人在车里等着,隔着窗子打量一眼,丑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去参加葬礼。 女孩惊喜地发现,“阿泽,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阿泽看一眼后视镜的人,“刚刚。” 后者双手抱臂,摁下车窗,语气不善,“不去是吧?” 点两下驾驶座后椅背。 阿泽犹豫一秒时,陈茵急忙拉开车门,坐上来,“走吧。” 车子平稳起步,她又理理裙子。 出去玩,心情都好了。 陈野瞟她一眼,咳嗽声,陈茵扭过头看他,“怎么了?” “我们去哪玩?”她满怀期待,一脸高兴地问。 他拍拍座椅,示意她坐过来。 陈茵没犹豫地坐过去,男人好心情地抬手,女孩条件反射地身子往后倾,脸上就差写‘干什么’三个字。 顿时,面前人的脸冷下来,手放下,不搭理她了。 车里一股迷之尴尬,然陈茵没管,他能没心没肺地吓她,她也能没心没肺地玩。 扒着车窗看外面的风景。 海面上的日落好看的不得了。 像爷爷给她做得糖沁蛋。 风把头发吹得扬起,她头发很长,及腰的那种。 陈茵扬起嘴角,还小心翼翼把手伸出去,偌大的暖风灌在她手心,好温暖,就像——像他的手一样,可是很重,很糙。 心里莫名叹口气,陈野,陈野。 有几缕头发不轻不重擦过男人的西服。 他偏头看过来,像只猫一样趴在窗口,抬头望着天空,这个视角陈野也看过,他躺在沙子上,喘着粗气,那只猫就蹭过来,舔舔他脖子上的伤口,然后依偎在他身边,看着那片星空。 可惜它看不懂。 情不自禁地抬手,若即若离的距离,飞扬的发丝晃荡地厉害,轻轻擦过他的手,细痒触感让他想抓,可这头发丝不太听话,总是能从手中溜走。 视线往下,女孩的腰线若隐若现,不用摸就知道,软的,细的,可莫名就想摸一摸。 驾驶座的人是绝不会往后看的。 不过还是提醒,“彬——” 看一眼后视镜,对上男人凌厉的眸。 “马上到了。” 陈茵坐起身,“这么快?” 又理理头发。 旁边男人没说话,卷起袖子。 车停在红海度假村门口。 女孩一下车就忍不住感叹:“哇,好漂亮。” 远处是未被污染的原始生态环境,湛蓝的海水中间一条小路仿佛直达海的尽头。 清澈地、能瞧见五彩斑斓的珊瑚礁,“陈野,那是哪里,好美。”她指一指路的尽头,有一大门,怎么会有大门立在海面上,看着感觉好多年了。 “想去?” 想是想,但是会不会太麻烦,万一他又生气怎么办。 男人看穿她的想法,女人真是麻烦,想那么多,又磨磨唧唧,无所谓:“你去呗,掉进去可别找我捞。” 双手插兜抬脚就走,陈茵快步跟上。 看着男人背影,能怎么办,她又人生地不熟。 阿泽看她一眼,没说话,大跨步跟在男人身侧。 度假村位于苏丹港北部,距离喀土穆机场只一个小时。 里面几乎没有什么人。 连房子都很少,但眺望远方,山顶有一座玻璃房子,清晰地都能看见里面的陈设布局。 好像有很多人坐在一张长桌上,正在吃饭。 代步车过来,“陈先生好,我是多安先生的部下原也,请上车。” 男人挑眉,上车坐着,陈茵也跟上去。 十分钟不到,已经到达山顶。 阿泽把手里的礼物交给那人。 但不允许进门,陈茵也被拦住,女孩想喊大跨步往里的人,但又不好意思,陈野脚步停下,回头看一眼,原也打量女孩,最终放人。 里面金碧辉煌,差点闪瞎陈茵的眼睛,她小心翼翼跟在陈野身后。 高兴地交谈声传入耳朵。 女孩顿时拘谨起来。 “抱歉,来迟了。”陈野微笑,还绅士地鞠躬,看得陈茵心中震惊。首席上的人穿得十分休闲,年纪看着跟爷爷差不多,此人脸宽方端肃,倒是没有爷爷亲切。 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冲几人笑笑,自然神情紧张的、在坐人都看得出来。 首席的人忽然微笑,“不迟,请坐。” 陈野坐下。 这里并没有多余的位置。 几人纷纷视线落在这位女士身上,陈茵莫名想逃,早知道就不进来了。 首席上的人扫一眼陈野,笑说:“加一张椅子。” 陈茵忙摆摆手,“不用,不用,我可以出去的。” 陈野没说话,甚至都没看她一眼。 “别紧张,女士,我们不是坏人。”很快椅子放在陈野身边,陈茵勉为其难坐下去,“谢谢。” “不客气,我叫多安,这位美丽的女士,我们该怎么称呼你呢?”他十分有礼貌,搞得陈茵都不太好意思,这大半个月都跟着陈野混,都差点忘了被爷爷带出去见人时装模作样的自己。 “陈茵。”她声音小而敬。 倒是没见她对他这样。 男人不动声色。 多安微笑,“陈小姐,很漂亮。” “谢谢。”她小心翼翼,提着一口气。 男人在心里耻笑,漂亮个鬼,假得很。 “正好到齐了,又多一位美丽的女士,看来今天会是幸福的一天。”话毕,立刻有人附和,“是啊,谁都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呢。” 开口的是坐在多安左手边的一位女士,冲陈茵笑笑。 她也有礼貌地回应。 这顿饭大概吃了半小时,听他们聊着枯燥无味的政治话题,无趣得很,陈野都懒得装了,退个位还搞得这么隆重,这些个位置上的人有几个是真心跟着他的,笑死人了。 “小野最近在忙什么呢?”多安笑问。 陈野笑着回答:“再忙哪能有您忙。都是小事,不足挂齿。” 听到男人的声音,陈茵也安下心来,在裙子上擦擦手汗。 然小动作都被男人收入眼底。 “听说,迈赫迪死了。”大家视线纷纷看向陈野,陈茵心又提起来。 然陈野十分不解,“是嘛,怎么死的?” “好像被阿卜杜勒打死的,听说被扒了皮,割了头颅。” “也真是狠心,好歹两人曾是兄弟。” 原来,政客也喜欢听八卦。 陈茵看一眼陈野,不动声色观察在座的人。 多安不语,只是看眼陈野,眸光尖锐。 南边那些事,以前是不想管,现在也管不着。 桌面上的这些客套话听听也就罢了。 送走其他人,却偏偏留陈野一个。 他是阿卜杜勒手底下长大的人,阿卜杜勒这个人他清楚的,只不过很好奇,他为什么不接阿卜杜勒的班,“陈野。” 陈野看过来,“杜勒叔要给他女儿筹备婚礼,走不开,所以今天我是来给您赔礼道歉的。” 说着,原也拿上来两份礼物。 两份? 多安笑笑,“一份是道歉礼,另一份是?” “主席不看看是什么吗?”陈野接过礼物,打开放在他的书桌上。 男人拿起文件,“布尔汗要成立能源石油部?”他在位时就想做这个,但是总统那时候忙着外交,递上去的项目申报全部都被打回来,现在看来也不是没有原因。 推了文件,“我也管不着了。他要做就让他做吧。”反正都是对苏丹好,只要是对苏丹好,他没意见。 陈野笑了笑,打开另外一份礼物。 多安不解,拿起盒子里面的文件仔仔细细看,越看,多安眼睛瞪得越直,两蹙浓眉直接怼着,面容警肃,一把抓着陈野的臂膀,“这是真的?” chapter44牌坊 他在里面谈事,女孩被请到休息区。 虽然多安先生看着严肃,可人家的确是个有礼貌的绅士,倒是让女孩脑海里回闪刚刚男人俯身道歉的样子,也不知道是谁时不时吓她来着... 可这样的陈野,很像小时候的陈野,但又不太像,陈茵回头看一眼大门紧闭的屋子。 原也走过来,贴心问候:“陈小姐,怎么了?” 陈茵忙摆手,“没事,我能随便看看吗?” “可以。” 得到允许的陈茵慢悠悠逛起来。 这里的陈设简直是缩小版的英国皇家歌剧院,女孩忍不住在心里感叹。 画壁上有一些那位多安先生和别人的合影。 每一张照片上都有标明具体日期,像是上个世纪沉淀下来的稀世珍宝。 余光一扫,这人怎么有点眼熟? 女孩凑近一看,周a点怎么在这里?照片上他和多安先生握手,拥抱,好不亲切。 周a点本名周清焰,是香港理工学院人文学院院长及双语系讲座讲授,对于学生学习质量评分标准最高仅限a,因此被负雪她们亲切称之为‘周a点’。 周清焰其实早就知道,但他从来没在她面前提过这事,她其实偶尔私底下同负雪在一起时也会这样叫他,就、挺不好意思的。 说白了,基于第一份工作是突然从学生变成老师,她其实不太习惯这个身份,而且特别害怕自己做不好,怕学生不喜欢她的教学风格,也害怕辜负周清焰亲自去英国请她的这份心。 陈茵垂下眼眸,短暂伤心两秒,又抬眼看这张照片。 拍摄于1991年6月18日。 两年前?这个日期...女孩眉头轻蹙,她那时每年都从英国来一次非洲,可是非洲太大,她始终都找不到陈野。 还好,老天爷没有辜负她。 原也看她一直站在一个地方,有点奇怪。 女孩咬咬唇,那天,他问她,如果...没在报纸上看到那个名字看到那张模糊的照片,她会来吗?她怎么就那么确定是他呢? 不是的,她其实也不确定。 可、哪怕,只有亿万分之一的机会,她都不会放弃。 * 礼物盒中是一摞文件。 关于前总司令贪污受贿的全部资料。 阿卜杜勒被前总司令收编之后,这三人关系是最好的。 男人放下手中的文件,盯着陈野,“你怎么会知道这么清楚?”或者,他根本想问的是,他有证据,当时为什么不提供出来? 现在,人都死了,骨灰都凉了,而他也快退休了。 有什么用!? 多安信任阿卜杜勒,但不代表信任他。 陈野拨了拨散乱的纸张,挑出一张推到他面前,然后找了张椅子坐下吊儿郎当跷着二郎腿,多安眼眸几分不满,但没说话。 知道他这人性格,野得很,也不大守规矩。 也不知道阿卜杜勒是怎么训练他的。 倒是跟那个迈赫迪有几分像。 “其实布尔汗做没做您和杜勒叔心里都有数,只是可惜美姐当年伤心成那样。我一个娃娃看了都心疼。” 多安对上那双玩味的双眼,“你想说什么?” 他又把那张纸往他面前一推。 上面是离苏丹港不远的几个港口之一萨瓦金港口的授权令。 当年三人平分三个港口,阿卜杜勒掌管苏伊士港口,前司令掌管萨瓦金港口,多安掌管苏丹港口,这里头最重要的看似是苏丹港,但北部五十八海里处有大片的珊瑚礁,这些个鬼东西会阻挡海运,所以才显得在前司令手里这块萨瓦金港口至关重要。 哦,瞧瞧他这记性,已经不能说是前司令的了,得说,是他老人家的了。 陈野把玩着桌面上的一串泰斯,抬眸瞧他一眼,“叔,你那些日子没少在美姐身上下功夫呢吧。” 笑容耐人寻味,话又要说不说的。 多安面色凛然。 这么多年,荷美能把金狮子做得这样盛大,除了她自己的努力也有不少他老人家在暗中帮衬,男人啧一声,好痴情,好一个做好事不留名。 全天下的好男人一个都比不上他多安。 多安喝一口茶,跟阿卜杜勒那儿是一样的货色,都是杨惠珊送过来的。这女人手伸够长的,陈野放下泰斯。 “我和你杜勒叔都只是在尽情分罢了,她一个人辛苦,我们能帮多少帮多少。再说你不也经常去看她?”多安笑笑。 陈野哼笑,从这群政客嘴里绝对听不到一句实话。 假,伪,恶心。 布尔汗虽然看杜勒不爽,看前司令不爽,但绝不会蠢得明目张胆做掉他。估计这蠢货上位不久才知道被三个人当枪使了。 可他们都选择默不作声。 要不说蛇鼠一窝呢。 前司令死得好,死得妙。 布尔汗终得到总统哥哥的信任。 杜勒稳坐陆军总司令位置。 多安顺势拿下一块风水宝地。 这些年在港口收刮的,说好听点是做公益捐给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再就是帮衬帮衬金狮子,说难听点就是当婊子立牌坊呗。 这脸怎么这么大呢。 陈野站起身来,皮笑肉不笑看他一眼,“多安叔,我还准备了一份礼物。” 多安放下茶杯,“哦,是吗?” 原也带着阿泽进来,外边的陈茵只能看到男人的侧脸。 又是那种笑,女孩心里莫名有点慌。 还没站起身来,门已经被关上。 阿泽把礼物放在多安面前,打开的同时,多安摸了摸抽屉里的枪。 男人余光瞟一眼,不动声色勾唇。 陈茵小心翼翼靠近门口。 然什么都没听到。 门就突然被打开。 陈茵惊吓式想转身走开,她不是故意想偷听的。 又看男人身上没有血迹,心里提着的气儿又下去。 “你又偷偷摸摸干嘛呢?”他打量她一眼,她像个犯错的孩子站在一边,没敢说话,顺着他脚边的视线往里看去,也没有血淋淋的一片。 多安先生也好好地坐着,就是脸上没什么表情。 也不对她笑了。 她还想着要不要打个招呼再走,男人一把揽过她,手摸摸她脑袋,头发弄得有些乱,陈茵还想说这里还有这么多人。 “你们都聊什么了?”她睁着大眼睛问。 他们聊了近两个小时。 外面天都黑了。 但是玻璃房子透出来的光亮把整个山顶照得如白昼。 “漂亮吗?” 见她一眨不眨盯着那些五颜六色奇形怪状的灯。 她重重点头,“漂亮,我没见过这种形状的灯具。” 原也说:“陈小姐,这是把矿宝石里头的杂质挖干净后放进去的灯,这灯还是英国皇家歌剧院主席亲自送的。” 怪不得,看着挺眼熟。 山顶的风很大,陈茵往男人身边缩了缩。 那个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在盒子打开的同时,心脏忽然绞痛,眼瞪口张,浑身颤抖,挣扎没两下就不行了。 原也看眼阿泽。 后者依旧没什么表情,他的眼睛至始至终都是盯着男人的背影。 而原也回头看看,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与此同时,男人也感叹一句,“确实挺漂亮。” 比盒子里那颗辰砂更漂亮。 尤其加热后,会释放出诱惑的汞蒸气。 男人偏头看她一眼,人还挺高兴,捏捏她肩膀,“笑什么?” 陈茵侧头望着他,他好像也没有那么不高兴,也许是跟那位多安先生聊得很愉快,“我就是觉得这些灯挺好看的。我很喜欢。” “是吗?有多喜欢?”男人好心情地垂头看她。 陈茵忽然觉得他奇奇怪怪的,还是回答:“就是觉得很美。”对美好的事物,人人都会抱着一种期待而愉悦的心情。 chapter45利用 男人站在海边,不远处的灯塔唰地亮起灯。 大海隐隐约约可以看清,原也站在他身边,只是打量一眼阿泽。 陈茵坐在车里,一直盯着窗外。 不知道三个人在那边说什么。 “陈先生,事情我都办好了,我可以离开了吗?” 阿泽看他一眼,这人跟着多安十年,十年,是条狗都养出感情来了,可他却可以毫不犹豫做掉多安。男人双手插兜侧过身,“啧,原也先生这是说得什么话,好像我控制你一样。” 原也嘴角抽动一下。 他生于苏丹西部达尔富尔,长于苏丹北,学习阿拉伯语,信奉伊斯兰,无疑他是热爱苏丹的。可当时英国殖民统治时期规划,他们惯用的分而治之,将本就处于炼狱的达尔富尔直接撕裂开来,大量阿拉伯人来侵占他的家园,破坏生态平衡,争夺土地资源,他虽拿出武器对抗,却极其微不足道。 那一战,死了几十万人,有他的父母,兄弟姐妹。 原也不明白的是,他们既然坚持一个苏丹原则,为什么还来挤压小小的达尔富尔呢? 达尔富尔也是苏丹一部分啊! 阿拉伯人是人,黑人难道不是人吗? 为什么他们要贩卖、折磨黑人,使之成为奴隶,又或是供那些富人戏耍?明明这些政客都知道,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他们说话,为什么!凭什么! 原也不止一次这样想,直到遇到多安。 他信任他,把他从炼狱解救出来,无所谓了,跟谁都无所谓。 他已经没有家了。 待在多安身边的十年,他兢兢业业,努力熟悉他的性格,他的喜好,他的伪善,他的冷漠,他所有的情绪所有的秘密他都知道。 可他从没想过居然是多安向总统谏言,给水深火热的达尔富尔致命一击。 成立rsf快速支援部队,单方面支持阿拉伯人,掠杀原本就在达尔富尔的非洲黑人。 原也看着奄奄一息的男人,正不可置信盯着自己,嘴里念念,连表情都开始变得扭曲,愤怒,生硬。 他救过他,他报答过他。 现在,他亲手杀了他。 在他即将退位的时候,在他最骄傲最辉煌的时候,他也给他致命一击,让他尝尝马上就唾手可得的一切幻化成灰的感受。 可此时此刻的原也,连释然的情绪都没有。一年前,是他亲自找到陈野,像这种纯度的辰砂只有在中国能搞到,本来这种东西加热之后无色无味,即便被人体吸收也是一个小时后产生反应,可谁让他年纪大了呢。 这怨不了谁。 原也瞧一眼陈野,他在多安身边没少听这人的事,阿卜杜勒如果要港口也许会暗中下死手,不至于等到现在,况且多安马上退休,这两块港口说不定也会交还到总统手里,总统大概率也是会给阿卜杜勒或者布尔汗管理,如果是这样,他完全没必要这么做,但——“你要这两块港口,还必须有个正经的身份。或者先暂时都移到阿卜杜勒名下,否则总统知道肯定会调查多安的死。” 陈野挑眉,笑看他,“你说的对。” 听到此话,原也微微愣住。 男人凑近一步,低头微笑:“不过,我好像帮你做成了事,你好像没帮我做好呢?” 原也眼眸忽动,“我会帮你做好,”陈野打断,“可以,不过多安叔没什么亲朋好友,只你一个,你操办丧事肯定忙不过来,杜勒叔女儿要结婚抽不开身,我会安排人跟你一起,毕竟这可是我叔叔。” “不用,我会处理好。”原也对上男人视线,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便不以为然,又说:“做好之后,你要帮我安全离开。” “这是第二个交易。”男人双手插兜余光扫一眼车里的人,好笑地盯着他,“现在咱俩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可别丢下我跑了。” 他有阿卜杜勒作保,无论如何,都不会有事,而他。 他什么都没有了。 那就只能搏一把。 * 回去路上,阿泽直言不讳,“彬哥,他能杀多安,也能背叛我们,这种人不值得信任。” 陈野侧头扫他一眼,“你现在杀他,就是把我们自己的脑袋伸在杜勒叔的枪底下。”男人脚步停下,“多安名下的资产黑的白的叫青峰快点整理好,让大东做好准备与布特的人对接,确保武器无误。” “明白。” 一阵风灌进来,男人身上都是海风的咸湿味,看了眼已经离开的原也,“你们聊什么呢,这么久?” 她还管起他的事来了,上下打量她一眼,穿着他的西装外套,把她整个人都包着,呵,“老朋友,好久没见,多聊几句。怎么了?” 女孩内心诧异,“哦哦,我看你朋友还挺多。”金狮子的老板娘,阿卜杜勒,亚亚,穆尼,亚西尔,mia,还有傅博... 这么个臭脾气,居然还有这么多朋友,不过看看阿泽和青峰也就明白了,他们关系是挺好的,好过她和他。 末了,刚刚还高兴的人,情绪好似不高,“陈茵,你会唱戏吗?” 女孩摇摇头,不明白他问这个干什么。 难不成他想听? 生日那天搞得一塌糊涂,连礼物都没来得及送,要是他想听,那她勉为其难唱两句也可以,只要他不嫌弃就好。 “那你会什么。”陈野嫌弃地打量她。 什么都不会,偏偏嘴上厉害,吃喝、骂他还敢咬他! 好得很。 这是什么表情?她会攀岩,会、好像确实没有别的可以拿出手的兴趣爱好了,“不过,你问这个做什么?你想听吗?” 她看着他,她可以学的。 “想听。”男人直截了当。 轮到陈茵愣住了,这好像是她来这之后,他对她直白袒露的第一个要求。 心里其实有点开心,笑看他,“那、那我学。”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突然,但她愿意试一试。 “要多久?给我个具体时间。” 陈茵一噎,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看爹哋经纪公司要求他减肥必须给个具体目标达成日期既视感,“我尽快,你很急吗?” 她小心翼翼试探,要是他期待很高,那她恐怕会让他失望,然男人笑了笑,“你不行的话,我可以找别人。”说完,懒散地躺靠在座椅上,闭上眼。 “我可以的。” 只是女孩的声音有点小。 睁眼瞧人一眼,见她鸵鸟式垂头,那手又开始不安起来,陈野勾起嘴角。 chapter46操屌 人接到电话,撒娇抱怨又有点委屈的声音响起,“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想你了~~” 陈茵侧头看过来,应该是傅博。 她垂下眸,没说话,想着这地方应该是没有戏剧院的,也只好求助国内的爷爷。 男人瞟她一眼,大大方方说:“有多想?” “想到睡不着,想到水流不断...” 声音很大很软,陈茵视线转移到窗外。 车里视线昏暗,看不清男人的神情,只是他侧过头盯着她的后脑勺,“你这几天有安排工作吗?” 那边傅博光着长腿躺在沙发上,吃了药一脸春情荡漾的样子,手指捏着软胸,滑过腹股沟,她下面是没有穿内裤的,分泌物已经打湿她的指尖,拿起来举高,黏哒哒亮晶晶。 对面声音逐渐短促,陈茵并不想听,又往窗户边靠近。 傅博感觉浑身已经达到沸点要爆炸了,她很好奇对面男人会是什么样子的,都能想象到下面膨胀的,她一只手都握不住。 真是久违了,这种感觉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 这药只有用在他身上才是最有效的,别人根本无法满足她。 一声娇喘,陈野眯了眯眼,笑吟吟,“还不是那些工作,你又不是不知道。可是,”气息越来越急促,叫人听了能痒到心底,陈茵冷不丁打个抖,“并不影响,要不我来找你好不好,或者你今晚直接坐直升机回来行不行?” 前面驾驶座的人面不改色开车,傅博这种行为其实不止一次,但因为彬哥从来没说什么,他也觉得正常,毕竟对于他们来说,大家都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各取所需。 “好不好嘛?” 就在她问这句话的时候,陈茵手抓了抓车窗,细微的声响陈野注意到,不知道她回避个什么劲儿,明明有过男朋友像是从来没做过男欢女爱那事一样。 几句话几分钟的功夫,女孩觉得如坐针毡,后背也不太自在,总觉得有一道视线钉在她的身上,所幸到住处了。 一停稳,她脱下西装立刻下车。 逃一般钻进房子,开灯,喝水,进自己房间,锁门。 都没等后面的人反应。 阿泽没什么表情,如果彬哥要回去,他肯定马上安排。 速度快到他都来不及拔枪。 衣服好像是什么脏东西,她脱得果断决绝,连看都不看一眼,丢在座位上。 陈野视线落在那身被她胡乱脱下的西装上,西服的黑与车座上的黑融合,都叫他分不清这衣服是不是在这,只是摸到残余的温度—— 打开车窗,毫不犹豫扔了出去。 “去南边。” 傅博听到十分开心,“等你哦。” 然阿泽犹豫一秒,“要不要弄点人过来——” 话未完,后视镜那双鹰隼眼直勾勾不耐烦注视他,话锋一转,委婉开口:“布尔汗见过她。”多安死在这个特殊时候,不止布尔汗,那两位肯定会怀疑不正常,原也也根本不值得信任,如果布尔汗派人来调查,那一定会盯着陈茵,既然都涉及到陈茵,自然就牵连到彬哥。 “你觉得原也会大操大办?他巴不得快点烧了他,最好是骨灰渣滓都不剩的那种。布尔汗要查就让他查,她死不死的你很在意?”陈野叼着一根烟,火星子点燃的那瞬男人抬眸阴翳盯着阿泽。 “对不起,彬哥。”阿泽启动车子,“香港那边来消息了。” 两个信息,一是莱伊和霍启峰有关系,二是布特之所以和莱伊合作也是霍启峰在暗中推动。 闻言男人嗤笑,也不知道香港那群人是干什么吃的,他好吃好喝供着,拉个屎拉到现在,就这么点事还办得磨磨唧唧,“杨惠珊那个蠢货,情郎都趴她身上吸血,她还自欺欺人呢。”跟那个不知道好歹的死猫一样,给它吃给它喝保护它,它倒是要反咬一口,胳膊肘拐个十里八弯,“好一对痴妇种男,真操屌霍启峰!” 看一眼那烟,烦躁要命,整一包连同打火机全部扔到车外。 * 门外许久没有听到声音。 出来才发现,人根本没进来,他应该是回南边了。 陈茵锁好大门,这么大的房子,她一个人待着,多少还是有点害怕。 她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眼手机,拨来拨去也不知道拨给谁,看眼时间,还早,便给爷爷打过去。 那边陈霆接到电话高兴坏了,她已经有几天没打过来,着急忙慌接起来,语气略带抱怨,“茵茵,你最近都冇同我倾电话。” 陈茵笑一笑,“不好意思,忘了。爷爷你身体怎么样?” “都好,你同你细佬点啊?”陈霆中止会议,坐在沙发上喝口茶。 问起这个,陈茵也不知道该怎么讲,不过她是绝对不敢讲陈野对她做得那些事的。说起来,爷爷和爸爸是比较传统的,他们、他们肯定接受不了。 不敢想,真的不敢想。 而妈咪,原本就不喜欢陈野,但妈咪是能接受新事物的,对于她此前将芬兰那对兄妹的事告知,杨惠珊也曾表示可以理解。 那是不是—— 女孩躺在沙发上,有些出神望着上面的灯,没有那些矿宝石灯具好看。 “阿茵、”陈霆能感觉到她不是很开心,也许是同那小子闹矛盾,可能他不想回来,他怨,他恨,他不听话。 这都可以理解,实在不行,他是想放下这边的事情亲自来一趟。 “爷爷,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你还记不记得我同你说过我们人文学院院长周清焰。”陈茵噌地坐起来。陈霆记得,她讲是这个人亲自去英国三请二请要她成为英文与传意系其中一名老师,好在她学得也是这方面有关专业,他们觉得没什么大问题,阿彬和惠珊也一致同意她去试试。 “我知道啊,你那个女学生前不久还给我送来她做的手信,讲周教授暑假都不放过她们...”那边陈霆笑哈哈说。 陈茵只是想知道,爷爷见多识广,会不会认识多安?早知道就拍一张照片了。 “多安?” 陈茵点点头,“系啊。” 那边人若有所思,“阿茵,你要想知道,爷爷明天就去问周教授。” “那倒也不用。”她不好意思,这么突然去问也奇奇怪怪的,而且跟周清焰私下关系也没好到问人家私事程度,等到开学吧。 说不定哪天就当非洲奇遇记问出口了。 陈霆笑她都任职大半年,还怯怯缩缩。两人时隔几天,聊了三个小时左右,聊到陈茵小手机发热发烫,睡意袭来,才挂电话,就这么在沙发上睡着了。 chapter47调教 隆京剧院始建于1890年,位于坚尼地城往东,西营盘往西,这地方以前是一片矿场,由于矿石开采挖得只剩凹陷的大石塘,靠近坚尼地城向海一端较尖而窄,状似鸟咀,因此大家都管这地方叫石塘咀。 陈茵幼时,老爷子带她来这里看过粤剧,台上人行头齐全,阔袖长裙,云肩做配,精美丝线绣的花卉蝴蝶,小生海青,绿带白衣,十分淡雅,唱的那些词曲,她愣是一句没听进去,反倒爱极他们的服装头饰,喟叹一声:好看! 再后来,家里大人忙,放学后她就往戏院跑。 从德辅道西经过隆京剧院的长廊,向左走,经过长长的斜坡,再上三十级以上的石级,便登上戏院后门,这里有一片空地,从高俯览德辅道西一列店铺后门陋巷,种植不少树木,为这片小空地营造小公园的气氛,那些人演累了都会来这里休息,陈茵就坐在石级上看他们,其中有个叫九姑娘的,他长得很是秀雅。 因她时不时来,九姑娘对小小茵很眼熟,曾问她是不是想学唱戏,陈茵只是摇摇头,告诉他:“你长得很漂亮,跟我弟弟一样漂亮。” 九姑娘一笑,他演过潇洒情僧,演过落拓书生,演过风流皇帝,人人谈起只讲他:哦,那个痴生。 倒是从没听过有人夸他漂亮。 印象中的弟弟永远都珍藏在陈茵心中,九姑娘告诉她,他会长大,会变得跟以前不一样,无论是长相、性格还是个人爱好,什么都会变,就像戏剧中的音乐唱腔,最早是梆簧,又引进流行歌曲爵士音乐,也算是紧跟时代发展,吸收,兼融,丰富,创新,拓宽...... 直到现在陈茵才悟得九姑娘当时同她讲得这番话。 时隔许久,再通电话,九姑娘身体康健,嗓音明亮,圆润甜美,声线高低自如,演唱叮板稳准,跳擸顿挫,强弱分明,节奏爽朗,绝无拖沓。 末了,陈茵打断一下,“等等,我感觉我电话断线我可能都学不会......” 九姑娘爽朗笑出声,“无事,我给你贴一百个充值卡,别怕!” “......你教我个简单的吧。” * 等一晚上连个鬼影都看不见。 打电话不接,她当时那个样子又不能跑出去。 药效劲头一过,身上感觉化掉。 傅博简直要气死了。 陈野直接去小镇的房子,到第二天下午才回基地。 已经在小型会议室坐了两小时。看着那群小孩的训练资料,上面的孩子全部用数字代替,小有成果的3号、5号、16号,写着细心稳重,根据战斗位置侧重训练他们为狙击手。 8号、9号、11号,善于奔袭对环境变化敏感,变通能力较强,根据战斗位置侧重训练他们为侦查组... 瞧一眼文金东,身上还有伤,陈野问:“那群小畜生干的?” “排名前三的已经进入空中训练,其余的、” 陈野幽幽开口,“才三个?” 坐一边的青峰看眼大东,准备开口,男人目光就已经看过来,意味深长,“怎么着,剩下的不行是吧?” 还没等大东开口,陈野继续问:“2400米跑进九分钟之内的有几个?800米两分钟之内完成的又有几个?东非山地森林8个小时跑完全程的有几个?” 这属于体能训练,考验速度的同时也考验耐力,这在廓尔喀雇佣兵里是最常见的,他们经常进行5000米野外负重登山跑,不达标是不能睡觉,没有食物,甚至可能被扔到毒蛇潭泡澡。 而东非山地森林横跨苏丹南、乌干达、肯尼亚,坦桑尼亚四个地区,占地面积六万平方千米。就算是现在从肯也提山出发,南穿莫罗托山、埃尔贡山再返回来,至少都得十几个小时,还是有过极限训练的人才能做到,大东看眼阿泽和老大,可八个小时对于这些孩子来说,有点为难。青峰都不敢看老大,生怕这鬼火神不知鬼不觉又烧到自己身上。 其实大部分孩子已经通过体能、耐力、速度、力量、识别枪支弹药等基础训练,包括沙漠暴晒作战,野水流域作战,丛林辨别毒物作战,以及一部分孩子通过徒手搏击,精确步枪射击,催泪瓦斯毒气室作战,从他们送过来到现在,平均每一个孩子每天睡眠时间不超3小时,说实话大东已经是往死里训练了。 令他和努尔族长没想到也只有三个扛不住。 “目前只有这三个是满17岁,已经进入8000米高空跳伞训练。” 听了半天他像是在陈述事实,又有一两分心疼他们,陈野放下名单直说:“苏丹港往北五十八海里,有漂亮的珊瑚礁,三个没用的扔进去,什么时候清除干净,什么时候从海里捞起来。” 大东点头,即刻去办。 chapter48闹气 一个小时过去。 陈野摸摸口袋的烟,什么都没有,一股无名火烧到眉头蹙起。 阿泽本来想递烟过去,适时想起那天彬哥同他说得话。最后还是倒一杯冰水放在他手边。 男人头都没抬一下,“继续。” 1986年这家名叫申花漆包公司面向社会公开发行一万股,每股面值100元,其中法人股占26%,个人股占74%,因为企业发展和市场需要,公司在1990年更名为申花实业,主要业务客运、房地产、酒店旅游和部分股权投资。 “个人股持有者是霍启峰,法人是他上海的朋友。这个公司去年在国内掀起认购证股票热潮。每个人花30元凭身份证限购一份。每证认购股票最高限额3000元。也就是说中签率10%。” 于是霍启峰带着认购证开始地毯式开办专题讲座,明明30元的门票在黑市直接炒到50元甚至更高价格。 陈野蓦地笑了。 作为中国股市第一批吃螃蟹的人,这无疑是可以一夜暴富的好机会。 青峰讲:“也就是这个时候,入职不久的莱伊找到霍启峰。”在霍启峰的推荐下,他本人购买几百份联号股票,陈野皱眉,青峰解释,每百张连号的认购证在后面的实际收益预估在50万元左右。 可他哥哥用药情况、这么点钱能够? 青峰把照片递给陈野,上面两人亲密的样子,她知道吗? 还是她本来就知道,这个家里的人都知道? 男人拿起手边的水喝一口。 莱伊的哥哥原本是约翰逊的学生。 约翰逊在二战期间给美国一家龙头军火公司担任总工程师,最早研发的p-80,f-104喷气式战斗机,以及sr-71黑鸟问世,皆出自此人。 有意思,陈野瞟一眼那张照片,笑得真恶心。 他不动声色翻个面,看着就想到那张脸,烦得很。 “这个时候开始,莱伊哥哥接力,海湾战争里面美国用到的f-117a隐形战斗机均是此人研发。” 这就直接说明,布特选择跟莱伊合作,根本不是因为这个精虫上头的蠢货。霍启峰知道他需要用钱,而布特野心狂妄,约翰逊不做了,他哥哥身体萎缩了,可那颗脑子—— 还能用。 男人突然看向阿泽,阿泽回答:“他们是同母异父。” 他哥哥那种病其实发病概率很低,即便要发病也是婴儿或者少年时期根本不会等到现在,只能说老天爷已经给他够多的美好时间造孽。 黄海告知过只有父母双方常染色体都有致病基因,且均传染给孩子才会染病,一个致病基因并不会导致这种情况发生。 所以,这个莱伊还真是幸运。 陈野倒是想不明白了,霍启峰为什么要帮他们?图什么呢? 青峰见状,老大回来到现在脸色都不太好,他在想要不要继续,扫一眼阿泽,然他脸色也没什么表情。 恰好此时电话响起,阿泽看眼,还是递给陈野。 男人只是瞥一眼,“继续。” 阿泽挂断电话。 莱伊原先并不在kusun公司,是在一家五金矿产进出口公司旗下的香港全资子公司,担任业务经理,主要负责促成钢铁代理买卖业务。 几年前在与一家企业催要货款业务中,擅自挪用公司100万美元,用于自己炒股,那几年他的的确确是赚了几百万,填补窟窿之后立刻离职跑人,查到这些资料确实费了点功夫。 “他应该是个惯手了。只是在kusun这边有杨惠珊亲自把关,所以暂时还没让他得逞。” 人眉头蹙更紧,好像只要涉及到杨惠珊这个人,老大浑身都不得劲。 这两人从什么时候开始,1973年?还是更早? 陈野转了转脖子,她说过送他过来是杨惠珊主导,把他丢给阿卜杜勒训练的人却不是杨惠珊找的,也就是说根本不是霍启峰。那张照片上面的人太多,杨惠珊、阿卜杜勒、多安、布尔汗、加朗、迈赫迪,霍启峰,连老爷子和老爸都在上面,还有几个不认识的以及一个根本看不清脸的男人... 不过那张照片背后的文字又代表什么? 信到底是谁给他寄的? 那就只能问傅博了。 “盯着许尧的那两个小孩怎么样了?”水杯见底。 青峰摸摸鼻子,“一切正常。”据那两孩子讲,这人跟个工作机器一样,对那些枯燥的数字乐此不疲,有时候一坐就是一整天,连饭都忘了吃。 “行,有任何异常马上通知我。” 他起身离开会议室。 跟阿泽一起去湖泊州。 * 那个电话他没接。 但是下午的时候门口好像总是有人晃。 搞得她心神不宁,还以为会有人扛着枪冲进来。 练戏的时候也频频看厨房的刀具。 万一、有人冲进来把枪顶在她脑门上,又告诉她都是因为小野,该怎么办? 脑子一顿,想到之前的事情,可、可那两个人怎么知道她是他姐姐的? 还有照片,哪里来的照片? 陈茵猛然想到凯文,不会的,凯文人看起来很好。 除了难民营驻扎维和兵少部分人知道她和小野的关系,就没其他人了,难不成是罗素,是他要报复陈野吗? 陈茵手中的杯子放下,再说回来,那天过于慌张,事后也没仔细想,罗素到底为什么问她要地址,还有他要找的人难不成真是那些孩子吃掉的人吗? 如果是,又是谁,是谁这样对他们? 是小野吗? 心中立马否定这个想法。 可从另一方面来说,罗素真的要找这些人吗? 看起来像是一个借口,一个抓她审问她的借口,可是她根本不清楚这里有没有石油,更加不会知道具体地址。 而且他张口就告诉她,他知道她的父母,知道和许尧的关系,那个王八蛋是怎么知道的! 恨恨想,女孩又接一杯水。 眼睛一亮,是莱伊,一定是他。 王八蛋,亏她还觉得他可怜。 走出厨房两步—— 心中一顿,所以是用她来逼问小野吗? 从小野这里得到石油地址?陈茵想不透。 也不明白,太复杂了,她摇摇头,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也不知道他今天回不回来。 chapter49布局 伦拜克。 湖泊州政府驻地。 这里作为苏丹南边的临时首都,位于朱巴西北,海拔420米,大部分都是丁卡人,人数连香港的五分之一都没有。 傅博曾说过加朗打算独立之后要将首都迁入朱巴。 左右都穷得叮当响,衣服裤子脱掉,上下一张黑皮仅剩两眼珠子冒光,谁分得清谁是谁,在哪睡不是睡。 飞机先落地。 再走车,颠簸的公路,飞扬的尘土。环境肉眼可见的差。 隔着窗子都能感受到男人的不耐烦。 一条好路,走车,走牛,还走一群不穿衣服的小孩。 叽叽喳喳,满脸好奇,这样好的车一般都只在朱巴街道和北边看过。 车速慢下来,有些小孩还想伸手摸,脏死了。 阿泽也没想到有一天能被一群牛堵得无法行动。 在南边,牛是神圣的,是他们的信仰。 给牛吃的比人吃得好,养得皮毛光亮,高大肥硕,人人见到都要敬而远之。 瞟一眼,“这得吃多少人才能养成这样?” 再往前走,拐个弯,远处耸尖的雪峰若隐若现。要是她看到肯定又要问来问去,这也不知,那也想问,“她怎么样了?” 阿泽微愣,马上反应过来,“晚上跟一个男的通完电话在沙发上睡的,白天八点醒,吃了早餐就跟别人通电话,那边人说,电话那边还是个男的,下午她在房子里唱歌。”在他们回小镇上的途中已经安排人看着陈茵,只是吩咐不要过于显眼就好。 另外这些人同步监视原也,如彬哥所料,阿卜杜勒赶过去的时候,只有一捧灰了。 透过后视镜看眼彬哥,刚要说话,陈野脸色更难看了,然不过一秒,嘴角若有似无弯起,“杜勒叔也信?” 本来不信的,“原也把多安的遗书交给杜勒,多安的私人医生连同那天饭桌上的卫生部部长拉欣一同给他作证。” 陈野忍不住笑出声来。 以为养了条好狗,时不时带出来遛遛,没想到竟是一条养不熟的狼,恐怕多安黄泉路上都不想要这双慧眼了。 “阿卜杜勒走之后,布尔汗才过来。”陈野并不关心,现在他更想知道,这两人要是撕起来那应该会很精彩吧。 * 车停在一营地门口。 营地靠近国家公园,沿着尼罗河边,有不少富人坐在这里喝酒看景。 傅博老早就打扮好坐在这里等他,本来心里还生气,没想到他真的来了。 气归气,还是起身朝他走去,抱怨一句:“好慢。” 忍住想上去抱他的冲动,陈野手揽她腰,在上面掐了掐。 女孩低羞,“还有人呢。” “有人你还找我干嘛,我走了。” 傅博急忙拦住,委屈地看着他,“讨厌。” 两人揽着往里走。 阿泽扫一眼坐在那边的人,是加朗的部下奈瓦沙。 反政府武装人民解放军最高指挥官。 “哟,这不大忙人奈瓦沙指挥官吗?”陈野坐他对面,傅博给他倒一杯酒,男人冲她一笑,傅博稍稍收敛嘴角,“瞧我这记性,忘了,加朗长官要过大寿了,给兄弟几个都放假了。” 奈瓦沙笑一笑,“那你准备什么礼物了?” “我一老百姓,哪有什么机会见加朗长官,您可别抬举我。”陈野叼一根烟在嘴上。 奈瓦沙看眼傅博,又看眼他身边的男人。 老百姓?奈瓦沙心中冷笑。 谢阴雀的人到处都传遍了,说他和杜勒杀了迈赫迪,侵占快速支援部队,不过他倒是没有直接成为快速支援部的首领,偏偏给一毛头小子当了。 不仅遣散被贩卖抓来的黑人,讨好加朗长官,更笼络努尔族上下。 男人不动声色。 那天去谈判,这人既不同意让出南边的三块地也不拒绝,还跟那三个美国佬接触,难不成还想成为第二个迈赫迪? 可迈赫迪一死,那姓许的就吭哧吭跑过来大张旗鼓搞勘探,马上还要开采了,看来这小孩是多方试探之后,终选择北政府。 迈赫迪估计气得能从土里爬出来。 可偏偏又动不得他。 现在这个节骨眼,谁动那小孩,左右都讲不清,搞不好南北一触即发,打的话,他们其实没有胜算,资金不够,兵力不足,况且根本不知道陈野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他和傅博这关系,有点微妙。 反正他不信这世上能有什么痴男怨女,不过是互相利用。 又打量陈野一眼。 心中笃定,无论如何,既然是小孩,那就好哄。 倘若中国要开采就让他们弄吧,等都搭建好—— 奈瓦沙微笑,“别把加朗长官想得这么坏。越是高处的人越平易近人,得把老百姓放心里,老百姓才能把你捧得更高。”这些年加朗的确是这么做的,是他们给了这些流离失所的黑人一个人权,一个国,一个家,一份温暖。 陈野绝不否认。 “那既然长官都邀请了,那我们也就不客气了。到时候必定是一份大礼奉上。”陈野自然举杯,奈瓦沙是觉得这人听不出客套话还是怎么,或许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就是这礼物,有点引起他的好奇心了。 “傅秘书长经常谈起你。” 闻言,傅博嗔怪,“我哪有。” 男人故作在她身上掐一把,困惑不已,“谈起我什么?” 支着脑袋盯着傅博,把人看得都不好意思了,“不告诉你~~” 陈野也不恼,吐了口烟,瞟一眼阿泽。 后者离去,傅博问:“他去干嘛呀?” “怎么,舍不得?”男人眼眸盯着她。 傅博嘴角都要咧到耳根了,只是碍于奈瓦沙还在这里。 他要再不识趣,那这总指挥白干了。 “傅秘书长可是我家人一样的妹妹,你可得好好对她。行了,我也就不当电灯泡了。你们年轻人玩。” 奈瓦沙离开时,扫一眼那人。 人一走,傅博毫不犹豫贴上来,“今晚还走吗?还是回基地,你都不知道,你没来我好难受。” 陈野盯着那张嘴,手指轻抚红唇,力道刚刚好。 这张嘴,这张脸,这个人,名字,身份,统统都是假的。 眸底变深,眼前的人手轻轻攀上男人强壮有力的手臂。 傅博没忍住地在他脸上亲一口。 * 陈茵晚上给自己做了吃的,又调频道看,被一个新闻吸引住。 上面是多安先生的照片,虽然不是很看得懂,但阿卜杜勒叔叔抱着一个盒子进了寺庙,后面跟着的人是原也。 他好像哭得很伤心。 啪地水果擦过碗落到地上。 女孩讶异,又不敢相信,脑中细细回想她离开时,多安先生明明是好好坐着的,除了没有对她笑,一切都很平静。 平静? 顿时,脑中回闪陈野的笑。 有好几次,他吓她的时候,捉弄她的时候都是这样的笑,陈茵心颤一下。 视线落在手机上。 chapter50天堂 “你谁啊、”话未完,快手如风,喉管被锁住,阿泽沉脸,脆生生扭断他脖子。 驻扎地十五分钟巡逻换人。 屋子后面有一枯井,脱裤子惬意吹着口哨,真是好大一泡尿。男人嘿嘿笑着,“尼罗河的水都不够解馋,那就尝尝这个吧。”龙抬首,乍地,草丛一声响,裤子还没提起,头先回过来,赫然一张脸。 男人被吓得一激灵,连鸡巴都抖三抖,尿液都沾在手上,阿泽瞥一眼,抬手速度极快,一抹血飞到草中。 被一刀割喉的人睁着惊恐大眼睛直直后栽进井中。 一同被扔进去的,还有刚刚那个裸着的上士。 换好衣物的阿泽一身正气,有兵扫一眼刚刚过去人肩上的章,or-6,并不是他这种级别兵能正眼看的,低下头又继续忙自己的事情。 男人大步走进傅博的办公室。 * 傅博从卫生间出来。 男人闭着眼躺在沙发上,一手夹着烟垂下。 好闻的气息,是属于他身上的气息,傅博笑笑,赤着脚湿哒哒走到旁边欣赏起来。 她第一次见他,是在猎场。 那是陪着多安一起慰问难民营的一天。 本来预计流程走完,大家该散就散,可偏偏有人提议去附近一片原始沙漠猎场狩猎。 就这样一场虚伪又无聊的活动开始了。 风沙大得她根本睁不开眼,近了看,猎场上方有一层保护网,人如果没有仔细看,不小心碰上去可能会死掉。 只见里头那些鹰动作敏捷,目光犀利勇猛,在偌大的罩子里飞来飞去,撞上跌落,撞上跌落。 乐此不疲。 老板说这里的鹰都是用最贵的肉饲料,有人专门照顾它们饮食起居,而且沙特那些个达官贵人每年夏天都会到苏丹鹰市来购买一只属于自己的鹰,然后将它们圈养起来,作为宠物。 说实话,傅博刚开始并不懂,只是瞧着这片土地,除了人不像人,其他什么都是按照人的标准在活。 风沙勒出一条天际线,一人扛着枪从沙漠中走出来,他很高,也很壮,肩膀上还有一只鹰? 面纱大得被风吹掉,滚落在他脚下,傅博还没上前,就见他肩上那只鹰一跃而下叼起面纱朝她飞过来。 她接过,那只鹰又飞到男人肩上。 只是怔怔看着,就这样看着他,看他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每一脚都稳而匀...... “沙很糙,小心你的脸。” 女孩莫名心跳动得很快,他要走时,她问他:“你叫什么?” 陈野。 他叫陈野。 她记了很久。 后来他们睡了,该做的都做了,然陈野只是告诉她,她不会成为唯一,也不会成为特例。 他不是笼子里的鹰。 她没有资格,没有权利禁锢他。 那就做到最好,就像他曾告诉过她,鹰是权力、地位、财富的象征。 哒地一声,烟落在地上。 女孩的脖子忽然扼住,惊恐之下人重重摔在沙发上。 “你盯着我看什么?” 从上看到下,就是这衣服有几分眼熟。 傅博慌乱几秒,轻轻握住他的手臂,“小野,” 柔声一唤,男人心中烦躁。 松开手,起身往厨房走。 傅博立马跟上来,圈着他的腰,想要揪着他的衣服往里头伸。 她一过来,就闻到那股味道,和她身上的味道一样。 把人拉到前面,一条红色裙子堪堪遮到大腿根,下面,下面什么都没穿。傅博被看得不好意思,这身衣服他见过,是她的。 刚要抱上去,陈野先一步握住她的手,“哪里来的衣服?” 傅博面露尬色,却也娇羞道:“是姐姐的。” “谁允许你穿了?” 他在质问她,傅博有些委屈,“我跟姐姐通电话,她说可以借我。不信的话,你可以打电话问姐姐。” 听到这话,陈野更烦了,脸臭得要命,傅博并不害怕,慢慢靠近他,“小野,我里面什么都没穿,难道你不想吗?” 手顺着衣服往下,触碰到冰凉的皮带,再往下—— 热的烫的,鼓囊的,她吸一口气,手在他身上游走,攀上双肩,渴巴巴望着他,踮起脚,在他颈间嗅一嗅。 上床这种事上,他一向是粗重的,毫不掩饰的,她尤为喜欢。 不过,今晚也想试试,不戴套套的感觉,一定会是一场猛烈又刺激的性爱。 想着、她腿根尖已经热乎乎,“小野,我想要你。” * “不是吧,你还没找到?”声音有点急切又有点惋惜,老大就要被那个了,说起来,这等热闹场面,他有生之年居然也能看到,青峰莫名笑出声。 阿泽正在用相机拍下那些文件,里面不仅有多安在位时针对能源矿业部的未来规划,也有提出和利比亚、乍得等国家合作的文件,以及加朗和美国佬准备洽谈石油土地分割和建管道的投资计划文件,美国佬打算支持他独立,一方面想挑衅北方,一方面也因为南边更好控制。 不过上面也有和中国合作的项目书。 还有一份全面和平协议,上面将各个原油地划分成块。阿泽蹙眉。 时间不多,偏偏找不到他想要的。 手一扫,一摞文件不小心掉在地上。 外面夜巡的人听到声音,疑惑地走过去。 阿泽握着刀站在门后,那人打着手电往里头探了探,什么都没有就离开了。 打开她的电脑,邮箱里很多邮件,他一个个看。 时间过去五分钟。 “青峰、” “要怎么做才能恢复删除的文档。这女人很小心。” 明白了。 * 男人面上平静,“你刚刚叫我什么?”傅博咬一口他耳垂,温声勾人,“小野、”话音落,陈野一把扛起人往房间走,惹得女孩又惊又喜,笑出声,“干嘛呀,吓死我了。” 脑子不断闪出她的脸,她的声音,她叫他,叫他小野。 人被扔到床上,男人倾身而下,傅博忍着悸动,她这次没有吃药,可身体却是极其自然地喜欢他的靠近。 要不是那药的副作用太大,她肯定含一片,跟他关在房子里做个几天几夜。 半年,太久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解决的,“小野、” 他抚摸那张脸,贴合的严丝合缝,“傅博,你这张脸是哪家医院做的,真漂亮。” 女孩见怪不怪,“喜欢的话,我带你去。” “不必,你先跟我去个地方。” “去哪?” 陈野一笑,“天堂。” chapter51性示 连着好几天,他没回来,也没接电话,陈茵一直纠结的、终于得到答案。她其实不是不喜欢傅博,只是觉得有点诡异。 所有他们之间超出姐弟正常行为做的事,她给自己找了个理由,纵容、愧疚、甚至心安理得,但这是不对的。 她心里很清楚,也很害怕。 对她,小野是失而复得的人,可对陈野来说,他们这些人在他心里重要吗?只怕更多的是怨,是恨,是讨厌吧。 说实话,陈茵根本找不到更好的理由去说服自己,她很懊恼,甚至是大错特错。 一开始就应该拒绝,他是她弟弟,他有女朋友,而她、她做了什么,如果傅博知道该怎么想小野,如果妈妈知道会不会更不喜欢小野,还有郭冰莹怎么看她? 大概会说她为人师表,假模假样。 小野也说过觉得她假,叫她坦诚点。 倘若真的开诚布公聊一聊,小野会不会更不喜欢她?更不想跟她回家? 一口气叹出来。 “怎么着,谁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死了,她一个人坐在他的房子里长吁短叹,自言自语,晦气。 闻声,陈茵猛抬头,心中又惊又喜,脸上那种小心翼翼不敢露笑的情绪,陈野看得一清二楚,“小野。”声音里听得出来很高兴。男人眉头舒展几分。 “你、你回来了。”看一眼外边不见阿泽的人影。 陈野大喇喇坐在沙发上,睨她一眼,“怎么,我回来不得?”揉揉眉心,见他很累的样子,陈茵没接话,倒一杯水,坐在他旁边,递给他。 还算有点眼力劲儿,差不多一周,他和大东确定第一批武器无误,布特的人讲核潜艇还需要几天,又解决那女人的事,适时想起,他的房子里还有只养不熟的死猫。 倒是没有把自己饿死,他走的时候冰箱里也根本没什么能吃的,可这边人说她门也不出,就在房子里跟男人通电话学唱歌。 男人? 哦,又是个不熟的男人吧。 呵。 “你想不想吃什么?我给你做。”看她那小心试探的样子就烦,他没搭理她起身径直朝楼上房间走去。 陈茵手足无措看着他的背影。 直到那扇门关上。 最终她还是败给自己的想法,他应该还在生气。 不对,他可能从来都没有原谅过他们。 女孩眼眸下垂,丧丧地走到厨房。 这些天,她把冰箱的食物都吃完了,不出去买是发现好像有人跟着她,吓得她还没走两步远就跑回来,食物都是省着吃的。晚上睡觉的时候大门锁好,再用坚硬的东西抵住门,然后自己房门锁两道,就是怕有人闯进来拿枪指着她的脑袋。 他不在,她不敢出门,可现在冰箱里根本没有能吃的东西。就算他不饿,她也得吃东西,总不能把自己饿死。 抬头看眼楼上紧闭的房门。 她终是慢慢上去,站定到他门口。 如果他还生气,她是该好好跟他谈一次,把想说的,不能说的,该说的,全部都告诉他。心中鼓起勇气准备敲门,门却露出一条小缝,他没锁。 陈茵提着心进入屋子,他走得这些天,她从没进来过,现在一看,这屋子真的好大,比下面那间大了一倍的样子,而且还有一面巨型落地窗,大海的宽阔叫人挪不开眼,连心情都好起来。 扫一圈,屋子没人? 但听到水声。 陈茵怯两步,水声戛然而止。 男人拉开门,赤着上半身,下面也只裹一条浴巾,一阵热气从卫生间吹出来,她面露尬笑,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她在门口的时候,陈野就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人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到他的房间来。 还真是像极那只猫后半程它偷袭他的样子,先是小心试探,步子要迈不迈,眼眸清澈锐利观四方,继而龇牙咧嘴,朝着他哈气。 那又如何,拎着它的后脖颈,拍打它的小脑瓜,凶悍不过两秒,就服软了。 再见那些伤疤,陈茵依旧觉得心疼。观一眼他,脸上没什么情绪,也懒得看她,她得想想该怎么开口比较好。电话声适时响起,陈野坐下,单手撑在床上,双腿惬意大开,扫一眼那边站着不动的人,“说。” 陈茵抿抿唇,视线挪开,落在卫生间处。 那边阿泽说:“彬哥,两块港口已经过到阿卜杜勒下面,布尔汗气得不轻。原也准备今晚动身离开苏丹,前往俄罗斯。要见你最后一面。” 屋子里的灯没有全开,门大开处光亮透进来,把女孩的身影照得长长的,斜斜的,像个女鬼一样杵在那边。 男人冷笑,“在哪见?她呢,说没说?” 阿泽回答,“度假村。傅博还是什么都不说,只想见你。” “断水,断粮,吃喝拉撒随便她。”陈野腿分得更开,视线钉在陈茵身上,她又装看不见。 “要不要——”在贩毒集团内部,只要有一点不忠的苗头,都是本着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一个的原则。当年集团有美国dea混进来的特工,导致他们在墨西哥万亩大麻种植园被捣毁,所有毒品付之一炬。 特姆大怒,给其注射安他非命吊着那人的神志,生生剥去他一双腿的皮,然后打断肋骨,更是用钻机凿开他的脑袋,阿泽站在一边冷漠看着,说他们丧心病狂,说他们是草原最阴狠的鬣狗毫不为过。 然特姆告诉他背叛的人不配站在路西法面前,该血淋淋去见那个没用的上帝! 陈野打断,“不行。” 听到冷冷的语调,陈茵看过来,四目相对那刹,女孩也不知该不该笑。 “傅博的父母是不是好久没见她了。”人又移开视线,看着自己的影子。 撂了电话,扔到一边。 顿时房间就安静下来。 太安静,都能听到衣服窸窸窣窣的声音。 男人站起身来,“你杵在那里干什么?” 陈茵紧张得差点结巴,都不敢侧过头来,万一他没穿衣服,岂不是更尴尬,想到这,女孩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那我先出去了。”说完,慌忙转身。 “站住。” 女孩脚步顿住,背对着他。 一步两步,声音轻得根本听不见,可陈茵依旧能感觉到后背的不自在,莫名僵硬麻木。 声音从头顶响起,“你干嘛来了?” 心堵在嗓子眼,干脆心一横,转过身来,太好了,他还裹着浴巾。 长舒一口气。 陈野都懒得说她,想靠近他,美其名曰家人,假模假式,同时又怕他,真不知道她脑子里每天都在想什么,他是什么吃人不眨眼的僵尸魔鬼吗?不知道她怕个什么劲儿,长得矮,胆子小,力气倒是大得很。 陈茵目光挪到他脸上,爽朗开口:“就是问你要不要一起出去吃饭?”家里已经没有粮食了,再不出去她恐怕就要饿死憋死。 无论如何,被子弹打死之前也要填满肚子。 邀请他? 邀请个屁,一看就知道她怕死不敢出去,现在他回来了,就算死也要拉着他一起是吧。 很好。 “那你还愣着干嘛。” 陈茵怔住,他似笑非笑盯着她,“想看我换衣服是吧?”说着,手上撰着浴巾就要扯开。 羞得她当即转身逃走。 chapter52销魂 西湾街有家饭店她惦记好久。 外观是红石块建造的小金字塔,塔身陡直,入塔,塔顶一片玻璃,抬头可观一方满天星,好靓啊。 她正感叹,男人已大喇喇坐下,枪放在桌上,黑人小哥见怪不怪,直问要吃什么。陈茵扫一圈,周围人手一把枪,她稍稍收敛。 坐他对面。 菜单上都是阿拉伯语,她看不大懂,目光放在陈野身上,恰好男人抬眸瞟她一眼,适时开口:“小野,你想吃什么?我请客。” “陈茵,我要记的没错,你现在手里的钱应该都是我的。”他皮笑肉不笑盯着她。 随他开心,顺着他好了,“反正我也欠你金子钱了,也不差这一顿饭。点吧。” 陈野笑了,对面女孩也跟着笑一笑,眼睛亮亮盯着他。 黑人小哥瞧两人一眼,也跟着微笑,陈野对他说几句话,黑人小哥偏头看过来,刚刚笑着的人面露难色,陈茵以为怎么了,刚要开口用英语问,人就走了。 陈茵一脸疑惑,但还是没问他。 这个座位是有一扇窗户的,见陈野看向外面,陈茵双手局促地搭在桌面上,末了,给他倒一杯水。 不止两人沉默。 整个饭店都安安静静的,他们交谈都是用表情和手势,又或者贴耳呢喃,浅浅低笑。陈茵视线收回来,刚好男人拿起面前的水杯,慢条斯理喝起来。 那样子应该是想说点什么,本来她都想好了,可人到跟前她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偏偏陈野一句话也不讲,也不知道她在纠结什么,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水杯。 有一桌用餐的人起身离开。 陈茵身子往前探,用手挡着,喊他一声:“小野。” 陈野面无表情盯着她,陈茵又凑上前点,“小野,我有话跟你说。” 声音小的,细的,男人一点反应都没给她。 她又退回去,思忖几分钟,陈茵起身站定到他座位边上,陈野不解地扫她一眼,女孩弯下腰时长头发擦过男人的臂膀,一靠近那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可莫名就是不爽。 细如蚊吟:“坐过去一点,我有话跟你说。” 放在杯子上的手指一顿。盯她两秒。 还是给她腾一点地方。 她身板小小,根本用不上多大的位置。 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凑近,“小野,我、学、会、唱戏了。” 轻浅气息弄得他耳朵痒,心里更痒,喉头滚动一下,手一下握紧杯子。 偏头看过来,微笑,女孩心里松一口气,然陈野朝她勾勾手指,陈茵倾身靠近,还特意撩起一侧落发,把耳朵展露给他,白皙脖颈,线条流畅,直通双峰。能进这地方,女性必须有一位男性陪同,否则是绝不被允许。 那些人贴耳说话也并不是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单纯就是玩情调,否则怎么勾引到外面不知情的人。 周围桌上的残羹冷炙全部被倒在一块,殊不知就这么点边角料,也是难民营那边的人根本想不到的。男人讥笑。又垂眸看她,这群人哪一个有她有意思,侧过身,学着她,浑热气息,重重蹿进耳朵,她起初还躲闪一下,男人懒得管,“什么戏?” 如释重负地,贴近:“粤剧,《蝶影红梨记》。” 此时此刻,黑人小哥端上来吃食。 玉米,面包,还有一些辣酱以及一小盘肉,看不出是什么肉,有那么一刻一些不好的画面蹿进脑子,黑人小哥又递给两人两杯鲜红的看起来像胡萝卜汁一样的饮料。 “谢谢。” 陈野掏了小费。黑人小哥瞟女孩一眼,还是走了。 先是闻闻那杯饮料,没什么奇怪的气味,她问:“小野,这是什么饮料?”又看一眼周围人,还是凑近问他。 男人没回答,直接端起饮料喝一口。他都这么痛快地喝了,应该不是什么坏东西,小抿一口,倒是酸甜适度,清凉可口,还不错。 见他喝了,她才敢下口,够有戒备心的。 一顿饭下来,陈野没吃几口。只是双手抱臂看着她吃,一口两口塞满嘴里,这是饿了多少天,难不成他不回来,她是打算饿死在他房子里?还没那只猫有用,最起码会自己抓毒蛇吃。 她? 怕是碰到毒蛇先躲他身后。 不顾他死活。 嗤笑一声。 女孩看过来,他没回来之前还能勉强撑下去,但现在完全是打开食欲,她要多吃一点,万一吃了上顿没下顿......而且那些难民营的人甚至没有食物,不能浪费。 “你不吃吗?”有些难以置信,这边那么穷,那么艰难,这些人还能健健康康长这么高这么大应该很不容易,她擦擦嘴。 “吃好了?” 陈茵摇摇头,男人没说话,她又低头继续吃饭。也不知道谁请谁吃饭,她一个人吃了个精光,实在撑得不行,可结果连那杯果汁也见底。 “我吃饱了。要不然再给你叫一份?”话音落,陈野站起身,居高临下瞧着她,“那得检验一下你的学习成果了。”刚饱餐一顿,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提起来。 她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现在这个时间点,海滩那边都是人。 走得太快太急,她差点吐出来,吸气喉管都疼。而且感觉浑身热热的,痒痒的。被拽到一处教堂前,陈茵定定神,男人走进教堂,把她往里一推,自己则坐在最后一排,“唱。” 啊,有点突然,陈茵转过身来,这个教堂是没有灯的,两侧都是用烛火照明,显得尾排那人藏在阴影处,看不清他脸,也看不清他的影子。 “转过去,站在那上面唱。” 后背发麻般的洞森感,她慢慢转过身,往前走,教堂很高,很空旷,甚至有股冷感,四面八方打开的窗子能听到外面呼呼的海浪声,激流勇进。 听他的话走到一级台阶上,抬头,是一雕像,她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烛火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是地狱盾门劈开一条缝隙,她孤身一人站在洗礼处,俯瞰下面一人,是陈野,只有陈野。 可是她看不清他所有的情绪。 屏住呼吸。 九姑娘唱生,她唱旦。 唱一曲赵汝州同那花魁谢素秋。 赵生金榜题名,素秋李代桃僵。 三载情深窥蝶亭会,素秋声声细致,沁入心坎,似杜鹃啼绝岭,阴司听了破碎心灵,更何况赵生。 “秀才找的是蝴蝶还是鬼魂?” 秀才道:“蝴蝶就是鬼魂,鬼魂就是蝴蝶。” 谢素秋摇摇头递给他一枝红花:“秀才可知呢系乜嘢花?(可知这是什么花?)” 赵生识不得眼前人,似素秋又不是素秋,一袭红蝶衣唤作红莲,秀才自怨,客气道:“海棠、石榴、碧桃、茶花。”春夏秋冬赵生猜个遍。 素秋失望垂眸接蛊:“花亦不忍分枝,故此梨花泣血,久染成红,变成红梨花。” 口口声声,心心念念的人是谢素秋,却与王红莲三更半夜书房咏红梨诗啊。 失望,失望。 九姑娘叫她专心。 抬眼望见正前方雕像俯瞰她,威严高大。 影子身段轻盈袅娜,唱腔委婉圆润,清丽柔和。 男人在下面看着,烛火适时被海风吹移位置,半张脸藏在阴影之中,半张脸得以窥见,忽明忽暗,台阶上人儿深情温柔,好似在替那女主人公不值。 陈野屏住呼吸,转了转脖子。 她唱:“往事怎重证?” 他答:“往事盼重证。” 赵生已当红莲即素秋。 可素秋从未换红莲。 红莲,红莲, 红梨花伴蝴蝶影, 一曲红梨蝶影舞,赵生步步紧逼,“你可是素秋!”满脸疑惑害怕,“这到底是平章府还是地狱门!” 红梨绿柳抛到赵生怀里,海风吹起的发丝游离得厉害,烛火摇曳空洞明黄,戏到高潮,她不得不演,脸上愁容满面,肝肠寸断,大珠小珠落玉盘,唱腔临近悲切切。 啼血带泪鸣! 素秋半遮面,再遮面,一双藏不住的销魂眼,极尽风流挑逗,恍然想起雕像是——华尼西,传说亚玛力人与以色列人争战的时候,摩西向天举起双手,以色列就得胜了。 舞到末尾,摄魂夺魄,红蝴蝶又如何,王红莲又如何,她只是谢素秋! 夜,死一般寂静。 不轻不重地鼓掌,由远及近,越来越近,眼前人面色红润,鬓间薄汗,有些气息不稳,却依旧笑吟吟看着他,“怎么样,我唱得好吗?小野。”似是求夸奖,眼神渴求,气喘微微。 好,怎一个好字了得。 他凑近,拨了拨她碎发,在她耳边呢喃:“我要你。陈茵。” —————————————————————————————————————— 作者有话说:后面可能还会修,正版在po18和海棠,或者移步微博:徐图南南南 chapter53难受 台阶上的人恍惚到周围的物体开始天旋地转。 耳边还回响自己的戏腔,以及陈野那句:我要你。陈茵。 咽口水,目不转睛看到四五个陈野,脚下一软嘭地撞上洗礼台,腿上一点力气都没有,洗礼台滑滑的,她根本抓不住,沿着礼台跌坐在地上。 胸口心慌慌,耳朵和脸上十分疲软灼烫,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眼皮重得根本抬不起来,面前高大阔厚修长的影子笼罩着她,判若罗刹。 抬起手,想抓住面前的男人,可是他太高,太远,想说话,却一句都讲不出来,肺部到喉咙如万只蚂蚁钻过,难受得她差点叫出来。 啪地一下,双手撑在冰凉的地上,身子重重侧倒在地上,腿脚蜷缩,细长的十只手抓心饶肝想要扯掉身上的衣物,头发宛若瀑布铺开在灰色的地面上,那里还有虔诚教徒的脚印,恍然间上方俯瞰她的雕像被一张脸取代。 女孩脸颊上除了泪水,现在又多了一层汗水,男人高高俯视地上的人,仿佛一朵纯洁无瑕破碎的花,一下子砰地绽放。 美丽又妖冶。让人忍不住想蹂躏。 陈茵撑着身子爬起来,往前爬,右手拼命地抬起伸出,想要抓住他,想求他帮她,可是她的力气太小,或者说根本没有力气,右手重重落在他鞋子上,指甲抠出尖锐的声音代替她想要咆哮的心。 陈野半蹲下来,女孩像一条白头蝰蛇努力抬起脖子仰望他。 煞白的一张脸表情十分悲伤痛苦,眼底如碎掉的玻璃,嘴唇如一抹苏丹红,鼻头更是殷红如石榴,那双眼睛里满是乞求、青涩、纯净。比红海的海还要干净,可白头蝰才是最毒的蛇,男人眼眸满是戏谑。 “小、小野......” 饶有意味俯视着她,伸出修长的手顺着侧脸落到下巴,抬起,这模样还真是惹人怜爱,任谁看了都忍不住地想保护她,同时又勾起...男人强烈地凌虐欲望。本来那果汁没什么,可跟那肉一起吃就......男人又将身子往前凑,轻轻一声:“我在呢。” 陈茵感觉脑子能炸开,慌慌喘着气儿,胸腔轰鸣,“我、我不舒服。” “我可以帮你。”他笑一笑。 这话,陈茵不明白。 手捏着她的下巴,大拇指轻轻扫过,女孩的视线跟着走,莫名忍不住地想伸出舌头舔一舔,又或者想一口含住,陈茵觉得自己肯定疯了,而此时此刻,她的身体反应尤为强烈,裙子下面的内裤好像......湿了。 大脑根本无法思考溯源,抬眸对上陈野一双阒黑猎豹眸,几分温柔几分玩味......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流,擦过男人的手心,他丝毫不在意,女孩心痛到抽搐两下,等得不耐烦,他一把提起人,就在这时,陈茵用尽全身最后一点力气,推开他,跌跌撞撞往大门方向走。 一股无名火烧出来,陈野大跨步跟上去。 一出门,旁边就是灯塔和大海,她甚至是毫不犹豫朝台阶下面走去。 陈野都来不及抓住她。 刺骨冰凉的海水蔓延到陈茵小腿,她难受如火烧,一个大浪打过来,人差点摔倒,一双手接住她,圈着她腰肢用力把人转过来,忍不住怒火,“干什么,要跳海自杀!” 陈茵推他,嘴里念念,“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海浪打湿两人衣物,肉贴肉黏在一块,陈茵用力推他,“松开我,我难受。” 陈野气笑,这是宁愿死也不要和他做是吧。 行啊。 那就死吧。 手一松,陈茵直直朝后倒去,海水把她从头到尾浇个遍,脑子才清醒一点,她想从海里爬起来,想慌忙地抓住什么,然陈野只是站在那里,好笑地看她这副蠢样子。 海浪的冲力,把她来回撞,身体和头脑已经没那么混沌,人也越来越冷静,力气也慢慢恢复,又冷不丁打个抖,喝了两口海水,陈野看得心烦,大步朝前,把人从海里捞起来,“玩够没有?” 陈茵抹一把脸上海水,整个人湿湿嗒嗒,像个海鬼。男人视线游弋至下,她穿得是件白衬衣,而里面的内衣......已经十分明显,肉白的沟渠饱满挺立。 饶有意味地、还没看两眼—— 陈茵甩开他手,侧过身双手遮住自己往岸上走。 陈野哼笑,都这个鬼样子了,还装。 又扯她胳膊,又被甩开,不耐烦直问:“闹什么脾气呢你。” 她气呼呼,回头瞪他一眼。 见不远处有人卖衣服,她买一件盖在自己身上。 朝他冲过来,见他盯着她,怂两秒,“你、你是不是给我下药了!” 陈野无所谓地扫她一眼,“你有什么证据?” 他是非常坦然,甚至悠闲地坐在石子上。 脱掉上衣,扔给她,“自己湿了知道买衣服,别人湿了你是一点都不管。”陈茵确实找不到证据,如果是那杯果汁,那他怎么一点事都没有,再说那么大个餐厅为什么别人都没事,就她难受成那样,若有所思一秒,有些吃瘪,“知道了。” 跑开,又气息不稳拿着衣服跑回来递给他。 大爷一样接过套上,睨她一眼。 “我没想自杀,我就是突然身体很不舒服,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不起。”她声音小小的,看似在道歉,但明显语气是不信,不服,站老远,生怕他怎么着她一样,陈野冷笑,朝她招手,陈茵半犹豫上前一步。 陈野不满,“过来点啊,我受伤了。”陈茵一征,狐疑两秒,还是上前,“哪里受伤?”男人指了指后肩,女孩一看,的确有伤痕,看着像最近的,可绝不是现在弄的,又凑近看看,伤口是被处理过,皱眉不解:“怎么伤成这样啊?” 回来之前去肯也提山看了那群小的,出手可以说招招致命,实战训练时不小心被东西嘣到。 热热气呼出,她吹了吹,“去医院吧,有点严重了。”语气像哄小孩一样,掺杂那么点心虚和愧疚之意,又满满心疼。 “这没有医院。”抬眸盯着她,“那我给你涂药。” chapter54乖巧 萨瓦金港。 不远处,岸上一人无领长袍,黑色面罩从头包到脸,只露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忽地,眼尾上扬,慢慢悠悠阿拉伯语响起:“找到了。” 一艘名为wardeh货轮正在装载物资。 上面都是羊,咩咩叫,吵死个人。 港口一人也着黑袍并遮面,分不清男女。 人周身只有一个手提箱,又抬手看眼表。 船工叫:“喂,你走不走啊?” 原也想再等等。 船是十点走,还有半个小时。 原也塞一点钱给那人,“不是还没到点吗?” 那人不屑,“风很大,要早点走喽。有钱干嘛不去坐邮轮,切。” 原也看着那人朝自己走过来,仅一秒欣喜过后双眸猛地瞪大,就在他转身要往船上冲的时候,他好像被石子绊倒重重摔在地上,船工还奇怪疑惑。 海风的声音今晚格外大,吹得原也根本站不住,左膝盖重重跪在地上,石子与骨头一碰撞,清脆声响,船工都懒得看一眼,肯定又是哪个小孩在石子里头翻来覆去淘金子啦,蠢货。 男人忍着疼痛想爬起来,但是奈何这一枪直接射穿他的左膝,疼痛感立刻如万军蚁蚕食他五脏六腑千疮百孔。 黑漆漆的大眼睛坚定又不甘,就差一点,他就可以自由了。 魔鬼般的声音在原也耳边响起,“我们教皇不允许人下跪。你不知道吗?” 哦,突然忘了,他信奉的是伊斯兰。 可他的主人好像不是呢。 原也咬着牙,长袖中一把枪滑到右手心,卡扣轻响,屏住呼吸心跳达到临界点,准备、转身,身后人不知为何轻轻气息......似乎笑了。 强有力的右手猛地扣住原也,用力一折,咔嚓,手上一松,枪轻轻松松落到手里,“m1911a1,老古董了,怎么,傅博少你吃穿了吗?”这柄手枪是美国九十年代初研发的,子弹又重又大,除了达到吓阻效果,屁用都没有。 原也怔住,对上那双眼满是戏谑和玩味甚至还有嘲笑和讽刺,原也心抖一下,这样的眼神他已经好久没见过了,这群疯子杀人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眼眸微动,一道亮光晃现,比海水线打过来还要亮。然眼前棕色眼眸早换一副模样,兴奋地像秃鹫看见垂死的食物,握住原也左手内扣,刀刃一端朝着他胸口往上,继续往上,一点一点推进,原也绝不认输,然越是这样,对面的男人越是觉得有趣。 总不能就这样死了,那多没意思。 要知道那个法国人的部下一个个都被猪啃得面目全非,有的甚至眼睁睁瞧着自己的内脏被一口一口吃掉,真是可惜,“你错过一场大戏。” 船工不耐烦喊:“到底走不走啊?” 阿拉伯语响起,“不必,麻烦了。” 懒得搭理下面两人,拉杆起帆,船鸣,出发前往俄罗斯。 * 沙发之上。 陈茵从他房间拿出药,看到人坐在沙发上正在点烟,犹豫一秒,绕到沙发后面。 电视上早就映出她的面貌,也懒得管。 “我轻轻的,你要是疼就告诉我。” 透过前面电视屏幕映照的小小人,目不转睛看着,烟是一口一口慢慢悠悠吸。掸两下烟灰,就得起身一下,陈茵欲言又止,陈野才懒得管,转念一想,不满地看她一眼。 女孩思忖几秒,屏幕上她战战兢兢,犹犹豫豫那样,其实还蛮有趣的。 男人就等着,看她想说什么。 “小野,这个月快要过完了,我打算找个时间把亚亚结婚礼物送过去,也想去看看穆尼。”婚礼是八月中下旬,她可能得提前回去。 不知道他愿不愿跟她走...... 手中烟一顿。 “你要走?” 屏幕上的人垂眸,又说:“嗯,可能得提前回去,学校有事。” “行。”他熄灭烟,起身,陈茵说:“还没...” 迅速套上衣物。 不知道什么东西被扔进来。 陈茵吓一跳,才发现地上躺个人。 陈野皱眉。 长袍人走进来,掐着地上人的脖子提起来,看陈野一眼,“野兔,好久不见。”声音里满满高兴。 “哟,还有个女人。”听声音就知道是阿卜杜勒下属尼克,整天跟个疯子一样,“你进门不知道敲门?” 人假装疑惑两秒,手上一松,原也又重重摔在地上,疼得一颤。 陈茵想上前去帮忙,又打量陈野一眼,还是乖乖站在他身边。 出去,敲门,“有人吗?我进来了。” 陈野无语,“有事说事。” 尼克也不磨叽,扯下地上原也的面罩,陈茵惊住,“原也先生。”倒是吸引他的注意力,饶有兴趣盯着陈茵,“她认识呢。” “我怕她听不懂,我讲英文好了。” 外面车一刹,长鸣尖锐,陈茵抬头看过去,阿泽大跨步走进来。 尼克丝毫不在意。 “陈茵,回你房间去,不准出来。”小野的表情看着很严肃,“那、原也先生、” 陈野盯她一秒,女孩自觉回到房间,关上门的时候看到一双痛苦乞求的眼睛,他知道只有她会帮他了,刚要抬手,站在一边的尼克一脚踢上去,原也滑出好远,呜咽咳嗽一声,丝丝血迹从嘴角渗到干净的地面,皮鞋踩在他左膝盖上碾了碾,“你觉得谁会帮你?嗯?” 眸光犀利尖锐看一眼陈茵门缝,她惊地关上门。 陈野脸上不悦,“你有毛病?” 尼克笑嘻嘻歪着脑袋,“毛病嘛,倒是没有,就是最近手痒。我要跟你们一起玩。” 陈野笑了,看一眼地上半死不活的人,“见面礼,还是伴手礼?”尼克扯了面罩撇撇嘴,“上位礼喽。”冲他一笑。 阿泽眉头紧蹙,他去见人的时候在地上发现血迹和子弹擦过石子的痕迹,psm袖珍手枪,7n7弹药,6厘米近距离可穿透软质防弹衣,除了阿卜杜勒手下一人极爱这种类型手枪,他想不到别人。 但阿卜杜勒有没有授权很难说。 现在这个尼克站在这里,看样子阿卜杜勒可能不知道。 陈茵贴在门上,想听听他们讲什么,好像都是阿拉伯语,她不能完全听懂。 而且,抓人杀人根本轮不着他,什么上位礼下位礼——眼神冷冷杀过来,倒是像猜准他心中所想,尼克故意神经兮兮一抖,冲陈野委委屈屈说:“野兔,他好吓人啊。” 笑眯眯看一眼阿泽。 阿泽眼眸不满。然尼克根本不在意。 陈野微笑,倒了三杯水,点点桌面,“说说吧。” 阿泽适时关上大门。 尼克笑得开心。 chapter55恐怖 po18v s.c om 陈野扫一眼地上的人,转头看向对面坐着却没半点规矩的人。 “带我玩,我帮你杀了阿卜杜勒。”尼克微笑放下水杯。 闻言,阿泽手扣在腰间。 另外两人同时看过来,尼克笑他,“你那么紧张干嘛。我又不是来杀野兔的。” 屋子的人听到后面三个字差点要冲出来,可是她出去又有什么用呢。况且还有阿泽,她且静观其变。 陈野悠闲地靠在沙发上,“哦,原来是你的上位礼啊。那岂不是先提前恭喜总司令了。”尼克笑得大声,听得陈茵一头雾水。 “那个女人在你手里对吧。”闻声,地上的虫子蠕动一下,尼克看过来,“看来咱们原也先生真的很爱傅秘书长呢。”语调悠扬婉转,颇为诡异。 陈野面无表情扫他一眼,尼克笑了笑,“你不就是想知道那封信那张照片是什么意思嘛,我可以偷偷告诉你。” 话音落,枪顶过来,怼在尼克太阳穴上。 人大惊失色,双手作投降状,“别杀我,别杀我!”阿泽面目阴沉,此时此刻,尼克肘击他腰腹一瞬,后者促步后退仅离茶几一厘米距离,脚底带刃的鞋扫过来—— 阿泽大掌握住尼克脚踝用力一拉,腿差点劈叉,额头也重重扣在枪口处。 下一秒扣动扳机时,一道不耐烦声音响起:“行了,要打滚出去。” 后者立刻收枪,尼克踢踢腿,眼眸委屈不满,“凶死了,阿泽!怪不得没女人喜欢你,活该!”夲伩首髮站:haitangwo.com 后续章节请到首发站阅读 他没与这人交过手,这算是第一次,还是当着彬哥的面,他不会输,可这人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流氓和疯子,刚刚出手,每一招都是阴毒狠辣,他不信这种人能给基地带来什么易处,更何况他能这么坦然地说要杀掉阿卜杜勒。 “对不起,彬哥。” 陈野更加不耐烦地啧一声。 “你脑子不想要就割了。还有你,不说就滚回鹰笼去。”尼克这才收敛点,那群鹰跟饿死鬼投胎一样,他每次受罚就被扔进去,琢得哪哪都是洞。 顺便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裤裆,莫名一紧。 “你也不想想那女人为什么到你身边,”睨阿泽一眼,“他的背景,他背后的人,杜勒叔叔一清二楚。” 尼克挑眉,凑近邪笑,“你可算被他捏在手心喽。” 吃一口面前的水果。 还挺甜。 陈野看向那边的人,阿泽大跨步走过去,把人提起来,地上被拖拽一条血水印子,男人看得皱眉。 末了,眼睛盯着满头满脸汗脸色苍白痛苦的原也。 原也抿抿干枯的唇:“放了我,放了傅博。”抬眸看向陈野,“你说过,会让我安全离开。” “可以,腿长你自己身上,今天是个意外,交代完了,你待会打他一枪。” 闻言,那边尼克瞪他一眼,又塞个葡萄。 原也不信,现在这个局面也容不得他不信。 “傅博是美籍华裔,父母、” 陈野打断,“你知道我想听什么。” 原也疼到吸冷气,颤颤巍巍开口:“那封信,我不知道,但是照片我知道,为什么寄给你,这与傅博无关。” 尼克嗤笑。 “她什么都不知道。”原也再次强调,“她的父母是黑桃皇后。” 黑桃queen起源于六十年代的邪教组织,专门靠致幻药,音乐来控制诱骗那些女孩,假傅博其实是其中一个,“78年的时候美国最大的石油公司雪佛龙曾经来苏丹试图勘探开采,后来南北冲突内战,这些你都清楚,他们撤了。” 撤了归撤了,但新仇旧恨迭在一起,按照美国佬那个自大骄狂的尿性怎么可能忍气吞声,“最近几年,这家公司在美国加州被起诉,双方代表是受邀去的。”所以这是照片上有这些人的原因? 陈野若有所思,“还有呢?” “当时去的还有傅博,她的父母找到她,说她妹妹不见了,到处都找不到。”那个场面原也永远忘不了,傅博的父母哭得很伤心。 男人不动声色,“继续。” “起诉是因为黑桃皇后组织下的教徒,他们指责雪佛龙石油公司排放问题,原油泄漏问题,导致海水被污染,气候环境变差。”当时那场运动由很多人发起,当地政府根本无法抗争,“不过也不一定。”男人声音底气不足。 闻言,陈野笑了下,泰德华特死绝了,雪佛龙可是一颗冉冉升起的闪耀之星,政府,军队,教徒,这不都一丘之貉嘛。 有意思。 “我求你,傅博她是无辜的。”原也扯着他的裤脚。 陈野没理会,“你的意思,杜勒,布尔汗,多安,迈赫迪,加朗都投在了这个组织下面?”原也当时也是这么想的,可能雪佛龙与他们和解也说不定是利益驱使,傅博在当中也许起到一定作用,但她绝对是无辜的。 “不一定是什么意思?” 那年的情况很复杂,看似是受邀过去,但其实不是的,更像是,“一场骗局。”南北双方代表都去,那苏丹还剩什么? 一个空壳,这个时候入侵难道不是最好的选择吗? 只是黑桃queen杀他们措手不及,那就是美国佬内部几方政权争夺问题了。 陈野笑一笑。 说不定,这些个人早就知道傅博的身世。 高知家庭,海归美女,为什么想不开来支援这个破碎贫穷的国家。 为什么呢? 可惜傅博面对的不是人,是一群贪婪的鬼。 “剩下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多安疑心重,你应该清楚。” 他当然知道,否则杀个人还磨叽那么多年,陈野嫌弃地看他一眼。 尼克接话,“你眼睛怎么这么不好使,她是假的你看不出来?” 原也不管,直乞求陈野,求他放了傅博。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说呢?”陈野俯下身子盯着他躲闪一瞬的眸,他肯定地回答,“没有了,我真的把我知道的都说了。” 陈野一脚踢开他,站起身来,“你不想说没关系,她说就行了。” “不、不要,我求你,我求求你,放了她。我求你,陈野,你不能这么对她!”原也忍痛踉跄站起身来。 男人居高临下漠视他,讪笑凑近,“你觉得,她的父母会喜欢你这个黑人?” 原也面色抽动,他非常清楚。他们信奉的宗教不同,这个组织更是引导贩卖黑奴的起源,男人后槽牙都咬碎,腮帮子恨不得马上爆炸! 谁也不允许嘲讽他的信仰,他的族人,他的皮肤! 抄起果盘的一把刀就要刺上去,“我帮你弄港口,甚至把傅博让给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不知死活的蠢货。阿泽越过陈野掐着男人脖子,刀刃擦过阿泽的手臂,他面不改色把人重重扔到地上。 尼克坐一边甚至喝起茶,何德何能,能见到这种场面,有趣。 然后把脚边原也掉下来的刀踢到一边。 嘣地一声重物落地响,震得房门抖了抖,陈茵冲出来,“不要!阿泽,不要!”阿泽举着枪,看一眼那边脸色极为不好的人。 见他们都不动了,“这谁啊,你们怎么都听她。”尼克抄起手里的枪就要——“等一下,等一下。”陈茵挡在原也面前。 视线落在陈野身上,他看起来很生气,比那天他骂她更恐怖,可、这是一条人命,刚才听来听去,好像小野想知道什么,但是原也先生把知道的都说了,那、是不是该放了他,“小野,你别杀他,我有个问题不太清楚,想问问他。” 闻言,尼克有些惊讶地,瞬时收了枪,“小矮子,你说说,你要问他什么?”思考一秒,脱口而出,“难不成你喜欢他!” 话刚完,沙发处,那道犀利尖锐的视线率先比阿泽杀过来,尼克稍微收敛点。 咳嗽一声,“那个什么,我杀人去了,记得带我玩啊。” 陈茵眼神里都是惊惑、嫌弃、盯着尼克,然人十分礼貌地冲她微笑挥手。 阿泽对上男人视线,点头,收枪立刻跟着出去。 chapter56爆发 在男人的紧盯下,陈茵扶起原也,他看起来快要死掉,“小野,得送医院,不然他、”抬头对上陈野的眼睛,她更加不敢说话了。 “你有什么话问他?”陈野冷漠地质问。 陈茵咽口水,看向原也,“你还好吗?” 原也点点头,抓着陈茵的胳膊,“求你,帮帮我,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陈野不耐烦地看着地上两人。 陈茵并没有注意到。 比起好奇的问题,她其实更想保原也平安,毕竟他已经这样了,无论小野要做什么,原也先生也对他构不成任何威胁,也派不上任何用场。 “原也先生,是这样的,那天我去多安先生家里,我在壁画上看到一张照片,拍摄于1991年6月18日,上面的人和多安先生看起来很熟,他是我们学院的院长,我其实比较好奇他们是怎么认识的。”陈茵想尽可能多地拖延时间,大脑飞快运转,要怎么才能保下原也? 她甚至都不敢看陈野一眼,如果替原也求情又或者让小野放他离开——让? 她有什么资格去命令他,女孩眼眸垂下,原也察觉到,余光扫一眼那边坐着的人,“陈小姐,多安先生交往的人比较多,你说的那位我有点记不清,他的名字呢?” “哦,叫周清焰。” 陈野听到这个名字,眼眸垂下一秒,又抬起盯着他们两个。 原也吸一口气,“对不起了,陈小姐!” 猛地掐住陈茵脖子,女孩双眸瞪大变得惊恐,然那边的男人饶有意味盯着二人。她也姓陈,还能跟着陈野去多安那里,连傅博都没有这个待遇,恐怕这两人关系更为亲密。 陈茵挣扎,一霎的寒意从后背袭来,面部马上殷红,难以出声,“你、” “放了傅博,我就放了她。” 原也吼着,手上更用力,他其实并没想伤害她,可是,他真的没有办法了。 眼泪从脸上流下,“那封信是我寄的,我就是要你杀了照片上的人,我恨他们,恨他们每一个!” “我的家没了,我的亲人也没了......你永远都不会明白那种感受!” 不知道原也到底经过什么,会不会小野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她眼眶充血湿润。 然容不得陈茵多思多想,此时此刻男人的情绪分外激动,连带着手中的人跟着甩动,窒息感马上袭来。 陈茵用力抠他的手,面色绷涨难受地瞪着原也。 她以为他只是做戏,可男人手上越来越用力,感觉自己下一秒会死掉! 然那边的陈野则一动不动,女孩懊悔极了,“原、” 原也见他不动,脸上又怒又扭曲,陈野适时站起身来,冷笑一声,“傅博是我的人,她还有点用。”歪着脑袋,慢悠悠一声,“至于她,要杀要剐,都可以。” 男人眼眸变得阒黑愤怒,“呃......”女孩半呜咽,她整个人都被提起来,双手不停地挣扎,抠挠着原也的脖子衣服。 他看一眼面色痛苦的女孩,实在不忍心,一滴泪从紧绷地面颊上滑落,哭咽着,“陈小姐,不要靠近他们。” 终是松开手,往大门口跑去,然还没过几秒,就立刻冲进来几个黑袍人,拖着人往外走。 陈茵管不了有多难受,她朝外面跑去,“你们是什么人,要把他带到哪里去,原也先生,原也先生!” 陈野冷着一张脸,把人拽回来,“陈茵,你脑子不清醒吗?嗯?” 陈茵哽咽着,“我知道。是我蠢,可是小野,你别杀人,你让他们放了他,好不好,你把送走都可以,但是你不要杀人,不可以杀人的!小野,算姐姐求你,行不行!”陈茵猩红着眼,着急地吼出来。 她不想看他变成十恶不赦,杀人不眨眼的人。陈茵红着眼,沙漠里的那个男人死得过于凄惨,她知道是他们活该,可是这些自有警察去惩罚。是,警察也不一定都是正义的,但并不代表所有人都是这样,如果人人都这样随意杀伐,那这里不是人间,是地狱! 无论如何,她不能,不允许,陈野不可以变成这样的人! 陈野面目阴沉,极度不耐烦甩开她握着他胳膊的手,“你在为他求情?” “不、不是的,”陈茵啜泣,摇摇头,又握着他的胳膊,“我明白,你一个人在这边肯定见过很多这样的事,你有你自己的看法,做法,可是小野,杀人不能解决问题的。”嘴唇颤抖地、连话音都降了调。 陈茵冷静几分,神情懊恼自责又心疼地望着他,“小野,你听姐姐说、很多事情可以——” “闭嘴!”陈野吼一声,盯着那张死倔的脸,跟那天一模一样,扫到她脖子处,还有红手印,“小野、我、” 一颗泪从左眼眶滚落。 陈野面上冷极,甩开她时,女孩后退几步被撞到门框上,眉心一蹙,顾不得疼痛,“陈野,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说这些,所以不管你做什么,不管你怎么想我们,怨我恨我骂我,我都接受,我代表全家人跟你说一声对不起。对不起,陈野,”她擦了擦眼泪,“可是,我们包括你妈妈,都不会想看你变成一个刽子手,变成一个、” “变成什么?”他走近两步打断,陈茵下巴颤得厉害看着他,要是没有那些事情就好了,他会很健康很快乐地长大,读书工作,亲友和睦,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像、像一个—— “疯子?”蓦地,陈野勾唇,“垃圾,神经病,恶魔,还是恐怖分子?” 陈茵眼眸微动。 心虚。 陈野微笑,一步一步逼近,“说呀,姐姐。” 陈茵盯着他,小时候,是乖巧稚嫩语气喊姐姐,时时刻刻跟在她屁股后面跑,后来,她再也没有听到过。 女孩咬着牙,下颌绷着,现在这一声声姐姐,背后都是一场吓她,戏耍她的游戏,他好像很享受,陈茵目不转睛看着他,心里陡升一股比刀子剜剖的痛意,如同瘫坐在教堂地上时。 陈野也盯着那张脸,几分失望几分歉疚—— 失望? 一个新词从脑子里蹦出来,男人停下脚步,他没听过这个词,至少到现在为止。 可是她失不失望的关他屁事,就像她自己说的,她没有资格,没有! 气氛僵持着,绝不亚于那天在木屋子里氛围。 两人之间,到底是陈茵先动了,平静出声,“你放了原也先生。” 所以、等来等去,她还是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外人,陈野微愣,难道他不是吗?说什么支持他,说什么不想他变成刽子手,又说什么他是非不分,好赖不识,偏偏可以为一些不相干的人跳出那颗狗屎般的正义心,许尧是的,难民营那些孩子是的,原也是的,莱伊是的,就连看布尔汗也是的——陈野面上冷到极致。 “不放又怎样?”眼睛死死盯着她。 陈茵软下来,“陈野,只要他没杀人没放火,做错一些事情有警察,有法律,不需要你——” 然陈野讽笑,“他杀人了多安,你不知道吗?” 顿时,女孩脸上慌乱,眼里不可置信看着陈野。 此时此刻,陈茵好像失语了,原也说过他没有家,没有亲人,难道是多安造成的吗?可是他又为什么......女孩眼神复杂看向陈野,他再一次参与了? 不对,那次是他为了救她,可、陈茵纠结,还有吃水果的地方,不是陈野,不是的。 可、他说过,那些看不见的地方没人知道会做什么。 女孩握了握拳,“小野,你愿意跟我回家吗?” 闻声,陈野眼眸微动,最初是她口口声声坚定要带他回家,现在是冷漠询问他愿不愿意跟她回家。男人嗤笑一声,扔他到这里的时候,有人问过他愿不愿意,想不想吗? 就像扔一块肮脏的抹布。 任凭别人定义他是什么,他就必须是什么。 可他们算什么东西呢。 不祥? “不祥的人得做点不祥的事吧。你说呢,我的好姐姐。” 陈茵伸出的脚步止住,右手跟着微荡。 陈野视线落在女孩右手那串泰斯上,随后拨通电话,盯着陈茵,“全杀了。扔到维多利亚港喂鱼。” 陈茵惊住,简直不可置信,他在香港有人?杀谁,杀得该不会是——女孩着急上前想询问清楚,刚喊一声,“小野、” “滚,滚回香港,滚回你家。”声音冷漠愤怒极了。 然后,嘭地一声,大门甩上。 chapter57优雅 这些天,陈茵半夜总是醒来,会给陈霆打电话,要一直一直确定他们没事,悬着的心才短暂松懈。同时又有一个可怕的念头冒出来:她居然会认为陈野是连亲人都可以杀的? 那天吵过一次后,她就没再看到小野。 连外面那些晃荡的影子也消失了。 这些天她没食欲,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有时候坐在沙发上等陈野,等得睡着。 再醒来就是一片漆黑。 陈茵头昏昏沉沉,一双鞋子出现在沙发边上。 再往上,是阿泽。 “阿泽,你回来了?”看一眼外面,小野没回来。 有些失望。 阿泽直说:“你怎么还不回去?”他只是转达彬哥的问题,语气略显冷漠僵硬,陈茵垂下眼眸,“他不愿意是吗?” 阿泽没有说话,在陈茵这里意思已经十分明显,丧着头,看起来很难过又自责,男人不解,彬哥的意思如果她不走,那这栋房子不会再给她住。 按照这个交界区的规矩,像找个好点的住宿地方并不难,难的是她一个人离开,一定会遇到危险,这里持枪自由,人口贩卖自由,以及这边大多数都是黑人,也会存在种族歧视。 男人硬邦邦开口,“陈茵小姐,这里要被收回来,所以还希望你尽快离开。” 闻声,陈茵顿了顿,抬头望着他,“那、你能不能送我去小镇,我想把亚亚的结婚礼物带过去。” 彬哥只交代让她尽快离开这栋房子,其他的没说,既然如此,那么只要她离开这栋房子无论她去哪都可以,男人思考一秒,点头。 “谢谢。” 阿泽听闻没说什么,径直朝外走去,等着。 陈茵收好自己的证件,包好金子首饰,里角一个福袋掉出来,想了想,还是把它放在茶几烟灰缸旁边。 车上,看一眼驾驶座的人,认认真真开着车,阿泽透过后视镜扫她一眼,陈茵眼眸躲闪一瞬。 “你有事?” 女孩抱着金子点点头,“你和陈野是不是很熟悉?” 阿泽不明白她的意思,如果她想从这里打听什么关于彬哥的事,还不如直接去问他。 “熟悉。” 女孩有些欣喜,“那你跟他,你们认识多少年了?” “十年。” 陈茵惊一秒又喜,“那你应该知道他十五到二十五岁的事情对吧。你可以跟我讲讲吗?” 路程稍微有点颠簸,女孩打量一下他的胳膊,也有伤口。 抬眸期待看他,阿泽只盯着前方,“你想知道什么?” “比如,他十五到二十五经历了什么,去了哪里,在哪里生活,都做些什么?”女孩身子侧过来。 轮到阿泽沉默几秒,心里再清楚不过她想知道什么,彬哥的真实身份,过往经历,无论大的小的,可他跟着彬哥这么多年,其实只看过一次那张照片上的人,另一个就是这女孩,但彬哥从没提过,他有家人,有姐姐这回事。 余光扫一眼那双诚挚努力的眼睛,还是说一句:“彬哥之前在德国待过一段时间,具体做什么我不是很清楚,他不是什么都跟我讲。” “好吧。”听得出来她其实有点失望落寞,但阿泽也没有撒谎,自他接受邀请开始,到站在彬哥身边用了半年的时间,这半年几乎是魔鬼般训练,不过对于他来说早就习惯,所以他不在乎。 而那半年,其实也正是被通缉的时间。 他不知道青峰和彬哥是怎么做到的,总之他安全了。 他是感激的,那对于彬哥信任和亲近的人,他也会无条件趋之。 “你可以直接去问。” 陈茵挠挠鼻子,又开始痒了。旁边驾驶座的人注意到。眼眸微动。 “算了,他不会跟我说。” 见她垂下眸,阿泽说:“没有你想的这么难。”猜出她应该问过,吃了瘪才这样,陈茵说:“其实,你走后,我们吵架了,很凶的那种,我想让他放了原也先生,可是那些人把他拖走了。” 她无能为力,阿泽蹙眉,“原也先生没事。” 陈茵抬头,“真的吗?” 阿泽点头。那群人只是带他去见了心心念念的人而已。 能感觉到副驾驶的人很高兴,之前的阴霾一扫而空。 “你住的房子是我们才买不久,看你不适应南北的气候,所以才带你去海湾。”其实房子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根本不重要,睡哪里都可以,但那天收到彬哥的消息,他就立刻办了。闻言,陈茵眼里几分惊几分悔,阿泽其实不知道为什么要同她说这些。 目视前方。 “阿泽,我以为他要杀原也先生。所以、我凶了他,我希望他走正道。” 她阻拦,她试图用正确的观点引导,她甚至不信他。 阿泽沉默,这已经不是走不走正道的事情,这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做出一些不受控制的事情,换句话说,根本不是他们想不想,而是有人在逼着他们往前走。 她不会明白。 * 海上游艇。 陈野戴着墨镜沐浴在阳光之下。 布特的人如约而至。 那艘巨大的猎头鲸安安静静待在水下。 091核潜艇北约代号猎头鲸,攻击型核潜艇,满载排水量48000吨,单艇可携带20枚ssn-20潜射洲际弹道导弹,射程高达8300千米,而每枚导弹可携带6至10枚分导式核弹头,另6具533毫米鱼雷发射管以及快速装填装置,配置22枚鱼雷。总可承载一百七十多人,下潜500米,最大航速27节,能持续作战4个月。服务过苏联战争,也曾经渗透到美国海军航母战斗群中。 古董就是古董,漂亮又优雅。 额外的,布特还送了些别的东西,看来咱们雨林天使枕边风吹得挺好。 大东别提有多喜欢了。 只不过那三个小孩,没一个抗住,全部溺水死亡了。 陈野不在意,只是想知道结果。 小孩到底不比专业的人,他找了海底泉一些习水性又懂珊瑚礁的人过来,一共十几人,可即便是给钱,他们也不愿意操作。这些暗礁虽然会阻挡海运,可是它们给海洋带来的作用更大,所以当地人并不想破坏这些美丽的东西。 闻言,男人懒洋洋从休闲椅上站起来,动了动脖子,摘下墨镜瞧下面那些人一眼,的确长得很美丽,某人曾经还很高兴地夸过,陈野嗤笑,不知死活的死丫头,直说:“nasrani湾前些年不是几百吨磷酸盐倒进去了,这玩意还能长呢?” 看一眼大东,擦过他去喝水。 那艘船就是触及暗礁搁浅,继而船底整个渗水沉入海底,而过量高浓度磷酸盐能导致珊瑚礁钙化,且抑制珊瑚生长,使珊瑚的颜色变得又白又棕,看着像被炸过一样,非常丑。现如今留下来的沉淀物对于珊瑚礁复原工作也会产生极大影响。 所以彬哥的意思,白化的、有潜在危险的全部剔除。 包括那些试图繁殖饲养珊瑚礁群的人。 “明白。” 陈野满意地笑笑。 游艇开得极快,连带着男人衣衫被吹得簌簌。 黑色的潜水服分别扔给三个小孩,大东说:“穿上。” 又递给男人一套。 不超过五分钟两人已经换好,而那三个小孩还有一个没穿好。 陈野盯一秒,一跃而下。 大东回头看那个孩子,还有些怯,“都跟上。” 水下的压力,他们之前也训练过,可现在是大海,其实三个小孩还是比较恐惧,但现在容不得他们犹豫,否则可能还没回去,先死在这片海上。 最前面的男人简直如鱼得水,三个小孩顿时燃起斗志,谁也不想认输,紧跟大东身后。然过不了多久,最末尾的孩子好像有点跟不上,比较吃力。大东皱眉,看一眼前面的男人,还是返回带着人一起。 打头的那个孩子回头看一眼,猛地朝陈野奔去。 不知过了多久,海面恢复一片平静。 陈野和大东停在那艘潜艇面前,真是一条乖巧安静的大鱼,两人均很满意。 他们从专用舱进入,三个少年从鱼雷管进入。 舱室打开又迅速关上,气鸣一声开始排水。 几人脱下潜水服。 陈野刚脱下,一小孩上前来,递给他一条毛巾,嘴巴动了动想说又不敢的样子,大东瞧一眼没说话,去后面看看另外两人情况,所幸都没事,这次下潜有点深,说实话他还是比较担心这几个娃娃兵,毕竟他们是第一次。 男人盯他一眼,白头发蓝眼睛,在肯也提山几天有点糙了,却也掩不住得眉清目秀,倒是有几分印象,实战训练,他好像把他吊在飞机上来着。 叫什么他是不记得的,扫一眼他手臂上的数字:7。 接过毛巾,粗略地擦了擦。 映入眼帘的,是明亮又宽敞的休息室,不远处还有小型厨房,甚至还有娱乐区。男人脸上没什么表情,倒是后面两个少年眼眸惊喜,这里面氧气瓶,吃食,可谓是应有尽有,好像一辈子待在这里也不错。 然等男人回过头来,仅几秒又恢复警惕和肃杀。陈野招招手,代号7上前来,“老板。”闻言,陈野挑眉,嗯声。 chapter58哄着 白色的头发打绺滴着水,漂亮的蓝色眼睛惊又警,上前一步。 男人盯着他,一语不发。 他就是老板,实战训练时只记得有个人的身形跟他很像,尤其穿着骑装戴着面盔,人像一支活死骷髅军团站在他们面前。持续一场极限48小时从陆地到空中,从子弹到坦克的狂野训练,他想象不到穷死的苏丹居然还能有这样的军事基地以及这样恐怖的人存在。 7号等着下达指令。 大东见状上前,“老大,7号是这次排名中第一。” 陈野看过来,也就是说他要见他?大东不知道彬哥是不是对他不满意,毕竟空演练的时候这孩子因为操作失误被吊在外面飞回去的。 “老大,有什么问题吗?”大东看一眼陈野。 男人视线穿过7号,看向站在不远处后面的两个小孩。 下潜的恐慌和新奇还没平复,只是被看一眼,两人心脏又突突起来,陈野笑笑,“站那么远干什么。” 两孩子立刻上前来。 一行人穿过鱼雷舱,途径休息室、辅机舱最后到达总控室。一个男人就等在那里,是前不久回来的鬼。 叫声“彬哥”,陈野嗯声,“怎么样了?” 这台潜艇年纪是大点,刚开始操控内部噪音非常大,但好在外在采用的单壳构造,在水下完全能做到安静埋伏作战,这点鬼非常满意。 “海底地形图已经绘制,水雷生态区在这几个方向是比较隐蔽的。”男人操着一口流利的德语,鬼把地形图给陈野看,代号7想看,但也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 莫名有些失落。 另外两位在舱内小心翼翼视看,生怕碰着不该碰的,怕自己跟7一样,说不定会被绑在游艇上拖着游苏丹港…………瞧一眼7,他落地的时候居然还没死,真是个怪物。 此时少年冷眼与他们对上。后者一脸无所谓。 * 水下其实并不复杂,考虑到老大哥经常走的路线,这些区域水深且无人管辖,等进入红海再穿过苏伊士,目标点是非常清晰,所以在这边只能布置防御水雷,其余几个地方可设下攻击水雷。但布特送的那些种类太多,又都是老古董,可能有的连条鱼都炸不死有个屁用。 “罗杰,你挑一些,先做试验,注意隐蔽。” 罗杰是鬼的名字,本人正宗奥地利人,长相挺拔硬朗粗犷但脸白得吓人,一双蓝灰色瞳仁深邃又犀利,与大东同一时间被邀请,这代号还是大东给他取的。 大东冲他微笑挑眉。 罗杰忽视,冲着陈野点头。 “小七,还有你俩,后面都跟着罗杰训练。为期半月。” 闻声,不止罗杰有点诧异,连大东和那三小孩脸上都有点动静,不同的是大东没听过小七这个称呼觉得新奇,但代号7好像有点不高兴。而罗杰已经很久没带人了。 男人啧一声,“谁不愿意?” 大东自然是一百个愿意,要不是手里还有一堆老大看不上的,他得多清闲,然后前往鱼雷室检查武器。 “你有意见?”看向代号7。 他沉默一秒,对上陈野眼睛,“没有。” 又看向后面,那两个都摇摇头,男人眉头一蹙,“嘴长着干嘛的。” 声音同时响起,严肃又利落:“没有。” 武器大东检查没问题,人就丢给罗杰训练了。 * 人要出舱的时候,代号7走过来,本来想说些什么,大东疑惑盯他一秒,他在青峰面前也就说过一次这小孩要见老大,结果老大一回来看他眼神都不对,而且把每月底集体训练的日期提前了,还极限48小时,他都感觉快撑不住了。 然陈野根本没看身后人一眼,出舱。代号7透过望镜看着那个身影,海中来去自如毫无压力,男人站在这艘潜艇面前,双手抱臂好一副悠闲样子,好像在欣赏这头美丽庞大的巨兽,从头扫到尾,应该十分满意。 他都能感觉到男人露出的笑容。 令他又怖又敬。 下意识的,漂亮的眼睛闪了闪,迫不及待跑到攻击潜望镜那里看着男人的身影越游越远,直到看不见。 一出水,就见到一张熟悉的脸。 旁边阿泽递上来毛巾。陈茵在旁边略显局促,她先是把金子给亚亚,又去学校看了穆尼,住了两天才过来。想着,该是气消了吧? 太阳下,男人甩了甩头发,水珠溅到女孩脸上,她后退一步。 “你带她过来的?”这话是问阿泽的。 身后大东擦了擦头发,打量站在不远处的女孩。好像在哪见过? 阿泽点头,要过来的时候,正好陈茵给他打电话,说是想见彬哥......而且彬哥也没说不见她,他就自作主张把人带过来了。 陈野扫他一眼,往室内机舱走。 陈茵垂眸又抬起。 看样子气没消,是根本就不想见她。 “是我自己求阿泽带我过来的,我想见你。”倒是直白,大东真的觉得很眼熟,可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男人盯着阿泽一眼,“衣服。” “给。”陈茵早早准备好,双手递上。 笑脸看着他。 然陈野并没有接过。 氛围变得有点微妙,大东还以为老大觉得那衣服质量不好不想穿,阿泽也并没有准备第二套,但老大不会是挑的人,除了一些事情外......余光扫两人一眼,大东适时开口,“我去弄点吃的。” 拉着阿泽往舱内厨房走。 就只剩两人,陈茵把衣服放到他旁边,“阿泽说你没有伤害原也先生。那天是我太着急,我不该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你,”原也先生的伤并不是小野造成的,“也许这里面事情很复杂我不清楚,站在你的立场,你的做法不会错,但由于我不清楚缘由,所以以我的视角,我当时是觉得自己的做法没错。” 闻声,陈野眉头蹙一秒,都懒得看她一眼,不耐烦接过衣服开始套起来,她又说:“或许,你要是愿意跟我讲,我都是愿意听的,我们可以一起商量。” 一番,她倒是不卑不亢,看似认错,实则有理的很,他要是还生气,岂不是显得他跟个小肚鸡肠男人一样。 这么一想,陈野更加不高兴了,“你是来道歉的?” 算......是吧,可是她又没做错什么。 到底,“是的。” 一声是的,中气十足,没半点愧疚的样子,陈野气笑。 陈茵见他笑了,趁热打铁,“那你还生气吗?” 然陈野盯着她,“你会怎样?” 能怎样,哄着顺着,谁让他是她弟弟。 —————————————— 作者有话说:修了啊 chapter59哥哥 游艇朝西北方向驶去,深橙红色的球体悬浮在海平面上,光芒透过云层绽放出来,赤澄一片倒是显得大海黑红黑红,由近及远,分好几层......陈茵回头看一眼里面坐着的人,又转头,看见一个方向有一大片红色的岩石,还挺好看,她把脚伸出去,惊奇发现这片海水并不寒冷。 “那边人传回来的,青峰最后确认过的名单。”阿泽递上来。 陈野看一眼,“奈瓦沙不去?” 大东说,布尔汗准备秘密前往肯尼亚,奈瓦沙是加朗长官最放心的人。陈野放下名单,余光扫一眼桌面的茶杯,眼眸上抬,“不对,叫青峰打起精神,盯好基地。” 大东开口,“不然我先回去。” 阿泽看一眼外面,“已经到红岩,先用卫星电话通知,叫监视许尧的人回来。” 另外陈野说,这么好玩的事,要是落了杜克,估计回头又到处鬼叫。 大东明白。 * 陈茵疑惑,太阳快没了,这里离岸边也非常远,这么回去会不会......陈野走出来交代几句,大东点头出发。 “小野。” 陈野没回应,对阿泽说:“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阿泽点头,“礼物已经备好,其他人也全部就位。” 红岩劈开一条管道,游艇缓缓入内。陈茵转身,玻璃钢钻道明又亮,外圈的鱼游来游去,这是......海底? 海底隧道? 她还以为自己做梦了。这不可能,水下压力那么大,要在下面建玻璃管道会不会太不可思议了点,可头顶,四周的游物又不像是虚假的,游艇继续往里推进,到一个长梯处停下。 陈野一出来,她四处张望,对着个洞穴到处瞧,满眼不可思议和惊奇,“你走不走?”当然走,她迫不及待跟上,长梯是钢管制的,有一点锈迹,却又很干净,像是有人精心打理过,难不成真如那个黑人所说,这里真有个海底城? 不知道通往何处,竟然没有感觉到缺氧,陈茵停下脚步,回头一看,已经这么高了,下面一艘黑色的游艇要不是燃了灯,根本找不见,女孩紧握扶手,沉了沉心,刚好阿泽抬头,“你怎么了?” 闻声,陈野停下脚步,陈茵摆摆手,“哦,我没事,继续往前走吧。” 对上陈野眼睛,她继续往上,解释,“我只是很好奇。上次那司机说,他们这里有海底城。” 望着他,深呼吸一口。似是在问他:这真是海底城吗? 现在已经到长梯中部了,女孩心脏砰砰直跳。 还以为她要说什么,陈茵追问:“我们真的在海底吗?”她依旧不敢相信,这是谁建造的,又是什么时候建造的,也太聪明了。 陈野似笑非笑,“怕了?” 继续大跨步往前走。 陈茵吭哧吭哧跟在后面,“没有,我不怕。” 低头看脚下的梯阶。 门被拉开的时候,陈茵挡了挡眼睛,里头明亮如白昼。赫然一幢房子出现在眼前,房子的构造十分独特,顶部呈锥形,里面的布局也是她从未见过的......朝两边放射开来,中间有一根巨型柱子? 一人前来,“请问是陈先生吗?” 陈野点头。 那人对着名单核实,确认无误之后,微笑,“那这位女士是?” “家里的妹妹吵着要来玩玩,不可以吗?”陈野揉揉她的脑袋,有礼貌地回答。 人没说什么,只叫两个人搜陈茵身上,“女士,抱歉,海底城的规矩,不允许带任何武器入内。” 陈茵一脸懵,“我没有武器啊。” 见是两个女人过来,又看一眼陈野,应该没什么事。 两人要搜的时候,陈野冷笑,“谁的规矩?” 阿泽挡在陈茵身前。 此前,他们来过几次,这里人生活方式与陆地并无不同,氧气以及淡水都是通过眼前的巨型管道运送进来,方便,高效。说是海底城,其实就是一个实验基地,上个世纪时就已经存在,那些科学家用来掌握监控海底人的生命活动。 现在只是他们的后代生存在这里。 海底城不属于任何人,也不受任意一方管辖。 加朗过个生日,难不成还想占了这里。 面前的男人绝不好惹,况且这里民众讲,有个男人经常来照顾他们生意,长官猜想该是这人,想了想,“抱歉,我们也是为了群众的安全着想,冒犯了。” 说着两个面色肃杀的外国人上前,“滚开。”阿泽出声,陈茵愣住,那两人虽然是女生,但个头高大,跟阿泽还有小野打起来,说不得也没多少胜算,忙出声,“我真的没有带武器、” “干什么呢你们,这是请来的客人又不是请来的恐怖分子。”声音高挑细腻,陈茵看过去,是水果店的老板娘,她踩着高跟鞋上前来,从阿泽身后把陈茵拉出来,“小姑娘清清白白,你要找人也找女生啊,这两个人算怎么回事?” 陈茵不太明白,她们不是女生吗? “你找一大男人,当着人家哥哥的面,要对她上下其手,换你你愿意啊,你没家人呐?”荷美睨那不懂变通的人一眼。 他脸上略窘,“那就麻烦荷美夫人了。” “好说。” 荷美把外套扔给陈野,双手在陈茵身上游走,从胳膊到腰,凑近一步,陈茵闻着她身上的味道,很香,但是不冲,她的手也热热的,从腰到屁股,甚至大腿内侧,一路向下至脚踝,什么都没有。 又让她脱鞋,连长头发都撩起来给他们看,真的不可能藏任何武器和别的东西。 说不好,曾经有一特工就神不知鬼不觉躲开所有检查,最后是在一个两块钱随手买的打火机里发现口径22的单发枪,成功刺杀总统。 她手上的泰斯倒是引起众人的注意。 荷美觉得没问题,但是那人让她拿下来,陈茵也乖乖照做,男人反复观察,又递给其中一个外国人查看,人瞧一眼,“没问题。” 陈茵松口气。 居然检查这么严格,这种场景还只在电视上看到过,没想到自己也会有经历的一天。 陈野看那两个外国佬,有点眼熟。 男身女相,军情六处特工,曾经联合cia几名特工做掉刚果国父,把人弄得只剩牙齿,加朗倒是会挑人。 陈野把外套递给荷美,谁知人调侃,“又成妹妹了?” 回头瞧一眼那个女孩子,跟他是有几分像。 —————————————————————————————— 作者有话说:60在修,更出来会晚,小仙女们早点睡 chapter60分房 房间不多,五十间,全部都住了人,在陈野房间左边住的是萨达姆,他就想来看看比伊拉克还穷的国家能有什么好东西。 右边住的是那三个美国人,对面房间是罗素,隔壁是莱伊。 竟然来了个让他想不到的——许尧。 真是有趣。 本来阿卜杜勒得来的,大家心里都清楚双方不过是客气一下,加上亚亚婚俗已经到要去男方家里看看这一步,他更是抽不开身。话说回来,就算没有这档子事,他也懒得来。 连礼物都不想准备。 剩下大部分是加朗的家人以及南边的政客,自然没有备陈茵的房间。 陈野要关门,不悦地盯着她,“你干什么?” 陈茵一愣,“我、我没找到我的房间。” 阿泽也没办法,彬哥不可能和他住,再把房间让给她。 “陈茵,我没记错的话,是你自己死皮赖脸跟着来的吧?” “那我也不知道你要来这里啊。”更没想到,五十个房间,全部住满了,而且这里也不像有酒店的地方,“你也没说你们要过夜,我以为就是在游艇上玩玩。” 扫一眼他的房间,看着还挺大,尤其隔壁还住着三个人,那是不是也可以—— “不可以。” 陈茵低头,又瞟一眼他,“为什么?” 陈野好笑地垂头看她,“我和你什么关系。” 他是不是还在生气,那不是在游艇上还冲她笑来着,真是阴晴不定,又抬眼看他,“阿泽说海湾那个房子是你特意给我买的,说怕我不适应南北的气候,谢谢你。”男人微微挑眉,又打量他脸上的表情,没生气,“可你又不让我住了,现在要回小镇的话,又特别远,”别说小镇了,就是能不能回到岸上都不一定,游艇是阿泽开过来的,阿泽现在也不可能走,她怎么办......鼓起勇气,“你、你不是说我、说我是你妹妹?” 她声音好像有那么点羞耻,饶有意味盯着她,陈茵说完视线移向别处,男人松开要关门的手,上前一步,“所以呢?” “所以就是,我们是一家人啊。”她说得自然,脸上有些许期冀。 一家人住在一起又没什么关系,再说这里她也不认识别人了,总不能去和阿泽住。 陈野觉得她到底是心大还是故意装不在乎,忘记之前怎么吵架?估计大概也不知道原也见那傅博一面之后就死了,也不知道李连泽闲得没事干同她讲这个干嘛。 陈野蹙眉。 杀人魔头,疯子,神经病,纵观这里所有人,有哪个身上没点不堪的事情,许尧?呵,他根本无所谓她到底怎么看他,也没那个闲工夫了解她的思想。 不过香港有一人的确被喂鱼了,她要是知道,又该把那套没用的正义心搬出来了,讲道理......没有任何意义。 陈野松了眉头,微微俯身,“你确定要进来?” 她认真严肃地点头,“我可以睡沙发,也不会打扰你。” 房子外面站着的人看着吓人,如果要选个强的,那还是跟在陈野身后比较有安全感。 陈野让开,正要走进去的时候,被人拉住,“妹子,跟我住吧,我也是一个人。”荷美笑看两人,陈茵犹豫,她与她才见一面,这是第二次,一点都不熟,要跟个陌生女人睡一觉,在陌生的国家,还是算了。女孩还是看向陈野,然男人跟看热闹似,什么也不说。 “别怕,我又不是坏人。” 这倒是,刚刚要不是她,那人恐怕不放过。见她犹豫,荷美说:“陈小姐,杜勒你认识吧,小野以前经常在我们家的,不过最近倒是来的少了。但是他经常给我送东西,也是看我这个老寡妇可怜。”微笑看一眼陈野。 男人闲适地靠在门上,“我去了,你又忙,没人陪,我去干嘛。” 陈茵心想,那她一定知道好多陈野小时候的事情,要不就去吧,就当交个朋友好了,“好。” 好个屁好,刚刚死皮赖脸的,现在陌生人说两句就跟着跑,敢情警惕心只针对他是吧。 陈野嘭地关上门。 陈茵尴尬冲荷美一笑,“我弟,不,我哥就这脾气。” “知道,我们都习惯了,你也习惯习惯。”荷美亲切地挽上她的胳膊,她还挺喜欢她的。 * 他们的房间都在三层,朝下看去,已经有人开启参观模式。 荷美的房间很大很漂亮,床也够大,能容下两个人。陈茵拘谨几秒,被墙上一幅画吸引住,画作是《拿破仑加冕图》,当时她们课上还分析过,拿破仑对约瑟芬到底是不是真爱?有人说是的,他亲手给约瑟芬戴上那尊史无前例的皇冠,不仅仅因为人们羡慕上面镶嵌1040颗钻石,更因为约瑟芬是第一个戴上皇冠的女性! 也有人从拿破仑说过的话进行佐证——“我之所以重视胜利,只是因为它能使你快乐。”战场上硝烟弥漫,而拿枪持矛的男人竟然会每天抽空给约瑟芬写一封信。女学生们纷纷感叹,“系喽,不然你换成他们试试看,只会讲你虚荣,讲你没追求,讲你活在幻想里,说不定啊,还要带你去维多利亚港吹吹风,吹一下你粉红泡泡的脑子!” 反面声音更是大,他只是在利用她的身份,那么多人在场,教皇却要给他戴皇冠,那不是侮辱拿破仑,拿破仑将来是要做皇帝的人,他当然得自己戴上皇冠,那是他赢得的,而不是上位者赐予下位者的姿态! 而作为皇后的约瑟芬刚好满足两不得罪的条件,既不会让教皇难堪,也大大提高拿破仑在整个皇族的地位,还能演上一出恩爱情深的样子做给百姓大将看,岂不是三全其美,负雪言之凿凿,信誓旦旦。 陈茵满意地笑了。 “你笑什么?”荷美递给她一杯水,“谢谢,这副画是高仿吧。” 荷美也看一眼,意味深长一笑,“真的假的有什么重要,只要有用就行了。” 陈茵看不懂她的笑容,但是能明白她说的话。 “我可以叫你美姐吗?” 荷美挑眉,“当然可以,大家都是这么叫我的。” 她为人爽快干脆,陈茵莫名对她有几分好感,“你可以叫我陈茵,也可以叫我阿茵,我和小野其实是姐弟,不是兄妹。” 荷美倒是无所谓。 “其实小野这个人,就和拿破仑挺像的,骄傲坚定,有无限野心,他想做的事就没有做不成的。” 陈茵看一眼手里的水,追问:“比如呢?他想做什么?” 荷美还真想了片刻,随后冲她一笑,“我丈夫死了,你知道他怎么死的吗?” 陈茵根本没想到她会说这个,忙说,“对不起。” 然荷美洒脱坦然,“他是被人害死的,别人说他贪污。”那年达尔富尔谏言一事,多安支持外来者阿拉伯种族,而她的丈夫支持原住民。突然,几张纸扔到她脸上,上面写,他私自给达尔富尔提供物资军火,有联合叛变嫌疑,又说那些物资军火是不正规渠道得来的,白纸黑字,他不善言辩,宁死不屈......荷美当然知道,他是被冤枉的,只是他太蠢,“太轻易相信人。死了也就当买个教训。” 陈茵惊讶片刻,说不出话来。 chapter61泡澡 “可是他们凭什么呢?”荷美盯着陈茵,那双没有被肮脏政权污染过的眼睛,像极了她年轻时候,“凭他们居高位,凭他们手握重权,凭他们是统治者。你看‘他们’,”自古以来,每一个上位者都是踩着无数人的鲜血,外人瞧着讲一句暴戾残酷,野蛮专政,固执己见,疑心重重,实际上就是如此,荷美笑说:“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能是、我们呢?” 陈茵不知她到底在说拿破仑还是当前苏丹理事,又好像......我们?陈野是其中一个吗? 见她呆住,忍不住笑出声来,倾身向前,勾起她的下巴,那紧张瑟缩的样子,真是有趣,难怪陈野目光总是咬着她,可他们真是亲姐弟吗? 要是的话,那不是乱伦? 女人扬起嘴角。 男人嘛,发起情来,才不管什么姐姐妹妹,纲常伦理,舒服,愉悦才是上上选,人就活一世,什么时候死了都不一定,想那么多不如直接去做,把想要的,该是的,全部捏在手里,这小子从小到大都是这么想的。 看来这个陈茵注定是逃不掉了。 荷美微微动眉。 陈茵动都不敢动,美姐人如其名,美得不可方物,一双细眉下是勾人的媚眼,她看着不像纯亚洲人,女孩莫名心慌,挪开视线时,荷美正好松手,这才松一口气,“可惜啊拿破仑有一点比不上陈野。” “......什么?”陈茵神情不解,荷美冲她一笑,“他矮呗。” 女孩噎住,缓过一秒,没忍住笑出来。 * 海底城一共五十户人家,加朗为了过生日暂时先把这些人都移出去了。 这里一条街道也是短的很,尽头有几处人工温泉,纯露‘海’式的,还真是新奇,心里跃跃欲试,可外圈站着的人凶神恶煞。 荷美见她一直站在不远处,“想试?” “不想。”她继续往前走,荷美瞧一眼里面的人,都是光着膀子的男人。 瞥见一抹身影。 笑了下。 她在那站半天,就是不进来,肯定是想又不敢,怎么一到外面就这么怂,只会家里横?陈野换了衣物进入温泉池,“彬哥哥,好久不见,我来了~” 听声音就知道是谢立夫,叽叽喳喳的属性像极麻雀,背地里干的缺德事比起cia有过之而无不及,要不怎么叫谢阴雀,陈野十分绅士地给他让出位置,谢立夫大惊,“哟哟哟,彬哥,你可别把我吓死了。我最近跟那个许尧跑完西边跑东边,累得我啊,心力交瘁,急需要这海底泉疗慰疗慰。” 一下去暖流入内,舒服得男人喟叹一声,地上哪有这种好东西,虽不清楚加朗为什么把位置换成海底城,但瞧一眼这地方,以前他只听过,今天一见算是开了眼了,本来他老人家过个生日又不是什么大事,邀请的人,人家看不看得上他都不一定。 “哎呀,海底城海底泉果然名不虚传。”谢立夫整个人泡进去,又猛地出来,洗一把脸,往身上浇水,阿泽眉头轻蹙,陈野一笑,“那还不是咱们大家长有见识。” 谢立夫冲他一笑,幽幽到他身边,“中国这位现在好像搭着两边,听说下月鹰节,理事下令笼不开,沙特那几个老大哥估计是来不了。” 陈野瞧他一眼,“是吗,那岂不是伤了沙特王子猎鹰的心。” 谢立夫讲,“是啊,最近鹰市的宝贝们可都蔫蔫的,咱们现在养只鹰多不容易,人都没得吃,更何况鹰宝贝们。” 对上陈野的眼睛,政府早就对慕名前来购鹰的人加以管控,对进出口鹰的数量加以限制,甚至开始收起重税。 沙特的人也不是傻子,先是以狩猎的名义来到苏丹,提前在他们那边买两只老弱病残的鹰带过来放生,回去的时候再买两只好的,一招狸猫换太子,妥妥地避税,要是不幸被发现了,眼熟的打点下,这钱都落到谁口袋了,“你直接说上头那位只顾自身,无德无能,让人钻了空子呗。” 闻声,谢立夫噎噎两声,又打马虎眼,“我说鹰呢,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荷美不恼,对陈野说:“妹子想来玩玩,你们大男人能不能让让。” “谁不让啊?”后面粗犷的声音响起,陈野接过阿泽递来的衣服,轮到谢立夫傻眼了,他啥也没有,缩在池子里,陈野说一句“加朗长官好”,谢立夫也跟着附和。 加朗看一眼陈野和他身边的人,就是他们杀了迈赫迪和他弟弟,扶持一个毛头小子上位,男人眼睛眯了眯。荷美毫不畏惧,打趣,“借长官的光,才能见到这么好的温泉。但是我家妹妹年纪小,人多她不好意思,所以、” “那有什么,叫人隔了帘子,一起泡。”加朗下面的人立刻去办。 “那就替我家妹妹谢过长官。” 加朗冲她一笑,“你也一起,不然妹妹哪里放得开。” * 叁个美国佬一直都是跟着加朗的。 “那个法国佬怎么没来?”谢立夫乖乖待在陈野身边,他明明在名单上见过他的名字,“怎么,谢先生记性这么好?” 加朗开口,谢立夫笑得谄媚,“长官过奖了,都是听下面人随便聊的。”叁个美国佬笑一笑,谢立夫不明白,看向陈野,然男人根本没有要救他的意思。 “我差点以为陈先生来不了。”右边开口的美国佬调查过他,一个跟在阿卜杜勒身后的虫子,根本不足挂齿,谁能想到恶霸迈赫迪就这么被他杀了,真是没用。 当初这支队伍还是总统亲自支持成立的,实为制约阿卜杜勒下面的武装。苍蝇尝到血便一发不可收拾,杀人抢劫奸淫掳掠什么都干过,总统默许的这些行为终是烧到自己屁股底下,不得已才派出快要退休的阿卜杜勒和他去做掉迈赫迪。 美国人看一眼加朗,殊不知南北双方早就达成一致,他们不过用来挡枪的。 也是,坏事做尽,不得民心的人,死了也就死了,就是浪费美国给他们提供的补给,一群没用的东西,还不如喂猪。 陈野看都不看一眼,意味深长对着加朗说,“加朗叔,这里面的水富含微量元素和矿物质,对人养生养肾保健大有益处,您的这几位朋友一定要多泡一会儿。” 一声叔,叫的倒是亲切,加朗挑眉,他没成为阿卜杜勒的女婿,应该是不打算接这个班,那也没关系,少一个对手说不得以后会是很好的朋友。 说着,隔壁传来动静。 陈茵一件衣服都没有带,荷美借她衣服。一条长裙,美姐说总统自上位就不允许伊斯兰女性穿得露胳膊露腿,必须要包裹得严实,甚至出门一定要有一位男性陪着,可南边这位其实没这规矩,所以她们也能踏实得泡。 chapter62醺红 池子里的水看着就很舒服,果不其然。 热气入内,五感顿通,陈茵看一眼荷美,“美姐,谢谢你。” “客气,小野跟我孩子一样,我疼他也疼你。” 陈茵游到她身边,“那美姐,你能跟我讲讲小野以前的事吗,我挺想了解的。” “怎么,他不愿意跟你讲?”还没等陈茵回答,“我猜就是。” 陈茵抿抿唇,不说话就是默认。 一帘之隔,男人瞥见那张脸,笑得挺开心,阿泽也顺着视线看过去,旁边池子只有她们两个,在这里能被允许来去自由的女性也只有荷美一人。 怕就怕,他要的不止荷美,还有她手里的萨瓦金港。 阿泽视线收回来,扫到外面闪过的人影。 * 大东赶到基地时,已经很晚了。 “你怎么回来了?”青峰正准备吃饭。 “奈瓦沙没去。人怎么样?” “没事。”青峰操作电脑,小小的影像出现在屏幕上,大东不放心,还是下去看一眼。 还没往下走,就闻到一股刺鼻的异味,尿骚和屎味,让大东忍不住皱眉,审讯室本来被打扫得干净,自从给了她,老大说吃喝拉撒都由她自己,这才变成这样。这几天,她更是什么都不肯说,就算是听到她父母来的消息也没什么反应。 大东还担心这个人会不会自杀,现在看来,完全想多了。 除了味道大,她把自己收拾得很干净,这块脏了就挪到另一个地方。 大东冷笑,监视许尧的人暂时被调回来盯着傅博,他说:“她脑子不正常。” “什么意思?” 大东看一眼人,安安静静,缩在里角自顾自笑。 “有时候会自言自语,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不用管,只要她有自杀迹象马上阻拦。” “明白。” * 青峰见他大惊小怪,“你当奈瓦沙真是把她当妹妹,来救她,根本不可能。”大东蹙眉,奈瓦沙巴不得杀了她,堵住她的口,“那群人跟黑桃queen达成什么协议,美国人为什么巴巴地跑来......就等咱们教父来了,看看真傅博小姐愿不愿意讲。” “真傅博?”大东挠挠头,“什么意思呀,她不是假的吗?” 青峰拍拍他的肩,“这你就不懂了吧。” “不过那地方没信号,你们都跟罗杰说好了吧?” “嗯,那叁个小孩也给罗杰了。” “你不吃醋?毕竟是你带出来的,老大就直接叫罗杰捡便宜了?”青峰喝一口水打趣他。 本来就是正常的水下训练,大东摇摇头,青峰忍不住笑他。 “我去检查基地外圈。” * 许尧见到那个心心念念的笑脸,有点激动。但是这边看起来是不允许上前的。 前方右拐一群黑色西服的男人正在布置会场。 台前是一小型舞台,似歌剧院又似戏院,早听说南边这位喜欢听戏,一人凑上前来,“你说南边这位好笑不好笑,明明反华却还是热爱中国文化。中国呢,”莱伊意味深长地盯着许尧,“还上赶着来帮忙,你们还真是相爱相杀的一家人啊。”说完忍不住笑地走开。 许尧懒得搭理他,领导让他做什么,在他热爱的范畴之内他都可以去做。从来也没考虑过这些。 * 热气水雾把两位女士的脸弄得醺红,尤其荷美的红唇快要浸出血来,惑人不已,陈茵舔舔自己的唇,咽口水。 “小野刚来的时候与这边都不太融合,大家都欺负他,不过自从被杜勒送进军校之后,好多了,也就没人再敢欺负他。” 荷美把她耳边一缕头发别到耳后,陈茵别扭地垂下视线,说句谢谢。很小的时候,妈妈也是这样带着她的,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样亲密的行为,就再也没有发生过。 她觉得不自在极了,可美姐并没有坏意,是她自己不习惯。 然荷美看穿,“你别多想,只是我小孩死得太早,也是个女孩。” 陈茵说:“是因为那件事吗?” 荷美岔开话题,“他适应能力强,人又聪明,长得嘛,还凑合,很快就在军队里有一点成绩,十几岁之后,人也越来越沉稳,我们看着都很欣慰。” “那他十五岁之后呢?”扑腾一下,差点摔倒。 荷美笑她,把人从水里捞起来,“你心疼他还是喜欢他?” “他是我弟弟,我肯定是喜欢的,家人的喜欢,也是心疼他的,可是、其实是因为我和我母亲,他才会来这边,才吃了很多不该吃的苦。” “所以你这是愧疚?” 她没说话。 荷美懂了。 * 那叁个美国人泡一会儿就走了。 谢阴雀识时务跑得也比谁都快。 剩加朗和陈野,还有阿泽。 陈野看一眼阿泽,后者立马出去。 加朗微笑,“有什么他们不能听的?” 男人在水中行走自如,甚至高出半个身子,连加朗看了都有点羡慕,“年轻就是好,你知道吗,我年轻的时候也像你这样。” 陈野一笑,“小老百姓哪敢跟您比。” 又成小老百姓了,加朗觉得这人挺有意思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先叫一声叔,绳子先绑紧了,人后再恭恭敬敬端着,“你今年多大?” “二十五。”陈野回答。 “海底城的人都讲,你经常来照顾他们的生意,还保证他们的温饱。”这地方要租借,海底城的人居然会去问他。 迈赫迪为什么会死? 嚣张,狂妄,不把人当人,多安呢?其实是替总统死的,一个原也并不可怕,但很多个原也加起来就非常可怕了。 这人在里面充当什么角色,既能给总统当枪手,又去利用原也替荷美夺回萨瓦金港,怎么看,他都不像是能站在他这一边的人。 笼络人心,那他到底要什么? “说起来,小时候受过海底城一位老兵的恩惠,我呢,是个恩爱分明的人,听说加朗长官小时候也吃了不少苦,为咱们黑人提供一方家园,我还得跟您学习呢。” 加朗微微一笑,他说的是咱们,可他的皮肤不是黑的。 “黑的白的有什么重要,大家都是人,都是同类。” 陈野递给他一份文件。 加朗扫一眼,能源石油机密文件。 chapter63掐她 “愧疚可不行。” 陈茵一脸不解,荷美看着她,“其实呢,我也有个哥哥,在战场上死了。家里人都说他是为了换粮食才去打仗,其实不然,如果我是个男孩,我也得出去,如果我的父母年轻力壮也得去的,很多事情换个角度看就不一样了。你不要老觉得自己亏欠他,这样你会吃亏的,也会过得不开心,他呢也不一定喜欢你这样的低态度。” 她半信半疑,又问:“他的喜好呢?” “你发没发现,他特别讨厌人磨叽。” 真的吗?他是说过她磨叽,不坦诚,可那不都是他故意的吗?“他也不喜欢我怕他,可是他有时候真的挺凶的。” 荷美低笑,陈茵小声嘟囔,“而且,他心思挺重的。我有时候真的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就有点害怕。” “男人嘛,心思深点很正常,就怕那种有勇无脑的傻大个。再说你怕他干什么,他又不会吃了你。” 那可不一定,美姐一定没见过他骂赵毅,什么精虫上脑,什么垃圾,骂得可难听了,说不得还有好多她根本不知道的事情,而且他狠起来连自己都骂。 还有死人的事情,脑子里自动弹跳出杜克那张脸,眉头一蹙,那人把杀人说得随意极了,好像什么家常便饭一样,陈茵摇摇头。 帘子中间一条窄缝,她瞥见陈野的侧脸,正在跟一个黑人交谈。 陈野抬眸,正好对上那道视线,人却躲闪了。 陈茵猛转身,荷美就在身后。 “阿茵,你在这儿泡着,我有点事,等下来找你。” 陈茵点点头。 * 这份文件里涉及未来即将合作的公司资料,以及石油份额分配问题,其中中国是仅次于美国进口原油的大国。 人多,军事能力,基本国力,怎么看总统都是认准了中国这块肥肉。 那等着的自然是石油利益瓜分问题。 目前80%原油产地在苏丹南边,苏丹北只占四分之一,如果南边想要把石油运输出去必须借助苏丹港,那就会存在管道如果北边建,意味着南边,失去一半主动权。 他们没有钱,是不可能建管道,在这件事情上,完全被动。 但,也不一定。 肯尼亚拉穆港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线路短。 问题是谁来投资呢? 加朗犯了难。 美国,并不是真心的,他们只是想让他做傀儡,好操控苏丹,如若是这样,他没有建国的必要。 中国,中国可信吗?那个许尧是美籍华裔,看起来像个二傻子,只会搞研究,也不懂为什么会叫他来做代表。 陈野笑而不语,他谁也不会选,因为他谁也不信任。 最好的,就是一个苏丹原则。 加朗眼神尖锐地盯着他,他懒洋洋地说:“达尔富尔黑人都快灭绝了,种族灭绝得反人类罪呢吧。” 漂亮的眼睛冲加朗眨了眨。底下一摞文件黑色的字越看越明显。 微微凑近,脱口而出,“制裁,或者被制裁。” 他招来美国,若是联合美国与其他国控制苏丹,那就是叛国,那么出现在联合国海牙国际刑事法院上面的就是他加朗,而不是当前总统。 加朗不是没想过,可万一不成功呢? 那就赌一把,输了,苏丹就再也没有南北之分,赢了,苏丹也没有南北之分,什么顾虑统统消失。 两人意味深长一笑。 适时,加朗被叫走。 临走时,他说:“我很喜欢你,陆军总司令,看不上,来我这边仅居我之下如何?” 陈野恭恭敬敬,“多谢长官抬爱,我呢只想做个小老百姓,悠闲自在。” 加朗根本不信,笑而不语走开。 * 陈茵趴着池子边上差点睡着。 这水实在太舒服了。 舒服得连一人进入都没有察觉。 男人支着脑袋盯着那酡红的脸,眼睫上都沾了雾水。 安安静静,十分乖巧。 感觉到有人靠近,她以为是荷美,“美姐,你回来了。” “叫谁呢。” 女孩猛睁开眼,男人正垂头笑看她,“小野,你聊完了?” 声音泡得都软绵了。 陈野嗯声,“你打算在这儿睡觉?” “不是啊,不过这里挺舒服的,我很喜欢。” 她什么不喜欢,好奇的,没见过的,都喜欢。 那她喜欢他吗? 荷美准备进来的时候,阿泽拦住,“对不起,美姐。” 人明白了,“晚上一块吃饭,可别把我妹子拐走了。” 陈野盯着她,陈茵说:“我刚刚跟美姐聊了你好多小时候的事情。”她正在慢慢拼凑一个完整的陈野,从五岁到十五岁。 然后再从十五岁到二十五岁。 “阿泽说,你之前在德国呆过一段时间,你在那边做什么呀?” 他叫她坦诚点,阿泽也说过让她直接问,美姐也告诉她不要害怕他,没有人会喜欢别人怕自己,躲避自己,而且......“你走了之后,我再也不敢打碎爷爷的心肝宝贝了,”因为不会有人替她受罚,不会有人在她受罚的时候跑来跟她一起,“后来我也尝试吃辣,虽然还是很废,不过我挺喜欢被刺激的感觉。” 男人听她滔滔不绝细说自己的事情,她好像......试图让他了解她? 他对她已经非常了解了,上下打量一下她,饶有意味打断,“陈茵。” “嗯,怎么了?” “你站那么远,我都听不见你说什么。” 啊,那不是白说了! 这个温泉还挺深,她的脚并不能着地,只能游过去。 真的很像,陈野勾唇,全天下没有谁能比陈茵更像那只猫了。 差点呛水,停在他面前,认真地确认,“那我刚刚说的,你都没听见?” 陈野配合她点头。 她上前一点,“我刚刚和美姐聊了你好多事情。” “啊,水里面是不是有蛇?” 女孩左看右看,刚刚好像有东西咬了她屁股一下。 激起的水花都溅到陈野脸上,男人不悦地看着她。 陈茵准备后缩时,又想起美姐的话,怎么可能有蛇,明明是他的手,“你掐我干嘛?” “谁掐你了?” 男人坦荡地抱着双臂。 这张嘴越来越利索了,俯身看着她仅剩一颗脑袋立在水中,“陈茵,你为什么做老师?” 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周清焰邀请她,她通过面试就去了,爸爸妈妈,爷爷都同意,所以并没有多想。 没有做老师之前,她只是刚毕业不久的学生,在英国一家攀岩机构做教练,其实也算是教人,偶尔休息的时候,可以很方便飞到非洲来。 然陈野说:“我觉得你挺适合做推销员。” “为什么?” 陈茵揉揉自己的屁股,掐得还挺疼的。 “口齿伶俐,无中生有。”他朝她笑笑。 攀岩机构的工作其实有点类似他说的这种性质,女孩无力反驳,下一秒,“我不想做,我想成为一个自由职业者,我想像凯文一样。” 陈野挑眉,“你知道他穷得连给他女儿买件新衣服都买不起吗?” 也就她,有老爷子和老爸帮衬,不然她这性格得吃多少苦,不懂变通,莽莽撞撞。 那双眼睛里明晃晃地不信,陈野笑说,“叁月份他拍了一张秃鹫与小孩的照片,在美国火了。” “我看过他拍摄的照片,很鲜活,很现实。现在有人找他合作了吗?” 陈野摇摇头,“他被人骂了。” 女孩皱眉不解,感觉‘为什么’叁个字马上脱口而出,意外的是竟然没问。 上次回去的时候,凯文跟她讲过,只是他从不看那些声音,可是他一个人偷偷躲在尼罗河旁边灌木丛哭的时候,陈茵没忍住跟着哭了。 穆尼不知道她为什么哭。 chapter64撸射(微h) 借了杜勒叔叔办公室看了那些新闻,有人说他为什么不先去救那个小孩,为什么要先拍照,是不是就为拍照拿普利策奖......陈茵根本不能理解这些声音,只是觉得他们在无理取闹,在发泄自己的情绪。 完全不分青红皂白。 凯文说过,这次回来就是来找这个孩子。幸好老天爷没辜负他,让他找到了。小孩是被联合国成功救助,活得好好的。 陈茵让他为自己发声,他只是摇摇头,告诉她没用的。 想找他合作的那些人也只是看重他的话题热度,根本不在乎他的作品是怎样的。 因为价值远远小于话题热度。 陈野看她一脸要行侠仗义的蠢样子就觉得好笑,不过凯文这件事情倒是很好地提醒他,话题热度,原也不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阿泽。” 他半跪在地上,陈野对他说了什么,人就出去了。 “阿泽去哪里啊?” “你喜欢他?” 陈茵一愣随后不解,非常不理解,他是怎么能问出这个问题的。 从哪里观察出她喜欢阿泽的,根本没有好不好! “陈野,我们来说说之前在车里的事情。” “车里,哪个车里,什么时候?” 陈茵有点不好意思,陈野上前一步,骨碌碌注视她,“说呀。” “就是,就是之前我说同意和你像正常男女朋友交往、”她余光瞟他一眼。说的时候恨不得穿越回去拍一下自己脑子,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 “你反悔了?” 男人声音冷冷。 “其实,我想了一下,我可能对你更多的是愧疚和心疼。”眼见他脸色变了,陈茵忙说,“当然,作为你的姐姐和家人,我自然是喜欢你,疼爱你的,但是这和情侣那种是不一样的,你、能明白吗?” 她知道他可能缺少关爱,那她作为家人当然是能给予则给予,但、这些得分清楚。 他会明白的吧? 说到底,还是不想跟他有任何进一步的关系?不过,她愿不愿意的,压根就不重要,只有他想不想。 考虑到傅博还是他女朋友,也不能这样了,不然感觉太对不起傅博了。 抬眸瞧他一眼,看起来没有生气的样子,陈茵上前一步说:“小野,之前是我的问题,是我脑子一热,我没有给你树立正确的价值观,你、你别被我误导了,那些事情我们就当没发生过,但是我保证,以后绝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你、你也得保证一下。” 他看着她笑了,陈茵也跟着他笑,这是同意了? 那就、这么说好了。女孩心中一根针落地。 长臂一捞,人扑腾两下撞到他怀里,陈野单手掐着她的脖颈,大拇指抵在她下颌处,迫使她抬头,男人微微垂下头,盯着她笑得邪性,“想、都别想。” 陈茵握着他的手臂,怕兮兮地想逃,腰上一只手轻而易举圈住提着她,男人把她往后面靠墙逼近,女孩一下子就慌了,“小野,小野、” “人民教师,说得话怎么都是假的,那你不是会教坏学生?” “你说你来道歉,那你道歉的诚意在哪?” “你错在哪里?” 他头凑更近,“陈茵,你这张嘴,”在她湿润的唇上摸一把,“有实话吗?” “我说的都是实话啊,我没对你撒谎。”她着急忙慌地解释。 氤氲水汽的眼睛闪了闪。 这回,没撒谎,可这话怎么听着就那么不顺耳。 “你喜欢谁?” 陈茵脖子有点酸,眉头轻蹙,想到之前他问的问题,“我不喜欢阿泽,我对你身边的人都没想法,你放心。” 像是保证,那他呢?大概又是会讲是家人,是亲情,是血缘。 听得烦死了。 松开她,女孩揉揉后脖颈,陈野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陈茵,既然你都跟我谈了,那我也来说说我的想法。” 她点点头。 “不可能。” 又凑头盯她,视线扫到她唇上,“我驯服那只野猫的时候,费了点功夫,但你是家养的,本来呢,我觉得你很容易,没想到你比它还难弄,陈猫猫、” “我不是猫,我是人,我有名字。”陈茵不满地打断他。 男人嗤笑,“可你还不如那只猫呢。” 陈茵皱眉,不高兴地看着他,“我哪里不如它,我没对你好吗?我想关心你,可我每次问你事情,你也是不耐烦。你说你想听唱戏,我就去学,我知道你没过过生日的时候,我很心疼,我想着以后生日都陪你过,还有你身上那些伤疤,我看着很难过,陈野,我是真的很想亲近你,可是你呢,总是时不时捉弄我,戏耍我,难道你就没错吗?” 陈野冷漠地看着她,她已经敢质问他了,真是好得很。 见他一语不发,陈茵语气又软下来,“那你要我怎么做?” “它只会做一件事。” 她看着他。 “无条件服从我。” 陈茵垂下眸,“我不是猫。” 犟死了,陈野真想掰开她脑子看看到底装的什么。 贴近一点,声音在她头顶响起,“陈茵,我会跟你回香港。” 闻言,女孩惊喜地抬眸,“真的?” 眼睛里的笑意转瞬即逝,“当然。我不会像你,不守承诺。” “哦。”无论如何他答应了。 * “行,继续。” “什么继续?” “拿出你的诚意?” “我有个东西要送给你。”说着人要走,下边的东西都硬了,她现在要走?“干什么去?” 陈茵摸一摸那边衣服口袋的东西,一个福袋,来之前特意回去拿了,没想到他那几天都没去那栋房子,“送给你。” “什么鬼东西,丑死了。” 陈野嫌弃地接过。 “里面是茵陈。味道可能有点苦,但我放了红枣,已经好多了。可以安神的。” 陈野瞧她一眼,“这么喜欢,怎么不学中医?” “哦,妈妈说、” “别老他们说,你的想法是什么?” 陈茵一怔,笑看他,“没找到你之前,我的想法是找到你为止,”闻声,陈野看着她嗅了嗅那东西,有股淡淡的味道,跟她身上的味道很像。 还不错。 心情不坏地,“现在找到了,然后呢?” “然后带你回家。你想不想重新读书?” 陈野没理解她问这个,“我想着你会不会想要尝试一下国内教育。” “不想。” 陈茵顿住,那也没关系,一步一步来。 “小野,那天对不起。” 她很认真,语气甚至是诚恳,陈野放下那个福袋。抬抬她下巴,“附加一个条件,我现在有点难受,帮我。” 什么......陈茵没明白,白汤中的手握住她的手,把人往身边带了带,指间触碰到一条软乎乎的东西,女孩心一惊,想也没想要挣脱,“陈茵,你可以叫,我并不介意有人过来看。” “是你用手,还是、”他顶上来,那条东西已经硬了,正撞在她手上。 见她要反驳,男人警声,“我说过,你想都别想。” 突然想起美姐说的话,他想做的事没有做不成的。 包括会强迫她这点。 陈茵十分清楚自己的处境,她逃不掉的,然后垂下头。 任由他握着覆盖上去。 只是刚从内裤伸进去,面前的人呼吸压低,“做过吗?给别的男人?” 听到一声“没有。” 陈野低头看她,的确交过两个男朋友,也确实不长,连床都没上过,她根本没和别人做过,男人笑一笑,甚至查到她去医院检查的记录,压力太大,什么压力能让她这么抗拒,倒是蛮好奇的。 没有做过,现在笨拙地不得了,“摸它,上下抽动一下。”他声音有点低,陈茵都不敢抬头看他,耳后烧得烫人,心里又极度羞耻。 结果无可奈何。 “没吃饭?力气呢?不想?”陈野盯着她恨不得缩到水里的脑袋。 水面从下至上小幅度动荡,漾起水波纹,男人呼吸低沉加重,热气的迭加,让他整个血脉好像都打通了,很想亲她,但下面正爽着,算了再忍一忍。 揽住她的腰肢,游走到她屁股上,“我承认,不是蛇,是我。”又掐她一把,知道她害羞,她不情愿,然就是这种双倍的乱伦感,让男人鼠蹊部颤了颤。 她的手可真小啊。 另一只手捏住她的肩头,在她耳边亲了亲,粗重气声打出来,“姐姐,另外一只手也握上来好不好。” 肩上那只手愈发使劲,这条裙子虽包肩的,可荷美的衣服她穿着还是有点大,右肩衣服已经滑落,露出白皙的肩头,陈野眼眸一暗。 女孩双手握上去,轻轻慢慢帮他抽动,那根东西丝毫没有软下的意思,反而越涨越大,就算是两只手她也握不过来。 她的动作就像在挠痒痒,陈野没试过这种,那种小心翼翼又试探的感觉刺激着他的头皮,肩头的手重重滑到她锁骨脖子处,想抬起她的头看看,是个什么好玩的样子。 嗓子痒得不行,希望她能多做一会儿,又不希望她只这么做下去,好不容易这么乖,这么听话,陈野低声问:“想不想要?” 她不说话。 只是低着头,沉默。 陈野提着她腰,侧头在白皙的脖子上咬一口,“哑巴了吗?说话。” “不要。”她只想快点弄完,然后离开这个地方。 脚步声靠近,男人知道是阿泽。 他说:“别停,别动,否则我不能保证做出什么事情来。” 一进来,他只看到彬哥的后背,压根看不见陈茵的影子。 还以为她出去了,扫一眼旁边的衣服,微微愣住,彬哥再缺女人也不可能找他姐姐,这不是乱伦吗? 脑子快速过一秒,阿泽面色僵住,最后还是不动声色出去。 脚步声离去的一刻,一股比白汤更热的东西喷出来。 连着手上粗重的、他的性器抖了抖,陈茵感觉手都快僵住了。 舌头在咬的地方画个圈,游弋至软乎乎的耳垂,含着说句“还不错。” 呼吸粗大短缓地滑过她的下颌。 女孩恨不得马上把头缩到白汤里。 顺着下巴亲吻到她嘴角,她也没躲,大概清楚自己逃不掉。 只是太木了,陈野并不喜欢。 牙齿在她下唇咬了咬,“陈茵,亲我。” 陈茵心脏狂跳,鼻子一酸,可他说过不喜欢她哭。 起伏声有点大,陈野明白,但他不管。 现在谁扫他的兴,他不能保证自己做出什么她称之为恐怖的事情来。 —————————————————— 算个小野战? chapter65苟且 托着她的脸颊,细密的吻落在额头,眉心,鼻子,吻一下她躲一下,终是停在嘴唇上,瞧她睫毛低垂扑腾得厉害。 感受到男人的目光,陈茵羞窘得别过视线,干脆眼睛一闭,“还没好吗?” 声音轻的,连旁边换水的咕咚声都比不上。 跟不祥的亲弟弟在室外,光天化日之下做苟且之事,光是想到这里,下面这玩意再次硬起来。 喉咙下意识吞咽的声音,正好被女孩注意到,她紧张地手上一抖,粗茎咻地从指甲上滑过,酥酥麻麻间,沙哑情色声音腻出,听得陈茵心中震惊,眼睛根本不敢睁开,压根没注意到男人眉头蹙起,大掌扼住她的脖子,“陈茵,轻点。” 明明靠得这么近,却连她的呼吸都感受不到,这是有多紧张。 白汤把她泡得白又亮,刚刚她腿碰到他的时候都能感觉到肌肤的光滑细腻,忍不住地、指腹在她脸蛋上蹭了蹭,被泡得发红的耳根,男人毫不犹豫咬上去。 粗犷的男性气息如惊着的黄蜂,她根本退无可退,尤其小野的、他的那里,都能摸到脉络纹理,五分四蹿,吸饱汁水,迅速膨胀,手感着实骇人。 看她那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就觉得好笑。由着她再这么做下去,搞到宴会结束都不可能让他爽,“行了。” 如释重负的,手松开,都麻了。 眼睛依旧是不敢看他。 “我不想泡了。” 声音小小的,不像是商量,倒像告知。 陈野才懒得管,圈着她的腰肢,把人提起来一点。 仅剩胸部那块盖在水下,叁分之一的肩部陡露,吸一口冷空气,她没忍住地瑟缩下。 这么低着头也不嫌累。 收紧手臂,快要贴到他胸口的时候,人如惊弓之鸟,双手撑在他胸口,腿脚无处安放被迫圈在他腰上。女孩一缕头发落下,湿湿嗒嗒的水珠沿着脖颈滚到胸口,那脖子上还有咬痕,陈野眸中一暗,“叫你亲我,没听明白?” 她知道他一直在看着,等着,可、可她不喜欢,不喜欢这种关系,这种感觉就像、像—— “姐姐,课堂上讲男女之间偷偷摸摸,是不是管这叫、偷情?” 外面那个二傻子还等着呢,她在这里同他弟弟、不、哥哥,搂搂抱抱,卿卿我我,“哦,不对,应该叫,乱伦?是不是?我老师可没教过我。” 不知他是不是故意提醒她老师身份,姐姐身份,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果真应了他那句:陈茵,你会后悔的。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陈茵内心慌乱,翻涌复杂。 脸蛋上的精彩表演足以杜撰一部电影,男人眼底笑意不减。 垂首好久的头慢慢抬起来,目光刚好撞上男人视线,漆墨眼珠炙热专注,心中一抖,比起那天生理上的贪婪渴望,好像多一分电颤感,麻了她后脊背..... 陈茵壮着胆子,试探性说:“小野,附加条件已经完了,这、这不在附加条件之内。” 思考半天,就得出这么个结论,那张脸上就差把‘我不想做’写在上面了,很好奇她到底有什么不能不敢说的秘密,“姐姐。” 这声音似乎跟以往不一样,没有冷漠,没有戏耍,没有玩味。 陈茵看着他。 “你生病了吗?” 怔住一瞬,脑子从未思考过他会问她这个问题。 眼眶,和鼻子猛地一酸。 也不知道她是在哪里找的歪瓜裂枣,还没问两句,屎尿吓得先喷出来,阿泽把这消息告诉他的时候,男人正不耐烦地看着代号7面色苍白从地上爬起来,屁用都没有。 等半天,她也不说,扭扭捏捏到底像谁,正要开口,突然好像什么东西在他脸上闪过,仅仅是非常短的一瞬,就松开了。 她干什么呢?这他妈也叫亲?还没那小鸡啄米的力度大。 然女孩眼眶一胀,眼泪落下。 委屈又有点烦躁地看着他,先发制人,“可以了吧。” 男人立时眉头下压,盯着那双躲闪警惕的眼睛,“什么意思?” 难道不是又想捉弄她吗!陈茵拧着轰鸣盯着他。连隔在两人之间的手都在抖。 “我都按你要求做了。” 声音里皆是不满。 雷声大雨点小,男人嗤笑一声。 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甚至是百般推阻,不情不愿,现在还跟他玩起心眼,陈野手上圈紧,陈茵惊恐地撑开缝隙,然没有多大用处。 “最饿的时候,那只野猫舔我都比你有力气。” 掐一把她腰,陈茵吃痛娇呼一声。 “那你让那只猫舔你去。”话毕,人憋着气,猛地沉下去。 双手在水中用力推男人一把,朝衣服方向游去。 陈野冷笑,果然是装的。 水面动静很大,男人只跨一步,长臂一捞就把那迫不及待的小身板从水里拎出来,“陈茵,你还是真是撒谎成性。” “我没有!”她腿脚都在挣扎,激起的水花以及身上的水全部抖到他脸上,陈野不耐烦啧一声,脸上就差写着:再闹就把人塞到水底。 阿泽听到动静,敲了敲门,“谢阴雀找。” 手一松,人扑通一声掉入水里,又好心地把她提起来,“等会再来收拾你。” * 早早地,谢阴雀已经收拾好他的房间,等着两位贵客上门。 莱伊其实不识这人,他的任务就是拿下那叁块地,等着amoco公司来人交接,他要跟kusun打擂台,就让他们打去,跟他有屁关系,一个半死不活的兄弟已经够折腾他了,要不是还有点用处......不过,像这种送上门的生意也没有不要的道理。 谢阴雀双手给他递上一杯酒,“你好啊,我叫谢立夫。你可以叫我老谢。” “莱伊。”男人冷漠瞧他一眼。 “久仰大名。” 男人不解,“你听过我的名字?” “那可不,谁还不知道您哥哥是约翰逊工程师的学生。鄙人不才,有幸见过约翰逊先生一面。” 放屁,他还在玩泥巴的时候,约翰逊就已经不见人了! 莱伊目光落在对面男人身上。 chapter66野种 liaoy uxs.c om 就是这狗男人敲诈他这么多钱,害得被布特骂一顿。 但是莱伊笑一笑,语气嗔怪,“又见面了,彬先生。” 见面归见面。 然男人旁若无人,悠闲地动了动脖颈,刚才她张牙舞爪,好像抻着了。 谢阴雀观眼色,随后大大方方给两人倒两杯茶。 缓和气氛笑说:“莱伊先生、”他啧一声,“你看看,有朋自远方来,大家都是从各个国家来的,对吧,咱们相聚于此是多么不容易的缘分,要珍惜。” 说得什么乱七八糟的,莱伊都懒得看他,倒是陈野端起茶杯开始品茶。 谢立夫看看两人,抿了抿唇,给陈野使眼色,然旁边人满眼都是茶,他当然知道他是故意的,可不知两位有什么过节,难不成已经把油地收回了? 不对,不对,那这个莱伊怎么可能坐得住,看他跟那叁个美国人走得近,多半也是个难啃的骨头。 莱伊眉头轻蹙,这地方都是大老爷们,唯一几个女的,不是那长官的家属,就是长官的朋友,还包得严严实实。 实在无趣。 夲伩首髮站:woo17.c om “美姐,我们去哪里?” “听小野说,你会唱戏?” 陈茵点点头,荷美一笑,“那你知不知道,小野也会唱戏。” 脚步停下,怔愣地看向美姐,她确实没料到,陈野居然会唱戏?可又为什么让她学唱戏呢?女孩脑子快速转动,只有一个结果,他想有人唱给他听。 “我其实没学多久。”她朝美姐比划比划,头一歪悄声对她说:“我有唱给小野听过,他说好听。”眼睛亮亮但藏不住窃喜。 荷美双眸温柔地注视她。 余光扫一眼对面屋子。 * 莱伊正准备起身的时候,听到外面传来耳熟的声音,眉头一蹙,好熟悉啊,陈野不动声色扫他一眼,嘴角笑意挑起又压下,只剩个谢立夫双眼疑惑打量莱伊。 从门缝中窥见那个身影,那张侧脸,真是活见鬼,他签到的时候根本没有在名单上看见她的名字,也不知道加朗怎么核实的—— 猛地脸色渐变,回头盯着对面沙发上的男人,难不成是他带过来的人? 脸色变得警肃起来,她和他是什么关系? 老婆?情人?眼眸忽动,记得底下员工聊八卦讲过,杨惠珊多霸道的手段,不仅能给枕边人做结扎手术,还把陈家唯一一个儿子送到中东十几年,陈老爷子竟然都不吭声?好像是一手成立的赛马场都交给一个女人来打理,莱伊愈发觉得此人不简单,那天布特打来电话骂了两句,电话那边一个女人声音响起,他就挂了。 不对。 杨惠珊会舍得她宝贝女儿给一个野男人做情妇,还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旁的不说,陈老爷子第一个不答应,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莱伊猛地看向男人,连手中的茶水都荡了荡。 “你出去。”这话是对谢立夫说的。 谢立夫一听就不乐意了,这局本来是他组的,结果要赶主人走,这他妈还是他房间呢!想什么呢,这人?钱的事都没谈妥,他不走,死也不走。 谢立夫不高兴地看眼陈野,坐下来半天,倒是说句话啊! 陈野冲他一笑,“老谢,我给你备了一份礼。” 男人立马换张皮。 “好。” 等人出去。 莱伊即刻把门锁上,毫不犹豫掏出枪对着陈野。 瞬时,偌大的房间,紧森感攀升。 德国hk旗下,p11水下消音手枪,水下射程15米,水面射程50米,这么近的距离,他可以直接杀了陈野。 可即便如此,对面坐着的男人丝毫不慌,只是支着脑袋微笑地看着他,莱伊瞪着他,鼻腔都开始粗重吸气,“说,你到底是谁?” 陈野坐直身体,理了理衣服。 慢条斯理站起来,比他高点,也就那么一点。 莱伊警惕地盯着他。 淡淡一句,“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来帮莱伊先生,你的。” 人蹙眉不解,他再也不会相信他。 罗素那个蠢货,竟然被人耍了这么久都不知道,低骂一句:“fuck!” 陈野冷然盯他一秒。 傲然的英语响起,“让我猜猜,你是陈家那个野种对吧。” 空气中,气流停止一秒。 随后,一声狞笑,堪比那些信徒,恐怖如斯,男人鼓着掌,挑眉逼近,“congratulations,你答对了!” 男人上半身笑得轻微颤动。 莱伊不知是脚步虚浮,后挪一点,屁股到尾椎炸起一股麻意,心里顿时有些恐慌,“你、你别过来,你不怕死吗!” “怕啊,我怎么不怕,你手里这把枪可以轻而易举杀死我。”德国老牌子了,他都好久没见着了,“你知道这是谁研发的吗?” 莱伊听不懂他到底想说什么,猝不及防间,扣住拿枪的手腕,反身侧肘用力朝男人心脏顶去,以极快速度抬起的脚底,一片尖刃扎进男人裆部,莱伊吃痛一声! 陈野冷着脸,夺过枪,卸掉弹夹,猛地一脚踢在男人胸口,莱伊重重撞到墙上,上捂着胸口,下夹紧鸡巴。 整个过程不超过十秒。 抖了抖那把枪,还是老电动的,也不知道那老头有没有琢磨出新玩意来,笑了笑,清脆一声响,枪口顶在莱伊脸上,一脸肥肉夹挤在墙上。 “松开我!” 陈野哼笑,贴近轻佻一问,“喜欢吗,这个礼物?” 莱伊作求饶状,软下来,“你冷静点!有话好好说。” “彬先生,你冷静点,我知道,我说错话了,对不起,你不要激动。” 陈野歪着脑袋看着他,“问你个事,老实说、” “我我我我、我说、我说、” 瞧他这怂样,男人轻蔑一眼,“1973年,那场爆炸事故你知道多少?” 1973年那场石油工厂爆炸事故死伤无数,包括杨惠珊亲自在场的很多骨干工程师都有轻重不一的伤,他知道的,他听公司人私下讲过。 “都有新闻的、”脱口而出后,立时想到他如果与大小姐差不多大,那他那时候年纪很小,“我也是听公司人说的,还有看新闻,是、是气割、” “说重点!”男人耐心耗干,脸色变差,莱伊急忙说:“杨惠珊、杨惠珊受伤过,还坐过一小段时间牢。” 陈野只是盯着他,“amoco下面的承包商是主动来和杨惠珊合作的,所以大家都猜想是他们是故意的。” 但杨惠珊表示过,她就算倾家荡产也会安抚那些死者家属。kusun那年股价受到大幅波动,那时候其实就已经运转不过来,谁救了kusun,谁救了她? 老爸不会帮她,老爷子说不定看着陈茵面子上会帮忙? 不一定,单凭老爷子自己的身家本就看不上杨惠珊那个破公司,他要的只是一个能怀孕的人罢了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老爷子迷信。 男人眼眸微转,有趣。 嘴角扬起一刻,又松下,还是不对。 他又说,“大家都夸她是有气魄的女人。不过,我觉得,是amoco的理事私下威胁杨惠珊。以救她出来为条件,吞了kusun一家独大。” 听此话,陈野想了想,杨惠珊虽然喜欢自欺欺人,但并不是能被威胁的人,送他走,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她早就看出来他对她的宝贝女儿不一样,男人笑一笑。 “杨惠珊去德克萨斯州的事你知道吗?” 莱伊点点头,手都被他压麻了。 “我知道,我作为团队之一去了,但我没参加那个会。” 以他这花天酒地的死样子,根本上不了台面。 chapter67信徒 荷美带她转到底层。 其实这里更像是一个小型基地,只不过是比南北两边更精装修的基地,不过她还是很好奇,这到底是谁建造的,真的太了不起了,而且她特别想去外圈看一看,外面会是个什么样子呢? 一定无比精彩。 “想什么呢?”荷美说,“阿茵,你看。” 两人停在一面看起来十几米宽,高几米的巨型玻璃窗前,地基是一层晶蓝光铺开,对面海水发绿微浑,偶然能看见几只海洋动物游来游去,女孩忍不住在心中惊叹,双眸讶异地都不知该用什么言语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有机会一定要带他们来。 隐隐约约听见一道声音由远及近传来...... 她没听过,很粗重,很激昂,很严肃,像,像教堂里信徒的祝祷歌......前方发绿微浑的海瞬时被激劈,一尊黑红手持长矛雕像赫然呈现在眼前,它高大威武,双目鹰燃,走近一步,竟是堕落天使路西法。 “你信教吗?”荷美松开她的手往前走,陈茵觉得她有点奇怪,“我不信任何教。” 荷美回头冲她一笑,“堕落为撒旦的路西法将会被永远毁灭。” 陈茵不理解,荷美垂眸微笑,“阿茵,你知道路西法为什么变成撒旦吗?” 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眼前的美姐跟刚刚好像哪里不太一样,令她心生两分凉意,看一眼那座雕像,它俯瞰她们的时候,是与海边教堂华尼西不一样的眼神,是狷魅,蔑毅的,看着怪诡异,而且那声音好像是从海里来的,冷不丁,女孩打个颤,忙说:“美姐,我们走吧。” 然荷美盯着她,幽幽一笑上前,“阿茵,你怕了?” 陈茵没说话。 底层太空旷,猛地觉得后背一凉。 人拉住她的手,“别怕,听美姐跟你讲个故事。” * 莱伊脸酸疼,神情艰难地瞟陈野一眼,怕他不信,又说,“既然你是陈家的孩子,陈茵陈大小姐是非常清楚的,你、可以直接去问她。” 用他说,陈野漠视男人一眼,1973年原本是第四次中东战争,以色列被埃及,叙利亚打得无还手之力,是老美出手救了他们,可阿拉伯那群老大哥们一怒之下对西方石油禁运,要知道这可相当于直接断了老美的命,可那一年受到冲击最大的当属日本。 日本99%的石油都是靠进口,必然日本石油株式会社也会受到波动......莱伊不知道面前的男人在想什么,大气不敢出。 等几秒,陈野凑近,轻轻一问:“amoco的人什么时候来?” 闻此,莱伊面色慌乱一秒,吞咽口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话音落,一枪打穿他右脚鞋子,血立时射在墙面上,莱伊马上要叫出来时,男人大掌揪住他的头发猛地往墙上撞去,这一撞,脸上的肉颤了颤,连带着牙齿掉落几颗到嘴里,血沫子一下就喷出来。 莱伊已经疼到眩晕,发麻,眼泪也落下。 呜咽两声。 身后的男人早就不耐烦,但还是歪着头笑说,“莱伊先生,我本来是要给你介绍生意,但你太喜欢撒谎。所以我很不高兴。” 他松手,人顺着墙面滑落在地上,双手还捂着自己的脚。 疼到撕心裂肺,却不能说出话来。 猩红两只眼死死瞪着陈野。 然男人提了提裤子,军靴踩在那只受伤的脚上,用枪顶着他的喉咙,微微俯身,笑看莱伊痛苦狞死的表情,“知道吗?我最讨厌人撒谎。” “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他嗯嗯啊啊才凑出一句完整的话。 不一定,但陈野没时间同他在这里废话,“霍启峰和你是什么关系?” 莱伊满嘴满手都是血,他哭着说:“我只是在他的推荐下买了股票,我们没关系。但是、但他和杨惠珊应该不是正常关系。” 男人脸上没什么表情,听不到想要的答案,那他——就只能去死了。 手脚一松,莱伊如临大赦,陈野双手一摊,枪从手中掉在他脚边,“好吧。” 莱伊还没缓过神来,准备去抢手枪的时候,男人一脚踢到茶几底下,看他又羞又偾的样子真是好笑,“莱伊先生,再见了。” * 路西法集美貌,智慧,力量于一身,是上帝创造出最完美的男人,他本应该享受来自上帝的无限荣光,该是他野心贪婪,“为什么他不能做上帝?” 美姐一笑,弥赛亚被上帝亲手创造,亲手带到神殿,是基督教最纯洁的圣子,所有天使必须臣服,跪拜,尊敬,然路西法犹豫了,“路西法待在上帝身边那么久,已经没有自由,现在还要求他连尊严都失去,弥赛亚凭什么?” 荷美微愣,握住她的手,“你真是这么想的?” “嗯。论功绩,他侍奉上帝数千万年,论地位,他是六翼炽使,仅次于上帝,在弥赛亚之上,论出身,路西法是火中之火,弥赛亚只是泥土捏造,论力量,他手握盖世力量,凭什么要屈居弥赛亚之下。” 荷美看一眼后面楼梯上悠闲站着的男人,正饶有意味盯着陈茵的背影。 听她那些话,淡淡勾唇。 荷美问:“他是天使,最后堕进地狱成了魔鬼,你觉得是好的吗?” 她又说,“上帝独裁,路西法渴望自由人权并没错,我只是不理解,他想取而代之,然后再创建另一个独裁世界吗?” 荷美摇摇头,“所以他失败了。” 陈茵皱眉不解,后面高高的声音响起,“漂亮的女孩,你早就成为魔鬼最忠实的信徒。” 女孩转头疑惑地看着他,荷美瞧一眼两人,“阿茵,我在房间等你。” * 荷美路过陈野时,意味深长一笑。 面对陈野,陈茵还是有点不自然,尤其是温泉那事,想了想,抬脚就要跟上去,被男人拉住,“躲我干什么?” 陈茵后退一步,“我没躲你,我困了,这里连时间都没有,应该很晚了。” 陈野都懒得拆穿她,随手拉一个凳子坐下,“哎,跟你商量个事。” 闻言,那眼睛几分惊几分喜,随后又几分警惕,陈野哼笑,“把你那戏练练,明天晚上去登台表演。” 表演?什么表演? 女孩眉头微皱,“我不去。” 男人啧一声,眉头轻蹙瞧她一眼,陈茵有些不满,“为什么让我去,我不认识他们,我也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表演,太尴尬了。” “而且,美姐说你也会唱戏,那你怎么不去?”陈茵不高兴他原来问她会不会唱戏,就是为了今天吗? 这个所谓的别人的生日宴会,她不想去。 “陈茵。” 陈茵打断,严肃地盯着他,“小野,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或是为了讨好那个长官,美姐为什么讲那些话,她也不傻,“小野,美姐跟我说了一些话。”试探性问,“你之前说有事没做完,是什么事呀?” 他想成为拿破仑,还是成为路西法? 陈野没回答,摸摸口袋的烟,叼一支在嘴上,点燃,缓缓吐出一口烟,眼眸上抬睨着她,眉头下压的力度两人在双方的眼睛里看个完全,简直一模一样。 “你怎么这么犟啊。”男人声音皆是不满。 “陈野,我是人,我是你姐姐,我有自由的。” 然男人站起身来,沉重压迫感侵来,陈茵脚跟微挪,垂眸瞟一眼他脚上的鞋子,好像......有血? 陈野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怎么,你喜欢这双鞋?” 她都盯着看好几次了,陈茵抬头看他,“不是的。”心中定一秒,上前一步,坚定眼神,“小野,我还是那句话,无论你想做什么,姐姐永远都支持你。可是我不想你再受到伤害,也不想你做什么危险的事。” 尤其看到那些伤疤,她心中很害怕。 很害怕再次失去他。 “好不好,我们回家吧。” 女孩眼眸清澈纯粹,在丝丝缕缕烟雾中注视他,陈野蓦地笑了,抬手拿掉嘴上的烟,右手掸了掸,火星子落地,微微驼背凑头对她说:“陈茵,我能信你吗?” 陈茵微愣,原来他......不曾信任过她? 她抿抿唇,“小野,那天你那么生气,我、” 男人嗤笑,多半是以为他会做掉老爷子,老爸,还有杨惠珊那个女人,烟又叼回嘴里,挑眉蔑着她,“所以,你觉得我能信你吗?” 陈茵理亏,却比之前更坚定,“能。你告诉我,让我坦诚点,我就坦诚点,我确实想过了,对不起。但是小野,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我不会骗你,永远都不会。” 估计又是那愧疚之心在作祟,陈野揉揉她脑袋,“那就拿出你的决心和诚意。” 女孩望着他,似乎懂了,“所以我得去表演是吗?” 男人笑而不语。 chapter68张腿 “你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我没听懂。”陈茵跟在他身侧,凑头问他。 观他上下几眼,穿得倒是板正,只是瞥见这衣服腰间处旧旧巴巴,下意识地上前给他捋了捋,懒散恣意温泉水洗礼过后淡淡咸味,还残留刚刚上浅下深的烟草冷冽,幸好这里温度不烫,他身上味道不浓,嗅一嗅,两人身上味道出奇一致。 不同的是,又多一股寒苦味。 男人上半身微凑,她身上这股味道好闻得很。 低头靠近一瞬,瞅见她脖子那里一口咬痕,上手摁住她肩头,女孩定住,单手撩起长头发仔仔细细瞧,两排牙印,深得很。 叫她不听话,叫她张牙舞爪,又养得白净细腻,根本经不住折腾,只是这么一想,黑漆眼珠动了动,手一扯,不小心扯掉她一根长发,“啊。” 陈茵反应过来,双手胡乱打着头发,遮掩下来。 心猿意马,反复无常。 窥他一眼,先声夺人,“女孩子的头发不能随便碰知不知道。” 反倒是人一脸好笑地、不能碰也碰多次了,也不知道找个像样的借口,抬手在她头顶使劲粗糙摸一摸,弄得乱七八糟,脸又黑又白神情不满、又无奈,他心情好,不跟她计较。 “什么话?”抱手眺人。 “你刚才在楼梯上说的是德语吗?” 她自己理一理头发,看看他。 “对,你又不会?” 什么......叫又? 陈茵摇摇头,陈野讲,“德语不难学,一板一眼公式化,你们老师不就讲究这个。” “才不是,教学方法死板根本招不来上座率,我得风趣幽默,干脆利落。” 陈野嘁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说出这话来的,陈茵抿抿唇,不甘心,“我会攀岩,你呢?” 懒得同她在这里小学生比来比去,“你要想学,我可以教你。不白教。” 穿过走廊,避过头顶晾晒层峦错次白色床单,纯洁无瑕又平添多分森然,有人气喘,有人娇吟,声音极其耳熟,听得她步子犹犹豫豫,躲躲闪闪。 猝不及防,陈野扯过她胳膊蹿进旁边大开的房间。 才发现里面是个库房,只一盏油灯,擦身看过,堆放的很多箱子袋子,还有衣服。 沿壁墙角无一点蛛丝,她小小俏俏被人笼罩,油灯太暗,却足以看清男人表情,垂目咧笑,似痞似坏,看得陈茵呆住片刻。 他与她身体撞着身体,细手一抬横亘中间,他硬硬梆梆,唯一颗火热心跳震得手心发麻,又被灼伤,滚出薄薄细汗,可惜她不知,他知。 陈野凑头要吻,耳边情色暧昧,海浪滔天,“姐姐,白教、就没意思了。” 外面流莺是谁?嫖客是谁? 油灯高燃,一劲一细,两条影子如露天幕布上黑白默片电影,斑斑噪噪,摇摇晃晃,看得流莺嫖客一夹一抖,汁水互射,喟叹发泄。 里角劲影是谁?细影又是谁? “有人......” 不着调的阿拉伯语响起,男人坏笑,“丰都城里唱大戏,偷看骑兵的屁股,偷听司号员的嘴,磨磨丝丝,塞满肚子,就问你喜不喜欢,爽不爽!” 陈茵茫然,面前男人眉眼邪魅,知她不懂,撩开黑发,轻浅气息,“陈茵,小玩具不如我好使。” 换来的瞳孔震惊,他怎会知? 往事上现,男友在那边念念叨叨,她竟可以毫不犹豫当着他的面使用小玩具,震感惊人,两条腿快活似神仙,差点要上天,从未用过,只此一次,便是不可收拾,她愉悦,她舒服,她长咛,男友坐在床边唰脸漆黑,指摘她目中无人,肆意妄为。 殊不知他知她身份,觊觎她万贯家财,想着漂洋过海上门女婿,又知她母亲雷霆手段,怕被瞧不上反向灌输。既要又要,既怕又怕,犹犹豫豫,几次叁番弄得她烦躁不已,识破真面目,叫他滚,喊他恶心,没用的东西。 至此,小玩具深得她心。 至少,它很真实。 “姐姐,”唇齿擦过边缘,她一动再动,耐心告罄,命令,“张嘴。” 陈茵骤然抬手,捧住他脸,第一次摸,有点糙,细长手指学着他的样子,踮起脚尖,够到头顶,轻轻摸摸,发梢挺拔粗硬,男人眉头大蹙,却......心情还不糟糕? 低声:“小野,我已经对你坦诚,那你是不是也应该对我坦诚。” 陈野嗤笑一声,原来主意打这儿。 陈茵漾起嘴角,眉眼皎皎藏在男人高大影子里,只他窥觊。“五到十五,受尽欺辱,你所看的伤疤都是那个时候留下,十五到二十五,我求学上进,前往德国,混出人样,回来报答杜勒叔。” 他说的简单随意,满不在乎,女孩视线不曾挪开过一刻,“苏丹不比香港,刚来吃不饱穿不好没地方睡,种族歧视,那时只想几时再回去,结果是遥遥无期,”她的眼睛逐渐暗淡攀升怜意,“到德国,跟着别人学别人看,做点小生意,有钱傍身,吃饱穿好,睡踏实,也算活成个人样。” 眼带心疼和同情的,痴痴望着他。 “小野,你太可怜了。” 陈野笑,“我现在能给你买房子,带你坐飞机,还能带你到处玩,我可怜?” 陈茵摇摇头,她不是这个意思。孤苦伶仃,漂洋过海,前者她不知,却在负雪身上体会到,后者她知,英国留学的日子并不那般闲适,但至少她不会为钱财发愁。 那他呢? 一定是苦兮兮拖着一身伤前往。 陌生的国家,陌生的人际,他是怎么应对? 一定不是软弱,一定会是莽撞,那得吃多少苦? 女人真是感性的生物,尤其她还是老师。 “那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在这里赚钱,属实困难,不如回香港,阿爷在澳门几十家赌场,一直想我接,可我不是经商料子,不如你去。” 抬抬她下巴,“你心甘情愿做个默默辛勤老师?” “没什么甘心不甘心的,我们是一家人。” 眼帘下至,曲线曼妙透着影子打在墙上,斜斜的,细细的,仿佛用力一掐,能碎成一粒一粒。方才泉中,衣袖紧贴,她柔柔软软,又弹性十足,遒劲手臂一把扯过,陈野堵住她嘴,挤压空气,完完全全像一头饿疯了的狼,疯狂撕扯,咀嚼揉搓。 含吮戳弄,唇齿之间,尽是黏黏腻腻唾液单奏声。 粗糙温暖手掌握住她半张脸,大拇指内扣至上掐住她下颌上抬,舌头用力顶开她紧闭的牙齿,每张一口都是用尽全力深啃。 她嘴巴真小。 又不满她长得矮,接个吻怪费脖子,提着她的腰,差点悬空。 啾啧拍击声,愈发狂野,啧啧声,越来越响,越来越用力。 充斥整个库房。 右手粗犷穿过她头发扣住后颈,左手迫不及待滑向大腿内侧,她穿得单薄,衣服又大,随随便便,轻而易举剖下。 陈茵快要喘不过气来,低低嗯唧以示不耐,落在男人耳朵里,一计炸药,嘶哑低吼难以抑制裤裆汹涌叫嚣的性器。 刚才仅仅是心理上爽了,生理上根本没爽。 她手法太烂,不对,她没有手法,没有技巧。 “姐姐,姐姐,张开腿,张开腿......” 撒旦化身大蟒,到伊甸园引诱弥赛亚堕落...... 叫上帝看看,他一手创造的圣子,在性爱的边缘徘徊,沦陷! chapter69畜生 粗糙桌面抬起围成的半弧形地方,一桌人玩着牌。坐左边的萨达姆很不满意主事的安排,都知道海湾战争的事,还弄叁个美国佬来,看着就心烦。 说到底,也是苏丹穷,任人拿捏,“哎呀,自己家事都闹到国际上了还招外人来看笑话,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抽两口烟,甩掉手里的牌,一张五出的,加朗并没什么太大波动,出了一张八。 谢阴雀摸摸鼻子,没忍住地笑出声来。 萨达姆不耐烦地瞟他一眼,一个下等人也配来这里,看了眼加朗,真是有什么样的领导就有什么样的下属。 虽然瞧不上几人,但他倒是会来事,那叁个美国人都不允许上桌,惬意地,吐口烟圈。 坐加朗对面的是伊朗矿石部部长,饶有意味打量着二人,那叁个美国代表被加朗安排到最高层,许是给这位面子,但他,有点不懂加朗的想法了。 北边那位最近和中国接触小道消息已经传出来了,听闻他们乐善好施,该是愿意来试一试的,只可惜这家里的矛盾都没解决好......男人微微一笑,“不要。” 加朗笑说,“部长最近在忙什么呢?” 那人礼貌低姿,“说起来,想起一个好笑的事情。” 萨达姆看过来,加朗说:“哦,什么事?” “上个月厂里给一人过生日,弄了好多日本进口的神户牛排。结果您猜怎么着,第二天工人去看的时候,竟然发现那牛排边上围了一条狗,一只猫和一只老鼠,真是有趣。我活了大半辈子,都没见过这么神奇的场景,工人们都讲,这该不会是在商量如何分配吧、” 萨达姆听得皱眉,一拍桌,“你什么意思?” 部长乌奇吓一跳,“啊,我没什么意思,就是这觉得这挺稀奇的,所以分享给大家伙听听。” 谁不知道伊拉克和科威特曾经都是英国下面的,其结果欠一屁股债还满口仁正义,说是代表整个阿拉伯打响海湾第一战,最后被美国打得落花流水,人人道一句,一只有野心没能力的老鼠罢了。 加朗说话,“那最后呢?叁只小动物是如何分配的?” 论体型,论力量,怎么看狗都可以轻而易举弄死猫和老鼠,怎么会想这两只动物来夺取牛排,乌奇手一摊,“最后闹翻了,打得不可开交,工人们都拉不住。” 加朗抿一口酒,萨达姆笑了,“老鼠就算再没用,曾经也入侵到你们工厂。啧啧,不知有没有把这好好的管道咬得稀碎,叫你们石油都白采了哈哈哈哈!” 乌奇听得脸色一变,曾经的他们被英国剥削,又求助美国,其结果请神容易送神难,五十步笑百步罢了,陈野看着这群人真是没意思。 看眼加朗,脸上没什么表情,这么长时间不向美国低头,看来是不想成为第二个伊朗,也不想成为萨达姆这只老鼠,抿了口酒,看向那边的一个白色身影。 牌到最后,当然是今日的主角赢,加朗起身,理了理衣服,笑看乌奇,“牛排固然好,不过得看是什么牛,肉质怎样,能不能吃得下,消不消化得了。我们南边的牛挑专人喂养,长得威武高大,精神抖擞,有机会,欢迎乌奇部长来看看。” 闻言,角落的保镖面无表情盯着他。 乌奇一噎,心中惶恐,南边的牛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圣物,他哪里敢,萨达姆翻个白眼,人都没得吃,还供牛,死蠢! 一桌人笑而不语,气氛有些剑拔弩张,加朗挑个能源部部长,无非是想了解一下怎么运作,好为自己统治苏丹铺路,这人不识抬举得很。陈野适时开口,“狗也好,猫和老鼠也罢,不过都是因为看中这牛排,可这牛排是咱们人买的呢,还轮不到这些个畜生来耍威风,大家觉得呢?” 一番,倒是吸引萨达姆的注意,加朗冲他微微一笑,“戏要唱了,要是错过了,就不知什么时候再能看到了。” 众人纷纷起身,前往舞台区。 * 陈茵现在非常紧张,虽然站在讲台上无数次,可面对的都是顽皮的学生,下面这些人,美姐讲过都是国家的重要人物,虽然周清焰也曾带她出去参加一些局,说是多认识一些人,爷爷也这样说过,可她并不喜欢,也懒得应对,有的能推则推,推不过的她也拿出专业态度,不落话柄。 眼下,眼下是小野让她去,说实话,她依旧是不愿意的,虽然知道他想讨好这个长官,但讨好了之后呢?陈茵脑子有些乱,连带着呼吸都开始变得不匀。 “阿茵。” 回头一瞧,是许尧。 惊讶地,“你怎么在这里?” 许尧简直把高兴都写在脸上,“哦,我被加朗长官邀请来的,我签到的时候没有在名单上看到你,我还以为你早就回去了。没想到又见面了。” 傻笑两声,欣喜上前,观她这副打扮,从未见过,一身戏服,像是给她量身定做,简单装扮,略施粉黛,美得叫人挪不开眼,就算是一群装扮一样的表演者里她也是最突出的那个,长得高,身材好,又是中国人,不免内心澎拜。 荷美进来,打量一眼男人,陈茵忙拉着美姐,“我好紧张啊。” 荷美拍拍她手,“别怕,美姐陪你呢。下面这些人都听不懂粤语,你尽管随心所欲发挥。” 陈茵惊喜,“美姐也会唱戏?” 许尧看她们关系好像很好,没敢打搅,陈茵一拍手,“我都忘了,美姐,他叫许尧是我大学同学,许尧,这是金狮子的老板娘荷美,我们都叫她美姐。” 荷美礼貌笑,伸出手,“许先生好,我同阿茵投缘,你要是不介意可以与她一起喊我美姐。” 许尧忙上前,握住,有茧,金狮子是什么地方?荷美视线落到交握的手上,观一眼眼前人神情,余光扫一眼帘子后面抱手悠闲靠在柱子上的人。 许尧心想,既然能和阿茵搭上必是因她那个弟弟。 “小野。” 闻声,许尧松开手,神情有些不自然,荷美冲他笑了笑。 陈野双手插兜走进来,“呦,这不是许先生吗?又见面了。” 许尧一笑,“是啊,好巧。” 陈野看都没看他一眼,浓眉一挑,眼力自始至终都是在陈茵身上,荷美打量叁人,忽然就笑出声,“看看,看我妹子好不好看,我在苏丹这些年,可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像那个什么,画报里面大小姐,有气质。” 陈野没说话,从上到下,连头发丝儿都不放过,直勾勾盯着她,许尧抿抿唇,他的眼神简直像要吃了阿茵,不是弟弟应该对姐姐的尊敬,更像是男人看女人,赤裸裸地渴望,像是......盯着一只猎物。 又看向陈茵,一如既然干净纯粹的眼神如学生时代般,但......又多几分怯缩?心里定了定,刚要开口说话,被男人抢先。 “姐姐,好漂亮。” 闻言,陈茵差点呛住,非常尴尬地揪着荷美,昨天在库房,他那般声音喊她,都吓到她了,虽然知道意味着什么,但内心生出几分抗拒,多亏库房突然跳出一只猫,她咬他脖子一口,逃得飞快,否则怕是会一发不可收拾。 心虚的,躲闪的,荷美察觉到,打圆场,“啧,女孩子要换衣服,你们都出去。” 然陈野旁若无人大跨步上前,垂头笑看她,“姐姐,昨天那只猫没有吓到你吧?” 不提还好,一提陈茵窘得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脸上慌乱紧张地,许尧也发现她的不对劲,难不成他又胁迫她了? 脸色变得严肃。 而荷美瞧一眼陈野,一会姐姐一会妹妹的,这小子嘴就没句正经的。 “行了啊,快出去。” 推一把陈野,男人冲着她坏笑,一把扯过陈茵,许尧差点要冲上前,后面阿泽拦住。 实在好看,也是第一次见她这个打扮,身上又多一股胭脂水粉的味道。 俗。 他不喜欢。 陈茵看那么多人在场,想甩开胳膊,然男人手握得紧,“小野,我、我马上要去表演了,你出去等着、” 用力拽到跟前,左手一抬,后面许尧着急出声,“陈野!她是你姐姐!” 话毕,陈野幽幽转身,盯着他,又转头看旁边缩着脑袋的人,陈茵不知他到底想做什么,只是现在有很多不相干的人在场,还都认识,要是、要是......心一抖,喉咙酸疼,然这副低头折节的死样子都被男人看个完全,荷美倒是想插手,可这小子这次没做成,下一次他还是会这样,只是有些心疼小女仔。 男人眼睛眯了眯,抬手在她头发上理了理,“头饰都歪了,也不知道弄一弄。”闻言,陈茵松口气,陈野心里冷笑,“谢谢,我找人帮我弄弄。” 陈野毫不犹豫松手,倒是让陈茵有点......愣住了。 荷美陪着陈茵进去。 阿泽松开许尧,他理理衣服,陈野不屑,擦过他身时,停住脚步,长得不高,心思到挺多,黑眸慵惫,懒洋洋一说,“她是我姐姐。是你什么?” 笑着走开,都不管后面的人脸色变成什么样花里胡哨的调色盘。 chapter70挑衅 sa nyeshu wu.v ip 海底城里面热闹非凡。 海底城外面亦是热闹非凡。 男身女相其中之一的保镖站在港口,厚厚的文件袋递到奈瓦沙手中,“这是加朗长官让我交给你的,务必在两天之内前往荷兰。亲手交到这个人手中。” 奈瓦沙瞧一眼照片上那人,是安理会的副代表,心中一顿,狐疑两秒,他充其量就是个传话的,“加朗长官真是这么说的?” 那人只点点头,然后便离去。 奈瓦沙看见水面一片平静之后握紧袋子,眼眸冷下来。 等他走远。 一人从角落出来,打了个电话。 鮜續zhàng擳噈至リ:nvrensh u.com 台上锣鼓喧天,戏腔清脆婉转。 台下人纷纷看稀奇,除加朗看得摇头摆尾,津津有味。 紧锣密凑,待到荷美上台,陈茵作配,加朗两眼直勾勾,陈野不动声色扫一眼他。 阿泽过来,附耳说几句话。 陈野点头。 适时一黑西服男人上前凑在加朗耳边说几句话。 男人摆摆手,那人便退下。 加朗起身,前往后台换衣服,这出戏的后半场将由他和荷美完成。 场中,台下一片掌声,特别是许尧手都拍烂,没曾想她还会这个,“好!唱得好!” 手持折扇,半掩玉容,只唱赵生与那王红莲夜聊诗词片段。一颦一笑,一皱一沮,一张俏脸透着淡淡忧伤,不免想到教堂那日,她分饰两角,唱完全程给小野听,余光瞥一眼台下人群中的他。 没什么情绪地在看。 荷美心思细腻,觉察,中气十足唤回,陈茵差点忘词,幸而被美姐提醒。捋袖抬眼,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直直把目不转睛的许尧勾得傻傻痴痴。 陈野抿一口茶水,看他一眼。 中场毕,要换装休息。 许尧站起来给她鼓掌,“阿茵,你真棒!” 与此同时下面人纷纷附和。 陈野睨他一眼。 陈茵害羞地鞠躬退场时被下面萨达姆喊住,“等等!” 瞧她长得水灵,声音软绵无骨,只是那词他听不大懂,就是很喜欢,“还没打赏呢。” 使唤人,一沓钞票递给她,陈茵摆摆手,不想要。 本就是来玩,也是帮小野的忙,这要是接了有点怪怪的。 眼神求助台下的陈野,仿佛在问:该怎么办? 许尧也不知该怎么办,还是说,“先生,”陈茵看此人军装威严,不想许尧趟这趟浑水,平惹事端,忙说:“先生,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今天只是我个人兴趣爱好,想唱一唱,您不嫌我唱得难听就好。” 萨达姆还没见过这样的人,他喜欢。 笑一笑,“怎么,嫌少?” 陈茵觉得他惯会曲解人意思的,“不、” 话未完,一人夺过钱,萨达姆立时拉着个脸。 陈茵赶忙躲到陈野身侧,“萨先生,我家妹妹就是来玩的。这钱就不必了。” 闻声,萨达姆身边的人就要拔枪,陈茵紧张地抓住陈野的胳膊,“小野。” 气氛霎时冷起来,有人当看客,有人当和事佬。 许尧说:“这位先生,我们已经向您解释了,大家都是出来玩的,就当交个朋友,朋友之间不需要以钱之交,所以还希望您收回去。” “对啊对啊,中国有句老话,叫有朋、”谢立夫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萨达姆脑子一热才不管,他就是喜欢这个女人。 说着就要上手,阿泽拔出枪顶在萨达姆脑袋上,与此同时,他的保镖纷纷拔枪。 陈茵都惊了,进来这里时,除了检查女性身上有没有武器之外,竟然对这些人全然放过,女孩眼眸警肃起来。 谢立夫怕得要死,这可是顶在伊拉克共和国总理的头上,这、这、打量双方一眼,不敢说话。 不远处的罗素笑说,“一个坐过牢的总理,一个不足为道的虫子,你们觉得谁会赢?” 那叁个美国佬笑而不语。 这种坐山观虎斗的事,他们,干得可不少。 乌奇安逸地坐着喝口茶。 * 陈野嗤笑一声,一张一张数着那些钱,“不少呢。” 萨达姆黑眸灼热注视两人,兄妹俩的眼神,后者警惕尖锐又有几分害怕,跟那沙漠里的野猫倒是几分像,微微勾唇,前者眸中戏谑,脸上从容不迫,不知此人来历,但席上他说的话又不像只是一个下等的小老百姓能说出来的,而且能来加朗这里应该关系也不差握住身边保镖扣枪的手。 一国元首,光天化日,强抢?若是以前或多或少会顾虑,可现在他的脸早就丢光了,不要也罢,几个拍照的人笑得无比开心。 萨达姆观周围人一眼,扫到许尧身上停下来这个中国男人,不能碰。 毕竟他们还欠着中国的债,还想和中国合作。 冷静一秒,握住保镖的手摁下去。 “对不起,是我冒犯了,吓到这位小姐,还希望您能原谅。” 几个拍照的人都愣住了,这是什么惊天大新闻,萨达姆居然还会道歉,人群中有人唏嘘。 陈茵扯扯陈野的袖子,大眼睛眨了眨,仿佛在说:要不算了吧。 顺带地小幅度推推他。 陈野笑了,大家正松口气的时候,他说,“您都这么说了,我们呢,也是礼仪之邦,自然不会得理不饶人。” 萨达姆皱眉不解,有人翻译给他听,才松松眉头,让人上去把钱拿回来。 那人伸手,陈野浓眉微挑,从善如流掏出打火机立在桌面上,火苗咻地跳出,又叼着一根烟勾起一记坏笑,众人还不解的时候,旁边几位女士眼睛亮亮目光闪烁地与男人对视上。 陈茵晃晃他手臂,惑惑望着他,陈野捏着那把钱斜一角,点燃,橙红浓烈地迅速蔓延,甚至比那日海上的落日还要好看。 在萨达姆和他保镖等一众人注视下,男人捏着燃烧的钱,微微凑头,递到烟尾,点燃那支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烟,于青灰烟中,缓缓吞泄云雾,藏不住的一双得意戏谑眸,谁也不放在眼里的挑衅勾得几位女士花痴般挤过来。 陈茵心口一紧,观对面人脸色万分难看,恨不得下一秒会杀掉小野,当即地,眼睛犀利起来。 陈野扔了快烧到手的钱,像是扔掉什么垃圾,统统落在萨达姆脚边,灰白色的沫子从底下缓缓扬起,停在萨达姆眼前,他气得胸口湃动,与他一样愤怒的自然是旁边保镖。 可惜,男人夹烟泄一口,“真是、对不住。” 不远处的加朗甚是满意。 倒是让罗素和那叁个美国佬脸色都变了,前者吃惊不已,后者觉得十分有趣。 ———————————————————————————————— 作者有话说:写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彬哥疯了…… chapter71醉酒(微h) 这里不知白天黑夜,全凭那位长官的人报时间。 陈茵已然不想再待下去。 特别害怕陈野在这里出事。 荷美虽然安慰她,叫她放宽心,但心里依旧惴惴难安。 晚饭的时候,陈野手里一直把玩着那只福袋。 丑死了,但是她身上的味道好像都是这个里面带来的,男人哼笑,他这个姐姐花样还挺多。瞧一眼那边不太高兴的人,谢立夫的身影竖在陈野面前,嘿嘿笑两声,“彬哥,你看、” 陈野没说话,视线落在那个福袋上面。 谢立夫舔舔后牙,干脆直说了,“那个莱伊怎么说呀?” 全中东就属他下面的人专业第一,吃苦耐劳,价格还便宜,谁不用他,那不是亏死。 其实不然,陈野转着那个福袋,抬眸,微微一笑,谢立夫也跟着他笑,然后自然地坐在他身边,“去年在卡塔尔,你下面的小弟把管道任务承包给当地的群众,中间收了多少回扣你不知?” 这档子家丑不可外扬的,小弟剁了喂狗,相干人等遣的遣,卖的卖,口风都严得很,他怎么知道那么清楚,摸一摸下巴,准备打马虎眼,陈野讲,“还有你那豆腐渣工程都漏多少油了,你要这么好,许尧能放你到今天?” 油嘴滑舌,胡说八道,倒是一把好手。 “给你个建议好不好,中俄还打算建跨国管道呢,你干脆王婆卖瓜自荐一番去。”陈野夹一筷子菜,难吃得很。 也不知道是不是看他这副死样子就没胃口。 谢立夫都不敢看他一眼,他还真有这个想法,许尧那小子虽然看着跟个二傻子一样,但那些天相处下来,此人死板严谨,处处仔细,比女人还能磨叽,怪不得会派他来考察,撇撇嘴。“是,彬哥教训的对,但那年头不都为赚钱嘛,手底下兄弟几个也是没办法,你说说上、” 陈野打断,“老谢,你与其抓着我,不如去讨好那个未来的苏丹之王。” 谢立夫看过去,倘若他真有一日做了苏丹之王,只怕是跟北边那位一样找大国合作,人家要是来投资就不光是只搞上游,连带着中游下游全体承包,压根就轮不上他。 这些年为赚点钱低声下气,飞来飞去,下面几个还不争气,牌子也砸的差不多了,要不是没办法,真——与陈野对视上,“彬哥,你就可怜可怜我?” 阿泽在一边蹙眉睨着他,陈野放下筷子,喝一口水,“amoco公司的人下月会来。” 闻言阿泽不解,莱伊和amoco都属于自作自受,他表面给amoco收集kusun内部资料,实际是因为amoco理事发现秘书和财务跟他的奸情,叁人联合弄了公司不少的钱,他倒是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不直接把人送进去,而是把此事力压下来? 威胁利用莱伊,这个人本就不值得信任,amoco会蠢到这个地步,难道仅仅是为了敲一笔吗?他看眼彬哥,无论如何,现在莱伊死了,他们已经跟amoco的人搭上线,就等着他们来。 “好嘞,谢谢彬哥!” 陈野都懒得看他一眼,没等他开口,谢立夫给他倒一杯酒,拍着胸脯保证,“彬哥放心,我保证,这次下面的人再有不老实的,你说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我全听你的。” 他都敢拿枪指着一国元首,那下次这把枪又会顶着谁的脑袋,北边那位?还是.....谢立夫余光瞟一眼首席的加朗,心里一抖,脸上的笑颤了颤。 * 乌奇走了过来。 礼貌谦逊一笑,“乌奇,请问您怎么称呼?” “陈野。”他喝口酒,难喝得要死,推一把。 “我能坐在这里吗?” 陈野一笑,拉开椅子,做个‘请’的手势。 “谢谢。”扫一眼桌面上被他推开的红酒,“红酒应该放在阴冷潮湿处,就像老鼠一样,不然晒了太阳就糟糕了。瞧瞧都快坏了。” “我那有柏图斯,陈先生有没有兴趣去试一试?” 陈野看过来,饶有意味盯着他,余光瞟一眼那边的叁个美国佬。 “好啊。”他起身。 * 陈茵看他与别人谈事,也不敢打扰。 荷美笑她,“你在这里想那么多,那小子跟没事人一样。” 陈茵握了握她的手,“美姐,刚刚那个人不像普通人,会不会对小野怎么样?” 瞧她担心地饭都吃不下,又给她整理毛糙的头发,“这里是苏丹,还轮不到外人来教训本国人,就算是海牙国际法院的人站到这里都没有资格讲话,放心吧。再不济也有你杜勒叔还有加朗长官,没事的。” 荷美看眼喝多的男人,默不作声抿一口酒。 她怔了怔,不知道美姐为什么扯到海牙国际法院,陈野这事也不算什么大事,她只是比较担心刚刚那个人会不会私下报复,就算......就算小野真的犯错了,那苏丹也不是《罗马规约》的缔约国,哪怕当前总统犯错,他们也无法约束.....想来想去,女孩终究是没什么胃口。 许尧坐过来,“阿茵。” 看他一眼,荷美拉个凳子让他坐下来,“谢谢美姐。” “你喜欢阿茵?” 闻言,两道视线都看过来。 许尧很傻笑两声,陈茵垂下脑袋,热情不高。 荷美笑一笑,摸摸她的头,“明天就出去了,你要不回去睡一觉,看你昨晚上也没睡好的样子。” 陈茵点点头,拖着脚步回房间,路过陈野房间时,没忍住地过去看看,“干什么呢?” 趴在门上鬼鬼祟祟,陈茵吓一跳,回过身,男人抱手饶有意味盯着她,“你要偷东西?” 脸上的表情由担忧转为晴朗,“你、你没事就好。” 脚步上前,眼眸低垂,“怎么,怕我死了?” 在他走近的时候,浑热的男性气息裹着成熟水果味和浓郁沉香中药材味,她一下子就闻出来了,“小野,你喝酒了?” “嗯。” 男人擦过她,推门进去。 猛地把自己摔在床上。 陈茵摇摇头,掩了门,走近,无奈地想给他盖上被子,她扯也扯不动,拍拍他肩,听他均匀呼吸,这么快就睡着了? “小野,小野。” 根本不应,这是喝了多少酒? 被子被她抓得皱皱巴巴,干脆放弃了,看他这样趴着,都怕他把自己憋死。又去脱他的鞋,袜子,一点反应都没有。 陈茵一条腿屈跪在床上,去扯里面的薄被,这里半夜还是很冷的,尤其在海底下,这样睡太容易感冒了。 难道他这么多年都是这样随意过来的吗? 不免皱眉,抓到被子,倏地下面人腾身而起,陈野擒住她双手,盯两秒,陈茵慌张叫一声,“小野、” 话音落,冰雹子般的吻砸下来,颈间,锁骨,承受他暴晒过后粗沙一样颗粒不平整的烫度,使得身下人猛如一条下锅银鱼又一跃而起,在砧板上跳来跳去,袅袅窄腰灵活摆动,奈何她力气到底不如他...... 耳垂是软的,身体是软的,那股熟悉的药材味也是她的,呼吸沉了沉,左手迫不及待扯开衣摆,抓进去,陈茵吃痛一声,劲腰带着腿动了动,往前顶两下,膝盖抵在她大腿根处。 被松开的一只手,用力推他,根本推不动。 大掌粗暴地从内衣下摆钻进去,半坨软肉被握在手心,陈茵猛地惊恐起来,“小野、小、” 堵住她一张伶牙俐齿,虚虚实实的嘴。 上下嘴唇撕咬一番,熟悉的感觉,舌尖顶开唇齿,锁住游龙般的舌头,湿滑,软嫩,味道不甜,却是极好闻的,但等不住他细细品味,汁汁水水飞溅四溢,弄得两人嘴角到处都是。 嫌那东西碍事,用力推上去,整个乳即刻被释放之后紧握住,男人心满意足以极大力道揉搓,碾压,酸胀疼痛席卷而来,陈茵难受得仰脖皱眉。 嘴上还承受着他疯狂啃咬,低低唔唔两声,一手去抓他胳膊,一条腿试图抬起来踹他,可都无济于事。 chapter72肏她(h) 野火燎原之势不可挡,腹股沟处洪潮高涨,胸口闷着地、驰骋撒哈拉南端野象高亢咆哮,酒精就着沸点嘭地燃烧,撒旦高大的影子直起来,矗立在圣洁教堂之下,俯瞰他忠诚的信徒。 无一点还手之力的气势,掰开她双腿。 又擒住双手手腕扩在两侧。 大开大合,大刀阔斧。 任她哭,任她颤。 低头,聚眉,从上扫到下,嘴唇被他咬破了,脖子上的咬痕未消又添一口,新旧迭加的一抹姝色甚是好看,衬衣皱皱巴巴攮到腹部之上,光洁皮肤裸露一层气颤颤着,胸口左右两边的内衣早已不对称,平添凌乱美感。 下摆是薄纱裙子,轻而易举展开,一片内裤底下顶着他坚硬膝盖骨头,又烫又重。 双手被擒,双腿被固。 一双赤裸眼欣赏,观察,满是轻佻,每每这样对她,他好像格外喜欢,教堂地上是这样,库房叫她也是这样,努着气,握紧拳,奋力挣扎,两人较着劲,陈野笑容不减,“陈茵,你又一次爬到我床上了。” 膝盖又用力顶一下,硬生生把内裤挤进两片蚌肉里,疼地轻轻深呼吸,腿心抖了一下,“小野,我、我真是怕你感冒。” “你叫谁呢?” 陈茵皱眉看他,“小野,你喝多了。你先松开我好不好,我手疼。” 指腹抚摸至上,一点一点准备蚕食,眼底烈火灼烧,隔着薄薄衬衣深色奶头凸起,男人直接咬上去,陈茵惊叫一声。 “嘶.....疼.....” 陈野又咬又吸,重重地吸,碾磨几瞬,衣服立时湿漉一片,红果果地像山野林间引诱人犯罪的罂粟花,镊取放入石臼中狠狠捣碎,汁水糜烂,眼底森森涌起强烈地占有欲,鸦片好,海洛因好,毒也好,全部都是他的。 一寸一寸,摩挲,撞碾,膝盖的力道丝毫不差男人手掌,弄得两片阴唇挤压,歘开,反复多次,更深戳入,碰到敏感,小腿肌肉抽搐两下,热乎的水与陈野的热重合。 眉头紧锁,他却从未放过那张含情隐忍的脸,勾起唇,明明想地要死,还百般克制,为什么?因为外面那个小情郎? 看着也不像啊。 嘴唇顺着薄薄丝织品游弋往下,衣服都被咬合得褶皱往上,侧腹露出抓印子,男人眼眸一暗,霎时一条手打上来,被生猛擒住,“陈茵,你要打我?” 一声声质问,她犹豫、她心软,“不、不是、” 靠近她些许泪痕斑驳的脸,睫毛上还有泪珠,“陈茵,你跟我坦白完全了吗?” 陈茵点头后又摇头,“我、我其实不喜欢你这样对我,我有点害怕。” 闻言,陈野脸上就不耐烦了,她马上找补,“不是你让我坦诚的嘛,我看过心、心理医生,他说我压力太大,就会对这种行为产生抵抗。” 她真的没撒谎,也许从第一个男友开始,也许从第一次使用玩具开始,她记不清了.....“小野、” 锁住她的眼,试图分辨真伪,沉默几秒,起身打开酒柜,一瓶老白干喝两口,扣住她的嘴,灌进去,浓烈辛辣的味道,她脸都皱成一团,太难喝了。 呛得她从口腔到鼻子都是这个味道,苦味仅仅是刚过喉咙,就立刻针锥火刺。 衣服领口湿了一大块,干脆地,帮她脱掉,离开唇,又灌一口酒,没等人反应过来,再次怼进她嘴里,她呜呜咽咽,短促喘气,鼻子里都是他的味道。 隔着白色蕾丝内衣,熟练地绕到背后解开扣子,瞧一眼粉灿的脸带着苦涩和厌恶,陈野冷笑,捏着那下颌,“陈茵,你嫌我脏?” 她止不住地咳喘,摆摆手,“我没有。” 想拢好衣服,手被握住,“看着我,陈茵。” 眼睛湿濡,头发被酒打湿地沾在唇边,奋力地摇头,“我不会,我怎么会嫌弃你...” “小野,其实你从不信我,对不对?”她抽噎着,抽开手,用被子遮住自己胸口,“陈野,我其实...没和人做过,他每次想与我做的时候总是会提前打很多预防针,”因为软弱,所以怕担责任,就会一直反复跟她强调,她厌了,倦了,却在她的床上看到他和她同学性爱动作片。 那一瞬,她好像丧失语言功能,行动功能。 再后来,她的生活全凭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的信念和愧疚,还有小玩具支撑着......陈茵垂着头,脑袋晕乎乎的,“小野,”坐近一点,一条腿搭上来,“赵生喜欢的是素秋还是红莲,你知道吗?” 手搭在他肩上,另一条腿也横上来,踹他大腿一下。 陈野不满地、但没说话。 “陈野,陈野,陈生...陈生...你是喜欢,还是喜欢羞辱我!” 就喝这么两口就不行了?还是装的? 不痛不痒推他一把,“重死了,你重死了,咬得我很疼,我又不是好吃的,我是人,你干什么一直咬我!” 陈野眼皮都没动一下,直勾勾盯着她。 人又隐隐恸哭,还死命揪着被子,陈野气笑,“那个狗男人,居然在我的床上跟别人上床!” 闻言,手垂在他裆口,男人睨一眼。 “陈野,你呢?” 算了,她才是......第叁者,长辈口吻嘱咐,“小野,你好好对傅博,千万不要让她、她失望,你们要幸福地生活,好不好。” 陈茵额头抵在他胸口,“这样姐姐也就没什么遗憾了...”她手比划,“姐姐会给你们买大房子,然后给你们举办盛大的婚礼,小野,我都弥补给你,都弥补给你,你别生气,也别不相信我,我会对你很好的,我会保护你,姐姐永远都站在你这边,就像...” 陈野打断,“陈茵、” “嘘,我还没说完呢。陈野,你能不能把你那臭脾气改一改,凶死了,而且,而且,我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一点不比小时候可爱!” 她戳着他的胸口,又瞅见一条疤痕,垂下手,在他小腹那里,轻轻抚摸,男人视线跟随她,随着挠痒痒般的动作,鼠蹊部抖了抖,余光一瞥,裆部东西挺矗起来。 不如野猫,浑然不觉,情与欲在眼睛上层层铺开,与她一同倒在床上,他想要她,什么时候都可以,不同的是,他情不情愿,想是不想。 之前,他的确是觉得好玩。 拍拍她脸,“看清楚你上面的人是谁,免得被谁稀里糊涂上了都不知道。” 陈茵双手抚摸那糙死的脸,“陈野,是小野,可你讲话太难听了!” 陈野一笑,“是了,我就是讲话难听,我就是脾气不好,你别忘了,是你求我跟你回去的。” 男人手掌粗糙温暖,从大腿心滑到大腿根,挑开早湿了一回的内裤,现下里面潮湿闷热,正好凉快凉快,“不要...” 话未完,陈野打断,“又不要,”凑她耳边,一字一句,“姐姐,真的不要小野了吗?” 一剂猛药,拉回理智。 为时已晚。 指腹碾压,揉搓,阴唇绽开比她更为迫切迎接手指,熟悉又陌生的感觉,鼻音哼唧娇吟一声,是了,她好久没用手指了... 可下面又是谁的手指? 空虚、瘙痒、隐隐睁开眼,恍然一张笑得吓人的脸出现在眼前,是陈野! 男人不慌不忙取下她右手上的泰斯,缓缓擦过腿心,凉凉滑过,令烈酒烧心,烧身的她舒服地咛出来,陈野没放过她一丝一毫变化。 笑了笑,普通又圣洁的伊斯兰信仰,珠子碰到饱满阴蒂时,一颗水凝珠炸开,溢的到处都是,女孩双手紧紧捏着被子一角,仰脖咬唇,羞耻感让她紧闭双眼,根本不敢看身上人一眼。 “再装,可就没那么舒服了。” 泰斯被扔一边,随之而来,他解开裤子拉链,性器弹出来,打在她水淋淋的阴唇上,女孩心沉,“不...啊...小野,我是第一次...傅博呢,傅博怎么办、”她着急忙慌抓住他胳膊。 “你还有空担心她,不如先想想你自己吧。” 粗茎肏开一个小口。 陈茵紧绷的神经坍塌破碎。 男人顿时理智全无。 chapter73偷看(h) 苍劲的一双手死死攥住白色衬衣,骨节都泛白。 “诶,你找陈野?” 慌乱地、人带住门,瞳孔皱缩又迅速舒展,从容不迫中带着一丝不知所措,嘴角扯出一个笑容,“他们、他们在聊事。” 荷美笑看他,“许先生,怎么会一个人来苏丹,这里太危险。” 然许尧一句都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他亲吻她的样子,她没做反抗,她甚至好像、好像很享受?眉头和脸难受地皱成团,他觉得、觉得自己的眼睛好像脏了,心里猛地涌起一股反胃......可阿茵、又怎会是这样的人? 不、她不是,不是他所认识的陈茵。 荷美察觉到异样,“许先生?”伸出手时被男人打掉,许尧抬眸看她一眼,“对、对不起,我有点不舒服。” 然荷美什么都没说,只是目送他魂不守舍离去。 又回身,瞧一眼,已经紧闭的门。 里面又是怎样的场景? 荷美捏着酒杯喃喃:“魔鬼的信徒在潘地曼尼南里化身成丑陋扭曲的异兽,金黄秾丽的岩浆散发着与众不同的热、” 当然是与苏丹不一样的热。 * 粗茎撬开一个口子,偾张的一道壑沟深不见底,一滴一点推进幽窄的穴口时,男人浑身肌肉盘紧虬曲,面色凛重地俯视她一张痛苦挣扎汗水密布的脸。 不留余地侧压她半边身子,一条腿吊在床沿,膝盖骨至上三分之一处是男人经脉乍起的手,掐得她白肉从指缝腻出,边缘已余韵驳红。 根本是插翅难逃。 “陈野...陈野...我后悔了,我不想要了......小野、我不要了...求你...” 等来的只有男人毁灭性的低吼,扼住她脖子,辗转摩挲在那咬痕上,声声情愫,“你自作自受。” 他怎会放过,盯着她,注视她,面部紧绷,字字句句撕裂,“陈茵,你欠我的。” 是了,她欠他的,他们都欠他的,这一辈子,下下辈子,永远都还不清,这种家人的纽带,这样畸形的身体交易,是她错,是她蠢,是她活该。 陈茵抽抽两声,胸口闷堵,“小野...”捧着他的脸,那双眉眼捎带克制的情欲外加一点......不忍还有苦涩?美姐说过,叫她不要太愧疚,否则会吃亏。 可惜太晚。 从一开始就应该想到会有这样的结局,这......算最坏的结局,还是......最好的结局?她不知,找不到一个准确的答案,只是心中莫名憋闷委屈。 阴道太窄,坚硬粗壮大屌折返再次寸寸逼近,然陈茵没有反应,只是怔怔望着他,惨白的光,海棠的脸,耳鬓厮磨一句,“走神?” 骤然提着她腰肢,两条腿折到胸口,好一捧春水泄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失禁了,吓了陈茵一大跳,难以启齿地要遮盖自己,“陈野,你干什么,不要、不要看!” 男人气笑,拽着脚踝拖到身下,惊鸿一瞥他的那里竟攻势骇人,脑子里泉水一过,手指蜷缩地在裙子上捏了捏,眼眸垂下。 一副玩世不恭的神态,眉头动了动,“陈茵,不是谁都像你一样扭扭捏捏,你看我,我看你,咱们就扯平了。” 闻言,陈茵扯了扯嘴角,说不出一句话来。 捧着她,感慨:“姐姐,真是敏感,都没怎么碰,下面好一汪清泉!” 陈茵回瞪他,又羞又臊:“收声啊你!” 偏不,教育她,“姐姐,不要被小玩具束缚了,偶尔也换换口味,试试金箍棒。” 紫红紫红的肉棒,有弧度有意识,色气满满,将玩味与戏谑进行到底,在她下面研磨,戳打着外阴唇,龟头处壑沟细细品味,好一壶清香甘甜的佳酿,沉醉,渴望。 情潮不减反盛,口鼻腻出细细蚊吟,如同棉签扫过耳廓,痒得男人从尾椎骨到后脊背一颤,她羞,她躲,他却有一百种一千种一万种方法叫她直面,叫她抓狂,叫她心悦臣服,“睁眼!” “我叫你睁眼,陈茵。” 她充耳不闻,视线转移到两坨奶肉上,双手握住,狠捏,不规则掐揉,带来无限的刺痛感,因闭眼反而五感更敏锐。 他在折辱她。 击溃她。 最后,驯化她。 就像驯化那只野猫一样。 他说过:无条件服从。 陈茵第一次腾升反感,猝不及防在他肩上咬一口,狠狠地一口。 男人眼眸一暗,一声不吭承受。 喉结不住吞咽,“你也不是个木头嘛。” 虎口掐着她肩背往下摁压,低头瞧一眼交合处,用力顶开细缝,疼痛感再次袭来,她脑子仿佛在放烟花,炸得眼冒金星。 “小玩具用过多少次,窄成这样。”好像在说给他自己听,怕是每每点到为止,倏地,眸色一沉。 内壁里烫得要命,陈野眉头轻蹙,手臂握着她肩差点将骨头碾成齑粉,就只是看一眼身下人压抑叫床的表情,细白的脖子与上下两股力形成对抗,奋力往上攀去。 很好。 蜜色肌肤包不住的血脉喷胀,小腹处几块肌肉僵硬得吓人,瞥一眼手臂汗毛毫不犹豫乍起,纤纤白手在他背上抓一把—— “彬哥、” 外面的人敲了敲门。 随着一声怒吼,桌面上的白酒扫到地上,清脆碎裂,男人一捅到底,眼角湿润,终于没忍住地叫出声来,“啊——!!” 极致地撕裂感,强烈地吸附感。 陈野满意喟叹,在她脖子处啃来啃去。 陈茵咬着牙,颤颤巍巍,脚踝到腿心如打麻药针,一动不能动,手臂沿着他大臂肌肉滑下,指甲刺挠歘过,一条不深不浅血印子。 猛地吻上来,左手扣着大腿根,鸡巴沉进沉出,牵带些许白稠液体,还夹着一点朱砂,他才不管。 无数的嫩肉争先恐后地绞上来,咬合,收缩,每一片都是一张嘴,除上面这张不听话之外,下面简直让陈野爽疯了。 他开始毫无顾忌大开大合操干起来,再情欲满满兴致勃勃叫一声:姐姐。 耻看她被凌迟的脸,真是有趣。 头发全部被撞散开来,跟着男人有节奏地摇摆,而她还拧着一股劲不肯再叫一丝一毫。 眼睛闭得好像被胶水沾上。 此时此刻,真想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 瞧一眼下腹两片黑森林分开又重合,分开又重合,汁水四溅,晶莹都沾在上面,亮亮的,好看极了。 明明身体这么强烈的反应,倒是要看看她能装到几时。 幽幽贴耳,“姐姐,是不是比小玩具更舒服?嗯?” 她根本不答,还躲避他的唇,他冷了冷脸,狠出狠进,女孩疼得小腹痉挛,腰肢止不住地打抖,扭曲,表情痛苦不已,不、是羞耻,他是她亲弟弟,男人眯了眯眼,跟不祥的亲弟弟做爱,她自尊心肯定要爆炸了,在她唇上咬一口,旧伤迭新伤,粗糙且用力在她伤口处磨了磨,咸的,疼的,嘤咛一声,“嗯...” 男人笑一笑,打量一眼穴口处,粉肉翻飞,不停泄露。 真是、可笑。 ———————————————————— 作者有话说: 许尧:? 阿泽:? 我:。 chapter74入局 水下一鬼幽灵潜过,这座苏联和日本人共同建造的海底实验基地非常适合作为军事基地,当初日本人为了探究海底是否能正常生活,可往里面塞了不少活人实验品,没用的自然弃之敝履,扔到海里喂鱼了。 戴着面具的男人打手势,尾后小七跟着浮上来,前后左右皆是一览无余地,突然蹿出两个人头来,纷纷摘掉潜水具,罗杰瞧一眼,微笑,“这几天都没吃饱吗?” 小七快速思考他的意思,这几天相处下来,他比起老板完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都没看身后两人一眼,摸一把脸,沾着水珠的长睫毛眨了眨,“水中比较消耗体力,而我们还只是小孩子,这已经是我们的极限。” 后面两个少年也不约而同点头,从没想过会在这种鬼地方进行魔鬼般地训练,他们的确有点吃不消。 谁知男人一语不发。 一把摁下小七的脑袋沉到水下。 少年腿脚拼命挣扎,连手里的器具全部散落,水面强烈动静,溅一脸后者,两人不自觉敛了敛眉目,双手握拳呈惊、惧、警。 下面的人,迅速调整状态,敛住呼吸,猛地睁眼,此时的罗杰离他很近,心中陡生杀念,若是手中一把武器,一定划破他潜水服刺进心脏最深处......可他不能,那个人也不会允许。 最终,不再挣扎。 罗杰松了手。 人浮出水面,大口大口换气。 双眸冷冽。 很好。 “记住了吗?死亡才是极限。” 后面少年:“明、明白。” “都穿好,跟我来。” * 萨达姆气得要死。 原本他是想这地方还不错,若是作为一个军事基地,扼住红海命口,欧洲那个些缺油的蠢货还不是砧板上的鱼肉,届时趁机油价一涨,让他们哭都没地方哭。说白了,货源他们有,又不愁买家,凭什么美国说什么,就非得是什么。 连油价多少都得用美元来衡量,他算个什么东西。 乌奇笑了笑,的确,五十年代七个石油姐妹花控制全世界石油工业和市场,他们是油价规则的制定者,是西方强权霸主。就像那位陈先生说的,他们才是牛排的主人,畜生是没有资格上桌吃饭的,更不配享用这么鲜嫩多汁可口的食物。 所以六十年代,成立以伊朗,伊拉克,科威特,沙特阿拉伯,委内瑞拉五个成员国为主的石油输出国组织欧佩克与其形成对抗,直到1973年第四次中东战争打响,借以石油为武器,对西方尤其是美国进行减产、禁运、提价,导致美国油价暴涨,而日本也眼光毒辣趁机打入欧美市场。 欧佩克那一年净收入1100亿美元。 “谁说不是呢。”瞧着那边男人一脸餍足的样子,又打量一眼萨达姆,若是知道自己得不到的东西被霸占了,还不是炮仗脾气又不知要炸谁。 这个男人跟他聊的时候,话里话外,目的都很明显,要想进入欧佩克,除非四分之三的成员国都同意,而一年两次的会议也马上举行,加朗这个蠢货,被人利用给人做嫁衣都不知道,光顾自己过生日去了,这都几点了,人还没起来。 科威特的能源部部长压根不待见萨达姆,会来估计是国仇家恨都忘了吧,乌奇看眼陈野,可他只是现任总统身边的一把剑,想是得了那位授意来的? “陈先生。” 陈野没应,看眼角落震惊愤怒的少年。 不动声色勾唇。 罗杰自然也注意到。 捏住他的肩膀,“小七,什么才是你的极限?” 少年松了拳头,屠他国,灭他家,害他流亡异国的人竟然还好生生坐在那把椅子上,吃着可口的食物,喝着干净的水,霎时的怒火蹿到头顶。 眼力落到男人身上,脑中细细回想这近乎一个月的学习,训练,为什么他这么费功夫培养他们这群小孩子,而且他们大部分还都是犹太人,可阿拉伯人向来都是不喜欢犹太人的,起初他不明白,可看到他和萨达姆在一起坐着喝茶聊天,他突然又好像什么都明白了。 他知道他的身份。 那他想做什么? 帮他复国振家? 不可能,他不会是这样的人。 可他,又为什么这么训练他们? 虽然苦,虽然累,但是王父在世时也是这么教他的,虽然没有他残忍冷酷,可王父说过,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够保护子民。 都说犹太人才是最不服输,最聪明,最厉害的,他偏偏不信,如果要做,那必然事事争第一,做到最好。 少年一时之间心口复杂直勾勾注视陈野。 招招手,罗杰推一把,木讷一秒人朝陈野走过去。 “小七,我弟弟。” 乌奇不在意,还是说:“陈先生,弟弟妹妹可真多啊,家族繁荣。” 萨达姆现在一句话都不会信他,什么弟弟,这他妈明明是个外国佬,他长着个亚洲脸,哪门子的弟弟,这人瞎话张口就来,搞不好那个女人也跟他没有一点关系。 都懒得看一眼,喝口茶。 “叫人,萨先生,和乌奇先生。” 小七面无表情,“乌奇先生好,”轮到那人迟迟不肯开口,倒是吸引乌奇注意,萨达姆眉头轻蹙,小小年纪还区别对待了,真是有什么样的家长就有什么样家人,刚要说话,“萨先生好。我叫小七。” 眉头舒展几分,陈野拉着凳子给他。 小七不敢,男人茶杯一放,轻微声响,少年才敢坐下。 “下半年的会议将在维也纳举行,听说着名音乐家贝尔格会出现在新年音乐会,真是得去瞧瞧,陈先生到时候有空可以带家人一起去看看。” 贝尔格隐匿多年,要是能出现,只有一个可能,陈野笑说,“今年的农田还是老样子,南边蝗虫大片,听闻乌奇部长大学辅修过这方面知识,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呢?” “那得从源头治疗,或是化学抑制,或是生物治疗,或是基因工程,不过要抓紧,不然粮食都没了,就没得吃了。”瞥一眼那个少年,“苏丹鹰王,可最有效了。” 闻言,萨达姆不解。 陈野付之一笑,“好。” —————————————————————————————————————————— 作者有话说:不要买盗文txt嗷!全文都不一样,,,,如果你要等我写完找微博:周从后 chapter75射杀 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陈茵再次醒来时,好像是在海湾的房子?头脑昏沉,身子也感觉要散架,观一眼房间格局,似乎已经不是海底城的房子了。 时间好像过去了很久。 除了身体带来的痛感叫她面对现实之外,有种置身幻境感。 身上衣服俱在,拖着脚步下楼,大厅之内乌漆嘛黑。 开灯的明亮,让她遮一遮眼。 确实在海湾的房子里。 不过好像除了她,陈野不在。 找不到手机,接了杯水,打开电视,调换频道,一则新闻吸引她。手边摸到一个东西,低头一瞧是手机,紧紧捏在手里。 电视上,原也露面以及他的声音,那些记者?等等,陈茵放下水杯,是纽约时报的记者,跟报道凯文事情的记者是同一批人。 达尔富尔黑人之战,种族即将要灭绝的事情,原也哭得非常伤心,他甚至在镜头前指摘当前总统,手里全是纸张,看不太清。 “一国元首不尊重民权,人权,做出错误决定,肆意虐杀,培养迈赫迪那样的人成为领导,我们有合理的理由怀疑,他应不应该坐在那个位置上......” 画面立刻跳转,一个穿着白色袍子的女人,奇怪的是她并没有像以往一样戴上面罩,而是站在一辆车顶上,被人群围聚,女人竖着食指,仿佛在......挑衅? “我们是人,我们有人权,女性应当被尊重,我们可以接受教育,不需要在任何人的陪同之下自由地行走。丢掉该死的头巾,丢掉这些束缚!我从不否认我信仰伊斯兰,可他们不应该以宗教之名,绑架约束我们,那不是人,那是奴隶,我们甚至不如牲畜,一只鹰,一头牛都可以凌驾于女性之上,凭什么!” “坎达卡!” 下面人群开始骚动,开始欢呼...甚至很多声枪响,炸得画面都开始抖动。 她拍一拍那台电视,画面再次出现。 “我们有穿衣自由,我们有婚嫁自由...可怜的诺拉,她才十岁,她只是一个孩子,她只是反抗了那扭曲的婚姻!” “没错,该死的是那个试图强奸她的男人,他不配称之为丈夫,我们要向政府抗议,向警局抗议,宣布诺拉无罪释放!” 陈茵看得眉头紧皱。 瞥一眼时间,距离她登上游艇的日子已经过去一周了? 那她睡了多久? 又......发生什么事情? * “嘿,小矮子,你醒了?” 陈茵疑惑地站起身来,是那个人,那个把杀人说得非常随意的人,没搭理他。 杜克挑眉,自然地坐在她对面,很明显,她,不喜欢他。 没所谓,多的是女人喜欢他,不差她一个。 “野兔让我来的。”拿起桌面上的苹果啃起来。 陈茵警惕地握着手机,“他人呢?” “接待你、那什么,弟弟的媳妇叫什么?”杜克思考一秒,“妹妹?” 指着她,笑一笑,“对,叫妹妹,接待她的父母呢。没空陪你。” 陈茵面露狐疑。 杜克啧一声,“姐姐,你这样礼貌吗?”瞧她满脸严肃不高兴地看着他,他长这么大还没被女人这样对待过,睨她一眼。 陈茵看了眼手机准备拨过去的时候,停住手。 杜克瞅一眼那电视上的报道,又看眼对面的人,啃一口苹果,“姐姐,学会阿拉伯语了?” 陈茵没接话,只是再扫一眼电视上的画面,刚刚是有英文报道的,没接话的,“你走吧,这里不需要你。” 杜克摊手,无奈一笑,“那好吧,你先写个遗言。” “......什么?”陈茵觉得他有毛病。 “你就写,你死了,不关我杜克的事,免得野兔找我麻烦。外面现在乱得很,姐姐没看懂这上面报道的吗?” 擦了擦手,把果核扔到垃圾桶。 站起身来,理一理衣服。 “纸笔呢?” 歪着脑袋盯着她。 陈茵不解,还是问:“我睡了多久,你知道吗?” 好像失忆了,那天、那天他们做完那事之后,她就睡着了,之后的事情她没印象,更加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怎么回来的...... 杜克忙惊慌看她一眼,“我要是知道,野兔会杀了我吧。” “还是说,姐姐想跟我试试?”上前一步笑嘻嘻看着她,陈茵现在更加讨厌他了,“你叫杜克是吗?” “姐姐,好记性。”鼓鼓掌。 然后,陈茵打个电话,那头阿泽看眼场内的人,还是出来接通电话,“我是阿泽。” “阿泽,这个杜克是陈野喊来的吗?他现在在我这里,还有我睡了多久?为什么我都没印象?”她一连串问题抛出来,还双眸警肃地瞟一眼杜克。 杜克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拿着遥控调来调去,旁若无人得很。 杜克的确是彬哥叫过去的,“外面游行的人很多,总统开始实行宵禁,有人抗议,总之,你别出去,冰箱里都有吃的。” 说着就要挂电话,陈茵忙问:“那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看眼杜克,“我、我不想跟他待在一起。” 里面的人与之对视上,阿泽沉默一秒,“这几天不会回去。” 电话挂断,陈茵泄气,把手机揣进兜里,到厨房开始捣鼓起吃的。 洗手的时候卷了卷袖子,手臂上竟然全都是......痕迹,猛然想到那天,心口一慌! 清脆磕响,碗从手中滑落至水池,那边沙发里的人看过来,“怎么了?”还以为她受伤了。 慌不择路地扯下袖子,低着头跑到自己房间,锁门。 卫生间里,她小心翼翼脱掉那件长裙,手臂上,胸口,还有腿上,全部都是男欢女爱后的痕迹,青的紫的.....实实在在吓了她一大跳,用衣服遮盖自己。 看眼镜子里的自己,脸有点白,黑眼圈有点深,好像被吸干精气一样.....陈茵窝到床上,她没开灯,完全不敢想,如果自己一直是昏迷的,那陈野,那他、是不是、然陈茵甩甩脑袋,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又猛地坐起身来,拉开房门,大步往外走,杜克不耐烦,“干什么去?都说了外面很乱。” 陈茵停下脚步,试探性问:“这附近有医院吗?” 杜克以为她身体不舒服,看她摇摇欲坠的样子,“你生病了?” 陈茵不敢说,但觉得再吃药的话,可能也没有什么效果,所以她想去医院检查一下,可这个事情她不想同任何人讲。 “嗯,有点不舒服。” 她垂下视线。 杜克觉得她奇奇怪怪的,“有。跟我来。” 闻言,陈茵眉头蹙起,记得小野说过,这里是没有医院的,那么他又骗她? 算了,她现在没有这个心情计较这些事情,觉得身子很疲惫,想尽快到医院检查。 车还没行驶十分钟,就被堵住。 前面乌泱泱的一片人,女性,全是女性,还有很多警察,美姐说过,总统上位后对苏丹全面推行伊斯兰法律,阿拉伯人逐渐掌权,禁止男女混合参加舞会,无论是政府工作人员,还是学校,还是老师,学生,只要是女性,都必须着伊斯兰服装,否则不被允许进入工作和学习场合。 因为前者如此,南边那位才十分不满意这样的‘独裁专政’,他们希望政教分离,崇尚自由。 只是反的太突然了,对这个国家一些政治上的事情她其实并不大了解,但也绝不否认,她们有这种意识是好的,就怕......别有用心之人以这些无辜的生命作为垫脚石进行一场流泪不流血的斗争。 双手不安地抠着手指,成为牺牲品,她无法想象。 车子根本走不动,一声枪响。 人群尖叫散开,一辆失控着火的车子从十字路口歪七扭八行驶过来,杜克兴奋满满地调转方向盘,朝那辆车子的方向,“这么热闹。” 然四分五蹿的人群,导致他们的车子在马路上发出尖锐地惨叫,要不是系了安全带,陈茵差点被甩出去,一抬眼,马上就要撞上那辆着火的车子,她惊恐地睁大眼睛,“调头,快调头!” 偏头一看男人,他竟然在笑,火一下跳起来,“你干什么?会不会开车!” 杜克嬉皮笑脸,“姐姐,胆子这么小?” 油门踩到底,箭般飞出去,陈茵重重摔在椅子上,头昏眼花,眉头紧蹙,不免咳嗽一声,她还没反应过来,前面那辆失火的车子迎面朝他们撞过来,女孩忍着疼痛,手疾眼快,拉住方向盘,车子轻轻擦过那辆车的边缘,迅速往前,有惊无险,“杜克,你疯了?” 余光一瞥,杜克眸子异样闪过,推了她一把,又是狠狠地撞在椅子上,“sorry。” 嘭! 陈茵侧头看过去,一个女人的脑袋被爆头了,杜克骂,“枪法真他妈烂。” 女孩后怕,真是个疯子。 悲壮尖锐的警笛声响起。 杜克扔给她一件防弹衣,“穿上。” 余惊未了,根本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还是乖乖穿上防弹衣。 突然一双手下摁她的脑袋,杜克手脱方向盘,他防弹衣还没穿好,又是一颗子弹飚过来,陈茵紧张得手冒汗,驾驶座的挡风玻璃应声炸裂,后屁股上有东西溅落下来。 却听到一声不咸不淡的声音:“姐姐,虽然你不待见我,但你能陪我一起死,我也死而无憾了!” 陈茵想抬头,但他整个人都挡在她身上,大声反抗,“我不想跟你一起死。怎么了?我们现在去哪?” 戏谑一声,“晚了,有人要杀我。” “......” 低眼看怀中人,更准确地说,是杀野兔。 不过她肯定不知道,“姐姐,你们中国欠人情都是怎么还的?电视剧好像都是以身相许?” “.......你多看点有用的吧,我们现在怎么办?” ———————————————————— 作者有话说:20万字了。。 chapter76中枪 话音落。 陈茵余光一扫,那辆着火的车子驾驶座窗口一只戴着戒指的手搭在上边。 他要是挡在她身上,那谁开车——“你松方向盘干嘛!” 楼上的一人挥舞着苏丹旗帜,呐喊,以为下面正在进行一场激烈地赛车,红色的越野像一头发情的野豹在空旷的海岸线疾速摇摆,远处海浪的声音格外清晰。 因她被罩着才没被甩上车门。 正要推开杜克的陈茵,被低吼一声,“别动。” 刚才的枪声震得陈茵脑子发抖发麻,安静一秒,霍地,子弹乱发从后方扫射过来,突突突突夹着后窗整面玻璃炸裂的声音,炸成一粒一粒溅得到处都是。 看起来两人似乎毫无还手之力。 后面那辆黑色吉普副驾驶座人,“车上看不清人。” 驾驶座人想也没想,猛踩油门,趁着人群慌乱,浑水摸鱼朝红色越野冲过去,“那个女人在,杀了她。他就会出现。” 玻璃渣滓全部掉落在后座椅子上。 阿泽听到远处的枪击声,看眼房中谈事的男人,拿着狙击步枪往楼顶走去,到达天台干脆利落架起枪支,五百米射程范围内,那辆不同寻常的黑色吉普丝毫不顾群众死活,横冲直撞。 正前方还有一辆着火的车子堵在马路中间。 阿泽调整方向,倏地,骚气十足的红色越野里,男人后脖颈的信徒标记露出一截,眼眸皱缩,很明显,那辆黑色吉普就是要撞红色越野。 “我、我、我给小野打电话。” “来不及了!” 杜克抬手猛打方向盘,车子一歪,两人身体倾斜,陈茵双手抵住,整个车子往沙滩冲过去,“小矮子,会游泳吗?” “开枪,快点,他们要跳海。” 两声枪响,击穿红色越野左后轮,阿泽眼眸犀利,待到那辆黑色吉普路过着火车子的时候,对着底盘一处猛然下摁—— 嘭地巨响,浓浓金红火光迸发,震碎右侧一个商户的大门,窗子。 黑色吉普驾驶座人方向盘打死,猛烈朝沙滩处驶去,激起一抹细沙。 然陈茵那辆车根本不受控制地往海里冲去,男人一脚踢开副驾驶的门,带着陈茵游出去。 阿泽收枪,迅速往下跑去,迎面碰上陈野面色敛聚从房内出来。 “出什么事了?” “是杜克。” 男人带着枪,跳上车子。 朝着海边的方向疾驰。 * 陈茵憋着气,准备往上游,脚突然被拽住,她低头一看,是杜克拉着她,蹬了蹬腿,杜克眉头蹙起,用力把人拉下来,做手势,陈茵还不明白,停顿几秒,想是杀他们的人还在。便不动了。 杜克冲她一笑,竖起拇指。 等到两人赶到那边的时候,黑色吉普车上空无一人,陈野翻了翻,驾驶座上有血迹,又翻到一张照片,面上铁青。 阿泽说:“老美的m151a2吉普。”经常在反恐活动中出现。 偌大的沙滩,空无一人,偏头一看,白沙上有车轮碾压过后的痕迹,以及一串血迹,阿泽握着枪走在陈野前面。 脚步轻轻顺着血迹往前,海滩卖饮品的木屋子赫然出现在眼前。 回头看一眼男人,陈野做手势,分头行动。 木屋子之内,一人躺在地上,鲜血濡濡,一人撕掉躺地上服务员的衣服,给自己右手包扎,刚刚那辆车炸的时候,火星子溅到他的手臂上被烫伤,好大一股烤肉烧焦味道。 满头满脑的汗,捡起散落地面的一根筷子咬在嘴里,活生生拔出扎在膝盖上一片玻璃,那辆着火的车爆炸的太突然,他必须赶快离开这里。 陈野靠近那扇半虚掩的门,血迹到这里就停了,里面男人听到轻微脚步声,把旁边的尸体拉过来,小心翼翼站起来朝门口走去。 男人冷笑。 毫不犹豫踹门,并迅速躲在门左侧,砰砰砰砰子弹声扫出来,阿泽从另外一侧绕过来。 尽管水下压力很大,听到的声音微乎其微,然杜克还是敏锐地察觉。 至少还有一人,已经在水里。 他们没有枪,也不知道对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更加不能久待,他可以,不知道这小矮子能不能撑得住。 * 一声闷响,尸体被扔出来。 陈野耐心告罄,冲着阿泽一点头。 默契地打了一枪,里面男人警觉回头一瞬,陈野踹开门,男人闷哼一声,一枪打穿他的右手腕,瞟一眼膝盖上的布料,再次击中男人受伤的位置,男人重重地躺在地上,阿泽把枪踢到一边,迅速反应,“彬哥,还有一人。” 陈野脸上非常难看,“操他妈的,别弄死了。” 回到刚刚车印子的地方,车轱辘碾压的痕迹本应该遭受到沙子的阻力停下来,束好衣物,猛跳入海里。 陈茵快不行了,再憋下去,感觉自己会死掉。 她冲着杜克摇头,他当然明白。 猛然睁眼,极快速度拉了陈茵一把,重重磕在他身上。 子弹擦过她的手臂,都无法感知到疼痛,她看一眼。杜克盯着那人表情冷淡极了。 那人已经发现他们,但他手里的这把枪在水下发挥的作用只有一成。 还真是,一成,都要杀他们。 倒是非常好奇,是哪个疯子要杀野兔。 杜克毫不犹豫带着陈茵往上游,此时此刻,身后的人追上来,殊不知他后面正有一人死死盯着。 陈野奋力朝男人游过去,从后方扼住他的脖子,那人腿脚开始挣扎,枪支从手中滑落,被男人一脚踢开。 摸出腰间的一支钢笔,冷眼朝那人颈动脉扎去。 他还没挣扎几下,双手双腿蹬直,眼睛睁老大要往下掉,然陈野拖着人,往上游。 陈茵瘫坐在沙滩上不停咳嗽,杜克瞧她手臂擦伤,这下好了,真要去医院了。 “起来,别在这坐着,待会来人咱俩都跑不了。” 杜克伸手的时候,阿泽跑过来,“杜克。” 他果断收手,担心地四处看,“还有暗杀吗?” 阿泽没回应,只是看眼坐在地上手臂还在流血的人,又看眼海面,彬哥拖着一人走过来,杜克赶紧上前去接。 阿泽也过去,叫声彬哥。 瞧着他脸色难看得很,杜克都不敢讲话了。陈茵没一点力气,双手撑在沙子上,想站起来,结果手臂传来刺痛,小脸苍白痛苦地往前爬,陈野扔了人,大跨步走过来,“小、小野。” 他接住她的手,瞥一眼她手臂上的伤,把人打横抱起来。 chapter77疼啊 两人没有说一句话,她在他怀里还换着气。 大概是憋太久,头有点昏,给自己把脉,陈野低眼一瞧。 陈茵松一口气,垂下手,还好,应该只是血压有点低。 闭一闭眼,安心地躺在他怀里,又想起什么,虚弱地问:“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 把人塞进车里。 阿泽和杜克拖着那人塞到黑色吉普后座,跟上前方的车。 “刚才真是吓死我了,不过咱们姐姐还是挺勇敢的。” 阿泽睨他一眼,“不是说不要出来,你带她出来干嘛?” “我们刹车失灵了,”回头看一眼后座两个昏着的人,“应该是早就算好的。” 意思是就算不出来,他们也难逃一劫。 幸而他来了,不然姐姐可要遭老罪了。 跳到后座,扒一扒两人的衣服。 身体上什么标记都没有,阿泽说:“是is。” 闻言,杜克怔住。 * 陈野把人放在浴缸里,就要脱她的衣物,陈茵忙说,“不用了,我自己来。” 好笑地看着她,“我还不至于这个时候要你。” 然陈茵垂下视线,依旧阻止,“我自己来吧。”她不想那些痕迹被他看见,一个大胆地想法冒出来,可能、他已经看过很多遍......“我是怎么回来的?我睡了多久,你知道吗?” 何止知道,他这两天都是抱着她睡的。 打量她欲盖弥彰的脸,直直脱了湿衣服,要脱裤子的时候,陈茵蹭地站起来,“你洗吧,我回我房间、” 长臂一揽她的腰,不费力气拉到怀里,“跑什么?你不是想知道自己怎么睡那么久?” 陈茵攥着衣角,陈野捏捏她后脖颈,她瑟缩一下,没一点睡着的时候乖,“你体力太差,海底那次,你就睡了一天一夜,把你抱回来没醒,你又发烧了,给你打了一针,谁知道你睡到现在。” 知她担心什么,低头一笑,“陈茵,我没碰你。” 她不知该说什么,不知道给她打得什么针,但她还是想去医院做检查。 “我胳膊有点疼,杜克说这里有医院,我想去检查一下。” 陈野搂着腰不放,语气不耐,“刚刚差点死了没长记性?” “你要检查什么?”他扯开她,捏着她的下颌抬起来,陈茵别过视线,侧过身,陈野看眼她手臂上的擦伤,再不处理,估计得留疤。 那点小心思都搁在脸上了,懒得同她废话,“坐好,我给你剪开。” 湿哒哒的衣服轻轻揪起来的时候,陈茵吸口气,幸好只是轻微擦伤,伤口也不深,陈野抬眸看她一眼,疼也不知道叫。 床上的时候也憋死憋活的。 陈野很熟练地给她操作,冲洗,消毒,轮到缝合的时候,她怯缩了,“我、要不去医院吧。” 苦兮兮一张脸看着他,陈野没所谓,“去医院你血都流干了。” 女孩疼得眼泪在眼眶打转,咬着牙齿,下巴猛烈地颤抖,整个人非常委屈,扫一眼他身上的伤疤,他也会疼吧,而且会比她更疼,而且他处理的这么熟练......终是没忍住地哭出声来。 “太疼了,好疼啊。”人生中第一次中枪,还是不打麻药地缝补,她真的疼到嘴唇哆嗦泛白,手揪着衣服都在发抖,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楼下两人都听到,双双僵住。 陈野看她鬼哭狼嚎,脸上没什么表情。 干脆利落给她处理干净。 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她啜泣着,看一眼自己伤口,又看一眼陈野,哑声,“你洗澡吧,别、别感冒了。” 陈野看她眼睛、鼻子、嘴唇红红的,晚上抱着她睡的时候,怎么亲都没反应,现在这样倒是可怜巴巴地很想让人欺负。 “我们一起洗。”说着,不容她拒绝。 解开她的衣服,见她又开始躲闪,不耐烦,“啧,翻脸不认人是吧。” 她的手确实不方便,衣服被生剥下,扔到一边,从上看到下,本来白净的身体,还有些许青紫,难不成海底那次做过了?只记得从晚饭开始,借着酒劲,停下来都后半夜了。 只是眼睁睁看她一眼,下面这东西因为湿漉漉衣服贴着,轮廓已经非常明显,陈茵也注意到,尤其那条黑色的裤子完美修饰他格外长的腿,扫一眼,他腰臀窄而猛,紧实有力,不免想到海底那次......好像是做了很久,久到她根本不记得后面的事情,粗粗惹过视线。 避开她身上的伤,给她冲洗。 沐浴露在她光滑的身体粗糙涂一遍,他一直没讲话,只是头顶蓄着一道视线,知他在看,陈茵打断,“我、我自己来,你洗你的吧。” 浴室本来不大,他的凑近,使得她更没地方去,双手撑在洗浴台上,罩着她,俯瞰她睫毛眨个不停,“陈茵,你到底在害怕我什么?” “我没怕你。”她双手不安地绞着。 口是心非,男人嗤笑一声,脱了裤子,贴上来,捏着她的下颌抬起来,看那一张透粉的脸,“睡这么久,力气该回来了吧。” 陈茵强烈摇摇头,“还没有,我伤口很疼。” 沉默两秒,松了手,“行,这次欠着。” 他简单冲洗就出去了。 等她洗完,从卫生间探出一个头来,见人穿戴整齐坐在床上,“你能不能给我拿件衣服。” 扔给她一件黑色衬衣,正正好到大腿膝盖那里。 “过来。” 陈茵站在他面前。 “追杀你的人,你想他们怎么死?” 始料未及,脱口而出,“为什么是追杀我?” 杜克明明说是杀他的,她只是无辜被牵连的。 以他那个性格肯定不知道得罪多少人。 陈野站起来,“不是追杀你,大概就是杀我。” 陈茵望着他,“那、那、我们回香港,现在就走好不好。” 陈野揉揉她脑袋,一笑,“处理完,我们就走。” * 那两人被扔在地牢之中,这里是苏丹警署尤为黑暗的地方,关押的都是十恶不赦的杀人犯。陈茵打算离杜克远远的,觉得他这个人讲话很渗人。 陈野盯一秒身后嬉皮笑脸的人。 杜克敛住笑容。 阿泽把人提出来。两个外国佬,陈茵不满地盯着二人,扫一眼那边一排五花八门的刑具,咽口水,先开口用英语问为什么杀她。 其结果想都不用想,两人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 杜克笑看她,觉得这小矮子还挺有趣。 阿泽捏着一根针管上前,两个男人破口大骂,陈茵听了也忍不住皱眉,陈野双手插兜站在他们面前,用英语问:“我只问一个问题,刺杀失败,is会怎么惩罚你们?” ———————————————————————————————————————— 作者有话说:给你们讲个好玩的事,今天我妈咪还问我,在哪里写,要来看看,感觉会把她老人家吓死,不敢。。我家猫猫好像懂人话一样,踩着我键盘,我妈咪愣是在我电脑上解锁半天,失败哈哈哈 chapter78政权 is伊斯兰国极端恐怖组织,现首领指挥官巴格达迪,其战斗人员为伊拉克,叙利亚武装,目前人数不超过五十人。 穷的要死,只能全国各地不择手段抢夺物资,来苏丹估计是看着达尔富尔东窗事发凑热闹。 从不干人事,前年让一小孩充当人肉炸弹自杀式攻击尼日利亚监狱,导致数百名囚犯越狱,去年在叙利亚代尔祖尔村庄屠杀三百名妇女,儿童,老人,但他们一般都是多人行动,不可能只有两个人来刺杀,陈野讲:“阿泽,通知青峰,大东,罗杰,实行海上,陆地,空中全面封锁。” 话毕,那两个人睁大眼睛。 男人坐在椅子上,点燃一根烟,慢悠悠微笑,“你猜,背着达迪接私活,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膝盖受伤那人作求饶状,旁边那个正是副驾驶的人,怒骂他没出息,其实他心里也发抖,陈野没那么多时间陪他们耗,“不然就请你们指挥官来讲讲吧。” 两人不知他与首领是什么关系,互相看一眼,说不得有诈。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陈野冷笑,拨通电话,等几秒,倒是没有接通,两人悬着的心下去,最后一秒的时候,一个绅士的声音传来。 “好久不见,彬先生。” 礼貌又谦逊,任谁也想不到这是恐怖分子达迪。 “迪,你在哪呢,我得了两个宝贝,想送你一个。” 温柔的库尔德语响起,差点让杜克笑出声来。 戏谑眼眸从未挪开过一分一厘,跪着的两人表情瞬时惊恐。 电话挂断。 那边的青峰喝口水,继续监控机场情况。 膝盖受伤那人跪上前来,笑看他,比起被首领杀掉,他更愿意死在这个男人手上,忙说:“他戴着面纱,应该是个男人,但我肯定的是他不是阿拉伯人。” 杜克接话:“他给你多少钱杀我们?” “两万第纳尔。” 杜克马上不高兴了,“我才值这么点?你看看我,我又高又帅又有钱,”然马上转念一笑,“幸好你们眼睛没瞎。” 陈野掸一下烟灰,斜他一眼。 站起身来,上前一步,瞅了瞅他的胳膊,歪着脑袋,“长那么壮,怎么净欺负老人,小孩,妇女。” 半截烟猛地杵在离他不远处另一男人臂膀上,碾了碾,轻微滋滋声响起,怎料布料太滑,火星子迫不及待在他身上蔓延开来,那人两眼珠子恨不得跳出来,迅速趴在地上,哀嚎地滚来滚去。 陈野冷漠地注视着。 火马上要灭,可惜杜克倒了一点油。 欻地一下,火焰腾身,人跳起来满牢笼、跑,撞,滚,沉闷又清脆的撞牢笼响声伴着撕心裂肺的尖叫穿透整个地牢,另一人都吓哭了,离得远远的。 外面两人抱手欣赏这幅美丽的画面。 等到火焰渐渐下去,陈野进来,盯着缩在角落膝盖受伤那人,低头瞧一眼,都尿了,嫌弃睨着他,“她疼得要命,所以你想怎么死?” 布尔汗接到通知,急呲火燎冲过来,“陈野,你发什么神经,用我的名义封锁苏丹,你想干什么?” 陈野最烦他咋咋呼呼的,从牢笼出来,“署长先生,我给你送功绩啊。” 布尔汗瞧一眼被五花大绑跪着的人,还有一具烧焦得面目全非抽搐的尸体,旁边还站着个杜克,他脸拉得更长。 杜克礼貌地冲他打着招呼,“你不待见的是阿卜杜勒叔叔,有必要对我这样吗?” 陈野直说,“这是is恐怖组织的下属,纽约时报的记者还没走,趁热打铁啊。” 眼下,安理会的代表就坐在政府大楼,所有工作人员彻夜全面配合清查总统手里事务,主要针对达尔富尔一事,原也这事要不然是他做的,要不然就是加朗那个狗东西做的。 “署长大人,好敬业,三更半夜起来维护国民人身安全。” 瞥一眼牢笼那人,若是借着这人的势,上位之前的确可以在民众心中树立一个好形象。 男人哂笑一声,擦过他的时候,定住偏头,“位置就摆在你眼前,你心里也很高兴吧。那、恭喜未来的总统先生了。” 闻声,布尔汗嘴角抽动一下,那天港口,奈瓦沙收到文件前往荷兰的时候,他的人就已经通知他,本是想阻止,转念一想,他们不属于《罗马规约》缔约国,不受海牙国际法律约束,他的哥哥也有豁免权,如此,他没必要与奈瓦沙起正面冲突。 谁知,他们会请来安理会,而原也一事爆发的那么凑巧,虽不受海牙国际约束,总统有豁免权,但安理会是针对达尔富尔情势而来,认为总统个人涉嫌《罗马规约》数项罪名,而海牙国际刑事法院有必要协助安理会,这样一来,即便他们不是缔约国,总统的相干罪责也逃不掉。 说白了,纵使知道这两件事,与加朗和他脱不开关系,但他又何尝不是递刀的人呢。就像前总司令贪污受贿一事,多安要港口,又觊觎荷美,哥哥讲他功高震主,只要培养一个与之对抗的人,本以为会是他,结果竟然是阿卜杜勒,搞了半天,他才是那个天大的笑话! 干脆地,他推了迈赫迪上去,叫阿卜杜勒尝尝曾经亲如手足的兄弟反目成仇的滋味,叫他看看提拔他上位的人到底有多不信任他。 叫哥哥也尝尝,什么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布尔汗蓦地笑了,现在、现在全世界都在看苏丹笑话,哥哥啊哥哥,你亲手建立的苏丹王国,一个破败又血腥的王国。 虽喜则喜,但怒也怒。 现下还得考虑一个问题。 加朗会不会趁这时候杀了他? 眸光尖锐看向陈野,似是看穿他所想,“现在苏丹已经没有人了,大家伙就等着您振奋人心呢。”一字一句,“先下手为强。” 陈野要走,布尔汗喊住他,“陈野,我一直以为你做这些是想要那个位置。” 他没说话,过几秒转身看布尔汗,一步一步朝他走来,微微凑身,侧过他耳,说了一句粤语,“我要的又怎会只这些。” 布尔汗没听懂,但不知怎地,牢笼的闷热潮湿令他神色晃了一下。 * 陈茵坐在办公室等半天。 陈野推门进来,陈茵上前来,面容着急,“小野,小野,亚亚未来的老公可能出事了。” 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大喇喇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一杯茶。 见他一句话不讲,又说,“刚刚马路中间有个大货车着火了,那个开车的男人好像是亚亚未来的老公。” 那枚戒指虽然是大众款式,但她和亚亚一起改良过,亲眼看着亚亚交给她老公的,所以她不会记错。 抬眸注视她,“你见过他几面?” “一面啊。” 一面就记住长相了,阿拉伯人都长差不多,怎么着,又多个‘不熟’的男人?推了茶杯,站起身来,陈茵问:“我们去看看吗?” “陈茵,你好了伤疤忘了疼是吧。”盯她一眼,大跨步往外走。 杜克站门口,觉得这小子看小矮子的眼神有点......诡异? 叫了声“小矮子。” 陈茵扫他一眼,的确跟陈野一样高,可她也不是很矮吧,“你记性不好?我叫陈茵。” 杜克扬眉,淡淡勾唇。 chapter79亲密 新旧更迭,必是一番腥风血雨。 喀土穆机场。 设施,环境,极其简陋,甚至比她刚来时还要脏乱差。 外加这些天游行的人一茬接一茬。 杀人的杀人,抢劫的抢劫,被子弹扫射成筛子的黄土墙面,墙角,一群穿军装的外国兵正在撕扯一个女孩子的衣服。 他们笑得尤为开心,下流,女孩悲怆哭喊求饶的声音,候场的无论男的女的都听到了,包括即将要离开苏丹的维和兵,可惜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忙。 持续两天的报道,讲布尔汗代总统事必躬亲,殚精竭虑清扫市内遍地的狼藉,又捉获is恐怖分子头目,安一方紧张的心。 人戴着头罩,被绑在十字上,供所有人唾弃,怒骂,事毕,再亲自说一句:抚慰死去的流民。 大街小巷,连路过的狗都得看一眼报纸上的身影,以及专门为他撰写的‘丰功伟绩’,陈野发笑。 远在伊拉克与叙利亚交壤处。 达迪收到一条短信,此时此刻,一人递上来一封信。 里面一张照片,和一张支票。 落款:binraffiniert。 * 加朗叼着烟,宽大的手掌盖在报纸上,不言不语。奈瓦沙讲:“司法部部长还跟安理会代表僵持着,在安理会面前说这些证据都是我们捏造的,拒绝移交总统。” 说法依旧是那些,根据国际刑法,苏丹境内涉嫌犯罪的任何人,都应该由苏丹司法部门进行调查和审讯,不必移交给国际刑事法院。且他们不是缔约国,不受约束。 加上多安和迈赫迪死了,他们主张没有人证,凭一沓反政府提供的证据材料不足以令人信服,十分肯定地通知联合国安理会代表,不需要他们来管。 可,种族灭绝罪,危害人类罪,战争罪却是实实在在的,即便到最后——失败?那北边那位也令人大失所望了。 加朗不以为然,点了点报纸上布尔汗那张脸,笑一笑,“你以为那位上位多年是白干的。”瞟一眼他,奈瓦沙躲闪两瞬,光是阿卜杜勒就持反对票,还有内政部高级官员以及一众理事们,另外手握最大票权的努尔一族一直没发声,奈瓦沙心里也明白,仅是这样还不足以把人弄下去。 那就让苏丹乱起来,越乱,对他们越有利,“达尔富尔反武装部现任的那位,你觉得他会坐得住。” 闻此,奈瓦沙明白。 “等等,这两天乱得很,叫下面的人都把脑袋提着睡觉,把裤裆里的这根东西管好,谁他妈乱来,枪毙。” “明白。” * 陈茵的伤那天之后就去医院处理,医生还夸伤口处理的专业有度,可避免留疤,只需要忌口即可。 又支了随时跟着她的杜克,才去妇科做检查。 这里医疗条件很差,女医生也是寥寥,大多还是使用阿拉伯语,她蹩脚地与她们交流,才知道过了时效,只是叮嘱以后这种事情上要多注意。 陈茵心惶惶不安,却也没办法。 一出来就看到杜克那张脸,心情更不好了,“小野花钱雇你吗?” 杜克像听了什么天大笑话,“姐姐,你还不知道吧,我虽在杜勒叔叔手底下办事,但我可是个富二代,就是比起本·拉登差那么一点。” 陈茵不懂,只是知道mia这样是被雇佣,不过她也不曾了解过,青峰,阿泽跟着他......又一想,谁还没几个兄弟姐妹好友的,可杜克这人看起来像个疯子,光是开车那里她就很后怕。 他年纪看起来同小野一般大,又都喊杜勒叔叔,想着关系也应该不差,但他性格不好,学校有这样的孩子,但还不至于像他一样不要命。要说他是来保护她安全,那还不如她自己一个人待着,这人待在身边像是炸弹。 坐上驾驶座,“你不为钱,那你跟着我也没意思,你是杜勒叔叔喊来看住小野的吗?” 杜克倒是不理解她为什么这么问。 说起来,叫他去基地玩的大东,结果奈瓦沙没打过来,在基地玩了几天,顺了两把枪,不知道又怎么冒出这么大个事,没所谓,应该都是野兔做的,只要不妨碍他的信仰,其余的他并不在乎。 心安理得坐上副驾驶,“我监视他干嘛,说实在的,我当个中间派,野兔要与谁斗,都跟我无关。您就当我闲得无聊,找点乐子。”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陈茵目视前方,启动车子,“小野要斗什么,又要跟谁斗?” 迈赫迪那事,杜勒和野兔都被上面那位当枪使了,可这跟他又没关系。再说回来,信不信的,其实野兔也根本不在乎,搞总统下台,是必然的,他本就是有仇报仇的人,而这些个政客斗来斗去,说到底一为权,二为钱,贴近权力,享受红利,纵使苏丹再穷,仍旧有人愿意孤注一掷。 没意思,喝口水看眼小矮子,还是她有趣。 懒散一靠,“这我哪里知道。不过现在苏丹是个什么局势,都摆在明面上。”笑着斜视驾驶座人,见她神色凝重,还死死抓着方向盘,生怕他抢一样,“姐姐,你与其在背后瞎担心,不如就做好野兔的后盾。” 透过后视镜看一眼副驾驶的人,没讲话。 * 知她不喜杜克,人被杜勒喊走时还一脸不高兴。 “杜勒叔,亚亚和穆尼她们还好吗?” 陈茵给他倒一杯水,杜勒笑容和蔼,“没事,就是亚亚伤心了几天。” 那辆货车的主人果然是亚亚未来的老公。 陈茵不知该讲什么好。 半晌,还是开口,“杜勒叔,陈野这些年多亏您,我们全家上下都非常感恩。但我有一个问题,这次事情跟小野有关吗?” 那些游行的人,主张自我的人,或许早就沦为政治的牺牲品,而利用她们的人会是谁?原也的事情固然感到悲悯,可就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如果要做,何必等到现在? 陈茵不知,所以想问个清楚。 然这世间所有事并不是非黑即白,尤其在苏丹这样的国度,手上沾点血才是正常,阿卜杜勒非常了解她的想法,毕竟亚亚也曾这么问过他,知她在担心什么,坦白地说:“阿茵,我比较自私,原本想要他同亚亚结婚接我的位置,他没这个心思,我也不强求。我知你是来带他回家,我也非常同意。小野这个孩子什么都好,但有一点,他不受约束,有时候肆意妄为,说来也是我没管好。十几岁之后离开我,独自去外面闯,他不跟我讲里面的事情,我只当他是男人自尊心强,好面子,随他去。可我发现他跟以前不一样,”说着叹一口气,“苏丹政权乱而杂,我不希望他趟这趟浑水。阿茵,你带他走之后,再也不要回来。” 陈茵谨记,目送杜勒离开。 清淡饮食这几天,外面又多了些晃荡的影子。 一直也没看到陈野。 另外陈霆一天要打两个电话,那边又是内战,又是恐怖分子,他吃饭都吃不下,叫她带着陈野早点回家。 每每也是应好,终是周清焰打来电话,讲学校开学后内地学校学生会过来访学,需要提前做准备,问她有无时间过来带队,这事于公于私都不太好拒绝,只是陈述事实后,周清焰那边倒是没有讲什么,但还是希望她积极参与。 电话挂断。 陈野入门。 陈茵迎上前来,“机场能飞吗?” “飞不了。” 松衬衣上面两颗扣子,又卷起袖绾,怕他不好操作,自然接过腕口黑色西服,电视上有看到他,这几天都穿得很正式,也不知究竟在忙什么,联想杜勒叔叔讲得话,眼珠看看他,到底没开口。 后面阿泽看两人如此自然亲密,莫名想起那天海底泉以及那日彬哥房中传来的酒杯落地声,还有她的叫喊。 “阿泽。” 两人说些什么,陈茵站在边上接两杯水,阿泽就出去了。 把水递给他,瞧着很是疲惫,便没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坐在他身边。 一口气全干了,“还要吗?” 陈野放松地靠在沙发上,陈茵去接水。 刚一放到他面前,人被拉着坐在他怀里,她要起身,陈野捧着她的脸径直吻上来,好些天没见到她了,两唇相交同时,舌尖的热,冰水的凉,害得男人呼吸浓墨重彩一番,圈紧她,手压着裙子抠向腿间,陈茵慌乱地抓住他手,唔唔两声,见他不松,在他唇上咬一口。 闻到血腥味的男人翻身下压,实打实罩住她,熬几天的人鹰隼一双眼犀利浑浊注视她,火气上来,“躲躲躲,你都来了,不知道会有这事?” 陈茵堵着气,“你再给我一点时间。” “你发神经,我办你没把你办爽是吧。”说着粗鲁掀起裙子,身下人大惊失色,外面还有他的人啊,“小野、小野、” 手顿住,不言不语,锋芒毕露刺着她,心怯一番,从裙子底下握住他手臂,又夹紧腿,“你、能不能戴套?” 呵,“不能。” 揪着他的领子,“那、那、那你先去洗个澡吧,好不好。”烟酒的味道她闻着怪不舒服的。 chapter80性致(微h) 陈野没应,含住她的耳垂,宽长的舌头就是一条灵活的黄骨往陈茵耳朵里钻,深而重又粗的舔弄声音含着唾液,分毫不减舌吻交换的暧昧和色情。 赤裸男女互看互摸互插永远只有原始的性爱意味,课上她的老师讲过,亲吻,注视,拥抱,远比直接做爱来得更为刺激。 就好比,伊斯兰女性没有地位,连站在哪儿都得是家里的男人陪同,更何况让她们当着外人的面与之亲昵,无论如何她们也不敢,而且一定会被狠狠训斥。 又比如,他们在伊斯兰国度,这样不自由开放的国度,亲昵地给外人看,陈茵下半身都木了,不敢动。 再比如,伊斯兰国度,她没见过亲姐弟做这种事情的,身下人脑子一跳,这三个词就是比杜克还危险的炸弹,炸得她腹股沟处颤了颤。 最后,脑子里闪过一个片段,陈野的舌头经过两杯冰水的洗礼,冷冽又温暖,那天她醉了恍惚之间,也是这样的触感钻进了她的私处,弓起的手肘一动,好明显的泰斯戴在她右手上。 尤其还是那颗黑色的,干净纯粹透明,跟陈野的眼珠子一样,又、不一样。 不一样的是,深邃黑眸堪比凯文照片里的那只秃鹫,锐利而警觉,凶猛又沉着,夹着几分戏谑和慵懒,多瞧一眼,都会觉得下一瞬会扑过来撕咬人类。 走了神,左手轻轻抚摸上那颗黑色的珠子,靠近手背一侧是她火热的体温,靠近空气那一面,是陈野舌尖的清冽。 不肖地与他对视上,腿间挤进来一条劲猛硌应的腱肉,正正好压实裙子,甚至压到内裤,压近夹紧的阴户,小小地刺痛她一下,胸腔微惊。 从来也没这么仔细观察过他,陈野那张脸真是完美地结合了郭冰莹和爹哋,情不自禁抬手,白色吊顶的光罩在他肩膀上,一张脸很好的被隐藏,只准她看,俊朗邪气,手指落在眉间,轻轻拨开,“小野,你是不是很累?” 陈野僵住一瞬,但没说话,掌心穿过茂密的发,搂着人骑在身上,身体紧贴,尤其是下面,两腿半跪在沙发上,连裙子都识趣地往大腿上跑。 掌心从脊骨落到腰间,沿着裙子棱角有度的边缘轻轻慢慢点在大白腿上,毒蛇一条滑入腿心,“何以见得?” 右手抬起时,那串珠子他眼前晃了晃,黑色的一颗通过吊顶的光折射一道白点刺入男人眼珠,瞳孔骤然缩了缩。 双手轻轻给他抚平,柔情似水毫不为过,陈野不懂,也不想猜,直问:“陈茵,你爱不爱我?” 手顿住。 若是换做之前,她的答案是:爱。 而且是毫不犹豫。 此时此刻,心中的爱,与即将说出口的爱是不一样的,与他想听到的答案可能也大相径庭。 她要说话时,陈野扣住她后脑勺,看过,亲过,摸过,操过,她不能做到无动于衷,以愧疚之名绑定的爱意,她终将为之付出代价。 臣服,慕视,满心满眼,心甘情愿,由内至外,这是他要的。 她没有的,那就如驯服野猫一般,一点一点捋顺,日子很长,他有很多耐心。 拖住她的舌头往嘴里带,牵出的银丝被灯光打得水亮,前往腿心的手优雅地挑开内裤,包裹住她嘴,再说一句:好热呀。 陈茵羞赧地紧闭双眼。 双手攥拳抵在他胸口。 男人没恼,反而适时抽开手,握着她右手滑到小腹处,一颗一颗,从下摆解开那件已经微皱的衬衣,又带着往上,陈茵想抽回但没可能,嘴上他叼着她游刃有余,手上被强迫得紧,不轻不重,慢慢悠悠,解开衬衣上方第三颗扣子,第四颗扣子。 相比之下,陈茵的呼吸急重起来,私处的温度攀升起来。 尤其男人胯间的那根东西顶着严谨禁欲的西裤撑胀起来,她的屁股沟都被撑开。 看过,浓密茂盛的毛发下是根本藏不住的形状,颜色是浅的,看上去很干净,偾张的时候又是深邃的黑紫色,惹眼万分。 呼吸短促一声。 手被带着进入衬衣之内,是他滚烫悍硬的胸膛,那是六翼炽使,是火中之火,呼之欲出的还有裹在血肉之下强健有力的心脏,扑通扑通。 赤热又刚硬。 暴烈又勇猛。 厮磨,丝滑。 完完全全令她忘记嘴上的亲吻,手中的挣扎,浮萍触感点过一寸伤疤,指尖仿佛要燃烧成灰烬,胸腔的颤鸣,腿心的跳动,阴户的翁张,露骨情色的白色分泌液垂首水滴重重打在内裤上,藕断丝连。 咆哮,心中在咆哮。 叫嚣,身体叫狂叫。 “姐姐,喜欢不喜欢?” 唇上温度不减,情色暧昧不减,一抹亮晶不减,指腹粗糙碾过,娇艳欲滴。呼出浊气均是二人味道,陈茵呆滞仰望他,眼睛湿漉,脸颊潋滟。 弯唇含笑看她傻傻痴痴模样,带出浑身都是他气息的手,解开为数不多的扣子,大开大敞,身上骑着的人红肿唇微张,短促呼两口气又打颤地吸一口。 眼神逐渐不再纯净,眼底披露羞怯和欲望。 陈野毫不犹豫脱了衬衣,扔到茶几,盖在那两个水杯上。 喉骨吞咽一下,她好像被诱惑住了...... 岂料她还呆愣地注视,一动也不动,要是那只猫看到伤口早就含上来,世间最为毒辣的当属血腥和生肉。 海底教堂严肃端庄的声音在她耳边回响,六翼炽使即使到潘地曼尼南里依旧面目不改,不服,揶揄,眼神耐人寻味,是陈野,只是陈野。 他不是撒旦,不是的。 他只是她弟弟。 等许久,男人又攥着她的小手带到锁扣处。 双臂肌肉内弯,层层杂脉比线还粗贲张结实,豪放野性一拖,比起草原狮子血盆大口极致怒吼撕咬美食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是什么? 是野兽贪婪的欲望。 解开黑色的纽扣,手掌抻开,摁下压实,再抚摸顺下,驰过拉链处,怼进裆部,抓起她的手攥一攥,捏一捏,那东西马上挺动起来,触感惊人。 再一抬眼,陈野唇边勾起放浪不羁的笑,“陈茵,你根本不知道它有多喜欢你,它甚至想你想了几十年。” “窄,小,紧,松,咬,吸,姐姐课上学过,还记得吗?” 那是人体课,私下她们统称为艺术课。 裸露的雕像被人取代,只用画板遮住私处,从头到脚,一根汗毛都不放过,舔舔干涸的嘴唇,室友在她耳边呢喃,“茵,像这种毛发浓密的男人,那个地方一定是性爱高手,再观察他舌头上两颗钉珠,能把人搞得欲仙欲死。我今晚要试试,你来不来?” 陈茵吓得手抖,刚好把私处那里画断了...... 当天晚上,不出意外的,持续五个小时的浪叫。 他怎么会知道,又怎会知道这么清楚? 尚有一丝理智存在,晃神地想抽开手,陈野不恼地松了,“酒量差就算了,酒品也差。”说完后仰拉下裤链,把内裤撑得满满的一坨肉顶出来。 顿时天旋地转,男人骑在她身上。 再接着用力扯开内裤,浓密的毛发,裸色的雄根,在她的注视下慢慢慢慢变成硬变紫变黑,他随手套弄两下,又是粗大一圈,浓浓色气性致勃勃,双手压肩,“姐姐,是不是能让你想起那晚,嗯?” chapter81姿势(微h) 女人喜欢男人的性器粗大且长,这样能塞满肚子,顶到宫口,但就做爱这件事很少有女人能真正体会到快感,她们更擅长‘表演’,落在征服欲超强的男人眼里是一种享受,一种令他们肾上腺素飙升的完美伪装。 男人喜欢把性器放进女人嘴里,不是因为嘴巴比起下面有多灵活,而是更享受性器穿过不平整的舌苔捅入深喉独特兴奋感,室友跟她讲过女人的深喉就跟私处一样,可以抻开可以收缩,多插几次也就松了,另外当男人看着一翕一合又无法撑更大的嘴巴,加上牙齿不规则轻碾慢压的力道,会忍不住上手摁住胯下之人脑袋......浓烈的暴力远比直观色情来得更为刺激。 此时此刻,吊顶的灯打在陈野侧脸,蒙上一层斑斓的光晕,双双注视,眼底沾染上情欲,女孩的头被亲吻地后仰,双手无助地想找个依靠。 嘴巴小,喉咙也小,插进去时,男人舌头戳了戳,勾着一丝津液卷入腹中,她忍不住地呛着,一哆嗦,男人性器就顶在双峰之上,手从上方解开衣服扣子,包裹的完美白波傲然挺立,紧接着胯下翘着的性器贴上来。 陈野双手撕开外衣,不规则布料甩到电视上,惊魂未定的陈茵,咳嗽两声,“小野,不要、在...”抱着她,嘴唇蛮横地扫到下巴,脖子,锁骨,在乳沟处吸吮啃咬,每一口她都在颤抖,同时难耐试图揪着沙发,唇角漾起的笑仅两秒又落下。 逶迤滑润的吻听到她细碎呜咽,大胆放肆舔舐,每一寸皮肉,每一根筋脉,每一块骨骼,陈茵耐不住地收紧小腹,倒吸一口凉气,使得胸部更挺送到他嘴里,根本抵不住万只军蚁啮噬蚀骨的酥麻。 不时抬眸,观察她反应,视线相撞,蚊蚋声音令他发笑,邪肆凑近,把人抱起来挂在他身上,性器抵在早已湿透内裤上,“湿成这样,陈茵,你也太不坦诚了。” 双手圈住他脖子,双腿没办法地圈住他的腰,任凭他性器抵在私处,完全不敢抬眼直视陈野。 轻轻松松抚摸她脑袋,鼻尖呼出的轻浅气息落在男人肩窝,鸡巴立刻硬到极点,隔着头发捏住后颈抬起来,“陈茵,带你看个好玩的。” 说着,人优雅地朝外走去,鸡巴也跟着男人动静在她私处不轻不重拍打,弄得陈茵又羞又恼,足够大的尺寸因为蹭动还在变粗,已经把布对进肉核里,忍不住地鼻尖呻吟,一瞬屁股想离他远点,被狠狠摁下,琢吻她耳朵,闷声警告,“乖一点。” ......然身体马上感受到一丝凉爽海风,陈茵搂他搂得更紧,匍匐在肩下的脑袋余光一瞥,惊慌带着哭腔,一着急指甲在他胸口抓一下,“等一下,去哪儿啊?我没穿衣服!” 一巴掌拍在她不安分的屁股上,“什么没穿,上下两片布不叫衣服?” 陈野睨怀中人一眼,口气不好,“没穿过比基尼?” 陈茵欲哭无泪,明明是内衣裤,而且他下面,下面也露在外面...这样不太好啊,“你能不能先把裤子穿好。” 听到一声不痛不痒声音,“多谢陈小姐关心,我穿得挺好的。” “......” 沙滩处,已经没了小孩吵闹的声音。只听到一短一长声汽笛,陈茵才把脑袋抬起来,扭过去看看,一艘大型货轮,上面好像很多个箱子。 看来看去,也没什么好看,好玩的,不管怎样,先从他身上下来再说。 然陈野先拍一拍她屁股,“抬起来。压着我了。” “你放我下来吧。” 一双阴沉眼直视她,陈茵冷得发抖,“你不是说我压着你了。” 没搭理地直接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口袋里摸出的烟叼在嘴上,适时电话响起,陈野盯她一眼,接过他手里的打火机帮忙点燃那根烟,然海风一阵一阵,陈茵抬起手挡住才点燃。 左看右看,旁边一张椅子上有袍子,够了够,重心不稳地一屁股坐在他性器上,陈野接电话一声闷哼,不悦地盯着她,陈茵要下去,窸窸窣窣声音那边的青峰察觉到,男人大力把人拉回来摁在怀里,“别动。” 长手一伸,袍子盖在她身上。 “好吃好喝把人伺候好了,过两天我会叫布尔汗解禁。”吐一口烟雾,盯着不远处走过来的几个人,“大东怎么样?” 他说得德语,陈茵贴在他左心房上,闭着眼,聆听那刻跳动的心。 “好,他们自己研发的东西不得他们自己先尝尝,就让那帮疯子试试水,再把东西匿名传给凯文,让他赚点钱给女儿买衣服买玩具。” 那边一人拖着一个黑色袋子往货船上走去。 电话挂断,手夹着烟掸一掸,瞟一眼趴着在他胸口的人,安安静静缩着身子,手捏着她下巴抬起来,恶狠狠凑近,在她鼻子上咬一口,“命根子差点被你坐断了。” 陈茵又气又羞,“那我很冷啊,谁让你大半夜非要来海边。” 烟吸到最后一口,睇她,烟屁股递到嘴边,“吸不吸烟?” 只有焦虑的时候她才抽几口,说来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碰过烟了,是从什么时候,从看到那张报纸,又或者看到报纸上的照片和名字,还是落地苏丹之后......摇摇头,“不吸了。” “嫌弃我?” 老老实实趴在他胸口。 船上那人看一眼,不远处太阳椅上的一大一小身体,阿泽大概知道彬哥身上的人是谁,她裹着袍子缩成一团只露一个脑袋像只猫儿一样,被男人胸膛罩着,阿泽扫一眼旁边黑色的袋子,上面的血都干了,硬成一块一块。 解开黑色袋子,人还没醒,又泼一盆海水在他身上。 刺骨的冷感,钻心的疼痛,躺在下面的人很快醒了。 眼瞅着烟快烧到他手指尖,“不是啊,我已经很久没抽了,不想抽。”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为什么不抽了?” 陈茵动动脑袋,他胸口跟石头一样胳得脸疼,找个舒服的位置,喃喃一句,“我找到你了呀。” 烟猛吸一口扔在烟灰盒子里,灰白烟雾沿着鼻尖缓缓向上,飘向天堂。 捏捏她耳朵,“换个姿势。” 陈茵下巴抵在他胸肌处,不解地望着他。 男人扶着她的肩膀翻转过来,直面那艘货轮。 桅杆上已经亮起明黄的灯,孤独又凄凉。 chapter82野合(h) “咳咳,你他妈的做什么,快放了老子!”罗素这才发现身上衣服已经全部被扒干净,手脚都被绑着,像一条未晒干的咸鱼无法挣扎。 阿泽不予理会。 只是揪着他的头发,罗素嗷叫一声,用法语怒骂,毫不费力拖着人往前走,达到甲板处,捡起旁边沾染腥臭味的尼龙绳子要绑在他脚上。 罗素板着身体上下挺动,又扭曲屁股想要逃离,他非常清楚面前的人想要做什么,求生欲使然,他口液都喷出来,问候了阿泽祖宗全家老小,可惜他没见过这人,也不清楚他是不是上有老下有小,总之父母是一定有的。 然半蹲着的男人面不改色打着结,罗素看一眼,这种绳结极其眼熟,叫钓绳结,就是用绳子勒住脖子或者其他身体部位,用力拉扯,不出五分钟便皮开肉绽。 还没等他反应,阿泽绑好绳子,掀开一张皮蓬,海上太暗,一盏油灯光照不足,如果不仔细看,可能会觉得这就是一张普通装鱼长方形笼子,男人黑眸嘲弄两分,掐着他的后脖颈迫使他看那个笼子,是刺笼,是装人的刺笼,把人脱光了装进里面,周围都是铁刺,只要一动,就会被扎得鲜血直流,再扔到太阳下暴晒,那些囚犯只能像一只摇尾乞怜的狗匍匐在小小刺笼之中,要么血流尽,要么变干枯。 阿泽戴好手套,地上的人拼命摇头,“不要,我求你了,不要这样对我,你要什么,我全都可以给你!” 阿泽没回应,打开笼子,光着身子的人誓死不从,脚心抵在笼子处,他忍不住地喊叫出来,陈茵听到尖叫,那声音似乎是从船上传来,有点渗人,想坐起来看看,男人啧一声,在她腰上掐一把,“听话点。” “你不是说带我看好玩的,是什么?” 陈野闭着眼,没说话。 阿泽握住那只脚腕,脚底已经被扎得流血,牵着绳子,站到笼子后面一端,用脚固定住笼子,用力一拽,罗素的后背、侧臂都被铁刺划破,疼得都忘记尖叫,面目狰狞扭曲。 关好刺笼的门,拽着绳子,朝船尾走去,沉闷刺挠的声音响到海水尽头。 每拖一下,罗素后背如在数以万计刀片上行走,他呜呜咽咽流下泪水。 固定好绳子的位置,又操作简易吊机,升起笼子,悬挂在海上,令罗素清晰地意识到他接下会面临什么样的下场,愤怒咆哮,“no,nono!” 沙滩那边人听得十分清楚,弹射地坐起来,四处观察,“小野、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陈野睁开眼,坐起身来,搂着她,人被嵌在怀里。 在她脖子处吻了吻,“你真是太不听话了。” “我听到尖叫,很吓人,又、” 打断,“又很惨?” 她点点头,侧过头,“你带枪了吗?” “干嘛?” “我怕不安全,要不我们回去吧。” 嘴唇顺着脖子游弋到耳垂,轻轻咬一咬,“姐姐不肯陪我去阎王殿?” 看他说的什么晦气话,不高兴瞪他一眼,非常认真严肃,“陈野,以后这种话不要说。” 死不死的,怪不吉利的。 陈野扳过她的脸,眉目冷冽,“为什么不回答?” 手从袍子伸出来握住他手腕,笑一笑,“小野,你有时候真像小孩子。” 当即皱眉,又马上松下眉头,“想去看看?” 陈茵反应过来,点点头。 上下打量她一眼,袍子不够长,她是缩着腿脚的,不动声色勾唇,陈茵马上明白站起来,背对着他时,黑色内裤包裹两瓣臀肉,白汪汪的。 男人手一抻,勾住那片布料扯下来,喉咙的惊叫过两秒捂住嘴巴,又匆忙想提起裤子。 长臂一捞人倒在他怀里,小腿屈起来内裤挂在脚踝处。 陈茵提心吊胆看四周有没有人突然过来,手肘踹他,却被两条藤蔓粗臂勒紧腰腹,后背紧紧贴在他胸口,偏头细密的吻落在颈间。 把人搂上来点,“硬了,含住它往下坐。” 陈茵不想跟他说话,更加不想跟他在外面做这种事情。 “松开我,我要回去。” 然男人一手提着她的腰,一手掰开臀瓣,猛然下摁,整根吞进去,疼得陈茵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已经湿过一轮,这会下面是干的,这么硬生生捅进来,阴道括约肌好像被撕裂,挤压阴蒂,麻到眼前一片黑暗,耳朵轰鸣,更别说小腹疼到颤栗,她佝偻着身子,浑身不知道是冷的还是疼的,止不住发抖。 陈野没管,性器撞开小小花穴一瞬,真是爽到爆炸,尤其阴道内壁的肉吮吸上来,使得男人性器粗大一圈撑起洞穴。 手扯开袍子扔到一边,低头亲吻她绷起的脊骨,还有贲张的蝴蝶骨,牙齿咬着她的内衣扣子,灵活地解开。 潮动不断,男人捏着她肩,下半身往上挺送,震得椅子吱吱呀呀叫,不着边际癫动。 眼角挤出一滴泪,整个人被操得脚趾蜷缩,雪白的皮肤下一根根血管青筋都爆出来。 不安分的手揪了揪她的阴毛,两指撑开阴阜,揉捏阴蒂,比电动玩具更灵活的手指,不安分的手指,狂躁又娴熟的手指,女孩脑子像苏丹闷热的夜乍起一道惊雷,划破天际,又像高浓度的化学药品腐蚀她的骨头,密密麻麻的疼与痒,令她双手抓紧椅子把手,指甲尖锐声音是她内心吼叫。 暗浮灯光下,女孩脸憋得红润,牙齿快要把下嘴唇咬得充血,陈野冷眼下垂,在她晃荡不停的乳房上捏一把,光芒罩在她嫣红的乳尖上,两指稍微一碰,很硬了。 然她坚决不发出一点叫喊......男人很有耐心,将她身子扭过来一点,岂料她屁股在阴毛上一碾,痛倒是不痛,就是觉得她不太听话,脑袋穿过她臂弯,张嘴咬上她的乳,三下重,一下轻,两下吮吸乳头拉扯,陈茵情不自禁闷哼,尚有一丝理智存在提醒她,这里是海滩,刚刚还有尖叫声,附近一定有人,而且椅子已经够响了,她不想再发出声音吸引人过来看这一场无比淫荡的野合。 然陈野根本不放过,所有的津液都用来滋润她,舌头沿着侧腰上下滑动,像是在挠痒痒,弄得人脸上又哭又笑,躲又躲不过,双腿并拢一夹,陈野手臂一紧,闷哼出来。 —————————————————— 作者有话说:野战1 chapter83骨水(h) 他像是发狠,要比个输赢,捏阴蒂改为拍打阴蒂,又单手揉捏湿滑的乳,上下哪一处都忙碌得很。 一波接一波的快感让她的身体不再颤抖,不可否认的快乐,使得陈茵碎碎呻吟,低低喘息。 穴口被插得汁水精液喷飞,陈茵抻长脖子,眼角湿漉出神望着星空。 男人胯部一次比一次挺动厉害,椅子叫的声音都比她的大,瞥一眼,她的内衣裤都是成套的,不是白的就是黑的,上面内衣吊在纤细的手臂上,下面黑色内裤挂在脚边,色情极了。 观望远处,陈野眼底欲色不减反深一层,盯着那个笼子慢慢慢慢慢慢往下沉去,男人痛怒哭喊乞求,船上那人充耳不闻,操作摁钮,笼子一点一点往下沉,海水一点一点往上没,死亡在呼唤他,高潮也在呼唤她。 叽里咕噜的声音被海水吞咽,水中的人浮在笼子中间,而笼子太笨重,又没绑绳子,只能整个笼子缓缓竖起来往下沉去,幸好,罗素的身体上牵着绳子,正正好顶着刺笼,皮肉被撕裂,伤口灌海水,万斤盐倒在他身上,然他不能发出任何声音,他快憋死了,快疼死了。 疼吗? 疼啊。 他突然停下来,够到白沙上的袍子,猝不及防抱着人站起身来,鸡巴漏出来半分,陈茵顿感肚子空了,轻声哈气,陈野低头看她一眼手臂伤口,一条不好看的痕迹留在她白净的身体上,他不喜欢,低头嘴唇覆上,沙哑询问:“还疼不疼?” 双腿软得压根站不住,双手无力地、指尖虚浮下垂。 陈野手臂一直未离开过,拦腰提起,免了她脚尖落在白沙上。 她垂着脑袋,男人托着她下巴转过来,鼻尖,额头细密的汗水,一回合都没做完,就虚弱成这样,立即地脑子闪过一些画面,拍拍她脸,“陈茵,好玩的来了。” 袍子给她反穿,堪堪遮到大腿根,不满意地,也懒得管。 慢慢抬起眼皮,对面那艘船突然亮起一圈黄灯,周身萤虫从底下飞上来,一团一团,“那是什么?” 费力气地手抬起来,陈野吻了吻她的头顶,握住她的手,“今天渔夫大丰收,里面是鲜美的、肉。” 她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看的,而且他手勒在腰间感觉要把胃里的水吐出来,难受。 陈野搂着她走到一颗树后,鸡巴再次滑出去一部分,陈茵顿感轻松。 这里能更清晰地看到那艘货轮的尾部,同时他们站在阴影处,不易被船上人发觉。 更方便他操弄她。 “没力气就撑在树上。” 话毕,西裤包裹的臀部野蛮发力,狠命抽动,“陈野,不要了,我不要了。” 陈野对她的话不信半分,低头含住她整个耳朵,含糊不清又十分清晰地声音响起:“陈茵,这片沙滩都是我的,你随便叫,不用憋着。” 她要说话,陈野又说:“你要么爽快地叫,要么痛苦地哭。” “笼子。” 陈茵没懂,男人捏着她的下巴抬起来,“渔夫的笼子。” 性器在她身体疯狂驰骋,声音却稳而有力,充满着野性和高亢,“这艘船从迪拜出发,要去达曼,最后抵达科威特。” 陈茵被撞得扶住那棵树,整个人都被他提着操,男人一手横亘在她胸下,一手又探入阴道,摸得一手滑腻,“它好像比你更喜欢我。” 驾轻就熟剥开花核,揉捏中间那个红豆粒,向下摁压,刺激得女孩在树上抓一把,弓起身子,屁股顶向他。 陈野喉结不住吞咽,直勾勾注视她红一块白一块的后背,声音压抑性感,“这艘船上都是化学药品。滴一滴,骨头就能化水。” 恰如面前轻声喘息的人,声如蚊吟,牵着丝丝银线在他心脏上转了又转。 她无法思考陈野说的话,只是瞥一眼那艘船,确实有个笼子,一个不太大的笼子,但是装鱼的话应该够了,但是那里面好像......是条大鱼? 刺笼沉下去又慢慢被吊出海面,里面的人还没来得及换气,又被猛地下沉。 几次三番,狠沉慢出,慢沉狠出,慢沉慢出,狠沉狠出,温水煮青蛙,不止笼子里的人近乎缺氧晕厥,连陈茵身体也软绵无骨,才是他说的化成水。 什么东西撞在她屁股后面,哦,是他的囊袋,不规则拍打她,私处那里他插得满满当当,不留一丝空气,阴蒂处他掐得用力,一激灵,陈茵觉得小腹很酸,断断续续讲出一句话来,“我、肚子疼。” 陈野手摸上来,“哪里疼?” 停下来,摁压一下她小腹,女孩很明显地打个颤栗,“别、别摁那里。” 陈野笑,贴住她耳朵,“是不是要尿了?” 陈茵不应。 腰上手一松,把人翻转过来,穴口习惯性收缩咬死,咬断他的命,喝掉他的血,针尖对麦芒,陈野嘶吼,陈茵嘤咛。 袍子快速脱下又快速给她穿好,熊抱她,压在树干上,陈野又将性器顶进去,含住她干涸的嘴唇,琢吻两下,开始挺动起来。 虽然一直看海面,但根本不妨碍他身体大脑对窄小紧致甬道敏感,沉沉摆动的腰和臀就是持剑的骑士和高贵的公主,默契配合地握剑刺向苹果,又快又狠又准,又重又稳又深,斜上方劈开,甜丝丝的美味汁水飞射出来。 性器熟稔地撞向敏感g点,屠城戳弄,不见血不罢休,不天明不放弃。 沉默逼视盯着女孩缩着的小脸,有痛有愉,有羞有怕。 “姐姐,睁开眼,陈茵,睁开眼看看我。” 声音渴求暗哑,令她心口一震,缓缓一双水雾眼干干净净注视他,倏地,地动山摇,豆大的汗水从他鼻尖上砸下来,砸在两人赤裸相贴的胸口,水珠找到汪洋大海,融合成一片,黏黏糊糊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亲我。” 避免她又像上次,吃了跟没吃一样,没一点力气,情色蛮戾英气俊脸怼到她眼前,仿佛在说:不好好亲就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犹犹豫豫,毫无力气,小小脑袋慢慢挪近,不知道的还以为前面是什么可怕的妖魔鬼怪。撅起嘴,在他唇上蹭了蹭。 字面意思地蹭一蹭,不进去。 呵。 又被她痴痴呆呆的样子弄笑,血盆大口吸她小嘴,陈茵吓一跳,脑袋往后缩,不满地捏她屁股,“干什么?知不知什么叫亲?” ———————————————————— 作者有话说:为何这个野战这么长。。。 chapter84喷射(h) 阿泽盯着那个刺笼,里头的人像一条死鱼,抻动一下尾巴,半死不活蜷缩在底部,浑身上下皮肉是米其林31星主厨手上玛德琳三文鱼,尤其海上的月亮格外亮又圆,银河光线又准允船身灯光杂糅,一同折射在沾染海水的铁刺上,泛着一道白光就是主厨手上的刃。 沿着三文鱼的纹路分三段? 不、分了百八十段,一条一条不规整创口落在笼子人身上,瞧瞧,男人的两颗囊蛋也没保住,被割破,泄了气的气球皱皱巴巴丑死了。 哦,好像,一颗已经被吃了? 阿泽不言不语,升起吊笼,走到甲板看那张椅子,没人了。 不远处的房子灯火通明,彬哥跟他说过,房子的灯灭了,才可以停手。 毫不犹豫走上前,笼子里的人猩红一双眼,不顾疼痛死死用身体撞门,可惜,终究是白费气力。 “为什么这样对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背后是美国人,你敢这么对我,我会把你剁成一块一块扔到猪圈去!” 可无论他说什么,面前戴着面纱的人神色不改,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几秒之后,罗素求饶:“你杀了我吧,杀了我!不要这样折磨羞辱我了,我求你了!” 阿泽食指放在摁钮上,看着他,罗素不仅是雷霆部队最精干的队长,也曾是鲍勃·德纳尔名下其中之一的队员,丛林水里,比得上大东他们的训练模式,只要给钱什么都干,杀总统杀国家政要,从不畏惧死亡。 这几天除了应对布尔汗和教父,就是封锁苏丹捕捉要跑的罗素,媒体曝光的is头目,是布尔汗瞎说八道,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叫所有人都相信,包括背后想杀彬哥的人。既然能快速捉到头目和小弟,要么布尔汗勤政努力,要么两人联合虚晃一枪。 知道他会有这样那样的顾虑,直到彬哥出现在记者会上。 就算人再反应过来也为时已晚。 其实无论哪一种可能彬哥都已经提前预设,最坏的结果他做完就跑,然终究是倚靠的靠山被金钱烧焦了眼,许尧海底宴会之后申请回国了,melut再一次被抛弃。 那三个美国佬连夜找到加朗,软硬兼施,威逼利诱,然人与哈米蒂一样打迂回战,既不拒绝也不同意。 请三个美国佬在南边好吃好喝舒舒服服呆着。 估计是加朗在试探美国到底能出多少,也在等中国最后的答复。 摇摆不定,必将反噬。 面纱之下的男人讥笑。 说一句标准的美式英语:“路西法不喜欢你这样的人类,脏。所以你只能去见该死的上帝。” 罗素耳尖听出声音,眼眸愤怒燃烧,“你是野兔身边的人?” 人没回应。 浑身忘却寒冷和疼痛,两唇哆嗦,“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杀陈野!我根本没理由杀他,可能是加朗,可能是那三个美国人,可能是莱伊,也可能是当前总统!” “我、我、我只是想搞点钱,美国佬答应我,我给出地址就帮我找个地方让我安度晚年。” “地址、是陈野给我的,是他给我的,不是、”他囫囵说,“是她姐姐,她姐姐是杨的女儿,你知道的,那个公司最懂石油的人就是杨,她是做这个起家的,她的女儿不可能不懂,杨和杜勒关系也好,就算她不知道、不对,”罗素双手扒着笼子,血从手心流下,“是陈野,是是陈野叫我这样做的,他叫我去问那个女人的!”发疯般嘶吼,“他想灭口!他不想让那个女人知道!” “回答我!我叫你回答我!” 阿泽冷漠地注视他,就在食指要摁下去时,罗素崩溃大喊,“是萨达姆,是他是他要杀陈野!” 人手顿住,罗素露出希冀眼神,“真的是萨达姆,真的,我没骗你,你还记得吗?你把枪顶在他的脑袋上,他肯定不会放过你们。他是一国元首,年轻人,你们终将为你们的冲动买单,所以别拉无辜的人当垫背好吗?放了我!” 晃动刺笼,鲜血从空中洒落下来,滴两滴在阿泽脚边。 “谁说,要杀的是陈野。” 食指摁压,笼子缓缓落下,笼中人咆哮,“fuck!fuck!fuck!fuck!fuck!fuck!fuck!” * 性器拔出来带着许多分泌物,有他的精液有她的白色液体,西医上讲这叫巴氏腺液,能起到润滑保护阴道作用,中医上......她脸埋在他肩膀上。 “又缩着,抬起来!” 她不动,“陈茵。” 穴口短暂收拢不得,男人马眼吐着液体再次滑进去,肩膀上传来一声哼唧,癫一下她的屁股,猛顶往上,女孩被戳弄得烦躁,大声反抗:“我好累,不想做了!” 话音刚落,巴掌扇在屁股上,“你动了吗就说累。” 陈茵抬起头瞪他,男人脸上趁机亲上来,压得人脑袋撞在树上。 唇上牵,勾,引,纠缠,乐此不疲,他能在这儿做一晚上。 舌头撬不开牙齿,下面狠狠挺送,她呜咽一声,顺势滑入,在她口腔为所欲为,翻云覆雨,毁天灭地要尝尽她口中每一处,最好舌头能跟鸡巴一样长捅进嗓子眼,叫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遮天蔽日强占有欲以及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征服感,叫她胸口闷得喘不过气来,尤其配上那一声声远方野兽般嘶吼鬼叫,令她悸恐。 窒息之感袭来,她小手胡乱拍打,还揪他头发,又不忍心把他揪疼,可这点痛算得了什么,毫不在乎,扣住她后脑勺,执拗地摁压向自己。 咀嚼,品味,深入,亲的啵唧作响,她上下动着,性器被她玩弄得欲仙欲死,腰眼一麻,窄腰狂送,大汨精液喷射在她体内,口腔中一声喟叹一声不满,无关紧要。 内壁光滑,也根本兜不住液体,沿着龟头皮肤流出来,流到黑色的西裤上,陈茵觉得下面黏黏糊糊太难受了,可嘴上是绝不会松开,陈野再次插进去,陈茵眉头皱起,在他嘴里哼哼呀呀,男人猛抽送两下,慢抽送一下,尽根没入,尽根拔出,陈茵小腹一抖,热液全部喷出,她绷紧的神经坍塌破碎,释然两秒之后极度羞耻哼哭出来。 海风送来腥涩,就是两人私处春光乍泄,嗅着她的味道,陈野眸中兴奋,吻了吻她下巴,脸颊上的泪水,鼻尖、额头上的汗水,“尿个尿都哭,你傻了?” 他明明都知道,他明明都知道的,陈茵赧赧地将脸埋在他胸口,“我没哭,我没哭,我不傻!” ———————————————————————————— 作者有话说:他能做一晚上。。。我写了一晚上。。。服了 chapter85作战 房子里的灯灭掉,只开床头一盏金属琉璃台灯。 把人从浴缸捞起来,放到床上,又掖好薄被,两缕头发落在她嘴边,陈野上手理好,陈茵闭着眼握住他的手,指尖微凉,呢喃一句笼子。 “陈野,笼子里面是条大鱼,渔夫会赚很多钱吗?” 爽过一轮的男人,此时此刻温柔流连俯下身吻一吻她尚且苍白无血色嘴唇,“会。” 像是无自主意识,神智颠倒,梦游仙境,欣慰笑笑,翻个身面朝他,回应一声好,沉沉睡去。 * 刺笼里的人奄奄一息,浑身上下没一寸好的,又被海水泡得发白,嘴唇发紫,哈出的白雾短又少,身体抖抖抖,跟筛子似的,双眸依旧是赤裸杀戮,人神共愤。 陈野换了身休闲的衣服不紧不慢登船,瞧一眼笼中人,“嗨,好久不见,罗素队长。” 人笑得礼貌开心,又温柔谦逊,如沐春风,落在在场人眼里那是一双阴沉眼,藏着世间最毒最恶的刺,一张鬼皮,笑得瘆人,要说他温柔,根本不对,暴风雨来临前,天会透明得比钻石还纯净,继而沾染乌烟瘴气,怎么都冲刷不掉。 “你要是早点跑,说不定我就找不到你了。” 男人要点烟,摇一摇那个打火机,没油了。 罗素强撑着身体转过来,他的脸已经被刮花得不成样子,因着血腥味吸引不少觅食鱼群,成群结队,一口一口,撕咬,拉扯,真是鲜美。 嘴唇被咬掉一块,导致他话都说得不太清楚,但还是铿锵有力带着队长和多年雇佣兵的杀气一字一句,“陈野,你杀了莱伊。” 肯定句的语气。 人站在那儿没说话。 他早就想明白,苏丹虽然穷,但英美觊觎已久,控制苏丹也在美国的计划当中,但攘外必先安内,加朗不低头的举动其实跟北边那位总统的想法不谋而合。 美国内部几方政权争夺外加一颗冉冉之星雪佛龙一家独大,想必kusun不听话,所以他们要扶持amoco,还有泰德华特,要将那个最强最大最恐怖的黑金石油重振? 罗素讽笑,“所以你早就知道那三个美国人会来,你早就知道莱伊会来,你知道amoco的理事在和那三个美国人接触。你利用那个女人给我们使障眼法,你现在又不想她知道我们之间丑陋的交易,野兔,你动心了。” 下面的人一语不发,只是捏着那根点不燃的烟,掐了掐。 罗素皮笑肉不笑,“你不该动心,你是他们创造的最完美的杀人机器,你不能,不可以动心。野兔,你知道下场的。” 陈野插兜上前一步,绕着刺笼全方位无死角盯着人打量一圈,停在他的面前,轻笑,“你错了。” 罗素不解,皱眉看他。 好心地给他解释,“说实在的,是你们管不住裤裆那个东西、”啧啧两声,“才让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你真以为美国佬是真心帮你?”眼眸含笑,“不,其实你都清楚,只是人人都有可以赌一次的机会。” 一个被国家抛弃的人,一个让国家军队蒙上性侵名声的人,即便他再优秀再厉害再不能取代,也终将弃之敝履,他和他的队友都是这样的人。 “很可惜,你、赌、输、了。” 罗素注视他,陈野凑近,眼睛狞视,“高贵的爱德华·罗斯柴尔德,你想成为他们一员,你觉得你配吗?” 又挪开,嗅了嗅那根烟,“哦,或者我换个问法,你觉得他们认为你具备这个资格吗?”恐怕连边都够不着,痴心妄想,痴人说梦。 笼中人眼睛变得撕裂,充血发胀,“罗素,其实我们同病相怜,本来我们可以并肩作战走更远,可你选择背弃我,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听到汲汲声,攥着铁刺的手震动握得紧,恨不得马上要穿透手背。 “is不是我找的!”罗素吼出来。 “瞧瞧,嘴这么硬,又不讨人喜欢,连鱼都懒得吃第二口。”这话是冲着阿泽说的。 “谁说is是你找的了?”陈野看一眼阿泽,“我说过吗?”抱手看向罗素,“你找不找的根本不重要。” 好心提醒他,“罗队长,你不死,死的就是你父母妻子孩子、”明显地,人咬着牙绷着脸,“在你选择美国人的时候,你就已经把你全部的身家都献祭了出去。” 想要的东西那么多,不得付出点代价怎么行,“知道泰德华特那些人为什么一夜之间消失不存在了吗?”他笑笑,“因为所有不听话的人,都得死。” 疯了疯了全他妈疯了,罗素咬牙切齿要说话时,陈野打断,“你的国家不要你,美国当然也不会要你,高贵的爱德华·罗斯柴尔德更加不会要你。你出卖我,想取而代之,那我自然得礼尚往来。” 罗素一滴血泪流下,笑得狰狞,“野兔,你错了,不是我出卖你,是你自己出卖自己。” 罗斯柴尔德家族从不养废人,最底层人互相厮杀是常有的事情,那人只是告诉他,杀了陈野就能代替他的位置,那么他将会成为一个全新的罗素,一个拥有几十亿资产的罗素,他竟然可以蠢到这个地步。 陈野似笑非笑,“是,你说的对。” 拍拍手,不远处站着的人全部上来,“启航,前往伊拉克。” 电话拨通,“罗杰。准备作战。” 罗素绝望,却瞥见一抹纤细的身影站在大树后面。 他半佝偻身子颤颤巍巍站起来,“野兔,和你共事时,我很欣赏你,”曾经的他们因为一次任务在刚果碰面,戴着面罩互不相识的两队人马,却极其默契配合策划一场刺杀活动,预计两小时的任务提前完成,临撤退时,他们差点被炸死,是他及时拉住他滚到防空洞里...... 苦笑,法语变成英语,“野兔,我还记得初见你时的样子,爽快幽默,聪明有趣,再见你时,你变了很多,我当然知道人都会变,可你变得丑陋,变得可怕,我很想像个老友一样自然地问候你,可我意识到你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你了,你有很多秘密,有很多故事。很抱歉,我们应该坐下来把酒言欢一下的,我亲爱的野兔。” 下面两人,尤其是阿泽根本不懂他说这些话的意思,眉头皱更深。 男人面无表情,眼力挪开,扫一眼沙滩那边。 树下的影子慌张地躲一躲。 “野兔,我曾经信任过你,感激过你,你是我见过最好的战友。请允许我死之前问最后一个问题。” “你在木屋子外面说得那句粤语是什么意思?” 陈野收回视线,用法语回答:“美国人的、狗。” 话音刚落,罗素抬起下巴,朝着一根铁刺奔来,立即地,鲜血从喉咙,口腔溢出。 * 树后面的人抠着树皮,树渣掉下来。 陈茵大脑一片空白,拖着虚浮的步子往房子方向走。 连衣服都没脱,躺在被窝,用力地闭上眼睛,脑子里只是一遍一遍响起罗素那些话,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已经确定,陈野,不会再是以前的陈野。 —————————————————— 作者有话说:平安夜快乐! chapter86猜忌 还没躺两秒,门被打开,陈茵从床上坐起来,慌张中带着一丝镇定,眼神躲避两瞬。他就站在门口,颀长高大影子斜长斜细,抓着被子捏了捏,又抬头看他的脸,背着光,脸都藏在阴影里,看不出情绪,却能清楚地感受那股压抑和窒息。 跟船上一模一样。 沉默,沉默......丝毫没有刚才做爱的暧昧氛围。 半晌,陈野走过来,坐着的人身体本能地后退,挤出一个笑脸,真他妈难看,不如不笑,音调无喜无怒,“陈茵,你都听到了。” 嘴角慢慢放下,脸上闪过片刻胆怯,垂下眼眸,点点头,强压心口风起云涌,“你、你会杀我吗?” 脱口而出的话她自己都没有想到,被子下面的手死死抠着皮肉,比起身体上的疼痛,心口的麻木来得更为强烈。 地面上的影子,一动不动,黑压压的脑袋她都知道他现在应该很不高兴。不知道罗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如果是真的,所有小野做的一切她只能想到一个理由,他恨他们。如果罗素的话是假的,那陈野真的跟她坦白完全了吗?他说的那些话,又有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海底城那些天,那一晚在库房,他说的话,真诚真挚,无疑,她非常相信他的,可现在又不知道该怎么自圆其说罗素的话。 声音同时响起。 “陈野、” “陈茵、” 陈茵看着他慢慢走过来,拔出了腰间的枪,惊惶地缩到墙角,黑色的枪扔到她面前,“陈茵,你现在有两个选择。” 不知道他想干嘛,又或者是要发生过生日那天一样的事情,那自然是极其生气的。瞧她胆小那样,陈野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离开这儿,回香港,再也不要来。” 陈茵呆愣一秒,迅速爬到床边,握住他的手,“你跟我走吗?” 陈野抽开手,“第二个选择,我去伊拉克,你跟不跟我走?” 男人眼里波澜不惊,她望着他好几秒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一次她犹豫了。 陈野口吻轻松,“带着那把枪去机场,青峰会安排你离开。” 话毕,转身抬脚要走。 “为什么?” 脚步停在门口,“那把枪上有我的标识,保你一路畅通无阻。”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你问的是什么?是我为什么杀了罗素,还是我为什么要去伊拉克?”转身过来盯着床边的人。 陈茵下床,连鞋都没穿,走到他面前,“都不是。” “陈野,你恨我们吧。” 陈野没说话。 陈茵鼻子一酸,喉咙溢出针刺般无法忽略的酸痛,声音微微打颤,“我知道你是恨我们的。事已至此,我们能做的一定是无条件弥补你。可、” 肩膀垮下来,耷着脑袋,泄气又无可奈何摊手,“我填补不了你的过去,我不知道该怎么做,连、连我们现在做的事情我也给自己找了个借口,我以为这样会让你心里舒服些,”又抬头望着他,“陈野,罗素的事情我想明白了、” “想明白什么?” 不等她回答,“陈茵,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承认,刚来苏丹那会,我的确挺恨的,如果是你一个人被扔到这样一个地方,尤其你也知道伊斯兰对女性不友好,你可能会过得比我更惨。我是经历了一些事情,变了很多,陈茵,很多道理不用我说,你其实心里都清楚。” 视线一直落在人脸上。 陈茵痴痴听他说完,点点头,“我知道揪着以前的事一直讲也没有任何意义。但我需要时间来越过这道坎,你说我心灵脆弱也好,说我矫情也好,我其实是跟我自己过不去。说实话,我不理解你做的事,所以我迫切地想知道你过去的事,是不是因为这些让你变成这样。以及,你现在要做什么,是真的为了赚钱吗,还是有别的隐情你不方便讲与我听。” 陈野哼笑,陈茵眉头轻蹙,“我发现你挺会套话的。” 眉头松开,睨他一眼,“这怎么能叫套话,我就是为了多了解你啊,你总是一个人扛,那多一个人不是可以帮你分担嘛。” 分担?上下打量她一眼,估计杀条鱼都不会,拿把步枪能把自己累死的程度。看一眼外面,时间不多。 说正事,“陈茵,了解一个人,不是靠别人用嘴说给你听,”微微低头,“你那不叫了解,叫空手套白狼。” “......” “我走了,到香港报个平安。” 说完跟她拜拜。 “等一下,小野。” 陈野抱手等在那里,她跑到房间把鞋穿好,又把那把枪握在手里,朝他跑过来,“我跟你走。” 看她毛躁头发,陈野上前一步,“你不怕我、”狡黠一笑,“杀了你?” 吓得她抱着那把枪一激灵,脚步后挪,又上前,“你、你是我弟弟,我、我相信你、不会的。” 男人眯了眯眼,不用猜都知道她脑瓜里打得什么鬼主意。 以前的陈野、很重要,以后的陈野、也很重要。反正现在才八月十号,她还有时间,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去了解未来的陈野,想做什么他们一起去做好了。 收拾两件衣服,跟在他身后,小声补充一句,“杀人是会坐牢的。” 男人扭头盯她一眼,陈茵抿抿唇解释:“在香港。” 两人往海边走去。 “去多久?” “两天,说不好。” “那罗素为什么自杀?” “你不是都听到了。” “我只听到他后面用英语说的。”他走后,她睡一会就惊醒了,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鱼好像不是鱼,才走到树下,正好听到熟悉的英语声音。 陈野余光扫她一眼,“性侵是丑闻,他现在死了,也不至于给他老婆孩子父母蒙羞。”陈茵没懂,看着他,“他不死就会被国家抛弃,他死了,说不定能追封个什么荣誉之类的。” 陈茵疑惑地思考两秒,张张嘴还是没问。 鼓起好大勇气,才发现船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看汪洋大海,摇摆不定,深不可测,试探性问:“追封是不是得要遗体?” 阿泽递过来两套衣服,双双接过,陈茵看一看,绿色的还比较厚实,“快艇出海服,防风,防水,保暖。”陈野拿来防弹衣先给她穿好,再叫她把衣服套上,她都乖乖照做,又看陈野一眼,“你不穿吗?” “我们穿的跟你的不一样。” 扫一眼阿泽身上确实不一样,又想起刚刚......“所以是防化学武器的吗?”阿泽递出晕船药的手顿住,打量已经进舱内那边就什么都明白了。 陈野已经套好衣物走出来,陈茵从来没见过他穿成这样,之前上下半身总是穿得乱七八糟的,现在看着整齐得很,喊声小野。 男人上下打量她,只一张干净脸露在外面,长那么白,床上那事稍微一用力就青一块紫一块,上手给她整理好衣服,“别睡死了,凌晨的时候醒一醒。” 头上帽子护目镜装备齐全她重重点头,很乖,接过阿泽递过来的药,说句谢谢。 chapter87筹码 月将西沉,天将拂晓。 坐标n10°43'39,e50°48'56,距离亚丁湾以南十几海里处的一片野水流域,一辆黑色的蚁耳-112v轻型运输机已经昏睡月余。 螳螂从潮湿又干枯的树皮蓬上跳过,两条触须雷达搜寻,头顶上方几只乌鸦飞过,配合濡湿黑土上一根树枝被踩得吱吱作响,一只阴鼠从沾染污水的绿鞋子一跃而起,“圣父!” 口舌灿若莲花,被大东睨一眼,杜克握着枪双肩一垮幽怨地看着他,“吓死我了。” “把嘴闭上。”大东懒得理他,淌过浅水区,掀开那皮蓬,扫掉外面的残枝败叶,是安静又乖巧的蚁耳。大东做个亲吻的手势,后面的人一脸嫌弃,径直进入机内,一同进入的还有其余四个努尔族的人。 “大黄蜂,我们准备起飞了,预计二十分钟后到达目标区域。” 正在套伞兵靴的几人不约而同互视一眼,军用耳机传来不情愿的声音,“收到。已同步。” “不要叫我大黄蜂。” 几人一笑。 大东才不管,仔细换装备,杜克戴好头盔,“大黄蜂的头发剪得不错,要是不干这营生,还能当个理发师。” “哎,叫什么好。” “和尚店最符合他的气质了。” “我会为他选一个风水宝地...” 运输机在几人打趣声中起飞。 那边青峰真是不想跟这几人说话。 同步启航的,水下其中一条大鲸,稳健有力,劈波斩浪,以货轮做掩护埋伏船身,躲过巡航舰。 * 男人只是眯了两小时,阿泽手机中收到一条短信,“是阿卜杜勒。” 眼底清明,“内阁一群狐狸有布尔汗忙,加朗要是放得开趁此机会做了他是最好的。”有趣地看向阿泽,“你说布尔汗会不会第一个做掉杜勒叔?” 布尔汗做掉阿卜杜勒扶持自己人,是必然的,毕竟阿卜杜勒是反对他任总统最厉害的人,且兵权都在他手里,但阿卜杜勒也不蠢。加朗是不是会隔岸观火,又或者借机与杜勒谋和?不是有句话,叫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再说还有前总司令的事情,现在知情人除了杜勒就是他们,阿泽垂下眸,除掉杜勒应该会是布尔汗继任后首要大事。 “现在呢,我们离开是最好的时候,阿卜杜勒,布尔汗,加朗,他们要斗就先让几人斗,叫哈米蒂看好大鱼。我们坐收渔利就好。” 瞟一眼底下的另外一条鱼。 又回船舱内部,弯一弯腰,她握着那把枪蜷缩着身子靠在货架边,听到声音,她就睁开眼,船虽然平稳,但风浪颠簸,衣服的束缚,令她头晕目眩恶心想吐,不过还好吃了药,“我们是去送货吗?” 陈野捏捏她的脸,手有点凉,“你冷不冷?” 男人松开手,“陈茵,那个杀你的人,还记得吗?” 点点头,电视上看那人被绑在十字上游街,抬头望着他,陈野半蹲下来,人脑袋也跟着他低下,两人平视状态,语调温润,“我们去找他的老巢,怕不怕?” “可我们就这么几个人,不会出事吗?”满眼都是担忧和害怕。 勾勾她下巴,“会啊,所以,现在你后悔也没用了。” 陈茵语塞,把枪放一边,很认真地问:“我要做什么呢?我能帮你什么呢?” 陈野眼眸骨碌碌盯着她一张一合小嘴,猝不及防抬手捏一下她鼻子,挑眉问:“会杀人吗?” 瞳孔讶异睁大又胆怯盯着他,男人没恼,“少说话,少问问题。能做到吗?” 思考一秒,点头。 * “戴好面罩。” “倒计时10秒。” “10、9...6...” 滑行台打开,是深蓝色绸缎料子的星空,无数颗明黄的星星点缀,绿色指示灯亮起,万米高空,众人一跃而下。 采用halo高跳低开方式,以时速两百公里下坠,这样他们在空中滞留时间短,被海上巡航舰发现的几率大大降低。几人双脚双手近90度弯曲朝上,残破呼啸的风把迷彩服吹得簌簌作响。 俯瞰整个亚丁湾,黑黢黢一片,阿泽手机关机,在桅杆处挂上独有的标志。 那是巡航舰离开的标志。 距离地面还有千米左右时,几人迅速解开绳索。 几秒之后,五人成功登船。 再看头顶,一片澄明,蚁耳早已飞往指定地址等待。 陈野听到声音,叮嘱:“我没叫你,别出来。” 他要走,陈茵拉住他的手,喊住:“小野。” 女孩站起来,在男人的注视下,双手穿过他腰,抱紧,说句注意安全。 陈野低头睇她,“姐姐,把你这听话劲儿留到床上多合适。” 陈茵用头撞他肚子一下,闷声闷气坐在角落。 * 男人出来带上门。 三个努尔族人走过来,与他握手撞肩,陈野一笑,“辛苦。” 几人来到简易会议室,地图摊开,大东把照片放在桌面上,“达迪,38岁,没有家人,但有一个同伙,是犹太人,现在在墨美边界挖隧道,他们打算从这个隧道入境美国,策划一场随机杀人事件。” 又递过来几张照片,上面是萨达姆的住宅区,以及两个儿子上下学的路径,杜克嘲讽,“敢情这人是搭上萨达姆了?” 陈野捏着那张在吉普车上找到的照片,上面是他以前共事的兄弟。 “这个成衣工厂地址在贫民窟,据青峰消息,里面所有的人都是当地妇孺,而这些孩子妇女则成为帮忙运输化学药品的最好伪装。” 前不久索马里海盗截了这艘船,要抬物资下船时一人脚崴,瞬间爆炸,那些蠢货全部被炸成一块一块在河里喂鱼了。 陈野把东西放在桌面上,那三个努尔族人摸一摸鼻子脚步后挪,杜克拍拍他们的肩,“要是能炸,咱们都得死。你觉得他舍得死?” 笑看野兔,指着上面一块地图,“背面是沙漠,再往前一点是荒废的分支港,交货一般是在两个中间。” 男人看向瑞和阿杰,“那就麻烦你们了。” “我有一个问题,我们需要盯多久?” 陈野笑说,“算上你们进入的时间,不会超过半日。随时保持联系。” chapter88诱利 坐标n28°32'44,e77°14'28,非洲海岸。 深邃无垠海面仅两架黑色汽艇在驰骋。 货轮照旧前往波斯湾海域。 带着战术护目镜的两名黑人,瞟一眼坐在野兔身边的那个女孩子,行装齐全,面容严肃,不苟言笑,没听说基地还有个女特工啊,瑞回头看后面那架汽艇上的大东一眼,大东才没时间搭理他,忙张望等着猎头鲸过来。 手被激浪打湿,低头在衣服上擦擦水,瑞和阿杰互相看一眼,又瞟眼野兔大概明白杜克刚刚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陈野回头,海浪打挺,陈茵一把揪住他的衣服,惊喜地胡言乱语,“鲸鱼,是鲸鱼,小野,是鲸鱼。” 众人循着声看过去,猎头鲸的头崭开海面跃出脑袋,慢慢的黑色消音砖露出水面,陈茵够着脑袋张望,才发现根本不是鲸鱼,有些不好意思垂下视线,瞟眼坐在对面两个黑人,然人家注意力根本不在她身上。 抖抖肩,看那条比鲸鱼还庞大宽厚的身子浮上水面,杜克讶异地摘下目镜,“厉害呀,苏联老古董都搞来了。” 大东满满兴奋,“老大奖我的。” 杜克戴好目镜拿好包裹。 气咽一声,两架汽艇冲上猎头鲸尾部,陈茵手没抓稳差点翻进海里,男人一把拽住她胳膊,“别瞎看。” 她没敢说话。 日浪照在他脸上,肃杀威严,尤其他戴着目镜一身深绿色军服英武笔挺,刚毅勃发,气场全然与、与做那事时不一样,想着不知是不是迎着太阳太晒,脸部微微发烫。瑞和阿杰和另外一个黑人拿着包裹下艇,还有大东和杜克一起。 五人人踩着猎头鲸背身向望塔左侧跑去,舱门打开,人钻入。 陈茵问:“那我们呢?我们不去吗?” “坐好,掉下去喂鱼了。” 她手抓得牢牢的。 不等片刻,一个男人朝他们汽艇跑来,喊声老板。 陈野点头,小七坐上阿泽那架汽艇。 * “罗杰,把潜艇下潜至300尺。” “收到。dive,dive。” “中尉,北边方向10海里处有攻击鱼雷。” “好的。潜望镜收起,所有闸门密封,准备绕行。” 五人穿过中控室,看到好久不见的罗杰,杜克几人打个招呼,大东摊开地形图,从目前这片海域坐涌动潜艇可快速到达伊拉克支港,罗杰指着地图西部,西部是沙漠,处于高原和山地中间的一块很小的沙漠,另外讲,“这是个废港,你们上岸后,我的‘蓝胡子’号会接应你们送到目标区域。” 又看向杜克和大东以及阿曼,“‘女巫’号会把你送到这个地方。”地图上是伊拉克东北部的一片原始丛林,杜克不满地啧一声,“穷成这样了?怎么净找这种不干不净的地方。” 罗杰懒得搭理他,接着说,“这条底格里斯河自西向东贯穿,尽头是波斯湾,你们要需要注意的是、”手指点在红点附近,“沼泽,会吃人的。” 杜克无奈闭上眼。 大东点点头,阿曼没有任何问题。 罗杰拍拍杜克的肩,“杜,你面对的是一国元首,军事力量不用我说,里面还有个穷凶极恶的雇佣者。确定好了吗?” 杜克看一眼后面站着的两个小孩,挑眉回答:“没问题。” 阿曼挑眉,没有人比爱干净爱臭美的杜克更变态,如果有,那就请在他死之前让他见一面。 话不多说,几人迅速换好潜水服。 穿戴完毕的几人,绿色指示灯亮起,猎头鲸后舱门打开,几人游出来。 尾部的涌动潜艇须手动拉阀,罗杰帮他们操作,等所有人如一条鱼钻进涌动潜艇后,舱门闭上,螺旋桨启动,小小的涌动潜艇箭一般飞出去。 罗杰返回猎头鲸内。 * 轰隆巨响,海面漾起水雾,溅得她浑身都是一层水,迷糊之间,陈野已经给她绑好绳索,还没反应过来,双脚腾空,缓缓上升,她抹一把脸上的水渍,低头一看,陈野也上来,跟着一块的,还有阿泽和另外一个男人,不、看起来像个小孩子,又比起哈首领好像更高一点。 “看什么呢?”陈野解开绳索,接过阿泽递过来的毛巾给她擦脸,浑身上下都湿透了,上下扫一眼,像个落汤鸡,“外面衣服脱了。马上进市里了。” 观阿泽和那个孩子,都已经换上普通衣物,但腰间的枪顶出来的影子还是很明显,幸而里面穿得是长衣长裤,整个外衣剥落下来时,都一层暖烘烘的汗。 想洗澡,而且一晚上没怎么睡,眼睛涩得疼。 后机舱走出来的人,已经换上干净的绿色印花衬衫和裤子,她坐在位置上,不停给自己脖子擦汗,后背都湿透了,黑色的内衣带子非常明显,陈野把自己外套扔给她,“穿上。” 黑色的薄外套,但是:“好热,我不想穿。” 对面小七挪开视线,落在男人身上。 二话不讲揽着人肩膀,要给她穿好,清爽气息过来的时候,陈茵意识到对面还有个小孩子,“我、我自己来。” 陈野撒手。 半眯着眼躺坐在位置上。 她看眼少年,少年也看眼她,目光相撞时,小七想起在学校时见过她,陈茵有礼貌地跟他打招呼,这个年纪正好是上学的时候,但是看一眼这边情况,估计他也有什么难言之隐? “你好,我叫陈茵。” 惯用的英语,小七看眼闭眼的男人,冲着她点点头。 前面阿泽坐在机副驾驶,回头打量几人一眼,“彬哥,马上到了。” 男人抬抬手以示知道。 陈茵见他们都不讲话,便也不说话了。 入境,要检查证件时,陈茵慌了,正当她要问陈野,阿泽递出四本证件,检查人员粗粗查看放过。 陈茵还想问,这是什么时候拿得她的证件,正要伸手要回时,阿泽把所有证件撕碎扔到不起眼的臭水沟里。 女孩心尖一抖,都不敢回头看那个检查员。 陈野揽着她的肩膀往外走。 热浪焦灼,陈茵晒得慌。 一个身穿花衬衫套马甲的中年男人走过来,“请问是彬先生吗?” 男人手抬墨镜略微一瞧,阿泽回答是的。 那人不清楚哪个是彬先生,回答这个穿得人模人样,墨镜那个穿得人模狗样跟他家主人一模一样,旁边还站一小孩和一女人,一家人来玩? 得了主人意思来接人便笑嘻嘻走到他面前,“彬先生好,我家主人叫我来接您。” 陈茵不理解他称呼怎么有那么多。 懒洋洋一说,“走吧。” * 热闹的街市,但尘土飞扬,说是街道环境竟然比九龙城寨有过之而无不及,陈茵不知道这是伊拉克哪里,但是陈野叫她少说话少问问题,想一想还是算了。 等车子行驶十五分钟,一所干净的大学倒是吸引陈茵注意,副驾驶那人倒是好心解释,“太太,这是我们这里最好的大学摩苏尔,我们家主人就在这所学校。” 听到这个称呼,陈茵面上僵住,又扫一眼男人放在腰间的手,还是冲人礼貌微笑,何止面上僵住,整个身子都愣了一秒,陈野旁若无人亲昵地捏捏她的腰。 如坐针毡,等到车停在一处干净大门前,几人又换成代步车,欣赏旁边好风景,花园,泳池,长廊,藤蔓,处处都是佣人忙碌的身影。 “几位请随我来。” 宫殿大门敞开,呈长方形双层建筑,拱顶大厅刻以精美花雕,着以亮色点缀,复杂又繁琐,奢靡又雄伟,还有三面酒柜摆放大厅,那里面的酒不是蓝带,就是特级香槟,名贵万分,就连香港富豪都比不上,这栋房子住着的一定不是普通人,至少在她眼里应该是个家境良好的大学生。 入耳声音刺激她,后花园更是不堪入目,全裸高挑男女直接互插的,陈茵顿时想捂住自己的眼睛,更有多人,多体位,高开方式性爱动作片,可阿泽和小七面无表情略过。 赶紧垂下视线,匆匆跟在男人身后。 一条由美元铺成的地毯更是惊掉陈茵的眼,从未见过,从未想过。 中年男人叫声主人。 叼着雪茄坐在躺椅上的男人胸前黑色衬衫全部敞开,颈间吊着一条银链子,两个大波美女蹭他胸肌,淫荡又荒诞,陈茵一刻也不想多待。 说他是大学生,又满脸络腮胡,鼻子高挺浓眉大挑,看都不看一眼前面几人,更是开口,“滚,不是叫你不要打扰我。” 那人头上抹汗,卑微俯首,这就是萨达姆的大儿子,小七冷眼观他,恨不得马上掏出枪毙了他,他哥哥死无全尸,叫他们抛到海里喂鱼了,他王父拼死抵抗,却被子弹打成筛子,唯有他被一人护下,装死逃过一劫,才有今天。 陈野大喇喇坐下,“王子邀约,我家太太和小儿子吵着要来玩玩,王子别见怪。” 乌代听说他手里有美国佬的隐形战斗机,十分感兴趣。 心痒痒迫不及待想上手轰死苏丹那三个美国佬,最好荡平美国,以解他心头恨。 拍拍身边美女屁股,叫滚开。 人也乖乖走远。 陈茵皱眉缩在陈野身边。 乌代饶有意味看一眼这女人,陈茵揪着陈野的衣裳,垂着脑袋,紧张得不得了。立刻地,人转头看向那个中年男人,应该是他的管家,陈茵亲眼看到他大步过去,管家吓得半死,连滚带爬跑开了。 扣好扣子,微笑对陈野讲,“对不起,让你见笑了。” 陈野不在意,“无事。” 视线一直钉在陈茵身上,陈野不动声色勾唇。 这人荒淫无度,最爱女人,十到三十,挨个尝遍,有夫之妇不放过,就连去参加别人的婚礼也把新娘掳到房间完事,再没事拍拍屁股走人,萨达姆对这个儿子已经失望,极度失望,两人已经好久不联系了。 * 伊拉克西部。 瑞和阿杰已经找好高地,在脸上涂抹颜料,又披上吉利服,架起7.62毫米狙击步枪。 不久,几辆皮卡开过来,从车上下来许多人。 数一数,“瑞,一共十人。是哪里人?” 阿杰拍照,“是西班牙人。你绝对想象不到,这他妈还是一群天主教的。”那群人将毯子铺在地上,对着远方朝拜。 等很久,两人喝口水,两架飞机落地,从上面走下来几人,当地的民兵把东西一箱一箱往上飞机上运输。 “是什么东西?” 骷髅的标识,“看不清。但这不重要。” 野兔只让他们看清楚他们的具体交货线路。 “那两架飞机没有编号。”阿杰不慌不忙记下来。 * 女巫号送其余三人到达军事基地附近上空,放好绳索速降。 三人整理好衣服装备,通讯仪,试发加密信号,“青峰,青峰,呼叫大黄蜂,我是大东。测试完毕,信号稳定。” 等三人往里走,传来青峰声音,“收到,通讯良好。” 青峰发送坐标,三人对好信息谨慎小心往里走。 chapter89怀上 一桌高贵奢靡美食,来这片土地一月之余,从不见过,多是馒头、硬面包和干菜,最饿的时候,难民营的人啃过树皮,也吃过人肉......恶心劲上来,捂着嘴巴,对面乌代略作担心脸,“彬太太不舒服?” 陈野给她倒杯水,又拍拍她背,笑着说:“刚怀上的。” 闻言,陈茵心里愈发不安,整个人更加不舒服了,要去卫生间,乌代起身,要亲自带她过去,热心周到,体贴绅士,陈茵摆手,“不、不用了。” 乌代微笑,“来,带彬太太去卫生间。” 陈茵犹豫,侧过来头,男人脸上温润如谦谦君子,握了握她的手,“去吧。” “小七,去看看你母亲。” 对面乌代瞟一眼那个少年,手握刀叉沥沥刮响盘子,陈野就等着他开口,然乌代放进嘴里一块牛排,咀嚼品尝起来,眼睛没瞎的都知道这三人怎么可能是一家人,脸上团起一层笑意,“我只是很好奇,介绍人说,你有好几架f-117a。” 说着,手中的叉子捏紧了些,陈野不屑地扫一眼,“说到这个,不知道王子知不知道本·拉登先生。” 当然知道,一个被开除国籍沦为流民的蠢蛋,“听说他去阿富汗找塔利班了。” 眼皮垂下,“他是美国佬的车前卒,结果呢,美国人都打到自家门口了,这个蠢货,活该被开除国籍。”咬牙切齿死死盯着陈野,“你和他什么关系,不要以为他躲到阿富汗,我就没办法弄死他,要知道,科威特那个老国王把两个儿子藏得再好也被我抓到了。” 得意洋洋戏谑声音,他随萨达姆征战,要不是美国佬出动280枚战斧巡航导弹和一千多架次f-117a隐形战斗机,摧毁他们国度机场,桥梁、发电站、加油站、化学武器生产设施,通讯大楼等等,光凭不足两万军事力量的科威特毫无还手之力,马上要到手的囊中物,竟然被一条多管闲事的狗搅合了。 事后,他怒气冲冲要找美国狗,被萨达姆扇了一巴掌,告诉他认清楚形势,多了解一下国政,要是跟科威特老国王两个儿子一样好好学,他不至于落得教子无方的臭名。 每每提起,总做对比,老子没得选,自己的雄心壮志难道主宰不了吗? 乌代气得冒火,桌面上的干净食物全部扫到地上,盘子筷子碗噼里啪啦一顿响,周围佣人面面相觑没一个敢上前的,阿泽面色阴鸷盯他一眼,又看坐在那里脸色坦然的人,收敛几分。 猛锤一下桌子,震得红酒溢出,怒骂一句:“fuck!” 小七听到那句话,双拳攥紧,白色头发下一张英俊小脸微微颤动,肩抖,陈茵觉察,扶住他肩,眼神温柔又有力量,同他王母一般,可心中家仇国恨难以抑制,他赢得第一又如何,才展现两秒的欣喜被泼一盆冷水,“虽然你赢了,但你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最顶尖的特工一定是擅于伪装的。”像他这样的,根本不及格。 罗杰失望,曾叫野兔把人领走,他不要没有天赋的孩子。 男人迎上乌代骄狂裸眼,戾气浑然,要不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 错,应当是,老鼠生的屠龙凤。 “诶,气大伤身。不是我谄媚,乌代王子人上人,听说支港那边好大一笔生意,黑户运输机,漂亮骷髅头,黑乎乎,金灿灿。” 陈茵听不明白。 乌代笑得癫狂,陈茵根本不敢上前一步,这人像极她课堂上极个别愤青学生,吓人得很。 张开双臂,大步朝陈野走过来,想揽住男人的肩,奈何他没得他高,握住他手,“你知道?” 那就不是个单纯的几内亚商人,也是,能拥有美国战机的人能是普通人吗?乌代很喜欢他的坦白,“没有人知道我干了什么?如果有、”奸笑凑近,“那就必须得死!” 海湾战争之后,伊拉克受到美国制裁,不能再出口石油,政府金融资产全面被冻结,实施武器禁运,甚至取消国际航班,国度走私猖獗,腐败普遍,人人自危,可谓民不聊生。乌代更是大发国难财,联合国提出的石油外卖换粮食,他老子走正规线路,他以他老子当挡箭牌走非法线路出口石油到国外,表面萨达姆为国民生计哭穷,背地扣了他老子的货吃回扣,包括伊拉克所有进出口商品统统收取5%的回扣,攫取超60亿美元不义之财。 豪车满庭院,池子灌美酒,美元织地毯,宫殿养宠物,各国女人装附楼,供他虐待,玩乐,折磨,曾把五个活人和一名孕妇与一只老虎关在一块,看它一口一口吃,看他们面对死亡的扭曲面貌,那是极度令他快乐兴奋的药品,就连最贵的毒品也比不上。 所有的钱投资贵金属,艺术品,影视公司或者从事国际贸易,海外资产收购业务洗钱,说起来跟那个布特一样,知道鸡蛋不能放进一个篮子,只不过布特还是嫩了点,毕竟他们大部分资金换成金子存在瑞士银行之中,这是个既中立又只认钱不认人的主,其安保系统非常严密,金库不是在湖底,就是在深山老林之中,更无惧枪炮。 只是不知父子是唱红脸还是唱白脸,又不知这外强中干劣迹斑斑性情暴虐,所作所为令百姓发指的人故意而为之? 不重要,在彬哥眼里所有有价值可利用的必须发挥到极致,只有底层人才惦记那可怕可悲的面子自尊名声,越是没什么,人就越在乎什么,而乌代在乎什么呢? 男人笑了,“我死了,王子可要吃大亏了。” 未料乌代回头一看,视线钉在楼梯转角长发飘飘女人身上,亚洲人,年轻,美丽,少妇,孕妇,他喜欢。 他死了,战机是他的,女人也是他的。 想了想,松开手,恢复假面脸大步走到陈茵跟前,王子作礼,风度翩翩,邀她下楼,陈茵觉得恶心,不知为何,觉得十分恶心,连晚上吃下去的避孕药也要吐出来,捂着嘴巴胡言乱语再次跑向卫生间。 乌代不恼,反而看向那边的男人,他、没有阻拦。 嘴角勾起弧度,“说说吧,一架要多少钱?” “金钱,金钱,金钱,我除了钱,一无所有。”慢慢悠悠抽口雪茄,双腿惬意地搭在饭桌上,又提醒他,“本来呢,几内亚商人都是低贱的贱民,别说跟我做生意,就是见我一面,都嫌脏了我的眼睛。所以,彬先生可识趣点。” 男人眼底狡色闪过,鱼儿上钩了,面貌姿态恭敬温谦,谦谦君子开口,“王子要什么,我自然是双手奉上。不知王子认不认识这个人?” 保镖双手把照片递到乌代面前,小七适时走到陈野身边。 陈野摸摸他脑袋,差点以为是错觉,男人脸上、如王父一般,温和有度? 照片上面的人有点眼熟,但想不起来在哪见过,顿两秒,又蹙眉盯白头发少年一眼,一拍脑袋,一惊一乍,“我想起来了,我老子的政客,前不久刚来的。”不知道哪里来的货色,竟然比得上他?十分不屑扔了照片,查过,德国来的,很年轻,他老子走私这法子还是他出的,他弟弟偷听到不小心被他套出来,另外老头子还存了四百亿在瑞士银行,就是哪一家他还没弄清楚。 摸一摸络腮胡,尖锐发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陈野欠身,“王子多虑,我父亲与他父亲曾是战友,想问问他老人家是否安好,寄出信件石沉大海,拖了关系,才知道他来了伊拉克。” 乌代挑眉,他的话真假不重要,倒是挺感兴趣这事真有这么简单? 敷衍一讲:“他跟老头子每天偷偷摸摸,不知道在干嘛。”吐一口烟雾。 “顺水人情,我免费送您,再赠美国人地址、” 乌代笑吟吟打断,“免费?彬先生可要讲清楚,什么免费?” 想他心领神会,一同看向楼梯那个方向。 阿泽觉得这人太不知好歹,但宫殿保镖众多,火拼他们不一定能杀出去。况且彬哥已经有决断。 “想王子所想,知王子所知。” “好!”凳子滋啦一声,被推出老远,鼓掌,尖锐刺耳的掌声。 小七心憾,那个女人他只见过两面,虽然不知道两人关系,就飞机上来看,两人是很亲密的,但他居然要把她送出去,还是送给这样一个人渣,扫一眼楼梯方向,看似乎志同道合笑意不减的两人,他又明白,榨干每一个可利用之人,实现利益最大化。 —————————————————————————————————————————— 作者有话说:我没更的话,应该没连上网,也不知多少人看,好像盗版的阅读量还比我高。。。 chapter90枪杀 乌代无始有终,“滚开。”睨那个要拉开他们车门的管家一眼,他吓得脸发白,畏畏缩缩退到一边。 陈茵停下脚步,面容严肃嫌恶,反感此人态度。 见他站在那辆他送给她的黄色法拉利面前,亲自作礼打开车门,歪嘴咧笑直勾勾,女孩踩在地上的砂砾碾动一响,极细声音似是从深层地壳熔岩室喷发,没预告、无连绵、不规则频率撕裂而出,搅得她心神不宁。 一条手臂搭在腰间,热气腾腾,孔武有力,倚她支撑,侧头神情复杂与男人对视上,腰间掌温递到骶骨,轻轻拍了拍。乌代微微皱眉,适时提醒,“彬先生,要是您太太不舒服,可以在我这儿住一晚。” “不用。”陈茵打断,又坦然带笑,“多谢王子好意,我有位老同学在摩苏尔大学任教,今天约好一聚,就不多打扰王子。” 像他这样的人大概是不喜欢上学的,可能一年去学校的次数屈指可数,果不其然,车门边上的大学生不说话了。 陈茵径直上车,陈野走到车门边上时,“女人都有脾气,没有脾气的,没有意思。” 乌代挑眉,“不要让我久等。” * 明明热得很,偏偏车内气压低沉,陈茵忍不住地想问问题,无论是那个人的眼神,还是他对身边人的态度,又或者是宫殿内的景观,都在告诉她,他是比杜克还令人讨厌的存在。 船上那些话,又不得不提醒她,是她自己要来的,是她想要为陈野分担的...... 是的。 忽然垂下视线,浑身刺剌收缩。 瘪成一团一团,连开车的小七都往后视镜瞥一眼。 而男人早就换了一张脸皮,抱手慵懒狮子姿态躺靠在座椅上,侧头斜睨满面愁容无法纾解不高兴人,“阿泽,把消息传给青峰。先用渡鸦排查,不要贸然行动。” 等一会儿,视线转移到她鞋子上,一双沾染灰尘的白鞋子,男人右脚伸出撞她左脚一下,她没动,只是眼睛看过来,他已经穿得不是那双鞋子了,最后一次见到那双鞋子的时候是在海底城,还记得上面好像有血,眉头蹙更深,脸上团雾更是舒展不了。 男人又撞她一下,“诶,怎么跟死了老公一样。” 视线尖锐扫一眼驾驶座后视镜。 “我害怕。” 害怕的是、对即将要面临的事情,她是不是已经做好准备?害怕的是、对于心中谜团对号入座,她到底能不能接受? 脑心晕了晕,准备闭上眼。 男人脸色一变,叫声阿泽、小七。 没过一秒,胳膊被猛地一扯,脸撞在男人绷紧的大腿肌上,生疼,刚一睁开眼,侧上方一把银色手枪晃了眼,火药味扑面而来, 本就不多人的街道当即惊恐喧闹起来。 车身两边摆动狠狠一甩,副驾驶的阿泽揽住小七腰一瞬,两人同时拔枪穿过对方手臂,朝着左右窗户外开枪。 嘭! 嘭! 两枪连发,右边黑色悍马驾驶座的车窗炸得横飞,渣滓刺入人太阳穴被开瓢,血飙副驾驶人一脸。悍马无了主心骨,车速过快,朝一个杂货店冲过去,清脆闷响,杂货小摊不复存在。 而左边只是擦到另外一辆白色越野挡风玻璃,割出些裂纹。 随着几枪声音响落,小七咚地撞到到两座中间,又立即匍匐举枪蹲在窗角下。 陈茵也因为重心不稳,滚到座位下,缝隙窄小,容不下她长手长脚,磕到膝盖,疼到面部发麻,陈野抄起手边黑色外套扔在她身上,“披好!” 她立刻缩紧腿脚,黑色西服遮盖身体到头上,一双手抱着陈野大腿。 男人眯起眼眸,鹰隼裸眼聚焦后视镜那辆黑色悍马。 食指点着座椅,不慌不忙倒数。 后面黑色悍马副驾驶座的人跳上驾驶座,突出杂货店,倏地一道声音响起,“怎么开枪的,都说不要伤害那个孩子!” “3。” “2。” 卡扣轻响。 “1。” “阿泽,倒退。” 法拉利提速后几秒轰地尖鸣急倒退,白色越野狂飙突进,小七拔出腰间另外一把枪,佝偻身子,端直手臂,双枪齐发。 白色越野根本来不及反应,挡风玻璃正正好朝子弹迎过来,扛不住地、大面积裂纹应声碎成一粒一粒朝四面八方溅开,小七缩头后一秒,再次瞄准,子弹漂亮地正中车前两人眉心。 后座的人往椅背两侧躲去。 此时此刻,黑色悍马见状放低速度,后座人大声吼,“逼停他们!” 端坐的男人嘴角溢起笑意。 阿泽目视前方,前面有一辆货车正在缓慢地过,周身好多人围着在接水,然男人毫不犹豫,脚踩油门,黄色的法拉利直线驰骋到马路中间,惊地人群乱窜,此起彼伏叫声狂吠。 就在要撞上水车后尾时,整个车子一跃而起,陈茵感觉到自己身子好像轻了—— 几秒之后,高频率气流尖啸叫,轰隆巨响,法拉利车头爆地顿挫,松油门,松方向,车尾一百八十度漂移摆尾,她腰背马上要扎在玻璃碎碴子上,男人单手大力把人提起来抱在怀里。 车头车尾四只黄蜂眼顿时支离破碎,保险杠被盾飞。 “彬哥,前面是工厂位置了。” “从后面绕过去。看看他们想干嘛。” 绕开人群,弃车,后面又有一辆黑色兰德酷路泽接洽,“快,追上他们。” 掀开外套,整个人都缩在他怀里,双手还死死抱着他的腰,惊魂不定。 前面小七已经在换弹夹,阿泽手机一条消息,递给陈野。 直接拨通,手握枪支抵在她后腰上,清淡静谧面孔,音调平仄,“瑞,黄色的车,后面有个尾巴。” “想问什么就问,一秒钟快问快答。” 她倒是听话又能憋,还会看眼色,心情不错地、大发善心,“十秒。” “你跟我说的都是实话吗?” 等到她坐起身来,盯着他,十秒转瞬即逝。 还以为她会问是不是要把她送给那个王八羔子,脸上阴云密布想半天就这么一个问题? —————————————————————— 作者有话说:下午还有,不过不确定几点, chapter91武士 女人期待的答案无非有三:只她一个,从不欺骗她,爱过她。兜兜转转永远都是这几个问题,可她不一样,他们不一样,她并不爱他,点到为止的终归是一条dna螺旋链,男人心里嗤笑,枪托抬起她下巴,“陈茵,你想听到什么答案。” 是假的,还是真的,前者早已料到,只他开口,心头石头统统扔却,至此她闭嘴,只陪着他向后走,向前看,后者心口泛苦水,凭他一人站在风口浪尖,独来独往,一叶扁舟,默默做岸上人,不言不语,任何有关‘情’字东西,无法力挽狂澜。 碎败窗口吹进风沙,怀中人眨了眨眼,又摸摸鼻子,遮掩情绪,陈野一双铁臂将她箍得紧紧的,低头在她头顶吻了吻,低沉粤语:“陈茵,我需要的不是公主,是武士。” 一个能陪他一起耍刀枪的武士,一个膜拜忠诚不二的信徒。 风沙被揉开,软而滑,终是窥见光明,她细细注视他,人人都可以做公主,人人也可以做骑士。 所谓骑士,贵族最底层的保护膜,一朝泡沫幻影,天女散花无影无踪,所谓公主,明眸皓齿,勇敢坚定,天真脆弱,拥有孤注一掷的冒险精神。 她是吗? 她是的。 她又不是的。 在寻找陈野的轨迹当中,香烟消愁,酒精麻醉,工作发泄,末了,再换上一张精致皮囊与外界接轨,真真假假,颠倒混乱,早已分不清,适时想起美姐讲的,那些人从不在乎真假,只在乎她的名字,她的身份,她的名利,她背后的人。 直到她寻回他,拆穿她,直视她,丢掉该死的阿q精神,麻木自娱自乐从来都是一块遮羞布,她早该撕扯掉。 陈茵应他,只一字:好。 陈野低头,嘴唇蹭过她唇角,想要进一步深入时,眼皮强烈睁开,扣住她脑袋摁在胸口,抓起旁边衣服,俯身压实,盖在两人身上,叮啷哐当另一扇窗玻璃狂风暴雨砸在衣服上。 油门踩到底,车两边刮起沙雨,阿泽余光兼顾后视镜,这一片沙漠中地,无一物遮挡处,只能往前开。小七手中的枪不足以抵抗后者那柄狙击枪,快速调整作战姿势。 后面沉稳声音响起,“阿泽,开快点。” 黄色沙卷起几米高,侧面的酷路泽狙击镜瞄不准。 后座人讲:“打车胎,你是不是蠢!” 阿泽方向盘打死,黄色法拉利侧身急速撞向酷路泽车身,那里头的人一癫,就是现在,阿泽喊一句彬哥,小七做掩,连发两枪驾驶座男人脑袋开花。 男人伸出半个身子在窗外,真是不要命的做法,那辆车后座窗子一道小缝隙,小七子弹剩余不多,需要精准瞄住车窗玻璃脆弱之处。 嘭地一声,法拉利削开黄沙,再次狠狠撞向酷路泽,同时小七利落扣动扳机,子弹打在玻璃四角之一,又补一枪,后座玻璃整面碎掉。 狙击枪马上要掉落车内,男人一把抓住枪口,现在只要旁边随便一个人开枪,他必死无疑。 法拉利加速,驾驶座人狂打方向盘,陈茵半蹲在副驾驶后面,看得心都提起来。陈野半跪在玻璃碴子之上,架起那把科威特王室独有的狙击步枪,笑了笑。 两辆车已经拉开一段距离。 整个沙漠中地,一场狂野激烈的追逐战展开。 酷路泽车内,仅剩两人。 一个丢了枪的狙击手,一个戴着面纱的男人。 狙击手稳住方向盘,等待指示,他说:“他们那辆车已经坚持不了多久,我们不能久待,加速追上去。” 他们总不能跳海。 高地显现,瑞和阿杰捕捉两辆车,又调整方向,对准那辆穷追不舍的黑色车,“啧,那不是科威特王室专有的车吗?” “你管他什么车,爆轮,爆油。” 都用不上瑞,阿杰瞄准右前方车胎,砰地一声闷响,酷路泽因为车速过快,后半个车身腾空而起,面纱男人瞪大眼睛,吼一声:“跳车!” 两人踹开车门,跳出去,在黄沙里滚了好几轮。 狙击手要回头看时,酷路泽在空中翻转几秒后,巨大爆炸声响起,两人把身子埋进沙子里。 法拉利也残败不堪。 将车停在熊熊燃烧的酷路泽附近。 陈野把枪扔给小七,他一眼就认出,脚步快发地走向那沙子隆起的一处。 阿泽从沙里把狙击手提起来,又猛地摔在沙上,脚在他脸上碾压,眼底火焰盛燃。 小七把枪顶在面纱男头顶,听到声音:“是我,我是巴赫,主人,你不记得我了吗?” 他举起双手,慢慢转过身来,扯掉面纱,小七愣住,“你、你不是死了吗?” 那场战争中,巴赫将他盖在死掉的士兵之下,于血腥之中,他亲眼看到巴赫冲进敌军火海。 眼泪流下,“小主人,我找你找了很久。” 他以为他死了,后来美国制裁伊拉克,巴赫死里逃生回去找人时,怎么也没找到。 巴赫抱上来,拥紧他,声泪俱下,“小主人,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伊朗石油部长乌奇前些天来访,说在苏丹见过你。” 陈野大步走过去,扯开小七,手枪顶在男人头顶,“他想杀你、” 小七冷眼,“不、不不、我没有,小主人,我没有,我以为你被他们胁迫,我想救你的。” 却把枪顶在陈野心脏。 男人低眼一瞧,没说话。 瑞和阿杰匆匆赶来,“你脑子被啃了,把枪放下!” 陈茵眼睛睁大,跑过来,声音焦急:“你冷静点,你、”又看陈野一点没所谓的态度,心口狂缩。 阿泽侧头看过来,烦躁半蹲身子用力扭断狙击手脖子,大步靠近时,少年沉声:“不要过来,否则我开枪杀了他!” 抬起眼,蓝色眸子清澈望着他,他在笑,扫一眼跪在旁边的巴赫,“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是不是?你利用我,利用那一群小孩子,你想做什么?” 阿泽怒吼,“你他妈再不松开,我会叫你生不如死!”掏出枪的一瞬,小七扣动扳机,陈茵上前一步,“不要!” 陈野偏头与她对视上。 “我一开始并不知道你的身份。你觉得你有什么能让我利用的地方吗?” 握住他的手,微微低头,笑容不减,阒黑眼珠毒蛇一般盯着他,令小七大拇指蜷缩一下,“小朋友,”轻轻扣住他在扳机上的拇指,“科威特王室早就没了,你除了王子的躯壳,你有什么?” 兵,没有,武器,没有,就连这身本领也是被他们训练出来,而且罗杰根本不喜欢他,甚至当面告诉他,他是一个没有天赋的孩子,流亡那段时间他浑浑噩噩偷偷摸摸几经辗转回到家、家?他没有家了。 的确,他什么可利用的价值都没有。 巴赫看一眼男人,他不像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如果他知道小主人的身份,那一定不会把人带在身边,毕竟人人都要来落井下石一番,嘲笑他们军事力量太弱,没有能力保护子民。 既然他没杀小主人,一定是有他需要的地方。 赌一把,“不。有的,我知道苏丹现在在寻找出路,我可以帮你。” 男人侧头看过来,握住小七的手下摁,后边几人惊恐,小七怔愣。 虚惊一场,陈野胸腔闷笑一声,“很好,下次记得装子弹。” 阿泽扯过人,甩了一巴掌,少年嘴角溢出血,一声不吭垂下头,陈茵本想阻拦,但想一想还是算了。 巴赫看得心疼,但也不敢说话。 男人看的都懒得看,眼力落在巴赫身上,“巴赫先生,你刚刚说,有。” 乌奇旁敲侧击,说苏丹也想加入欧佩克,但需要成员国四分之三人同意,可苏丹现在乱得很,别说没有能源石油部,就连总统都自身难保。 成员国近一年让伊拉克开了口子,以民生哭穷超额开采,其实其他几国都有超额的举动,只不过伊拉克太猖狂,更何况他们现在成了毒瘤,背负巨额债务不还,其实早就有意向向上面的人递交资料申请清退伊拉克,但他那时没有那么多时间处理这些事情,他得先爬到能源部部长的位置,否则他现在是不能站在小主人面前的。 “那艘船上的物品我收到了。”他抹掉眼泪,陈野挑眉,“谢谢。我可以、” 陈野打断,“不急。” 巴赫疑惑,陈野扭头,盯着那个成衣工厂后门。 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 —————————————————- 作者有话说:元旦快乐 chapter92奶泡 小七的枪被缴了,阿泽阴鸷在他耳边,一字一句:“ipromise,iwillkillyou!” 甩开他,小七踉跄一步被巴赫护住,他连连道歉。 陈茵没见过这样的阿泽,晃了晃陈野的手,他看过去,叫声阿泽。 人收敛眼神站定他身侧。 * 索马里海盗截获的那艘船只是做个顺水人情。 巴赫做领头,无奈带他们过去。 外墙持枪汉子喊声老板,铁门被打开,里面像个温室大棚,但奇怪的是,竟然一点都不热,反而冷飕飕的,陈茵捏紧手中那件外套。 两长排简易桌椅板凳拼接在一起,左边是头发都没几根的白发男人,手里不知道捣鼓什么荧光色的玻璃珠子,还怪好看的,右边是白发茂密年过花甲的女人,正在踩缝纫机,像是在做背心马甲,不过这衣服有点眼熟。 女孩猛然想起,那个管家好像穿的就是这种衣服。 巴赫看眼他们,人很多,陈野看一眼瑞和阿杰盯着小七手在门边,“不用担心,他们都是我的人,小七也是。” 男人抿抿唇,终是妥协。 厂里负责人递过来一件马甲,巴赫接过,双手拎着,阿泽上前接过,看眼彬哥,负责人很骄傲:“是不是很轻?” 阿泽点头,陈野了然。 这马甲看着也没什么特别的,看起来受众是中老年人,陈茵意欲接过仔仔细细看看,马甲又回到负责人手中,“诶,你不要乱碰。” 手缩回,瞧眼陈野,男人摸摸她脑袋,“继续。” 老板都亲自来了,这应该是笔大生意,负责人笑笑:“这是目前研发出来最轻的。”巴赫给他使眼色,奈何负责人没这个眼力劲,一个劲直说,“来来来。我给你们介绍,这衣服啊可以平常穿,也可以穿在、”负责人眼睛亮亮,双手比划:“‘布林布林’的礼服当中。” “里面呢,有六百个陶瓷珠子。” 陶瓷珠子重量比钢珠轻50%,且表面光滑,密封性极好。 把这些珠子编织进马甲里面,或者衬衫或者其他衣服都可以,“再往里面填装一种新型爆炸性凝胶。” 陈野微微一笑,走到尽头,一桶一桶的白色带有珠光的鳞片,看着有点油腻的样子,陈茵不自觉咽口水,“这是棕榈酸。” 它有一个特点,一个比白磷弹更厉害的特点,粘,非常粘。 又瞅一眼里角一桶一桶黑色的液体,阿泽闻了闻说:“是炼油厂的废渣。” 这种东西在中东这样的地方一抓一大把,也不会有人想到这个东西就是环烷酸。 将环烷酸和棕榈酸结合,就会形成环形棕榈酸,又粘又长。 “你很懂哦,”负责人仿佛找到知音,越说越激动,神神秘秘凑近阿泽,“还不够,需要再加一点儿铝元素。” 巴赫无言以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招了这么一个人。 一个化学疯子。 于是,环烷酸(na)加棕榈酸(palm)再加一点儿铝元素,形成粘性超强的炸弹,杀伤力比起白磷弹绝对是有过之。 陈野笑了,负责人也笑了,他举起一颗比钻石还美丽诱惑的珠子,对着他讲:“它有一个可爱又好听的名字,叫奶泡(napalm)。” 负责人笑得开心,陈野好听的声音响起:“然后呢?” “来,你看。” 他抓过他的胳膊,桌面已经有一件缝制好珠子的衣服,“你瞧,是不是很漂亮?”他像是在炫耀他骄傲的成果。 光一上午就见到这么多不太正常的人,陈茵蹙眉看他们两个。 “一颗,不行。” “六百颗,可以。” “这是专门为大型场所设计的,学校,公园,皇室,战场,体育场,大型宴会,歌舞表演,应有尽有!” 负责人进行了一场华丽的演讲,落幕,陈野感叹,“还不够。” 一下子戳中他的心肝肺,激动地抱着他,阿泽和陈茵,前者不悦,后者眉头蹙更深。 “你懂我,你知道吗,太久没有人懂我了。”蓦地,看一眼旁边不说话的巴赫,陈野挑眉,“美国一位教授曾经实验过,很显然,你做的比他更好。” 负责人一拍手,面部颤动,“美丽的烟花钉在他们身上,”他人走到陈茵面前,绘声绘色,“嘭地一声、”陈茵一激灵,人又转回来,双手抓紧陈野手臂,“炼狱一般的火海,奶泡黏液沾到皮肤,烧穿骨髓。” 无论人是打滚,用水用沙根本没用,因为它粘,非常粘,无论如何也撕不掉,扯不断,且奶泡中含有氧化剂,可以在水中继续燃烧,磷和铝热剂,作为不能被扑灭的保障,即便是最硬的装甲,坦克,“没有一点用,谁也比不过我的奶泡!” 尤其,“尤其,你知道吗?一氧化碳,会中毒窒息而死呦。” 狂热眼珠冲着陈野眨了眨,“相信我,任何一件单人操纵的武器,其杀伤力都、比、不、上。更重要的是、” 他拿起检测扫描仪,和一颗钢珠,滴滴两声响,然后又把检测仪放在衣服上,上下扫描,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似是求得认可,“我是不是很聪明!” “哪怕,哪怕你穿着它堂而皇之走进美国总统府白宫,也非常安全。” 陈野鼓掌,“你是我见过最优秀的化学家,你值得拥有诺贝尔化学奖。” 人用力抱住陈野,痛哭两声,连连道谢。 巴赫拉开人,“行了啊,谁来你都要讲一遍,鼻涕眼泪都出来了,赶紧擦擦。” 他大声驳斥,“不是,不是的,只有他,只有他明白我!” 找两个人把他拉下去,丢人。 巴赫尴尬瞟一眼陈野,男人意味深长盯着他,在伊拉克境内,制作威力这样大的武器,如果不是想报仇雪恨,何必呢。扫一眼诱人的珠子,又瞧一眼这个大棚,这些个东西成本不高,又能长期保存,可变化花样,真是不错,相信有一人应该格外感兴趣。 有意思。 “试验过吗?” 巴赫摇摇头,“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研发到这个地步。” 船上那些东西就是负责人点名要他买的。 因为被截了,可能会延迟,导致巴赫还被这位化学家臭骂一顿。 也不知道,到底谁才是老板。 陈野笑眯眯,“没有的话,那就找个人试试看喽。”又好像想起什么,“阿泽,地图。” 打开正是青峰大东他们所在位置,“你知道这个地方吗?” 巴赫看一眼,这区域虽说看起来是原始丛林,其实不然,伊拉克干,热,更多是沙漠,平原,海拔不到百米,湖泊沼泽也只有沿波斯湾海域有点,这里更像是人造的,他没见过,但监视萨达姆儿子的保镖回报,这里很有可能是萨达姆的军事基地。 一番,陈野脸色一变,“马上通知青峰,千万小心。实在不行,撤。” 人造的,和原始的并不一样,阿泽意识到事情严重性,马上去办。 chapter93洗脑 寂静林中一人,将渡鸦用力飞出去,等到渡鸦飞到距离这片丛林5500km的目标上空时,小小屏幕上方出现参数,这架白色渡鸦是以色列去年才研发出来的无人侦察机试验品,青峰在此基础上进行改良过,这还是第一次试飞。 青峰在图纸上绘制全貌,这片丛林...看起来有点诡异,“你不觉得有点眼熟吗?” 阿曼瞧一眼,“索马里靠近亚丁湾北部流域。” “如果真是一比一复制,你看这里,”阿曼指一指地图,“会有一条野水,两边是茂密的丛林。” 等几秒,果然一条水流被渡鸦捕捉到,对面一座宫殿出现,“去看看。” 刚要走的几人,青峰收到阿泽消息,“老大也发现了,叫我们不行就撤。” 考虑到人造等比例还原索马里北部流域,可能会出现各种不可预料的埋伏,即便被美国佬打得满地找牙,可萨达姆的军事力量依旧是不容小觑的,陈野并不希望他们冒险。 杜克微笑,“男人不能说不行。” * 阿泽过来说话。 陈茵走到那个少年的面前,小七眼神逃避两瞬,她开口,“擦擦吧。”递出一张湿纸巾,示意他嘴角上的血渍,小七说句谢谢,把纸巾捏在手里。 陈野看过去,喊一声瑞和阿杰。 小七听到声音,没有叫他,心情莫名低落。 “根据青峰发过来的位置,流域尽头是波斯湾,起点是库尔德山地,地形类似索马里北部野水丛林,已经跟罗杰说好,你们乘坐女巫号前往支援。” 两人点点头,即刻出发。 陈茵睇他,“你对陈野有什么意见吗?”怕他跟那个赵毅一样,可小野并没有伤害过他,也没有骂过他,即便他有什么不满也不应该拿枪指着他,女孩等着他说话。 未料还没开口,身后声音响起,小七调整好心态,大步朝男人走去。 “两个选择,滚或者、留下。” 巴赫不知这些人到底想干嘛,但此番来伊拉克就是接小主人回家,以后报仇雪恨的时间还多着,他们可以细细部署。 刚要开口,小七扫一眼桌面上的衣服和地图,坚定出声,“我去。” 男人侧头看向巴赫,“巴赫先生,波斯湾的港口都是您这边管辖对吧。” 手指点了点地图上科威特和伊拉克接壤地方。 巴赫霎时明白,“好,我答应你,我家小主人的安危,你们一定要保证。” 临走时,巴赫有些不舍,然他发现现在的小主人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温润谦逊儒雅的小王子,国王常说他有一颗慈心,如果做君主一定能造福科威特子民,心中叹一口气,物是人非,形势所迫,他确实也得迅速成长起来。 跟着这个男人未必会是一件坏事。 “小主人,巴赫和所有子民等着你安全归来。” 瑞注意到野兔不耐烦的眼神,“行了,再磨叽就别去了。” 小七毫不犹豫登机。 陈野看一眼手机,勾起唇角,“走吧,去会会咱们达迪指挥官。” 走之前,跟巴赫说了一句话。 阿泽把那件已经做好的成衣穿在身上。 * 陈茵在门口买了两瓶水,男人戴着墨镜抱手半靠在那辆战损法拉利上,优越的身高,挺拔的身形,再加一点放浪不羁的穿搭,倒是让她想起他小时候乖顺安静的样子,迎着阳光粲然带笑准备朝他走过去,恰好此时飞过来一只蝙蝠。 女孩身子往后躲,男人大步上前接过来两瓶水,扔给车里阿泽一瓶。 拧开瓶盖,大口大口灌下去,“看什么呢?” 陈茵又递给他一张纸,领子敞开,水珠都滚进去了,撇开视线,转移话题,“刚刚有只蝙蝠飞过去了。” 男人顺着她手指方向看过去,若有所思。 然后拉着人上车。 “把这个戴上。” 陈茵乖乖听话按照伊斯兰女性样子把脸包起来,只露一双眼睛。 他手中捏着一本书,在那所女校她看过,是《古兰经》。 * 车子很快抵达一处比贫民窟还要荒凉的地方。 周身都是烂尾土房,一条泥土飞扬的街道却又没多少车轱辘印子,想必这里就是达迪垄断的地方。 三人下车,立刻有人上前来,浓眉络腮胡,个子不太高,手里那把枪杀他们三个人绰绰有余,库尔德语粗声问:“binraffiniert?” 男人点头。 “跟我来。” 陈茵没听懂,只是观察这地方环境内心惴惴不安,应该就是陈野说的那人老巢,新闻上说他们是别国混进来的奸细,除此之外没有过多报道。 挽着男人的手捏紧,陈野给她一个眼神,双眸炙明,坚定沉稳,他总是能轻而易举看穿她,又极度令她心安,露在外面的两只眼睛束起伪装。 从容优雅,冷冽惑人。 那是阿爷教她的。 里面的景观倒是与外面截然不同,干净整洁,装置齐全,井然有序,且看不到一丝灰尘,那人拦住,“请稍等。” 陈野礼仪优雅作请。 扣了扣门,里面没回复,却听到一阵悠扬的小提琴声音。 那人推开门,几人往里走。 男人坐在沙发上悠闲地拉着小提琴,谁也想不到这是恐怖分子达迪,他的表情可以用陶醉来形容,脸上的情绪跟着这支《纪念天使》从俏皮、欢快到温柔、悲伤又到激昂、自由,最后一长音,华丽落幕。 这是着名音乐家贝尔格早期的作品,据他自己描述这首曲子是纪念他深深爱慕的一个女孩,可惜因为得了败血症去世了。 陈野鼓掌,“天使知道达迪先生的心意一定会非常欣慰。” 达迪放下小提琴,面容温和带笑,却令陈茵更警肃起来,跟着周清焰出席场合也见过这样的人,表面温和有度,实际笑里藏刀,更何况他下面的人还杀过她,眼神略微不悦。 男人上前与其握手,“你就是彬先生?” “正是。” 眼力落在他侧身女孩身上,陈野笑说,“这位是我太太。” “请坐。” 达迪倒了三杯茶水。 这人给他送了一张支票,一张巨额支票,有意思。 这一带基本上没有人敢靠近他们这个鬼城,更不会有人愿意跟他们做交易,瞧一眼那边面无表情站着的男人,又打量面纱遮脸的女人,笑了笑,“不知道彬先生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支票放在他面前。 陈野看眼阿泽,人恭敬地递过来一本书。 那是他的信仰,在美军未制裁伊拉克时,达迪是一所学校的教书先生,他喜欢读书,尤其是神学。 美丽的天使,圣洁的天使,在那群异教徒无耻地横冲直撞闯进伊拉克时,在他们肆意狂妄挥舞刀刃掠杀时,一簇一簇鲜血洒在天使洁白的衣服上,让天使变得肮脏、丑陋—— 他、不能容忍! 他得战斗,他必须战斗,手中的书替换成子弹,奈何萨达姆一点用都没有,毫无还手之力,伊拉克任人宰割,他愤怒,尤其当他看见萨达姆的纵容,乌代的荒唐,所有的百姓都处在水深火热之中,而他们只顾自身,敛财收刮,毫无人性时,他成立了属于自己的小天地。 一寸一寸土地去争,一枪一枪物资去夺。 有人骂他恐怖,可谁也不懂他的理想。 “高贵的天使,一定不愿意看到他的信徒是这般模样。” 陈野坚定赤诚的声音响起。 —————————————————————————— 作者有话说:新年快乐啦! chapter94接吻 圣战战士从不畏惧死亡,但他们信仰绝不能崩塌。 所以他们需要一个共同的、令人惧怕的、深恶痛绝的敌人。 是谁呢? 是没用的萨达姆? 还是可恶的美国狗? 男人勾起唇角。 达迪站起身来双手接过书籍,内心澎拜,眼角微微湿润,“你知道吗?” 他缓缓走向一张桌子,陈茵慢慢起身看过去,桌面上有一个城堡,一个干净梦幻美丽的城堡。 “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陈野替他回答,“乌托邦。” 男人猛然偏头,眼眶充盈着热泪,直勾勾盯着他,陈野挪动一个人形积木,他还拿着一把枪,面无表情守卫在塔顶。 “奥斯曼帝国曾经横跨欧亚非,成为中东最强伊斯兰国度。” 帝国之中只有他们做到了土地上尽是纯粹伊斯兰,无任何异教徒,这是他的理想,既然想要建立一个神圣的乌托邦,让所有子民不再承受战火的骚扰,安居乐业,除了强大的军事军备,聪明和忠诚不二的下属也至关重要。 前者他们没有,所以靠发动暴力去抢,后者他们有,但是由于指挥官管理不当,让人钻了空子。 达迪擦了眼泪,“我的确有这个想法、” 陈野看眼窗外的太阳,打断,“迪,男人的雄心壮志并不是靠一点小恩小惠就能动摇,”扫一眼桌面上那张支票,陈茵识趣地递过来,陈野接过,“所谓支票,其实就是一张纸,根本比不上那黑乎乎,金灿灿的东西。” 递给他瑞和阿杰拍得照片,达迪眼尖地认出那两架飞机,黑户飞机,现在伊拉克境内除了乌代,不会有人敢这么做,“萨达姆知道吗?” 男人笑而不语。 达迪明白,将那张照片捏得皱皱巴巴,陈野又说:“美国人,什么时候都可以杀,”男人眸光锐利一瞥阿泽,“可关键的是,你怎么杀,要杀到什么程度?” 达迪忽然掏出枪指着陈野的脑袋,“你知道什么?” 女孩瞳孔瞪大,惊吓两秒,脚步要迈开的时候,阿泽拉住她。 陈野微笑,看眼阿泽,干脆利落脱了黑色外套,里面正是那件成衣。他手里握着一个红色摁钮,是炸弹。 陈茵感觉心都不会跳动了,戴着面纱仿佛要缺氧。 男人风轻云淡,“这里面有600颗珠弹,我这么跟你说吧,”环绕他这个鬼城,“你、包括你外面那些兄弟,都逃不了。” 达迪又将枪口怼进些,这人竟然比他还疯,自己不想活还想拉一堆垫背的,咬牙切齿,“你说那么多,到底想说什么?” “跟我去一个地方。” 达迪不信,陈野用力扣住他的手,“迪,乌代不喜欢犹太人,你的下属也未必会喜欢犹太人。” 像他们这样的组织从根部瓦解最好的办法,就是摧毁他们的信仰,一个虚无,虚伪,虚假的人道主义理想,自以为是圣洁的天使来拯救受迫害的人类。 真是可笑。 “如果你的下属知道你跟犹太人合作,他们还会跟着你这个虚伪的人吗?” “是,你可以直接做掉他们。” “那圣洁的天使呢?” “你满身血腥,你觉得你配站在她的面前吗?” “尤其你对她的忠诚,真的是从一而终的吗?” “你连你自己的信仰都毁掉了,巴格达迪,你早就烂了!” 声声质问,男人眼珠子快要瞪出来,扣枪的手握紧握紧再握紧,眼底熊熊燃烧的火焰恨不得烧了面前的人。 女孩的面纱抖了抖,外面那么多人,他们只有三个人,如果打起来,这根本没胜算,阿泽穿得这件衣服完全是打着同归于尽旗号来的,陈茵心都吊到嗓子眼。 “shutup!”唾沫星子都喷到陈野脸上,怎料男人从胸腔发出闷雷般癫狂笑声,磁性而诱惑,讽刺一句,“迪,天使不喜欢你这样的人类。” 面前的男人脸庞紧绷,青筋脉络从脖颈裂到耳后,虬曲挣扎在皮肉之上,后槽牙咬着腮帮子隐隐颤动,嘴唇颜色变深变恐怖,倏地一下,达迪霍地砸掉枪支,双手掩面痛哭起来。 嚎啕大哭。 双膝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可是陈茵并不懂,她快速走到陈野面前,把人拉到身后,陈野轻笑,从她口袋抽了一张纸给自己擦脸。 然后把那张纸团像扔垃圾一般甩在地上人的身上。 抬脚就要走,达迪忏悔,大声喊住他,“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男人不动声色勾唇,“我是伊斯拉费尔天使的部下。” 《古兰经》里伊斯拉费尔天使是负责启示神旨和吹响天号角的天使,其使命是帮助神派遣委派先知和使徒,传达神的旨意,执行神的命令,也作为审判的终结者,凡是信仰伊斯兰的,都对其俯首称臣。 他爬过去,双手合十,不停忏悔,“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我、我没有办法,你不知道我有多痛苦,我只能眼睁睁看着我的子民痛苦地死去,我却无能为力,我要杀了那些异教徒,我要杀了他们,可我的能力太渺小、我应该怎么做呢?” “求天使告诉我,求天使告诉我!” 男人高大身子半蹲下来,勾着他的下巴,“亲爱的迪,神和天使已经听到你声音,他们知道你非常痛苦,所以派我来解救你。” “您说。” * 伊拉克的夕阳余晖如火燃烧这片满目疮痍的土地,妇女踩着金色绸带赶到学校,这里是她们的希望。 一辆黑色不起眼的车停在这所贵族私人学校附近,虽正值暑假,但他们将来都是要成为伊拉克政治场上的璀璨明珠,骑马射箭,琴棋书画,必须样样精通。 站在天台视野最好的地方,俯瞰那一颗颗璀璨明珠,明珠不能高高挂在天上,陨落,才是他们最美的样子。 从黑色车上下来一个身穿马甲的男人,转而又把车上的儿童音乐调大声音,“冰淇淋,卖冰淇淋。” “解暑的冰淇淋。” 吸引不少小孩围观过去,包括萨达姆的小儿子。 保镖要去买,那人问:“你们家小朋友要什么口味的啊?” 保镖犹豫两秒跑向小孩,小孩径直走过去,打算自己选。 “我要一个草莓味的。谢谢。” “好。” * 天台之上的男人收到阿泽信息,看着觉得没意思,打量站在身边的她,丝巾已经摘掉无规则圈在脖子上,头发被束起,干净的面庞,一张一合的小嘴拼命汲取水源,都能瞧见粉嫩的舌头。 陈野身子侧过来,垂头笑看她,“陈茵、” 女孩看过来,还以为他想喝水,伸出手,晃了晃,爽朗明媚笑容,“要喝吗?” 他只是盯着她,被水渍渲染的粉红色唇部是比草莓还诱人的存在,让人忍不住想尝两口。 女孩看眼瓶口,又瞧一眼剩余不多的水,怕他嫌弃,准备收回手时— 粗眉微挑:“也不是不可以。” 刚有些奇怪他说的话,陈野握住她的手腕拉到怀中,又凑头注视她,陈茵睫毛煽动,视线下垂,好不容易脱离那个地方,脱离那个有点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男人,心还没稳下来,又猛然跳动起来。 他说:“陈茵,我们接个吻吧。” 话音落,递出草莓冰淇淋的同时,男人咧开大嘴,笑着摁下红色按钮。 时间光速倒秒,不容她反应,男人柔软干涩的唇瓣贴上来,大掌扣住她脑袋,随着一声炸耳巨响,男人舌头灵活地撬开她唇齿,另外一条铁臂圈住她腰肢,摁向自己火热跳动的心脏。 她怕他死。 她愿意做他的信徒。 她愿意成为他的武士。 他都不用赌,因为她、一定会来。 勾缠,暴动,昏天黑地,滚滚浓烟,男人猝不及防睁开眼,观她一双玲珑剔透黑曜石,诱他深入,引他犯罪。 陈茵不好意思地赶忙闭上眼睛。 手中握住的矿泉水瓶子发出几声噎噎动静。 男人眼尾含笑,深情闭上。 余晖落日被倒灌下来,火烧云蔓延整个伊拉克天空。 —————————————————————————————————————————————— 作者有话说:你们看得懂我表达的意思吗?应该看得懂,祝富婆们2024都变成富婆,新年快乐。 chapter95突进 凌晨。 一辆破旧货车,当地民兵正把一箱一箱密闭小盒子往上装,巴赫递出钱,拍拍他肩说句辛苦。等上百个盒子全部上车之后,再盖上黑色的布,不能露出一丝光亮。 钻进工厂,里面男女老少忙碌的不得了,白色的粉末被装在一条一条长筒里,“都动作快点,做不好没有干净的粮食。” 无一人敢懈怠。 * 野水流域对面丛林。 落叶掉下,趴在地上的青峰扫一边,和小七盯了几个小时,野水对面一左一右塔顶分别有两人,水边上有一排男人扛着枪,靠近宫殿那一端,被网子围起来,不知道是不是电网。 宫殿周围驻扎的全是重器兵,至少二十个帐篷往上。 更不清楚宫殿里面的情况。 这群人还是倒班制的,真是叫人好奇这宫殿里头是啥,该不会是一屋子金子吧? 青峰掏出一个压缩饼干扔给他,“要是一屋子金子,那我可要好好升级我装备了。” 小七说句不要。 脸上抹着颜料的人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盯着目镜,自顾自讲:“你都敢把枪顶在老大心脏上,我敬你是条汉子。”想当初他刚被老大邀请进来的时候,被人打个半死,激起他浓浓胜负欲,最后技术碾压老大才进入基地。 起初他想不明白,既然把人邀请来,又为什么必须通过魔鬼一般的训练,那个时候他就同这小孩一样十分不服气,凭什么他能当老大,直到他们一起去刚果并肩作战,他才明白,老大就是老大,一定有让他心服口服死心塌地的理由,小七还是捡起压缩饼干,“你为什么跟着他,你们要做什么?” 青峰盯着渡鸦,上面是大东他们的身影穿梭在流域另外一端,正在排查有没有地雷、炸弹树,以及撤退路线。 “小屁孩,谁说我跟着他,我们是合作伙伴。”扔给他一瓶水,小七接过,“你知道什么叫职业精神吗?就像你们国王为了百姓殚精竭虑一样。” 小七的表情已经出卖他,他并不信服他说的话。 青峰不在意,“不是人人都能当国王的。” “你还小,慢慢学。” 小七要说话,青峰收到讯息,立马同步,“呼叫大东,野兔号马上抵达。” 过几秒,那边说句收到。 * 巴赫给他们找的简易房子。 东西摊开在床上,两套黑色迷彩野战服装,防风镜,钢盔帽子,防窒息面罩,方盒信号灯。男人站起身来沾着蛛丝吊顶灯光晃了晃,陈茵拉一拉他,“干嘛长那么高,杜克都叫我小矮子。” “他脑子有病,别搭理他。”男人粗犷说着,便单手解扣子。 闻声陈茵低低笑一声,再一抬头,敛住笑容,抱着衣服要进卫生间换,陈野拉住人,垂下视线不怀好意逗一逗她,“诶,我们好歹是同生共死的战友了,坦诚相待呗,姐姐。” “不要。”她甩开手,径直往卫生间走。 天台一吻,她真是安静乖巧的不得了,陈野哼笑一声,她那脑瓜子里还不知道有多少问题。他这个姐姐啊,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情绪从来都藏不住,时间长着呢,他慢慢带着她看,再慢慢讲给她听。 看一眼时间,她一直没出来,陈野敲门,“你打算住卫生间了?我走了。” 门当即被拉开,陈野上下考量她,比一身戏服的她还好看,尤其那张脸跟这身衣服完全不搭,浑身上下都是生涩的气息,不过她像杨惠珊那个女人,眉眼英气,几分明艳,几分娇媚,几分楚楚动人,又有几分干练,尤其他们一模一样的衣服下,是她早就献祭给他的雪白诱人酮体,男人裤裆大屌莫名其妙动了动,算了,现在要她,估计得搞到明天早上。 陈茵摸摸后脖颈,这裤子很长,她卷了两道才藏在袜子里,还真是应了杜克讲的她矮,两黑眼珠子慢慢看上来,他、没见过这样的他—— 身高果然是男人的加分项。 婉约静谧光斑将他高大阔厚身躯笼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黑色衣服缘故,整个人气场凌厉凶悍,尤其一双不容忽视的眼,锋芒逼人中透着犀利沉着,陈茵视线挪开两秒绕到他身后,水壶灌满水,递给他。 然陈野眼睛根本没挪开过,“陈茵,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丑。” “你才丑。”她横瞪他一眼。 通讯耳机声音响起,“蓝胡子已到。” 陈茵戴好帽子,跟在他身后。 “阿泽不去吗?” 陈野偏头盯她两秒,“少问问题。” * 非洲大多沙漠,就算是一比一还原一个小型丛林,那也不大可能,靠近野水区域植被茂盛,往外扩展则是稀稀拉拉不易于埋伏,另外由于水资源不丰富,植被无法长很高,最高的也才六米。 根本不利于组装一个军事基地。 这也正是青峰想不明白的一点。 能让萨达姆这么做的原因恐怕都在那个宫殿里,但盯一下午,宫殿暂时没什么异常,除守卫森严,里面的人根本没出来过,青峰眉头一蹙。 * 陈野索降后,轮到陈茵。她看一眼直升机上的几个面罩,全部装进简易袋子里。 攀岩总算没白学,山也没少爬,这点高度还是不在话下,更何况下面还有小野,她放心降,陈野接住她,蓝胡子飞走。 陈野注意到她包鼓囊,“这什么?” “哦,我多拿了一些面罩。” 陈野没说什么,打开信号灯,散发出微弱的光,结果又猛一下不亮了,也不知道巴赫在哪里找的,没用的东西。 “用我的吧,我这个还行。”她递给他。 男人大大方方接过。 两人在潮湿闷热丛林走着,“踩着我的脚印,不要走错了。” 她胸前挂着水壶,一晃一晃,挡住她视线,干脆脱下来握在手里。踩着男人浅浅脚印,一步一步跟着走。 地上有很多小水沟,甚至有一些模糊的爪印,“小野,那边有一些印子。” 陈野停下,扭头看一眼,像是动物留下的,要是原始的丛林有毒虫鼠蚁大型动物什么并不稀奇。不过那个王八羔子说过,他曾经带着他的宠物来过,结果被炸死了,此后他再也没来过。 低沉声音:“陈茵,跟紧我。” 女孩点点头小小声音回答说好。 不知道是不是晚上的原因,死一般寂静,倒是显得诡异,周围只有一片草木蒸发的薄稀雾,还夹着一丝臭味,之前爬山的经验告诉她,这绝不是草木泥土散发出来的腥臭。 她嗅一嗅,毫不犹豫从包里拿出面罩,“小野,我怕有毒,你戴上。”她倒是小心谨慎,这面罩顶多防窒息,在凌晨五六点用最合适,防毒,有点不行。 环绕一圈这些水蒸气,没有毒的。 想了想,男人还是接过,好像不戴上她不罢休,干脆利落套好,两人又继续往前走,只是面罩遮着,她又觉得看不大清脚下的路。 前面一颗树桩拦在中间,需要跨过去。陈野停下来,瞧了一眼青峰之前发过来的坐标,距离他们位置,还有一个小时的路程。 又回头看她一眼,估计得被那面罩憋死。 这块地势平缓,他坐在树干上,试图与青峰他们对接,信号有点差,陈茵站在他身边用手比划:怎么了? 这个时间点,不在伊拉克的萨达姆估计已经收到他儿子被炸死的消息,等他回来,等乌代反应过来,一切都白做了,他必须尽快抓到人。 大东和瑞准备去接,但被青峰拦住,“排查最近的线路已经发给老大了,已经打算直接突进了。兵分几路吧。” “先干掉对面那一排人。” 趁着人倒班时间,青峰将渡鸦换个位置藏匿起来。 chapter96鬼火 最近的线路需要淌过一片小野水,水面浮着一层枯枝败叶,还有一颗树横七竖八拦在中间,男人半蹲下来,这条线路通过渡鸦排查才发现,植被略微稀疏,出路口是靠近网子的左侧面。 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往水里一插,估摸着到小腿那儿,扭头瞧她一眼,抱着水壶站在他身后直勾勾盯着,男人眉头轻蹙,怎么像个女鬼一样,招招手,剩下的路没有他的脚印子了,“我、” 迈一大步,踩到他脚尖处,重心不稳地双手扯住他的袖子,后脚跟踮起来,听到头顶传来一声笑,“你干嘛呢?” 扶一扶帽子,抬头望着一张近在咫尺的脸,茫然:“啊,不是你让我跟着你脚印子走吗?” 陈野一手握枪一手揽住她的腰,将人提到眼前,陈茵赶忙抱住他,好险差点掉进水里了。 岂料男人开口,“你要我抱你过去?” 看着那脏乎乎的水,她的确是不想把衣服打湿,犹豫片刻,“还有别的路吗?” “没有。”男人睇她,脸上不情不愿,就等着她下一步动作。 又提醒她,给她一个选择,“准许你先付‘押金’。”还故意把押金二字咬得更重一点。 陈茵没明白,现在这是讨论钱的时候吗?再说她的钱都被他拿走了,身上一穷二白的,声音小下来,“我没有钱。” 然陈野不爽她一眼,笨死了,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又莫名其妙皱起眉,眼神不耐地盯着她。 男人就是这样,说翻脸就翻脸,不抱就不抱啊,又不是多大事,陈茵讲:“那我自己走好了。” 陈野一语不发,手一松,人落地,认命道:“走吧。你带路。” 腌臜水漫过她膝盖,他步子大,三步并作两步就到了湿土地上,转身瞧她,帽子下的白脸缩成一团,泅水中渡,浇到她大腿一点,脸上挣扎一番,快速上岸,他与她都是同一模样。 只是他满脸无畏,轻轻松松,潇潇洒洒,反观她,心再度软下来,他肯定走过好多次,回头一打量,水面污浊又宁静,上面蛛网一瓢虫爬来爬去,怎好,他一个人经常到这种地方,杀人搏命讨生活? 还真是,他坦然,她后怕,每每午夜恐要堪比惊魂,吓得醒过来,担心他受伤,担心他受欺负,担心他死掉......他跑到她梦里浑身是血厉鬼模样,找她索命......还好,只是梦。 否则,她得懊悔几辈子。 跟紧他,寸步不离。 * 小七端着枪,趁换班功夫,往水流西面走,那边有五人,子弹必须精准到位,但又不能打草惊蛇。 披着吉利服的少年矫若风,迅速找好一颗大树做掩体,架起svd狙击枪。 趴下身子,狙击目镜瞄准,待水中一鬼慢慢探出脑袋,一双漆黑眼瞟一眼丛林,又看栈桥边上,光头扛枪,后背展露给他。 阿曼头慢慢慢慢慢慢沉进水中,朝着栈桥方向轻轻游过去。 等十五秒,一双戴着手套的手从水里缓缓举起来。 就是现在,小七瞄准光头左侧太阳穴,食指轻轻压实,砰地爆穴,光头硬挺挺倒栽下来,被阿曼双手稳稳接住,拖到水底,野域表面蜻蜓点水泛起一丝涟漪。 两人默契地,来一个就干掉一个,直到第四第五人一起出现,小七不能贸然将两人同时爆头,瞄准水面,风平浪静。 再等一会儿。 再等一会儿......有人叫住第五人,“那边送货的来了。” 那人拍拍第四人的肩,说去去就来。 好机会,那人蹲下来准备洗个脸,好像......水里有鬼!小七毫不犹豫对准男人天庭,射出一发子弹,咻地气流声音擦过,头朝水要滚进来,幸好一双鬼手揪着男人肩衣轻声拖入水里。 * 东边的五人,挨得比较紧,最好的办法是支开。 杜克是绝对不会下水的,由他和大东做狙击手。 瑞和阿杰下水。 西边刚刚接货的人,大喊一声,“来,货到了。” 什么货? 杜克瞄准男人手中的东西,“一个黑色的盒子。” “蛋糕吗?” “谁过生日?” 大东都懒得说他,这边几人聚在一起,说说笑笑,独留最里角一人。 阿杰收到讯息,迅速朝那人游过去,那人啪地打了自己一巴掌,一只蚊子马上转身面向野域时,大东瞄准心脏后背扣下扳机,射穿,人死不瞑目,眼睛都来不及瞪大后仰下来,水中两只大手扶住倒栽葱的身子沉到水底。 第五人神神秘秘,打开盒子,一只乖巧安静的蝙蝠,杜克眼尖地,“瑞、阿杰、快离他们远一点!” 盒子大开,男人头顶的探照灯光亮刺激着蝙蝠浑身,激烈地挣扎想要飞出来。 煽动翅膀,腹部颤动,由于绑着15克奶泡凝胶,它飞不高,在几人中间鸡飞狗跳乱蹿,发出的高频声波,那是人听不见的。 听得见的,只有它们的同类。 用力地撞在一个脑袋上—— 嘭地一声,火苗打铁花般壮观炸开,金灿灿的火星子天女散花溅落到树上,水面上,那团在一块的几人,脸上黏着奶泡,还没来得及撕心裂肺吼叫,手先挠上来,结果黏糊糊的奶泡,烧穿他们的喉咙,烧糊他们的眼睛,鼻子,嘴巴。 不安分的手在身子上狂躁地抓着,咻地,一个一个火人纷纷朝水中跳去。 不见踪迹,水面没鬼叫一声。 此时此刻的瑞和阿杰已经游到网子左侧岸边,两人匍匐出水,“左塔,杜克。” “收到。” 阿杰和杜克同时开枪,左塔上方两人同时中枪,从上面掉下来一个水壶,哒地一声。 瑞踢了阿杰一脚,两人用力一闪,分别朝两颗大树后面躲去。 “右塔,小七。” 渡鸦重新飞起来。 屏幕之中,阿曼的身体被捕捉到。 “阿曼,一点钟方向。”青峰的声音响起。 湿鬼在杂草中滚了一圈,躲到右塔底下。 小七瞄准扛着枪脚步匆匆过来的人,再次扣下扳机。 那两人听到动静,跑下来,后面的阿曼端起枪支,连发两枪,两人双双倒地。 男人脚步停住,低头瞧水坑,漾起涟漪,带着陈茵埋伏在一颗树后,青峰和小七披着吉利服赶过来,屏幕之中出现参数,“老大,是我。” 陈野端着枪才从树后出来。 四人会面,陈野讲,“你跟着青峰,做掩护。小七,跟着我。” 脱掉小七身上的吉利服,扔在她身上,对青峰讲:“老实点,别到处跑。” 眼睛是看向她的。 陈茵想要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张了张,他已大步离去。 低下眼看手中草服,青峰教她怎么穿,前面的男人回头看她一眼,敛眉聚目崭前方。 想他长大成人,该是温润谦谦君子,亲朋好友来访介绍谁家小女仔,都叫一句:“陈生,你看看哪个好?” 又或是把家中生意做大做精,成为狡诈商人,闪闪舞台终有一方天地属于陈野......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持枪肃杀,精明狡诈,胡话做戏,得心应手,陈茵心中感叹,漫漫长路,终究弥补不了他的过去。 陪着他就好,倘若他真要做堕落天使路西法,又或者是要做野心家拿破仑......喉咙酸噎,都好,只要他想做的,她都会陪在他身边。 青峰虽然没女人,但也知道她现在这个样子就快要哭出来,“老大不会死,放心。” 眼睛眨了眨。 * 杜克没办法,最后等水面没动静和大东游过去。 阿曼独自一人绕到那辆货车身后,司机早就被他们控制起来,狡黠咧开大嘴,“is万岁!” 跳上车,后面枪声扫射,惊落好多黑色盒子,乌泱泱倒下来,一个接一个像跳跳糖般,噼里啪啦炸响。 凝胶蹦到那些民兵身上,滋滋作响,后视镜阿曼扫一眼,嗤笑,尸虫们绝望,跳跃,手舞足蹈,身体扭曲,爬行,打滚,面朝土地,碾来碾去,呜呜咽咽,却叫也叫不出来。 * 陈野抽出一支钢笔尾部,碰了碰网子的绝缘皮,没亮,“没电,剪。” 通讯耳机里再次传来青峰声音:“宫殿大门已开。” 里面的守卫被打发出来,左右看看,周围帐篷只亮起一片灯。 “你,过来。” “刚刚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几个兵太热,跳进水里洗澡去了。”他们一到晚上就这样,所以也并不在意。 守卫放心,闭门。 一瞬,一辆货车冲上铁网,帐篷里面的人火速穿衣拿枪。阿曼油门踩到底,货车轰鸣,帐篷拉开一角,有人扛起m72一次性火箭筒—— “分头行动。” 货车做掩,千钧一发之际,大东从最后面帐篷顺过来一把m4a1,还是组装好全息瞄准镜和激光指示器的,他喜欢,笑一笑。 大东做掩,对着那些火人疯狂扫射,陈野不费力气滚到扛炮人对面,对着人太阳穴就是一枪,怎料,人身子打挺,火箭炮脱手,朝货车后尾奔来。 强大的气流被撕开,尖头触碰到货车尾部时,男人一脚踢开驾驶座的门,朝外扑去。 半个车身侧翻,信使蝙蝠炸弹一触即发,宫殿右侧帐篷燃起地狱鬼火,有的兵嚎叫地扔了武器,只想要水源。 灼浪扑面,杜克大喊:“会不会开车啊!”其余三人朝铁网后面的杂草扑去,吃一嘴树渣滓。 趁着慌乱,男人半俯着身子,绕到宫殿后方,右侧一浑身着火的人朝他扑过来时,男人冷笑,抄起地上的rpg,对着人轰了一炮。 火人弹飞出铁网,扎在一颗树上。 渡鸦飞到宫殿周围,青峰在通讯耳机讲:“左侧,十人。” 宫殿里头的几人,夜半惊醒,根本来不及穿鞋袜,光着脚在房子里鬼叫,要找骷髅师。 “都他妈嚎什么嚎,把衣服穿好,把枪拿好。” chapter97粗鲁 “再说一遍!”萨达姆双手握拳,毁天灭地朝那个管家冲过来,人快吓死了,“小小小小小、小王、王、王子、” 哭得鼻涕眼泪大把流,哆哆嗦嗦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跪在地上,“是is,是is那群不要命的干的。” “给老子抓!全部抓过来!我要活的!”一桌子文件全部扫到地上。 那人站不起身,哭天抹泪要爬出书房,萨达姆吼:“乌代呢!又他妈死哪儿去!!” 管家眼睛躲闪:“在在在、在宫殿。” “十分钟之内,我要见到他的人,滚!” * 从盒子里飞出来几只蝙蝠急急忙忙要找阴暗处,宫殿墙角,侧面矮树,凡是渡鸦能捕捉到的位置它都能完美地避开。 渡鸦与它完全是一个类型。 外面噼里啪啦一顿响,宫殿之中一人唇线抿直,神色自若,好像外面的事跟他无关一样。 陈茵看流域对面大火焚烧,很是担心,“青峰,我们真的要一直待在这里吗?”环视周围,怕野火烧过来,又怕他出事。 “你把这个带好,我们随时撤。”帮她调好老大那柄手枪,地上那大家伙,又看看她,又瘦又矮,不行不行,太费劲。 她接过,“那、那小野呢?” “放心,杜克和大东都在。” 眉头轻蹙,杜克,她不放心,陈野,她真的放不下心。 青峰看她神情,忽然想起刚果那次任务,是刚果内战那段时间,也是像这样的炮火,他们国家死了几百万人,只有他拖着罗素从那个堆满死人的防空洞爬出来,那个时候他就在想,他到底有几条命? 又为什么一定要救罗素?一个与他们毫不相干的人,死了也算是壮烈牺牲,罗素的国家会给他荣耀,而他,他什么也不会有,要是死了,就是贱命一条,一具臭烘烘冷冰冰的尸体,更加不会有人跟他收尸。眼睛冷几度,他差点对他破口大骂,也正是那一刻他下定决心要跟着他到死为止。 “会开枪吗?” 陈茵看他半天不说话,就是想问这个,是不是怕她拖累他,犹豫一秒还是讲实话,“不算很会。”他没说话,一直操控那个方屏,里面方框捕捉到身影。 这么大动静,不出意外的,他们的支援快要到了。 杜克随手捡起一把突击步枪,看了看,德国g3口径7.62mm,没他的称手,要不是没子弹,就......凑合用吧。 侧了身子掩在一颗树后,通讯耳机声音响起:“需要开个口子,不然渡鸦抓不到。” 一墙之隔,里面人占据优势,拨打卫星电话,奈何萨达姆办公室电话响破天,无一人应。 这座宫殿外圈封闭,除大门外无别的通路,墙面积年累月脱皮滑溜,不能作为攀爬点——男人眯起眼眸,侧头看大东。 大东立时抄起地上的rpg往宫殿西北方向跑去。 又低头对小七说句话,人点头离开。 整个宫殿外圈,除了陈野,就只剩那个十个人。 保守打法,敌不动我不动,陈野举着枪半蹲在罗马尾柱子墙角,耳机传来一声轻呼,有点熟悉,再抬头一瞥时,斜上方正正好一只黑色蝙蝠。 15克奶泡凝胶燃烧,足以焚毁一栋木质屋子,瞧一眼这个宫殿,很是不够。面罩之下的嘴角扯了扯,眼眸凌冽。 “十人在哪?” 陈茵频道与他们共享,她听出声音,想要用狙击目镜找到他的身影,奈何除了火势渐小的一侧,还有烧枯的一方土,什么都找不到。 是不是用的不对? 瑞:“我这个视角能看到,正在朝野兔逼近。” 女孩心提起来,眼睛恨不得怼到枪里头去。 “巧了,我也能。”可手里那把g3射程才500米,完全不够他掩护他,杜克性感玩味地声音响起,“诶,来抓你爷爷我啊。” 砰地几发子弹朝他射过去,“fuck!玩这么大。”人迅速闪到一颗树后,微微喘气,在胸前画十字,子弹擦过树干,皮屑被射穿,蹦到男人漂亮的脸蛋上,一抹热流滑到颈中,杜克敛住笑容。 与此同时,“说那么多,干就是了。”阿杰瞄准手中扛着tac50狙击步枪乱扫射的人,眯起眼猛然下摁,tac50脱手,人抖抖身子倒在地上,见此状,他的同伴闪了一步,两人背靠背迅速警戒,无脑地砰砰砰子弹朝刚刚那个方向射出去,完全不知道他们有几个人,都躲在哪里。 现在敌暗我明。 看得出来,他们没有指挥官,又或者指挥官早就在右侧那边被烧死了?还是藏在那个密不透风的宫殿之中? 单膝下跪,从后侧方伸出一个枪口来,近战潜力,不是他死就是对面那一群扛着重武器不知道比他们好多少倍的人死,火力一触即发,青峰声音响起:“老大,三点钟方向。” 其中一人猫着腰,端着一柄mp5a2冲锋枪,前后查看,脚步轻轻后退。 那边大东已经找好位置,脚蹬在树上,蓄力冲上,半蹲在三角树杈之间,火箭推进榴弹,抗在右肩上,瞄准宫殿东南角,那块墙皮脱掉,应当是最脆弱之处。 至于里面的人,听了听声音,好像安静下来,有人讲:“我们出去吧。与其在这里等死,不如搏一搏。” 说话的人穿得休闲,他是摩苏尔大学的一名老师,又一人拍案接话,“对,你培养我们,不就是为了这个时候吗,还等什么!” 其余四人互相看看,目光投向首席。 首席骷髅师一语不发,扛枪端坐,敛眉聚目,只是盯着那扇门,他等的人终于来了。 “三、二、一、” 那人后背展露在陈野视角里。 右脚跟踩上树枝,吱呀一声,人侧头往后看时,余光一扫,角落一鬼影,猛然转过身子,微愣不过零点零一秒,朝着男人连发三弹,看得瑞一抖,那可是冲锋枪,以400米每秒速度朝野兔飚过去。 同秒速,男人敏捷右膝下跪,借地上细腻灰尘,双腿并拢“唰”地一声响滑跪至下一个罗马柱子,当即地射出一发子弹,腰腹用力后压,与地面平行亲密接触,眉峰聚焦,眼神阴恻恻,子弹擦着男人钢盔帽子边缘而过,热流差点灼伤他一双好看眼。 此时此刻,阿曼瞄准人后脑勺,冲锋枪其中一人脑袋前后同时中弹倒地。 阿杰作掩,杜克近战,四人被射杀。 要去宫殿大门的两人听到声音准备跑过来时,大东开炮,扣下扳机,哗地一声响,那两人眼珠子恨不得瞪出来,火箭弹以140米每秒初速度从发射管脱离,飞行十米之后,触发电引信,激活火箭推进系统,弹头保险弹出,开始旋转加速朝目标方向飞去,最终以300米每秒速度炸穿宫殿墙角一个大窟窿。 里面六人早早地在骷髅师的指挥下躲进铁皮笼子,这是萨达姆为他们专门制作的。 渡鸦飞进来,“目标一人。” 青峰看了看,“不对,应该还有人。” 阿曼和瑞绕到前方,射杀其余两人。 红色激光指示点,在宫殿附近视察,确定周围除了他们再无其他人,大东从树上跳下来,和阿杰一起朝着宫殿后方跑来。 陈茵这才在瞄准镜中看到几人,上次这么看人的时候还是mia带她看歌舞表演,蓦地舔舔嘴唇,心虚地不敢看旁边青峰一眼。 一袭黑色作战服戴着面罩的几人包围宫殿,渡鸦在顶上全方位警戒。 男人于腌臜灰尘之中从大窟窿走进来,骷髅师笑了笑,“野兔,你太慢了。” 猝不及防端枪时——男人眼尾上扬,他指一指头顶的蝙蝠。 有人大喊,“为什么会有这种脏东西到我们这里来!” 杜克瞧一眼,眉头一蹙,“那不是萨达姆吗?他怎么在这儿?” 青峰讲:“不可能,is就有他忙的。” “真的是萨达姆、” 阿曼没那么多废话,朝着铁皮笼子开枪,“再他妈不出来,全炸了。” 剩下五人战战兢兢从铁皮笼子出来,杜克忍不住地笑了,“萨达姆几时多了这么些兄弟,我记得他是独生子啊?” 顿时其中一位萨达姆出声:“你什么东西,竟然也敢到我宫殿来!” 那位书生气的老师讲:“你太粗鲁了。” 叽叽喳喳,竟连蝙蝠都不如,男人只是眉头轻蹙,大东举枪,想试一试那把未开苞的m4a1卡宾枪,对准粗鲁那人后脑勺,他身子一僵,望着骷髅师,似是求助。 扫那六人一眼,的确跟萨达姆长得很像,恐怕连痣长在哪里都是一模一样的吧。眼眸冷峻,德语响起:“我为了来见你,跋山涉水,诚意满满,你难道不想请我喝杯茶。” 青峰看眼时间,提醒,“最多半小时。” chapter98审判 他真的坐过牢吗? 陈野盯着那六个人,再......审视这座藏在森林之中密不透风与外界完全隔绝的金碧辉煌宫殿,现在已经变得残垣,又或者即将成为遗址? 遗址。他突然想到些什么。 六人被看管起来,杜克一边用手帕擦拭脸上伤口,一边饶有意味打量这几人,其中有一人看起来格外眼熟。 杜克笑了,真是叫人真假难分啊。 * 他与他也真是好些年不见了。 男人摘下那半张带有白色骷髅头标志的面具,他左脸皮肉像是刚长出来的粗糙不平,与右半张脸完全不能融合,有一种......极致的扭曲和丑陋,又非常瘦和白,瘦到脸颊凹陷,颧骨凸起、鼻梁犹如一片单薄山、眼窝......被吸干精气深陷...... 陈茵无法用贫瘠的言语去形容这样一个男人,因为他......看起来有很多故事,也许这个故事和小野有关。 陈野把枪放在一张布满尘砾的桌子上,转了转脖子,松松肩膀,一拳朝他脸抡过去,男人没有反抗,一点反抗都没有,更是因为瘦弱的身子站不住,忍着疼痛重趴在桌子上,嘴角溢出血,然他只是舔了舔。 陈野十指交握,骨节铿锵摁压,扯住他的头发重重往桌子上砸了十下,仿佛要把男人的头砸出个洞来,在场没有一个人敢说话,连那六个人这么久来从未见过这位骷髅师的真面目,低着头不言不语。 眼神刀拓,俯在他耳边,“别来无恙啊,我亲爱的奇,把我引到这里来,就这么想我?” 卢奇孱弱的身子胸腔轰鸣,轻笑,“就算我没引你来,你也会来的。” 那张照片,是他故意塞给is的。 男人扯住他的头发,将人甩到地上,眼神阴翳,半蹲下来,卢奇微喘气几秒,直视他,“野兔,你、你逃不掉的,无论你去哪里,我们都能找到你。” 卢奇揪住他的衣领,嗤笑,“我劝你最好乖乖跟我回去,否则,那个女人,你远在香港的家人,全都得死。” 陈野扯下面罩,不慌不忙点了根烟,青白烟雾,不屑一笑,“是么,那我不是得多谢你们,省得我浪费子弹。” 男人微愣,陈野嗤笑,“他们什么时候死,得看我心情,至于你、”拉着个凳子拍了拍上面的灰,优雅地坐下来,睥睨玩味俯视他,纵观二战中的反人类组织,一个驻满洲731防疫给水部队,另一个、以希特勒为首的纳粹党羽。 而卢奇是他们其中一人的后代。 毒气室,焚尸炉,精神折磨,人格羞辱,化学试验,挑眉一问:“你想先试哪个?” 卢奇脸上似乎......有些疲惫,无奈笑出声,他认识陈野是十八岁,分开是二十二岁。 四年,四年他们一起吃,一起穿,一起睡,一起出任务,同生共死,多么令人羡慕的兄弟情——羡慕? 兄弟?男人考究烟尾橙红色的火星子,小火一点一点烧,烧穿他们的床褥子,烧坏卢奇的脸,慌乱中,他推了陈野一把,叫他走快点,叫他给他报仇,他把人剁成一块一块扔到里雅斯特港喂鱼的时候,卢奇却站在皇室脚下,激动地告诉他,他成了王朝军事统帅。 掌握奥地利皇室军权。 只一次利用机会,他帮他做掉前统帅,而他成为脚下犬,那件事情之后,陈野便离开了。 想他孤魂野鬼四处游荡,早该忘了本性,却没想到他到了苏丹,组建支队,又逢场作戏,搞总统下台......这一刻,他有些确信了,罗斯柴尔德那句“陋室明珠”。 卢奇哼笑,前几年,他不知怎地,染上毒瘾,便是一发不可收拾,那玩意儿能激发他潜在的动力,军队越扩越大,组建两万支骷髅军队,但不满的声音自然也越来越多,说他残暴不仁,固执己见,毒蛆一条,更有甚者,讲他们并非战斗力最强,苏联也不是怕他们,单纯因为他们激进血腥......毒品渐渐蚕食他的品性,准确地说,他,本来就没有品性,不过是毒品真实,能催化出人类最丑陋肮脏的一面。 比如,有人趁他癫狂,卸他兵权,谋他位置...... 适才整容换脸,走到伊拉克,因为他、就在海岸的另一边。 他可以给总统当政客,他、又怎么不可以呢? 卢奇看他,凹陷眼珠深情款款,“我很想你。”旁边的大东扯了扯嘴角,无言以对。 在他看来,野兔只是一叶孤舟,也从不在乎落脚点。 此番前来,只想知道他最在乎什么呢。 陈野垂下眸,火苗快要烧到手指尖的时候,他突然哼笑出来。德国纳粹是一个极权、军国、种族、法西斯主义国家,拥有对世界权利统治的渴望,他们忠诚,残暴,狂热,怀疑,但他们绝不会怜悯。 因为他们不是人,不是军团,是杀人犯,是强奸犯,是抑郁症,是心理极度扭曲之人,是反社会人格,是精神病,是地狱的魔鬼。 他、自然是最出色的魔鬼。 所以、魔鬼最在乎什么? 当然是常人得不到的东西。 比如,对世界的统治。 比如,对规则的运作。 比如,对人类文明的布局。 ...... 一阵阴风吹过来,手中的烟早就灼烧到食指,陈野径直地碾了碾,听到几声滋滋声,随后便尘消云散。 卢奇腮帮子挺动,要坐起身来,男人把玩着那把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枪,咬字开口:“谁说、我要逃了。” 面罩拉上之前,他瞥见那抹笑,扭过头时,周围一圈高大阴影即将审判他,他曾经也同他们这般,而面前的野兔是他最信任最离不开的人,可终究是他把他推开了。 审判,审判,卢奇死心地闭上眼,一副佝偻躯壳,苟活这么久已是很够了,神色轻松地躺在地上,等待一枪穿透心脏,能死在他的手上,也不算亏。 岂料男人一脚踩在他的喉管上,陈茵低眼,手没忍住地摸摸自己的脖子,旁边青峰也不好讲什么,这个时候要是不让她看了,岂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咽口水,瞟一眼自己的喉咙。 鞋尖刀刃,浅浅刺进皮肤,半蹲下来,“毒品的滋味与火烧的滋味,哪个你更喜欢呢?” 卢奇眼皮掀开,不可置信看着他,“你、” chapter99撤退 破壁残垣伊拉克战损天,简直温柔又血腥。 摩苏尔军用机场。 一辆装甲车做掩体,绿色皮卡停下,几个穿g1夹克戴雷朋眼镜脸用面罩遮掩严实的人从车上跳下来。 铁门缓缓向上升,十几架b25轰炸机呈现在眼前,里面的工人正在装载奶泡弹,男人讲:“一条炮弹中有38条奶泡凝胶,这是子母弹形式,高空900米的时候,炮弹会解体。” 这正是工厂工人提前装置好的,战机嘛自然是巴赫提供的。 达迪望着起码一百吨的m-69型奶泡弹,冲着男人微笑。 临走时,锐眸犀利眯起,“迪,神和天使都等着你胜利归来,建立一个神圣的伊斯兰国乌托邦。” 男人径直坐上军用战机,朝北边驶去。 * 巴赫终是联系上小主人,将两辆mark特战快艇放入流域尽头,阿泽和几人索降,快速登艇之后,解开绳索。 巴赫战机飞走。 两辆mark航速45节赶往野水内河,阿泽和其余几人在艇艏和艇艉各装1座25毫米mk38自动炮,以及两挺加特林机枪。 * 整个市内一片暴动,萨达姆出动十万作战军队,五百架坦克,五百门炮火,要把这群is炸个精光,其实海湾战争之后,整个伊拉克能作战的军人也不超过三十万了,副手想劝面对仅有五十人的is根本没必要,可话到嘴边,又不敢说了,因为萨达姆是真的很看重小儿子,心中无奈叹口气。 他没时间管乌代,现在怒火蹿天回到办公室,卫星电话显示未接两通,他不常用,除非......有人围了宫殿。心中杀意腾身,带着一支精锐,乘坐战机火速赶往。 野水上游库尔德山地收到总部发出的信号弹,当即前往宫殿支援。 * 青峰将渡鸦再次飞到五千米高空,可全视野查看整个流域,不超过五秒,渡鸦立时捕捉到两个参数,陈茵观察他神情,大气不敢出,渡鸦锁定目标,朝参数方向飞去,是北部方向。 “全体注意,两辆敌军车辆正在向你们靠近。” 渡鸦飞高,死锁目标。 青峰讲:“距离你们还有两英里,从窟窿出去,左侧几百米有一辆皮卡。阿泽和小七在流域尽头接应。速度要快。” 青峰立刻拉着陈茵站起身来,“能不能跑?” 大东跑到塔台,架起手中卡宾枪,“shit。老大,我们得撤了,打头卡车已经逼近。” 一跃而下,把那辆皮卡开过来。 杜克扔了手中的g3,捡起那把tac50,瑞特别钟意那几把冲锋枪,但......也拿不了多少,想一想,把弹夹全卸下来,阿曼不屑,看他们像土匪一样,阿杰同样想法,把两枚rpg扔上车。 陈野把人拉起来,“你欠我的,可不是这样还的。” 卢奇咳嗽一声吐出血丝,抽开手,“你走吧,我不会出卖你了。” “不急,等弄清楚一些事情,我自会拿你祭天。” 临出门时,那六个人气势嚣张起来,虽然他们像极了萨达姆,实际上都是虚有其表的替死鬼,陈野扫一眼旁边的杜克,人意会,正好试试那把tac50,砰砰砰子弹扫射,人四处乱蹿。 “十秒,做不好你就死这儿。” 杜克收起玩心,连发五弹,五个萨达姆当场死亡,唯有一个马上冲出窟窿时,男人扣下扳机—— 嘭! 子弹从他眼睛射入,耳后射出。 杜克拖着人,嫌弃地扔上后座,将卢奇与他捆绑在一起,再干脆利落一拳头揍晕卢奇。 阿曼要开车,杜克讲:“我开吧,你开挺吓人的。” tac50扔给阿曼,人坐上副驾驶。 瑞跳上后座,看管那两人。 陈野和其余几人跳上后车尾做掩护撤退。 * 林中两人沿着水域下游跑,泥土潮湿松软,还有枯枝败叶,她一直看脚下路,抱着那把枪心都抖到嗓子眼,根本不敢停下来。青峰回头瞧她一眼,不知道她是不是因为紧张过度,连呼吸声音都听不到,准备说点什么,想一想还是算了。 看一眼手中屏幕,渡鸦捕捉到三辆车。 最前方是老大那辆,后方是敌军两辆车。 杜克油门踩死,两旁树木阴影重重倒去,奈何都是泥巴道路,车身极度颠簸。这破车就是没他豪车开起来顺脚,眉头一蹙,又瞟一眼后视镜,好看的脸蛋一道口子,马上不高兴了。 渡鸦飞到皮卡前面一点,传来青峰平稳声音,“不要左转,直行。” 陈野抄起那把冲锋枪,扣扳机手指直接按下弹匣释放钮弹出弹匣井,左手捡起一个新弹匣顺势插入,不到五秒完成换弹。 然就在此时,后方车辆副驾驶伸出一个脑袋,立时朝前面皮卡后面的人开枪,三人身子一侧趴在车尾,车子一个急速拐弯,后座那两人撞上车门,瑞看都懒得看一眼,前面阿曼大喊,“瑞!趴下!” 侧面竟然一条路,冲出来一辆军用车,副驾驶脑袋伸出来,子弹朝他们打过来,瑞低头后马上开枪,冲锋枪连发几弹,将军用车挡风玻璃射穿一个洞。 阿杰及时调整方向,与瑞一致。 军用车同步颠簸,副驾驶人瞪大眼睛后,不要命地朝他们开火,皮卡侧面车身被打穿很多洞。 副驾驶座人吼:“操他妈的,偷了我们的武器是吧,给我全部杀了!” 陈野和大东瞄准后方车辆,子弹连发,但后方车辆的脑袋从不回缩,冲着他们不断开火,皮卡车尾也被子弹打出数个洞来,这样下去他们的车一定会报废掉,男人问:“还有多远?” “不是啊,老大,你们怎么左拐了?” 陈茵着急地连气都忘记喘了,凑过来看。 这与对好的撤离点完全不一致,现在那辆皮卡行驶的方向是死路一条,前面是深度水域。 “阿泽,阿泽,你还有多久到?” “十分钟。” 十分钟根本不够。 然陈野讲:“够了。”扔掉手中的冲锋枪,随后架起rpg准备发射。 他们的频道内传来声音,“流域尽头发现一人。” “宫殿被炸,周围被烧,所有武器被毁,殿内发现五人尸体。” 萨达姆坐在战机内气得冒火,要知道他养着那些人可花了不少钱,而且很多重武器比他们那几人还贵。 “没有发现骷髅师的尸体。” 萨达姆的胡子都抖了抖。 阿杰极其不耐烦,叫了声瑞,他作掩护,阿杰调整姿势,侧趴在车尾,在三角点位架起tac50狙击步枪,他需要非常精准地瞄准军用车驾驶座人的脑袋,此时此刻,陈野和大东毫不犹豫架起rpg—— 双方同时扣下扳机—— tac50最大射程1800米,子弹跟长了眼睛似的,从军用车驾驶座人的太阳穴穿进穿出之后,蹦到副驾驶座位人张大的嘴中,方向盘脱手,军用车硬生生朝他们撞过来,杜克一脚油门,打死方向,侧开车身。 榴弹擦着军用车顶部朝后方的车飚过去,轰隆一声,后方车辆前端被气流弹射十几米高,云朵一样白烟乍起,巨大爆炸让车子在火焰之中翻转,所有零件炸到两边树林当中,三百六十度之后,车子带着火焰砸向地面,朝前方滑行几米。 * 摩苏尔市内,十万军队,无数火药完全抵不过天女散花的奶泡凝胶炸弹,整个市内一片火海,有人咆哮,怒吼,打滚,无辜百姓无一幸免,他们也不曾料到,会有这样杀伤力极强的武器出现在伊拉克上空。 而等人突击到is鬼城时,人去楼空,连挖的地道内也无人钻入的痕迹。 副手汇报给萨达姆时,人差点晕在战机上。 而令他两头焦烂的,脑子里闪过一个人,那个海底城的男人,但又马上否认自己的想法,可、这明显就是一个局,一个等着他往里跳的陷阱,副手问他怎么办,就算剩下军队全上,他们,毫无还手之力,那些凝胶炸弹可以烧穿坦克。 “查一下记录,看是否有苏丹人入境。” “明白。” * 皮卡行驶没多久,后座一人醒来,鬼喊鬼叫,瑞烦得要死,一拳头给捶晕过去。 就在此时,后面一辆红色的车追上来,疯狂朝他们扫射,子弹甚至打穿皮卡前后挡风玻璃。 预计地,杜克准备掉头,按原始线路撤退,现在看来根本没有这个机会,低骂一声,继续朝前开。 石子泥巴路又湿又癫,陈野看眼阿杰。 支起的tac50,精准看到红色车后方至少还有三辆皮卡,他们也有火箭筒,枪支弹药绝对碾压他们。 大东弹药快耗尽,陈野瞧一眼车上不多的子弹武器,阿杰问:“怎么办?” 陈野讲:“杜克,准备弃车。” 车身颠簸,子弹互射,打在双方车上,发出沉闷清脆声响,那声音听了令人心惊胆战,她不是没听过枪声,只是比那次更恐怖,比电视剧更真实,提醒她这不是童话故事,也不是什么野生演习,脚下差点被一根枯枝绊倒,青峰扶住她,“你还行吗?” 陈茵摇摇头,她脑子轰鸣只听得到子弹的声音,又胡乱点点头,此时此刻,通讯耳机中传来熟悉的英语,“markinposition!i’minposition!” 阿曼朝着窗玻璃开了两枪,一脚踹开,前面就是野水内河。 阿杰瞄准红色车辆驾驶座人脑袋,嘭地一声,子弹穿透挡风玻璃正中眉心,车身在石子上磨砺,尖锐轰鸣朝树林冲进去。 后面一发rpg朝皮卡飚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野水内河一阵锐鸣,阿泽和小七驾驶的mark特战快艇犹如神兵天降,劈波斩浪朝冲进野水内的皮卡驶来。 车内的人艰难地爬出来,小七负责接应。 河中一人伸手,阿泽猛然握住拖住臂膀,人跃到艇内,带起一丝水花,陈野冷了眼神,动了动脖子,扯掉面罩扔在艇内,抹掉脸上水渍,前后,阿泽发动mk自动炮,陈野发动加特林机枪,顶部的炮火狂风暴雨,加特林机枪以每分钟6000发的射速,将子弹倾泻到岸边那三辆皮卡上,弹壳跟吐珠子似的接连清脆磕出来落在艇内。 瑞和阿杰也快速爬起来朝着岸上开火,两挺加特林机枪,两艇自动炮,把岸上车辆全部炸翻,战艇也安全撤退,行驶到流域尽头时,男人瞥见青峰和她的身影。 陈茵见到人,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好像在发抖,用力握住之后人落到他跟前,他浑身都湿了,但没有外伤,陈茵没说话,又看看其他人都没事。 这才真正放下心来。 ———————————————— 作者有话说:比他妈做科研还难写,笑了… chapter100镣铐 苏丹南边。 再一次回到基地,仿佛过一个世纪那么久。 他连衣服都没换就与其他人一同关在会议室,好久。 她也两晚上没怎么睡了,一落地,只觉得鼻子很痒,眼睛很涩,但也顾不了那么多,上楼去他的房间,才发现里面的东西全都换了......明显地,那些属于傅博的物品全都不存在了。 脑子混沌,自己简单冲洗之后,随便套了件衣服,又给他烧水放好。 然后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木头缝隙,一条非常窄的缝隙,狭长狭细又黑黢黢的,抬起手,那串泰斯上的黑色珠子倒是跟它长得差不多,咚地垂下去,眼睛缓缓闭上。 * 陈野点燃一支烟,“苏丹什么情况。”问的是哈米蒂。 “司法部拉了两个替死鬼出来。”一个是内政部高级官员哈伦,一个是达尔富尔民兵组织头目库谢卜,陈野掸了下火星子,“呵...哈伦快死了吧...”哈米蒂没说话,“库谢卜早就被他老人家关着,搁这留后手呢,青峰,找两个人解决掉哈伦。” 人马上出去。 哈米蒂眼神打量他,奈瓦沙和美国人多番来,他不知道这事要不要跟他讲,但男人现在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他们怎么样?” 哈米蒂微愣,陈野头动了动,低沉眼瞧着他,人反应过来,“这两天一直陪着教父教母,带他们逛了逛,不过更多时候他们是待在酒店,只是问傅秘书长什么时候回来。” “加朗和布尔汗呢?”哈米蒂一抖,大东把人与傅博关在一起之后,一上来就看到他这副做贼心虚的样子,陈野眯起眼睛,一语不发,只是一口一口烟慢慢抽着,阿泽适时上前,“奈瓦沙和美国佬来找你了?” 他手中有迈赫迪留下的油地,可不是个香饽饽,陈野站起身来,“现在去找美国佬,就说同意把地租给他们。”哈米蒂有点不可置信,他是有意在中国和美国之间挑选,但那个许尧不知道为什么以水土不服理由申请回国了,这事也告一段落,趁着苏丹乱,他想着从某一方身上捞一笔,结果现在只剩下美国,而美国是向着加朗的,这意味着他也即将成为反政府军一员,其实.......他不是很愿意。 尤其、看到原也在他手中的下场。 迈赫迪在他手中的下场。 本以为阿卜杜勒视他为亲生孩子,会有所制止,但......那位似乎有意纵容。 他不确定。 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至少他......现在没打算杀他。 “去吧。”陈野冲着他笑一笑。 等人出去一瞬,男人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杵灭烟,“阿泽,把战机给咱们乌代王子送过去吧。” “走,去看看下边那几个人。” 大东看他,“老大,你要不要去洗个澡,先换一身衣服。”陈野低眼一瞧,“不用。” 打开审讯室的门,这里面又臭又热,男人下意识蹙眉,黄海正在给眼睛射穿那人治疗,“死了吗?” “没,但是这里面环境不太好,我怕被感染。”黄海接到消息马上和凯文坐直升飞机赶过来。 陈野毫不在意,“死不了就行。” “他呢?”眼力落在卢奇身上,黄海讲,“没事,要是他毒瘾犯了那就没办法了。” “行,辛苦,晚上留下吃饭。” 黄海出去。 角落的女人见到他,眼睛放光,朝他冲过来,却被大东扯住,摔在墙上,傅博不顾疼痛,站起身来,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洗澡洗头发,整个人屎尿饭菜味全部粘一块,她再也忍受不了,忍受不了这样的环境,忍受不了不能见到他,“陈野,陈野,你狼心狗肺,我帮你那么多,你关我做什么!” 男人只是冷漠地站在那里看她发疯发癫,双目猩红怒气冲冲,嗤笑,“他们讲你,不吃不喝,不言不语,只是说要见我,现在见到了,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当然有!” 又作出可怜样,“我要洗澡,我要吃饭,我要喝水,等我身上干净了,我再跟你说。” “好。” 傅博微微一愣,没想过他会答应的这么爽快,连大东都有点不明白。 * “老大,这...” “她不是要洗澡吗?什么样的水才能洗干净一身污糟。” 抬脚就往屋子走。 打开门,一股味道,什么味道?木头发酵的味道,浓厚又不失素雅,还有隐隐约约一股草药味混杂的甜味,只有她身上才有这种味道。 人躺在他的床上,顶上窗户一点夕阳西下光折射在床头又转角九十度落在她的侧脸和脖子上,恬静美好,卫生间里,男人手一探,水还是热的。 褪去衣物,整个人泡进去,继而又沉到清水底下,水有一股涩味,但是往里面加其他东西,就会产生很多奇奇怪怪的化学反应,就像他一样,五到十五,十五到二十五,已经有很多元素在里头蒸发,变色,分解,置换,融合,不过只需要一点碳,水会变得再次清澈。 是吗? 不是。 至少,他不是。 因为她来了。 人猛地一下坐起身来,随意擦一擦,掀开薄被,赤裸躺进去,双臂穿过她腰肢环紧她,用力嵌在胸膛里。 两具身体是热乎的,心脏是跳动的,生命是有力量的,这是五岁之前的他们。 男人在她脖颈间嗅了嗅,又吻了吻,低声叫她名字。 陈茵,陈茵,陈茵,陈茵,陈茵...... “我不记得了。” 他会讲话起,就一直叫的是陈茵。 感受到怀中的人轻轻颤动,用力把人转过来,满脸都是泪痕,眼睛含了水,不停往外泄,男人黑漆漆眼睛注视她,托着她下巴,低头亲吻她的脸颊,“哭什么?” 她声音有些沙哑,“我记得。” ——我一直都记得。 记得陈野的喜好,他爱吃酸的和辣的,记得陈野每一年的生日,会准备一个蛋糕和一份药礼,记得他哪一门功课不好,会辅导他,记得他去医院看病的次数,连护士姐姐都认得她,记得他们一起走过的每一个地方,海洋公园,太平山顶,摩天轮,卢吉道,弥敦道街对面那家红茶餐厅,他格外喜欢里面不甜的菠萝包......记得坚尼地城山头有一个篮球场,夏日炎炎,他非要去打球......只有她记得。 只有她。 承受着煎熬和焦虑,不安和愧疚,心疼和难受。 她熬了二十多年,找了二十多年。 负雪曾问她,“陈老师,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有,《理想国》。 没忍住地搂住他肩膀,大哭出来,“你知道我有多怕你死掉吗?你知不知道!!” 她的理想国,是旅居在阴暗潮湿的洞穴之中,戴着镣铐,背着光,不是,是背着洞口,只能勉勉强强看到一点光照,投射在石壁上,似真似假,如梦似幻,一些无比模糊的影子。 抓不住的,却又无比痴迷。 她问负雪——你有吗? 负雪说了很多地方,只是听的人渐渐陷入沉思......原来她、从来不是在期待理想国。 “陈野,我们不做了,好不好,我们回家好不好。” 她趴在他胸口,说了很多很多话...... —————————————————————————— 《理想国》柏拉图着 chapter101蹭他(微h) 偌大的房间里。 光影绕着女孩白皙的脖颈又转了转,烟雾金黄立在两人头顶。 一袭薄被盖在他们腰腹一点位置。 男人大半个胸脯露出,上面趴着一个闭眼小声啜泣的女孩。 他只是睁着眼睛盯着烟雾上方的窗子,四四方方,整整齐齐,手中摩挲她后背,感受滚烫咸湿泪水从胸口滚落,又从侧腰滑落,酥酥痒痒。 他没管。 听她呓语呢喃—— “陈生,我找到你了。” “陈生,我来带你回家了。” “陈生,是我弄丢了你。” ....... 等到光影全部消散,窗子里一方星星,男人蓦地想到些什么,垂下眼眸瞧她,又挺挺胸脯,脸巴好像黏在他心脏口,动也不动,翻身下压,支撑脑袋,捏捏哭累人的脸,她是不是好久没哭,行尸走肉又光鲜亮丽与那些人推杯至盏,视线下移,她穿得什么睡衣,统统给她脱掉。 都说男人喜欢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肉体,什么三点式,丁字式,少,但不能都少,多也不能都多,最重要的部分藏好,必定是摄人心魄。 殊不知,坦诚洁白光裸的她、最是好看。 就像他已经完完全全看穿她的心,知道她的敏感点和弱症点。 陈野眯眼,又抬起她胳膊,找到伤疤处,到底还是一条印子,难看。 长臂捞腰,禁锢在眼皮子底下,从上到下,乳尖嫩红,小腹平坦,掀开下面被子,是干净的毛发,修长的两条玉腿,跟着他没吃好没睡好,有些瘦了。 本来也不胖,吃什么能长胖......那些错乱缺失的记忆里,他只记得她小时候胖嘟嘟的,浑身上下都是肉,好像还跟他抢吃的来着......捏着下颌,臂弯穿过后颈,女孩嘴就张开了。 男人舌头滑入,一条腿横过来,膝盖顶开她双腿,粗长性器打挺在阴阜和小肚子处,半个身子就着双乳和性器填压下来,两乳变形,性器变硬。 松开下颌,手沿着侧腰滑到脊骨处,抬起,人悬空地被他抱在身上,硬生生折腾醒了,唔唔两声,语气有些不耐烦。 陈野坐起来,让她骑跨在自己身上。 小腹处异物硌得不舒服,眼睛还没睁开,手先往下探去,想把那个硬梆梆的东西扯掉,修长冰凉手指刚碰到,男人在她口腔停了一秒,又继续吞噬。 好熟悉......这触感,这热度,这长度,好像一个,一个金箍棒,圆溜溜又不顺滑,上面有很多盘根错节凸起的、狰狞的、青筋? ......眼睛瞪开,又开始挣扎,男人一双练家子铁臂,捆得她双乳都溢出到边缘,她甚至能用余光看见自己是怎样赤裸,怎样挂在他身上啊...... 忘了禁锢她双手,却是十分肆意嘴角扬起,眉眼浸染风情,暧液打湿他干涩柔软的唇,与她同频鲜血欲滴,连苏丹最红的可乐果都比不上,他喜欢死了。 托着屁股上下颠一颠,这是在......用她的肚子蹭他的大家伙! “混蛋!” 陈野不停手,且看她恼羞成怒,一拍屁股,“骂谁呢?” 咬咬牙,“陈野,你混蛋!” 她还有什么词,骂罗素那些话都是文明中掺杂那么一点不痛不痒粗话,有个屁用,得狠狠地骂,痛痛快快地发泄,“不要憋着,继续。” “......” 又在她屁股上甩一巴掌,“再说一遍!” 忽然就想起,他拿着枪握着她的手顶在他脑壳上没皮没脸的样子,眉心乌云遮日,咬紧牙关,心中的她已经张开嫋嫋小口,使劲咬上去,可又要从哪里开始咬呢......他手持枪支将人踩在脚底之前,他也吃了很多苦,这一身伤就是最好的证明啊。 是的,她又说服自己了。 陈野还没见过她这样盯着自己看,哪次碰到这事,不是躲躲闪闪,就是扭扭捏捏,她在思考,在观察,在揣摩,在说服自己......男人笑了,“陈茵,你爱你前男友吗?” 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想一想,“你说哪个前男友?” 他啧一声,陈茵讲,“我说不好,但我讨厌被背叛,我也讨厌被骗。”因为这种情绪能比所谓的爱来得更为强烈,能直接反映在人的表面上,而爱,爱是一种哀毁骨立又令所有人都无法抗拒的卤族元素,她没试过,因为她清淡饮食。 陈野瞳孔缩了缩,“陈茵,你知道我在骗你。” 女孩脑子一僵,好久没反应过来,低声道:“我知道,但你连骗我这件事你也坦诚了。本质就在于,它已经不算真正含义上的骗了,或许是事出有因,或许难言之隐,又或许是善意谎言。可你在做,你在让我进入你的生活。” 漂亮眼睛眨一眨,“小野,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她好像......在教他? 陈野扣住她后脑勺,亲吻一口,弄得陈茵脸噌地就红了,低低头,又想起什么,“你...干净吗?” 男人当即就不高兴了,“你什么意思!?” 她偷眼睇他,陈野凑近,狷魅笑之,“我干不干净,姐姐不是去医院检查过。” 他知道,他怎么又知道!? 说着,就要从他身上下来,“我饿了。” “不困了,继续。” 慌慌张张从他手臂泥鳅钻出,看床边一条红色裙子,是她的,拿过来准备套上,却发现......不太对劲,衣服皱皱巴巴,本应该在行李袋子里,又嗅一嗅,上面味道不对。 “陈野,你偷穿我衣服吗?” 男人扯开视线,没说话,径直穿起衣服,“你觉得那号是我能穿得下的吗?” 陈茵蹙眉,猛地把衣服皱成一团,扔在垃圾桶。 关键是她扔得不准,衣服散开挂在垃圾桶边缘,连带着垃圾桶一同倒下去了...... 外面人喊他们下来吃饭。 陈野骤然俯下身子,捏住她不悦的脸,在嘴上咬一咬,“吃饱点。” * 饭菜是杜克家厨师做的。 又带了几瓶好酒,北边那破规矩,喝不了,这些个东西都快积压成古董了。 陈野一出来,基地后院热闹非凡,好久不成这样,那边阿曼过来递给他一支烟,“辛苦了。” 又举杯向瑞和阿杰,“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说什么辛苦不辛苦。” 凯文跑过来,“陈,我收到照片了。” “不急,明天还有。” “到时给女儿买买玩具衣服,把你那拖欠的房租都付了。” 凯文挠挠后脑勺,“好。” 正好阿泽回来,贴耳跟陈野讲完,“行。” 又打量他一眼,“去洗个澡,换身衣服,来吃饭喝酒。” 迎面碰上过来的陈茵,她一如既往笑盈盈对他打招呼,阿泽冲她点点头,杜克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她身侧,“小矮子。” 陈茵睨他一眼,杜克嬉皮笑脸,“你脸怎么了?”看他还包扎了一下,但是手中握着酒杯,嘴巴里都是酒味,“哟,太阳打西边出来,姐姐都开始关心我了。” “一点小伤,不足挂齿。” 陈茵才没这个想法,但他也是跟着陈野出去才受伤的,所以......跑到房间,把包里仅有的一瓶药膏递给他,“我阿爷做的,很有效。” 看一眼,什么稀世珍宝他家没有,用不上,想了想,还是接过,“新的呀。” 倒是吸引陈野注意力,吐了口烟,杜克把药膏揣进兜里朝他们大步过来。 “姐姐给的,你不会没有吧。” 陈野懒得搭理他,凯文讲,“我们一起拍张照片吧。” “就当是留个纪念。” ———————————————————————————————— 作者有话说:卤族元素说糙点就是卤味,你们自己想去吧。 chapter102背叛 那张照片拍摄于1993年8月13日19:35:45。 跟他们喝了点酒,脸上挂着傻笑,陈茵很喜欢这张照片,喜欢得要命,这也是他们长大后的第二张合照,在他的身边,她的身后,站着都是他的战友,她认识的人,要是再把阿爷阿爸他们加上就好了,嘿嘿两声笑,猛亲一口,然后抱着那张照片沉沉睡去。 * 审讯室传来一声锥心刺骨尖锐叫声,“啊——!!” 一桶沸水,加上苏丹晚上温度不减30度,整个身子就是架在火上烤,“陈野,陈野,你疯了!你他妈疯了是不是!”她被两个努尔族女人摁在水桶里,傅博嘶吼,“松开我,我叫你松开我。” 坐主位的男人似笑非笑,“你不是、要洗澡吗,洗完澡,就该吃饭、喝水了。” 傅博眼睛里布满血丝,冷笑,“陈茵知道吗?知道她弟弟是个杀人犯。” 然陈野一点反应都没有,傅博继续讲,“你以为杀了我,就可以后顾无忧了。陈野,你太天真了,我杀人的时候,你他妈还不知道在哪啃奶瓶呢。” 阿泽眉眼下压。 陈野站起身来,傅博红着眼瞪着他,“你不能杀我,我是世界的纽带,罗斯柴尔德先生不会放过你的。” 男人双手撑在木桶边缘,垂眸扫视她,由下至上,比起被滚水烫的皮肉之痛,她更厌恶这样赤裸的审视,“你说,要是陈茵知道你是一个变态一个疯子,她会不会后悔来苏丹带你回去。” 明显地,男人的眼睛停在她脸上,傅博似乎找到一个制胜点,有些得意。 同时对陈野的眼神感到陌生,那是她从未见过的,平静如湖泊州公园的水,明明知道深度,但由于上面漂浮着一层水藻,致使那水蒙上一层恐怖的面纱,不过现在她根本不在意,正要开口时,陈野扇了她一巴掌,这一巴掌很重,但是不疼,她耳朵都是轰鸣,本来很烫红的脸变得又肿又红。 好久,傅博都没有反应过来,她从不觉得他会打女人,所以到底是戳中他心底最在乎的东西,让他恼羞成怒? 不、他从来不是这样的人。 可她、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了解他。 “那你知道罗斯柴尔德先生,知道你帮助阿卜杜勒背叛他的事吗?” 傅博噌地转过头来,陈野拍了拍手,“阿卜杜勒真的是想总统所想吗?” “这个国家很乱,乱到人人都想来掺和一脚,怎么,你姐姐没教你吗?” 傅博挣扎两下,眼眶含泪猩红怒视他,“你闭嘴!” 陈野笑了,“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从前,有一对美籍华裔父母,生了两个小孩,都是女孩,姐妹俩感情非常好,可是有一天妹妹发现她的爸爸妈妈在做一件很可怕的事情,甚至还打算将姐妹俩送给政府权威高阶者,所以、”陈野勾起她的下巴,“所以妹妹就告诉姐姐,两人准备一起跑。” “多可惜,姐姐其实一直都是向着爸爸妈妈的,所以她把妹妹也推了出去。终于,姐姐考上大学、” “你放屁,你胡说!”傅博激动地喊出来,打断他,“是我的,都是我的,是她抢了我的名字,抢了我的学位,抢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是他们把我推进那个深渊,她该死,她该死!他们都该死!” 男人从兜里掏出来一包烟,在手上把玩,“是啊,既然你都拿到手了,又为什么要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呢。” 她阴翳着,“我错什么了,我努力上进,考取名牌大学,走到联合国,成为最高秘书长,那对老不死的竟然为了一个雪佛龙要把我送给美国政府那群恶心的政客!” “所以你杀了她。” “她该死。她本来就不应该贪图我的东西。” 陈野感叹,“罗斯柴尔德真是会选人。” “说实话,你真可怜。” “我不需要你可怜!”没有人可以践踏她的自尊心,谁也不可以! 陈野不恼,“你被他们收养,不念养育之恩就算了,又杀了他们的亲生女儿,就算我不杀你,你觉得教父教母会放过你。” “你凭什么杀我!” 陈野耐心快耗尽,“这么说吧,你优秀,你努力,你是一颗陋室明珠,你想成为人上人、都没有问题。但你不应该背叛罗斯柴尔德先生。”猛地扣住她的脑袋,水面溅起几滴水花,贴在她耳边,“不应该背叛我。” 总统提拔阿卜杜勒,但绝不想弄出第二个前总司令来,防着他不信任他是必然的。但总统下台,对他来说也不算没坏处,最大的兵权在他手里,不仅掌握国家暴力机构,还掌握苏丹经济命脉,“还记得你带陈茵看的那座山吗?” 傅博脑子一顿,“你、你都知道。你监视她。” 那是达尔富尔州的阿米尔山,现在那里面有很多金灿灿的东西,“黄金。”阿泽递过来的资料,正是从她电脑上获取到的,“你想控制苏丹黄金出口,开发贸易公司,采金矿,又求助阿联酋,要他们资助三十亿,你们想干什么?” “扩大军队?控制乍得和利比亚边界,成为苏丹最大边防军?” “然后征税?跨国贸易?打算学萨达姆呢?” 一张一张纸扔到她脸上,落在水桶之中,字体越来越清晰。 “我说的对吗?” 傅博笑出声,“是又怎样,关你什么事?你就是最低阶者,没有资格管我。” 就像一个金字塔,最底层是陈野、卢奇,黑桃queen他们这样被雇佣的人或者组织,中间是傅博这样的政府工作者或者学者,最顶层是像雪佛龙、泰德华特那样的财团,而最尖端则是罗斯柴尔德家族。 底层服务政府,政府服务财团,财团听从罗斯柴尔德,他们超脱社会,又高于社会。 所有人都是为罗斯柴尔德家族卖命,所有人都被困在这座金字塔之中,无法脱身。 傅博轻蔑看他,“你为他们卖命,最后能得到什么?陈野啊陈野,你真是愚蠢。” 然男人笑得比她更吓人,傅博有些不明白,“原来你这么为我着想。” “就算你拿着这些去给罗斯柴尔德先生看,他也不会相信,就算他信了,我也可以表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统治苏丹,控制苏丹经济命脉,我可以双手奉上,我的话比你会更有信服力。” 的确,她说的没错,陈野凑近,“宝贝,你是不是忘了,谁才是罗斯柴尔德。” 傅博愣住一秒,眼睛猛然睁大。 chapter103权利 傅博瞧着面前的男人,忍不住地笑出声来,“哈哈哈哈哈哈,你、”她凑近,狰狞直视他,“你说你是谁?” 她笑得胸腔颤抖,笑得脸颊逐渐扭曲变形,口鼻抑制不住张大,然女人眼睛里没有一点笑意,“罗斯柴尔德,你是?” “你配吗?” “你只是、总统身边的一条虫子,阿卜杜勒身边的一条狗!” 男人久久不说话。 傅博盯着他,“陈野,你何不放了我,我们一起携手站在这个世界的顶端,不必看所有人的脸色,不必过心惊胆战的日子,不必听从于任何人。”众所周知,财富的本质,根本就不是一张纸币,它只是一张收据,而收据的背后,是一个个黄金和白银,这才是财富的终极代表,“不然你以为萨达姆为什么会把一张张纸币换成黄金存在瑞士银行之中,他好歹是一国元首,怎么会这点道理都不明白。” “陈野,你听我说,美国人想控制苏丹就是想复刻罗斯柴尔德先生,根本不是在乎什么页岩油,这玩意他们国家有的是。” 美眸微挑,“你不是很清楚嘛。” 傅博阴森森笑看他,又微微凑近,“你别忘了,我是世界的纽带。” 笑眯眯含情脉脉嘲讽他,对上那双黑眸,他脸上竟没有一丝一毫起伏,傅博挑高嗓音继续讲:“为什么美国总统的权利会受到制约,因为他们不够团结,所以才让有心之人有可乘之机,就像苏丹一样,你想啊,苏丹的总统,会不会下台、” “哦,不对,你是不是已经把人弄下台了?哈哈哈哈哈。” 他一语不发。 “我就知道,陈野,你真是不错呢。” 在这种体制下,金钱的作用是非常重要的,“他们的游戏规则是,谁、掌握了金钱的权利,谁、就可以玩弄其他的权利。” 就像罗斯柴尔德说的——王位上坐的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手里掌握着一个国家的货币发行权。 ——受于天命,既寿永昌! “陈野,我知道,你想拥有这些,我可以帮你,我们可以缔造一个极权世界,就像你的好兄弟、一样。”瞥一眼角落热汗淋漓的卢奇,“但他是刍狗,”陈野视线看过去,傅博吐字,“而我们是土龙。” 笑一笑,“小野,只有我,只有我才能帮你。”没有哪个合作对象能比政府更稳妥,风险更少,就算到世界尽头,傅博所代表的是联合国也好,其他国家政府也好,它一定是站到最后的。 陈野微笑,勾起她的下巴,且看那张红润浮肿的脸,女人嘴唇轻咬,眼底染上水雾和浓烈欲望,嫩滑舌头想要舔他粗糙蜜色的拇指,她喜欢他把手插在她的下面,水温渐渐冷却下去,内裤打湿的穴口骤然收缩,眸中一暗,缓缓告知:“我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然陈野哂笑一声,松开手,往嘴里放根烟,阿泽递过来打火机,他瞥一眼,人立刻意会,把半死不活的卢奇拖过来,扔在地上,“很感谢,傅秘书长一番华丽演讲。但你思想还不如你姐姐。” 傅博眼睛恨不得像要吃了他,陈野吸一口烟,“游戏规则的制定者,可并不喜欢黄金作为纸币的抵押物。” “金矿,没有人不想得到,财富也没有人不想得到。但你不如你姐姐的一点,她,会比你思考,比你眼界开阔。” 黄金,不能满足纸币的膨胀,也不能产生任何利息收入,“作为游戏的制定者,生生不息,永不枯竭,无限循环,远比几坨固定的金子更具有诱惑力。”白茫茫烟雾中笑看她,“这才是极权世界的玩法。” “你说,她抢了你的学位,你的名字,是,她的确该死,但并不代表她就比你差,同样的,你身上有的东西,她,没有。罗斯柴尔德之所以选你,正是因为你别具一格的特质,所以你杀了她,我们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你有句话说的挺对。” 傅博脑子里不知为何会想到第一次见他的场景,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毒蛇漆黑眼珠炯炯放亮,“陈野,所以一切都是个局吗?” 利用她在联合国的人脉,利用她在政府的人脉,利用她将罗素的事情败露出去,哪怕,哪怕她帮着他利用特权做的那些事被发现,她也成了替死鬼不是吗? 她不是不清楚,只是她在骗自己。 声音响起,直击她心中所想,“说实话,我从来不在乎你是真的还是假的,不、是我们所有人。” “不在乎真假,我们才能是一条船上的人,可你偏偏要证明自己。” 似是感叹:“傅博,你远远比我还要清楚你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真假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没有价值。再说难听点,你姐姐走到这个位置,看起来你似乎是坐享其成的那一个,所以你放不下该死的自尊心,因为你觉得,她本来就不配,她真的不配吗?” 男人面无表情,目不转睛瞧着她的脸,手中掸了一下火星子,“你太着急了,都忍了那么久,再多忍一段时间又怎么了呢。”陈野把那根烟扔进水桶之中。 是,他给她上了残酷的一课。 不是,从做掉姐姐那一刻开始,直到游刃于这些妖魔鬼怪的政客中间,她这个人就没有重要过,重要的是、她的名字,她的身份,她背后的资源,比如,她拥有魔鬼一样的父母,父母底下有一群极端的教徒,必要的时候,可以为所欲为,再比如,她自私姐姐积累多年身后所有的特权。 她,又何尝不是,不宣告真假,躲进姐姐躯壳当中,成为一个所有人都不在乎真假的仿制品,傅博笑容无奈,有些疲倦地坐在水中,两个努尔族的妇女松开手,莫名其妙地流下眼泪,轻声问:“陈野,那你呢?” “你真实吗?” “你是好人吗?” “你不是。” “我们之间、” 那一句——你不会成为唯一,也不会成为特例,一直萦绕在她的耳边,到底还是问一句,“所有人你都可以利用是吗?” “那她呢?” “如果她真的是你亲姐姐,你忍心吗?” 陈野嗤笑,“她与你不同。” 傅博抬起眼,似是在问:哪里不同?也许,她都不如她。 “她的作用比你更大。” “你会遭报应的。”她说得平静。 男人没所谓地抖抖肩,“我这一生遭到的报应不少。傅博,我可以放你走,就当我为我下半辈子积德行善。” 傅博有些讶异,“没想到你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明天早上,有一班去美国的飞机。” 冲她笑笑,“宝贝,祝你好运。” 傅博不懂,但......他以前也是那样对她笑的。 * 卢奇被带到另外一个审讯室,奄奄一息趴在地上,“你会杀了她吧。” 陈野啧了一声,“说什么呢。” “你喜欢她啊,可惜她看不上你这个毒蛆,也是,她连我都看不上。” “照片是你寄的吧。”男人支着脑袋撑在桌子上,睨他,“其实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人到底能有多贪婪。” “做掉那些人,对你有什么好处?” “或者我换个问法,你就这么恨我?” “就这么见不得我过得好?” 卢奇挣扎着支起一点身体,眼眸有些模糊,“我是阶下囚,我有什么见不得你过得好的。” 陈野烦得要命,有这功夫还不如上去抱着她睡觉,跟一大老爷们在这耗,不耐烦地讲:“萨达姆找六个替死鬼躲美国cia和伊朗情报部门也是你出的主意对吧。” “难怪,海底城那个萨达姆怎么会蠢到那个地步,这么多人想杀他,他还来凑热闹,你还真是下了功夫,把他们培养的可真像啊。” “说话。”他一脚踢在卢奇脸上,男人本就脆弱的身子变得更加不堪重负,“野兔、对不起。” “闭嘴!” “我他妈不想听这个,”他半蹲下来,扼住他的脖颈,“谁让你来找我的,谁允许你来找我的,你好好当你王朝统帅很难吗?”男人手背青筋爆迭。 “野,陈野,骷髅师团、不能、不能没有你。跟我回去吧。”他断断续续艰难地说出话来。 男人转了转脖子,眼眸凛冽,猛地把人摔在地上,居高临下,像是在看一坨垃圾,卢奇挪动很久才站起身来,一瘸一拐走到他面前,下跪,“过去,我不该鬼迷心窍,为了军权,出卖你,利用你,你再救我一次好不好。” “艾克说,你不回去的话,就会做掉照片上所有的人,包括你那个姐姐,还有,还有我的家人。” 男人冷笑,“艾克都七老八十了,他老人家还能爬呢。” “家人是个什么东西,你有吗?我有吗?” “哦,不,你娶了公主,生了个小孩。长得嘛,白白胖胖,怎好,你是个毒蛆。” 被人抛弃,被卸兵权,“不然你以为就凭你长这个鬼样子,能得公主青睐?”陈野嫌弃地甩开手。 卢奇神色变得黯淡,然陈野还笑眯眯地讲:“卢奇,你想做什么,我很清楚,我想做什么,你不清楚。” chapter104浪漫 苏丹的太阳大概五点左右就出来了,撕开幽暗,迷蒙的天际,一小簇温暖的光亮透过四四方方的窗子落在男人女人身上。 她被他搂在怀中,这一晚,陈茵好像睡得格外踏实。 又......隐隐约约听到,《绿柚子》八音盒的声音,声音干净清脆,婉约轻柔,浪漫又梦幻,仿佛能洗涤尘世的浮躁...... 闭着眼睛的人,笑了笑。 几缕烟灰白光影让她的睫毛颤了颤,后背是陈野铿锵有力的心跳,还有沉又重的怀抱。 这里条件简陋,看不到那些华丽的窗帘,同样的,那里也看不到这样灿烂的阳光。 陈茵脑袋动了动,后面的人马上睁开眼,忍不住地皱一皱眉,手臂紧缩,“陈野。” “陈野,你看见太阳了吗?” “......”他没说话,只是又把头往她脖颈间凑一凑,等一秒,“你喜欢?” 轻声回答:“嗯。喜欢。” 陈野把人转过来,手作枕芯,托着她的脑袋,眼底一片清明注视她,“为什么喜欢?” 低低呢喃:“我没见过。” 陈野微微蹙眉,陈茵抬手给他抚平,解释:“我没见过。朝阳与你同在。” 看着他的眼睛再次强调:“我没见过。” 报纸上讲,人间虽美,再无九三。 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浪漫的时代。 她找个舒服的位置,“小野,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黑又厚的头发弄得陈野掌心很痒,缩了缩,如漆如棋直勾勾。 因为—— 我不曾见过,当我醒来时,你终于在我身边。 * 陈野站在天台。 这个国家暂时被解封。 机场那边有很多想要逃亡的人,三个美国佬被优先安排登机。 身后包裹严实的人被拦住,“你一个人?” 十五分钟后。 一架从苏丹飞往美国的客机出现在空中。 今天的天气格外好,三个美国佬正在享受美酒佳肴,一道帘子后面是经济舱,靠近窗户的乘客安逸地整理自己衣服,一小孩贴在窗口,云朵又大又白,那边穿透云层时,不远处有一点折翼锥三角形状,黑黑的、阴恻恻掠过,激光照射机毫不费力捕捉到那辆客机,小孩眨了眨眼睛,想要看个仔细,激光制导导弹引导头立即接收到回射的激光。 显示屏上‘十字星’成功瞄准目标。 人眼睛闪着兴奋的光,轻轻一摁,尽管那架客机以每小时900公里速度飞行,可导弹好像长了眼睛,射过云层死死钉住目标。 一条白色绵长尾迹云流线朝那架客机撞过来。 嘭地一声......两架飞机相差十五秒,折翼锥三角形状战机以1000公里时速俯冲而上,高兴地在万米高空中转了三圈,看着那辆客机在空中解体,喷火,陨落,乌代激动地摘下氧气面罩,喊叫两声,又俯冲而下。 殊不知f-117a有个致命的弱点,无论如何也隐形不了炸弹舱门,所以在他打开的瞬间,p18预警雷达和s125火控雷达同时锁定f-117a,大东摁下按钮,乌代将飞机倾角拉高,抬高鼻翼,侧身闪过,第一枚弹火呼啸而过,就在乌代要做出反击时,第二枚导弹朝着机身腹部喷来,即时就近引爆,在空中炸出两万片金属碎片,f-117a被劈中,坠落。 陈茵手里握着剑,听到声响,抬头看去,与此同时,凯文也顺利拍到照片。 * 瞧着国家乌烟瘴气,布尔汗打算举国上下同欢一下,鹰市照旧大开。 同邀各国爱鹰人士。 竞技场内偌大的笼子里全是鹰,倒是没有咆哮挣扎,有一驯鹰师在里面手里还拿着吃食,一只鹰站在他的肩膀上,目光矍铄。 美姐递给她一杯水,“你会击剑吗?” “谢谢美姐。我会一点。” “太好了,来比一场,怎么样?” 迟疑一会儿,她点点头。 陈茵把衣服脱了,准备换上击剑服,荷美已经换好,进来帮她,“看你气色不怎么好?那小子少你吃穿了吗?” 陈茵不好意思讲,“没有,只是我不太适应那边气候,鼻子和身体会干会痒。” 荷美了然,见水杯空底,又给她倒了一杯果汁,递过来,陈茵恍然想起饭店那家也是这样的饮料,前车之鉴,她擦过荷美给自己倒了一杯冰水。 “干嘛,怕我下毒?” 荷美喝一口。 陈茵有点尴尬,犹豫上前,“我之前喝过,然后我身体就不太舒服,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对不起,美姐。” 荷美瞧一眼手中果汁,“这饮料是苏丹最受欢迎的,但是一般是不建议和金色圈肉一起食用,不然……” 美姐语气耐人寻味,陈茵心中有数,跳过话题,跟她讲:“美姐什么时候学的击剑?” 荷美微微一笑,不太想拆穿她,“记不清了。” “学着玩玩,消遣消遣时间的。” 陈茵穿了半天,这衣服又厚又重,突然就不太想穿了,打量一眼美姐,还是硬着头皮穿,幸好这室内不热,否则感觉会憋坏。 荷美把手线金属夹子夹在她衣服上,将手线的三头插在拖线上,固定她衣服后面的铁环,把佩剑递给她,陈茵顿愕,她很熟练,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敏感,戴好面罩,手持佩剑,学着周清焰的样子,右腿微微屈膝迈开步子。 听到声音,“engarde(就位)”,陈野插着兜从那边不紧不慢走过来,还有阿卜杜勒叔叔。 荷美刚要戴上面罩,那边陈茵费劲地脱下面罩,叫声杜勒叔。 “阿茵也会这个。”阿卜杜勒问。 她捋捋头发,脸被憋得有点红,陈野从上到下观摩她,没说一句话,“学院活动组织的,跟同事们一起玩过几回。” “那你可要当心了,你美姨可是高手。”阿卜杜勒笑看荷美。 荷美不满地啧一声,“都叫我姐,你一来就把我辈分喊大了,去去去。” 杜勒摊手,与陈野退到一边,悠闲地坐在椅子上,瞥一眼桌子上的果汁。 “prêt(准备)。” 陈茵还有点小紧张,戴上面罩,眼睛透过网子像是要看穿,尤其杜勒叔说的那句话就是钉在她心口。 “allez(开始)。” 佩剑的计分方式是上半身得分。 也就是说,当对方劈中另一方上半身任何部位,那人就赢一分。 两人同时侧立向对方,曲臂,剑尖直指向上,护手盘靠近嘴唇,然后伸臂使剑平指向对方,敬礼完毕。 陈茵稍微提起脚尖,身体重心前倾,脚掌跟着躯干移动,犹如一个刀未开刃的武士,步子迈得太小心,想是先试探对方比起她不知道多么规范的动作。 面罩之下的荷美扬起嘴角,猛地起跳,离地几厘米处,右脚迈一大步重心下移扎稳,剑四十五度直攻击向她,陈茵惊一秒,重心不稳地身子朝后仰去,手臂抬高,剑尖朝下,挑劈,点手荷美,零点零一秒,她的身子朝后弹飞出去。 连连后退,面罩下的人气息微喘。 哔地一声,陈茵那架计分器亮起红灯。 连她都有些不敢相信,居然得了一分,荷美朝她竖起拇指。 阿卜杜勒鼓掌:“没想到阿茵也是高手。” 人扭过头来,陈野笑着冲她挑眉。 信心满满地准备再战。 ———————————————————————————————————————— 作者有话说:《绿柚子》世界名曲,八音盒的声音特别好听,当然钢琴曲也很好听,推荐! chapter105阴谋 阿卜杜勒看得开心,然旁边的人开始捣鼓起多米诺骨牌来。 他看过去,嘴角笑意收起。 男人摆放好后,又推到,几次三番,最后一张牌被阿卜杜勒捏在手里,陈野眉眼抬起看他,杜勒把牌放在桌子上,“小野,萨达姆的事情是你做的?” “是。”他挺坦诚,杜勒也不意外,“那你应该都知道了。” “美国佬来的目的,叔,您应该最清楚。” 阿卜杜勒目视前方,哼笑,“小野,你就当我自私,我想要阿米尔山的黄金。” 他慢悠悠收起牌,视线落在陈茵身上,她又输了,垂头丧气几秒之后又鼓起勇气再战,陈野笑一笑,“1973年,中东那场石油战争真的是偶然爆发的吗?” “杨惠珊真的会这么好,给你们一直提供物资,就是为了我在这儿?” 阿卜杜勒眼睛眯了眯,手指捏着杯子动了动。 陈野瞥一眼,“阿拉伯人为什么那么讨厌犹太人,真的是因为美国公开支持以色列吗?” “美国人为什么邀请你们去?政府、军队、教徒......是因为雪佛龙跟泰德华特一样发现了什么吗?” 陈野再次摆放好多米诺骨牌。 阿卜杜勒面色紧绷。 握着杯子的手缩紧,陈野一笑而过,感叹:“世界石油都是以美元来结算,如果石油价格暴涨十倍,百倍,千倍。” “那您说,美元这种货币的需求量是不是会、更大。” 阿卜杜勒已经非常明白他的意思,偏头过来盯着他,一双漆黑眼矍铄不亚于笼中鹰,“小野。” 他似乎在制止。 可陈野继续讲:“妙啊,就像这牌一样,”他推到,所有的牌都不受控制地倒下去,“是谁挑动了埃及和叙利亚进攻以色列?” 人不紧不慢给自己倒杯水,“不重要。为什么呢?” “因为美国会站出来保护他的爸爸。就为了激怒阿拉伯人,激怒中东各国。” “阿拉伯人着了道,一怒之下对西方石油禁运,石油价格一飞冲天。最后的最后,只有阿拉伯人成了完美的替罪羊。”他绘声绘色,阿卜杜勒明显地怒了,然陈野毫不在意。 “多么精彩绝伦的阴谋,又那么妙到毫癫的一盘棋,多走一步都会满盘皆输。” 牌如天女散花般从阿卜杜勒头顶洒下,纷纷扬扬,乱中有序,眼花缭乱。 谁的阴谋? 谁下的棋? 当然是、背后的既得利益者。 高高在上的国际银行家们。 错、是罗斯柴尔德。 大到美国政府、黑桃queen组织、财团雪佛龙、泰德华特,amoco、kusun,小到各国政要阿卜杜勒、多安、加朗、布尔汗、傅博、商会陈霆、明星陈彬坤、地头龙霍启峰、包括那几个去德克萨斯州开会的蠢货,以及教育文化工作者周清焰。 这些人全部作为信使作为掮客,作为世界资本与信用的流通渠道被国际银行家牢牢把控。换句话讲,就是提供一手信息,在战场上,你永远不会知道第一手信息到底有多么重要,尤其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货币战争。 自然地、底下所有不听话的人都得死,“多安死了,傅博死了,总统下台了,萨达姆被制裁了,泰德华特死绝了,美国总统死伤无数。叔,您说,下一个死的会是谁呢?你、加朗,不不不,加朗没有这个胆子,不然不听话的总统早就被他做掉了,”磨磨唧唧地烦死了,余光扫一眼那边跟财政部门谈笑风生的布尔汗,一字一句:“还是、雪佛龙?kusun?” 陈野高高俯视阿卜杜勒,一双戏谑眸,“一个苏丹根本算不上什么。他们要做的是、控制全世界的国家和政府,成为这个世界的上帝!” 眼力落在站在那边看陈茵击剑的几个沙特王室王子身上,不屑一笑,“沙特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沙特在国际银行家基辛格的威逼利诱下,成为第一个用石油美元购买美国债券的欧佩克国家,就是为了实现石油美元回流,进而一步一步调整石油价格,从1.9一桶涨到3美元一桶,又从3美元涨到11.65美元.......这也是为什么欧佩克仅仅几年就能干翻石油七姐妹,未来的未来,又会涨到多少呢? 都是他们说了算,因为如今的美元在国际上的地位不容撼动。 陈野笑眯眯盯着他,“叔,你知道黄金对于那些银行家们来说只是一坨会发光的东西吗?” 阿卜杜勒突然觉得......陈野很陌生,不知他在德国到底经历什么,可现在这些事情他不想管,的确如他说,金子对那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家族来说算不上什么,可他不允许他的国家变成傀儡,他们才不会像沙特那个蠢货一样稀里糊涂着了人家的道。 这一点,加朗、多安、总统和他都是一致的。 陈野笑了,“所以多安死了。” “你、”阿卜杜勒捏碎水杯,“你怎么知道这些事的?你和他们是一伙的?” 陈野瞧他手一眼,好心地递出手帕,“多读书,多看报。” 阿卜杜勒根本不信,“我不会帮你做的。” 他们很会借刀杀人,从不打无准备的战,无论陈野是不是他们的人又或者想要控制整个中东国家,他绝不允许。 “您知道?” 他当然知道,否则怎会突然想要垄断整个金市,抬高价格,再向政府兜售债券,成为苏丹最大债权人? 不过是利用傅博将计就计,钓出他这条鱼罢了。 呵,终究是功亏一篑在傅博和教父母那里。男人死亡微笑挂在嘴角,那一双眼睛,杜勒不曾见过,“修改宪法,成立私有银行,控制苏丹。你想都别想!”以杜勒现有的军事力量完全可以逼那些内阁老狐狸同意,但…… 他说:“叔,只有死人才不会、想。” * 哔地一声,陈茵以1:20败给荷美。 她气恼地摘下面罩,“你还说你不是专业的!美姐,你骗我!” 听到声音,陈野看过去,阿泽递过去两条毛巾,陈茵还奇怪他怎么突然来了,可……现在心思也不在这个上面,男人最后看一眼杜勒,然后大步走过来,陈茵感觉脸都没了,气蔫巴地讲:“我、输、了!” 美姐替她理头发,调侃:“这怎么还撒娇上了呢,输不起啊。” 陈茵看看他,一双眼饶有意味,令本来就热红的脸更烫了,“我渴了。” “再来一局。” 陈茵摆摆手,被劈怕了……陈野才不管,硬是拉她回场上,“你会吗?” 陈野一笑,“不会,但我会假装输给你。” chapter106彼此 比赛到最后依旧是她输。 从更衣室换完衣服出来,偌大个场子根本找不到陈野的身影,身后传来一道声音:“阿茵,你几时回香港?” 陈茵把湿发别到耳后,转过身才发现是杜勒叔,“要中下旬了。” 杜勒叔看着不太高兴的样子,“阿茵,回去之前到我家和亚亚吃顿饭可以吗?” 他一脸严肃,陈茵还以为发生什么事情,“好啊,我一定会去。” 人脸色不佳,还是多嘴问一句,“杜勒叔,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同我讲?” 阿卜杜勒要说不说,不想她牵扯进来,可他们是亲人,她终究是要晓得这些腌臜事的,只是谁来说与她听,说多,别人讲一句,你挑拨姐弟感情,他们多年不见,你三两句话是何意思?不说,看小野往火坑跳?他也做不到,阿卜杜勒开口:“无事,就是亚亚讲你母亲一直帮助我们,你又送那么多礼物给她,我们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要是你不介意,想你一起吃一顿饭。” 温声和蔼,陈茵隐藏掉心中念头,阿妈帮助是真,利用也是真,虽然不闻不问kusun事,但报纸没少看,广播新闻没少听,她心中有一杆秤,知道什么时候掂量清楚,“没什么介不介意,我本来也想回去之前再去看看穆尼和亚亚的。” 杜勒点点头,转身离开。 拐角一双眼黑得厉害,陈茵拧拧发梢,感觉都能出水,穿过走廊,是一道弯,一双手把她抓过来摁在墙上,腰间抵住一把枪。 陈茵惊地手中发梢一扯,忘却疼痛。 “你、你是谁?要干嘛?”她好像记得那双眼,在脑中细细回想,人又与她差不多身高,敏感嗅觉闻一闻,“你是傅秘书长?” 袍子之下的眼睛扬了扬,戏谑一声:“姐姐,好记性。” 枪口又往里怼几分,傅博凑近,“姐姐,同我去一个地方,可好?” 由不得她不同意,陈茵挟持着往馆场天台走。 馆场天台的门老旧且笨重,傅博叫她开门,陈茵不知道那把枪里有没有子弹,但现在情况跟小野那次是不一样的,她只能乖乖听话费力气地把门拉开,外面吹来一丝热风,陈茵皱一皱眉,余光轻扫周围,然除了脏的灰尘之外,什么利器都没有。 傅博把人逼近到天台边缘,那边没有防护栏,陈茵看一眼楼下,如果攀岩这个高度根本不算什么,可她手里没有任何器具,连手机都在陈野那里,一瞬心口皱缩。 “跪下。” “你说什么?”陈茵有点不可置信。 “我叫你跪下。” 陈茵转过身来,双眼灼热不解,随后又有些心虚地闪了闪,“我没有理由跪你,哪怕你朝我开枪。” 傅博眼神轻佻,“你还不知道你弟弟都做了些什么吧。” 陈茵一语不发,有些不耐烦地盯着她,傅博视线落到她手上的泰斯,眼神不屑,“你猜,我这把枪,有多少颗子弹?” 陈茵异常平静,许是见多了枪支弹药,“无论陈野做了什么,他都是我弟弟,是我家人,这是我们自己家里的事情,与外人无关。” 谁知傅博听笑了,“无关?” “真是蠢。”一把抓住她右手,瞧来瞧去,黑色的一颗珠子在日落下惨淡又精致,如此晃眼,又如此普通,“呵...…怎会无关?你弟弟根本不是好人。” “他杀人,他坏事做尽,他囚禁我,折磨我,羞辱我,打我,你知道不知道?” 陈茵懒得同她废话,要走,傅博朝她脚边开一枪,人人连连后退,“你发什么疯!” “我没疯,疯的人是你弟弟,是陈野。你知道他是谁吗?” “你就这么相信他,查都不查一下他是不是你亲弟弟?陈茵,他根本不是你亲弟弟。” 傅博几乎是斩钉截铁告诉她,陈茵不是没怀疑过,也不是没想去做一做检查,但这边医疗条件有限,她得带他回去,气定神闲,淡淡开口,“这是我的事。” 好,真是好。傅博总算见识到第二个这样自欺欺人的女人,跟她那个姐姐简直一模一样,她还记得,她也是这样理直气壮,绝不承认她剽窃了属于她的人生,一个冒牌货的人格和自尊一丁点都不允许被污染,她凭的是什么?人眼睛冷下来,“姐姐,我问你,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他骗你,利用你,害你,你还会像这样欺骗自己,告诉自己他是你亲人,是你弟弟,所有他犯得罪你都可以一笑置之,讲一句你不在乎?” 人天生就有保护自我权益的本能和欲望,但偶尔她也会敞开心扉去接纳一些人,试图与他们融合。 所有人走进来的时候脸上都是挂着笑的,然后再迫切地在她心里撕开一道道口子寻找与自己能同频的东西,更准确地说,找他们想看到的东西。 比如,她的一个把柄。 比如,与光鲜亮丽外表不一样的、私下肮脏丑陋恶心的另一面。 比如,她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 恰如面前举枪对她的人,眼睛里充满期待,期待她发疯,期待她吼叫,期待她崩溃…… 荷美和阿泽听到枪声跑上来,傅博立时警戒,把枪顶在陈茵脑袋上,她有些踉跄,但神情淡漠。 荷美唤她,然陈茵只是站在那里。 看陈野毫无畏惧地朝她走过来,无论身后人是怎样的嘶吼,狂躁,咆哮,他们眼中好像只剩彼此。 阿泽瞟眼那边天台,看一眼荷美,两人便知道对方要做什么。 陈茵轻笑,陈野眉头皱得不成样子。 傅博朝着陈野要开枪的时候,陈茵出声:“我不在乎。” 陈茵握住她的手,任由枪口顶在自己心脏,再次出声:“我不在乎。” 傅博觉得这个女人简直不可理喻,愚蠢至极! “他是罗斯柴尔德家族培养出来的,他也是纳粹党羽的人,陈茵,你脑子昏了头吧!”傅博咬咬牙告诉她。 陈野冷漠地看着这一切,傅博讽笑,她是不是觉得自己在拯救一个她自以为有可能会醒悟的魔鬼? 真是讽刺。 阿泽已经架好枪支,准备开枪。 “他杀过很多人,总统他也杀过,陈茵、” 陈茵打断,“那你呢?” “那你呢?你曾经不是和他很好?” “你都清楚,那你为什么还和他好?” “或者我问你,你们之间又有什么利益交换?” “是你心甘情愿,还是他胁迫你?” 声声质问,淡漠如水,傅博微愣,可她不是不明白,今天要是上了那架飞机,就是尸骨无存。 陈野站在不远处,口袋里那个福袋他转了转,眼睛片刻也未从她脸上挪开过。 现在,她有可能会死,她好像又不怕死,她几乎一直都站在他这边? 一个武士, 一个信徒。 使得她的思想与他同频? 男人眼底异色片过。 陈茵冷笑,任凭心中千军万马过,人人都可以来教她,告诉她,陈野变了,陈野变坏了,陈野杀人了,陈野欺负人了,他们没有教好陈野......手心蜷缩,感知到汗水,往裙子上擦了擦。 她有眼睛,她有耳朵,她有心,她不是傻子。 人心是一片幽窄的洞穴,偶有猎人路过稍作歇息,火亮起火又熄灭,不做探索,保留原始,来去匆匆。 而陈野拥有一个偶然的机会,举着一簇火把,循着轨迹,看到了一个戴着镣铐起舞的影子。 那一刹那,男人握紧那个福袋,幽暗黑洞中间,什么东西爆浆出来,模糊他毫无征兆狂跳的心脏。 chapter107上床 枪鸣擦过她眼睛时,一双手盖在她面前,尽管遮住得严严实实,透过浅浅的裂隙,她仍旧看到傅博那双眼睛,满是仇恨和不甘。 陈野用力把人转到怀里,双臂紧紧箍住她,他只字未讲,陈茵能感觉到透过闷重的胸膛,他那颗鲜活的心脏。 跳得分外快。 “小野,你们先回去吧,剩下的交给我们。” 陈野冲着荷美点头。 揽着还没缓过神来的陈茵下楼。 临上车的时候,陈茵扶着车门,回头朝着天台上方看了一眼,陈野顺着她视线看过去,他完全不知道此时此刻的人在想什么,莫名心里有点烦躁,抽出一根烟叼在嘴上。 车上的人看着窗外,一路一句话都没说。 陈野透过后视镜瞟她好几眼,终于忍不住地把车停在海边。 陈茵自然地准备打开车门,男人锁上车门。 她没打开,好久才偏头过来,在那个后视镜里,她看见了他的眼睛,他也在盯着她。 ...... 小小后视镜快要装不下四只眼睛。 “陈野、” “陈茵、” 声音依旧是一起响起。 陈野突然低下头笑了,解锁车门,点燃嘴中的烟。 “陈野呢?” “陈野呢?” “陈野呢?” 声声递进,她垂下头,泣不成声。 陈野听到细微的声音,他心里更加烦躁了,猛抽一口烟。 女孩半个身子一直在颤抖,双手抠着皮肉,已经刨出血来,又缓缓抬起眼睛钉在后视镜中,声音静得可怕,带着一丝踉跄:“我问你,陈野呢?” 然男人不耐烦地侧头,阴翳地与她对视上,他见过她躲闪害羞的眼神,见过胆小倔强的眼神,见过她高兴失望的眼神,从未见过,像她现在这样,漂亮的眼睛完全失了神。 气氛焦灼地,仿佛两个人马上要打起来,陈野轻笑,满不在乎地开口,“他死了。” 哭着哭着陈茵莫名其妙地笑出声来,也许此刻从她脑子闪过一些无比美好的画面,有初看那份报纸的惊喜,有见到他第一眼高兴和手足无措,有争吵,有怀疑,有担惊受怕,有小时候他们的欢乐,有那张照片,有很多很多...... 便是一发不可收拾地眼泪滑落,她又哭又笑,像个小丑一般,那种无力和无奈又极度难受的面部表情,令陈野心烦意乱,把未抽完的半截烟怼在方向盘上,“陈茵、” “闭嘴!” “我叫你闭嘴!” 那边的青峰听得一激灵。 和大东对视一眼,都没讲话。 陈野沉默地看着她。 陈茵猛地打开车门,往外跑去。 陈野几乎踹开车门,“操!” 人追上来,“陈茵,你就这么喜欢他,喜欢到跟他上床,你都无所谓是吧,他是你亲弟弟,你们这是乱伦!” “闭嘴!你闭嘴!”海风把她身子吹得摇摇欲坠,头发和眼泪缠杂在一起比海风味道还咸腥。 陈野嗤笑,“怎么办,你跟我上床了。” 陈茵生气地朝他冲过来,扬起手,陈野死死攥住,把人拉到怀里,偏头就要吻她,女孩挣扎,甚至呸他,“滚开,滚开!你不要碰我,你不要碰我!” 他捏着她手腕,用尽全身力气把人禁锢在怀里,看她伤心绝望,心中怒火极盛,面上平静又不屑:“怎么,嫌我脏,可我是你弟弟啊,是你心心念念的弟弟,是你最疼爱的弟弟啊!” 她试图从他眼睛里分辨,可她分不清,哽咽,“他怎么死的?” 然陈野没说话,陈茵好像抓到一个点,“我问你呢,他怎么死的,在哪死的,什么时候死的?” “尸体呢?” “骨灰呢?” “你杀了他?” “说话啊!” 陈野脑子跟炸开一样,暴怒的眼睛恨不得要吞了面前的人,陈茵继续质问:“你恶不恶心,借他的灵魂跟我上床,怎么,想在我这儿贪图一丝我对他的关爱?” “还是,你根本就是嫉妒,你嫉妒你根本不是陈野?只是一个拥有陈野名字的仿制品!” 男人掐着她脸颊,“是又怎样?”眼睛从上审视至下,“别人说一句话你就信了?你对他的信任度就这么低?还是你一直在怀疑,带我回港是不是就想查明我的身份?” “那我问你,你不想跟我回去,是不是因为你根本不是他!” 陈野直接气笑,好一张伶牙俐齿,反手扣住她的脑袋,用力吻上去,陈茵眼睛里都是嫌恶,双手打他掐他,嘴上咬他,然陈野不管不顾,用力钳制住她腰肢,她嘴里的味道有些咸涩,跟以前甜口她不一样,即便如此,他几乎是要吃掉她,狠狠地撕咬,嗫取,一点儿也不够,他要把属于陈野的那一份全部夺过来。 她的身体只许是他的,她的信仰也必须是他,她的思想也只能是他。 血腥味很快就盖住他口中浓郁细腻的烟味,她其实并不排斥这种味道......陈茵不挣扎了,陈野微皱一下眉,就在这时,陈茵抬脚狠狠踹他,陈野吃痛一呼,手松开,人朝后一闪。 “你叫什么?”她呸一口,又擦掉眼泪,把头发全部别在耳后,深蓝色的海,黯淡的地灯,斑斑痕迹把她映照得碎败,孱弱,凌乱又绝不认输。 陈野咬牙,蔑笑,“你猜。” 陈茵抓住他胳膊,“跟我回家,我带你去做检查。” “我不做。” “由不得你。” 不过他还是由着她拽着他胳膊往车的方向走,忽然笑呵呵好脾气讲:“怎么,你又信我是他了。” 陈茵企图威胁,“你最好是他,否则我们全家都不会放过你啊。” 男人没所谓笑,“大小姐,是要剁我还是剖我?把我扔维多利亚港喂鱼?” 陈茵停下脚步,凑近,咬牙切齿,“等我查出来,他怎么死的,你就怎么死!” 男人直接好心告诉她,“我把他剁成一块一块,五马分尸扔在德国了,现在不知道尸块在哪个角落发烂发臭啊。” 陈茵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怎料除憨傻破碎再来一点娇媚,也剩不了多少威慑,令他一颗心摇摆不定,故意威胁,“或者你试试看,是你先杀我,还是我先杀你,还有你那一家子假惺惺的人。” “你说什么!你敢!” 陈野哂笑,“你看我敢不敢。” 人恼羞成怒,准备再踹上一脚,陈野一躲闪,再度束住她腰,捏着她脖子,跟拎小鸡仔一样,“陈茵,你有没有良心,我救过你命,供你吃住,带你到处玩。你一家都得对我感恩戴德。” 陈茵恨恨道:“一码归一码。” 陈野挑眉,戏谑开口:“是么,那就算我杀了他,你也可以不在乎喽!”微微凑头,似笑非笑:“陈大小姐,以后心甘情愿跟着我亡命天涯,好不好。” “你要是杀了他,我也会杀了你的。”还有一句:想得美,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陈野讲:“错、”继而流氓一样咬她耳朵,一字一句感叹:“是你们杀了陈野。” 就是这一秒,他说这话的一秒,陈茵怔愣住了。 是你们杀了陈野。 不是陈野杀了陈野。 chapter108搞她 国际新闻上播放凯文一手消息,萨达姆大儿子炮轰三个美国美联储代表,遭到美国人民强烈谴责。 此外又一则爆炸性新闻《杀不死的萨达姆》,讲萨达姆在伊拉克境内拥有杀伤力超强的化学武器,甚至痛批萨达姆父子在伊拉克境内大肆敛财欺压百姓,同步画面是一个半边脑袋被绷带包扎好躺在医院床上的‘萨达姆’,人费劲地从喉咙里冒出几个字:“梅哈伊勒。” 美国中情局当即派人前往伊拉克声称:必须审判萨达姆。 ...... 偌大的房间里,阿泽闭上电视,陈野喝口酒:“财政部长什么时候有时间?” “约不到,因为总统的事情,现在那些人都夹着尾巴做人,想是避嫌。”又恰好因为傅博出了岔子所以耽误了,“达尔富尔那位现武装派别领导在干嘛呢?” “我们的人说,加朗派奈瓦沙前去交涉过,但目前没什么动静。” 陈野不耐烦地放下杯子,“中东真他妈是个难啃的骨头。” “把那群小的放出来,这街上太安静了,达尔富尔太安静了。” * 陈茵一直待在金狮子,看人群中间的荷美忙来忙去,一副美艳皮囊眉眼含笑,叫人挪不开眼,她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口袋手机震了震,掏出来一看,是周清焰打来的。 她到后门接电话,声音中带着醉态,“周教授。” “你喝酒了?” “嗯。” “几时回来,我看新闻,讲中东那边很乱,你有没有事?” “我没事,谢谢。” 沉默一会儿,“陈茵,负雪讲你去找弟弟,找到了吗?” “找到了。”她靠在墙上,踢一脚石子。 “那他是不愿跟你回来?” “不是......” “周教授,我找不到他了......”她垂下脑袋。 那边周清焰不知道她是不是喝多讲胡话,但他其实是不清楚陈茵和他弟弟感情,不过陈老爷子前不久还包了翠华餐厅两个月的位置,不是庆生,该是小儿子回来,“陈茵、” 电话被夺了,挂断。 陈茵眉头下压,握紧拳,细长手指只一点白,他又不蠢,都知道她几多不满,几多愤怒,那又如何,“还给我!” “不还怎样?”他总是一副吊儿郎当模样。 她要抢,他举高手,身高优势,实力碾压,酒精一上头,一跺脚,“这么喜欢就赏给你了。” 陈野终于收起懒懒散散样子,面容肃穆,他出去两天,她跑到金狮子笙歌两天,美姐讲她过于放纵,但没阻止,拍下照片,午夜时分,单薄衣物,池中与人贴身乱舞,适才来寻她,结果又撞见她与男人通电话。 好得很,“陈茵,你玩够没?” “关你屁事!” 她擦过他,就要走,男人力气很大,扯住她胳膊往池子里带,“这么喜欢跳,那你跳到死好了。” 陈茵懒得搭理他,甩开手,醉步摇曳,眯起眼,要去海边教堂唱祝祷歌。 陈野也没说什么,问吧台,“她喝多少?” “一杯白酒。” “发癫啊。” 然后大步跟在她身后。 看她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像个酒疯子。 她又唱起那首《蝶影红梨记》,只是不同那日,她似乎在发泄,甚至毫无情感,才不管那个赵秀才喜欢的是红莲还是素秋呢,一张一合小嘴越过素秋揪着洗礼台对着华尼西骂赵生,“你钟意得是素秋还是红莲,那你喜欢素秋,为什么还夜会红莲?” “不对,不对,那红莲不就是做了素秋的替身,你、你说话啊。” “也不对。” “你分得清她是素秋还是红莲吗?” “呵......我也分不清,他是不是陈野。” 可她却忘了九姑娘教她的,红莲从未换素秋。 “赵生就是个见色起意的大笨蛋!” 陈野双手搭在椅子上,被她这样子逗笑了,“你骂你自己呢?” 陈茵踉踉跄跄走下来,指着他的鼻子,“陈野,陈野,你分得清你自己吗?” 万分不屑,旁若无人唱起歌,“我希望陈野年年岁岁,广阔天地一番作为,事事昌顺,平平安安,峥嵘岁月,一夫一妻,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借皎皎月光,她一双亮晶晶眼,水波盈盈笑,不耻他,“不用拼刀拼枪,不必扯谎算计,太阳底下好做人,坦坦荡荡,清清白白!小鬼见了都要拜上一拜,阴司瞧了也敬而远之,我家陈生一定是干干净净!” 陈野聚眉凝眸,脸黑得要命,恨不得与猪肝颜色一般,杀气腾腾,陈茵定住一瞬,可她不在乎了,脚步虚浮转身双手合十,低头呢喃。 男人转了转脖子,扯住她袖子往教堂背面走。 路过台阶,眼花地差点摔倒,陈野一把把人提在怀中。 背面一道丝绸红帘幽窄格子间,他几乎是把她扔进去,再锁上门,恶狠狠吻上来。 奈何格子间给她发挥拳脚的机会微乎其微,陈野扣住她双手手腕摁在彩色花窗玻璃上,两膝盖外顶,大力分开她执拗的一双腿,终是挤进来男人精壮又膈应腰肢,她痛呼,酒都醒了大半。 口舌被他含着,在他嘴里破口大骂,只是吱吱唔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老鼠。 胡说,明明、是甜的! 混着白酒浓厚醇香,陈野舌头极致侵入。 你不知道,今日海边月亮好干净好透亮,彩色花窗玻璃一道道折角光影无规则划在两人身上,从头到脚,真是好风光,好旖旎。 尤其,男人猎豹大眼锁住斜在长方形条条框框里、她的一双不悦、厌恶、不满,惊惧裸眼。 两人皆不客气,嘴上也努着力气,好像不是在接吻,是在赛场上搏命,非要分个输赢。 他的吻从来都是暴烈勃偾的,她承受不来,又偶然闪回那天车中的吻,在南边,他的吻好像是......一下一下戳弄?温柔? 陈茵鼻尖冒出细腻吼叫,“嗯......” 然陈野在她口中作威作福,干干净净? 你家陈生? 坦坦荡荡? 清清白白? 越想,他心中怒火难平,压着她脑袋几乎在啃了...... 胯下饿兽同频咆哮,如此圣洁教堂,它竟然毫不羞耻大喇喇抬起头,隔着她单薄裙子横行霸道,她眼睛突然瞪大,陈野狡黠眯眼,提臀顶撞,一下,两下,三下......教堂修得四百五十年,木门发出压抑沉闷又清脆悖论地喘叫。 诡异地吓人。 吓人地羞耻。 羞耻的禁忌。 禁忌地有罪。 他们在犯罪! 陈茵酒彻底醒了,口中含糊不清,只能用音调来调和,“嗯嗯...你..先松开我啊。” “我喘不过气了。” 陈野额头抵住她额头,两人拼了命地汲取新鲜空气,互相喷洒的淡淡甜酒味交织在这个小小空间。 呼吸置换呼吸,心脏挨着心脏。 “你吃错药?!” 她咬牙切齿,陈野观她眼角眉梢风情万种,不知不觉气笑,“对,我磕大药,我就想搞你,行不行啊,陈小姐?” “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就欺负你,就欺负你,你能怎样?!” 陈茵又气又羞又骂不赢,他这不是无赖吗?! 然陈野略作好气,“周清焰是谁,你是不是喜欢他?” “与你无关。” 陈野问:“他认识多安,其中利益牵扯,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一定要你去做老师?” “杨惠珊跟阿卜杜勒这些人你真以为只有送物资这么简单吗?” “傻女,你不闻不问,你家财产都要被人霸占,你那精明阿爷把你糊涂爹还有你这笨蛋玩得团团转!” “你凭什么这么说他们!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 陈野不恼,那张小嘴滴着血,他快速低头吻一下,打个响啵,陈茵呸呸两声,他笑得开心,“杨惠珊坐过牢,你知不知?” 陈茵胸腔起伏,她慢慢平静下来,确实有一段时间,她没看到过阿妈,可那会儿她在上学,家中一应事务阿爷从不让她过问,只叮嘱好好学习,但天下没有透风的墙,班里小朋友都笑她,叽里呱啦说一些难听话,多半是从他们大人那里听来的,她不信,因为阿妈本来就很少和阿爸住一起,至于原因她本来也清楚,就没当回事。 “所以呢?” “所以,杨惠珊真是杨惠珊吗?” 陈茵眉心不顺,陈野继续讲,“你觉得我不是陈野,我叫阿泽把我俩头发拿去德国检查,德国医疗最是发达,你大可以放心,那你想没想过,杨惠珊也不是杨惠珊呢。” “她不喜欢我,却又放你来找我,你真觉得是陈霆可以阻止的?” 小女仔目不转睛看着他。 “这么久,她不喊你回家?不关心你一下?” “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 陈野松开她手,都僵住了,手腕也被捏红了,胳膊都举疼了......捧起她脸蛋,凑更近:“陈野从小就喜欢你。” 好看眼睛满是不信,“我当然知道,我是他姐姐!” 然陈野一眨不眨看着她,陈茵莫名底气不足,“我们是亲姐弟,喜欢是很正常的。” 陈野嗤笑,“你知道我说的哪种喜欢。” 眼珠子骨碌碌,她其实能感觉到,但那时候不是小嘛,有什么根据,有什么理由,陈茵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会信他。 呵,好得很。 “杨惠珊就是最好的理由。你是她掌上明珠、” 陈茵打断,“一如你所说,就算阿妈发现,假以不详说辞送你、不、送小野到中东,可这都这么多年了,我阿妈岂会是这样小肚鸡肠的人,二我跟阿爷打过招呼,他会帮我牵制阿妈,所以她也不会讲什么,她是有错就认坦坦荡荡的人。” “你别想挑拨离间!” 给陈野听笑了,“我挑拨离间,是你蠢笨不愿相信自欺欺人罢了。” “你这一点就很像杨惠珊,你知道吗?” “哦,对,你那个假妈和你那个霍叔叔早上床不知道多少回了、” “你住口!”她上手掐他腰,气急败坏,“陈野,你够了。” “这会儿又叫我陈野了?”她手劲儿还挺大。 “陈茵,我俩打个赌,我就是陈野,你那个妈才是假的。我赢了,你就死心塌地跟着我,我去哪你去哪,我吃什么你吃什么,乖乖听我话,好不好。” “我不会跟你赌!我不是小孩子了,这种幼稚游戏你自己找其他女人玩去吧。”说着就要推开他,被人一把抓回来,固定在墙角,“跑?来了,你就别想跑,上了我的床,你要跑到哪里去?跟哪个野男人走,周清焰还是许尧?” “你神经病!”陈茵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 “再骂一句试试?” 陈茵抬眼直视他,“你有几句话是真?阿泽是你的人,报告你说真就真,你说假就假,我怎么信你?” 陈野捏着她下颌,兴致勃勃,“你放心,等忙完这段,我跟你回香港,你去把全港最好的医生找来,把我全身上下,连一根汗毛都不放过地检查,可好?” 陈茵愠怒未消,他偏偏好声好气,显得她不知气该在哪里出,陈野手顺着腰线滑到屁股上,贴近她面庞,“陈茵,你希望我是他,还是不希望我是他?” “你前面都是因为我是他才这样对我的?” “或者我再问你,要是我就是他,你打算何面孔来对待你这几天对我的态度?” “我也会不高兴,你知道吗?” 使劲捏一下她屁股,陈茵推他,“别碰我。” “哟,跟我做的时候不是很舒服?干什么?现在要换换别的口味了?” “陈野!” 男人嘴唇从她毛绒绒的脸蛋上蹭过,由得她梗着脖子别开脸,他腰腹力度顶顶好,越是这样,他越兴奋,“陈茵,你要是输了,你说,要怎么惩罚你好呢?” “陈野不会像你这样对我。” “是么,他会怎样对你,我倒是很好奇?不如你说来听听,我学学他?” “不要脸。” 陈野冷笑,“陈茵,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 掐住她脸,“看着我!” 她眼睛偏看向那道锁,想用手够一够,然男人余光轻扫,笑得邪性,舌头在她耳廓扫了一圈,气音打出,“我没试过在教堂。” chapter109研磨(h) 胯下凶悍野鳄耀武扬威,不用看都知道里面有多狰狞,一如鳄鱼脊背上凸起的骨刺,她手扣到结痂位置,开始心悸。 陈野顺着她耳垂吻到下颌角,又从下颌角吻到嘴唇,蜻蜓点水落到鼻尖上,眉心,额头,低眼瞧她,怎么不挣扎了,脑子里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他背微驼下来,形成一个半九十度的区间,影子就打在墙上。 单手托起她下巴,忽明忽暗的眼神对上淬了毒的阴冷眼,二话不说抬起脚,岂料被男人擒住两腿,大喇喇掰开,他腰腹猝不及防撞上来,禁锢住她上半个身子不至于滑下来,同时硬梆梆的皮带隔着薄纱裙子在她腿心的肉上摩擦,粗糙颗粒弄得她很疼。 然腿心靠近阴阜极度敏感,她不受控制膝跳反应,脸上僵住片刻,陈野不动声色勾唇,手沿着大腿滑到屁股底下托住。 滚圆的凉臀,他的热过于明显,陈茵嫌弃地想要挪开屁股,上下动,手还揪住他的衣领子,然陈野不耐烦,“老实点,外面都是人,你想让人看?” “那你别在这儿啊。”她声音小小的,还左瞄右瞄,尤其是窗子外面的海岸边,这里是教堂,做这种事情是要被处刑的,万一给人瞧见了,那不是重罪? 又慌忙解释,“我不能和你做。” 陈野把那片内裤扯开,“那你要和谁做?嗯?”拇指压进穴肉,她忍住喊叫,两手卡在他脖子上,凑近威胁:“你信不信我掐死你。” 良心发现递上去,“掐吧,掐死我,你就再也见不到陈野了。” 她简直要气死了,“你放我下来。” 似乎是警告,但毫无作用。 大掌毫无征兆用力摩擦整个干涩阴道,陈茵咬唇闷哼倒吸一口凉气,窗口洒进来一点月光,白皙手臂犹如月色延伸就轻轻搭在他脖子上,一黑一白,男人瞳孔骤然缩成针尖一般。 此时此刻,陈野把人放下来,双腿依旧是圈住她,单手解开皮带,一抽一唰,扔到地上,随之而来是扣子,拉链的声音,陈茵趁此机会准备跑,可他根本不会允许。 先一步捆住她,咬她一口,“都做几次了,现在知道跑?” 内裤下的棍子已经高高竖起来,男人手捏着她的胯骨,重重怼了一下,陈茵隔着裙子都能感受到烫度,她侧着身子被抓住的,陈野低沉问:“正面,还是背面?” 陈茵不敢看他,“我加一个条件,在我没查清楚之前,你不能碰我。” 他直接打断,“想得美。跟陈野做可以,跟我做不行?” 哼笑一声,捏着她的胯骨把人转过来,背朝他,扯开内裤,性器往前弹了弹,打在她屁股上。 男人全身力气压着她,恨不得把陈茵的脸压瘪。 手又从下面探入,滑腻腻,够湿了,“我问你,小玩具用过几次?去sm制服吧几次?” 又把那片内裤扯成一根细细绳子,扒到左侧。 陈茵后背被钉住般,一股麻意,“你查我?” “是。”他坦荡无比,“你敢说、你真是无条件信任我?” 陈茵沉默了。 陈野讥笑,粗大性器从她屁股沟穿过,贴着穴口,来回摩擦。 是的,他并没有进去。 这让陈茵不禁皱眉,这种折磨她的方式,还不如直接插进来,早点完事。 她手往后伸,想打掉。 就在这时,陈野抽出双腿,用力并拢她的双腿,他则再次分开腿包裹她。 龟头毫不犹豫再次怼进去,男人大爷一般开始享受起来,缓缓插入,又缓缓抽出半根,来回几十次,把她屁股都磨红了。 撩起她一侧长发,又扯下她右侧衣物,白圆肩头他一口含上去,吻得色情啧啧。 舌尖刮到她耳垂那里,“回答我!” 他狠狠地顶撞她,穴肉被擦得剧烈收缩、抽搐、陈茵腿都站不稳,难耐地轻轻抬起脸,哼出声。 陈野仿佛受到刺激,把人猛转过来,握着她的肩头,与她抵额相待。 一把扯下她裙子,内裤,性器迫不及待顺着她的阴阜再度插入,从屁股那里穿出,依旧是不痛不痒地慢磨,陈野整个人抱住她,以腿借她力,低吼:“夹紧。” 他亲她的耳朵,侧脸,脖子,捧起脸蛋,垂下视线,那整根肉棒都在她腿间膨胀,薄薄皮肉下看得到一根根细小经脉,青的,紫的,男人瞧她呆住,故意上下挺动一下,然后抽出肉棒,龟头带着阴私处的白色黏液抖三抖。 最顶端是肉粉色的,上面有一道口子不知道蔓延到什么地方,而前面还在吐着白色液体,在她的注视下,那根性器肉眼可见的颜色变深,变成暗紫色,骤然皮肉之下凸起一条蛊虫,竟然还动了动! 陈茵莫名觉得耻辱,又觉得刺激,偷偷摸摸,圣洁教堂,有一种溢满头皮的鸡皮疙瘩。 而且她嗅了嗅,空气中开始弥漫一丝不可言说的味道。 然陈她这副手足无措样子全部被陈野收入眼底,笑得很轻,很哑,鼻息热浪,在她耳边低喘,似乎......在哄诱她?女孩睁大眼睛,不可置信,“你、” 他脱掉上衣扔在地上,步步紧逼,“姐姐,你是自己脱,还是我给你脱?” 陈茵语言系统紊乱,“我没戴套。” “不、不是、”她摆摆手,陈野没恼,把人扯入怀中,一颗一颗扣子给她解开,内衣包裹的完美胸型在扣子被释放时,即刻弹出。 —————————————————————————— 作者有话说:没写完,虚了。。 chapter110抱操(h) y e d u1 .c om “陈茵” 野蛮暴戾的啃咬从胸脯到脖子,又游离在她下巴,便是伸出舌头在她满是酒香味的唇上,轻轻刮舔,看她脸缩成一团,又闭着眼,如果说此前是羞赧,那么此刻一定是嫌弃。 男人手伸到阴阜,捏上那颗赤豆,被压着的人身子打个抖。 粗糙的五指,换着花样在她阴蒂处抠挠,逗弄,似乎在唤醒沉睡的欲望。 令他没失望的,陈茵五脏六腑都被万枚指针戳穿,直冲印堂的酥麻,不置可否地、手撑在他胸膛,那颗火热的心跳,甚至要超越那天天台上的时刻,又与每一个他触碰的她的瞬间一模一样,被扣在她股掌之间,刺痛,蓬勃,急促她分不清,真的分不清 陈野心满意足,热吻往下,两坨水滴形状大奶,白乳首上一茱萸,红得发硬,他一口含上去,滑腻滚烫舌苔自下而上舔舐,藏在影子里的眼睛,忽而发狠嘬,吸,声音大的连海浪都抵不过,根本不容陈茵忽视,睁开湿漉漉的眼,浸淫着他口液的小嘴张了张。 手下的动作比肩电动玩具,除了轻松震感,还有不一样的撕扯感,娇嫩软塌的阴蒂,很快充血发硬,她双腿抖抖抖,抖个不停,还死命忍着,男人玩不腻,食指顺着阴部来回碾压,直到她听到汁水淅淅沥沥的声音,搅乱她作为中流砥柱又极度隐秘的一根弦,然后,一指,两指,带着黏液,猛地撑开微微翕合的小穴,捅进软嫩甬道刹那,陈茵没忍住地叫出声来:“啊——!!” 屁股贴在木质门上紧绷,连十个脚趾都抓着鞋子,她哆哆嗦嗦,湮没在快慰之中。鮜續zhàng擳噈至リ:hehuan9. co m 饶是如此,男人绝不放过,吮吸她乳头的脸颊都快凹陷下去。 他有多用力,陈茵在他背上就抓得有多用力。 耳根冒火,张开大口,包住白大奶子,牙齿毫不客气按摩啃噬,手指为非作歹,十几次抽插,同步将她送上高潮,小腹蹿过暖意,开始决堤泄洪,霎时一泡潮水打湿他手。 女孩双腿已站不稳,人软趴趴伏在他肩背上,隐隐约约睁开眼看见那一道道爪痕,陈野托起她屁股,“不是经常运动,怎么这么点事就不行了?” 她咬一口他肩头,硬死了。 陈野捏着她脖子,把人拎到眼前,都不肖蛮力,大口包住她的嘴儿,舌头游龙飞舞,肆意妄为,时而弯曲,时而打转,弄得她根本合不拢小口。这样持续近十几分钟的深吻,陈茵舌头都发麻,一动不动,缺氧到眼花缭乱。 男人才匆匆忙忙松开,带着汗珠的额头蹭蹭她鼻子,感受着她短促环重的气息,陈野舌尖舔了舔。 两人身上均是滑腻腻湿漉漉,他抱起她抵在木质门上,攥着她的小手,握住自己性器,微凉的手刚一触碰到,陈野忍不住地低喘,低眼一瞧,龟头昂首挺胸,在她阴阜戳弄,惹得怀中人隐约皱眉不满,轻哼。 终是找到那个穴口。 顶开的一刹,陈野抱着她几乎压在门上,木门不懂事地叫了一声,拉回陈茵一些理智,咬住他耳朵,“我们会遭天打雷劈的。” 落在他耳朵里,只是不屑笑,随后面孔幽幽,燃了一团火,随着亢奋性器一点一点往窄穴推进,蜜色脖颈几多狰狞恐怖,百万蛊虫从他耳畔延伸至锁骨凹陷处,又聚拢到喷张胸肌口,简直不要震得陈茵胸部发酸,两乳夹在中间几乎瘪瘪满满溢到边缘,好好看! 陈茵牙口好,全部发泄到他肩膀上,然陈野双手不是掐着她,而是扯着门,把她往里压实,力与力相互作用,鸡巴也彻彻底底进入温暖甬道。 再次用手掐着两条大白腿,人站到小小格子中央,裤子底下包裹的大腿肌、臀部肌齐齐迸发,双膝微微弯曲,重心下压,挺胯,前后几十次甚至是上百次地剧烈撞击她,交织着噗噗黏液声响,真真是把华尼西不放在眼里。 不知今夕何夕,不知潮起潮落,不知几分几秒。 只知他好中意这种发疯般的快感,当然陈茵的感受他也万分满意,鼻尖口腔已经止不住地小声嗯嗯啊啊,犹如一剂高纯度海洛因刺进血管,双目灼烧,眼底猩红,恐怖如斯。 陈野太阳穴、眼皮突突直跳,额头青筋企图突出皮肉纠缠她绯红脸颊。 鸡巴恨不得在她小小甬道炸掉,腰眼被粉红穴肉咬实,出出进进,强烈挽留又欲擒故纵,他忽然停住,托着她的屁股,上下缓慢抽插十几下,继而猝不及防啪啪啪啪啪啪横冲直撞几百次,胸前两坨颤颤巍巍的软肉如重锤哒哒在他下巴和胸肌处,陈茵被他玩弄得快要崩溃,手只好圈住他脖子,用指甲挠他。 越挠,人越兴奋。 甚至还有功夫逗一逗她,哑声道:“嘘,这次不能大叫,外面是耶和华尼西。” 咬着声,“陈茵,你不知道是不是?” 耶和华尼西是基督教中的神,也是犹太教最信仰的神,他能立在这三不管境地,是阿拉伯人的宽容,否则必是将其毁灭。 然,他们在这里,当着华尼西的面,做着一些天理不容的事情,神会大怒,神会惩罚。 可神,早就不是神了,不被人敬仰,不被人朝拜,不被人放在眼里的神,不配称之为神。 陈茵没应,陈野在她耳畔呢喃,亲吻,他说得什么,她全都听不见了 * 最后不知道怎么收场的,也不知道怎么回到屋子的。 只是迷迷瞪瞪时,身上一人反复把她折腾来折腾去,乐此不疲 chapter111影帝 美国,德克萨市州。 男人闭着眼好享受,一手捏着酒杯,闲适地躺在圆形浴池中。 女人上半身网纱,下半身黑网丝袜,三角蕾丝丁字裤,勾着脚尖慢慢入水。 十指指纤纤抚摸上男人胸膛,继而骑跨在他身上,扯开蕾丝丁字裤,用自己的阴部蹭男人的性器,轻咛:“她会是我这样吗?” 男人猛睁开眼,用力捏住她手臂,拽到眼前,他捏住她的脸,“像,但是、” 翻身把人顶在浴池边缘,掐着她的屁股,朝后庭刺入,女人随即配合发出浪叫,被男人捂住嘴巴,发狠地贴着她耳朵说了一句英语。 * 陈野洗完澡随便裹了条浴巾,到茶几上抽了根烟夹在手上,走到床边,打量起人来,该说的他都说了,她要是个明白人,接下来就晓得该做什么事。 床头电话响起,陈霆打来,陈野接起,那边跟哄小孩声音似开口撒娇,男人嗤笑,“茵茵,你同细佬好久回来呀,你表叔公今天还念叨你们,哎呦,你阿妈阿爸忙得不得了,都无人陪我这个老头子啊。” 陈霆见好久没声音传来,稀少白眉大蹙,佯装生气讲:“怎么不讲话啦,你好久不同我通电话,还生起我的气来吗?” 陈野盯着床上浅浅呼吸的人,俯下身子亲了一口,扬起嘴角叫声“阿公。” 陈霆一愣,或者他实际上还没准备好以何面貌,态度来对待这小子,愧疚肯定是有的,但年纪大了就像小孩,自然也......不太能拉下脸来。 气氛微妙,陈霆尬笑两声,“细佬啊,好,好,你好吗?” 语无伦次,不知说甚,陈野捏了捏她的脸,面不改色,“阿公身体康健?阿爸阿妈都好么?” “好着呢,都好,都好,只是大家都挺想你们,不知你们几时回来。” “我看报纸啊,说那边太乱,机场能不能飞?不然我找专机接你们?” “其实我之前同阿茵讲过,她说不用。” 瞧她上手想打掉他的手,陈野适时松开,又低头亲吻她小嘴,弄得陈茵很烦,嘟囔一句:“走开啊,我要睡觉。” 那边陈霆听到声音,忙问:“你姐姐是不是同你在一起,她睡着了吗?是不是太累?” 陈野一句话未讲,陈霆摘掉老花镜,站在窗边,沉默几秒。 阿茵说他千好万好,长得高高大大,健健康康,朋友兄弟到处都是,过得也不算苦,他差点要减一分心中负担,又说他小时候过得太苦,浑身的伤,吃不好穿不好,又没有钱,这边还种族歧视,宗教歧视......她一开口满满心疼,陈霆内心不是滋味,自觉罪加一等,到现在,他知他心中肯定芥蒂,怨恨,不满,语气微低,“小野,是阿爷对不起你。” 要老爷子拉下脸赔礼道歉该是比天到地的距离还长,陈野眼力落在她脸上,笑了笑。 只是这笑容,不算得好。 “阿姐今天玩累了,已经睡着,阿公想同姐姐说话,那我现在去叫醒她、” “不用,不用,让她睡好了。”想着他们关系应该处得还不错? 陈霆乐呵呵,“小野,你到时回来,我们一定好好弥补你,只是你不要怪你姐姐,她其实一直都没放弃过找你。” “好在皇天不负苦心人,早早回来,让我们都好好看你们。” 他又是没回答......陈霆还以为自己是不是过于磨叽,不过转念一想,男人之间说这么些矫揉造作的话也是不适。陈野把烟叼在嘴里,又点燃,吐出烟圈之后,在他要开口时,打断,“阿公,姐姐最近玩得很开心,不知道学校是不是能多请几天假?” 陈霆为难,“这个你姐姐应该有决断,不过她也好久没放松,要是这样,我去同他们学院教授讲一声好了。你叫她在那边安安心心玩。” “不是,爸,您说什么啊,她又不是小孩子,她们学校有交换访学,周教授想要她去做领队,工作就应该拿出个工作的样子啊。”电话里传来杨惠珊的声音,陈霆没搭理她,杨惠珊问:“是陈野吗?” 陈霆直说:“小野,这个你不用操心,都交给阿公好了。” “好,那多谢阿公。”电话挂断。 * 陈野已经换了身衣服,叼着烟下来,小七已经在那里站了四个小时。 见到男人不免想到自己干得蠢事,心虚地逃避眼神,“老板。” 陈野倒了两杯水。 “坐。” 把水杯往他面前一推,他有些吃惊,但还是听着命令坐下。 然男人只是盯着他,率先开口,“萨达姆的事情,谢谢。” 外面汽笛鸣叫,陈野站起身来,“过来。” 小七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同上了辆车。 临走时,陈野叮嘱,房子周围人不许多也不能少。 小七不知道他们要去什么地方。 很快车便停在一座山脚下,正是多安那处玻璃房子,来人见了都叫一声“彬哥好”,地面上的灯被专人打扫得透亮干净,某人说过,这灯好看,水下的东西也好看。 不过天太晚,水下的东西......早死了不知道多少。 陈野微笑,小七没看明白。 先前金碧辉煌的装饰全部被换,房子中央放着一张桌子,一人背着身子坐在哪里。 只是他扭头的一瞬,小七眉头微皱。 他......长得很丑,眼珠子噬了血,整个人骨瘦如柴,像是饿了几百年。 卢奇望着那个少年,倒是让他想起以前的自己,轻声笑。 “你说的就是他?” 陈野拉开凳子坐下,“坐。” 小七坐在男人身边。 “这是老国王的小儿子。” “他是个毒虫,也曾是骷髅师团的统帅卢奇。” 小七知道,那次救出来的人就是他。 “你好,我叫小七。” 他还怪有礼貌的,“罗杰都不要的人,我也不想要。” 然陈野冷漠不语,卢奇抿抿唇,“野兔,我只想带你回德国。” 陈野扬扬下巴,有人往桌子上放了一个盒子。 打开一看,满满白粉。 卢奇顿时眼冒绿光,咽下口水,极度渴望,萎缩的手臂死死抠着皮骨,男人冷笑,“你不想教,我也不勉强。不过我有一个问题。” 卢奇注意力完全不在他身上。 盒子被盖上,人视线跟着走。 “你是不是提议让萨达姆跟欧佩克理事申请用欧元结算石油。” 卢奇凸出的喉骨忍不住地下咽,“美元霸主,罗斯柴尔德统治已久,他想做什么,你我都清楚,你难道想看着?希特勒不就是个例子,被逼无奈自杀,你真要帮他做?” 这全天下,除了中国,已经没有哪一个地方的国家不在罗斯柴尔德的渗透之内,他们就像蚂蟥一样,以国际银行家为剑,构建起强大的情报网,安插,布局,笼络,贿赂,操控,手段之精妙,心思之缜密。 可一旦有人不听话,就会被立刻除掉。 泰德华特死了太多人了,死得太惨。 在他们眼里,这些人都不是人,只是他们偌大棋盘下的一枚黑子。 他是,他也是。 “装什么一副痛彻心扉的样子。”掸了下烟灰,“你这么会演,贝尔格还演什么?不如你俩去竞争一下影帝好不好?看看他的好兄弟是个什么人模鬼样的妖怪。” chapter112奴隶 突然外面进来很多人,个个金丝白袍,戴着面纱。 男人冲着阿泽点头,阿泽马上带着那些人前往准备好的房间,一排西服西裤,“各位,教父不喜欢大家着装不一致,还请大家务必换了。” 外面,青峰过来附耳说几句话,又递过来一份文件。 陈野翻了翻,脸上没什么情绪,只是扫一眼小七,自觉地跟着青峰出去。 卢奇毒瘾犯了,浑身打寒颤,哆哆嗦嗦,眼神飘忽,“给我......毒,给我毒。” “我......教他,我教那个孩子,我教他,我答应你,给我毒,求你,求你。” 然陈野一语不发,反而闲适地靠在椅子上,支着脑袋欣赏起来,瞧瞧,王朝统帅陨落的时候也不美嘛,默默摇摇头,卢奇踉跄地起身,椅子发出沉闷声响,明明几步路,他却走出一个世纪,更是临到男人身边时,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爬到他鞋子处,“我知道,我知道,你想让...让那个孩子做你的棋子,我可以,我可以帮你。” 卢奇不仅是奥地利王室最高统帅,也是政治挂帅的三遍委员会会员之一,这个组织实际上仍是国际银行家们所控制的,也许还不止这些。 他像狗一样抓着陈野干净的皮鞋,神情乞求,陈野嫌弃地一脚踹开他,脑袋当即磕到桌角,然卢奇感受不到任何疼痛,想要毒品的心已经快要爆炸,“你想......操控科威特?” 科威特是中东仅次于沙特出口石油较为成熟的国家,本来有个伊拉克的,现在不提也罢。当年海湾战争美国如救世主般救科威特于水火之中,外人看着都是这么想的,实际上,那时的伊拉克背负外债居多,侵吞科威特不想还债是一回事,最主要的是萨达姆动了国际银行家们的奶酪。 美元霸主在1973年那场中东战争早就奠下不可撼动地位,亦是国际银行家们的阴谋,然这个阴谋早就被黑金石油的董事们发现了,与雪佛龙一模一样的操作方式,先是利用教徒言论掀起国民抵制,再......军队,政府,法官,警署......里里外外都有他们的人...... 黑金石油的下场就和希特勒是一样的,所有人都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希特勒在建立自己纳粹政府时曾绑架威胁过路易斯·罗斯柴尔德,目的就是为了他们在中欧地区大量的铁矿和煤矿,简单来说,就是为了钱。 可......陈野把那份文件扔到他脸上,“看看。” “怎么,学希特勒啊?” “他又不是真的反犹太人。” 陈野乐呵呵垂头看他,卢奇脸都变得扭曲,“你教唆萨达姆,不过是为了向国际银行家们示威,向罗斯柴尔德示威。” “我是应该说萨达姆蠢,还是应该说你聪明呢。” 其实都不是,希特勒表面反犹,背地却和犹太人做着复国交易计划,又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既要又要,陈野哼笑,“他、你都是靠着国际银行家们起家,可是他没底线。你也一样。” 卢奇眼睛模糊到看不清白纸上的字,只觉得反光刺眼。 一滴汗水砸在文件上。 “不过很可惜,你没有一个如赫斯一样在希特勒身边忠心耿耿的心腹。” 有的只是一个贝尔格,一个天才音乐家,一个背后操盘手。 “被身边人算计的滋味好受吗?”他半蹲下来,眼眸戏谑。 卢奇甩甩脑袋,呼吸急促,眼前出现好些个陈野。 揉揉眼睛,大汗淋漓,气息粗喘,咳嗽一声,“你、你和他是不是、” “不是。” 好像一个老友,他继续讲述往事:“二战期间,希特勒大发善心放了英法联军一马,实际上在法国南部给自己留有余地,这你不会不知道吧?” 站起身,双手插兜,居高临下看一坨垃圾,“然后他再去灭掉苏联,扩大领土资源,妄图与英美分庭抗礼。你照着画虎类犬,野心膨胀,想控制德国?” 皮鞋尖勾着他下巴,歪着脑袋,“你觉得他们会让你得逞吗?” “我本来是可以的,我本来是可以的!”他拥有最大的军队,也是最毫无底线的军队,比起迈赫迪算大巫见小巫,不过本质上都是一样的。 男人嗤笑。 “你也好,希特勒也好,黑金石油也好,贪心,不受控制,就会被抛弃。” “我说的对吗?” 卢奇望着他好久,苦涩地笑出声,“你听过奴隶这个词吗?” “你现在就很像他们的奴隶。” 战争与革新背后都离不开金融财政。 当一个国家的政府没有货币发行权,而必须找私人银行借钱的时候,那这个国家一定会沦为资本的掌中物。 会被玩死。 比如,从第一代罗斯柴尔德家族,开始操控英国。 滑铁卢一战使第一代的他们成为英国政府最大债权人,主导英国公债发行,英格兰银行彻底被控制。 相当于英国人民向政府缴税的义务,变成第一代的他们向全英国人民征税,且他们可以随意操控公债的价格和整个国家货币供应量,英国经济命脉彻底被他们攥在手里。 后来,不止英国,美国,法国...... “是他们卸磨杀驴。我兵,我钱,都出了,他们吃肉,给兄弟们喝汤是吧。” 陈野看眼表,还有事,“说那么多,你成功了吗?” 要走的时候,停留一下,倒回来斜睨他,挑眉讥讽:“哦,对,罗素倒是听你骗了。” 一盒白粉扔在他脚边,卢奇顿时没了味觉,今夜他可以在这里吸个够,吸到死都无人管,可他现在还不想死。 chapter113操盘 这一处清真教堂离多安房子几百米远。 里面一尊神,名叫安拉。 所有人皆是正装出席,以示对神的尊重。 两边烛火摇曳,安拉的影子拉着教父,人穿得一袭深蓝色三件套站在洗礼台上,衬得威严高大。 几人入座,哀乐响起。 教父作阿訇手捧《古兰经》,用阿拉伯语为达尔富尔那些亡者诵读,声音缓慢而庄严。 “凡有血气者,都要尝死的滋味,我以祸福考验你们,你们只被召归我。” “啊,安拉,在我们当中,你让谁生存,就让他活在伊斯兰之中,你让谁死,就让他死于信仰之中......” 前面第三排其中一人双手合十回头看一眼,坐在最后排的陈野,烛火根本照耀不到,他并不是阿拉伯人却肯费这么大心思,还将着名教父请来,为死去的战士祝祷,就连那冠冕堂皇的布尔汗都比不上。 总统一事,虽说是南边那位主导,但他要做早做了,不会等到现在......此事不简单。 人转回来,闭眼垂头,认真聆听。 那是他的家园,那是他最亲爱的家人。 ....... 凯文进来坐在陈野身边,轻声说:“美国可能准备宣布将苏丹列为恐怖主义国家。” 隐隐约约光亮裂隙,瞥见男人神色,但很快转瞬即逝。意料之中的事情,美联储三个代表虽然是被自家战机炸死,但死在苏丹,还是伊拉克王子主导,这三件事随便一件拉出来都够布尔汗忙的,否则这个祝祷会他一定会来。 这么好的树立形象机会,岂能放过。 陈野冷冷一笑,“一千万已经打到你账户上。” 又偏头看过来,面带微笑,“凯文,做完最后一件事就早点回去和女儿团聚吧。” 凯文知道这件事完全是故意而为之,借乌代之手抹黑苏丹,牺牲三个美联储最高代表算什么,死一百个都行。要是真如制裁伊拉克般可以依葫芦画瓢对待苏丹,岂不美哉?这一石二鸟的计谋,这样的结果,他该是早就料到,凯文内心五味杂陈,可他确实需要钱,女儿还在等着他。 这不是他应该掺和的事,可他又不得不做,形势迫人,而且他都做了......忽然抬眸注视那尊神,他信仰自由,却也在此刻觉得手中那台相机烫手,因为他们踩踏着一具具遗体披上普利策奖的外壳在外人看来光鲜亮丽。 那架飞机上,死的不止三个美国代表。 凯文双手合十,虔诚赎罪。 山顶的风轻轻刮进来,带着那些烛火倒映在墙上摇曳起舞,甚是好看,似乎......应该是前往天堂的人听到来自家园亲人的祝祷,这也是他们肉体消失,精神升华的最佳时刻。 祝祷适时结束。 陈野垂头理了理西服,忽地想到些什么,瞟一眼手表,大步上前,率先起身的是过渡政府代表泰什,是布尔汗的心腹。 接着是达尔富尔现任武装派别领导穆罕穆德·哈桑。 陈野绅士伸出手与两人互握,“几位这边请。” 教父说:“请诸位,上前饮圣水。” 没人犹豫,陈野不算宗教之人,也无法饮。 卢奇的尸体已经被拖下去丢在海里了,他终究没忍住地把头埋进那盒白粉里,中毒而死。 * 陈茵十点的时候醒了,下体仿佛撕裂,整个小腹又空又虚,双腿也有些发麻,下床的时候腿脚一软,什么东西顺着大腿内侧滑落下来,低头一瞧,心中咬牙切齿,慢慢拖着身子走到卫生间简单冲洗。 楼下乌漆嘛黑。 回屋找手机也没找到。 心中略微烦躁,肚子又咕咕叫,她在美姐那儿就用水果垫了一下,又喝了一杯白酒,脑子现在还有点发晕。 幸好这附近有一商店,她随手拿起床上的衣服裤子套上。 一出来,身后有几人跟着她,知道都是他的人,也懒得管,沿着泥土路走到商店门口。 记得他说过这里的人都是晚上十点吃饭,这个小商店类似香港711便利店,她进去,那些跟着的人就站在外面。 挑了几样东西,一包烟,一个打火机,一盒避孕套,居然有卖烟花棒的,抓了两盒,又简单买了几样吃食。店主是个包裹严实的女人,黑眼珠子瞧着她,不用遮掩,可以自由自在出门,竟然生出一些羡慕,本来以为前不久街上闹游行,总统下台,新的总统会重视她们的人权,却听说那些妇女全都被处死了,可这些天竟然无一则新闻报道,莫名其妙叹口气。 惹得陈茵抬眸,用英语问:“可以刷卡吗?” 结了账,拎着袋子往回走,但是她不太想回家,家?她脑子一顿,在这里两个月她竟然把这里当成家了,不是,是因为他在这里。 指着对面的沙滩,用英语问:“我去那边坐坐,你们还要跟着吗?” 那些人没回答她。 走到海边,席地而坐,含一根烟在嘴里,风有些大,吹得根本点不燃,“干嘛,连你也气我。” 咻地,遮住烟屁股点燃。 猛抽一口,吐着烟圈,望着黑黢黢的海面。 把脑子放空,躺在沙子上,吐出一口烟圈,透过一缕白,满是星星,好靓啊! 她伸出手数了数,突然想到什么。 * 玻璃房子灯大亮,外面的风铃顺着大风清脆响了响。 六个人分桌而坐,陈野做主位,每人台面上一套茶具。 “辛苦各位大晚上过来参加祝祷会,天又黑,路又不好走,实在抱歉,但教父只有今天有时间,还望大家多见谅。” “这是说得哪里话,我们为达尔富尔那些亡灵祝祷本就是应该做的,如果不是当前总统、” 有人咳嗽两声,说话的正是财政部部长助理,笑哈哈打岔,“是、是前总统。” “是啊,是啊,要不是纽约时报记者报道,我们还真不知道这事,还以为达尔富尔才是主犯呢。” 男人低头专心捯饬手中茶具,说话的人是苏丹第一银行总裁查尔斯·诺顿,站在陈野旁边的青峰翻个白眼,自家的事还是外人报道才发现,揣着明白装糊涂,心里不比谁都拎得清,真是讽刺。 其余附和几人都各地支行总裁。 唯泰什和哈桑没讲话。 泰什只是代表布尔汗过来,目的就是为了搞清楚这人到底想干嘛,搞这么大阵仗,要知道这位着名黑桃皇后组织的教父可不是容易被请动的,可他不仅把人请来了,还让教父底下的教徒亲自来请他们这些人,倒是看不明白了。 而且......瞥一眼对桌的哈桑,刚刚好两人对眼,泰什略微僵住,移开视线。 陈野一笑,“方才各位饮过圣水,所以大家不着急的话,可慢慢泡茶。” 然他又问:“大家会吗?” 怎么不会呢,毕竟曾经都是跟着多安上过桌的人。 不好说,哈桑是个粗人,他觉得茶和水并没什么区别。 只有那些假惺惺装深沉的政客才喜欢。 “大家面前的这套茶具是中国台湾着名陶艺大师陈明谦亲手捏的,多安叔一句喜欢,我可是费了好大功夫才将它们完好无损地运到这里,大家试试。” 见都不动,陈野问:“怎么了?大家都这么客气的吗?” 有人听不懂话,准备动手的时候,陈野手一摊,假装无奈:“既然大家都这么客气,那就由我给大家泡茶吧。” 哈桑不喜欢这样的气氛,他只是中立派,要不是加朗派奈瓦沙过来敲打,他还不知道司法部拉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哈伦,又听说莫名其妙死了,还有一个库谢卜,是总统早就拉出来当替死鬼的,他本来想悄默声地做掉,这样直接坐实总统罪责,安理会的代表好直接带走人去审判,奈何司法部看管严格。 这个敏感时候本来也不合适动手。 双手接过陈野递过来的水时,与其对上眼,猛地眉头一皱,原来如此,差点被加朗的人当成刀了。 干他娘的! 茶杯咣当一放,“抱歉,我有点事,先走、” 门口抱着枪的人侧过身来。 陈野微笑:“不急,茶都没喝,哈桑先生这是要去哪?” 众人警觉,此人现在是布尔汗座下客,而布尔汗连自己哥哥都干,保不齐这人也不安好心。 陈野摆摆手,“欸,不要吓到客人。” 人又背过身。 “我看天色渐晚,长话短说,请大家来呢,一是达尔富尔的事,我虽不是阿拉伯人,但我也是人,我深感痛心。二是咱们苏丹现在正是起步的时候,石油将是利于我们国家的一大经济,眼下国家无主,外人虎视眈眈,大家一定要团结一致,助我们将来的总统布尔汗先生一臂之力。” 泰什略惊,随后露出满意笑脸,站起身,以茶代酒,“是了,陈先生讲的非常有道理,我们一定要团结一致抵抗那些妄图侵害我国的人。” “哈桑先生。今天借陈先生这个局,您给我一个面子可好?” 陈野右手伸出,绅士做请。 “哈桑先生,布尔汗先生太忙,所以派我来与您协商关于达尔富尔一事。当然啦,我们是非常尊重您和达尔富尔人民的意见。” 又痛心表情,“我们都对那几十万人感到难过,伤心,我们也不愿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所以希望您号召达尔富尔人民与我们一起面对如何?” 他手中拥有的军队根本赶不上阿卜杜勒的一半,更加比不上哈米蒂的快速支援部队,没钱,没人,他有心无力,不过现在他们抛出线,不妨合作一把,但......“我要阿米尔山的黄金,达尔富尔太苦,我、” 泰什打断,“当然,我们的就是你的,因为我们是一个国家的,可是、” 陈野接话,“可是现在阿米尔山的黄金都被阿卜杜勒控制着,唉,实在不知怎么好。” 他与泰什表情一致看着哈桑,人好像明白了。 —————————————————————————————————————————————————— 作者有话说:不知道大家看不看的懂,因为这个涉及十八世纪十九世纪政治和历史事件较多,又因为里面都是外国人名字,所以我比较担心,但是......不过一直追的朋友应该知道,因为中途连载的时候我单独开章讲过的哈【隐藏了】。 然后关于香港部分也快了,差不多还有个一两章,这个是根据女主陈茵的时间线走的哈,不要着急。下一章八点,又是3000+,我人好吧。 那给我投珠点亮一颗星呗,来点动力? chapter114故事 临走时,泰什走到他身边,“我会跟布尔汗说的。” 陈野丝毫不在意,“嘴呢,长在泰什先生身上,新时代,新政策,自由言论。” 泰什总算知道他为什么能当总统编外政客,原先只以为他是倚着阿卜杜勒,现在看来,此人根本是野心狂妄,而且惯会把别人当枪使的。 “茶很好喝,希望我们下次能坐在国会大楼一起喝茶。” “天黑路滑,泰什部长慢点开车。” 哈桑要走的时候陈野安排青峰送给他一份大礼。 “你、” 虽然不知道阿卜杜勒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但如果借此机会得到未来总统布尔汗的青睐,借此爬上陆军总司令的位置......他心口一缩,“你为什么要帮我?” 陈野略作疑惑不解,“我不太明白哈桑先生的意思。” 哈桑一笑,坦白讲,“我其实并不信你说的,你说你痛心达尔富尔人民。” 陈野啧了一声,“哈桑先生和达尔富尔人民饱受战争摧残,不愿再信国家,信总统,我能理解,退一万步讲,咱们本质是一样的。” “哦,这话怎么说?” 陈野耐心告罄,饶是哈桑这样的粗人看到这样的眼神不免一抖,他上前单手理了理他衣领,“戗驳领的西装呢,要宽大,这样显得人有威严。” 哈桑有些不自在,但并不排斥这样的感觉,他说不清。 只是注视他。 “好好做事,你会得到你想要的。” 男人的车远去,哈桑微怔地抱着‘礼物’站在风中,司机喊他,他才应。 前面副驾青峰讲:“老大,就这么让他们回去了?好不容易请到的部长助理。” 山里那群犹太小孩扮作教父教徒,借以布尔汗名义才把这些人弄来。 现在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阿泽开车瞟一眼后座闭目养神的男人。 “都这么晚了,不送走,留着吃饭?你做啊?” 青峰突然明白,试探性问:“他们还会回来?” 手一拍,“他们一定会回来!” 陈野才睁开眼看看他,透过后视镜与阿泽对视上,笑了笑。 青峰说:“哈米蒂估计得除掉,他背着我们和加朗来往密切。” 陈野没应,问:“amoco的人几时到?” 青峰答:“明天下午。奇怪的是他们是坐船来的。” 男人若有所思,“哈米蒂那里暂时不用。先安排一个位置给小七。他要是个聪明的,自然晓得做什么。” 青峰想了想,“也行。” “还有,想办法查一下他们的行程路线,是不是有在别国停留。” “明白。” 到达位置,青峰下车,小七已经等在那里,他看起来很泄气,本来老板打算让卢奇培养他,可一个毒蛆都看不上他,他真的很差吗? 透过在他面前驶过的车,后座窗户只开一道小小缝隙,他正正好看见男人的侧眼,都能想象到该是一如既往的冷漠,轻蔑,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同时又能做得一手好戏,狡诈,精明,人默默垂下头。 专机来接,青峰喊,“小朋友,别愣着了,还有好多事要做。” 小七果断上去,于偌大噪音中说一句:“不要叫我小朋友。” * 车一停下,陈野看屋子里依旧乌漆嘛黑,合着不晓得他还没回来是吧,还是没醒? 还没醒? 偏偏卧室门大开,“人呢?” 外面人指一指沙滩,她一个人躺在沙子上看星星呢,看了至少半个小时。 陈野大步走过去,忽而闻到熟悉味道。 旁边搁着一个塑料袋,扫一眼里头的东西,双手抱胸站在她头顶,烟蒂收拾在一块,倒是显得文明公民样。 双脚抵住她的肩头,陈茵眼睛睁开,上方正正好一个脑袋盯着她,又瞥一眼肩头衣服他的鞋子,讨厌地开口:“你干嘛!” 不答反问:“你干嘛呢?” “我看星星。” 不咸不淡盘问:“你是看星星还是抽烟?陈小姐少女心泛滥有什么心事?不如说我听听,我做关公帝帮你判一判?” 陈茵歪着脑袋望着他,眉梢抬一抬,“陈野不知道我的心事?陈野那么了解我会不知道我的心事?” “再说关帝浓眉红脸,你一点儿也不像!” 陈野气笑,居高临下,“陈野是住陈小姐心里了?还是偷陈小姐心了?” 陈茵耍一个白眼,继而望着天空,还是星星好看。 陈野两腿分开踩在她两边腰侧的沙子上,正面俯瞰她。 真是无聊,陈茵坐起身来,头发上都是沙子,她手打了打,掉落一些,然男人下面毫无征兆地顶起来,现在她只要把脑袋侧过来,嘴唇的位置刚好到他那里......她,会做吗? 会做吗? 会做么。 陈野讪笑,会做个屁。 “陈茵。”人半蹲下来,视线与她齐平,捏着她下颌,“谁准你抽烟的?” 听语气,陈茵打掉他的手,可莫名心虚,竟然不敢看他的眼睛,她声音顿时放大,“你不是查我,我抽烟你不知道?” “哟,生气了?” 她其实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气,要是说傅博那句话,她其实并不信,可心中确有疑问苗头,甚至有很多,却不知从何梳理。 刚来这里能见到他真的很高兴,然这样的欣喜一直在被打破,她与他,好像从来都是她往前,往前,靠近他,结果被人当头一棒,又觉得冥冥之中好像被人耍了一样。 他查她,他看起来应该知道她所有事,她了解他,试图从他所有有关的人那里找蛛丝马迹,可拼凑出来的陈野,简直令她太......陌生! 而且他总是能轻而易举看穿她,而她呢,拧着眉咬着牙不肯接他话,陈野松开手,从袋子里拿出她买的烟,杂牌,“喜欢抽什么牌子的?” “健牌、良友还是万宝路?”抽出一根叼在嘴上。 “都不喜欢。” “啧,又撒谎。” “luckstrike。”傲娇一脸瞧着他。 陈野低眼睨她,“打火机。” 陈茵从袋子里拿出来递给他,陈野叼着烟,把脑袋凑过去,意思明显的傻子都能看出来。 陈茵偏不,“你自己点。” 陈野抬眸,只字不讲。 两人僵持几秒,陈茵妥协,用力摁下,蹿起一簇火苗,橙红色小小一束光照射两人靠近的脸,海风不识趣,想要吹灭,吹掉这刚刚好的气氛。 一手握住她手腕,扯近点,男人叼着烟的脑袋凑更近,另一手则挡风,火苗稳了稳,烟屁股烧得同火烧云一样,从两人中间燃起一缕纯洁白烟。 陈野眼珠乌黑发亮,都能从他眼睛里看到自己表情,书中讲啊,女人给男人点烟,要么有求于人,要么表达感情,前者似乎他求她不是? 后者......男男女女,鱼水之欢,一时新鲜,你情我愿,又不是必须山盟海誓不死不休?那岂不是蠢? 最后只落得相看两厌,不如潇潇洒洒。 陈茵抽开手,视线移开,落在买的两盒烟花棒上。 陈野表情回暖,接着逗她,“ls你抽不来,妹妹仔还是安安心心抽健牌。” 听到后面一句话,陈茵狠狠抽出一根烟花棒,“你为什么要替我安排,我想几时抽什么就抽什么。” “起开,我要放烟花了。”他还是保持那个姿势,也不嫌累得慌。 陈野垂目,“你在哪买的?我都不曾见过。” 闻言,陈茵眼神干净地瞅着他,似是不信,陈野目光撞上来,这人又开始分析他了,她小声问:“你没见过烟花?” 还......有几分同情? 陈野打个响指,那边人送过来两杯酒。 “喝不喝?” 陈茵准备接过,陈野把她那杯往自己酒杯倒了三分之二,怕她喝多又发酒疯,礼礼貌貌道一声“谢谢。” 陈野哼笑,将酒一饮而尽,一屁股坐在她旁边,夹着烟掸了掸,“没见过很稀奇吗?” 陈茵努努嘴,嘟囔一句:“我又没讲什么。” 似乎是心血来潮?打算同她聊聊过去,“这里又不像香港,英国,见不到那些个好东西。五岁,我踏上这片土地开始,还想叫杜勒叔带我去海洋馆看大鲨鱼,结果什么都没有,又说吃冰糕,穷啊。” “几岁来着,我跟着一拾荒人去沙漠里淘金,”偏头看她一眼,她快速喝一口酒,已经是抱着膝盖听故事的样子,直勾勾注视他,然陈野上下打量她,“偏偏遇到沙尘暴,大的都能把你这身板卷进去。” 陈茵问:“那后来呢?” “后来当然是淘到金子,拿到金市去卖,赚钱给杜勒叔喽。” 陈茵眉头下皱,“他缺你吃穿吗?”又想起他身上伤,“伤是他弄的?” 陈野忍不住捏捏她脸,软乎乎的,“你当人傻,白白照顾。” “可是、可是阿爸和阿妈给了很多钱和东西,飞机不能飞的,就用船,为什么?” 陈野猛抽一口烟,视线落在她手上的烟花棒,夹着烟毫不犹豫杵在上面,顿时,滋滋两声,烟花金菊般曼妙展开,照耀着她头发蓬松下一张认真脸从浅黄,银白,洗绿,淡紫,青蓝,最后到粉红,真真好看。 他看着她,就只是看着。 陈茵捧着烟花棒往他面前递了递,眼睛亮亮仿佛在说:快看,现在你也看过烟花啦。 可惜一根已燃尽,不过放心,现在她赚很多钱,她给他买,买很多很多,最好装满屋子。 陈茵又抽出一根,示意他把烟递过来,陈野会意,又捏着空酒杯,咻地,烟花棒再次燃起,陈茵把烟花棒扔进他的酒杯里,隔着瓷玻璃闪闪亮,像是......会说话会跳舞的小人。 她欣喜之情溢于言表,三两句话就能带偏,哄好,真是傻瓜,他心情大好,她看烟花,看烟花的人只看她。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当老师的是不是都喜欢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烦么?” “那学生要思考啊,不思考怎么写出好论文来,所有的一切都有因果呀。” “那我问你,我和你,谁是因?谁是果?” 谁是因? 谁是果? 她出生是为家族,他离开是为家族。 谁是因呢。 谁又是果呢。 仿佛再多说一句,都要扯到1962年温黛袭港,怎么说怎么错。 —————————————————————————————————————————— 作者有话说:两章6000+,谁能想到我是微醺状态下写出来,他们这个时机状态刚刚好! chapter115变态 她穿得什么衣服,他的红色花衬衫和休闲裤,大得要死,不过......看起来挺滑稽,又挺像他。 学着他的样子要是戴个墨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本地武装分子头目,又......说不定啊,钵兰街灯火阑珊,五彩缤纷,夜店林立,霓虹铺满的温柔乡,她也能独占鳌头,一到一百零一号,从俏皮嫩嫩鬼妹到大波翘臀狂野马妹,更有玉足长腿金发碧眼法国妞儿,各式各样,搔首弄姿,明码标价,她站那儿能跟选妃似的。 她要是敢,他就打断她的腿,再关起来,此生只许他一个人看。末了,陈野垂头,把仅剩的一点烟杵灭在沙子里......她不会去,能去那种地方只为一件事,又不是什么正义天使,管天管地管这管那,不见得在他身上多费心思,扭头,把烟蒂扔到她正在收拾垃圾的袋子里。 陈茵拎着垃圾袋蓦地起身,居高临下,“我要问你一件事。” 陈野眉头扬一扬,盯着她:“说。” “我问你,你跟不跟我去德国。” 坐这儿看半天星星就这么个结果? “你是问么?”这架势,叉腰分腿,包青天黑脸,满满一副长辈样子。 可陈野是谁?根本不屑,站起来比她足足高出一个肩膀和一颗脑袋,大山平移,乌云笼罩,人都得倒退几步。 角色调转,“你课不上?工作不要?” 才怕两分,隐约之间找到一个制压点,抱手睨他,“工作可以再找。钱你不必担心,你同我去德国,我要了解清楚。” 陈野笑她,微微驼背,缴住她眼,“我来告诉你怎么查。陈大小姐,找个月黑风高夜,再找三五个壮汉,抓我关在笼子里,用鞭子抽,放毒蛇咬,搞锯子割腿,斧子砍脚,卸胳膊,挖眼珠,血淋淋一片,使出浑身解数,最好折磨得半死不活,再用海洛因吊着一口气,那时我便抓心挠肝,生不如死,百试百灵。” 静悄悄地,手捏着垃圾袋噎噎两声都埋在水浪里,听得画面十足,浑身刺剌,后背森森,后怕不已,大气不敢喘。人再垂头,“或者,你直接开枪,朝哪儿开呢?” 他握着她的手放在......西裤裆部,那地方还动了动,霍地,陈茵脸色大变,怒骂一声,“变态!” 后者笑得声音分外大,把人扯到怀中,连人带垃圾袋抱着挣扎的她转了好几圈,“啊啊啊,你放我开啊,大色魔死变态!” 附近保镖听到声音要上前,被阿泽拦住。 只是远远看着,他们看起来真的很高兴。 不知道他是不是喝多,又是不是故意装的耍酒疯,陈茵搂着他脖子挂在他身上,“不要转啦,头晕,头晕,小野,小野、”听到称呼,陈野终是停下来,人激动过度平喘几口气,眼泪都笑哭出来,“你又唬我是吧。” 陈野说:“白痴!” 陈茵答:“傻尻!” 两人互骂,过多久,陈茵要说放她下来的时候。陈野半眯眼,猛地将人打横抱起往大海冲过去,陈茵惊呼几声,“不要,不要,我错了,我错了,小野,我错了。” “错哪里?” “不知道。” 说着就要将人抛到海里,她死命抓着他脖子,朝上攀去,嘴唇呼出气息在他脖颈间,“我、不该骂你。” 他气的又不是这个,“我提的建议你考虑怎样?” “你说哪个建议?乖乖听你话?死心塌地跟着你?” 陈野放她下来,自信懒散往回走,不接话,“你对陈野是爱还是愧疚,你心知肚明,两者混为一谈,他死不瞑目。” 陈茵把垃圾袋打个结,也不接话,“如果你就是陈野,我自然是死心塌地跟着你,愧疚也好,爱也好,我只知道陈野是我家人,家人是永远不会欺瞒对方。所以你不必多说,要你不是陈野,我俩就当露水情缘,不做纠缠,反正我不久要回香港。”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哦,她心里一个盘子一分为三早已规划这么清楚,先靠近,再怀疑,不愧是当老师的料子,学那么多倒是依托教育熏陶准许她可以接受超越亲人之上的爱,挺能给自己找补啊,可香港那两位未必能接受得了吧!真是好得很,笑眯眯讲:“那这么说,我要是揪着不放,显得我娘们唧唧,优柔寡断,要死要活,非你不可?” 陈茵不答,瞟他一眼,“你四字成语挺多。” 陈野唰脸漆黑,沉默不语,过半晌,“你那些都是装的?” 意识到气氛严肃,她正正经经回答:“不是。” “我初见你,我的欢喜,我的愧疚,我的心疼都是真的,我追问杜勒叔,美姐,阿泽试图了解你过去,你觉得我图什么?我能图什么?我就问问你。” “是,我对陈野的这些行为掺杂着一点私心,想让自己心头好过一点,你讲我用错方法也好,说我别有居心也罢,我的欲望,我的爱意,我的情感都是真的,我这个人坦坦荡荡,清清白白。” 这算另类告白吗? 陈茵说完都觉得自己有点搞笑了,如果报告是假,她说不定会失落,那样到底要去哪里找陈野?他是生是死?过得到底好不好?又或者叫她拖着愧疚郁郁而终,老死? 外人瞧了讲一句:姐弟感情真好,实际内因谁能说得清,难不成要讲阿妈阿爸为何要结婚,再往前推,怕是要追踪到祖宗十八代。 陈野怔了一会儿,他喜欢她的坦诚,某种程度上来讲,她对陈野毫无保留地坦诚,陈野还真是个幸福的人啊,而他只是一个拥有陈野记忆的仿制品。陈野蓦地一笑,“我跟阿公说了,会帮你多请几天假,让你好好玩。” “你们通过电话了?”他是背着她通电话的,那......男人瞧得出来她担心的事,“我没说,需要我给你扮演陈野吗?” 陈茵沉默几秒,发问:“报告几时出来?” “才不久飞机爆炸,估计无飞机敢到苏丹,现在都在全面排查,我催催船的的进度吧。” 陈茵疑惑,陈野感叹,“陈茵,当你弟弟可真幸福。” 月光沉浮,陈茵凝望着那张跟阿爸很相似的眉眼,不知为何,竟然生出一股森寒凄惘的错觉。 ———————————————————— 作者有话说:提问:陈野到底是不是陈野呢? chapter116做戏 美国要将苏丹列为恐怖主义国家的消息不胫而走。 “真的?”加朗浓眉大蹙,一旦苏丹被列入恐怖主义国家,美国一定跟疯狗一样,假以借口建军队,大肆开采石油,控制苏丹经济,伊拉克就是最好的例子,这群狗算盘打得还真是精。他还没当上王,怎能便宜这群狗。 就是想不明白,明明哈米蒂主动投诚,愿意签租,美国给出的诚意也够,怎么......突然就死了,若是做局,早做即可,何必等到现在都耗了快两个月。 加朗还没来得及细想,奈瓦沙听谢立夫那里传来的另外一则消息,乌代王子死在苏丹边境,这个人在整个中东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荒淫无度的败家子,鬼用都没有,然奈瓦沙讲:“恐怕萨达姆也借此盯上苏丹,会想要像侵吞科威特一样侵吞苏丹。” 加朗不放在眼里,但听在心里,苏丹跟伊拉克隔着一道海岸,他们要想这么做不过是费点兵力,若是换做制裁之前,以萨达姆野心可以做到,但现在不行。 奈瓦沙看眼色的,“不如我们现在做了布尔汗。” “不行。” 奈瓦沙继续说:“长官,哈米蒂已经主动投诚,眼下阿卜杜勒并不服布尔汗,如果我们跟他合作借此做掉——” 加朗抬眸盯着他片刻,奈瓦沙怯一秒,“阿卜杜勒不服布尔汗,难道会服我?我现在做了,苏丹北还会有支持我的人?你报纸没看,布尔汗现在在苏丹北人民心中是个什么形象?” “我现在杀他,不是告诉全苏丹人民,我狼子野心做掉了他们兄弟俩,我这个位置日后能不能坐得踏实,夜夜是不是都得提着脑袋过活?” 闻言,奈瓦沙有些心浮气躁,他不是不清楚加朗的顾虑,但自古以来成大事者瞻前顾后都无好下场,说的好听点是沉着冷静,难听点就是像他这种既要又要,既怕又怕,恐怕最后什么都不会有,白白便宜其他人。 建国之路遥遥无期。 加朗大掌落下,“不过你说的也对。” 奈瓦沙眼睛放亮,“那我去约阿卜杜勒?” * 金狮子下午三点,阿泽把人送这儿就准备离开,陈茵问:“他人呢?” “有个远道而来的朋友,彬哥要接待。” “什么朋友?男的,女的?” “男的。” 阿泽看起来不愿多说,陈茵也不好细问,“好,我知道了。”要下车的时候,阿泽叫住她,递给她一支钢笔,“把这个带着。”抽开笔帽,看起来就是普普通通的钢笔,“里面是毒。” 陈茵心里咯噔一下,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给她这个东西,如果说是担心她安危,这儿有美姐,美姐身边也有人,应该不会有什么恐怖情况出现,不过美姐也是女孩子,想几秒还是接过,“谢谢。” 阿泽硬梆梆开口:“现在外面不太平,彬哥嘱咐,必要时刻、”他手指一下自己的颈动脉,“刺向这里,人很快毒发而亡。” 陈茵捏着那支钢笔,抿抿唇,终是应下,“好,我明白了。” 车子远去。 陈茵进店,现在这个点还不到营业时间,而今天的风格倒是跟此前不太一样,黑白色彩,就连美姐一改往日风格,清汤寡水妆容搭着一袭黑白衣物。 荷美从楼梯上走下来,迎上她疑惑脸,“来啦!” “美姐,你这是?” 她眼睛上下看着,荷美坦然:“我丈夫的忌日。” “啊,那、那、”她可什么都没准备,而且他也没跟她提前说一声。 “不用,你陪我去一个地方就好。”末了嘱咐人看好店。 车驶离西湾街区,过五十分钟,竟看不到一家商店,“美姐,我们去哪里?”不知道她是不是要祭奠她丈夫,可车里根本没有装祭祀有关的东西,也许是习俗不一样,荷美只是冲她笑笑,“待会你就少说话,别人问,你只说是我女儿,好不好?” 陈茵不明白,荷美解释:“是安理会的人找我。” 话毕,前面出现一座岛,司机停车,荷美说到了,两人下车,立时围上来许多人,陈茵顶着太阳不免皱眉,手里攥着口袋那支钢笔。 一条手臂横在两人面前,陈茵刚要抬头,却瞥见旁边的荷美哭了,这些记者阿拉伯语速过快,她根本听不懂,而且一个个嘴巴跟机关枪似的,根本停不下来,前面的人开口,“对不起,这些问题暂时不能回答大家。” 人转过身来,“荷美夫人,我是安理会代表的秘书,请您和这位小姐跟我来。” 荷美擦了擦眼泪,点点头,刚要说话的陈茵被她挽住,递给她一个眼神,示意她别怕。 这里可以用荒郊野外形容,陈茵回头,岛前面是崖,崖下面就是大海,而这座房子周围全是黑衣服墨镜安保,她心里隐约不安,毕竟从未想过会有一天面见联合国安全理事会代表,而对此她又知之甚少,心里不免紧张和不安。 荷美手包住她的,门一打开,安理会的代表玛德琳女士坐在小型会议室,人起身迎接,笑容和蔼,礼貌互握之后,玛德琳叫人上茶,“非常抱歉,在这么重要的日子还打扰你,但我时间不多,所以我们长话短说。” 玛德琳十分干练,那些天在政府大楼看这个国家,上腐下败,人人十八颗玲珑心,嘴一张真假掺着来,所有证据无厘头全部扔给她,排除布尔汗不能直接干预,她绞尽脑汁,终是了解到关键人物。 荷美脸上斑斑泪痕,又因为淡妆,在日头下晒了一会儿,此时此刻人显得格外虚弱苍白,一下子老了十几岁,“我、”她一开口就哽咽,倒是令陈茵有点诧异。 秘书递过来纸巾,玛德琳说:“我知道,所以我才想要了解当年那件事情。” 不提还好,一提荷美梨花带雨,连在场几人看了都忍不住地心疼她,“从坐上总司令那个位置开始,我丈夫一生都在为苏丹殚精竭虑。”的确,前总司令深得民心,玛德琳派人走访过,无论是达官显贵还是街头流浪汉,无一例外的对前总司令夸赞,可就是这样一个人,莫名其妙被扣上贪污老百姓纳税钱的帽子,难不成他那些都是做假? 荷美苦笑,“他是个莽夫,只知道闷头干做事,总统夸他,提拔他,下面的下属阿卜杜勒,就是如今的陆军总司令,也是他把人从恶贯满盈的rsf解救出来,曾经都是最好的兄弟。” “哦,还有现在的总统布尔汗先生,以前的多安主席,他们经常到我家来吃饭聊天喝茶的。”她笑了一下,看见杯中的茶水,“他常说茶和水其实并没什么区别,都是解渴利尿的东西。” “记得有一回他回来跟我分享总统送给他的茶叶,他很喜欢,还说这是总统好不容易开心的一天,因为那段时间,他们都在因为达尔富尔的事情唉声叹气,我想说这事好不容易解决,给他做顿好吃的,我们本来是要高高兴兴庆祝,可突然冲进来一大群人......” 她沉默的时间有点久,任凭眼泪流淌,喃喃地自说自话:“后来,他死了,我们的孩子也死了。” 荷美哭得很伤心,陈茵脑子里却想到海底城的荷美,她那时的状态跟现在简直判若两人,也许、也许她们那时算不得熟,不愿意多说也是应该的。 吸一吸鼻子:“我、我、我丈夫去世之前交给我这个,您看看。” 她递出的文件袋,玛德琳亲自打开看,里面是关于达尔富尔始末事件,玛德琳其实心里非常清楚,达尔富尔的事情绝不会是一个人做成,只是她需要确凿的证据才能把人提到国际海牙刑事法院,而荷美是最关键的人。 人证,物证,她也不算白来,否则别的国家代表还不知道怎么看她闹笑话,这算是她上位以来第一个政治安全事件,无论如何,就算是白的也要说成黑的,更何况现在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玛德琳派人护送她们安全离开绿岛。 车上,荷美擦掉泪水,接过司机递过来的烟,问:“抽不抽?” 陈茵讶异她的态度变幻之快,但多一丝早就料到的表情,荷美恢复冷艳脸,叫了声“阿茵。” 她声音很轻,“嗯。” 看她吐一口烟,“我相信你对你丈夫还是有感情的。” 荷美笑得有点难看,“想知道我和陈野怎么认识的吗?” 她的父亲其实是个酒鬼和赌鬼,“有一天我下学回来,我父亲喝多,就会打我。”荷美盯着那根烟嗤笑,“他递给我一只烟,让我吞下去,我不敢不做。然后你知道吗?” 荷美侧过身,“一位神降临了。” 那是十分平常的下午五点,她回到杂乱无章臭味熏天的家里,而她的父亲被吊在房梁上,看到小荷美进来,嘴里呜咽,似是求救,黑暗中,一柄日本尖刀抵在她喉骨,稍微轻轻一划,她能即刻死掉,她以为她会求人放过她,可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开口的第一句话:“你要杀他,我没意见,但你想好,我将成为人证,所以你最好连我一起杀掉。” 神站在阴影处,“你不会有机会成为人证。” 谁料年仅十几岁的荷美冷笑,“那我会让你成为我的人证。” 话毕,上前一脚踢开凳子,父亲开始挣扎,开始胡言乱语,瞪眼张口,过不了多久,变成一具冰冰凉尸体挂在房梁上。 神离去的时候只说了一句话。 陈茵听完不知道该说什么,问了一句:“你是日本人?” “我不是,五岁时被拐过去的。” 她不知道面前的美姐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但她的心里依旧是偏向她的,荷美扔掉烟头,抱手闲适地靠着,余光扫陈茵一眼,“我来苏丹杀人,遇到他,结婚生子,开个小店,后来,我和杜勒全全心全意培养陈野、” 陈茵问:“培养他什么,成为杀人犯?” “阿茵,你觉得杀人犯的定义是什么?” “或者我问你,好人坏人的定义是什么?” 陈茵看着荷美的眼睛,如她说的是真的,她的父亲根本算不上好人,甚至是个烂透了的人,而那个拐她到日本的人更是烂上加烂,如她说的是假的,她又为什么要说这些? 只有一个结果,她和陈野都是一路人。 她呢? 陈茵沉默,荷美瞟一眼后视镜,抽出座位底下一把p90冲锋枪,“阿茵,你是老师,应该比我们更明白,好和坏从不是简单定义。” 嘭地一声,子弹擦过车身,车子在石子路上尖锐鸣叫,陈茵顿时警觉,司机朝后扔过来一把手枪。 “阿茵,会开枪吗?”荷美背身靠在副驾驶座后面,摁下一小截车窗,端起冲锋枪,枪口朝外,“前面什么情况?” 后面车的子弹并没有暴雨般倾泻,陈茵握着枪,没有实操过,也不知道怎么用,“不、太会。” “老板,前面几百米,只有左拐一条路进入尼罗河州沙漠。” 荷美冷笑,“他们四辆车,应该是冲我来。” 电话拨通,“行,明白。” 陈茵不知道她打给谁,“你知道后面是什么人?” “布尔汗。” —————————————————————————————————————— 作者有话说: 1、本来是八千字的,后面在修【陪着我厚厚南南(猫)减肥所以更迟】。 2、回应一下之前问的,我对于强取豪夺的定义可能跟你们看过的不一样,我认为身体不是首要,感情也不是首要,思想才是,而倒过来,思想等于一切。所以其实评论区应该是有人看懂我想写的。 3、不过还好,不喜欢看的,弃文也来得及。 4、然后再次声明,这不是谁的代餐,里面每一个人都是独一无二。 5、感谢阅读。 chapter117夺食 一群人正为此抓耳挠腮,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总长,您听说了吗?美国——”门大开,一窝蜂地冲进来。 南北大行及各县城小行行长全部堵在查尔顿家里,查尔顿倒是不慌不忙,余光扫到那边跷着二郎腿正在品茶的男人,正是那天晚上见到的人,其他人见到喉咙咽了咽,都不敢说话了。 不是不敢,是这个人本来就不应该存在在这里。 陈野冲着南边银行代表颔首微笑,人再急,也挤出一个笑脸相待,身后一些人都不认识他,也没忘了礼貌地绅士作风。 南边代表走到查尔顿身边,附耳:“美国可要将苏丹列为恐怖主义国家、” “等等。”查尔顿发话,安保让其他人都出去,只留那天晚上祝祷会的几人。 看一眼那边坐着的人,“这里没有外人,你要说什么就大大方方说。” 泡茶的人嘴角扬起一个不大的幅度。 南边代表急了,前些年内战南北双方争国家主权的时候找他们借了很多钱,本来签好文件,等油开采,自然是连本带利归还,可......现在苏丹要是被美国列入恐怖主义国家的话,苏丹哪里还有出路? 难不成真要成了伊拉克那个熊样,国内投资环境尚且不稳,更何况如何吸引外国投资,一政局不稳,二油况不明,三内战又蠢蠢欲动,三者息息相关,一定会降低外国投资者信心。 而现在苏丹还面临多项债务,巴黎俱乐部和非巴黎俱乐部成员的信贷,以及阿拉伯双边和多边的贷款,他们连这些都难以还上又岂会在乎他们这些人的死活! 届时才叫真正的水深火热! 南边的银行代表急得热锅上蚂蚁一般,“不如趁现在逼他们、” “逼?你拿什么逼?你有兵?有枪?”查尔顿装模作样扫了扫桌面上一尘不染的尘屑,从箱子底下拿出一摞纸张,“且不说加朗有没有兵,就是把布尔汗他俩加在一起,都抵不过一个阿卜杜勒,你拎不清?” 人上前一步,“那我们是、” 苏丹本质上是军权主义国家,而阿卜杜勒成了苏丹政府的实际掌控者,现在有三个说法,加朗狼子野心不假,当然这其中有没有阿卜杜勒地掺和,谁也不清楚,其次阿卜杜勒有没有可能是打算学加朗自立为王,毕竟他拥有最大军队,最后达尔富尔的事情到底与阿卜杜勒脱不了干系,因为他曾经和迈赫迪如亲兄弟一般......铺天盖地的言论,已是沸沸扬扬,人人心中一杆秤,天平要怎么倾斜,管天管地不如管好自己,就如阿卜杜勒,他又不蠢,也不会任人拿捏,否则他要金子干嘛! 查尔顿掸了掸纸张上的灰尘,吹一口,好大灰和味,有人捂着鼻子往后退一步,“你们啊,就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财政部门都不急,你们急什么?” “这些个都是谣言,美国说了吗?纽约时报记者讲了吗?” “危言耸听!” 南边代表双手交迭老实放在胸前,不敢吱声,可看一眼那边悠哉悠哉男人,再瞧一眼他手中的茶水,怎地,就是能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眼睛峒深,好似那茶水有什么魔力,他看得眼睛发直,遂即莫名其妙吞咽口水。 渴了?不至于,他又没说几句话,但......自从从他那里回来,心里竟然无比想念那天晚上在他那里喝的茶,人抖个激灵,回神。 有人眼尖地瞟一眼查尔顿手里那些有价债券和银行券,太古早了,都得四十年前的了,不知道还留着干嘛,现在想翻旧账,货币都更迭了,人也不知道死了多少,难不成要去火狱找?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别人养狗还吃屎,结果轮到他们连点边角料都没有! “我光腚,不怕他们穿裤子的,大不了我银行不开了,我移民!”他一家老小八口人,张嘴就是钱,谁来养? 陈野泡好茶,阿泽把茶水杯都放在查尔顿办公桌上,色绿,香郁,南边代表问都没问,壮着胆子端起一杯一饮而尽,除了查尔顿,其他几人都喝了。 男人清了清嗓子,“听了半天,大家伙就是想为自己找条后路,这其实并没什么错。” “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可以理解。” 查尔顿终是没忍住地也喝了最后一杯茶,“好茶,让您见笑。” 茶已喝完,陈野打断,“查尔顿先生来客,那我先走改日再、” “等等。您等等。”查尔顿赶忙起身站在他跟前,双手抬起示意人留下,陈野抱手还是一贯姿势坐在沙发上。 人卑躬屈膝,后面几位都愕住,查尔顿是谁,向来高姿态恨不得睥睨天下,尤其这几年攀上杜家还专门为他们做家族信托基金服务,愈发膨胀,什么时候也学得这规矩? 陈野堂而皇之往嘴里放一根烟,有人眼眸不满,有人口干舌燥,而查尔顿更是什么都没说,今天都着急上火吃错药了? 颇不耐烦,“怎么,我泡的茶不解大家渴?查尔顿先生难不成还要留我做饭给你们吃?我可没这个手艺。” 查尔顿抹一把冷汗,这么热的天,也不知道为什么,整个人又虚又难受,着急开口,“不是,邀请您来,我就是想打听打听政府是不是、” 当前由布尔汗发起的过渡政府,那些内阁文官老狐狸一直逼着阿卜杜勒交出军事权,现在外面这些说法,指不定就是布尔汗整出来的,瞧着是要重蹈前总司令那件事般,而且听说,布尔汗已经在组建能源和石油部门,说不定已经拉到投资。 他还没来得及细问,就被他们打断,啧他们一眼。 陈野等着下文,查尔顿抬眼色,笑得卑微,“不知道政府是不是有钱了?” 男人睨着他,半晌不讲话,继而压唇笑一笑,“啧,说的什么话,我们政府向来很有钱。” 有没有钱大家都心知肚明,有没有拉到投资也不好讲。 不是中国那位? 众人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视线落在桌子上的那些银行券,查尔顿目光移过去,“老古董啊。” “是,是,但现在政府已经不允许私人银行发行银行券了。” 不允许,就是不被认可,他们的钱多是借给加朗,迈赫迪,前总司令和杜勒像他们这样拥有自己军队的人,说是借,其实很多时候都是枪顶在脑门上,譬如迈赫迪,直接抢,说起来,他这总长当的还真是憋屈。 而总统和财政部门根本不管他们这些私行的死活,查尔顿苦笑,陈野没功夫听他们在这儿倒苦水,笑着说:“政府将来肯定要做石油工程项目。” 闻此,所有人眼睛跟放光一样,“还不是要依仗各位全力配合。” 查尔顿搓搓手,有他这句话,他心里一颗石头总算落地,可查尔顿有杜家支撑,剩下的人呢?喝西北风啊? 南边代表笑了,“您这话说的怕是有点悬吧,毕竟布尔汗都没任总统,能不能做的起来都不一定。” 他倒是大言不惭,陈野不动声色,以前南北两边纵使不合,但都认钱,谁会和钱过不去,尽管南北两边货币并不统一,可各自都会互相帮忙,实现货币多元化,这样才能活得更长久,可现在时局不一样了、“若是寻求合作,我们南边哪有说话的份!” 查尔顿才懒得管,“这不都是你们那边那位闹出来的。” 嘲讽:“你们的货币不是在肯尼亚很受欢迎,不如去那边看看有没有冤大头、” “你说什么?!”他暴躁地朝查尔顿冲过来。 沙发上的人跟看猴耍把戏没差别,闲适地点燃烟,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们分则可各自为王,合则天下无敌,连财政部门底下的中央银行也比不上。 —————————————————————- 作者有话说:周末再大更吧………… 不知道怎么说。。。。。。。。。。。。。 (那这么说吧,她珠玉在前,我绝不敢讲青出于蓝,但也绝不会画虎类犬。 也借李老师话:似我者俗,学我者死。 chapter118震荡 车子冲进尼罗河州沙漠,黄金沙子朝两边铺开扬起几米高,这片沙漠里有很多大小不一残缺的金字塔。 p90冲锋枪被后面一辆车副驾驶人捕捉到,“这女人还真他妈找死。” 有人调侃,“美丽的女人总是心狠手辣。” 感叹的声音刚落下,p90猛发几颗子弹,5.7毫米高射速子弹穿透第一辆车驾驶座人脑袋,车子当即失去控力。司机一脚油门朝北方向一处金字塔驶去。 第三辆车里面人冲着军用频道大喊:“包抄!不得好好玩一玩。” 登时,尾后两辆军用越野左右两边冲上来,想要夹住她们,“坐稳了,老板。” 前方有一处比金字塔还近的巨大古岩,周边都是落石,车身颠簸,晃荡,陈茵抓着枪,透过后视镜,眼瞧车子就要追上来,看了看手中的枪,“我、我、” “阿茵。” 她心跳如鼓,听到荷美厉声,“杀人,还是等死。” 陈茵当然不想死,“我该怎么做。” “听我指挥。” 荷美喊:“车身横摆角,九点方向。” 过碎岩,以一擎天柱作挡,司机猛打方向盘,车子与沙子摩擦激起黄沙火,仰天锐鸣。p90不仅操作简单,同时拥有良好射击精准度,最适合女性。其杀伤力可穿透四五级防护力的防弹背心,枪中总共五十发子弹,方才发出十弹,想必他们自以为车上三人,两女一男,不能掀起什么大风大浪,荷美眯眼,扣下扳机同时:“阿茵,开窗。” 不超过五秒。 当即,气流擦着陈茵头顶,朝她那扇窗砰砰爆出去,正中间一辆车还没反应过来,子弹射爆驾驶座人脑袋,副驾驶的人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然还没举枪,慌乱中,不知道谁开了一枪,子弹擦着雨刮器,钉在他心脏口。 正是他讲的骚话。 左右两边车子里的人,“妈的,这女人有点本事。” 听到此话的人,皱眉不悦,这他妈谁雇的人,蠢死了。 玩味地架起重机枪,准备扣下扳机,有人马上阻止,“总统雇你不是叫你乱来,把枪放下!” 自喃:“要是杀了她,恐怕整个三不管地带的人都要冲到总统府。” 其中一辆车子头顶的喇叭传来声音:“荷美夫人,不要跑了,我们并不想伤害你,还有你身边的人。” 半缩在驾驶座背面的陈茵握着枪的手又抖又震,荷美嘴角露笑,刚刚她开枪的时候,她也慌乱地扣下扳机,叫了声阿茵。 她没应。 一人从车上走下,双手举过头顶,中气十足大喊:“荷美夫人,布尔汗先生想请你到总统府喝茶。” 确认人无武器之后,司机看眼后视镜中的荷美,才把车子开到人面前,车窗缓缓落下,泰什微笑,荷美惊讶,“呦,原来是泰什部长。对不住,我年纪大,老眼昏花,还以为是什么武装分子心怀鬼胎要杀我。” 泰什扯出一个不太难看的笑,她都杀了他们两辆车的人,现在说这屁话,礼貌道歉:“是我们冒犯了。” 她直说:“请我喝什么茶,我丈夫今天忌日,没心思。”说着车窗就要升起来,泰什手掌压在玻璃上,“荷美夫人。” 司机眼尖的,那是m2,92式重机枪,二战中小日本常用的。看来今天要是不跟他们走,必死,然荷美只是冲着泰什笑了笑,“带路。” 陈茵有些瘫软地坐在椅子上,荷美扫到她握枪的手,没有说话。 * 查尔顿办公室。 一群人鬼吼鬼叫,听得陈野脑袋疼,阿泽看一眼彬哥,掏出枪朝印花顶扣下扳机,顿时所有人都安静了......南北两边厮打的脸红脖子粗,昔日绅士贵族人设稀烂,陈野抬眼,两边人均是理了理衣服。 “我讲一句,你们要不要听。” 他们坐在两侧沙发上。 “取代中央银行,控制苏丹货币。” 查尔顿和两边人逐渐冷静下来,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在他说之前从来没人敢往这个方面想,毕竟这是将政府完全不放在眼里,将国家——国家?他们哪有国,家也朝夕不保,动不动就有人把枪顶在他们脑袋上,凭什么。 查尔顿讲:“五十年前,我听过一个说法。” 1944年7月,二战中的某一个多月,有44个国家代表前往美国一知名度假胜地,商讨对世界经济新秩序的蓝图,“那就是控制全世界的货币发行。” 陈野微笑,“查尔顿先生不愧是美利坚大学出来的。” 香烟燃尽,陈野把烟杵在桌子上碾了碾,“总是惦记坏账烂账一点蝇头小利做什么,把眼光放长远一点。” “你懂什么!”南边人不爽,反倒是查尔顿若有所思片刻,“我们要做什么?” 南边代表不可置信看着查尔顿,“你还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那可是政府——” 嘭地几声,血飙查尔顿一脸,剩下几人眼睛瞪得快从眼眶里蹦出来,阿泽面无表情放下枪。 陈野好心地把卫生纸推到查尔顿面前,毫不在意,“擦擦。” “现在能听我好好说了吗?”眼睛盯着其他几人,没人敢讲话,查尔顿心惊肉跳,手抖也不受控制拿起桌面上纸盒,擦起来。 “苏丹经济结构单一,其外汇货币是极其不值钱的,我想各位都很清楚。”大家不约而同点头,在非洲国家当中最值钱的货币应该是第纳尔,即科威特发行的货币。 伊拉克与科威特一战,不知道多少投资者差点输的连屁股都没有,幸好被美国救了回来,有人借此一夜暴富,查尔顿反应过来,“所以我们将来发行的货币,以第纳尔为主?” 他都想到将来了,野心胃口够大,就是不知道这胆子够不够大,“瞧瞧,咱们查尔顿总长多深谋远虑。” 电话响起,阿泽接听后,贴耳对陈野说了几句话。 其他几人不知道怎么回事,陈野笑问,“不知道各位在股票交易市场买了多少国债?” 电视打开,所有频道不约而同播放同一则新闻消息,荷美和她的身影出现在玛德琳住处,前总司令贪污受贿枉死的证据被曝光,众多达尔富尔的人已经跑到政府司法部闹事。 实时播放的还有哈桑和过渡政府代表泰什谈判的画面,“我们总要愈合战争带来的创伤,否则正义将永远无法实现。” 总统令人大失所望,司法部无可奈何,总是要对冲突的受害者做出让步,否则这个国家将永远失去人民的信任,如果没有人民,那国又如何称之为国......陈野起身,查尔顿跟在身后,透过干净的玻璃朝外望去,他看一眼带着血渍人的脸,“干净的街道即将迎来新一轮的毁灭。” 此时此刻,正是夺位的最佳时机,奈瓦沙根本没听加朗的,集合南边所有军队,准备朝布尔汗开战。 * 还一处要比游行人更多的地方,苏丹各地简易的棚子搭起来的地方,自然是股票交易所。 交易台处,挤满了举着苏丹国债的阿拉伯富豪们,这些都是之前中央银行向他们抛售的,国债风险低,收益稳定,利息免税,就算少赚一点,赚得慢一点,保稳的人民依旧选择相信政府,而现在,已然成了一堆毫无价值的废纸、垃圾。 人群中肥马轻裘的富豪们唾沫星子都喷出来,“你妈的,什么玩意儿,一群骗子!” 有人故意附和:“对对对,政府就是骗子,总统就是骗子。”带来更大的声音,“你们看呐!” 那边电视相当懂事地播放安理会从总统家里搜出来装满一栋房子的现金,据报道,将近九亿...... 当即人群更愤怒了,办事员说:“对不起,请大家冷静一下,我们提前兑换是需要手续费的,而且,而且我们一般不支持部分兑换。” 话音刚落,其中一人愤怒地锤破玻璃,不顾手中流血,揪着他的领子,“操!收你妈的手续费,还我的钱!!!” * 驻扎在喀土穆的股票交易所总部所长,大汗淋漓抖着手正要给布尔汗打电话,对面废楼狙击目镜中瞄准他的脑袋,嘭地一声,人倒在办公桌上,血淋湿一堆他买过的国债...... 青峰慢悠悠走进来,共通频道里,说大东一句:“一枪爆头太便宜他了吧。” 大东说:“浪费我子弹。”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废楼。 人从所长手中抽出电话,捏了捏嗓子,瞧一眼戴着眼镜地中海头死不瞑目的四眼仔所长,“六十五该是是什么声音?” 咳嗽两声,拨通电话,“全部抛售。” 电话对面人犹豫,因为总部一旦带头抛售数百万美元的苏丹国债,那国债价格必定下滑,崩溃,不过现在不买也罢,青峰狡黠一笑,随后端起所长架子,“这是现任总统的意思。” 下面的人马上操作。 国债坐滑滑梯一秒跌倒谷底,挤爆各交易所的人更加暴躁了。 与此同时,奈瓦沙一声令下,两万军队带着重炮火武器朝北边进攻。 紧接着,山里那群已然被训练成带有死亡军团气质的犹太小孩,由罗杰带领,前往苏丹各地交易所,指着那些狂跌的国债,一掷千金:“我全要了。” 办事员简直不敢置信,这种情况下竟然还有人要买国债,连他们自己买的都恨不得找个冤大头赶紧接了,自然是快快快快卖给他们。 当天晚上六点。 阿卜杜勒和内阁几位高级官员相继被安理会的人带走,玛德琳与司法部部长交涉,提取总统。车子驶过总统府跟前,车上总统叫声停下,玛德琳没说什么,算是圆他最后的心愿,布尔汗高高站在窗台前俯瞰他们,他与他哥哥对视的一瞬,笑得轻蔑,不屑。 身后的荷美悠闲地坐在真皮沙发上,玩着保养得当的手,十个红指甲艳丽又冷酷,布尔汗夹着雪茄微笑:“荷美夫人,还是要多谢你。” 她、没有供出他。 荷美旁若无人,扫一眼陈茵,她已经很久没有讲话了。 布尔汗眼力也落在她身上,这人,他在金狮子见过。 保镖进来,布尔汗抬眼,说句:“要是累了,荷美夫人可带着她在我这里住一晚。总统府房间多的是,热水也够。” 不等人回答,大步出去,门被锁上,外边站了一排拿枪的安保。 “泰什打来卫星电话,加朗终于坐不住。” 布尔汗眯眼,“集齐阿卜杜勒手底下所有军队,踏平南边。” 保镖领命,即刻去办,一人慌慌张张冲进来,“股市大乱,股市大乱。” 布尔汗不耐烦皱眉:“好好说话,怎么回事?” “总统,因为总统的事。” 布尔汗冷眼盯着他,这人以前是他哥哥的下属,下属脸色胆怯,眼神躲避,卑微开口,“是是是,因为前总统。” 目前布尔汗继位大典还没举办,关于总统此前领导的一系列工作,他其实不好插手,一来,对外他还只是小小署长,没资格,二来,众所周知他是前总统弟弟,要避嫌。 所以才成立一个没名没分的过渡政府,拉自己心腹泰什出来交涉应对所有工作和媒体,自己则暗中组建能源和石油部门,再以干干净净,勤政爱民,事事为百姓着想的形象上位。 干干净净? 荷美听着外面的声音,冷笑。 陈茵看不明白,但心里非常清楚这个人,他是想杀她们的,刚才还用枪顶着荷美脑袋威胁她,至于是什么事,她隐约猜到可能是她丈夫的事情。 来到落地窗前,看对面尼罗河已经亮起霓虹灯。 然没过多久,外面的布尔汗有一件比股市更重要的事情要办,那就是稳定军心。 * 同时间。 查尔顿找人把南边代表的尸体全部拖下去,叫扔到尼罗河喂鱼。 四人换了个房间,阿泽对陈野说:“彬哥,人被接到安置在玻璃房子了。” 人是那位远道而来的朋友,陈野问:“怎么样,咱们的外交部长还满意吗?” 是俄罗斯的外交部部长拉夫罗夫,“满意,他很喜欢那座玻璃房子。只是问彬哥你大概几点回去见他。” 陈野看眼表,现在是六点半。 “罗杰那边呢?” “派的人在港口,但是下来的人没有见到amoco的理事,水下的人盘问过,船只轨迹只在沙特停留过一天不到。” 阿泽又说:“机场那边,青峰派人盯住,也未看到照片上的人。” 陈野露出一个笑,“两条腿的蛤蟆变成王子了?” 阿泽说:“我现在去沙特。” “暂时不用,他不来,咱们就去香港找。” 阿泽其实不太明白,amoco的人算是捡漏的,钱是莱伊出的,他们只需要过来开采石油就行,稳赚不赔的,可不知道他们搞什么名堂,想了想还有一件事要讲:“她们被布尔汗扣在总统府了。” 陈野再看眼表,六点三十五,“她受伤没?” “美姐说是没有的。但她好像开了枪。” 陈野抬眼盯着他,眼神逐渐变得耐人寻味,“你去盯着哈米蒂带着快速支援部队去阿米尔山。” “另外让大东通知努尔族长准备准备出山。” “那、”阿泽想知道彬哥是不是要亲自去总统府救她,布尔汗不会死,且总统府戒备森严,现在所有的人已经全部分散出去,要他们现在到,难,而查尔顿的住宅是离总统府最近的。 “别磨叽,赶紧去。” 临上车时,阿泽拨给一个人。 * 七点整。 轰隆巨响,奈瓦沙带领的军队与泰什带领的军队在南北两边交界处打得六亲不认,子弹炮火轮番轰炸。 靠近边界的原住民,根本来不及收拾行李,慌乱跑路。 由于泰什带领的军队之前由阿卜杜勒掌管,精锐其实并不乐意听从他的,而奈瓦沙狼子野心,在指挥室里砸掉民兵递过来加朗打的电话,“我再讲一遍,等我们杀了布尔汗,再回去向长官报喜!” 民兵不敢说话,更加不敢直视奈瓦沙的眼睛,人大步上前揪住他的衣领,“战士应该光荣地牺牲在战场上!” 甩开,民兵燃起斗志,忠诚敬礼:“是!” 同时间,所有国债以极低价格被罗杰买空。 泰什电话还没拨过来,不远处直升飞机声音响起,以为是那边要往这边扔炮火,军事频道:“是总统!” 布尔汗一袭军装于滚滚浓烟当中稳步地朝军队大本营走过来,他上边看了,不是不敌南边,而是根本不服他。 好,好得很。 虽然他没有他哥哥那般强势,但他有一个爱兵如子的称号,军队中有人嘀咕,“各位,我布尔汗从来都不是当逃兵的人,你们的家人在等你们,我的家人也在等我。可是,一旦他们踏平北边,我和你们的家人都将不复存在,难道日后要踩着家人的尸体过活吗?!” 前方机关枪的声音直线逼近,布尔汗面色严肃,“我们斗争是为了这片土地的未来,是为了这个国家的未来,是为了我们小家的未来!不是为了我,你们摸着良心,对着主,你们看看自己现在哪有军人的样子,怄气,散漫,不服从命令,对得起你们一身军服吗!?我相信,阿卜杜勒司令看到你们现在的样子一定会大失所望!” 所有人听到这中气十足的声音,顿时燃起浓浓斗志,布尔汗趁热打铁:“我布尔汗一定与你们共进退!”他接过泰什递过来的防弹衣,“我代表苏丹上下所有人民,恳请大家务必保卫家园!” 敬礼,接着九十度鞠躬。 这是一个未来总统的气魄,格局,前线战地记者报道,身后军人:“我们要战斗,我们要为我们的家人战斗!” “冲啊!” 查尔顿看笑了,若是此战打赢了,苏丹国债一定会冲上云霄。 几人举杯看向陈野,“马上咱们就要成为苏丹最大债权人了。” 陈野笑了笑,再看一眼表,七点半了。 “几位,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大家。” “大家觉得奴隶这个词要怎么解释。” 查尔顿放下酒杯,不知为何,他不想喝酒,只想喝他泡的茶?尤其是那天晚上的茶。真是见了鬼了。 还是慢悠悠说:“一个没价值的劳动工具。” 陈野看向另外两人,笑得谄媚,“是是,总长说得在理。” 陈野支着脑袋,脸上没表情,另外两位又不傻,看得出来他并不满意这个说法,查尔顿也有点理不清头绪,换句话说,他根本猜不透这个人的想法。 “错了。” 查尔顿看他,陈野说:“既然是劳动工具,怎么会没价值呢。” 另外两人怯笑,“陈先生,我们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陈野不耐烦,“不明白去死。” 两人当即闭嘴,生怕他掏出枪让他们脑袋开花。 查尔顿自然脸色不好,毕竟这是他底下的人,这不相当于打他脸吗? ————————————————————— 作者有话说:咦内容好多 chapter119杀他 查尔顿正要开口,陈野冷眼瞧他,“读那么多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查尔顿几时受过这样的羞辱,可他竟然忍了,另外两人觉得有点过分了,毕竟这是他们的总长,日后也是要指望总长生活,遂即开口,“陈先生,你干嘛这样讲话啦,大家和气生财不好吗?” 陈野沉默几秒,微微一笑,绕着人走到身后,人吓得要起身,双肩被男人压住,摁在沙发上,“你这么会讲话,我是不是要给你颁个说话好听奖?” 另外一人忙吞咽喉咙,求救眼神看查尔顿,他要说话的时候,那人脖子一凉,又有些温热,手摸向颈部,血从脖子流到高贵的西服上。 被摁住肩头人吓得脸色大变,“不要,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话音刚落,陈野掏出枪爆头。 查尔顿终于不再忍,“你做什么!他们是我最信任的两个分部,你杀了他们,我们还怎么继续下面的事情。” “不需要。全部由我的人替代。” 眼睛都没看他,陈野手上一点血,擦在头层黄牛皮沙发上,查尔顿脑子今天钝地,才反应过来,“你给我下毒?” 嫌弃地看他,“你和你身边的人太蠢了。” “你说什么!” “要说几遍,你蠢。”随后大喇喇坐在原来位置,睨着他。 他不关心这个,面色焦灼,“你给我下了什么毒?” 陈野嗤笑,“我能给你下什么毒。” “可自从我从你那里回来就觉得身体很不舒服,很、很、很、” 他难以形容那种感受。 陈野替他回答,“很兴奋,很不安,很易怒,很容易出汗。” 人死死盯着他,“你、你、你怎么、” “你你你,话都讲不拎清,结巴了?” 查尔顿咳嗽一声,“茶水有毒。” 陈野笑而不语。 查尔顿脑子快速反应,他还在他那里接触过什么,衣服,椅子,桌子,杯子,水,猛然想到,入口的只有水,“水,水、” 什么水?此刻眼睛却是无比清楚地捕捉到这间房里的神像,安拉,最高贵伟大的神,“是安拉。可是为什么?” 人滑稽瘫愣地坐在椅子上,不可置信看着他,嘴巴里一句话都讲不出来,他日日夜夜信仰朝拜的安拉,仿佛被背叛一般伤心绝望地哭喊出来,“为什么!” 陈野懒得看他,表盘上指针已经走到七点四十,瞧着人跪在神像下,揶揄一讲:“查尔顿先生两路神仙都拜,难怪事业如日中天。” 杜家信仰天主教,以教皇为最高统治者,两者有一共通点,摒弃多神信仰,只能信奉独一无二的主。 他这么做不就是吃杜家的,还要打杜家脸。 那将来呢,吃他的,再打他的脸,陈野冷笑,站起身来,走到那尊神像前,神情玩味地拿起来握在手里,查尔顿慌地忙不迭站起身来,生怕他给摔了,怒斥:“你放下,你这是对神的亵渎。” 瞧着那尊安拉神像,未然一丝灰尘,重量也不轻,确实是维护得很好,托在手里故意地颠一颠,查尔顿吓得差点再次跪下,“别别别,陈先生你说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他对主已经是一心两用,随后心中虔诚忏悔,一定是他做错,主感受到,所以派人来惩罚他们? “找个时间,分部所有的人与我的人交接,另外我需要你继续推进后面的事情。” 查尔顿皱眉,按理说只要布尔汗打赢此仗,那他将在几个小时之后,不,按照陆军武装部队的军事力量根本用不上两小时,保守估计他将在短短小时之内狂赚200倍的金钱,看着男人,也许还不止,因为他成了苏丹最大债权人之后,所有,苏丹所有的人民应该向国家缴纳各种税收的,变成全国人民向他,向他缴纳庞大税收,查尔顿心憾,那得多少钱,可转念一想,无论多少钱,苏丹财政国库实际上是空虚状态,无法套现......那守着这么个庞大金字塔又有什么用呢,难不成除了控制金字塔生产之外,他还想——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他异常兴奋,眸子里都是光芒,那种对物欲贪婪又下流的神情,神看到又会是怎样的呢,一定会觉得非常恶心吧。 “跟聪明人讲话呢,只有一个好处。”陈野恭恭敬敬,装模作样双手捧着神像放在胡桃木案台上,还瞧了瞧,免得摆放得不正,问他:“怎么样?正不正?” 查尔顿连连附和,“正正正。” 他在警告他,他甚至想控制他下面所有的支行,控制他这个人,查尔顿内心咆哮恨不得把他撕扯成一片一片,扔到油锅煎了然后喂狗了事,可是不行,他还没弄清楚他到底给他下了什么毒,他到底还想做什么,脖子不自觉地转动,只见男人手里捏着一塑料包装袋,他看着他,眼睁睁看着男人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优雅缓慢地撕开包装袋,将粉末从神像的头顶倒了下来,细碎地如同落雪般,真是好看呢。 “哦,你是不是从美国回来就没见过下雪,”十分贴心,“看看,好看吗?” 男人扔掉包装袋,抱手,戏谑瞧着查尔顿,“不过,要是能吃上一口,冰冰凉降心头火。” 话毕,查尔顿怒火中烧,可他真的很能忍,“那天晚上,泰什,财政部长助理,哈桑都喝了圣水,只有你没喝,为什么要给我们下毒?你不怕我告诉泰什。” 陈野看表,讲最后一句,“你对奴隶那个词的解释,我不是很满意,但我对你变成奴隶这件事,倒是挺满意。” “你、”他差点大骂神经病,“我不会,绝不会任你操控!” 扔下一句:“不会的话,你根本不会邀请我来。”摆摆手,“茶,我那里有的是,随时欢迎。” 查尔顿的保镖进来,看自家老板气成这样,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们讲得话他一句也没听明白,要是老板想喝茶,他可以去买,哪怕跑遍全苏丹,全中东都可以,只要买到老板喜欢的。 “滚!滚出去!”保镖才进来一秒,又关上门。 查尔顿怒地冲到安拉神像面前,他很想用力地砸掉,可是那‘落雪’实在诱惑,他没忍住地吸食起来,如梦似幻,消减他心中焦郁不安,出汗烦闷,就是这种感觉,他捧着安拉舔舐起来,就像一条饥不择食的狗,不够,很不够! 偌大的房间里,只一身影撅着屁股,只一声黏黏腻腻津液口水,在回归文明,倒退一百多万年前,他、就是最彻底的奴隶。 * 沿着青尼罗河往上走几公里就能到总统府。 门口不远处停放着一辆neimanmarcuslimitededitionfighter黑色金属重机摩托,这是阿泽提前备好的,男人快速检查枪支弹药等装备,又拿起黑色夹克光速换装,陈野戴上头盔面罩,插上钥匙。 尖锐而刺耳的轰鸣伴着远方前线子弹炮火声音宛若一曲气势磅礴的交响乐。 这里算是全苏丹的富人区,上等人居住的地方,一辆重机摩托疾驰而过,引得青尼罗河畔对岸灯光氛围暧昧的店中人纷纷眺望,只是看一眼,没什么稀奇的,这里一到晚上就会有这样的声音发出来,这是总统给予他们的特权。 陈茵站在窗台,虽然是扣押她们,但也没饿着晾着,送来吃食换洗衣物,她没什么胃口,荷美倒了一杯水走到她身侧,递给她,陈茵双手接过,说句谢谢,“跟我还客气,咱们也算同生共死过。” 陈茵瞧她,一点没在意的,反而是她把心事都写在脸上,荷美指着对面青尼罗河一家店,“阿茵,你看,”陈茵顺着视线望去,店里都挂着一闪一闪的小灯串,五颜六色,看起来氛围很不错,“黎明。” “什么?” “那家店名字叫黎明,是个黎巴嫩诗人开的,我和他只去过一次,就是在你和小野这个年纪。” 陈茵盯着,思绪早已飘到某一个空间,喃喃开口:“很好听的名字。” “是啊,后来我说我也要开一家这样的店,才有了现在金狮子。” “很土吧。” 陈茵笑笑,“你这么取一定有它特殊的含义,也许也是因为你的丈夫。” 荷美笑了下,点燃一根烟,“一个老实古板的男人,没什么好惦记的。” 缓缓吐出一口烟,“抽吗?” 陈茵看了眼,直接接过她手里的烟,猛吸一口,有点烈,她咳嗽一声,荷美作长辈拍拍她的背,抽掉她手里的烟,“喝口水。” “这什么牌子,好刺。” “ls。” 陈茵顿住两秒,她其实根本没抽过ls,那天在海边故意跟他斗嘴来着,果真是抽不来。 平缓几下,“美姐,你为什么不离开呢?” 其实她想问,小野为什么不愿意离开,她知道他说的那些话不过是拖延之词,“他总说要办事,我不知道他要办什么事?你知道吗?” 荷美笑看她,“知道啊,搞钱,消费,搞钱,消费。大家不都是这么过的嘛。” 她看着她的眼睛,知道她也在敷衍,“你们是一伙的吗?” 陈茵又说:“美姐,我见过坏人,我也见过好人。”她见过烂事,也见过好事,那些打着做正义事名号的人,其实都不是心甘情愿的,仅仅因为他们没有本事作恶罢了,“柏拉图说的。” 荷美没见过她这样认真坚定又有点没所谓的眼神,也许这是她精神世界对外生存的一套法则,当然她们肯定不一样,基于成长环境,或是生活际遇,可她总是能直面,并且有勇气一直往前,或多或少,荷美是有点羡慕的,因为这些都源自一个与她不一样的点,她是浮萍,倚着冷漠,她是自信,倚着愧疚,而究其根本,她比她更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事情,她是有目标有未来的人。 视线落在她手腕上的泰斯,遂即抬头,温和一笑:“阿茵,不要浪费时间,纠结在一些没用的事情上面,如果你想好要做什么,那就去做。” 陈茵怔住,半晌开口:“美姐,我要进入他的世界。” 要去探寻,那个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陈野。 话毕,外面一声枪响。 荷美牵着陈茵的手护在身后,抄起茶几上的水果刀递给她,她声音小小,“我有这个。” 那支钢笔。 “好,刀就给我了。” * 外面安保几十名,都不肖他们离开的。 总统府大得根本不知道他们关在哪间房,幸好有青峰,快速定位陈茵的身影,对着总统府的平面图,标注位置。 东南墙角,一人被拖到修剪整齐的小树后面,被人扒了衣服,一脚踹到换水渠。男人迅速换行头,拿出平面图扫了几眼,确定她们被关的地点就在离他左手方向的第一个房间,正是以前总统的卧室。 卧室出来是一条走廊,尽头是大的停机坪。 荷美把桌面上的吃食全部扔到床底,让陈茵躲在侧面,敲了敲门,“东西都吃完了,收走吧,再给我们递一条浴巾,这条太小了,都包不住我的胸,赶紧的。” 外面安保面无表情,抱着枪出去给她们拿浴巾。 一人从里面走出来,迎面刚好碰上穿着打扮跟他一样的男人,只是他的个头稍微比他高点,微微皱眉但没说什么。 男人戴着墨镜面无表情从他身边擦过的时候,那个人突然停下脚步,“等等。” 转身朝他走来,陈野瞥一眼,这些服装都是统一的,并无任何特别标识,不见得谁是谁的队长,瞧一眼他手中的枪支,人严肃冷声:“你进去做什么,卫队人手够不需要你。” 男人戴着墨镜都能感觉到气势压迫,那人隐约不爽,陈野开口:“新来的?总统被乌兹枪伤过,严禁使用这种枪支,你这是犯了纪律问题明白吗!” 他瞧一眼手中枪支,他并不知道,但这种枪支是现任总统专门换的,猛地想到他可能是前总统的人,可这些人都被安置在西北边的办事阁,没有允许也不准过来这边。 但他们也不太想得罪,毕竟被现任总统留下来的都是精锐了,还是作让步,“对不起,大队长。” “但你不能进去。这是现任总统吩咐的。” 陈野不恼,“我只是听到枪声过来看看,确保里面关着的重要人物没影响,否则咱们都免不了一顿罚。” 那人闻此,“她们很安全,请大队长回去。” 陈野问:“你出去做什么?” “帮她们拿东西。” 陈野没多问了,扭头就走。然没等他走出多远,那人马上感觉到不对劲,因为西北方向根本不在他现在去的方向,端手举枪顶在他后脑勺,陈野双手抬起,“已经很久没人拿枪顶着我的后脑勺了。” 那人怔住几秒,“你不是总统府的人。” 男人挑眉,缓缓转过身,凑近,“我和你们说一样的语言,穿一样的服装,我了解前总统的事情,除了咱们佩戴枪支不同,何以见得我不是总统府的人?” 那人手部轻微动一下,下一秒人左手扣住他握枪那条遒劲胳膊力压至背后,右手抽出钢笔狠狠划破他的大动脉,顿时他要出声,被捂着嘴巴,拖到侧面一条水渠扔进去。 陈野换了枪折返,那些人见他去而复返什么东西都没拿,其中一人便问:“浴巾呢?” “哦,印佣说没了。” 看着门上的锁,“打开。” 没人怀疑的,打开门,“收拾好,尽快出来。” 陈茵握着钢笔都冒汗,应该怎么扎,进来的时候那些人长得很高,她也只能趁他收拾东西的时候扎他,喊了声美姐,话音落,门被打开,两人马上装作若无其事。 陈野率先看到她毛毛躁躁小动作,不动声色笑了笑,下一秒,她穿得什么东西,白色浴巾,胳膊腿都露出来,眉头一蹙。 门是大开的,外面的人都听得很清楚,荷美裹着浴巾,小半个胸部春色满园站在门口生气地问:“怎么回事,这么半天没拿浴巾吗?” “吃——”荷美顿时想到什么,余光扫一眼屋里的男人,外面安保幸好戴着墨镜,都不敢瞧她,然荷美转换声调警告:“看什么看,再看我把你眼睛挖了。” 嘭地半掩住半扇门,正好挡住陈茵身影,她一手握刀背在身后,一手捏着钢笔插在胸口浴巾处,等人走到茶几处弯腰收拾残羹的时候,她连气都不敢喘地,脚步轻轻跟在他身后。 荷美说:“我衣服都湿了,你们快点去拿浴巾啊。” 人冷漠回答:“浴巾没了。” “那怎么办?那你把你衣服脱了给我穿。” 人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继续无理取闹,分散注意。 陈茵看到他腰间的枪,杀了他,夺了枪,或者以他的命做要挟都行,“就是这些,都收干净点。” 陈野余光微扫,霍地,她抽出刀,光线反光刺入男人墨镜,用力握住她手一折,刀差点落到茶几上被他接住,她咬着唇愣是疼得没叫出来,要是被发现,再想执行就太难了,可现在看来这无疑是一场失败的刺杀。 他倒是来了兴趣陪她玩一玩,反手搂着她的腰,抱到跟前,身上没水汽的,装的,陈茵要喊,被男人用刀抵在腰间,英语响起,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贴着她的耳朵,陈茵心想,这里怎么都是死变态,但这是个好机会,抽出胸前钢笔,准备刺入,却听到:“又要杀我?我的好姐姐。” chapter120洗澡 听到声音,人上下打量他,还是第一次见他穿成这样,深蓝色的塔士多吸烟服,内衬月牙白,英式斜白纹领带,头发全部背梳,再搭一副墨镜,绅士特工模样,干净利落,威严神秘。 外头那些人全是这个打扮,陈茵捏着钢笔狐疑,才偏头,透过墨镜一条缝,清楚看见那双眼,她眼睛睁大,凑近小声说:“你来干嘛。” 怎么,嫌他来得太慢,还是不想他来? 陈野嘴角扬起一个不大的幅度,“来陪你一起死。” 陈茵懒得搭理他,“松开我,现在怎么办,外面好多人。” 又问:“你一个人来的吗?”都不敢回头看那边与人争执的美姐,看着那张脸执着问:“你真的一个人来的吗?” 瞧瞧他,好像没带什么武器,那岂不是三个人都要死在这里?也不知道多带点人,不过这里好像是总统府,会不会—— 陈野看穿她小心思,“不会让你死在这儿的。” 陈茵努努嘴。 松开手,“里面穿衣服了吗?” 陈茵点点头。 外面人见他还不出来,当即要侧身过来看,荷美故意脚崴,倒在他怀里,那人匆匆低头,又猛地推开,荷美抬手,一秒未犹豫地扣下扳机一枪爆头,与此同时,陈野脱掉外套防弹衣,扔给她,“穿上。” 外面人齐齐拔枪,对着她,只见荷美走出来,面对几十个安保,扯掉身上浴巾,里面是改后的一抹短t,热裤,衬得她曼妙身姿,美艳飒杀。 “我杀他,是因为他对我毛手毛脚,所以布尔汗也不会说什么。不过现在你们想好,冲我开枪的下场!”所有人脚步犹豫,总统强调过,不能动她一丝一毫。 立刻地有人回神,想要进房间查看,却听到一声喊,几人举着枪冲进来,只看到站在沙发那边的男人。 几人均与陈野对视上,他的衣服只有里面衬衣,时间停止一瞬,几人皱眉不解,正要寻另外一人,男人微笑,抬手举枪,毫不犹豫射杀。 嘭嘭几声,一人正好倒在沙发背面处,手枪掉在她脚边,陈茵捡起来。 还没等外面的人反应过来,一枚烟雾弹又从房间里滚出来,荷美惊慌失措一声尖叫,“啊,有炸弹!” 众人脸色大变,跑出离房间几米远,猛地趴在地上,等待爆炸,与此同时,陈野抓着陈茵的手腕,于烟雾当中朝外奔去,陈茵问:“美姐呢?” 等几秒,意识到被骗的时候,陈野不慌不忙又扔了一枚手榴弹,扯过她的手,“少操心。” 记着熟悉的撤退路线图,他死握她的手,一软一硬,一热一凉,于巨大爆炸声中,带着她飞速地往机车方向跑去。 总统府所有安保举枪,有条不紊地冲出来,身后子弹不断,可陈茵从未回过头,只是抓紧他的手,大力迈开步子,扯掉浴巾、头巾甩在身后,长发迎风起舞杂乱落下,露出皓齿蛾眉,一张脸,白里透红,一片布,火辣撩人...... 没过五分钟,气吼吼地,感觉肺里都是冷冽的,陈野瞧她一眼,松了领带和衬衣几颗扣子,面不改色把头盔扔给她,“戴好。” “上来。” 一踢脚,一手攥,发动机狂吠,眨眼片刻,摩托车冲向街道。 身后子弹在追,可到外面也不敢乱来,现在是非常敏感的时候,而布尔汗又格外注重这些,要是招来媒体就不太好了。 “开车去追,其他几人去里面看看。” “是。” 时间刚过九点。 机车巨大轰鸣盖住她狂野膨胀的心脏,陈茵双手死死环住他精瘦腰腹,一紧再紧,脸贴在他坚挺阔厚脊背,不是不回头,也不是不敢回头,只是不需要回头。 空旷的街道正在展开一场激烈地追逐战,前面左转是阿拉伯街道甘芝巷,两边是林立商店和夜店。 现在,正是人潮狂欢最佳时刻。 窄巷无法准许越野进入,然机车却在里面风驰电掣,横冲直撞,速度惊人,街头混混摔可乐玻璃杯子,若隐若现的阿拉伯语谩骂声,“吊死鬼赶去拜安拉啊!” 陈茵也听不懂。 陈野载她,只是如那时野水一战中,战艇压河劈开一道弧线,又若世界末日,汹涌风暴,滚滚天雷,瓢泼大雨,帆船四分五裂,要快,再快,更快,直到飓风冲开月牙白衣到世界尽头,又或者是人形街道,灯红酒绿,统统幻化作斑斑噪噪模糊不清一片卡点电影镜帧。 他们浑身上下全部被打湿,然陈茵与他贴得更加紧,两条手臂不顾雨点拍打,收缩,收缩,再收缩,最好,她手有魔力能贴着他心脏知晓他所有,所有,所有未知的事情。 心脏打鼓,比枪林弹雨更胜一筹的,令陈茵无比痴迷无比澎拜的,她一直向往的,自由自在,腾飞追风,前所未有的冒险旅行。 在这一刻,有了具象化体验。 大雨中,头盔下的人,慢慢露出笑容。 有人笑,她傻,有人叹,她勇。 那又如何,她开心就好。 车子拐弯,不知往何处去,不讲东西南北,不言姓甚名谁,哪一条街,哪一家店,统统不晓......不过几分钟,机车干净利落扫尾停下,陈茵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陈野摘下头盔,松开她手,两人衣服全湿透。 尤其是她,上下两片布,荷美给她改的高腰短裤开到大腿根,屁股都差点露出来,上面更不用说,内衣全部露出来,白皙乳沟里窝着一团雨水,都能养鱼。 陈野笑她,“还能不能走?” 戴着头盔的人点点头,只是脚尖刚触地,麻得差点倒在地上,陈野把衣服给她拢好,将人打横抱起进店。 店内粉红旖旎,灯光暧昧,池中人群群魔乱舞,释放癫狂,来人叼着一支烟,看两人湿漉漉像个落汤鸡,“呦,这不彬哥嘛,稀客啊,敢情好,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 “鬼追。” 人秒懂,招招手,对着侍应生贴耳不知道讲了什么,“先生,这边请。” 陈野抱着人跟着侍应生走到三楼尽头一间房,“衣服稍后送上来。” 门落锁,把人放下,摘下她头盔,发梢全湿,腿上全是水,陈野说:“把衣服脱了。” 陈茵甩甩脑子,第一句话是:“美姐呢,我们把她一个人扔在那里,那他们会杀了她的!” 陈野没回答,只是上手一颗一颗扣子解开,又抽皮带,陈茵眉头轻蹙,他全身上下都湿透了,她也不例外,低眼看胸口,赶忙用他外套遮住,又抬眼瞪他,“看看看,再看我挖了你眼睛!” 陈野嗤笑,她已经敢威胁他了,好,扔掉手中衬衫在地上,又脱了裤子,“陈茵,我问你,你翻书有没有翻脸快?” 陈茵不想理他,进到卫生间,忙锁门的时候,大掌盖住,进来反锁。 “你、你干什么!你先出去,我先洗。” 他扯过人胳膊,带到淋浴下,“啧,哪那么多废话,一起洗。” ———————————————————————————— 作者有话说:我预计2月写完。 chapter121指玩(h) “过来。”几个穿塔士多吸烟服的男人冲进来,朝侍应生招招手,老板叼着烟,插着兜,皱着眉,瞧着几人,随后一笑,“灰头啊,这里是nc,不是高桌晚宴呐。” 其中一人亮出总统府标识,老板大吃一惊,嬉皮笑脸:“哦呦,原来是总统卫队,对不住啦长官,我这里灯红酒绿,看不清,走走走,我们找个亮堂的地方讲。” * 说老实话,她还没见过他的身体,每次做到后半场她就困得不行。 卫生间不大,堪堪容纳两人,而陈茵窝在角落不肯脱一件衣服,陈野粗粗打了香皂,笑看她一眼,继而旁若无人地搓泡泡。 袅袅水雾甚至比外面雨水声更撩人,一不小心,女孩的身子和脸被烧得殷红,好似一张完事后春意斐然的玉石,她偷偷瞟一眼,从脚到小腿,密密麻麻黑色森林透着超强生命力和勃发活力,接着是大腿,每一块肌肉仿佛历经千锤百炼,等等,她好像看到了什么,鼓起勇气走进看看,指着右边大腿上那个独眼纹身问:“这是什么?” 男人把人扯入怀中,浑身肥皂沫子全部故意蹭到她身上,双手捧着她脸搓了一圈,“嗯......你烦死了啊!” 她呸呸两下,“都弄到嘴巴上了。” 丝毫不知怪兽戏谑玩味,在她腿间把玩。 大白光亮浸染着热气,打在她头顶,颅顶莫名其妙烫得要命,湿漉头发下一张脸白里又透红,好看死了,陈野忍不住地圈紧人,微驼背垂头猛地吻住那张嘴,陈茵双手撑在他胸膛,话还没来及得说出口,“别、” 不太老实,嘴巴也不肯张开,不过刚一叼住,嗅到一丝味道,烟味。 松开她,“又抽烟了?” “嗯。” 怎地,他每次盘问她都有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四五岁的时候,她故意打破阿爷从大师那里求回来的破罐子,倒不是先被阿爷发现,唯有小小陈总将人堵在房间,也怪她演技太拙劣,瓶子又粘得歪七扭八,低头抠手心虚遮掩起高音讲:“又不是什么稀世珍宝,阿爷才不会怪我。” 此时此刻,陈茵一如以往,只是这次,她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美姐跟我说,她和她丈夫就是我们这个年纪相爱的。” “所以呢?”他目光不移。 “所以气氛刚好,我们就共同抽了一支烟。” 陈茵眼睛眨了眨,等两秒,陈野托起她屁股,猝不及防把人抱起来放在洗浴台上坐着,惹得她急急慌慌搂住他脖子,男人双手撑在她身侧,抬头望着她,“陈茵,你喜欢太阳对不对?” 喜欢的,香港这个季节多雨,加之密密麻麻棺材房,房挤房,人挨人,隔着四四方方铁锈窗子抬头看见的不是太阳,也不是衣服,而是一线天。 她住太平山,怎会看不见太阳,阴雨一连十几天,过去自然见晴朗。只是谁也不懂,她是真的看不见太阳。 不知他怎会问起这个,低低眼瞧他,天真一口回答:“喜欢。” 陈野沉默一秒,看了一眼腿上的独眼纹身,“想知道?” 陈茵点点头。 陈野笑着说:“你记不记得,阿爷经常去的教会。” 香港圣约翰大教堂1849年建成,是远东最古老的英国教堂,坐落在中环,位于香港花园道4-8号,二战期间日本人改为自己专属俱乐部,那时阿爷就作为天主教其中一员,通知教主将好多家具搬到铜锣湾圣保罗书院,由于阿爷总是守时去弘传教义,所以现在已经是教主了。 即便如此,她和小小陈不信任何教,还总调侃阿爷,这也信那也信,耶稣才没那么大方呢。 陈茵欣喜,“你记得。” 随后立马落寞垮脸,怀疑地盯着他,“你真的记得吗?” “那我考考你,阿爷一般是什么时候去传教?” “星期五。” 陈茵皱眉,在基督教,数字13是不忠诚的象征,而星期五则是耶稣被钉死在十字架上的日子,两者迭加在一起,根本不吉利,阿爷怎会去传教,根本就是胡说八道。 陈野一笑,“星期六晚上八点零八分。” 陈茵吃惊,反正她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是八点零八分,偏偏阿爷每次准时的,甚至超过六合彩开奖时间。 忽地一想,“那你肯定查过喽。” 水在那边放,陈野不嫌身上滑黏,反而兴致勃勃睇她,“怎么说?” 手指顺着她修长有力小腿徐徐往上,轻轻抚摸,细腻如画。 高腰短裤下面,一眼望到底,全是腿,蜜色肤色直直包住她膝盖,轮廓线条流畅,简直爱不释手,陈野干脆一往无前,大腿更是冰肌玉骨,操弄几下就能留下他手指印。 陈茵小声试探:“你那日生好大气,还说,还说要杀人,那你不是香港有人?” 他如愿以偿讲:“啧,我要是有人,今天还一个人来救你吗?” 说的好像也对,然不给她反应时间,陈野将人抱下来,脱掉那件别人的衣服扔掉,就剩两块布,不如不穿,“脱了。” “才不要。” 力气肯定不如他,被人禁锢着,耳尖暧昧:“又不是没见过。” 他把人拉到淋浴下,将她从头到尾浇个遍,眼睛戏谑,仿佛在说:现在不想脱也得脱了。 见她还磨叽,他将人逼近死角,一口吮吸在被水珠打湿的白嫩脖子上,舌头似钩子,来回舔了舔,又故意用力在一个地方嘬咬,啵滋色情。小小浴室热水早就把氧气吸走,她呼吸变急,手不知道往哪里抓,他浑身赤裸,放在哪里都不太合适,偏陈野看穿她,两手虎口张开卡住她下巴和脖子衔接处,使得人被迫抬头,口腔微喘,调弄情欲。 陈野胸腔闷声粗喘又近一步,瞳孔黑得不透光,在她脖子上咬了两口,弄得她微微张开嘴,鼻腔咛咛,勾着男人性器弹射翘起拍打在她大腿间,她欲说话,只是两指先上来,伸入她口腔,命令哑吼:“吸。” 她呜呜咽咽,摇头晃脑,告诉他不想弄,奈何陈野根本不会放过,“要么上面吸,要么下面吸,姐姐,你选呢?” 手指模仿性器进入柔软小口,勾着粉嫩舌头夹住,打转,抽插,捣弄,带着唾液和搅拌时因吞咽不顺畅的呜咽和呻吟,陈野仿佛被点着般,另外的手解开她裤子,一片布简单撕开,呲啦声音刺激两人,陈茵眉头蹙起,口水津液顺着他手指溢到嘴角边缘。 更有甚者,陈野的手隔着内裤隔靴搔痒折磨她一番,轻轻地来回缓慢抽插,明明已经很湿了,又......分泌了一些淫水,陈野贴着她胸口,从内裤上方伸入,陈茵屁股打个抖,想要挪一挪,结果是更方便他进入,双腿一夹,陈野一声闷笑,“干什么,摸都不能摸了?” 她嘴被堵着,唔唔两声以示不满,就算是牙齿咬他,男人不为所动。 反倒是,双腿强有力分开她并拢的腿,手轻而易举包住整个阴阜,温暖又潮湿,只是蚌肉闭得太紧。陈野伸出舌头舔了舔她嘴角的口水,得寸进尺:“姐姐真好多水。” 陈茵恶狠狠握住他性器,男人在她耳边闷哼,嗤笑。指腹粗厚又热拨开蚌肉,这里他看过,操多了会又红又肿,尤其精液和她体内的液体打湿两片阴唇时,水灵灵,又娇又艳,他喜欢。 操过几次,自然是快狠准找到阴蒂位置,那是她极其敏感处,稍微一碰,她轻微颤抖一下,陈野笑意更深,两指捏住阴蒂如同攥住她舌头,使得她不得反抗,任由情欲一点一点将她湮没。 太刺激了,第一次完全清醒的情况下直视他的身体,男人眉目凛然中带着玩味,嘴在她气得挺动胸脯处又亲又咬,直到全是吻痕印子。 把玩着阴蒂的手,来回碾压揉捏,很快她便受不住,腿软绵绵打颤,鼻腔喘气声愈发大,嘴巴流出来的淫水赶得上下面一张嘴,可陈野并不满意,抬眼锁住她绯红脸颊,啵唧亲吻一口,“手握着怎么不动?” “上次在海底泉不是做得挺好?” “继续。” 陈茵摇摇头,看着他的眼睛已经红了,陈野眉沉,才把手抽出来,人大口大口喘气,嘴角全是暧液,然没过几秒,男人又捏住她下颌又亲吻上去,亲得人唔唔噎噎。 下面的手顺着阴唇进入翕合小穴,刮蹭,抠挠,“嗯啊......嗯......”刺激得陈茵双手攥紧性器,陈野在她嘴里吼一声,脸色黑沉,将人打横抱起,冲出卫生间,扔在床上。 陈茵打算钻进被子里,陈野先一步抓住两条脚腕拖到床边,一手束住她双手压在头顶,半个身子俯下来,硬挺膨胀的性器戳在她肚子上,“陈野,陈野、” 龟头红润,而马眼吞吐白浊,两人同时看去,她又羞又愧,“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 她挺能屈能伸的,又懂得审时度势,嘴他的时候气势不减,口无遮拦,小花样一套一套,可打他的时候也没见会想过有今日。 陈野气笑:“晚了。” —————————————————————————————————————————— 作者有话说:sorry,后面没修完,又卡这里,本来我都想野战的,但是想一想外面的花样还是没室内多,微博补了一张喜欢的图这一章的。 词语解释: 1、灰头:鬼佬(外国人)的意思 2、nc:色情夜总会 3、高桌晚宴:英式宴会(因为苏丹以前是英国殖民地,香港也是的) 4、开头老板是香港人,跟陈野认识,这看的懂吧? 5、我不玩抖音,但我朋友刷到有人给我写推文截图给我看,非常感谢,毕竟真没啥人看我写的(苦涩),然后我才知道我的文大家看不懂,我解释一下,里面不止是19世纪历史,有十八十七十六十五都有一点,这是我自己查了很多资料看了很多那个年代的报纸和新闻还有期刊才写出来的(等我后面有时间的话会贴出来),所以我理解这是大家不熟悉所以不懂的一个点,但我还没写完,后面还有一点重要内容没讲,但是我前面都有铺垫,需要仔细看,需要你们自己猜,不过大概率可能与你们想的不一样(微笑)。 6、其次如果是正版看下来的话,关于我为什么不写主语,其实也没有不写,就是该省略的地方就尽可能省了,而且我写的时候很多时候是进入角色状态,不想讲废话,觉得太累赘,你们要是看下来会发现我的港风文很多都是短句。 7、再一个人物剧情全部都是连贯的,不存在思维跳跃,至于为啥这么说,我复盘反思了一下,站我角度,我写的很清楚,可能你没get到我写的点(鞠躬保命)那这个就是读者和作者思维角度了,还有就是我那样写一定是有理由的,比如这一章上面那些黑话要是有人懂那其实一下子就懂了,不需要解释的。 8、最后哈,到了香港肯定会存在一部分香港黑话,因为我第二本还没完结的时候就非常想挑战一下港风文,正好,我家家(外婆的意思)给我讲了一个故事,才有这个文,所以我会尽可能去还原那个年代的风格,sorrysorrysorry多包涵,实在不行,大家江湖朋友,聚散有时,感恩。 chapter122秩序(h) yuwangshe.in 墙上挂钟,指针竖在十点。 一楼内场人声鼎沸,“everybody!咱们总统在前线保家卫国,我们作为子民的一定要对得起伟大的总统一片赤诚之心!” 老板吹声口哨,一曲《gimmegimmegimme》炸翻全场,顿时,交界处天际被惊雷撕裂,倾盆大雨冲刷滚滚浓烟,安拉大怒,势必要洗干净这片土地上无数血腥—— “被进攻者,已获得反抗的许可,因为他们是受压迫的。真主对于援助他们,确是全能的。” 脆硬的沙土碎裂,形成一道道褶皱疲软沟壑,血水从四面八方汇聚到一起,终是流向尼罗河。 尼罗河作苏丹之母孕育他们,也作坟墓怜悯包容他们最后一点生命遗迹—— “makingafaminewhereabundancelies,thyselfthyfoe,tothysweetselftoocruel.”(把一片丰沃的土地变成荒田。) “thouthatartnowtheworld'sfreshornament,andonlyheraldtothegaudyspring,withinthineownbudburiestthycontent.”(你现在是大地的清新的点缀,又是锦绣阳春的唯一的前锋,为什么把富源葬送在嫩蕊里。) “and,tenderchurl,mak'stwasteinniggarding.”(温柔的鄙夫,要吝啬,反而浪用?) “pitytheworld,orelsethisgluttonbe,toeattheworld'sdue,bythegraveandthee.”(可怜这个世界吧,要不然,贪夫,就吞噬世界的份,由你和坟墓。) 阿布欧舍小镇,一位信徒虔诚合十双手,立在那所女校背后破烂的教堂之中,以最真诚,最真挚,最朴实的语言,向安拉祈祷,请求主护佑苏丹,和平吧,和平吧 多可惜,真主根本听不见。夲伩首髮站:sanyeshuwu.vip 当普照万物的太阳从东方抬起火红的头,下界的眼睛,万民目光恭候已久只等待他神圣的驾临,一如既往膜拜他峥嵘,饱满精壮,雄姿英发,“啊嗯慢点不” 掐在脖子上的手与她肤色是两个极端,男人坐起,身体靠在床头,浑白赤体的她被陈野嵌在狰狞胸膛中,肌肉勃发虬曲双腿钳制分开陈茵两腿,几乎让整个阴阜暴露在空气下,右手臂斜压在她小腹处,大掌盖在鼠蹊部,食指与中指微微分开夹住一瓣阴唇,驾轻就熟戳在阴蒂上,打着圈,这个视角极好观察她,看她压抑,轻喘,足尖绷紧,大乳波浪式晃荡,男人荫蔽喘息的眼缩成一粒一粒沙。 脖子处的手不自觉缩紧,直到她的脸涨红,看起来终于要忍不住地求他插进来,舌尖又极具挑逗,顺着她下颌侧脸蜻蜓点水刮了一圈,又若即若离在她嘴角边勾引。 陈野咬着她微红的耳廓,轻轻说:“阿茵,天上的太阳有瑕疵,不如到潘地曼尼南里见见新世界秩序?” 他在邀请她,邀请他忠诚的信徒,邀请那张收缩痉挛翕翕合合的小穴,糜艳而嫩红,滴着水的,伴随着手指抽插咕叽咕叽,噗滋噗滋,快,最快,更快,一快再快,震耳欲聋,“嗯啊——!!不要,难受,我、我、喘不过气” 十个手指揪起薄被,大腿肌到臀部紧实喷发,靠着他胸膛的后背已然一层大汗,都浇湿夹在两人中间的性器,陈野没管,手指倒着插进阴道,起初的阻碍早就变得温润顺滑,不需要他的精液,光是她分泌的晶莹就源源不断,已然分不清到底是谁在邀请谁。 陈茵头晕脑胀,心脏沸腾,直冲天灵盖的爽令她身子忘却扭曲挣扎,不可否认地,她喜欢手指,很喜欢很喜欢,尤其最后一发,两指并拢插到根部,目的明确,朝着g点全力以赴,她全身上下颤缩打挺,白色乳房奋力挺起,红色乳珠硬到发疼,骤然,喷出白色泉水落在被子上,爆发一声尖叫:“啊、啊——!!” 高潮,居然是高潮,她第一次被手指搞到高潮,然现在她脑中还留有一片余地进行思考,要是报告是假,他真不是她弟弟,现在这些看起来大逆不道的事她便是心安理得接受,要是报告是真,他是她亲弟弟,现在这些依旧是心安理得接受 是,她得承认,她喜欢陈野,超脱世俗之外的喜欢,陈茵在心里默默嘲讽。 全无力气,指尖虚浮地轻轻搭在他右腿那只独眼纹身上,身子彻底放松瘫软下来,陈野喝口水,渡给她,陈茵拼命汲取,这还是她第一次回应他,男人满意地舔了舔她干涩的唇,“阿茵,还要不要?” 她没说话,半阖眼,湿漉漉又迷离地瞧他,陈野还好心贴耳在她嘴边,只听得三字:“王八蛋。” 陈野侧头俯瞰她脸,“嘴这么硬,可姐姐下面是软的。” 抽出手指,带着满满黏液递到她眼前,“都是姐姐的。” 陈茵后背故意压实他胸口撞到床头板上,两人汗水早就打湿粗壮阴茎,滑溜溜地被挤出来,陈野瞧一眼,“你多少次想整死我了?” 低低头,吻了吻她眼睛,“陈茵,这玩意儿要是废了,你后半生性福不保。” 这是什么大逆不道又十拿九稳的话,他毫不羞耻,笑意十足盯着她羞赧斐然脸,陈茵软绵绵警告:“你、你别说话!” 不说便不说,扯开床头一包避孕套,握着她的手慢慢慢慢撕开包装口,抽出一片,陈野当着她的面用嘴撕开,再慢条斯理戴上,陈茵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哪有这种可能,他单手就能死死圈住她,翻身侧压下来,握着性器怼在发大水腻腻穴口。 又抬高她右腿放在自己腰腹上,男人右手臂从她右腿穿过去抓在乳房上,另一手穿过她脖颈牢牢把人嵌在怀里。 两指当然不及肉棒,把避孕套撑成一张薄膜坯盘透明样子的阴茎费力插进阴道,陈野吻了吻她后背,臀部肌肉聚合猛然挺动起来,侧着身子她倒不至于太累,可极好让他插得又深又满,擦过g点顶到宫口,陈茵感觉要被撑坏了,却是执拗地听到:“叫啊,叫啊。” 撞击她屁股力气不减,淫水皆到淋到囊袋上,啪啪几声,陈野才不会让她这么舒服,用力掰过她脸,非要吻她,可她咬着牙,闭着眼,也不知道是谁刚刚叫那么大声,陈野讲话,热气吐在她脖颈间,似是哄诱,“姐姐,叫出来好不好。” 任他如何操弄,她就是不出声,好得很,人起身半跪,抬高右腿架在肩膀上,奋力加速抽插几十下,啪啪水声响彻整个房间,一手肆无忌惮玩弄她的乳房,酸胀感刺激陈茵头皮发麻,嘤咛:“呃嗯”外面侍应生敲门送来衣服,陈野一巴掌甩在她屁股上,人惊叫:“啊!” 男人怒吼一声:“滚!” 外面再无声音。 陈野转到正面,将人双腿抬起架到肩膀上,扶着上翘的阴茎,对准流汁水的穴口,极度缓慢地顶开,眼睁睁看着蚌肉被撑开,握住手她胯骨的手臂颜色发深,青筋暴跌,而陈茵半个身子疼得弓起,咬唇吟哦。 等到全部推进去,两人额间均是一层薄汗,他俯下身亲了亲她的脸,看她泛粉的脸,问句:“疼?” 陈茵张了张嘴,一个嗯字,又轻又痒,陈野看着她的眼,不应该啊,按理说都做那么多次了,紧是紧了点,可—— “我这次戴套了。”他伏在她唇边讲。 “”陈茵手碰到他背,睁开眼看他:“新世界秩序是什么?” 陈野揉揉她脑袋,下面开始克制抽插欲望,竟是温吞,磨动起来,她搂着他的脖子,想听他解释。 “阿茵,”听到这个称呼,陈茵微愣,有点不太习惯,羞怯怯一秒,陈野顶她一下,她瞪他一眼,“不要这样。” 陈野不恼,哄骗她,“是一个最接近太阳的地方,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她思索一秒,配合点点头。 ——————————————————————- 作者有话说:祷告那段是莎士比亚第十四行诗。 本来有一张图,不知道能不能放,我观察观察 chapter123疯狂(h) “天上的太阳都有瑕疵,更何况人间。” 今夜就准许她疯狂一次可好? 被撕碎的人早就不在乎风雨飘零,从前她只活一次,试图一条直线走到底,走到黑,今晚,她要活两次,在他身体里,在新世界秩序里。 不同于前几次狂风暴雨式的做爱,这是一场极其迟缓,分外诱人,又格外折磨的性爱,让他们充分感知对方,感知自己,女孩脑子一闪,一个普通又异常的词无限放大——性爱? 陈茵偏头扫一眼窗外被雨打湿的窗帘,身上趴着的人在她双奶处搓揉压扁,紧接着是狂野吸吮,舌尖蜷曲,带着口液逆时针绕着乳头滑过,停在乳晕上方,舌根抵着乳珠被牙齿小口小口嘬压,私处是男人紧绷勃发的性器,与之前肉贴肉不同,两人都能感受到那一层薄膜,隔着,算不上很舒服,尤其陈野脸寸寸黑下来,汗水沿着煞气逼慑的轮廓滴落在她乳沟,又滚滑到两人交汇处,沸腾刺痒灼烧皮肤,快感一发接一发,鼻腔哼唧,激灵地要吞噬她意识。 双手抬起勾住他脖颈,冰冰凉泰斯碰上他后肩皮肤一瞬,陈野后背到尾椎酥麻,微微抬起黏腻贴合的半身,她半个身子都是掐痕和吻痕,有种凌虐摧残的美。男人蜜色胸肌到腹肌全部淌着她的汗珠,猛地震颤,还有一两滴落在娇粉的乳首,弄得她又湿又粉,好看极了。 陈野眼神聚焦锋锐又野性,正准备大开大合操干,性器却不合时宜滑了出来,陈茵轻声哈气,瘫软偷笑开口:“你是不是、” 被约束的性器单纯到只是一根棍子,他感受不到冠沟在刮肉壁的爽,而那窄小的甬道也根本不如从前绞咬他,陈野垂目不言不语,脸上冒着强烈性欲的热气一寸一寸刺痒他,身子到骨髓不留余地皲裂,未等她讲出后面一个字,男人便低头伸出舌头舔她敢跟他叫板的眼睛,舔的水淋淋,亮晶晶,手握着性器,扯下那烦人的东西扔在地上,性器释放天然秉性,杀气冲天。 亲吻她鼻子嘴巴脸颊,那根肉棒主动找到穴口,龟头刚进入半寸,内壁软肉迫不及待吸附包裹,舒服得他眉心蹿跳,喉结不住吞咽,张张口故意粗喘,观她蒙上一层水雾的眼,都是他杰作,又欢喜得紧。 双掌触碰到她微凉迷人肉体,从脖颈到乳部,杂乱无章重重抚摸,最后辗转来到收缩战栗小腹,掐,抓,揉,捏,每一寸皮肉他都不舍得放过,要问他,那些个硬冷没感情的武器,为什么会成为男人最爱的东西,他轻嗤,殊不知世间最为阴辣狠毒的手法,一定是杀人于无形,杀人不见血,比如现在的她,一副欲火焚身堕进地狱的样子,连天底下最锋利的军刀,杀伤力最强的弹药,都比不上,直直勾得男人能溺死在这毒药里。 陈野的双手停在她的胯骨上,轻而易举拖着她往下,而他的性器则是毫不费力地捅进去,没完的是,他根本不动,半跪在那儿,居高临下,然后收紧双手拖着她前前后后插进插出,看起来像是她在操他。 “啊啊.....嗯......” 这样的方式,是次次插到底,一个劲儿地猛干,往死里操,又疼又爽,陈茵半个身子扭曲挣扎弓起身来,头在软枕下埋进埋出,脖子到脸涨红又梨花带雨,飘摇凌乱几近癫狂,带来一声声哭喊,是更恐怖的兴奋剂,男人腹肌剧烈收缩抻紧,不下白余下狠进狠出,噗叽噗叽水声,啪啪啪啪撞击下体声音,充斥整个房间,外面雷声都比不过,陈茵终于忍不住叫出来:“不要,不要了......陈...小野,啊......啊!” 听到名字,他脑子不知道抽什么疯,不会怜香惜玉,只是愈发发狠肏她,他们之间除了两具躯体是真的,其余的都是假的,他骗,他装,他藏,他痴心妄想,贪婪阴暗,他带着她经历那些她这辈子都不会碰到的事情,看着她一步一步对陈野释放爱意,释放她内心压抑的自己,拿枪杀人,信仰颠覆,变成和他一样? 他该是满足,不,或许还有妒忌。 耳边适时响起傅博的话,想起她醉酒说的那些话,她可以当着外人的面全心全意护住他,也可以无人私下冲他耍小脾气小性子,只不过她还以为冲着的陈野是原来那个陈野,什么陈生一定是干干净净,清清白白,多蠢,陈野红了眼,瞳孔中的火苗几乎烧掉情欲,那份报告,他根本没做,也没做的必要,桩桩件件,巨大落差,期待落空,她知道会怎么做,倒是非常好奇。 俯下身,捧住颤抖哆嗦的她,用力亲吻她嘴,急切,激烈,疯狂,粗暴,陈茵双手抓他硬棱短发,哭得鼻子都红了,见没用,又转而抓挠他背,身体要躲,两手急促拍他,泰斯磕在他后脑勺,依旧没用,猛地双手抓向自己,用力一扯,咚地一声,泰斯四分五散,散落在床上地上,人才松开嘴,女孩唇部红肿,哽咽推他,又委屈又愤怒,陈野沉目敛眉,扫一眼滚到地上的珠子,恢复点理智,想要摸摸她脸,她偏头躲开,两人沉默半晌,到底他错,他先开口,“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陈茵回过头,眼泪在眼眶打着转,四目相对,她狠狠甩了他一巴掌,又猛地圈住他脖子,放肆地哭,上嘴咬他胸口,先发制人大骂:“你疼吗?你也知道疼,那你为什么这样对我,你知不知道我很疼,陈野,你混蛋,你活该!” 她本来也没什么力气,这都算不上一巴掌,男人动了动腮帮子,似笑非笑,“我皮糙肉厚,姐姐要是打我觉得心里舒坦,多打几下都行。” 轮到陈茵怔忡几秒,没话反驳,败下阵讲:“你出去。” 意指他下面,陈野还没爽够,怎么出去,想一想,还是缓慢抽出来,顺便恶趣味地顶弄她g点一下,陈茵差点叫出来,拧他一下,然男人笑得开心,低头观性器,肉棒颜色比他皮肤色度还深,情欲无减退,然小穴来不及收缩合拢,一波汨汨白浊流出来,滴落在被子上,色情暧昧极了。 陈茵想要去洗澡,她同他做太多次,都是无套,她总是在时间之外吃药,药效根本无用,要是,要是......陈野重新捧住她,珍宝一样,开口:“怀上了就生下来,我能养。” 陈茵看着他,“你养,我还没这个想法,再说,我同意和你生孩子了吗?” 陈野笑一笑,“你不同我生,要同谁生?小狐狸,大话精。” 她盯着他,眉眼不悦,他低头亲她一口,“不生也行,横竖你逃不掉,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你想得美。我不会死,我要做百岁老人,觅一良人,携手共度,观山河风景。” “我明天就走,不,我等下就走,从此你走你阳关道,我过我独木桥,我们不相干。”她擦掉眼泪,起身就要走。 陈野抓住她,“你要往哪走,前面说的你又忘了是吧,要不要我给你温习一遍?” 她学他,笑眯眯讲:“陈野,等你把报告放在我面前,我再考虑一下。” 然陈野上下打量她说:“行啊,你走,你现在就走。” 没衣服,又满身痕迹,不止这条原因,更是明白她又跟他犟起来,男人笃定她走不了,陈茵面无表情,气冲冲地钻进卫生间,洗,狠狠地洗,等她出来,床铺全变了颜色,他也好好穿上衣服,体面不已,她问:“我衣服呢?” 他答:“没有。” 陈茵赌着气,爬到床上躺下,还规划楚河汉界,然陈野大力把人捞到自己怀中,“生什么气,我待会轻点,就痛一下好不好。” “陈野,你才是大话精。”她转过身望着他的眼睛。 他不恼,蜻蜓点水一吻落在她鼻子上,“我认真的,怀上就生下,你喜欢女孩还是男孩。” 陈茵根本不想跟他讨论这个,羞得要命,陈野抬抬她下巴,“问你话呢?” “我、我、” 陈野牵着她手从他衣服底下探入,笑意十足看她认真思索,太可爱,低头凑嘴,缠绵细碎的吻再次落在她脸颊,眼睛,鼻子上,“想好没?” chapter124空虚 “你所认为的新世界秩序是什么?” 青尼罗河畔总统府。 嘭地一声,烟灰缸猛地砸向一扇古朴英式老虎窗,这扇窗是前总统专门找人定制的,据说可以驱邪避凶,防止恶灵入侵。男人脸上无一丝征战过后的疲软,许是因为这是漂亮的一战? 泰什不慌不忙叫印佣打扫干净出去,又给布尔汗倒了一杯茶,“消消气,现在外面都在夸您呢,我已安排下月十日举行总统就职大典。” 布尔汗脸黑得跟锅炉底一样,压着嗓子,“你知不知道,我们现在已经穷途末路了!” 与奈瓦沙一战,他没意外地赢了,加之媒体全方位真实报道,民心所望,自然股票市场指数也一飞冲天,一夜之间天翻地覆,又不知从哪里听闻苏丹马上成立能源和石油部门,已经开采,更有甚者讲苏丹要进入欧佩克......导致西北边办事阁电话被打爆,许多国外投资者和追债的来旁敲侧击...... 可这些布尔汗现在没空想,股市指数看似一飞冲天,实际里面早就烂得一塌糊涂,加之哥哥之前暴戾执政,根本不做储备,现在整个国库基本是空的,他心中讽笑,没想到坐上这位置之后,等来的居然是一堆空壳烂摊子! 可他绝不后悔。 反观泰什,非常从容镇定,甚至轻轻地笑了笑,把茶杯推到他面前,“总统先生,请允许我说一句。” 布尔汗看他一眼,又看茶水一眼,端起喝一口,“少跟我卖关子,有话直说。” “好。您安排玛德琳代表住的那座绿岛还记得吗?” 布尔汗瞧他一眼,放下茶杯,平稳心态,那块地方看起来是荒郊野外,实际非常有讲究。 人笑了笑,“你打什么鬼主意?” 众所周知,伊斯兰教创始人穆罕默德的外孙侯赛因就埋在这座岛上。在苏丹,或者说在整个中东,有多少人信仰伊斯兰,又有多少信徒忠诚信奉,怕是数都数不清,而十日那天正好是侯赛因的纪念日,何不借题发挥。 “既然空虚,那就让所有信徒献祭。” 布尔汗停顿两秒,狷笑:你呀,你呀,说你是疯子,还真是不浪费虚名。” 如此一来,谁敢反驳,谁敢反抗,那一定是对伊斯兰的背叛。 真是好大一顶帽子扣下来,百姓如何担当得起?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鼓掌的声音由远及近,财政部长带着助理和中央的人走进来,泰什握了握腰间的枪支。 布尔汗睨他们一眼,端起总统架子,“不知道几位来是有什么事?” “未来的总统先生,”财政部长还特地把前面的三个字咬得十分重,冷脸质问,“我实在不清楚您为什么下达那样的指令?” 导致中央现在连裤衩子都不剩了,整个部门的人从晚上开始到现在就没合过眼,仔仔细细复盘,结果大盘跌入火狱,整个国库陷入死寂,就他妈是一具空壳,行尸走肉,而他们也实在想不通布尔汗怎么会蠢到这个地步,难不成是上位太高兴一时忘了自己姓甚名谁? 难怪阿卜杜勒一直不肯交出军事权,一直反对他担任总统,妈的,这人怎么这么蠢! 泰什开口:“部长先生,我想总统先生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我们也正在想办法,请您和几位一定要相信。” “其实我们都非常清楚,今年的苏丹格外艰难,我们必须寻求新的出路,而石油开采是目前最佳解决办法,所以总统先生不辞日夜成立能源和石油部门、” 中央银行行长根本不想听这些冠冕堂皇的废话,直接打断,“总统先生良苦用心我们都非常明白,可是现在外债追讨,内里空虚,中央银行已是苏丹最后支撑,现在却连第一银行都比不上,您能明白这是一个多么严重的问题吗!” 布尔汗听了许多,他不是不清楚他们是来兴师问罪的,而谁冒充他下达的指令,他也会查,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也不是告诉他们的好时机,否则将会加剧他们的反感以及更多未知的蝴蝶效应,他起身,站到他们面前,“我非常抱歉,但如果一直抓着这个问题,不往前看,那苏丹永远在死循环。你们爱国,我也爱国,我会对我的行为负责。所以也恳请大家助苏丹一臂之力。” 意思是还要他们拿钱? 他们哪有钱,行长气得眼睛又干又涩地疼,此时此刻,跟在财政部长身后的助理开口了,“部长,总统先生,我有个想法不知道该不该说,其实我们可以和第一银行合作,他们下面分部那么多,大家挤一挤凑一凑,一定能建设好苏丹的。” 他们也不是没想过,但如此一来,他们外债又多增加一项,属实负担不起,然也恰如布尔汗所说,如不向前看,尽快开采石油,那将陷入死局。 左右为难,但凡开口,他们必定成为脚下犬,可要不做,那苏丹将没有未来。 是的,没有未来。 那他煞费苦心坐上这个位置干嘛,布尔汗盯着那个卑微的小助理,若有所思。 末了,开口:“先这么做。” 安抚好几人,又亲自送出去,布尔汗问泰什:“陈野呢?” 这人居无定所,那座玻璃房子那也没找见人,“卫队讲荷美跑了,那个女孩也不见了。” 布尔汗冷笑,“那一定是他喽。” “去查,秘密地查。”他看着泰什的眼睛,轻飘飘:“杀无赦。” * 今天太阳非常好,陈茵看完美姐,知道她好好的也放下心,想去买机票,被告知还要过三天机场才能飞,随后回到山顶玻璃房子,陈野正坐在沙发上和一西装革履体型壮厚的外国人谈笑风生,见她进屋,两人交谈声音停止,齐齐看过来。 陈茵冲着沙发上的人颔首微笑,看着年纪是比他们都大,两人看起来也很熟的样子。 他招招手,“过来。” 她本来不想打扰,但还是乖乖过去坐在他身边。 出去外面晒了会儿,脸上有点烫和红,额头也一层薄汗,陈野把桌面上的纸盒推到她面前,陈茵顺手抽了两张出来给自己擦汗,那边沙发上的人早就注意到,没说任何话,只是冲着女孩礼貌微笑。 陈野说:“这位是俄罗斯外交部长拉夫罗夫,也是俄罗斯联邦海军上将。” 陈茵认认真真听他说完,随即点头礼貌微笑,“您好,我叫陈茵,是、是陈野的姐姐。” 陈野却放肆地把手放在她腰间,拉夫看一眼,面上干净笑容,声音明朗,“你可以叫我拉夫,我跟野兔认识很久了,非常高兴认识你。”他绅士起身伸出手,陈茵大大方方与人交握。 又见他说:“不过之前倒是没有听野兔提过他还有一个姐姐。” 陈茵脸上僵住片刻,男人支着脑袋意犹未尽瞧她如何应对,她看他一眼,张唇微笑,并不接话,“您跟他认识多长时间呀?” 拉夫:“好几年了。” 陈野偏头,两人相视一笑。 外交部长?联邦海军上将?陈茵不动声色观察两人一眼,扯开话题,“你们在聊什么?” “在聊,野兔现在交了女朋友没有,他之前在德国有个女朋友,后来分开了。”拉夫笑意浅浅扫一眼、视线从她进来那会儿开始,就一直盯着人的陈野。 陈茵脸上有点不自在,还是从善如流,“我进门的时候听到你们聊什么岛?” 陈野揽着她的腰拉着坐过来点,坦白一讲:“达赫拉克群岛诺克拉岛。” 陈茵略微疑惑,她并没有听过这个岛,拉夫笑说:“这岛以前是苏联军事补给站,前年,人撤了之后,现在那里都成遗址了,而且啊,好多猎奇者去那边探险潜水,岛上风景还不错,有机会,陈小姐可一定要去玩玩。” “快开学了,应该是没什么时间。”她有点不习惯这人的、自来熟? 拉夫笑哈哈:“没事,老师自然是有寒暑假,等你寒假的时候带上家人,那边平均气温在二十六度,应该是比香港更舒服的天气。” 陈茵眉头轻蹙,端起水杯喝一口,这个人好像很了解她,余光瞟一眼陈野,也许是他讲的,可他总给人一种很怪的感觉,她说不清。 尽管她觉得自己隐藏得很好,陈野依旧把她那些小表情小动作全部收入眼底,轻笑:“想去吗?” 然陈茵讲:“好啊,等有时间叫上阿爷阿爸他们一起。” 陈野对她这种不痛不痒地攻击并不发表任何看法,接着说:“美国要将苏丹列为恐怖主义国家,你怎么看?” 拉夫意味深长地笑了,喝一口水,又松松领口,这地方怪热,轻松一讲:“那得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陈野手从她腰间滑到背上,把玩着她发梢,“本事自然是有。不过呢,你一个人来苏丹,当然是没人注意没人知道,要是几百人又不打招呼的,那可不好说了。” 怎么好像听不懂他们讲的话,陈茵脑子飞速转动,突然提起兴趣,“欸,这岛在哪里啊?有照片吗?” 那点小心思全都写在脸上,陈野不动声色轻柔慢捻着发梢,懒散发问:“干什么,想去潜水?” 陈茵没搭理他:“拉夫先生,你有照片吗?” 陈野面无表情,手却微扯发梢:“在红海。” 由于外人在,她不好发作,“哦。” 这小子持枪杀人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细细数来,那些年他一个人出过的任务倒是不少,刚果,美国,韩国,日本......杀人手法又阴又毒,拉夫还没见过这样的他,打量一下那女孩,有心眼没计谋,想套话又太明显,难怪他会把人留在身边,否则早就做掉了。 不过他确实没说过自己有个姐姐,这么一瞧,两人的确有点像,想一想,估计他什么都没同她讲,拉夫摇摇头,说正事,“野兔,你约个时间,我们大概几点去见他们。” “不急,主动出击,没有胜算,等着吧,他会迫不及待想要来杀我。” “什么、你刚刚说什么?”陈茵拉住要起身的人,“谁要杀你,是不是、” 陈野顺势将人从沙发上提起揽到怀中,低低眼轻轻松松俯瞰她,“带你去潜水。” 啊,陈茵哪晓得他话锋转得如此快,有点措手不及,大概是连拉夫都没料到,又转念一想,这小子该是借着潜水的说法,想去看看他到底带了多少有用的东西。 狡猾,一如既往地狡猾。 随即附和,“你们这鬼地方也太热了,改天去俄罗斯我做东。” 两人说说笑笑往外走。 陈茵还想弄清楚他们讲得什么,山顶那里一架直升飞机螺旋桨已经启动,巨大噪音让陈野凑头贴耳,“你不是喜欢潜水?带你去玩好不好。” ——————————————————— 作者有话说:这小星整挺好,谢啦,祝大家新年快乐!预计40w,啊字数超了…… chapter125做空 总长今天看起来没休息好,有点疲倦和虚弱,下面的人识趣地倒杯茶水,恭恭敬敬想双手奉上,却被小七接过,人尴尬咳嗽一声,“总长,中央和财政部门的人还等在外面。” 瞅一眼他旁边站着的白发少年,小七说:“你去告诉他们,总长今天没休息好,叫他们改日再来。” 下属眼睛看向查尔顿,人眉头皱更深,捏捏鼻梁骨,浑身都透露着不耐烦和不爽。 等人出去,查尔顿冷眼盯着小七,那狗东西走后不久,就有人围了他住所,他再出来,心腹上上下下死了一片,仅剩一白发持枪少年站在院子中间,满身是血地朝他走来,那双眼恨不得吃了他。 查尔顿知道这是他的人。 “他让你吊着他们?”查尔顿笑一笑,他这一招真是又狠又毒,苏丹本来就穷,其外汇储备更是差得要命,而且负债高达900亿美元,而他不费一兵一卒,小小一击差点毁掉整个苏丹。 目前苏丹是完全被他做空的,政府要是不想货币贬值,要么消耗外汇向他们买苏丹镑,不,他们现在不仅连钱都没有,就连自己最大债主都还没搞清楚,真是好计谋。就算政府破釜沉舟,用仅剩的一点美元购买,也完全不够,那这个时候中央只能放弃固定汇率,苏丹镑一定是贬值成为垃圾,届时政府不想更换货币也没办法了。 这盘局,他算计得门清,运筹帷幄,又名正言顺,让人看不出一点破绽,即便不小心被发现,最后也可说一句:都是为了苏丹着想......呵,多妙。现在,现在整个苏丹人民包括那愚蠢的布尔汗,都成了他的奴隶......前总统要是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大哭,查尔顿嘴角扯了扯,他真想知道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问一句:“你给他做事,他付你多少薪水?” 小七不答。 查尔顿疯笑,“你知道他现在身价多少吗?!”张开十个手指,面部扭曲,唾沫星子喷射,“他都快赶上罗斯柴尔德五十万亿美元身价了!这个疯子,这个神经病,他还不满足,还要让整个苏丹人民都成为他的奴隶,你也是我也是,你没有尊严吗!” 小七看都懒得看他一眼,老板叫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不会过多问一句,冷若冰霜:“做你该做的事。” 查尔顿气得腮帮子疼,他下面所有的分部都被那狗东西的人控制着,奋斗了大半辈子,最后竟落得如此下场......忽地,在那杯茶水中间,倒映着他那张一夜之间消瘦丑陋不少的脸,喃喃开口:“泰国金融市场就这样被索罗斯搞死的。” 疯了一般,在屋子里上蹿下跳,“我是他的奴隶!我是他的奴隶!” 不,他是、毒品的奴隶。 * 厄立特里亚达赫拉克群岛诺克拉岛。 位于北纬15°50',东经40°12',由124个无人居住小岛组成。 从直升机上下来三个人,来接的人却不少,黑压压差点要覆盖小岛。 陈野看一眼拉夫,笑了。陈茵上次见到这么多人,还是在湾仔,三合会组织新义安骨干成员给表叔公庆生,刚过十二点,港澳八大社团的人从湾仔恨不得排到荃湾,吓死人,她唱完祝酒歌就跑了。 说起来,好久没同表叔公通电话了。 打断她思绪。见来人,齐刷刷敬礼,鞠躬,“上将好!” “上尉好!” 拉夫笑看他:“还满意吗?” 陈野挑眉,对着那群人讲:“各位,我早就不是了,就一老百姓。” 这么多人,想必枪支弹药该是不少,说不定核动力舰船和舰艇都已经抵达,看眼拉夫,“你这么搞,我礼物还怎么送?” 拉夫揽着他,穿过人群,要往基地走,然男人停一秒,回头看那边傻眼站着不动的陈茵,叫了声“陈茵。” 陈茵看着他,一瞬的好奇心攀升到顶峰,眼珠子骨碌碌注视,想问,你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 过去的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今后你还要杀几个人? ...... 男人大步朝她走来,“看傻了?” 陈茵摇摇头,“走吧。” 拉夫与男人并肩,“野兔,她真是你姐姐?” 陈野眺望远处焕然一新的军事基地,“是啊,你羡慕?” 拉夫笑哈哈,幽默一讲:“别浪费时间亲别人,除非是我。” 陈野睨他一眼,懒得接话,“地中海那边有两头鲸鱼,送给你们了。” 拉夫却之不恭,“你找我来不止这么简单吧。” 岛屿其实很久以前作为监狱和流放之地,脚下这片地不知道沾染多少亡魂,后来苏联占领,建设成军事基地,作为海军休息点,这对于俄罗斯来说意义重大,苏联解体后,作为合法继承者的俄罗斯失去了在非洲拥有的所有军事基地,不过现在过来也不算晚。 猎猎海风吹得男人花衬衫休闲裤鼓起,抱手微笑,这可是个好地方,不仅仅是世界贸易十字路口,中东各国想要对外输送石油最近路线据点,而且基于政治意义,俄罗斯海军基地的存在对美国是一大威胁。 各路船只得从曼德海峡,红海,交通动脉苏伊士运河通过,除此之外拉夫他们更是能对阿拉伯海域进行干预,所有想要赚钱的船只都必须向他们‘纳税’,美国肯干,还想将苏丹划进黑名单?呵,怕是要送钱都送不及吧......此后,才叫真正意义上控制整个中东,制约美国、欧洲,与罗斯柴尔德平起平坐。 拉夫问:“要是他们不同意呢?” 男人双手插兜,观那边乖巧坐着的陈茵,“需要他们同意吗?除非生意都不想做了,钱,不想赚了,人,嫌命长了。” 拉夫笑得开心,指一指他,“你小子。” 沙子随便踢一脚,就有一颗珍珠冒出来,陈茵弯腰,捡起一颗,又看看右手上空空的,那串泰斯还是穆尼送的,结果被她弄成那样......再往前走走,扒拉扒拉沙子,又有一颗黑色珍珠,跟那颗有点像。 拉夫看他一直盯着那女孩,他问:“你是不是什么都没跟她说?” “说多错多。” 拉夫拍拍他的肩,“野兔,你看看这个。” 一张斑驳照片,上面看起来是一个池子,百余具被塑料袋裹着的尸体塞爆,“化骨池,里面都是泰德华特的员工。我的人在美国查到的,好消息是找到泰德华特员工里面的一位后代,隐姓埋名生活在德克萨市州,坏消息是,我的人走了不久,那人就死了。” 陈野脸上没什么情绪,“小日本搞这些东西很久了。” “你早就知道了?”拉夫略微惊讶。 陈野笑说:“美国算什么,充其量是个替死鬼。过几天我要去一趟香港,这边就都交给你了。” 拉夫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国际银行家里面估计有731余党后代,你也知道731手段之残忍,根本没有人性,而罗斯柴尔德先生、”突然语气变得严肃,“野兔,我想阿卜杜勒不让你查一定是有原因的。” 哪料得陈野轻松一笑,“不然你再帮我一个忙,我要是死了,”看那边手上都捧不下珍珠带笑的人,“你保她。” 拉夫看过去,略微生气,“我不保,你的女人,你自己想办法。” 陈野啧一声,拉夫懒得搭理他,可心中早已有数,扫一眼那边捡珍珠的女孩。 * 军事基地腾出一个干净房间,两套潜水服放在床上,陈茵把珍珠全都倒进一个玻璃罐子里,“纯天然,无公害,好看。” “喜欢?”他已经开始脱衣服。 “你不觉得好看吗?” 陈野顿手,拉住她胳膊到跟前,“陈茵,你是不是有话想问?” 陈茵笑问:“你会说吗?” “不会。” 陈茵双手一摊,“那不就得了。” 陈野盯着她漆黑眼珠,只字未讲,放下手,背过身,开始套潜水服。 陈茵抿抿唇,望着他后背几道伤口,开口:“陈野,过去事,多问好像没意义了,我们朝前看吧、” 陈野打断,“为什么没意义,因为我不是陈野?” 陈茵垂下眼,没说话。 男人转身嗤笑,“没良心。” 陈茵抬抬头,“良心是要给真诚的人看的,你是好人吗?” 陈野戴潜水面罩的手停住了,一瞬不移注视她,陈茵还没见过他这样认真的眼神,心口曲酸收缩一紧,脚步不自觉后退。 她退,他往前,她继续退,他步步紧逼,直到墙面围堵,退无可退,陈野眉目有气,笑容转冷,腔调森寒,“好人,什么叫好人?什么又叫坏人。” 陈茵咽口水,声调都打了颤,“美姐也说过这个问题,她说她和杜勒叔培养你,培养你干什么?培养你成为杀人犯吗?” 壮着胆子,“还是,还是什么神,什么撒旦,什么潘地曼尼南,什么新世界秩序,我搞不清。陈野,你有什么秘密,有什么苦衷,你要做什么,你想做什么,你在害怕什么?我问这些,你肯讲吗?” 她死死盯着他的眼,仿佛在问:你肯吗? 好像有勇气般:“美姐说你要赚钱,钱哪里不能赚?回香港一样能赚,或者你要赚黑钱?” 陈野冷笑,“我不缺你那三斤二两的。” 得来三分嘲讽:“呦呦呦,你眼界高于天,岂知人心不足蛇吞象,欲壑难填鬼见愁。我要问你,既然你那么多钱了,该得到的也都得到了,又为何要遮遮掩掩、” 陈野嗤笑打断,“得到?人心不足蛇吞象下一句,世事无常鼠戏猫你没学?” 陈茵握拳,沉默一秒反击,说了那日海底城一模一样的话,只是其中情感今时不同往日,变味发酵,“陈野,你真可怜。” 男人直接气笑,后退一步,玩世不恭态度:“是是是,我可怜,我活该,我混蛋,我庸俗,你陈大小姐高风亮节,傲骨铮铮。” 陈茵鼻孔冒气,咬牙切齿,端起阿姊模样,“你要知,今朝能数钱,未见明日太阳。红港多少古惑仔一朝住大屋,温香软玉挂身上,外人瞧风风光光,羡慕不已,其结果被阿sir追,被帮派窝里斗,最后啊,全部横死街头,都无人收尸,我可怜他们,我也觉得你可怜。” 陈野倒是没料到她能讲许多话,笑着说:“所以阿姊是在关心我喽?” 陈茵没讲话,擦过他,要去换潜水服,陈野挂脸回身,猛虎扑食,顿时天旋地转,带着她滚到床上,弹性十足翻了两圈,叼住她嘴,含糊不清德语:ichliebedich。 —————————————————————————————————————————————————— 作者有话说: 1、不知道有没有学金融的朋友,讲一下做空,这个在国内是不允许,是犯法的,但是国外不一样哈。背景是国际银行家利用美国挑起中东战争奠定美元基础,这个前面讲了哈,其实蛮简单,举个例子以泰国为例,首先泰国跟苏丹一样外汇储备非常不够,而且欠债。这个时候我先跟中央银行大量借泰铢,用美元做抵押,再故意向市场抛售泰铢,这样其实会导致货币贬值,那泰国为了不让自己货币贬值,所以他们会买,大量的买,我再一点点抛售,放长线钓大鱼,泰国会消耗所有储备来买,这中间是有个汇率差的,等他们消耗完,那他们的固定汇率也完蛋,(比如1美元能兑换8人民币,现在只能兑换6人民币)这样本国货币就变得极其不值钱,我再以极低价格买入泰铢还给中央银行,这样其实就是赚取卖出和买入之间差价,当年索罗斯就是这样在泰国搞了100亿美元....那这是索罗斯赚个外快就跑了哈,但陈野不一样哦。 2、因为实际上的苏丹要比泰国更简单,所以陈野简单粗暴利用这点做空苏丹,再就是陈野获得的金额并不夸张,你想想全国人民无论干啥都得跟你交税,你得多富有....那个年代的福布斯龙头老大不说了。 3、还有更精彩的,我不剧透了。不过有趣的是他们两人之间那几句对话,写完才发现,真是讽刺哈哈哈。 4、那句德语有人知道不? 5、全文依据真实故事改编,人物全部有原型。全文免费,不要买盗文txt!!请支持正版!!否则我会有一种给别人打工的感觉,挺那啥。。。。如果喜欢请给我多多投珠吧。 chapter126游戏 拉夫挂断电话,看一眼已经出水的男人,“布尔汗已经知道我来了。” 男人摘下潜水面罩,甩了甩湿发,抹了一把脸上水渍,“他反应还不算慢。” 哗地一声,一颗脑袋从他身旁探出来,陈野顺手扯住她胳膊半搂着往岸上走,陈茵慌慌张张摘下面罩,“不潜了吗?我还想再玩一玩。” 不得不说红海的水质出奇纯净透明,下水之前拉夫如热情本地人一样幽默风趣同她介绍岛上风景故事,还讲这里水的能见度能达到四十米,她不信,入水之后别有一番天地,竟然看见许多红色海藻和五彩斑斓珊瑚礁,她心里高兴,脑子里也总能想到海底城那几日。 陈野停下,“你还要玩?” 语气像个长辈。 “我就是没见过这么干净的海,不能多玩一会儿吗?”再说,明明是他强带她来的,既然来都来了,为什么不能痛痛快快玩......她抓着面罩望着他,头发上的水滴落到眼睫上,眨了眨。 拉夫瞅着气氛怪不对,忙说:“我跟他说了,叫他来这边找我,估计一会就到。” 陈野盯她几秒,“别跑远了,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她套上面罩跃进水里,跟条鱼一样,蹿地一下溜走,男人脸在太阳光照耀下,皮肤由蜜色都快变成黑色了。 一海军跑过来冲着两人敬礼,“上将好!上尉,这里有您电话。” 陈野点头,又说:“别叫了啊,她等下脑子又有十万个为什么等着我。” 拉夫冲下属摆摆手。 “说。” 电话那边是阿泽,“哈米蒂已解决。阿米尔山的黄金已经转移大部分到第一银行储备,我们的人已经渗透到所有南北分行。另外南边的人讲,奈瓦沙死了,布尔汗攻过去的时候找不见加朗。” 陈野接过拉夫递过来的毛巾,粗糙擦了擦,“男身女相尸体有没有发现?” “没有。” “好,叫人继续盯着,加朗没那么简单死。把消息同步到美姐。” “好的,彬哥。小七那边照计划进行。” 接过拉夫递过来的一支烟叼在嘴上,点燃,徐徐吐出烟圈,望着不远处平静的海面,幽幽一讲:“那小助理还不算拖后腿,叫他继续吹耳边风。” “明白,那哈桑那边?”这人虽莽,可心眼不少,瞧着又是个不省心的,不过耐力有加,这么久毒瘾居然没犯?想一想,那次圣水里面放入的量本来就不大,不过也不好说。 非洲黑三角有个毒品基地,主要集中在尼日利亚,加纳,肯尼亚,苏丹和南非等五国接壤的边境地带,主类型是大麻,这玩意在南非种植面积超8.2万公顷,他们销量还不错。 但又完全比不上那日圣水里面的毒,粗制滥造,不值一提,即便哈桑去购买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毒也缓解不了一丝一毫。 “不用管。努尔族长那边怎么样?” “大东说泰什没时间接待,估计是知道努尔族长要接替陆军总司令位置,他们躲着不见。” 陈野夹着烟,看那海面一点动静没有,眉头轻蹙,“行,快速支援部队以后交给小七,其他事情都交给青峰去办,你现在去一趟沙特然后飞香港,注意安全,保持联络。” “好。” 电话挂断。 拉夫看他比在骷髅师团做上尉还忙,“阿泽啊?” 陈野嗯声,杵灭烟,起身眺望,要去寻人。 拉夫赶紧拉住,“人来了。” 扔下一句:“想和俄方会谈的人都得排队。”大步朝海面走去。 拉夫啧一声,“真是有了女人忘了朋友。” 笑容和蔼起身,布尔汗和泰什不紧不慢走过来,泰什先一步开口:“这不是拉夫外长先生吗?真是稀客,不知道哪阵风把您吹来苏丹了,我们有失远迎,您别见怪。” 泰什微笑:“拉夫外长,难不成是来旅游的?怎么不见夫人和孩子?” 拉夫瞟他一眼,又看眼布尔汗,人立时打圆场,“去去去,这哪有你说话的份。” 泰什欠身走远。 这两人一唱一和,傻子都能看出来,他们才刚坐上总统这位子,俄罗斯的人怎么连声招呼都不打就来?虽然无可厚非,但别不是有什么阴谋,泰什也想借机看看这人到底要搞什么歪门邪道。 布尔汗笑:“下面的人没什么见识,拉夫先生别见怪,不知您近来可好?” 总是一些官场上的‘嘘寒问暖’,拉夫又不蠢,轻松风趣说:“我们挺好,只是被孤立之后有点难过而已。” 布尔汗不是不明白,美国和西方国家对俄罗斯其实是实施了一些经济和外交上的制裁和压力,且他们狼子野心想还要控制苏丹,某种意义讲,苏丹和俄罗斯是一路人,然布尔汗却极其讨厌这种不请自来的人,根本就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布尔汗礼貌笑,“我还说等下月十日,拟了邀请函,安排人送到俄罗斯,哪知道您耳清目明,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拉夫懒得同他在这里阴阳怪气,岂不白瞎美景。 * 女孩像个海精灵在成群结队鱼群附近转来转去,未料到身后一座移动山峰,陈茵放下手里的蝴蝶鱼,猛然转身,眼眸立时放亮,竟然是一条体型庞大的蓝色鲸鱼,她迫不及待又小心翼翼缓缓朝它游过去,淡蓝色光照打在它巨大躯干上,衬得庄严,壮丽,顿时脑子闪现那日海面上黑色的大东西,短短两月不到,发生好多事情...... 胳膊被人拉住,偏头一瞧,是陈野,她兴奋地朝人指一指那条鲸鱼,仿佛在说:小野,我这次真的看到鲸鱼了。 陈野手握住她的手,十指交扣,两人潜在海水中静静地看着那条大鲸优雅缓慢地朝海尽头游去,宏大,神秘,敬畏以及十足的安全感,陈茵扭头看他一直盯着那头鲸鱼,手不自觉握紧......末了,他带着人浮上海面,双方摘下面罩,陈野询问:“陈茵,你潜这么深不怕遇到暗流?” “没想那么多。不过我们很幸运看到蓝色鲸鱼了,你不高兴吗。”她冲他无畏地笑,陈野半拎着人到跟前,“有多高兴?” “很高兴啊,蓝鲸不是经常能遇见的,”落下的一缕湿发被别到耳后,露出光洁白滑的脸,湿漉漉小嘴一张一合:“而且我们小时候一起去海洋馆看过大鱼,现在我们长大了,又一起在大海深处看了鲸鱼,你不觉得这很美好吗?” 陈野欣赏,打量,水出芙蓉般的人又纯又灵。赤裸眼光,一瞬不移,待到陈茵眨一眨眼睫上水珠,日照下男人眼睛看不清,只晓得心中破坏欲和占有欲翻滚,捧着她脸,亲吻一口,不够,占尽便宜,亲吻满脸,“阿姊,好靓个西hi。” “你说什么呀!”她羞赧两秒,打他胳膊一下,“没正形!” 他歪嘴坏笑,垂头咧目,找寻她躲闪视线,“说阿姊,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她羞羞臊臊,鸡皮疙瘩都起来,“神经病,闭嘴,不许讲话!” 又急急忙忙往岸上房间方向走。 陈野后头大喊:“阿姊,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陈茵心想,他肯定疯了。 * 布尔汗跟着拉夫到军事基地,他们还真打算先斩后奏,心中冷笑,却听到声音,“放开我!知不知道我是谁!” 被高大下属架着的泰什鬼吼鬼叫,好不体面。 “报告上将,这人鬼鬼祟祟,我们合理怀疑是间谍。” 布尔汗脸黑得要命却不能发作,拉夫先一步发话:“太晒了吧,眼睛都发晕了,找个阴凉地待会。” 下属松开泰什离去。 拉夫笑说:“见谅,他们不认识你们。” 这不嘲讽他们没对外公开继任吗?泰什眼神不悦站定到布尔汗身侧,布尔汗大大方方,“可以理解,太阳确实大,咱们进屋聊吧。” 刚进入会议室,就见到熟悉的人,泰什没沉住气,“你怎么在这里?” “想着上次泰什部长约我去国会大楼喝茶,一直没信,我闲得无聊,听说这地方好潜水,来游玩,怎么,泰什部长这么惦念,特地来寻我?” 不等人接话,拉夫开口:“这里刚弄好,环境自然比不上国会大楼,没茶没水没空调,大家伙也都是上过战场杀过敌的,应该能将就吧。” 明显地,要堵住两人嘴,拉夫直言:“其实我来苏丹,目的很明确。” “这地方以前就是我们的,我们回家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 布尔汗笑了,“回家自然可以。不过也得看看主人是谁,允不允许!” 骤然,外面头顶传来轰隆巨响,在房间换衣服的陈茵也听到,停下手中动作,趴到窗口往外瞧,好多直升飞机,而地面上的人全部都端起枪支冲着天空,不会又要打仗了吧? 陈野和拉夫相视一笑,风轻云淡,不恼不躁,陈野问:“总统先生这是做什么?” “国家军事演练吗?” “我记得,之前那个总统先生没有、” 泰什厉声:“陈野,注意你的措辞。” 拉夫说:“布尔汗先生应该知道美国或将苏丹列入恐怖主义国家,所以你们应该需要我们的帮助。” 提起这个布尔汗脑子疼,也不知道萨达姆安得什么心,难不成还想跟打科威特一样打他们,呵,也不看看自己现在几斤几两,简直是痴人说梦。 “怎么说?” 陈野笑说:“咱们苏丹还欠着巴黎俱乐部和非巴黎俱乐部成员的信贷,好几百亿美元,这不得还呐。” 兜兜转转,总是离不开钱的问题,布尔汗心里非常清楚,他其实也非常着急,想着俄罗斯到底是比美国跟他们亲的,干脆和盘托出:“实不相瞒,不怕您笑话,我们国库目前空虚,别说还债,就是开采石油我们也举步维艰。” 拉夫也真诚一讲:“所以可以给美国虚晃一枪,把我们要在这里建军事基地的事情传给美国佬,让他们免了你们在巴黎俱乐部所有的欠款。” 什么意思,故意欺骗美国? 拉夫见他犹豫,继续说:“当然啦,我们可以给苏丹无偿提供一切军事力量,包括石油开采企业合作对象介绍。” 这看起来是个不小的诱惑,后勤可以得到强有力的军事保障,对外又能哄骗美国解决目前最大问题,只是美国会这么轻易相信? 会的,他们或许还会出更诱惑的条件,布尔汗心中有数,笑一笑,示意泰什叫上面的人全部撤退,适时电话响起,陈野不动声色嘴角扬一扬,出去接听,“嗯,先借一百五十万美元现金,只一个条件,以第一银行作为私有的中央银行,专门为政府总统庞大开支进行融资,借出去的现金要作为政府永久债务,年息八,每年只需要管理费五千美元。” 这样政府每年只要花上个十几万就能借到一百多万,而且永远不用还本金,不过政府也必须提供更多‘好处’,那就是允许第一银行独家发行国家认可的银行券。 如此将总统和政府的私人债务转化成国家永久债务,用全民税收做抵押,再由第一银行发行基于债务的国家货币第纳尔,一箭双雕。 而他们作为游戏规则的制定者,生生不息,永不枯竭,无限循环即将开始,将国家货币发行和永久国债捆绑,若政府要增加货币,那就必须增加国债,一旦他们还清国债,等同摧毁整个苏丹货币,这样一来苏丹市场会直接瓦解崩溃,所以政府这辈子都还不清债务,届时才叫真正的极权世界,一切皆在老大股掌之间,那边青峰回:“明白。” “媒体那边叫凯文多发力把苏丹现状散播出去,要是他们不同意,一毛钱也别借。布尔汗野心大,巴黎俱乐部免债务这事你找人关注一下。” 这是冒险的一步,布尔汗不一定会像前总统一样坚定不移选择中国作为未来合作方,大家都是利益相关体,自然谁给的钱多听谁的,只不过布尔汗胃口小,吃不下还逞能。 陈野冷笑,挂断电话。 —————————————————————————————— 作者有话说:除夕快乐! 巴黎俱乐部(parisclub)是由主要来自工业国的官方债权人组成的非正式集团,其宗旨是为面临支付困难的债务人寻求协调和可持续的解决方案。巴黎俱乐部的债权人以在商定时期内或某规定时间前重组债务或减少偿还额的方式为债务国提供债务减免。美国是其中一个成员国,大国还是有话语权的。 chapter127情趣 陈茵刚换好衣物,手机铃声响起,来电是杨惠珊,高高兴兴接起:“妈咪。” 只是杨惠珊嗓音略微沙哑,“阿茵,” “妈咪,你生病了吗?” “我没事。最近熬多夜,没休息好,你同他怎样啊,他有没有欺负你?” 陈茵视线落在那个玻璃罐子上,抓出一颗珍珠出来把玩,“没有,他不敢欺负我。” 那边杨惠珊接过秘书递过来的茶,曼达点了点手表上的时间,“阿茵,他有没有、” 知道妈咪想问什么,她停止手中动作,实话实说,“妈咪,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他心里肯定是不舒服的,但由我来做中间人,慢慢开导,没事的,妈咪你不用担心。” 杨惠珊沉默几秒,“好,那我心里有数了。我还有个会,先不同你讲了,早点回来。” 陈茵还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那边已经挂断......从英国回来,一三五在太平山陪阿爸住,二四六回浅水湾陪阿妈住,剩个周天她得上山去陪陈霆,说起来这两个月还真是她最自由最轻松的时刻,又把珍珠扔进罐子里打算带到市里让加工。 陈野叼着烟撩开帘子进来,“收拾好没?” “好了。”她抱着罐子说。 看她跟个宝贝一样抱着这些没用的破烂,从她怀里拿过来瞧了瞧,也没什么稀奇的,到底是小女生,从小到大就喜欢摆弄这些没用的小玩意,漫不经心问:“跟谁打电话呢?” 她犹豫片刻还是回答:“哦,我妈咪。” 陈野盯她一秒,又把罐子塞到她怀里,一句话未讲。她能不知,这是一道无解题,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消除得干干净净的,未来还要怎么做,又要做到什么地步,心中早有数,也还有许多事,许多谜题等她去揭开,女孩捏紧罐子,沉声:“陈野,我过几天去买机票,你跟我走吗?” 她这个问题,不知问了多少遍,一直未得到答案。陈野大步往外走,陈茵紧随其后,他不说话,一口一口烟抽着,她坦荡开口:“你和阿爸像,你记得我们小时候的事,你有我们共同拥有的照片,虽然我有时候分不清你讲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我心里一直都相信,你就是陈野,无论过去你发生什么事情,你肯说也好,不说也罢,我们是你家人,永远的家人。” 前面男人脚步顿住,她差点撞到他后背,陈野转过身,俯瞰她,猛抽一口烟,朝着她小脸缓缓吹出来,陈茵眉头一皱,然他笑一笑问,“那姐姐,要怎么跟家人们说我们的事?嗯?” 陈茵自然也想过这个问题,这事急不得,“嗯,先暂时不说。” 意思是打算搞地下情人,有意思,下一秒,男人面无表情,是地下情人还是就此揭过?他满脸写着不乐意,陈茵上前一步,似作安抚,“这、这、要是贸然告诉阿爷,他、他可能会打死我。” 越说底气越不足,阿爷陪伴她的时间甚至超过阿妈和阿爸,要说打死倒也不至于,只会说大失所望,骂她大逆不道,而且阿爷年事已高,说不定可能会将他老人家气进医院,不行不行,绝对不能说。 陈野嗤笑一声,“陈茵,谁敢打死你,我就剁了他。” 陈茵有那么几秒大脑停止思考了,忽而转圜态度:“没、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陈野看着她,冷笑了一声,“陈茵,你又撒谎了。” 她当即否认,“我、我没有。” 男人脚步逼近,“有没有你心里很清楚,”语气不屑,又微微凑头锁死她两只心虚的眼,眉峰微挑:“不过呢,姐姐要是想玩情趣,我倒是很乐意奉陪。” “陈野!” 话音落,男人扔掉烟,一脚踩上去碾了碾,手上用力将她扯到跟前,“陈茵,你这么聪明,不会要我教吧。” * 三天之后。 拉夫正式和布尔汗秘密签订相关协议,只是对外宣称俄方外长来访苏丹,意图合作,美方接到消息,无论信与否,他们是绝不会放过苏丹这个香饽饽的。 同时间不同地点,阿芙拉商城地下。 陈茵如约来取珍珠手串,后面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惊喜一声,“亚亚?” 亚亚精神状态看起来没那么好,两人找了一个干净的小馆子,点了几个菜,她用英语问:“你还好吗?” 递给她一杯水。 亚亚忙握住她的手,神情焦灼:“你能不能去跟陈野说,救我爸爸出来。” 说实话,陈茵很为难,一来,她并没有权利去插手这件事情,不是苏丹本国人,也没什么话语权,且论起来,她去求美姐可能都要比求她更有用,二来,这是联合国安理会办事,人是和前总统一起提交到海牙国际法庭的,这、恐怕陈野也没办法插手,更何况这还是铁证如山的事情。 帮不了。 “对不起,亚亚。” 亚亚脸上落寞,松开手,“陈野不愿意是吗?” 陈茵不明白她的意思,“亚亚,你应该看新闻了,这是联合国、” 亚亚打断,“我知道,但陈野或许能帮得上忙。只要他想。” “他也不是神,他现在就一小老百姓,没那么大权利。” 哪料得亚亚冷笑,陈茵不解,她说:“他大概没告诉你,他虽然是十五离开苏丹,但大多时间在军队学习,而他所在的那支队伍不仅仅只待在苏丹,还会前往苏丹周边国家,甚至是台湾,美国,日本,韩国,法国,俄罗斯等各个国家,居无定所。只不过他刚来的时候,赶上这支队伍在苏丹而已。” “事实上,我爸爸和美姨带他的时间根本不超过两年,你听到的,他们说的,都不一定是真的,阿茵,”亚亚握紧她的手,“你相信我。” 陈茵问:“这是什么队伍?” “德国骷髅师团。” 陈茵眉头轻蹙,这与阿妈阿爷讲的不一样,她脑子里莫名其妙闪现那张丑陋的脸。 亚亚说:“这支队伍的人本来在二战之后就应该都被处决了,不知道他们怎么化名,然后游走各个国家,听说,听说专门刺杀各国总统和政要,但我爸爸还没跟我讲完就被安理会的人带走了。阿茵,你也应该发现了,陈野跟小时候的陈野不一样了,是,人会长大,会变,但不可能会变这么多。” 陈茵问:“他在里面待了多久离开的?” “这支队伍在苏丹扎了两年,两年之后就走了,最开始去了台湾,只是那时陈野定期会回来,我爸爸忙于快速支援部队和达尔富尔的事情,我要上学,所以我们都没怎么在意。”她说完还是有点心虚的,毕竟他们收着香港那边送过来的物资,却没尽到相关责任。 又补充:“而且,而且我爸爸怀疑是有人故意把陈野送到这支队伍的。” 故意?是阿妈早就知道这支队伍在这里,提前做局吗?就算阿妈再不喜欢小野,真的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吗?还是如小野所说,根本是阿妈发现小野对她......不是的,他们当时太小了,这看起来没有任何根据,陈茵想到陈野在教堂说的那些话,心猛然跳动很快。 * 三层商城是娱乐区。 最大按摩店包间,三人身边不仅有盲人按摩师傅,更有几位穿着清凉的小姐。 拉夫被师傅力道折磨得酸爽,整个身子都颤了颤,又口中哼叫,惹得小姐们笑得花枝乱颤,只是目光不移那边闲适懒散闭目养神的男人,一张连闭眼都瞧着狠戾生人勿近的脸,结果开口礼貌谦逊,她们真是喜欢死这样的客人了。 只有布尔汗死死憋着,手上攥着两个核桃,捏得咯吱响。 “先生,力道还可以吗?”陈野面前的盲人老师傅问。 一旁的拉夫替他回答:“你就按你的做。” 然陈野说:“力道小点。” 老师傅当即要照办的时候,他又说:“咱们布尔汗先生都快憋死了。” 小姐们打趣,对着盲人师傅说:“那你轻点,这位先生都已经一声不吭好久了。” 拉夫在一旁笑哈哈,“布尔汗先生,不行要说出来哦,不要逞强。” 布尔汗眼神凌厉地盯着盲人师傅,人仗着看不见,专业且语重心长:“先生,我刚才摸你脚底肾穴,有点虚。” 布尔汗没说话。小姐们顺势接过话茬,跌在他怀里,轻轻柔柔娇娇气气:“哪里虚啊~”染着五颜六色指甲的纤细手指滑入男人遒劲的双腿之间。 师傅建议:“先生,你平常没事可以多运动,楼上新开一家私人健身房,有空您可以去试试。” 布尔汗依旧未讲一句话,脸色却难看到极点,然小姐们的眼睛只落在男人双腿之间的勃然大物上。 陈野睁开眼,侧头瞧一眼那边的布尔汗,脸色难看成牛屁股一般,丑死了,遂即起身,把一个核桃夹子递到盲人师傅手里,“师傅好厉害,您摸摸这是什么?” 师傅几十年功底,一碰便知,“夹子。” 然在几人的注视下,陈野打开那个铁夹子,轻轻夹住盲人师傅粗糙的手,微微一笑,手上却用力收紧,师傅疼得面目狰狞,大喊大叫,布尔汗终于不再忍,一脚把人踹到地上,打翻了一盆用来清洗他们脚的滚水,登时,人连滚带爬,又哭又臭,求各位达官显贵,军人商人放过。 小姐们和拉夫笑得都合不拢嘴。 布尔汗叫保镖拖下去,陈野顺势把那个夹子扔给他们,笑眯眯看着师傅腿间:“叫他看看什么叫真正的虚。” 拉夫咳嗽一声,喝口水,把所有人都轰出去,落锁,点烟:“说正事,现在苏丹就是要开采石油了,但不知道总统这个合作对象都考虑好了吗?” 苏丹国内有个达尔集团,刚起步两年,他打算把南北交界处最大的一块油田承包给他们,但现在面临的问题,是他们没有专业的工程师,谢拉夫意欲毛遂自荐,布尔汗瞧着不三不四,不想用,现下只能对外找合资方,“您有什么好建议?” “还记得到总统府喝茶的荷美夫人和她身边那个小女孩吗?”陈野点燃一支烟。 布尔汗知道,就是他把人弄走了,“怎么说?” 打火机随意扔在桌子上,“她是香港kusun集团的千金,公司做什么的,我想布尔汗先生应该比我更清楚,现成的合作方就摆在咱们面前。” 布尔汗若有所思,“你和她什么关系?” 脱口而出:“姐弟。” 布尔汗惊讶不假,无论如何都没料到会是这个答案,笑了,“那你不是太子爷了?” 拉夫喝口茶,“是啊,总统先生现在成立的这个能源和石油部门,也算师出有名。” “多好,都用不上献祭咱们苏丹所有的伊斯兰信徒了。”陈野朝着玻璃桌子掸了掸烟灰,意味深长盯着布尔汗。 两人一来一回,这是赤裸裸地威胁他,把部长的位置交给陈野,不交呢?他最怕什么,怕落人话柄,可、又是谁告诉他的,他的身边有谁是他的人? 泰什? 好,好得很,原来他一直打得是这个主意,然还没等布尔汗思索完,陈野又讲:“陆军总司令的位置交给努尔族长,他老人家在伊斯兰教话语权最大,而且一心又向着总统您,总统可不要想着任人唯亲啊。” 布尔汗一噎,他好像突然明白当时在地牢陈野说的那句他听不懂的话是什么意思了。这个人心思之缜密,这些摆明了就是提前准备好,等着他往里跳不得不答应的局,而他还自以为得了什么天大的权利,实际上根本是傀儡,是给别人做嫁衣......此时此刻,布尔汗安静地连呼吸声都止住了。 眼珠子一瞬不眨地注视对面的陈野,然男人也没有一丝躲闪,他好像很有把握一定会赢? 是的,他不得不佩服,这样一个人,如果能唯他所用,一定是锦上添花,如不能,那必除之,否则他可能是一个比加朗还危险的存在。 布尔汗手掌落下,认真严肃,“好,但我希望能尽快恢复苏丹经济。” chapter128三级 香港九龙城寨。 老鼠闻着血腥游蹿在台桌周围,吱吱唔唔,屠夫毫不在意,继续刀剖黑狗,再将一片一片狗肉下进热气灼灼火锅,再往里走,一条窄巷,矮桌四人烧粗制滥造白粉猛然吸食,飘飘欲仙好不痛快,老式收音机传来一曲《吻别》,四四方方灯串围起来的简易台子,上面丁字裤脱衣舞女摇曳生姿,下面背心光膀子扎堆的臭男人起哄,呐喊,适才舞女脱到只剩两个铃铛乳夹,引人入胜时,地中海男人叉腰大喊:“有票拿票,没票拿钱。” 话音落,黑压压一群手持四十厘米十八剁的古惑仔闯进来,地中海当即要跑,几个古惑仔四面围堵,人还未开口,一头发背梳油光铮亮,穿着白大褂,脖颈间带着金链子的男人抖出来,地中海定定神说:“新义安陈家场,不知今日大飞哥有何贵干?” “陈家?”冷不丁一脚踹到他裆部,鸡巴一缩,地中海疼得跪下,“出来混的,都知道我洪门纳税大户,最最讲江湖规矩,反倒是你们陈家,不仅不按规矩办事,还在我场子出老千,”人半蹲下来,用刀挑着地中海下巴,“这么会玩,不得请你吃点好东西,怎对得起我洪门帮规。” 同时间不同地点。 香港九龙塘百老汇旗下takeone。 雅间一圆桌,非酒水非毒品,拉拉杂杂全是光碟,进来两人,其中一人嗓音洪亮叫声“陈叔好。” 两位老人黑白发背梳,分着紫色和黑色中山褂背身笔挺,目光矍铄在那些光碟上,没理会来人。 他随意落座,花衬衫敞开大半个胸脯,点燃一根烟双腿豪放不羁交迭在桌面,挠了挠眉头,将打火机扔在桌子上,接过心腹递过来的报纸,念一念标题:“《kusun千金远赴非洲做慈善》,瞧瞧,咱们陈大小姐还真是亭亭玉立,人美心善,这照片真上相哈。” 陈霆和陈耀兴眼神同时杀过来,说话的人是洪门在旺角与油麻地之间钵兰街区域管辖的靓水,拍三级片赚钱上位的。 说实话要不是为了陈彬坤,陈霆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种垃圾场合,陈耀兴讲:“洪门近几年规矩都无法无天了,一个小辈都可以上桌吃饭了?” 靓水吊儿郎当,十分不屑,他毕竟是连洪门创始人黑骨仁洪芬都不放在眼里的人,最近更是攀上西九龙特别职务队扫黄督察无法无天。放下腿,双手交握放在桌子上,瞧着那些光碟,叼着烟对陈霆笑了笑,“叔叔,你在红港混了几十年,应该知道出来混的,都是为了钱,我他妈把底裤都掏给你们了,是不是——” 下流地搓了搓手。 话未完,侍应生敲了敲门,陈霆说:“进来。” 男人寸头,灰色西服,面带笑容,靓水见到收敛两分,叫声:“洪先生。” 洪芬没说话,径直入座,对着陈霆和陈耀兴讲:“对不起,我来晚。阿水是年轻人,出来混没多久,小辈不懂事,还要叔父们多担待。” 论创始社团时间,洪芬应与陈耀兴平辈,现在讲这话不过是为了客套,大家日后还是要和气生财的,陈耀兴也不是给脸不要脸的人,但那种货色也敢跟他叫板,要么洪芬应允,两人唱红脸和白脸,要么洪芬对社团帮派疏于管理,年纪大了想隐退? 陈霆冷笑,“特首与中央往来频繁,香港法条逐渐完善,我不管你是这水还是那水,总之你这种行为在法律上叫敲诈,死一百回都不够。” 靓水十岁跟着古惑仔混,大字不识,砍人抢劫,背负无数条刑法准则,一点没所谓的,洪芬斜他一眼,多事之秋,洪门本有意和新义安争政府在飞鹅山的地,想承包下来开发房地产,没想到底下的人先一步和新义安对上,且不说陈耀兴看似脾气大条实则根本不好对付,而陈霆在红港光信徒就有两万多,说实在的,他洪门惹不起。 两边一直以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真是不知道他脑子抽什么风,去招惹那位已经隐退的明星,“阿水,给两位叔父道歉。” 话毕,一个从未听过的声音骤然响起,“阿公好,表叔公好。” 闻声,所有人目光聚焦,陈霆忙不迭戴上老花镜,站起身来,看着门口站着的男人,高大身形,穿着得体,精神抖擞,笑容淡淡,那不是—— 陈家那个野种? 靓水把烟杵灭在桌子上,仔仔细细打量男人。 陈茵拉着陈野上前,笑说:“爷爷,表叔公好,这是小野。我带他回家了。” 两位老人张了张口,相视一笑,都有点......热泪盈眶,陈耀兴一高兴什么都忘了,“来来来,我看看,真是小野?” 那边的洪芬也起身,上次见陈茵还是在陈耀兴的寿宴上,真是落落大方,亭亭玉立,眼力落在她旁边那位身上,应该就是她弟弟了。听闻姐弟俩关系从小就好,不过想来也是觉得好笑,港媒笔锋犀利点评,什么陈彬坤玩双飞,姐妹花一起上,搞大两人肚子收不住,偏杨惠珊强势有财,自然不能容忍,没曾想还让这孩子出生了,生了便生了,去母留子,又说这孩子不详,要送到非洲......他们陈家,还真是有趣。 陈霆望着他,微愣片刻,上下打量,跟茵茵电话里描述的分毫不差,健康壮硕,英挺桀骜,像,像极了彬坤年轻时候,提起来,他倒是躲清闲跑到美国拍戏去了,留下一堆烂摊子,还偏赶上茵茵和小野在,秘书看眼色的,收拾桌面上那些光碟,问了句:“洪先生,还有吗?” 陈霆笑说:“走走走,我们回家说、” “等等。” 靓水掏出一把枪放在桌子上,众人目光看过来,陈野扫了一眼,特种点三八手枪,香港刑侦队常用的,不动声色观察在场几位。 “我说让你们走了吗?” 洪芬:“阿水!” 靓水不耐烦:“洪叔,你都一把年纪了,待在家里抱着老婆孩子不好吗?非要出来凑热闹?” 陈耀兴说:“小子,我今日心情好、” 靓水打断,“我说句难听的,在座各位与这事相关的,除了陈霆老爷子就是、这位了,不如听听他,对于他阿妈拍三级片是何感想?” 陈霆面容冷淡,略微挂不住脸,陈茵不识这人,但单凭穿着就知道是黑社会,说起郭冰莹,上次通话,她说还未出院,这怎么...... 她刚要开口,陈霆拦住把人扯到身后,然陈野却上前一步,笑问:“不知道和这位兄弟何仇何怨,我刚回港,没理清楚头绪,不如你好好说说。” 陈耀兴冷眼肃杀,“你没骨头的,赚女人钱。” 洪芬脸上难看极了,一是被外人教训自家人,二是在外人面前自己两头不是人,要不是听说陈老爷子亲自来了,想打听打听陈茵有没有配婚,顺便看能不能结个亲,好为日后飞鹅山一事铺路,否则他是不会来这里,“靓水不懂事,我会按帮规处置,带回去、” 话还没完,陈野从秘书手里拿出一盒光碟瞧了瞧,“是我阿妈的?” 靓水挑眉,外面匆匆忙忙进来一人,“陈伯,大飞在九龙城砸了我们的场子,把阿b扔粪坑里了。” 这下陈耀兴彻底怒了,指着洪芬鼻子怒骂:“你他妈会不会管教人!?” 陈茵看着那袋子光碟问:“这是怎么回事?” 秘书支支吾吾不敢答,陈老爷子最要面子,哪次这种烂槽子的事不是偷偷解决,从未让大小姐知晓,哪晓得他们回来未打招呼,又突然出现在这里,而且正主还来了,人咽口水,就差抹掉头上冷汗。 陈霆说:“小野,你同你姐姐先回家。这里交给我们。” 须臾间,一声枪响,靓水恶狠狠:“今天不交钱,不出三分钟,全港连下水道的阴鼠都会知道你陈家陈彬坤小老婆拍三级片,大奶子骚逼、” 猛地,一个光碟砸向他嘴巴,靓水嘴角出血,握着枪的手当即朝陈野,陈茵眼睛瞪大,把陈霆护在身后,又要去拉陈野,只是刚碰到衣衫,人猝不及防一脚踢翻圆桌,迅速上前,扣住靓水持枪手腕脆生生一折,枪支落到他手里,举枪上膛顶在他额间,不过五秒,声音平静如湖水:“把你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陈耀兴的人拿棍子和砍刀冲进来,正要上前,却被他拦住,对着那个脊背笔挺的人满眼都是欣赏。 靓水双手举起,眼神蛮戾,洪芬意欲开口,这几年是香港影视鼎盛时期,尤其这种下三滥的片子最受欢迎,虽然他也瞧不上,但不得不说,这一行来钱快,又干净,还能出名,何乐而不为。他从小在帮派长大,这两年又为帮派贡献颇多......说实在的洪芬不忍,然还没等说话,靓水嘴唇哆嗦:“是你阿妈求着我拍的,换了钱,我们三七分,她三我七,不,她七我三。” 陈茵将担心都写在脸上,陈野自小就没和郭姨见过面,论起感情来,他们之间可以称之为陌生人,本想带他回来循序渐进,未曾料到会是今日局面,她甚是后悔带他来找阿爷。 靓水看那边陈霆一眼,“你家阿公根本不接纳你阿妈,她无钱无势又要生存,才想这个办法,我、” 陈野打断,“这么说,我还要多谢你了?” 靓水盯着他的眼,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和阴冷,余光一扫,男人戏谑眼眸,食指差点下压扳机,靓水胸腔狂颤,陈野扫一眼他手指发黑,面容涣散,哦,原来是个毒虫。 男人不动声色,一枪打在一个陶瓷古董瓶子上,嘭地炸开,所有人都要松口气的时候,陈野看着洪芬问:“叔公,威逼利诱良家妇女拍摄三级片该判几年?吸食贩卖毒品又该判几年?” 靓水笑了,要说吸食毒品,当今红港五百万人里就有十万,居世界首位,像荃湾的大窝口和石篱,东九龙的慈云山,黄大仙和观塘茶档,公园,随处可见高声呼叫贩卖比比皆是,也没什么稀奇的,拿这个威胁,真是不知所谓。 不过,现在不一样,刚刚陈霆讲了,特首在和中央接触,而前几个月,毒品调查科在沙田那边还破获11.5公斤可卡因,瞧着是要严扫严打,彼时就不会只是毒品,首当其冲一定是icac反腐,接着可能会全面一清,二清,三清...... 而陈家的生意多是赌球赌马,投资房地产和豪华邮轮,再就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洗脚城,歌舞厅,游戏厅等,也算得上清清白白,而他们都是地下黑产,虽说'纳税',但世事无常......洪芬打量他,这人两句话倒是提醒了他,不行,不能看着自己辛辛苦苦打起来的江山全部被这没用的东西毁了。 陈耀兴一笑,回答:“该是死刑。” 洪芬忙握住陈野手腕,陈野睨他一眼,他说:“陈先生,今日我洪门多有得罪,对不起,改日我一定上门斟酒赔罪。靓水就不脏了陈先生的手,我亲自处理。” 话罢,接过枪,靓水怒目圆视,“洪叔!” 洪芬朝靓水胸口一枪,他瞪大眼睛直直朝后倒去,随后叫了人拖出去。 ———————————————- 作者有话说:。 chapter129上你(微h) 车上太平山顶陈霆住所。 陈霆特地支开陈茵,“茵茵,你去同你阿妈阿爸通个电话,讲你们回来了。” 陈茵看眼陈野,他从回来到现在一路上格外平静,或许是离家太久不太适应,又或许......其中诸多情绪心思,终究是要说开,到底还是挽着陈霆胳膊的手松开了,“好,那你们好好聊。” 陈野笑看她走远。 陈霆扭头望着他,方才雅间他干脆利落持枪敛目从容冷静颇有军人气度,但...未觉,总是能感受到骨子里的狂戾恣意,眼带满意的,军队走一遭确实不一样了,没遗传他老子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挺好。 “小野。” 陈野嗯声,跟在他身后,这个点的太平山只有卢吉道还亮着地灯,一条羊肠小道,曲径通幽,一高一矮身影缓缓溜达,陈霆心中感慨抱歉,“小野,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 “阿公,阿姐解释过来龙去脉,过去事就让它过去吧。阿姐说过要向前看。” 陈霆脚步微顿,随后开明爽朗笑,“今日事,你叔公会处理干净,只是你阿妈那边,有空你且去看看。” “好,这是我应该做的。”男人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晚间吹来一丝凉风,陈霆咳嗽几声,差点站不住脚,陈野忙搀扶问:“阿公身体、” 陈霆摆摆手,“老毛病,无碍。” “那阿公可要多注意,我和阿姐都会担心的。” 陈霆欣慰一笑,“你阿姐啊,在内地读完大学又跑英国留学,待在家的时间少得可怜,结果到现在连个男朋友都交不到,过几日又要开学,且有得忙。” “你呢?”陈霆反握住他胳膊,孔武有力,不错。 浮光掠影中,一双眼情绪转瞬即逝,轻松一讲:“我早就退伍,现在国外做一些小生意,混口饭吃,跟您比不得。” 陈霆笑哈哈,“黄金遍地,开山刀都能换做公文包,有你发挥的时候。”突然停在一个亭子前,两尊石狮子下面还插着黄香,一缕青烟夹着淡淡檀味,老爷子背手俯瞰全港,高楼林立,繁华璀璨,午夜明珠悬挂维多利亚港湾,对着陈野说:“这几年香港已经不讲打打杀杀了,黑社会空间早就慢慢萎缩,你今天看到的洪门、”不屑语气,“脚底板想朝天,要洗白,那个什么水不过是洪芬拉出来的替死鬼。” 陈野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只字未言听着老爷子介绍,“三月份,英军下台,中央军委成立驻港部队,早早接替海陆空,四月份,海峡两岸与中央在新加坡会谈,瞧着是要统一回归。” “你怎么看?”他问陈野。 他笑一笑,“我虽身在国外,但书没少读,报纸没少看,回归是众望所归的事。往大了说,是中央和港府上头之间的事,老百姓只管看结果,往小了说,红港如今五百万人,大家其实不会关心政治局面变化,只管他们息息相关的东西,比如吃喝拉撒穿会不会受到影响,今日这局面不就是最好的说明?” 洪门想洗白很正常,一来会怕港府全面清扫,辛苦半生最后喝西北风,他们不能干,二来各界纷纷搞起金融,地产,影视,港岛开始以金融中心自居,可他们黑社会僧多肉少,又是一群大字不识的愤青,能做的那些个买卖,除黄赌毒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他们老一辈的、也想面子,名声上能过得去。 男人瞧着维多利亚港上一艘轮船缓缓驶过,想了想,要真是如台湾一清,操作起来,怕是全港监狱都得挤爆,所以......洪门和新义安以及其他社团都在观望,包括o记、icac,调查科等部门,皆是蓄势待发,这些错综复杂势力看似不对等,却早在冥冥之中搅合得分不清彼此,有意思。 陈霆对他的发言甚是满意,赞扬开口:“你说得没错,与其说老百姓关心局势,政治,倒不如讲新政策,新时代这样的变化会不会让老百姓们的个人资产缩水,再说句笑话,你和茵茵从小最爱吃的碗仔翅,那里头的鱼翅今日市场是个什么价,明日市场又会是个什么价,说不好。” 抬表一看,该是饭点,她阿妈也该来了。 “走吧,回家吃饭。”陈霆主动拍了拍他的后背。 * 杨惠珊接到消息马不停蹄上山,还亲自下厨,连陈茵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妈咪,你身体是不是不舒服?” 妈咪黑眼圈超级重,即便是化妆也遮不住,不过妈咪这张脸看着好像不会老一样,随后亲昵地挽着杨惠珊胳膊,“离开学还有几日,要是公司不忙的话,我陪你去医院检查检查?” 杨惠珊放下菜,“不用,你们学院周教授昨日还来电问你是不是来不及回来,哪晓得你突然回来都不打招呼。” 也不算突然,她本来想买机票,结果陈野搞了专机,还讲自己坐不惯拥挤的飞机,正想着两人入门,而且,小野竟还掺扶着阿爷...他们关系看起来近了点? 杨惠珊一笑,“爸,小野。” “阿姨好。”陈野微笑。 杨惠珊脸上僵住片刻,但又马上恢复神色,“一起吃饭吧。” 几人入座,陈霆坐主位,陈茵坐右边第二个位子,自然第一个位子是给给杨惠珊的,然还没等杨惠珊入座,陈野先一步坐在陈茵身边,杨惠珊看了眼,没说话地坐在两人对面,陈霆丝毫不在意问:“小野,往后有什么打算?” 陈茵手中碗筷停下,也想听听他的想法,陈野说:“苏丹局势艰难,在寻求专业合资方开采石油,我承蒙他们多年照顾,他们托我来问一问阿姨这边有没有兴趣?” 又补充:“不过这事也不急。” 杨惠珊只吃了两口饭,他果然还是把主意打到公司身上了,说起来那个莱伊到现在一点音讯都没有,那些日子她如坐针毡,日日盯着公司账面,生怕出了一点问题,一个不小心老爷子会收回她手里所有权利。最近amoco的理事胡安前往中东几天已经完全联系不上了......女人心脏陡然颤了下。 故作镇定:“中东太远,太乱、” 陈霆打断:“乱有乱的做法,苏丹也是石油大国,如果我们能拿下,全港还有谁能跟kusun比。” “前怕狼后怕虎,这几年公司已经没有创新了,惠珊,你多关注一下。” 杨惠珊尽量扯出一个不太难看的笑容,这是在点她呢,手中筷子不自觉捏紧,陈茵见气氛紧张,忙做和事佬,“妈咪,你之前不是派莱伊去视察过吗?如果他觉得可行也不妨一试。” 毕竟那里是真有石油,而且据许尧介绍,那里的石油是比市面上普通石油更好的,如果能开采,双方保证能赚个盆满钵满。 然杨惠珊脸色微变,匆忙扫一眼对面端坐的男人,正慢条斯理吃着饭菜,莫名觉得十分恶心,但还是对陈霆讲:“是,我有派人去考察,爸,等分析报告呈上来,我再拿给您看看。” 陈霆嗯声。 饭到终点,陈茵在厨房泡安神茶水,杨惠珊在书房向陈霆汇报公司事情。 倏地,一条手臂圈在她腰间,撩开她右侧长发,将人整个笼罩在怀抱里,男人垂头唇舌贴她雪白脖颈,上下骚动,灼烧耳畔,不温柔亦不锐利,好长时间没碰她了,陈茵心中惊恐,这是阿爷住所,外头是有保镖的,妈咪也还在,而从厨房左拐下地下室是两个菲佣房间,哪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人,万一、万一、低声试图阻止:“小野,小野、” 岂料手臂圈更紧,陈野放肆,鼻尖埋入颈侧,由下至上,呼吸潮湿粗重,像极了港岛刮的台风,乱雨,统统落在她清凉滚烫面靥上,手上动作不减分毫,愈发有天崩地裂之势,“姐姐,我想......” “不行!”她压低声音呵斥,要挣扎出身。 根本没这可能。 遂即冷静,“我明日约了浸汇医院,你同我去体检。” 男人张嘴在她脖颈间咬一口,懒懒一答:“好。” 陈茵要松口气时,换来他一句:“姐姐,我都答应你了,你是不是应该乖乖配合?” 才停下两秒的心跳,慌张蹦跶,“你冷静点,这里是阿爷住所。” 意思是今晚不住这儿? 那多没意思。 这种事情就是要偷偷摸摸,才刺激。 手掌掰过她脸,掐住,用力吻上去,只是一碰,陈野便很快按捺不住,脚步上前,把人怼在案台边缘,含混酒精味道舌头戳进来,她不敢叫,甚至都不敢反抗,很好,所以他更加肆无忌惮,另外的手已经不在腰间,慢慢从衣服下摆往探入,纤腰大乳,厮磨缠绕。 女孩神智清醒万分,无一点情欲,可由于她被反压着,手上拍打动作威力只有三成,真是敢怒不敢言。 手掌隔着内衣握紧心脏左乳,一阵闷痛,她眼神不满瞪他,然陈野赤裸眼,含笑玩味,开始把玩,揉扁,挤压,再弹回,再挤压,捏紧,食指故意在胸罩中央画圈,那种又酸又胀又麻又痒,又惧又羞又怕又怒的感觉,促使她心脏癫狂跳动,真是有趣。 掐住她脸颊的手发力,她的两瓣唇彻底掰开,陈野舌头闯入,深吻,次次饕餮般恨不得插进气管,两人同频口水吞咽,她实在被压得喘不过气,舌尖没忍住地颤动收缩,男人精准捕捉到,火速勾缠上去,包裹,搅拌,蛮横粗暴啃咬,直到她身子发软,发颤。 陡然,拖鞋哒哒在楼梯上声音传入两人耳朵里,可陈野不但没松开反而把人翻转过来,抱得更紧,又单手捏着她后脖颈尽情索吻。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陈茵已经不会呼吸了,剪秋美眸意欲贯穿眼皮,手上无论怎么用力起不到一点作用。 你们一定没有试过,从万米高空一跃而下。 失控,失重,失去生命。 一声唤回:“阿茵,你茶泡好没?” 持续快十来分钟长吻,陈野心满意足又舔舐她满脸,非要弄的全是痕迹才不舍退开,看她喘,看她慌,勾起唇角,双手穿过她腰,端起茶水。 杨惠珊进来厨房正好迎面碰上陈野端着水杯出来,“阿姨。” 她嗯声,陈茵背过身,打开水龙头狂洗脸颊,冲掉胆战心惊地凌乱,“阿茵,你怎么了?” 凉水入肺腑,冷冽而窒息,她不敢大口喘气,挤出一个不太难看的笑容,“我没事,妈咪。” 递给她纸巾,“那我先回去了,你要不要——” 后头声音响起:“阿姐,阿公叫你。” 陈茵回答:“我马上来。” 送杨惠珊到门口,临上车时,她温柔眼神望向陈茵,捋一捋她还湿淋淋的发,“阿茵,妈咪问你,你在中东见过几次莱伊?” 陈茵也想问,“他回来了吗?” 杨惠珊心中立刻有数,摇了摇头,“现在人还联系不上。” 陈茵皱眉,杨惠珊语重心长,“阿茵,妈咪只你一个女儿,你要是不跟妈咪一条心,妈咪在你阿爷面前更难做了。” 陈茵若有所思,“妈咪,我怎会跟你不是一条心,桌上那些话都是为了缓解,我探探阿爷口风,你别着急。” 等车离去,回身一瞧,男人抱手懒散靠在大门上,陈茵都懒得搭理他,等明日检查过后一切便真相大白,从人身边走过时,被拉住,歪头一讲:“阿公叫你。” “知道了。” * 安神茶水放在书桌上,“爷爷,你叫我?” 陈野坐在小沙发上盯着她,人长得不高,心眼倒是不少。 “是啊,”他喝口茶,“你也老大不小,你表叔公想给你介绍人家,我问问你意见。” 太突然了,陈茵没做心里准备,瞟一眼那边脸上带笑的人,陈霆刚好看过去,“小野,不如你来帮你姐姐选选。” 桌面上连照片都配备好了。 男人起身,朝她走来,陈茵后脚跟微挪,盯着她,拨弄那些照片,随便挑了一张,陈霆放下茶杯,笑得开心,“这个也是我比较满意的。” 陈茵看过去,她不认识,也并不想就这样稀里糊涂被婚配,陈霆目光转移到陈野身上,询问:“小野呢?有没有女朋友?有就带回来看看。” 陈霆观他,五官立体,剑眉星目,又长得人高马大,身强力壮,不是他自吹自擂,陈家基因向来好,看阿彬在港娱混完又跑欧美圈,而他阿妈有一半法国血统,虽然他不想承认,可郭冰莹怀孕生子的时候全香港的女人都松了一口气,轮到陈野这里,能有多差,当然是完美继承两人优点,这样子,怎会没女人,他多此一问。 闻声,她都不敢抬头看陈野,视线躲避,然男人侧身,皮鞋尖头刚好撞到她毛茸茸的粉白拖鞋上,放下照片,挑眉明说,“有啊,阿姐就看过。” 陈茵噎住,脸上强作镇定,陈霆讶异:“外国人?” “英国、”陈茵松口气,他盯着她鸵鸟缩头躲闪的脸,“留过学的香港女孩儿。” 陈茵略微殷红肿胀的唇轻抿,此刻极其想找个借口逃离,奈何脚步仿佛钉在地上,他要是敢说,她再也不理他了。 陈霆把那边高尔夫杆子取下来,“那应该不差,家世好,你喜欢,我没问题。” “喜欢,非常喜欢,但是阿姐好像不太满意。” 陈霆要进球的手顿住,“怎么呢?茵茵说说看。” 说?说什么,他说的是谁?她哪里见过?难道是拉夫先生讲的他在德国那个女朋友吗? “我、我、我也没有不喜欢,就是就是、” 男人眼神嬉谑,耐人寻味注视她,陈茵说:“我、我当时就是随口一说,小野要是喜欢的话,我也没意见。” “哦,阿姐真没意见?那我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听此话,陈霆觉得有点怪,恍然过来,咳嗽一声,“小野,你阿姐还在。” 陈野不以为然,目光未从她脸上挪开半分,“我是想带她回来,可是,她好像有点害羞,大概是年纪太小,不敢见生人。” 一球进洞,陈霆直起腰来,“那怕什么,我们又不是吃人的老虎,有空叫她来家里玩。” “好啊,那我待会问问她意见。” 陈霆杵着球杆,谆谆教导:“尊重女孩是好事。可千万别学那些个古惑仔,花天酒地找一堆乱七八糟的女人做马子,要从一而终,知道吗?” “知道了,阿公。” “行了,你们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 太平山半山腰一幢白色独栋别墅。 这是陈彬坤的住所。 屋内乌漆嘛黑,刚开门,属于男性野生欲望倒灌下来,压她在门后,环腰捧脸,绵长气息:“姐姐,我现在要上你,行吗?” —————————————————— 作者有话说:不知道是不是微h,不要骂我 chapter130奸情 “你晓不晓得大埔宝湖花园街味记烧腊店,女老板就是被剁成一块一块,油炸再散装。”小女仔双手搭在他双肩上,摩挲声音在黑屋中像装了个喇叭,两人四目相对,陡生诡异,陈野眉头一蹙,陈茵笑,“你知道这个叫什么吗?” 他不说话,小女仔亮闪闪眼睛朝他后背望了望,“叫、灯、下、黑。” “啊!!!” 话毕,天旋地转,倒挂金钩,陈野一把将她抗在肩膀上,脚步明确地朝一个房间走去,用力扔在大床上,人弹了两下,连裙子都掀翻,露出白色内裤,更怪的是,她脸皮在发颤,未等平复,陈茵翻身要往墙角爬,两只脚腕当即一凉,身子离墙角愈发远,离他却很近,继而,双腿分开到最大,屁股凉飕飕的。 陈野一条膝盖压实她白花花左腿膝窝,经脉好像碾压到,陈茵吃痛闷哼。 男人半个身子俯下来,手上早已不老实地摸到她腿间,“后入?嗯?”酒后的声音,低沉,暗哑,似窗外熙熙攘攘树叶沙沙作响,又有两分生冷。 呲啦,“呃......”布料撕碎,纯洁无瑕白色内裤被甩到不知名地方,紧接着陈野单手剔除西裤拉链,闻此声,陈茵求饶:“不要,陈野,不要,我不能再吃药了,我生理期都紊乱了。” 说着,陈野停下动作,盯着那个极其具有诱惑力的穴口,粗糙两指并入,又干又涩,令陈茵疼地张嘴咬住被子,窸窣声响,他察觉,滚热胸膛覆压她后背。 脸贴脸,居然说起悄悄话,“陈茵,你放心,就算我们奸情曝光,我也绝不会狠心到把你剁成一块一块,扔到油锅煎炸分装。” 胸腔颤音震得她五脏六腑生疼,许是回归主场,嘴上不饶人,“我和你哪是奸情,不过是鱼水之欢,等明日检查做了,报告出了,我一张机票把你送走。” 她不怕他了,一点都不。 一张伶牙俐齿绝情小口,也总能在他意料之外,岛上那日说的话几分真几分假,如今很是明了,而他竟然信了? 陈野嗤笑一声,纵然如此,他只觉得非常有趣,要怎么玩,想怎么玩,能玩得过他? 不知天高地厚。 不过,现下到了人家主场,自然该是要捧高高? 当然要。 不见得。 不做任何进一步动作,挑眉一讲:“行,记住你讲的话。” 遂即起身,居高临下歪头睇她凌乱样子,摸口袋,什么都没有,眼尖地扫见床头柜上打火机和烟,抓起来,鬼气森森笑了下,才点燃一支“事后烟”。 红港的夜,很长,很潮,午夜噪点,几辆白色破旧面包车风驰电掣,压过水坑,驶过少许行人弥敦道,从南到北,从东到西,一具一具浑身都是黄色物料的人形体,从车上癫到马路中央。 漆黑干净油柏路周围啪地炸开......什么恶臭腐烂氨味,引得几人驻足,要想凑近看看时,巡检阿sir举枪小步跑来,顿时横眉瞪眼,接着恶心反胃,脸上表情要比肥皂电视剧精彩万分。 “食屎啦,操他妈的,真倒霉!” * 香港九龙塘窝打老道222号。 侧面711便利店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后座男人西装革履,仪表堂堂,内衬怎料一件夏日风情花里胡哨衬衫半剌扣子敞开,露出蜜色精壮胸膛,瞧着一点不搭,外头头发背梳男人敲了敲窗户,“彬哥,报纸。” 手持成报,皆是娱乐轶事,就有‘三级太难挣屎却极好吃’大字横亘中间,扫了一眼,面无表情,看来看去都是些无关痛痒话,不过,倒是有一则标题吸引他。 “越感这匹马不错。”陈野说。 “是理工学院周清焰博士的马匹,前年他和他太太给赛马会捐款五百万做信托基金,成功进入陈家场子,五月份又以赛马会的名义给香港理工学院临床医学捐款三千万。” 说话的人叫陈近南,土生土长的古惑仔,从小就在新义安了,但却是陈耀兴下面最不起眼的打手。 “周清焰本科学法律的后来在英国留学换了专业,现在在理工学院担任人文学院院长及双语系讲教授,他现在这个太太也是律师出身,两人去年年底完婚。” 陈野听完没什么情绪,这些他早就知道,想听有用的,抬眸盯着后视镜:“阿南,最近兄弟们手里钱够用吗?” 阿南看着后视镜,对上那双眼的时候心头还是颤了下,之前杨惠珊那事办得太差,导致阿泽还亲自飞过来,但他知道,彬哥特别讨厌人磨叽,直说:“马会现在由七个董事共同把控,陈老爷子由于基督教的事情很忙,所以当前理事是金管局的余先生,高龄九十三。但下月初,会重新选马会领导,目前票选最高的是周清焰。” “金管局余先生上面的人是?” “财政司司长蒋明华,新上任不久,年龄二十八,有妻,还有一子一女。” 金管局于四月成立,负责香港金融政策以及大小银行,货币管理,不过现在刚起步,其内部体系并不稳定。 “行,我知道了,你去吧。” 人要走的时候,陈野说:“阿南,给我在昭远坟场多买几个墓穴。” 阿南不明白,但还是照做。 * 一夜好眠,果然还是自己的床舒服。 然醒来并没发现小野,火速拨通电话,“你不会走了吧?” “医院。” “哦,那你等我。” 没过一小时她赶到浸会医院,男人颀长身躯恣意靠在护士台,一群基督圣女护士竟没病人瞧,统统围住他,陈茵理了理衣服,走近一看,他手里拿了一堆单子,可没一张是科室体检单,跃然纸上的,是他潦草的英文名字‘binraffiniert’? 继而脸上氲满笑意,绅士翩翩递给她们,这不骗子嘛? 那又如何,人人都能做大梦,一朝观得平易近人贵公子,哪管今晚睡何地,端起酒杯,喟叹一声:我今日撞见靓仔,要是能睡上一回,祖宗十八代都烧高香,要是被搞到工伤,借我一口请假条。 合情合理合法。 陈茵心想,不要脸。 她拉着人从猛虎窝退出来,男人惫懒地朝圣女们挥挥手,惹得护士长都流连驻足,就差口水下滑,适才杵着拐杖花甲老人叫唤,才彻底打碎美梦! 这是一家基督医院,尤其阿爷管辖,最是嘴严,可她瞒着检查,一个不留神,明日不知哪路报纸又该叽里呱啦,讨厌得很。 小女仔半嘱咐半威胁:“一定不能泄露,否则、否则,你家小孩永远吃不上裕记烧鹅。还有,最好马上出结果!” 医生瞧她,故作惊讶:“哎呦,你要这样搞,岂不是给我省钱。” 裕记烧鹅二百八十二半只,可贵。 随后哈哈笑。 那边懒散靠在门边的男人垂头带笑看她傻傻威胁模样,笨死了,就该这样威胁才对,陈野大步过来,倏地,医生白大褂左心房口袋处圆珠笔被抽,笔帽一弹,三角聚点只差零点零一厘米距离,扎进医生颈动脉。 吓得,二十五六度的天气,又有阴冷空调作伴,人额头上还是冒出几滴豆大汗,喉结缓慢吞咽,陈茵上前握住他手,忙说:“快快做,明白吗!” “明白,明白。”医生拿着二人头发离场。 chapter131摊牌 新界沙田马场。 今日周六,晚间有赛马夜场,一共十二场,现在已经进行到第三场。内场最高台,老爷子一袭黑色神职装,威严庄重,背手俯瞰呐喊台下,中间绿色草地,十二匹骏马驰骋飞跃,马鬼们摇旗呐喊,唾沫星子都喷出来,“踩死他,踩死他啊,衰仔!” 老爷子一笑,对旁边站着的陈野说:“赌马这东西,逢赌必输,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陈野看过去,十二匹骏马骑士全部扎堆疾驰,电子大屏上,数字国籍依次排开,变幻诡谲。按照一场赛程半小时,本场奖金九十八万港币,冠军马匹不仅能获得这些奖金,还能获得主办方设置的一百万港币丰厚奖,但赛马不可控因素极多,天气,风向,骑士和马匹状态,再有、比如现在领头马匹稍不留神崴脚,摔倒,顿时广播里传来解说员激动高昂声音,六号,十号,三号分属星马和本地良驹,依次消失...... 有人欢呼,有人唾骂。 欢呼的是没人跟他买的马匹竞争了,才不管倒地骑士马匹是死是活,哪次比赛没发生这种事情,多正常,唾骂自然不用说,幸而首赌只肖10港币,就能体会上等人的快乐,不过......也有赔上身家性命,做一夜暴富春秋大梦的,怕是今夜睡哪儿都不好说。 “这是独赢玩法?” 陈霆点头,“不止独赢,还有其他七种玩法。董事会也在想新玩法,怎样吸纳更多人下注。” 陈野调侃:“怎么,马会缺钱了?” 陈霆往看台中央走,笑说:“我们在政府眼皮子底下办事,多多少少畏手畏脚,不过,博彩行业以正规名头走到今天甚是不容易,还是不要打碎这种和平。” 明白了,这马场是1978年增建的,现下可容纳观众六万多人,属于世界一流马场,早年这地方就是一片沼泽,老爷子敏锐租地搞起赛马赌博,73年的时候马场有人被碾死,后续政府和警方来警告,干脆的,与政府合作,为全港人民提供工作岗位,且承诺马会从此以后只负责主办所有赛马活动,也就是说无论投注多少,马会只能抽取17%佣金,剩余的钱在同样下注的人群里分。 政商结合,老爷子对外名声也好,对内也能和港府利益共生,大家面子里子均能过去。 陈野无声地笑:“其实要想更多人下注,挺简单。” “哦,那你说说看。” 最早的赌马项目,只赌骑士与骑士,马鬼与马鬼,赌资也就一瓶酒水或者一顿高桌晚宴,现在与政府合作,玩法也逐渐多样化,但最后都必须得合情合理合法,要想吸纳全国各地更多人下注,自然是奖金越高越诱惑,同样地,玩法也必须越复杂,“指定赛事,凡下注者,不论次序,只要跑入前三名良驹,买中,可获得几十万倍丰厚奖励,不中,则依次累积,钱生钱,无封顶。” 陈霆偏头笑看他,这种玩法要提前预测几场赛事中跑出前三名的马匹,且几场赛事下来,前三名马匹要一模一样,只是不讲排序了,的确很吸引人,“概率呢?” 陈野懒散讲:“怎么着、也得千万分之一吧。” 那不就是在纯赌,赌什么? 赌马鬼的眼睛够不够犀利,赌下注者拜完关师爷看能不能走狗屎运。 “不行。” 两人看过来,杨惠珊短发三七背梳,衣着黑色西服西裤,干净利落又不失精贵高雅,她叫:“爸。” 董事会之中也有杨惠珊,自然也是要听她的意见,陈霆问:“你什么想法呢?” “爸,这样做太冒险,您忘了之前的事。” 之前? 杨惠珊说:“人心不可控,底下职员众多,之前联合境外集团买赌已经让我们受到过重创,廉政公署那边监管也越来越严格。” 而且设置奖金按累积制度且上不封顶,绝对是会吸纳国家职业赌徒,届时若是让他们测算出精准数据,必是十赌九赢,搞不好整个马会都会垮掉,政府那边也不好交代,其中诸多因素缠杂,说白了,她是觉得不能一口气吃成个胖子,得稳扎稳打。 陈野没说话,杨惠珊看眼色的,陈霆扫两人一眼,说穿,吸纳更多投注,赛马场盈利也只占一小部分,而这马场外头看似挂着陈家的名,实际被政府诸多干预......陈霆莫名笑了,究其根本他只想出个投名状,先一步拿下飞鹅山的地,上面那些人,哪个不精明似鬼。 罢了,老爷子还要去传教,只嘱咐:“这事先拿到董事会上讲一讲,看看其他人意见。” 杨惠珊刚要补充,陈霆说:“惠珊,你带着小野好好转转,熟悉熟悉。” * 九龙红磡育才11道理工学院本部。 “阿茵老师!” 陈茵手里拿着交换访学名单,才出办公楼,听到负雪声音,少女活泼,抱着一堆书籍朝她跑来,“阿茵老师好!” “你在胡教授哪里怎么样啊?” 负雪笑说:“她可刁钻了,不过我能应对。” 看起来两人相处得不错,不然以老胡的性格,哪个助理能扛得住,她是吃过苦的,也不单单因为如此,总是要见一见财狼,磨一磨性子,日后走上社会也不至于傻傻笨笨,陈茵心里欣慰,“那就好。” “阿茵老师,你找到你弟弟了吗?” “找到了。”那份报告真的不能再真,连带着走路带风,嘴角带笑,负雪瞧她,感叹:“阿茵老师,周教授前不久给医学院捐款三千万,真是豪气。” “听说医学院在研究什么抗癌药物,搞得还是高科技东西。” 两人进入食堂,她要点单的时候,负雪抢一步,“我赚钱啦,请你吃。” 陈茵一笑,“好,我要那个排骨卤香肉燥饭。” 一顿饭不过三五十,她现在有钱,本来教授是绝不会收本科生做助理的,要不是阿茵老师,她估计还得逃课去做外场,现在这样靠自己本事吃饭,这个学也不算白上,“你可别瞧不起我,要点就点最贵的。” “你想多,我偏好这口,快点,饿了。”她找个位置坐下,“你怎么那么清楚医学院的事?是不是交了男仔呀?” 少女怀春,羞羞答答,最终还是点头,“不过我和他好久未见,他整天扎在那个实验室,抱着那些瓶瓶罐罐过日子得了。” 陈茵笑她,“笨蛋,你要知,风花雪月之后就是现实问题。” “好好好,你是老师,你说得都对。”负雪含糊,却听在心里。 她又问:“有没有?” 负雪没一秒犹豫:“没有,还没有。” 又补充:“他是正人君子。”与那些混社会的古惑仔不一样。 陈茵说:“有也没关系,记得做好保护措施,最好叫他多戴几个,不戴的都是癞蛤蟆吃天鹅肉。” 叉子猛戳一块排骨。 * 马会到十一点才结束。 杨惠珊粗糙介绍过后,两人进vip接待室。 她坦白问:“其实我挺好奇,你为什么会回来?” 陈野看着她,笑了,杨惠珊不明白,然男人目中无人般,给自己倒杯水,径直躺坐在沙发上,等他水喝完。 杨惠珊说:“你别跟我说是阿茵去找你,要是你想回来早就回来,何必等到她去找你。” 然陈野依旧不说话,不知道是不是vip室没开冷气,她心浮气躁,“你回来想干什么?” 她还真是把不喜欢他表现得淋漓尽致,杨惠珊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呢?要知道,当初多少有财有势的女人想挤进陈家做媳妇,可就是过不了老爷子这一关,为什么呢,他就想挑个能旺家族的人,要是陈茵不祥,也一定会被抛弃。 不过为什么偏偏就是杨惠珊呢? 她们家在台湾宜兰经营着小塑胶工厂,这种东西只要轻油裂解,就能高效又经济地获得塑胶粉原料,而进军石油化工产业,不过是为了更方便地垄断市场,可台湾政府肯定不能干,所以才把主意打到香港,打到老爸身上,真挺好奇,她到底用的什么方法让老爷子同意她嫁进来的。 论实力,她比不上那些富商,论长相,她倒......也能看吧,眼前这张脸不就保养得很好?论脾气秉性,她特别能忍,如今却这么沉不住气? 老爷子能不发现她是假的? 陈野笑容淡淡:“我想阿姐了。” 说完,对面女人脸上没什么情绪,男人不动声色勾唇,她扯开话题,“中东局势错综复杂,内战、” 陈野打断,“没有内战了,阿姨可放手去做,要是阿姨困难,我不怕麻烦,愿意代劳。” 杨惠珊变脸,“你想都别想。” 遂即起身,抬脚要走,后面声音响起,“阿姨怎么不跟阿姐讲实话。” “不知道她会伤心吗?” 杨惠珊回身,“你什么意思?” “你为什么把我送到中东?”他问,“真是因为我不祥吗?” 没等她回答,陈野站起身来,走到办公桌前,把玩着杨惠珊的相框,食指轻轻从照片人脸上划过,漫不经心替她回答:“因为杨惠珊已经死了。” “更妙的是,你以为阿公不知道?” 相框扔到地上,男人双手插兜从上面踩过去,走到她身边,停下,戏谑出声:“不,其实阿公都知道,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需要一个傀儡。” 一个光鲜亮丽、必要时候能发挥一切作用的傀儡。 右手伸出,触碰她脸,杨惠珊嫌弃躲开,陈野猛地掐住她脸颊,食指从她脸上轻轻滑过,她警告:“你松开我,按辈分,我也是你母亲,我只要一喊,外面那些人都会冲进来,叫你尸骨无存。” 陈野凑近,还特地嗅了嗅,语调玩味:“阿姨这么漂亮,心,怎么这么狠?” 杨惠珊面上狞恶,心中却很清楚,现在在香港,还不能杀他。 老爷子要面子,杨惠珊是谁,谁是杨惠珊,不重要。把她当傀儡,一是用她来掌控整个台湾市场,二是她也舍不下这样的生活,心甘情愿。 即便如此,只要大家不说开,就这样过一辈子也没什么不好的,心中冷笑嘲讽。 可现在他却回来了,还好胳膊好腿地回来了,也不知道那群号称伊斯兰恐怖分子结果鬼用都没有的东西,怎么办得事! 男人说句:“啧,你们陈家,还真是有趣。”甩开人,一手粉,抽两张纸擦了擦。 chapter132开局 飞鹅山道。 好山好水好风景,大风吹得男人衣衫簌簌,日照下眯着眼观望,适才吐出一口烟,侧面一辆车停在他身边,陈野掐灭烟,碾成齑粉,扬了,坐上后驾。 阿泽说:“彬哥,胡安死了。” 陈野问:“怎么死的?” 他赶到沙特,顺着青峰查到的轨迹,找到瓦哈比派组织成员,此组织情报网络遍布沙特阿拉伯,其中思想传播比得上黑桃queen。 “药物注射,掏空全身脏器,我在黑市买了他的心脏,里面有一张电子芯片,已经传回青峰研究。” 不知是嗤笑还是冷嘲:“amoco亏空太多,一个没用的棋子,当然要舍弃。” 阿泽瞟一眼后视镜抱手闭眼的人,“是国际银行家们?” 他只是猜测,amoco看似独立也许早就被国际银行家们把控,由着莱伊诈骗公司钱财,之所以没将人送进牢里,完全是不敢暴露一丝一毫,可现下胡安死亡就是最好的说明,只能说莱伊和amoco都是咎由自取。 男人眼底一片清明,“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要启动nwo。” 阿泽明白,早在1944年,那些个国家代表前往美国秘密开会,成立两个组织,经济领域由皮尔德伯格俱乐部执掌,政治领域由三遍委员会管辖,领域中多是政治家,商业领袖,媒体巨擘以及着名学者,他们只有一个目的,启动nwo计划,势必要以任何方式控制整个地球,将所有主权国家货币政策,人民政治自由全部操纵,使之成为‘奴隶’。 既然都是奴隶了,岂有不顺从,不听之任之的道理。 而当年,黑金石油因垄断市场不肯归顺才有多方势力扼杀,接着是泰德华特的覆灭也是由于没看清形势,全体员工遭到极其恶劣手段死亡,现下amoco的理事死状惨烈,他们下一个目标是kusun?想到这里,阿泽顿了下,极有可能那些人早已渗透其中。 “彬哥,这里是地建署负责人以及其他相关人的资料。” 陈野接过仔细翻阅。 “另外政府没打算钉死飞鹅山,还有弄了慈云山出来。” 慈云山,有点耳熟。 阿泽说:“这块地是问题青少年扎堆处,政府意欲建学校和公共屋邸。另外飞鹅山面积比慈云山大,环境好,底价也高,保守估计三十亿。” 陈野没说话,翻到一页资料,手停住,“去理工学院本部。” * 浅水湾别墅。 杨惠珊从公司回来,拍了拍后脖颈,就见到霍启峰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脱下外套扔在他身上,气不打一处来:“他没死!我们再想杀他就太难了!” 霍启峰今天才到她住处,搂上来,亲了亲,“那阿茵是不是回来了?” 杨惠珊睨他一眼,扫一眼报纸上的标题,推开人,走到厨房倒水喝,“我不知道他回来干什么,这才是我最担心的啊。” 在掌控之外的事情,她会变得格外焦虑,而且,那群人突然被扔到粪坑,又当街鞭尸,不是他做的还能是谁做的,杨惠珊握住杯子的手缩紧,眯起眼,然霍启峰倒是没什么太大反应,“阿茵、” 杨惠珊猝不及防揪住男人衣领,阿茵长,阿茵短,低声狠厉:“你是不是喜欢她?!” 霍启峰脸色都变了,推开她,“你胡说什么!你是她母亲,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然杨惠珊嘲讽,“你找的人,她差点死在中东,你知不知道!” 霍启峰脑子僵住片刻,神情担忧:“是,杀陈野的人伤了阿茵吗?” “不知道,恐怖分子能好到哪里去。” 话毕,霍启峰穿了外套,抬脚就走,她问:“你去干什么?” “去看看阿茵。” 身后女人冷笑,这个蠢货还以为她是他女儿,杨惠珊再不喜欢陈彬坤也不会跟他搅合到一起,适逢曼达进来,“杨总。” “这是您要的资料。” 另外提醒,“翠华餐厅已经摆了酒席,老爷子估计还有半小时到场。” 杨惠珊把资料往沙发处一扔,洗澡换衣服。 曼达收拾好两份资料,整齐摆在茶几上。 * 校园门口,多是青春靓丽风景线,就有一男人戴着墨镜不羁穿着靠在劳斯莱斯车身,吸引情窦初开女仔们观望驻足。 内地交换访学总共五日,共计师生七十名参加活动。第三日,陈茵做领队,上午开办完讲座,下午带领参观介绍海防博物馆,由于博物馆只完工部分,所以不得不中止行程,这会正同负雪一起有说有笑出校门,负雪眼尖,“阿茵老师,有帅哥欸。” 陈茵顺着视线看过去,“乌漆嘛黑,戴着墨镜,你能看出来?” “看外形喽,你看他多高,可能都有两个我。”她比一比,又惋惜,“长这么高,要是太丑,那就太可惜了。” 陈茵笑,“我不跟你说了,是我弟,我先走。” 负雪惊讶许久,蹦出两个字,“...好......吧。” 人朝他跑过来,磨磨唧唧半天,陈野拉住她,头发乱七八糟,他抬手捋了捋,语气却不善:“跟谁说话呢?” “学、” 还未说完,后面声音响起,“陈茵!” 拉开车门的手顿住,回头,男人也侧头,周清焰抱着两本书,朝两人走来,陈茵叫声周教授好。 陈野看都懒得看一眼,多半跟许尧一个路子,都娶两任老婆了,也是,斯文败类,缺乏道德,在外面拈花惹草,当然婚姻不和谐。 许多时候,男人看男人,跟女人看女人是一样的,无非貌形,钱权,可光就年龄这点,没人不喜欢小年轻,他一个老男人,陈茵能看得上才怪。 想必这是她弟弟了,微笑伸手:“你好,周清焰。” 陈野视若无睹,手扶她腰,“上车。” 陈茵脸上尴尬片刻,然周清焰只笑笑,收回手,“陈茵,明天上午那个讲座,可能需要你、” 陈野不耐烦:“现在几点。” 陈茵忙把人拉到身后,笑了笑,“周教授,讲座的事我都安排好了,我们还有事,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个屁,然陈茵着急推他上车。 一边系安全带,“你怎么突然来了。” 陈野说:“去翠华餐厅。” 报告出来后的几天,两人没见上一面,他与阿爷同吃同住,而开学事忙,她一直待在学校,倒是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陈茵惊喜,“阿泽,”还左看右看,“就阿泽吗?青峰他们也来了吗?” 别的不说那张合照她可一直随身带在包里。 阿泽不知道该不该回答,还是冲着人颔首以示礼貌,随即启动车子。 然陈野睨她,“没来,你是不是很失望?” 陈茵笑他,“才不是,我怕翠华餐厅根本坐不满,多来几个人热闹热闹。” 坐不坐得满,真不好说。 chapter133姿态 “穿得漂亮点,明天睁开眼我要见到你的人。”陈野挂断电话。 车子快到翠华餐厅了,陈茵透过后视镜瞟他一眼,正好奇是谁,男人抬眸,四只眼睛在后视镜碰撞两秒,尾女马上躲开,又装作不在意地抠抠手。 陈野哼笑,“想知道?” 尾女抿抿唇,点头,陈野没说话,朝她勾勾手指,又拍拍座位。 这不就是让她坐得离他近点,犹豫,犹豫,毕竟之前在苏丹说得那些话好像......还声声在耳,本以为这几天没见,能轻松躲过去,唉... 她还没想完,就听见男人不耐烦地啧了声,驾驶座阿泽扫一眼后视镜,车子猝不及防拐进轩尼诗道,陈茵身子一歪撞进他怀里,陈野顺势抱住她,抬眼盯后视镜,阿泽把在方向盘的手猛然缩力。 街边已经亮起霓虹灯,斑斑阴翳辐射在男人女人身上。 陈野垂头贴在她耳朵上,笑地轻,“没有你漂亮。” 幸好车里没亮灯,不容易看清小女仔的表情,只知道她心里很欢喜,还偷偷看眼驾驶座的阿泽。 * 翠华餐厅西侧,那面没有路灯,是特地为达官显贵设置的停车场,有专门泊车侍应生。 男人说:“阿泽,过来。” 独留陈茵抱着礼盒等在一边。 他们两人看起来要说什么悄悄话,应该是她不能听的。 阴暗墙角,潮湿腐臭下水道,味道弥漫,陈野单手插兜,盯着他半晌,未讲一句话。阿泽知道,这些年,只要彬哥盯着人不讲话,就是他最烦最躁的时候,即便如此男人面上喜怒不形于色,正是这样强烈压迫和窒息,促使阿泽觉得,陈茵在彬哥心里很重要:“对不起,我擅作主张了。” “下不为例。”陈野语调冷漠,“胡安死了,amoco股价一跌到底,联络曼达马上并入。” “是。” * “聊什么呢?” 陈茵看他好像有点不高兴,陈野接过礼盒,拉过她手臂挽在自己胳膊上,“酒席上我不认识的人,还麻烦阿姊多给我介绍。” 她没犹豫地答应。 一、二楼排桌分计三百桌,一半是表叔公手底下的兄弟,黑压压坐一片,又鬼吼鬼叫,吵死人,再有抛花生米互相用嘴接,以及一盒十几个鸡蛋打到白瓷盆里,玩划拳生吞......两人穿过重重视线,连地面上老板养的波斯猫都多看几眼,坐角落的陈近南半起身轻轻冲着陈野颔首,又立刻融入人群。 陈茵又说,另外一半是宜鑫传媒记者,阿爷这次动静可不比表叔公在湾仔那次小,立即就有记者举起相机哐哐照:“那就是陈生,小儿子,可俊,跟他姐姐一样.....” 三楼环境安静,雅间打通,排开三桌。 一桌政客,一桌媒编和社团其他叔父,一桌私商,看似泾渭分明,暗里早搅合不清。 “爷爷好,叔公好。”陈茵扫一眼,第二桌的霍启峰一直看她,小女仔还好好的,看起来也没什么外伤,他心里松口气,人冲他微笑点头,霍启峰也回笑。 男人余光轻扫,不动声色。 陈耀兴起身,热情洋溢,赶忙捧住他的手,陈野笑说:“阿公好,叔公好。” 接着双手递上礼物,陈耀兴一打开,高兴地差点合不拢嘴,“黄大仙啊,呦,这紫檀、可不轻。” 香港人最喜拜黄大仙了,紫檀生长环境恶劣,属实稀有,又着人一刀一刀亲自雕刻,心诚意切,仙人像韵味传神,其以无上尊荣之称,可为家族带来无限好运。 “一点薄礼,还希望大家不要嫌弃。”此话一出,无人敢,便是有,就是对黄大仙的不尊重,日后庙前无需你入门,三柱黄香你不用上,绝不会保佑你祖宗十八代。 在场的有男有女,仙人像送完,再有、男人送缅甸老坑玉和劳力士,女人送阳绿翡翠手镯项链成套礼盒。 老话说的好,老坑玉保运,劳力士保值,阳绿翡翠属上品,与紫檀一样稀少,这礼物算是送到各位心坎。里里外外,既不缺珍贵寓意,又不缺身份象征,陈野笑说:“承蒙阿姐不远千万里寻回我,又蒙各位长辈日理万机却还能来赴宴,我陈野作为小辈心中实在惶恐,先敬大家一杯。” 众人都瞧着,心里却门清,谁不知道当年陈家流言蜚语一大片,他、是不受待见的,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就算老爷子再不认郭冰莹,他也是姓陈的,而且听说给那郭冰莹拍片子的,公司上上下下被泼墨查封,人嘛,自然满身屎地被扔在大街上做小丑,瞧着像新义安的手法。 有人则意见不同,新义安与洪门在争地,政府眼皮子底下,这个梗节上自然得安分些。 独剩陈茵惊地目瞪口呆两秒,脸上回笑,由着他喝了三杯,小辈来晚自该罚酒,没什么大不了,不过女仔就不要喝了,陈野说:“今日去接阿姊来得晚些,她学校事务繁忙,这三杯酒我替她。” 寥寥几句,抬高各位降低自身,又合情合理,更彰显他为人:爽快,大方,礼貌,有学识,又不拖泥带水,在座各位心里都舒坦,这场酒席也不算白来。 今日,大概是陈霆这辈子最高兴的一次,甚至超过陈茵出生给整个陈家带来的祥兆和风水,老爷子笑,“好,这都是自家人,大家都无需客气,无需拘着,敞开吃喝。”又领着陈野挨个介绍。 陈耀兴拉着陈茵坐下,眼睛却实打实钉在陈野身上,她笑说:“叔公,你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陈耀兴一听乐了,“是吗?”还假装摸一摸嘴巴逗她开心,“不过,看你们关系和睦,叔公心里也高兴。” 别不是想着让小野做什么古惑仔的话事人,喝口可乐,“叔公,你不要想,阿爷也不会同意。” 陈耀兴:“啧,你这小女。陈家原本指着你弄上门女婿,你好继承你阿妈家业,你偏去做老师,好了吧,结果你又说男朋友出轨,媒体一闹,你阿爷管得严,谁敢上门,我都一把年纪了,后继无人,早知如此,我就该打断那小子腿,叫他去街上做浪人!” 女仔老老实实听完,咬一咬可乐吸管,放下又说:“那也不行。” 她歪头,反握住陈耀兴充满皱纹手,补充:“叔公,我虽不懂社团事,可我知道,你有多不容易,身上那些伤疤,包括你住院,你进警察局,退一万步,社团那些人都是跟着您起来的,两年一民主选票也好,连任也好,他们绝不能甘心给一个新人让位,没可能。” 说得是斩钉截铁,还带揭伤疤的,又直戳陈耀兴肺管子,社团也不是他想退就退,现下人员居多,能人却少,事务又繁杂,且先不论下边人是否分自抱团,眼下就有一个极大问题待解决,倘若香港回归,帮派那些人全部都得遣散,他自是先想好兄弟们的未来出路,否则他退得也不心安,才想找个得力接班人。 女仔这话不无道理,陈耀兴看向那边谦卑态度的人,笑了,他在红港一辈子,若是这点看人能力都没有,那不白混了,湾仔之虎的名头不白叫了。方才握他手,一手茧,该是常年拿刀拿枪,也是,他可不是一般军团出来的,且他阿爷讲,他对政治颇有见地,而这席上又有为人处世能力,嗤笑,社团不服也有不服的办法,心中还是笃定一试。 陈茵把可乐喝完,看他想半天,喊叔公,陈耀兴回神笑哈哈,打趣:“怪不得你做老师,分析一把好手,不如你来做新义安话事人?” 陈茵嗔怪,明明知道她最怕最不喜,罢了,也就是觉得逗一逗女仔好玩。 * 那边桌子上,来的全是有头有脸人物,就有金管局蒋先生,地建署署长霍启峰,永亨银行总裁冯先生,宜鑫传媒创始人黎女士,来了个没想到,布政司司长欧阳方安,阿泽给的那些资料显示,这人曾是特首下面的小喽啰,该是韬光养晦,崭露头角,日后......陈野先一步给欧阳方安敬酒,“欧阳司长好。” 欧阳脸上带笑,“客气了,今日也是看在老爷子面子上。” 可话丝毫不客气,翡翠礼盒也摆放一边,并没收,懂了,要么看不上,要么...... 霍启峰打岔:“小野,你回来就好,我们都很想你。” 都? 男人微笑,“霍叔叔好。” 总是一些政商官腔,你来我往地寒暄,当然,老爷子也有后继有人的得意劲头。想着,应该在周身关系前让他露个脸就算了,这样一回生,二回熟地,可现下请得还都是跟政府敲地有关的人,瞧着老爷子是要舍本逐末了,怪不得惠珊没来,霍启峰看在眼里,觉得没趣,回敬完就去找陈茵。 陈野盯他一眼,喝完酒都晚间了。 他们其实时差都还未倒过来,苏丹是十点吃饭娱乐,这边太早,那群政客竟比得上朱门酒肉臭的商人,陈野故意以军中不能喝酒,故不胜酒力推诿,上好几趟厕所,适逢霍启峰堵着陈茵,问:“阿茵、” 陈茵保持距离,“霍叔叔,我在苏丹收到你东西了,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去苏丹?” 你还认识许尧? 除阿妈和阿爷知道,虽有记者嘴快,再快也好过她一落地许尧就送来东西,偏是女孩子家的洗漱衣物,怪得很。 霍启峰笑:“不是有记者讲你人美心善。” 闻言,陈茵脸色变了,坦白说:“霍叔,你知道我是拿你当叔的,看你和我妈咪是朋友面子上。” 霍启峰略微尴尬,“瞧你,误会了不是,我也是拿你当亲生女儿的。” 厕所门啪地被推开,陈野醉态地撞在陈茵身上,“小野,小...” 霍启峰要扶,陈野反揽着她肩膀跌跌撞撞,带着她亦步亦趋往外走,陈茵赶忙给阿爷打个招呼,陈耀兴一想,坏了,他还没给下边人介绍呢,可不能让他们走。 然阿泽忙完,早等在门口,接住人,一脚油门离去。 现下大家知道,陈家小儿子,不胜酒力! ———————————————————————————————— 作者有话说: 尾女:是香港那个年代到了年龄没结婚但是家里又有经济基础的称呼。 不得不说,叔公真有趣,叔公怎么没把梅艳芳老师请来,哈哈哈,开个玩笑。 chapter134流血(h) 沙发处,陈野大半个身子都压在她身上。 很沉,像一座山,可陈茵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相反地,她内心前所未有的平静,以及切实的心安。 “小野、” 突然,男人酒精含混呼吸粗重面对面地捧住她脸,峒黑眼珠一眨不眨,痴迷,喟叹,一只手掌都能盖住她的脸,干净软绵,尤其这张嘴叭叭能说个不停,大拇指不轻不重碾压丰润唇瓣,那些话,就是从这里讲出来的,呵,不到黄河心不死,低低头,笑问:“教堂说的,还记得么。” 陈茵心里打鼓,打算装聋作哑,奈何脸巴被捏得嘟起来,打马虎眼:“我...给你...做...” 话还未讲完,陈野张口,霸道含住她唇,一股子廉价汽水味,在她嘴里却莫名好闻得很,含糊之间问句:怎么不讲话? 低沉性感伴着酒香醇厚开口,勾得陈茵心颤,在她怔怔几秒时,翻身让她趴在自己身上,双臂环紧,两手并不是在她身体胡乱探索,依次脖子、背部、软腰、屁股,乍然,手起落下,啪地一巴掌清脆响,女仔在他嘴里叫出来。 陈野眼尾含笑,舌头从嘴里抽出,缠着一丝津液,起了坏心思、沿着她唇线挠痒痒似地掠过,不知为何,陈茵心陡然悬空般,接着小腹没由来地钝痛,眉头轻蹙,指甲抠住他皮肉,他猛然坐起身,她还缩在他怀里,脸色惨白。 她在抖,陈野聚眉捏住她下巴:“哪里痛?” “肚子,肚子。” 男人掀开裙子一瞧,纯白内裤已成血色,又凉又热地沾在双腿之间。陈野将人打横抱向卫生间,“有卫生巾吗?” “没有,家里都用完了。”脸一直埋在他胸口,声音小小的,陈野笑,“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陈茵恼他,“都怪你,我都说生理期紊乱了。” “我要你了吗?”他声调无喜无怒。 “家里没有卫生巾,你能去买吗?” 想都别想,一个电话打给阿泽,接到这个指示,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然对于他们这种杀手而言,买女性用品跟拿枪射弹也没多大差别,离电话过去还不到一刻钟,效率极高,人提着大包小包进来,然眼前景象倒是让他愣住一瞬,彬哥一身宴席上没来得及换的衬衣西裤,站在一堆锅碗瓢盆面前,烧开水,煮红色的水...... 他叫:“彬哥。” 陈野抬眼,看他左右手满满一袋,“你把全商场的卫生巾都抢了?” 阿泽脸色微窘道:“不知道她用什么,问了售货员,有的类型全买了。” 陈野示意他放下,“过来。” 人还没走到跟前,就能闻到一股浓厚的香甜味,但又十分腻,阿泽面无表情,沉眉不松,陈野给他盛了一碗,推到他面前,“尝尝。” 男人手指不紧不慢点着桌面,盯着阿泽,他没犹豫地喝一口,很甜,但不知该给出什么反应,阿泽放下碗,说起别的事情,“曼达讲,她雇了杀手。” 意料之中的事,陈野重新盛一碗,阿泽继续说:“永亨银行在老爷子的帮助下今年刚上市,搭上老爷子之后现在专为政府提供大额贷款,应该也是为了飞鹅山的地。” 阿泽实际上不明白,如果只是为地,以老爷子在澳门四十几家赌场来看,每年投注都在一千三百亿,而纳税更是高达四十亿港币,可以说占据整个澳门总财政收入百分之五十,相当于直接把控澳门经济命脉了,要是有心,那必定能拿下飞鹅山的地,他看着彬哥,怕就怕,老爷子要的根本不是地。 还有一事,阿泽说:“杨惠珊眼睛一直盯着公司账面,曼达不太好操作。不过amoco现在就是个空壳,再添一把火,那块地皮能枯死。所以我们打算、” 适逢卫生间传来声音,叫小野。陈野说:“去做,然后抵押给永亨和其他银行,能借多少借多少。” “明白。” * 陈茵不敢换衣服,身子一直泡在水里。陈野进她房间,翻箱倒柜找内衣裤,这回不止有黑白,还有红绿黄各种颜色,另外在贴身衣物旁边还放着电动玩具,黑着脸没说话,挑了一件黑丝,然后大喇喇站在卫生间门口。 又把人从水里捞出来,裹上浴巾,陈茵泡得脸彤红,躲手避脸,“我自己来就好。” 陈野毫不犹豫把人抱起来,咬着她红红耳根威胁,“再动,你一边流血我们一边做。” 他不能做出来的,不然上次中枪也是流血,他都说不至于那个节骨眼上要她,可心中又摇摆不定,尤其他刚刚语气凌人,算了吧,惹不起,“这么快就买来了?” 她裹着浴巾看眼床边垃圾桶,里面一个电动玩具,脸色瞬时变动,蹭地捡起来藏在枕头下,做贼心虚般,就见到陈野一手拎着购物袋,一手端着红糖水进来,陈茵略傻两秒,随后又笑,“你怎么买这么多?”瞅一瞅,里面是各种牌子的,挑了个眼熟的,要跑,被他拉住,“就在这儿换。” 什么?陈茵不想,“你、你、” “啧,你什么你,再磨磨蹭蹭,血都流干了。” 奈何女仔脸色又窘又羞,哪怕是跟女室友同住屋檐下,也从未这般光明正大做过私密事情,当即要拒绝,陈野抱手坐在床边,冷脸盯着她,仿佛在说:再磨蹭,立刻办了你! 方才气氛刚好,抱着她本想展露雄风,偏偏又是这种事情,不免想到她刚来那会,装得他累死,不过......陈野眯眼,那天晚上她明明就做好了交合的准备,哦,她是不是早就想明白,若不是她弟弟,玩一玩拍拍屁股走人? 男人心里嗤笑,扯过她胳膊,摆正黑丝,“穿这个。” 色字头上一把刀,斩掉的尽数是男人未退却的情欲,陈茵不免想到在苏丹那次,那时两人并未这样熟,她也怀疑过他身份,可终究是那份愧疚,那张照片,这张像极阿爸的脸盖过了所有,大概也是她脑子混沌,抱着一丝侥幸。 侥幸? 侥幸什么? 无论什么,那份她亲自做的报告不会有假......瞥一眼他手中黑丝,这根本兜不住卫生巾啊。 然两条修长玉腿未觉察,从腿间秒速滑落一条血水印子,陈茵未惊先动,两人皆是敏锐嗅到除了甜口红糖水之外的血腥味道,陈野扔掉黑丝,一把捉住她,压在台面上,琢吻她小嘴,哄猫似地讲:“我不进去。” 鬼才信,她讨好说:“我肚子疼。” 男人又端起一旁的红糖水,含口在嘴里掐住她脸,慢慢渡给她,“唔唔......”再松开时,陈茵差点被呛住,忙摆手,“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糖水也喝了,卫生巾也买了,不该奖励我?”闻着血腥味,他脑子发浑,眼睛钉在那两条无需修饰的美腿上,看血丝如晨莲,轻轻游弋,嘭地炸开,他脖子动了动,一颗颗解掉扣子,皮带,裤链,释放鼓囊内裤下的一团肉,眼见它膨胀,狰狞,狡猾,气势汹汹,女仔连声拒绝:“不行,不行,不行,我真的不舒服。” “说了不进去,疼就咬我。”话毕,抽动凶器,放置阴私处,并拢她双腿,“姐姐,很快就好,你总要兑现你的承诺。” 喘着粗气,发狠抽动,奈何双腿赶不上甬道,不润,不紧,陈茵咬着牙,小腹到阴私根本是虚乏无力,腿和屁股也抖抖抖,抖个不停,陈野一手扣住她后脑勺埋在肩窝,就准许这次绯红脸颊他不看。 然陈茵却极好瞧见,那根电线棒子是如何在她腿间凶狠抽进抽出,又次次差点戳到她小穴,而两瓣阴唇张开血口,好像在邀请他,尤其屁股下的柜台跌跌撞撞代替两人放肆呻吟叫喊,宽大浴巾上洇红一片,男人眼珠子暗沉,犹如吸血鬼见到补物,一发不可收。 陈野沉着气,腰腹坚实,提臀顶弄,陈茵快要疯掉,怕是再做下去,一定会—— 龟头戳在穴口,差点挤进去,陈野含住她嘴,吼一声,又不甘心地挤出去打在她平坦小腹上,带着血丝的,性爱腥气色情到极致,再次承受他紫红肉棒寸寸进攻,闭不紧的腿,高架并拢搁置右肩上,瞧那抹润红滴滴答答,洒落白色浴巾,好看得要命,嗅着味道,兽血沸腾,额角青筋偾起,着实吓人。 倏地,一射冲天,汨汨白浊落到她大腿,肚子,他西裤,胸口,还有柜台上,总之一塌糊涂。 她瘫软脱力,他差点死于非命。 窗台吹来一丝穿堂风,撩出细细碎碎哭吟声...... 陈野抱着人洗了个鸳鸯浴,双手揉搓她大乳以示安抚巢穴内抽搐未消余韵,又色魔一样,伸舌舔她脸,按摩她青红双腿,弄得女仔不耐烦,泼他水,“你又骗我?” “骗你什么。”还大言不惭,“今日只是小小惩罚,下回再补上。”两手淫魔,把玩沉甸甸的乳,搓扁揉圆,可劲弄下红印子,他才肯罢休,“学校能请假吗?” 陈茵瞪他,“不能。” “想阿姊帮个忙。” “什么?” “给那位漂亮的人当翻译。” “谁啊?” “杜克。”他亲亲她头顶。 chapter135骗局 翻译的事,陈茵想了个折中办法,她上任没多久,已经落下许多闲言碎语,虽不在乎,但应尽的职责都得做到,没课的时候她再去给杜克当翻译。 虽然不喜他,但尽一尽地主之谊也好? 男人敞开双手怀抱,脸带微笑地,就要拥抱她,“哈,小矮子,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啊!” 这地主之谊,不尽也罢。 半途,阿泽把人拉到彬哥面前,陈野戴着墨镜都懒得看他,杜克嬉皮笑脸地拥抱上来,“好久不见,苏丹闹完,来香港闹了?” 由查尔顿主导的第一银行明面上还是私家,可背地已经套上政府的壳子,变成了‘纯粹’的私有中央银行,现下总统任命,国会审核,他的人做董事,查尔顿和手下喽啰做顾问,而他本人则躲在幕后操纵一切,牵纵各地分行,掌握国家货币,调动汇率,多可怕,杜克却笑了,西方历史变迁,历来对银行家嗤之以鼻,深恶痛绝,批判他们垄断,暴利,低效,压榨,傲慢......想这个办法,这与当初的美联储有什么区别,难不成—— 陈野不耐烦地扯开他,“叫你穿漂亮点,喷那么多香水想熏死谁。” 杜克低头瞧自身,“我穿得不比她漂亮!”指一指旁边站着的陈茵。 女仔没讲话,还是偷偷看眼自己,碎花裙子,大方得体,也......还行吧。穿衣品味这事上她其实随阿妈,kusun出事之后,阿妈就再也不穿裙子,一头长发也剪掉,阿爸有时都嘲笑阿妈像个......男人婆。 他视线看过来,叫声陈茵,打断她思绪,“怎么了?” “想什么呢?”他揽着人,上车,杜克坐副驾驶,越看越觉得两人不对劲,心不在焉地接过阿泽递过来的资料。 阿泽扫眼陈茵,用德语讲:“你是马来西亚富商的儿子,父亲曾经在新加坡做土木工程,后来破产,漂洋过海来到香港,搞地产,另外,还有两个身份,一个菲律宾总统夫人的情人,还有一个莫斯科银行总裁。青峰已经给你伪造好所有的身份资料。” 闻此,杜克眼睛都亮了,看眼陈野,两人相视一笑,有意思。 陈茵自然是听不明白,弱弱地举手,几人看过来,她用英文讲:“不是请我当翻译吗?” 陈野揉揉她的脑袋,示意阿泽继续。 “这是永亨银行和香港龙头汇丰银行总裁资料,后面你要接洽的人。很简单熟悉他的一切。”车子停在永亨银行附近,这里倒是离他们小时候吃碗仔翅的那家老店很近。 杜克一双眉蹙起,都是老男人,一个不太好的念头冒出,“你不会想我卖身吧。” 陈野喝口水,翻阅手上文件,阿泽无言,忽略,“现在入手amoco的地,保守估计620万港币。但是——”眼睛看向陈茵。 男人侧头笑,车窗外一群手持砍刀的人气势汹汹过,陈野唤声陈茵,她指一指自己,轮到我了吗? 陈野说:“你们学校是不是有个胡焉教授。”瞟眼那群刚路过的小混混。 陈茵点头,老胡比她年长一点,可私下两人关系算好,而她爸爸胡安和阿妈关系也近,听阿妈讲两家公司有一些业务往来,“你认识?” “她老豆欠我钱,好几个亿。” 陈茵坐直身子,严肃瞧他,“你说真的还是假的。” 脱口而出,自是不信他,不过陈野没恼,阿泽顺手递上合同款项,陈茵接过仔仔细细瞧,男人解释:“前些年,我为了讨生活,搞了个车行,当时我们给他运送了一辆价值4000万欧的德国马克豪华轿车,可他只扔给我一个劳力士。” 一块陈旧手表扔在她怀里,女仔放手心,大拇指在锈迹斑驳表带上摩挲,表不假,合同也不假,那什么是真,就凭他说这几句话?她可从没听老胡提起过,“我要去问一下。” 正好电话响起,传来哭声,“阿茵,我、我老豆去世了,大档的人拿刀找上门,把我家砸个稀巴烂,而且、而且一群老道在学校晃,阿茵,我好害怕,该怎么办?” 女人一慌就乱套,陈茵神情焦灼,要去找人,被陈野拉住,不耐烦盯着她:“去干嘛,你没听她讲的。” 都是黑道上的人,她去了也没用,然又马上甩开手,“是不是你、” 陈野冷漠看着,没讲话,陈茵弱下来,“对不起,我脑子一快。” “不过,我可以看在你的面子上救她。” 陈茵蹙眉,“先去学校。” * 车一停。 她直奔东南方向,陈野都来不及追。地上几块破布上大大脚印,陈茵内心不安,这里是废弃角楼,听负雪讲半夜这里还有弹钢琴声音,脚踩过树叶,她心里打冷,眼下正是大白天,肯定没鬼,但是有混子,凄厉嘶喊:“——啊!!” 陈茵加快脚步,后面陈野气笑,几时见她对自己这般上心,回回都是帮别人,大步上前握住她胳膊,“跟我身后。” 一幢红楼出现,两人上三楼,这里楼梯没扶手,墙角蜘蛛网遍布,碎石砖块扔得到处都是,离叫喊声愈来愈近,陈茵害怕,想说要不报警吧,陈野笑她,“刚才干嘛去了。” 陈茵怔愣看着他几秒。 阿泽没什么反应,杜克瞧他,以他对野兔的忠诚度根本不亚于他对天皇的,一准冲在第一个,不可能由着野兔孤身前往,看来这是他们计划的一部分喽,男人手摩挲那份材料。 天台。 胡焉的衣服被一群流氓撕碎,为首纹身黑夹克男下流:“叼你个母,还是个楚楚动人小可怜。” 她都不记得自己是如何从这群恶魔手底下逃脱,又不知道一路跑来多少双眼睛盯着她,身子都叫人看光,她没脸了,“滚开,别碰我,再过来,我从这里跳下去,叫你们这辈子牢底坐穿。” 对面一群拿西瓜刀的人顿时来了兴趣,本想吓吓她完事,怎料还真是个贞烈性子,宁死不屈,阿顶杵着长刀在地面,直说:“喂,你老豆在我们赌场欠下两亿,早把公司和你都抵押给我们、” 胡焉打断:“你放屁,我老爸不会赌,更加不会做这么愚蠢的事!” 步步后退,逼近边缘,稍不留神,要掉落时——“胡焉!” 她哭,“阿茵,你怎么才来啊!” 为首睇陈茵,又看眼身后男人,“操,都他妈滚!别耽误我们办事!” 话音落,陈野一脚踹上来,阿顶等人持砍刀就上,陈茵见机脱下自己外套给胡焉,把人护在身后。 男人松了衬衣两颗扣子,一柄西瓜刀朝他左侧面挥过来,右手猛擒住黑仔手腕后折,砍刀落在地上,陈野踢刀到她脚边,顿时天旋地转,将人过肩重重摔在地上,接着一脚踹飞黑仔,后脑勺磕到墙上,掉落些许灰尘。 其余人神色试探,不敢轻举妄动。 陈因捡刀,双手握实,对着他们,神色慌张。 “老胡,你拿、拿,拿我口袋电话报警。快点。” 陈野转了转脖子,眸色深得厉害,好久没有练练手了,嘲讽:“香港的风气就是被你们这些垃圾败坏的。” 哪晓得话音刚落,众人面目有气,挥刀而下,陈茵看得吓破胆,后面的胡焉更是想直接拉着她跑,哽咽:“这是你保镖吗?我们走吧,茵茵。” “不行,他是我弟弟!” 胡焉吸了吸鼻子,呆住两秒,看那边赤手空拳,以一敌十的男人,抓着陈茵衣服的手紧了紧。 倏地,两柄尖刀从两侧横向扫过来,陈野猛地扣住两条手臂,溜到身后,将两人脑袋狠狠一磕,清脆声响,又迅速蹲下,抄起板砖,对着正面冲过来的光头哐啷一砸,血从顶端流下,男人笑了笑,额头上都有几颗汗滴落。 就在他喘气的时候,后侧方一把刀杀过来,陈茵着急大喊:“我表叔公是新义安陈耀兴,你们再不走,我、我表叔公不会放过你们的!”她是极少利用陈耀兴的名号吓人,且这些年社团逐渐洗白,阿爷说过叫叔公少掺和这些打打杀杀的事,可眼下也顾不得许多。 然那群人听到声音,没所谓地,“新义安算个屁!妹妹仔不如跟着我吃——” 骤然,刀擦过男人衬衣,眼见要割肉的时候,陈野侧身躲闪,抬脚劈开他腿,用力踩下去,只听得脆生生骨头碎裂声音,纹身男发出锥心刺挠地喊叫,偏他不放过,骨节都泛白地扼死混混下颌,“嘴这么脏,吃屎的吧!” 随后像甩垃圾般扔在一边。 “阿姊,威胁人,得刀架在脖子上才行!” 都什么时候了,他居然还有功夫同她说笑,后头的胡焉瞟一眼下方,“警察来了!警察来了!” “有条子,大家快撤!” “靠,我叼你老母!大家都是出来混的,你他妈居然这么不讲道德!”隔空一把刀朝陈野飞过来,未料男人半后仰,刀擦过面首飞到楼下,差点砸在阿sir身上。 陈野三步并作两步扼住要跑人的后脖颈,强势凌虐地往墙上撞,非要把男人头上砸个窟窿出来,那人牙齿都全部磕掉,部分混着血水吞咽下去,挑眉冷厉:“出来混,知错就要改,嘴臭就该抽!” 两巴掌甩到纹身男脸上,口水含着血丝都被抽出来,脸皮晃荡,耳朵轰鸣,头晕眼花地跪在地上,适逢草绿服装阿sir举着枪对着逃跑几人,看到天台一片狼藉,而那个周身完好无损地男人正在慢条斯理地把自己手上脏东西擦到跪着人的衣服上。 chapter136结婚 白帘之隔,护士端着治疗盘从胡焉那边退出来,冷冰冰对着陈茵讲:“无事哦,受到点惊吓,擦破点皮,打了镇静剂,睡一觉就好。” 又多看眼这长腿长脚无事霸占病床的男人,“小姐,他什么病啊?” 恰好陈野侧身抬高胳膊,衣服开好大口子,都能瞧见铜墙铁壁腱子肉,小题大做,“要不然我给看看?” 看看看,看什么看,陈茵挡在护士面前弯腰凑眼,男人支着脑袋好整以暇,笑意不减,视线跟随,她一寸皮肤都不放过地瞧,没有划伤,金口一开:“无事,他死不了。” 护士识趣地离开病房。 拽住她细手,陈茵入怀,挣扎两下,“我警告你,这里是公共场合。” 然陈野充耳不闻,他腿压她腿,顺便把玩她两手,摊开一看,掌心是多用力握住刀柄,都有一层肉红印子,“阿姊,吃醋了。” 陈述句。 又抬起手,深情款款亲吻手背,陈茵对他这种行为早已见怪不怪,抽开手,开始对牛弹琴,教育口吻,“你是十五开六的国中生吗?还学人打架?真是不要命!洪门在警署不知安插多少眼线,他们要是砍死你,都不用坐牢的,我们家本就人丁稀少,且阿爷叔公年纪都大,没你,我和阿妈撑不下去。” 别说阿爸,电话拨通,他估计左拥右抱,泡在不晓得哪个池子里,听得嬉戏吵闹,十分不悦,陈茵直接挂断电话,可又不能责备,盯住眼前人,他是她弟,她唯一可以置喙的人。 “我讲三句话。” 还论起一二三来,竖起一根细长手指。 凡事三思而后行。 不要学得小混混行为。 最后,不可以骗我! 陈野没犹豫地单手扣住她脑袋,久旱逢甘霖,吮吸那张小嘴,口齿不清引诱:“阿姊,打算何时将我摆到台面上?嗯?” 陈茵推他,又不敢发出太大声,“不。” 这是悖论,是荒谬,该及时止损。 男人咬她一口,下嘴唇内外一排牙印,眉目凛冽,凶狠英俊,哄不熟的狡猾野猫,“阿姊,要做情圣?” 拈花惹草,四处留名? 嫌他操干不厉害,还是又有哪个愣头青看上? 乍然好声好气,笑眯眯凑近,“我讲三句,你要不要听。” 陈茵嘴唇微红肿,奈何他全力压制,她不得动弹,只好点头。 “跟我结婚。跟我结婚。跟我结婚。” 女仔片刻不能思考,两只眼睛把人看得发直,有那一刻,陈茵承认,心如钟鼓,吓到自己,支支吾吾:“小野,你知不知你在说什么?” 陈野耳朵动了动,冷嗤,从她身上起来,居高临下地表态:“我话只讲一遍,有朝一日,陈茵,你会爱我。” 风戾地拉开帘子,一双死眼恨不得吃了床上的胡焉,“听够没有。” 陈茵惊觉,腾地从病床上坐起来,笑说:“老胡,你还有没有哪里疼。” 胡焉不敢讲话,方才她听到的是什么言论,媒介传,陈家女儿老实听话,知书达理,性子温温吞吞,连出轨前男友都忍心放过,岂料背地竟然和亲弟弟搞在一起,实在......不可置信。 转眼抬头,这男人长相俊朗,眉宇间凶蛮,角楼一战又杀伐果断,根本不像善茬,实在不知,是否是他威胁阿茵,而......他真如阿茵所讲,是她亲弟弟吗? 未思索完毕,阿泽进来,递给陈野一份早就草拟好的合同,男人连笔带文件扔给她,“签了。” 胡焉翻看,寥寥几页,讲她老豆欠下诸多债务,上头公司来查,amoco又亏空近十亿,她这个教授得当到死都还不清,说不定,要学负雪出去站街,吆五喝六...... “一个破公司,你都要?”她平静地问。 陈茵侧头,然陈野怒火冲冲,耐心直线下滑,扫眼表似笑非笑与女仔对视上:“女人真是麻烦,一分钟之后,你给她收尸吧。” 抬脚就要走,啪地一声,胡焉把文件扔在地上,眼睛盯着男人后背,却说:“陈茵,你跟着这种人,没结果。” * amoco在曼达熟练地操作下,成功易主杜克伪造身份之一。 公司自然是不值钱的,值钱的是那栋楼,那块地,那里的技术人员,趁着媒体每天花式播报,又传这块坐落在九龙湾启祥道十八号的地风水不好,连带着周边住户嫌得晦气,更引下地建署想快快找个冤大头接手,好整弄一番。 会议室,陈霆放下报纸,“惠珊,这个事你知道吗?” 杨惠珊端坐一边,放下茶杯,“爸,胡安死了,胡焉也一连多日没去学校,我怕、” 陈霆双眼阒黑看她,杨惠珊不免感受到压力,老爷子摘下老花镜,“怕什么,只要我们坐得住,就不会有事,明日你去约一下汇丰永亨老总。” 杨惠珊没敢多说,拢上门,招了秘书叮嘱:“天气要转凉了,老爷子最近饮食你多留心。” 秘书扶一扶眼镜,“明白。” 同时间不同地点。 政府拍地,都无人敢应,只一英俊潇洒男人,以极低价格拿下这块人人避之的土地。 港媒火速撰写大字报,偏没拍到这位傻子的脸,略微遗憾,不过,他们可以在楼下蹲点,七百八十二个小时都不换人,顶着黑轮廓眼圈,一定要拿到独家! 偏好,皇天不负苦心人,一辆豪华车上下来一群人,还遮遮掩掩,不过谁都无法逃开狗仔眼,拍摄角度极其刁钻,愣是大雨滂沱,泥泞翻涌时,宜鑫传媒记者最是敬业,犄角旮旯,恶臭腐烂垃圾堆丛中,捕捉到黄袍大师和白发老观,手上捧着关公像,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去做法。 ....... 不夜城铜锣湾。 坐落登龙街一家日式高级交际所前,停着无数名车,其中一辆骚气紫色老爷车泊在路灯下,吸引饮食男女,大雨斜靠,深情拥吻,要不是路人匆匆过,搞不好是明星拍电影。男人叼着一根烟入场,台中是容纳数百人的舞池,舞女穿着清凉,尾摆裙子熠熠闪光,混合着金碧辉煌大老粗装修风格,简直俗不可耐。 陈野穿过走廊过道,声色犬马,妈妈桑牵头用英语日语问好,后面还跟着一长龙小姐,瞧见男人长相根本走不动道,被迫让妈妈桑分散各个包房,营营役役,紫醉金迷,也不管嘴里叼着谁的棒子,阴道菊花又插着谁的淫物,只要钱给够,包搞到你精尽人亡。 他招招手,妈妈桑过来,男人拿出一沓钞票,妈妈桑眼睛放亮,仿佛下一秒就要说有事请吩咐,然陈野笑,“蒋先生在哪?” 妈妈桑变脸,这钱不能收,笑着用日语问,陈野抽下她盘发中间的一根金钗,半开玩笑半威胁:“不说,漂亮的脖子可要流血了。” “在三楼包间。” 钱扔在她和服后面大鼓结上,妈妈桑抖一抖,钱才掉在地下。 * 那日过后,仔女不曾见到他的人,胡焉伤养好,为避免日后仇家来寻,陈茵将她送到新界九姑娘住处,许久未见,“九姑娘清瘦不少。” 他们唱戏的,讲究身段要轻,鬼步必活,九姑娘从台上下来,“找到弟弟了吗?” 人人见到她的第一句话都是问这个,她笑着点头,只是那脸上不算好看,有点......苦,九姑娘拉着她的手坐在藤椅上,借一柄蒲扇,翘起兰花指轻轻摇,又给她倒杯水雾茶,“尝尝,特首前不久送来的。” 陈茵抿一口,说句不错,九姑娘抬头看廊檐滴雨,庭院中间一水缸,上面浮着一层莲,任凭风吹雨打都不会沉入底部,莫名感慨:“茵茵,他变了是么。” 仔女点头,略作释然:“无事,我懂。” 他说:“我差不多看着你长大,你有心事,我一看便知。” chapter137嘴硬 包房门口站着两个黑衣保镖,陈野冷嗤,门口大摇大摆停着价值一百多万欧的老爷车,里头倒是装起来,掩耳盗铃,脸上回暖片刻,靠近时,保镖长臂举枪对着他额头,冷声询问:“你是谁?” 陈野故作恐慌,双手举起,后退两步,就差求饶,保镖开口:“滚——” 话音落,男人兀自诡笑,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双手扣住他胳膊肘,后折指向另一名保镖,攻势颠倒,另外一人不足反应,保镖吃痛扣下扳机,嘭地一声,人瘫靠在镜面上,里面的人听到声音连裤子都来不及穿,拉开门,正赶上陈野夺枪,直指蒋明华脑门。 人做得大汗淋漓,衬衣扣得不着五六,还全是口红印子,蒋明华紧张得喉咙吞咽,外面保镖看他拿枪指着自家老板,冲过来的一瞬,陈野看都没看眼,直接开枪,当场死亡,吓得蒋明华捏着外套的手一抖,男人笑,“蒋先生,我有笔生意想跟你谈一谈。” 陈野是烦这些乱七八糟场合,适逢阿泽打来电话,“说。” “已经办好了。”阿泽挂断电话,回身看杜克买了一堆麦当劳,在哪逗鸡狗似地跟两个小孩玩,又扫一眼旁边战战兢兢不敢讲话的女人,“你看好他们,我去找彬哥。” 杜克比个ok手势,用陈茵教给他、极其蹩脚粤语问:“怎么不喝可乐呀,是不好喝吗?” * 一脚油门,车子停在一幢大别墅前,蒋明华看眼,这是他家,虽不清楚他到底要谈什么生意,但他只是刚上任,别还没做出什么大贡献,反倒先丢了小命,陈野睨蒋明华,扫到下面时,不禁皱眉,“蒋先生,你裤链没拉,什么脏东西都拿出来晃。” 蒋明华手抖个不停,脸上表情不知是笑还是哭,丑死了,陈野嫌弃地说:“叫你的人都撤。” “啊、那,”他扯拉链的手抖抖抖,脑子还没反应过来,看着他。 陈野不耐烦地啧声,别墅前后都有保镖,这是怕像金管局前任总裁一样莫名其妙死掉,赶忙掏出电话,随后又觉得不太对,他是不是太听他的话了? 要到他家谈生意,不如现在——陈野讥笑,手上枪支顶在他脑门上:“看来,我好声好气跟你谈生意,你非但不领情、” 蒋明华嘴唇颤抖,“不不不,我、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拨通,叫人全撤。 家里并没有弄乱痕迹,陈野把玩着枪支,看缩在沙发边角料上的男人,径直给自己倒杯水,又......给他倒了一杯,“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他在成报上看过这人照片,很年轻,陈家事他也听过一些风言风语,实则并未怎么关注,只是偶尔在一些特殊场合能看到陈老爷子站在特首身边,压根不明白是哪里惹到他们家,要这样对他,眼力落在手表处,蒋明华眼珠子瞪大,“我妻女呢?” 这个点,一向贤妻良母的妻子不在厨房忙碌,反倒是冷清的没有人情味,而仔女仔仔都到了放学点,屋子出奇安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你别杀她们,你要做什么生意我都配合你,求你,别伤害我妻女。” 陈野没说话,把那杯水喝完,听到脚步声,不用看都知道是阿泽。 恣意地把这里当做自家,一手随意搭在沙发上,支着脑袋戏谑:“你这一跪,要折我寿?” 他小心翼翼起身,都不敢坐着,此人来头只晓得是陈家小儿子,除了不能喝酒其余一概不知,难不成是得了陈老爷子授意来的?又或者是特首知道了什么,那、那岂不是官位难保? 男人看他在那里揣摩半天,蒋明华对上他的眼,支吾询问:“你,你要和我做什么生意?” 阿泽把一份报告递给陈野,他随意翻了两页,盯着蒋明华,“想问问司长月薪32万是如何做到能开一百万欧车的?哦,原来是贪污受贿啊。” 文件扔在他脚边,蒋明华心虚地捡起来,上面每一条都足矣让他马上蹲班房,可明明他做得很干净了,为什么?他怎么会—— 陈野不想说废话,“知道诺曼国际金融公司吗?” 这是一家在开曼群岛注册的公司,不过诺曼已有上百年历史,是跨国企业,且还是全球四大私人投资银行之一,然今年三月份的时候他们亏损了三十九个亿美元,其公司股价由年初八十美元跌至不到十美元。黄金遍地开,却不代表那些买楼的按揭人,个个都是资本商,否则这世界也不会有那么多行乞人了。 而楼市跟股市就像军火库,股民和楼民就像蝼蚁,随便一点风吹草动,杀伤力极大。 蒋明华当然知道,可他跟这个公司是什么关系呢? 陈野说:“我需要你帮我发行一种债券。” 发行债券是银行该做的事,如果诺曼跟他有关系,他完全可以自己操作,不过想要开辟红港市场,债券信用等级不高,也不会有人愿意买,故这中间除了与公司自身实力相关,投资者自然也是要看公司有没有保人,比如与国际知名银行合作过,且收益不错,再比如,与国家信用相关,国家都认可,还有谁会怀疑。 想到这里,蒋明华明白了,保人谁当最稳妥,最有信任度? 当然是政府。 财政司监管整个香港的金融,贸易,房屋,就业等市场,以及针对政府收支预算把控都由他们给予立法会建议,所以他才盯上自己的吗? “什么债券?” 陈野笑说:“坐。” 他笑得阴恻恻的,蒋明华内心发慌,屁股尖尖坐在沙发边缘,离他远远的。 陈野递给他一个牛皮纸袋,里面是一份保密文件,他翻阅,夹着一张债券,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而这份协议上也写得很清楚,这与普通债券一样,都有固定期限,定期支付固定利息,到期由发行公司还本付息,再看到后面时,他眉头轻蹙。 陈野打断他思绪:“远高于市场平均收益的高回报是这张债券最大优点。” 蒋明华也愣了,协议显示,这种债券在别国实验过一段时间,年收益率基本都在8.3%,而从香港情况来看,玩股买债的人并不少,既然大家都愿意为了一个千万分之一中六合彩的机会赌一赌,又有谁会放弃这样一夜暴富的好机会。 “当然,它还有一个非常特别的地方。与普通债券不一样的,接纳所有人,且不需要投入大量资金,跟国债一样,又、不一样。” 国债,对于个人投资者来说,是个不错的选择,收益不一定很高,但风险很低,背靠政府这棵大树好乘凉的道理无人不懂,他是要套上政府的壳子面向全港人民发行这种债券。 蒋明华冷静地说:“高收益,低风险,天上真会掉馅饼?” 然男人冷眼瞧他,同时他身边还站着一个面无表情的机器人,仿佛他不同意,下一刻会横死当场,“我帮你评级,我能得到什么?是我妻女死在你、你枪支弹药下,还是、还是、” 阿泽要拔枪,陈野起身,单手插兜,笑眯眯地讲:“阿泽,看看,这才是群众眼中的好官。” 男人摆摆手,“他要做好官,我自然是要做刚正不阿好市民。蒋先生,今日好睡觉,明早成报见。” 蒋明华急得差点哭出来,“好,我做,我做。” 就那些贪污受贿的每一条都够他被凌迟一万遍,这么点事又费不了他多大力气,“那、那我妻女呢?” “我要看到效益。” 意思是没有一毛钱效益时,压根见不到人,好,好歹毒的人,可他自己呢,实则是个贪生怕死之辈,与这人并无任何差别。 * 事毕。 阿泽问去哪,这些日子倒是少见彬哥姐姐了,男人闭上眼说句随便。 他脑子想许多事,就有那日医院跟她说的话,她像傻了一般,却给了一个极大回应,躲在那个学校根本不回家,什么寻他回来,一家人好好生活,不仅见到人的次数比苏丹要少,而且一连半个多月都没打一通电话,好得很。 适逢车子停在红绿灯路口,绿色小人晃帧似地滴滴滴滴,无规则快节奏地让男人心里烦躁,睁开眼,侧头,皇后大道中的指路牌后面是一家婚纱店,玻璃橱柜里面三个人形模特,套着洁白婚纱,猛然想到在苏丹街边小店,他盯着看的那条红色头巾,她会喜欢吗? 应该没有女孩子不喜欢婚纱,冷不丁说句:“我头疼,回家。” 阿泽想说,去医院,看眼后视镜还是没讲话。 他没开灯,恰逢老爷子打来电话,开了扩音扔在茶几上,“小野,你之前提的那个建议,会议一致决定通过。” 陈野大喇喇躺在沙发上,闭着眼,没说话,那边陈霆听不到一丝气息,又喊了声小野,自顾自讲:“马会选主席这事,我让惠珊搁置了,我想看看你那个玩法,能给马会带来多少收益。”还笑呵呵地,略微哄小孩语气嘉奖:“小野,你知不知,才半个月,总投注额超过三千四百八十亿,创了十年来马会纪录啊!” 那边的陈霆非常高兴,他想着让陈野也参与选马会主席,但也不好落人话柄,讲他任人唯亲,本想着老爷子顾着这些,结果以余先生进医院无法投票为由暂时搁置,大家也是能理解,毕竟余先生年龄摆在那里,且又是马会老人,长辈,自然得尊重。 然有人观周清焰,依旧文质彬彬,礼貌谦逊,十分懂事,可谁不清楚,他这两年的努力远超余先生,但他是小辈,人家又是金管局总裁,而他只是教授,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周清焰笑,表示可以理解,只是问句,何时再选,难不成要等那个老不死的闭了眼,进了墓?又或者是另选他人? 陈霆没表态,一笑揭过。 陈野抓起手机,“阿公,我水土不服,头疼恶心。” 陈霆担心得紧,忙问:“去医院没,我叫人送你去医院,你阿姐、” 想起,她今天有课,该是不回来。 陈霆穿起外套,要来,陈野说:“我吃药了,睡会就好。” 只剩嘟嘟嘟嘟忙音。 * 九姑娘说:“你可知我当初为什么要教你《蝶影红梨记》?” 赵生喜欢的是红莲还是素秋,如今已是非常明确,红莲亦是素秋,素秋亦是红莲,从始至终,赵生喜欢的都只是那谢素秋,只是当初女仔并未察觉,与赵生一般心中疑虑,放不开,又舍不下,戏到结局,赵生金榜题名,素秋历经磨难,两人终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在拿到那份报告之前,她也曾想过,若陈野不是陈野,她喜欢的是小时候的陈野,还是这样鱼水之欢,刺激人心旅程过程中的陈野,现在她明白了,都是,人再怎么变,一定有他的道理,既然选择进入他的世界,去仔仔细细探索,那现阶段的一切机会都应该好好把握。 陈茵接到陈霆电话,“茵茵,你接电话了,你不是在上课?” “爷爷,你记错,我今天没课。” “哦,小野说,他头疼,水土不服,你现在回家去看看。” 拦下出租车,师傅一脚油门。 九姑娘看她慌慌张张样子,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可爱,有趣,转头,胡焉一直盯着远去的车子,看它扎进车流。 “她就是个笨蛋。这样工于心计的男人有什么好的!” 九姑娘笑,“胡教授这么懂男女之事。” “那是她亲弟弟,你们疯了吧。” 九姑娘没回话,一嗓子唱了《姊妹易嫁》。 紧赶慢赶,不过半小时车程,她回到家,里面乌漆嘛黑,他挺不喜欢开灯的,陈茵叫小野,无人应,拨通电话,听到嗡嗡震动声音,确认人是在家。 打开厨房灯,她不会做饭,但对药理熟悉,照着菜谱,熬粥,又抓了一把中药熬汤,按照他性格,不会喝,可能还会很嫌弃,保险一点,她把感冒剂放进粥里,接着又去他房间,敲一敲门,没应,轻轻打开一条缝,床头柜开着台灯,他睡在里面。 没说话地,又轻轻关上门。 等粥期间,她洗个澡,换身衣服,又钻进厨房忙忙碌碌,自己还尝了尝,“不算难吃。” 准备冲碗的时候,长发落下,她嫌碍事,随意挽起用皮筋套着,心脏一抖,又烫又沉的身体贴着她,呼出气息都差点烧着她侧颈,陈野嗅着她身上味道,清香淡雅,好闻得狠,偏又掺着一点草药味,蹙眉在她脖子上蹭了蹭,“姐姐舍得回来了?” 陈茵关掉水龙头,“小野、” 陈野双臂圈紧她小腹,势必要嵌入怀中,男人头毫不费力地搁置在她头顶上,闭着眼说:“我还以为你当缩头乌龟,一辈子待在那个破学校。” “......”陈茵不是不明白他说得哪些事,无论是公之于众,还是......结婚? 不敢想。 头又埋在她脖颈,烫热的舌头在肉肉耳垂上刮一刮,声线迷离:“不知道我生病,回来这么晚,是不是非要等我死,你才回来?嗯?” 声声质问,又冷又热,勾得她脖子耳朵痒,躲一躲,“我给你煮了粥和药。” 小时候,阿爷会做,她就在旁边看,不说精通,基础都会,她笑:“你死不了。” 陈野张开牙齿,在她修长脖子上咬一口,陈茵吃痛,他松开,两排牙印,弄得绯红,冷讥:“养不熟的野猫。” 松开她,大爷一般躺在沙发上,等着她来伺候。 陈茵盛好粥和汤药,慢慢蹲在茶几和沙发中间,“小野,喝完粥再喝这个药,好好睡一觉,明早一定好。” 男人不理她。 陈茵耐着性子哄:“我尝过了,这个不苦。” 依旧不理。 陈茵看他闭着眼,双手揪着睡裙边缘,心一横,在他脸上亲一口,蜻蜓点水转瞬即逝,垂下眼,睫毛颤个停,陈野睁眼皱眉,不知道还以为她亲的是什么生化武器,嫌弃开口:“陈茵,趁我病,占我便宜是吧。” “......” 旋即起身,陈茵侧身,脸到脖子秾艳如桃李,气势不足,语调生硬:“你喝吧,喝完早点睡。” 要走的时候,陈野扯过她的手,将人禁锢在怀抱里,“上哪去,又回你哪个死学校?” “喝不喝,不喝疼死你。”她迎上他的眼,陈野扬起嘴角,吻下来,“嘴真硬。” 又端起粥,三下五除二,干了个精光,又扫眼那碗药,明显地不想喝,陈茵探一探他额头,还行,不是很烫,但还是强迫他:“喝了出出汗,睡一觉能好。” 陈野没说话,他本来也是装的,用不着喝这个颜色恶心的东西,讲:“你尝一口。” 陈茵没犹豫地喝一口,她放了很多糖,算不上很苦,却眉心不顺,陈野看她脸变得酸涩皱巴,不动声色勾唇,还是这么好骗,“姐姐,我没力气,你喂我。” 比如,男人捏住她下颌亲下去,舌头长驱直入在她嘴里掠夺仅剩的汤药,混着她娇香气息,让人欲罢不能,足足觑见她眉眼绯红,慢慢闭眼,小舌微动,她在......回应? 男人眉眼似青墨,浮着一层沥,犹如秃鹫逗弄雕琢猎物的眼,红宝石一般闪着光芒,没有一丝病态。 药嘛,终究是哄着喝完。 陈野心情好,去洗澡,陈茵连轴转有点累,睡着了,等人一出来,她安安静静轻浅气息,男人拥住她,在额前落下一吻,掖了掖薄被。 外面风声乍起,里面难得和谐美好。 —————————————————————— 作者有话说:长更 chapter138检查 he iyew u.c o m 香港私人足球俱乐部。 英军占领的时候,这玩意儿只准洋人玩,而就在前不久,在上海举行的远东运动会,对决菲律宾球队,他们大获全胜,算是为国争光。 现下给这群球员放了个假,在场的几位都是杨惠珊请过来的人,年轻加起来超过几百岁的人,依旧动如脱兔,势如破竹,老爷子进球,她鼓掌欢呼,给几位都递上毛巾,永亨银行冯先生夸赞,“您还是不减当年!” 陈霆感叹,“老了,不中用了。” 汇丰银行总裁幽默一讲:“嚯,哪里是老了不中用,是不中用的、都老喽!”鮜續zhàng擳噈至リ:i yu zhaiw u. xy z 几人随笑,杨惠珊说:“马场茶室备好,几位太太也都来了。” 闻言,跟在陈霆身后的两人互相看眼,陈霆回头,笑意浅浅,“今天太阳好,我家阿茵最喜欢晒太阳,多补补钙。” 两人附和:“是,是,也赶上周末,要带仔女仔仔们出来玩,总不好一直闷头上这那补习班。说起来,阿茵要是打算做一辈子老师,我家几个小的怕是就要麻烦阿茵老师了。” 都是些场面上的恭维话,不过像永亨这样中小银行上市属实不易,要不是老爷子让监管政策收一收,他们恐怕早就活不下去,自然也不可能同汇丰这样的龙头在一起踢足球,冯先生问:“陈叔,阿茵,拍拖没啊,我表姐弟弟也是英国留学回来、” 陈霆背手看远处骑马的姐弟俩,露出和蔼笑容,没应,冯铭顺势看过去,噤了声,这是掌上明珠,不是小鱼小虾,算他痴心妄想。 汇丰老总心嗤,听闻小儿子回来就在马会董事上露了一手,连带着缴纳给政府的税收都翻了好些,可把上面那几位高兴坏了,瞧着是个人才。先前任何想来入赘陈家的,都被老爷子以陈茵还小为由推了,说穿,都是借口,现下小儿子回,陈老爷子自然是要舍珠保虎。 老总微笑,不过这孙女婿最后无论是谁,都是排不上他冯铭的,愚蠢不自知的东西,难怪上个市都这么磨叽,活该赚不到钱。 冯铭都没敢看老爷子一眼,那边几位太太有杨惠珊陪着,闲适地晒着太阳,冯铭的太太是上海人,讲话直接爽快,把玩着新做的美甲,“哎呀,这么好的太阳,搓搓麻将也好啦,这么干坐着无趣得很。” 而汇丰老总郑太太,抿了口茶,只是盯着那边马场上靓丽好风景,她莫名生出许多羡慕,从前她也是良家女,最后家破人亡,不得不去外边唱,又被讨去做小老婆,其实除了杨惠珊,这圈子里还真没哪位太太搭理过她,坐主位的是余太太,辈分反而是最小的,杨惠珊扫一眼,年纪不过十八九,倒是打扮得成熟艳丽,她笑说:“杨姐姐,干嘛一直这样盯着我,难不成是瞧上我这支口红,我给你介绍、” 杨惠珊喊了声阿茵,余太太喜怒哀乐尽显脸上,没心眼的,光靠老男人护着了,说起来,她还真佩服,这余老爷子还真是好胃口。 * “小野,阿妈叫我,我下去了。”陈野握住缰绳甩马背,马儿仰天长鸣几秒,旋即,一触即爆。 那边几位都回头过来看,杨惠珊要追,陈霆讲:“随他们去,年轻人就该跟年轻人玩。”特别地,看眼那边好赖话听不出来的余太太。 这片马场与球场是隔着一条过道,马上往外延伸至飞鹅山脚底,视野开阔,风景绝佳,若是看维港日出日落一定是绝佳地界,远处海港湾上粉紫色的云层盖过来,分外迷人,可现在女仔只想让马儿停下来,“陈野,马不会失控了吧!” 无论怎么拉,这匹名叫越感的良驹,跟失心疯般,一往无前,陈野说:“马镫掉了。” 陈茵立刻接话:“小野,腿放松,全身都放松下来,跟着它的速度,否则我们会被颠下来的。” 尤其前方要进入泥土地带。 只会更加颠簸。 陈野笑得漫不经心,“有我在,你不准死。” 随后握紧缰绳,野马呼啸而过,四蹄乱蹬,扬起一片尘土,所幸前方无人,否则她魂儿都要飞了。 陈茵没回应,眼睛瞪大,斜前方是下坡,失速只会更加恐怖,然除给马匹打兴奋剂能达到这种效果——这是周清焰的马,女仔细细分析,难不成因为小野那天态度吗? 不至于,周a点除评级严格点,其余没让人诟病的,说的最多的,就是他两任老婆都是律师的事,只听负雪讲过,说是现任跟前任长得很像。 思虑未果,心口惊慌,马儿速度愈发快,势必乘风破浪,崭杀一切碍事的人和物,她心里有点害怕了,这是要将他们置于死地。 死地? 脑子陡然闪过躲在海里那次枪杀,小野说过,那群人是恐怖分子,而且不是奔着她来,就是奔着他来的,声音颤抖,“怎么办,我们跳下去吗?” 这么快的速度,要是跳下去,肯定好疼。 然男人丝毫不慌,双腿夹紧马腹,右侧有个水坑,不过距离有点远,倏地,勒住缰绳用力扬起马半身,像是在拉一股风,一股武力绝对值凌驾于两人之人的破风,马眼珠子瞪得老大,两只鼻孔朝天扩张,嚎鸣声划破长空,陈野眼眸幽深圈紧人,松开绳,后仰,陈茵重重砸在他怀里,两人顺着下坡滚了好几圈,终是停在水坑处。 他后背全湿透,只溅点泥沫子在陈茵身上。可这么沿着泥土滚下来,两人脑子也微晕,陈野转转脖子,陈茵晃晃脑袋,“没事吧,小野,你没事吧。” 陈野不太好,站起身,脚步都摸不清东南西北,半个身子搭在她肩膀上,陈茵看看他,神情焦急:“小野,你哪里不舒服?我们去医院,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 茶室。 “政府选飞鹅山和慈云山,各位觉得意欲何为?”陈霆洗茶,“这茶具是惠珊她母家送来的,这茶叶是特首前不久送的,各位都尝尝。” 冯铭这次没先开口,正襟危坐瞟眼旁边神态自若的郑先生,老爷子话,前前后后都彰显他跟政府是‘好朋友’,跟特首更是亲的不得了,老郑最烦这种拿腔拿调的人,可他也还是在下面办事的,心中烦躁,扯开话题:“听闻九龙湾启祥十八号地已经被一个冤大头买下了,真是想看看是何方神圣,风水不祥都敢碰。” 冯铭机灵劲地接话,“多半是哪个败家富二代,这种事情港媒也没少写。” 前年,老郑的儿子就是在内地瞎搞,买酒吧,买服装店,买车行,买小姐,买一堆就算了,还搞起中央的地,虽然内地与港府一早签订协议,回归势在必得,可这小子也忒浑了,不得万不得已,当然不能与中央交涉,这人搁这指桑骂槐,打狗还得看主人,郑先生冷笑:“拍地喽,当然价高者得。” 拍地一定是港府调查过现阶段市场,有需求,自然就有买卖,而且内部消息,飞鹅山保底价都得三十个亿,也许还不止,还有那慈云山,陈家要是有心跟洪门争,也未必吃得下。 外人瞧着他陈霆在澳门赌场收入可观,那边政府多关照,可并不代表这边亦是,正正好,一杯青绿茶水飘着一缕青烟放置在他面前,喝,还是不喝? 喝了,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政府行事庇佑你祖宗十八代,比黄大仙,比关师爷都灵,不喝,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不带你玩。 冯铭没犹豫地喝完,泥牛入海,老郑略微嫌弃,脸上还是乐呵呵,恭敬端起茶杯,迎上陈霆黑眸,眼中敬佩,心中讥诮。 眼下还有个问题,老郑讲:“这两块地,拿下有点难,现阶段以我们银行也不一定能一下子贷出那么多钱来。”这同意是一路人是一码事,能不能拿得出钱又是另外一回事,他可没直接表态。 陈霆不显不露水,“钱的事不着急,政府总要听听外界的声音。” 冯铭不懂,但他一切都以老爷子马首是瞻,而老郑眼底异常转瞬即逝。 乍然,在场全部听到女仔火急火燎声音,“有没有人,小野受伤了!” 陈霆起身,面色严肃,余太太最先掩着鼻子后退几步,他们好臭,杨惠珊叫了人替陈茵掺扶男人,拉过女仔,仔仔细细瞧,关心急切:“阿茵,你有没有受伤?” 两人身上均脏得要命,该是在泥地滚好几圈,老爷子皱眉,“这怎么回事?”难不成两姐弟打架了? 陈茵要说话,陈野眼力落在她眼睛中,心咚咚咚跳,当即转话锋:“爷爷,先叫医生过来看看,小野可能磕到脑袋了。” 陈霆脸上更不愉快,使唤人:“全部给我去查!” “啊我可没错”明显地,有人不满意。 陈霆直接忽略余太太:“茵茵,你也进去检查检查,看看哪伤着没有。” * 阿泽这边接到讯息,要走,杜克拉住:“干嘛去,我一个人好无聊的,小矮子最近也不来了,你们都什么情况?又不带我玩?” 玩玩玩,“你是来玩的吗?” 阿泽甩开他手,扫眼那边已经做法大半个月的法师和老道,盯着杜克,“可以放风声,做完,就要见人了。” “行吧。”杜克两手一摊,吊儿郎当耸耸肩。 等人走,带着大师下楼,大师在他耳边讲:“施主,这是好地,你看,有水有山,高山流水,财富必是源源不断、” 然杜克不耐烦用蹩脚粤语打断:“好好好,好个屁,”唾沫星子都喷他脸上,“说这楼死过人,我看你怎么圆?” 大师不恼:“施主,你再看,这里地势平缓,而顺下去,坡度微拐,这说明替您挡灾了。且下方有一水库,所有水源都汇聚于此,这讲气运敛聚。” “而此楼,西面有路,财神光顾,东面临水,紫气东来,北有一大龙,前程无穷啊,施主。” 大师又说:“出家人从不打诳语,所谓庙前贫,庙后富,我们王氏,最讲实话。” 杜克双手插兜,笑了,“所以你得了王其亨的真传喽?” 王其亨是谁,着名风水大师,深受各地官员和农民信任,难不成这大师还真是他后代? 躲在垃圾堆旁狗仔哐哐拍照,随即露出满意笑容。 * 房间里,医生为男人检查,他说:“你们都出去吧,有阿姊陪我就行。” 保镖犹豫几秒,“我需要汇报。” 陈野摆手。 没几分钟,围着的人全退出去,医生感觉房间空气都流通了,才拿起剪刀要剪开他衣服,哪料陈野握住他手,戳向他喉咙,纵使医生戴着口罩,都能觉察他的害怕,陈茵紧张看着,劝说:“小野,他,应该不是。” 陈野冷眼,松开,“检查,好好检查。” ———————————————————————— 作者有话说:大师说话,百度为证,修改之后融进来的,看个乐呵 chapter139像他 “越感检查出来注射大量烯丙孕素。” 药物在马会是违禁品,所有比赛马匹在进入场子前都有严格地体检,如有使用,骑士和马匹都会被禁赛,且很有可能被秘密处决。 他手并不方便,陈茵听完阿泽说的,眼珠子骨碌碌注视坐在那边接受治疗的人,马会的事都是长辈在管,她不好置喙,若说周清焰真为那么点事给自己马匹注射药物弄死他们,实在说不过去,一来,马会所有参赛马匹都是每个骑士的心血,而周清焰的越感是他亲自从英国漂洋过海弄过来的,又找专人照养,每月光是管理费都六万不止,二来,这类药物在马会张贴告示,明令禁止,就连每月一次讲座科普都是周清焰亲自操办,他不会这么蠢。 可他与多安先生拍的合照在脑海里过于晃眼,美姐丈夫的死,新闻讲也有多安的参与,而马会在选主席,要知道若能胜任,名声,金钱皆是滚滚而来,但她至始至终都难以相信周清焰会是这样的人,若说为钱,阿爷说过,投注的百分之八十三的钱都不属于马会,而名声,周清焰又不混黑社会,何必装面子工程...... 陈茵忽而低垂眼帘,手中捏紧那个小手机。 坐床上治疗的男人支着脑袋盯她半晌,这脑子又不知道东想西想多少,叫她,陈茵抬起头,快步走到他跟前,后肩之前的伤疤没好,又添新伤,担心地询问医生:“会不会感染,不然我们还是、” 陈野拉着她手腕,大拇指在她腕心摩挲,医生眼睛忍不住地一瞟,手上动作停住几秒,男人侧眼,毫不在意:“阿姊,别担心,我无事。” 医生吞咽口水,收回视线,专注伤口,他身上可不少咧,这新伤迭旧伤,得有日子好,不过这老伤口看着不像寻常刀伤枪伤,倒像瓷片嘣到划伤,就是这伤口也忒大了,陈野偏头睨他一眼,“怎么,你喜欢?” 医生尴尬,“不、不是。陈先生,您注意别沾水,清淡忌口。” 说完退出房间。 陈野扯衣服,陈茵上手帮忙,然男人眸子波光含笑,揽上腰肢让她单坐在他一条腿上,另外腿则钳制她,女仔是光顾着给他一半胳膊穿衣服了,问句:“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陈野手心在她后背轻抚,认真眼帘:“姐姐,假使我今天死了,你关上门,洗个澡,哭一场,换身衣,打开窗,楼下遍地两只脚男人,个个都比我好,你是不是高兴些?” 陈茵手上慢住,对上他的眼,“你想说什么?” 陈野圈着腰肢再次缩紧,将人送到眼皮子底下,光天化日,茶室秘房,大门半掩,她与他近在咫尺,男人手中握着的似乎不是腰,而是这世间凤毛麟角的宝物,生怕不留神,清清脆脆便碎成齑粉,风一吹就散。 他眼睛里的情绪万花筒似,猜不透,摸不准,又掬着黑曜石,滚烫,深情,片刻过,才想起夜总会那晚狭窄小旅馆般的房间,她同他疯狂做爱,原来,性和爱是可以做到分开而论的,她扪心自问,恰如胡焉所喊,他攻于心计,城府极深,装装痴痴,她知他知,只是这场游戏要玩到几时,才肯罢休? 陈野面容漾起明亮风流笑容,“你觉得是谁?你在想谁?” 陈茵沉默,她承认,好像什么情绪都逃不过他法眼,陈野下巴微抬,在她侧颌边缘刮了刮,“是周清焰,还是杨惠珊?” 陈茵双手撑在他胸口,只说了两个字:“陈野。” 随后眼眸下垂,不再说话。 陈野。 陈野。 她平静地像死海的水,毫无波澜,泡在高密度盐水中,失去挣扎乐趣的死鱼,毫无生机,然陈野挑起她下巴,手上力度一度缩紧,指腹肉红到甘白,眼睛团着一簇红苗,旋即悄无声息被摁下,试探,博弈,“哦,那陈老师,说来听听。” 陈茵错愕,却更显从容,“周清焰不是这样的人。” “所以,我是这样的人?” 陈茵睇他,“陈野,你想我说阿妈吗?” 陈野推开她,起身仰面拿下巴尖看人,穿衣系扣动作一气呵成,秘房空间冷寂,两相沉默,男人大步上前,陈茵脚步微挪,他微微垂头,看她满脸犟又怕的样子,只觉得好笑,摸出口袋烟叼在嘴上,嘲弄:“陈茵,杨惠珊早死了。” “你没怀疑过么。”陈野点燃烟,吞云吐雾,脸色寒霜到极致,都不屑拿正眼看她那个死样子,跟杨惠珊一模一样的,绝不肯承认事实。 事实就是,“你知道她怎么嫁进来的吗?”陈野嗤笑,“陈茵,你也只是她计划中的一环。” 陈茵眼睛里有几分从未出现的凉薄和愤怒,杨惠珊显然已成为她最后的防线,但是多可笑,她竟然真的怀疑过,kusun出事之后妈咪就像换了个人,变得偶尔暴躁偶尔温柔,更重要的是妈咪看似陪伴在她身边,却总是有一种半生不熟的感觉,自然地她开始体谅,开始自我安慰,她不去想,不去查,直到大学被送到内地去读,那一瞬,她其实有些明白了。 女仔双手捏紧衣摆,然陈野冷了眼,凑头贴在她耳边,开腔:“我说过,姐姐这么聪明,不会要我教的。” 陈茵用力推开他,抬起的头孤傲倔强,底子却掩不住往哀毁骨立方向发展,语调实实虚虚,“那你呢?你要胡焉公司做什么?天台那出好戏,单枪匹马,又打又杀,这般逼真,谁能演得过你?” 尽管陈野面上生硬如磐石,周身怒气就差将她生吞活剥,她依旧是脚步前进,极力想从他瞳孔里分辨这些真假,识破看穿他的波澜和起伏,然什么都没有,陈茵松开捏紧衣摆的手,绷着面颊,不卑不亢:“你真这么恨我和阿妈?” 陈野手指夹烟捏住她脖颈,弄得人更近,烟灰擦过黑发边缘,散撞到地面,男人身子微低,凑脸两只阒黑眼刺着她,似笑非笑并不回答:“你读那么多书,就只看出来逼真?演戏?” 冗长的互相凝视,静默,气氛凝滞地陈茵脸和身子都僵木了。 不知为何,陈野忽然笑了,他松开人,陈茵短促呼吸,顿时悬着揪着的心立刻掉落,他掸下烟灰,斜觑她,低缓又漫不经心夸赞:“你越来越像我,我很喜欢。” 一样的对人有极高戒备心,一样的互相试探,只是她内心有点优柔寡断,常与自身博弈,试图说服自己,陈野把烟杵灭,伸手想要拨弄她头发,然陈茵条件反射想躲,被他用力抓住胳膊扯到面前,陈茵垂头视线并齐到他胸口,男人撩她左侧碎发理一理,“陈茵,我们是一体的。” ——————————————- 作者有话说:状态不太好,这章我后期调整一下,祝所有追投宝子元宵节快乐! chapter140别扭 红磡码头从早到晚日日夜夜守着一群愤世嫉俗,无脑废青拉着大字横幅,左胳膊戴着红色手环,召集民政,搞起游行抗议,里面大多是逃课学生,香港大小学校内部紧急召开会议,陈茵基本住在学校,而她班级问题最大,不例外地被公开批评。 负雪敲敲办公室门,陈茵说进来,人扫一眼,她桌子上全是寄来的恐吓信件,“那些笨蛋,竟然威胁你,是他们容易受到蛊惑。” 青少年最好鼓舞了,他们内心单纯,热血正义,有明辨是非能力,又肆意张扬,敢于发表自己看法,若同他们观点不一致,就会被孤立,老师也难免,在这种沉默螺旋下,己非甚是重要,陈茵近来很少讲话,但她无比清楚,这些青春懵懂的学生只是政治场上的牺牲品,与苏丹那些为自身权益摇旗呐喊的女性一样。 陈茵微笑,说起别的事情,“十一月中下旬,有个去黑龙江哈工大交换访学的名额,各个学院都可以跟着教授去一位。” 负雪知道,医学院她的男友是要同老师一起去的,其实她也想周a点能带着她去,但是可能性不太大,陈茵看穿,“按评级,不过也可以自己申请。” 负雪圆溜溜的眼睛眨一眨,两人会心一笑,她本身就不差,在老胡那里也学到很多东西,若是末考再冲刺一下,说不定周清焰会同意。 说起来,越感不幸地去世了,对此周清焰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而她与陈野已经怄气很长时间,这次他的确做得过分些,负雪打断她思绪:“阿茵老师,你知不知道card芯片。” “不知道。是什么。” 负雪眼睛亮起来,甚至很激动,“我男友给我看过,他们把这种芯片放置小白鼠心脏内,就能在电子屏幕上显示这只老鼠的所有信息,比如体重,身高,性别,年龄,你说厉不厉害。” 陈茵放下手中资料,没太理解,“之前不是研究抗癌药物么,这种芯片也是其中必要的吧。” 负雪摇摇头,“他没跟我细说。”低低身子,小声说:“听说这个是秘密研究的,不能对外、” 一阵风刮进来,周清焰提着两杯咖啡,负雪立时变得拘谨,叫声周教授好,陈茵也起身,“周教授,您怎么来了?” 周清焰还没开口,负雪说自己是来交作业的,然后马上逃出办公室。他笑着把咖啡放在陈茵办公桌上,“十一月中下旬那个项目的事情,你想去么?” 陈茵内心有愧,但实际,她并不是教授,资历尚浅,也无资格,“我不去了,您到时候带着学院学生去就好。” 她总是很客套,很尊敬,很疏远,周清焰眼帘下垂,推一推咖啡,“热的,外面下雨了。这些天偶尔还能在操场看到你夜跑,你不回家住吗?” 她弟弟最近跟着陈耀兴和陈霆去了澳门,想来家里没人,她一个人孤单,陈茵接过咖啡说句谢谢,“最近事情比较多,住学校方便。” 周清焰扫一眼桌面文件框里收置的信封大概明白,“你还好吧?” 陈茵笑说:“我没事。” 周清焰脚步上前,气氛突然变得紧凑起来,陈茵赶忙讲:“周教授,我约了人,先、” 周清焰拉住她,“陈茵,你知道我喜欢你的。” 有人敲敲门,咳嗽两声,“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我找陈茵,陈老师。” 陈茵抽出手腕,神情略微不自然,偏头看,是杜克,周清焰也看过来,是个外国人,笑问:“你是?” 陈茵从那个逼仄的空间逃离,“是我朋友,周教授,谢谢您的咖啡,不过我不耐受,喝不了。” 咖啡直接塞到杜克手里,杜克冲着男人挑眉微笑,比他年轻,比他高,甚至比他帅,周清焰面色淡淡,已然明白她说的话,不得不目送两人离开。 * “你干嘛来了?”陈茵抱手问。 杜克顺手将那杯咖啡扔进垃圾桶,他说:“上车,找你去个地方。” 车里,两人没讲一句话,杜克笑得轻浮,“姐姐,我打扰你们好事了?” “你这个叫出轨吧。”杜克玩味强调,陈茵正襟危坐,瞪他一眼,“你说什么!语文不好就去学。” 杜克笑得开心,“姐姐,没想到你还挺开放的。” 车子停在红绿灯前,两侧都是声势浩大的游行队伍,这不禁让陈茵想到在苏丹那日,也是这样宽大街道,这样多的游行人,只不过这次多是学生。 杜克心情愉快地食指敲着方向盘,侧头扫一眼,楼上显示屏,恒生指数9900点,下一则新闻,是政府发行的债券,好消息已发售36期,买入统计人数在五万人左右,杜克幽邃眼眸意味深长,陈茵顺势看过来,想把担心的事说一说,不过这里是香港,应该不会发生什么枪杀吧。 哔地一声,草绿服装阿sir提着盾牌驱赶人和车,警方与学生两股势力泾渭分明,阿sir叔叔拿大喇叭苦心孤诣劝告,无论作为长辈关心,还是职责所在,他们绝不会对这些学生动手,不过脑子一热的青少年们根本不在乎未来,能用手的绝不动嘴。 同一时间,刚从特首办公室出来的蒋明华,摘下眼镜,闭上眼,刚才被表扬的喜悦已然变成庆幸和战兢,债券按照正常流程发行,借以香港各大银行一并操作,所幸效益可观,连带着恒生指数都往上飙一飙,似有突破万点趋势,特首非常高兴,对他连连夸赞。 蒋明华从办公室退出来,赶上来汇报事务的欧阳方安,她笑问:“蒋司长,这是怎么了?”瞧他魂不守舍样子,又满头满脑的汗,蒋明华挤出一个笑容,“多谢欧阳司长关心,我无事。” 随后不等人回答,他逃一般离开政府大楼,一上车便迫不及待拨通电话,那边陈野直接挂断,陈霆问:“谁啊,茵茵吗?” 陈野笑说:“我哪敢不接她电话。推销。” 看到铃声戛然而止,蒋明华趴在方向盘上,痛哭流涕,已经很久没见到自己妻女,都是他错,不过好在,给他定期发来视频中妻女无碍,而且还生活得很开心?他用力拍打方向盘,又擦掉眼泪,戴上眼镜,仿佛刚才痛彻心扉都是错觉...... 不过这人手中拿捏着他的把柄,虽不满,但不得不说这个债券发行成功,是他继位来第一大政绩,有利有弊,只好苦一苦妻女了,人吸一吸鼻子,启动车子,回家。 陈茵问:“我们去哪儿?” 杜克不答反问:“姐姐,你说怎么样才能在一夜之间发大财?” 陈茵不明白他的意思,杜克偏头看她,“买六合彩喽。” ...... 适逢红灯跳到绿灯,杜克一脚油门,陈茵抓紧安全带,侧头眼神警告,就差再次一比一还原苏丹事情了。 不过半小时,车子停在联邦邮轮宴会中心。 陈茵说:“来这儿干嘛?” 这里一般作为国际会议中心以及举办各种大型舞会,酒会,然陈茵观他,穿得......西装革履,一本正经,像是来谈生意的,他把手里公文包交给陈茵,“姐姐,帮我拿一下好不好。” 陈茵当即拒绝,“我不是你秘书。我时间很宝贵。” 转身就要走,杜克啧一声,“我的好姐姐,是野兔叫我来的。办不好,回去得打死我。” 陈茵回身,明显不信,“那你等着被打死吧。” 踩着小皮鞋抬脚就要走,杜克上前揪住她袖子边缘,“我不会粤语呀。我雇你当翻译,你多少钱一小时,10000够不够?” 听着话,特怪,陈茵抱手睨他,“神经。” 杜克一点没恼,反而笑嘻嘻地,“走吧,陈老师。” 入场是三楼,大提琴配合小提琴拉一曲舒曼的《梦幻曲》,轻柔婉转,温柔动人,并且还是今年刚上任的首席鲍力卓亲自演奏。 池内有低低谈事,有随乐起舞,人人盛装出席,倒是显得陈茵职业装过于朴素,但两人停在汇丰银行郑先生面前时,老郑还很惊讶:“陈小姐,好巧啊。” 陈茵笑着握手,“郑叔叔好。”他家太太偶尔会跟阿妈一起喝下午茶,搓搓麻将,没课的时,也总捎带上她,凑个三缺一。 “这位?”他扫一眼旁边站着的杜克问,难怪她谁也看不上,原来是早有男朋友。 陈茵回答:“我是他翻译。” 这倒是出乎老郑意料,伸出手,“你好,郑成功。” 杜克礼貌握手,还递出名片,“你好,艾利克斯。” 陈茵偏头望着他,但没拆穿。 老郑喝多酒但不糊涂,放下酒杯揉揉眼睛,这人竟是马来西亚富商儿子,之前九龙湾启祥十八号地不就是他拍的。 杜克眼眸微动,捏着酒杯,与老郑碰杯,“郑先生,认识我?” 老郑笑,“听说你找了个风水大师,现在股价楼价都回暖了,这大师真有这么厉害?” 杜克微笑:“陈小姐说,香港人多信风水,我也没想到,驱驱邪,果然就好了。” 现在amoco更名为汉克集团,主要想做房地产生意,不过他现在手里资金不够,杜克面色艰难,“我父亲让我创业,但我不知道现在香港什么钱容易赚啊。” “算你交对朋友!”老郑眯起眼笑,搂他肩,两人好似一见如故,聊天聊地聊美女,说话间还躲着她,也不知道请她当翻译干嘛,还不如回浅水湾找阿妈,陈茵抿口酒。 老郑一拍桌说:“是吗?艾利克斯也懂股票。” “股票这东西十个人九个人玩,结果没一个守住钱包的。”杜克放下酒杯,“刚买了汇丰银行发行的债券,倒是不错,让我小赚一笔。” 说起那个债券,是搭着政府做的,确实不错,让他们银行都入账不少,他来这宴会是想着向财政司长讨个方便,没成想,这人竟然没来。 杜克说一句,陈茵帮忙翻译一句,老郑喝得晕乎躺在客房小沙发上讲:“政府十二月初开始拍地,飞鹅山和慈云山,拿下来,盖楼盖学校,自然是数不胜数的钱。” 陈茵问:“你要买地?” 杜克说:“我哪有钱买地,你问他能不能借我点。我抵个楼给他。” 老郑一听,酒一下子就醒了,向银行贷款通常用公司股票或物业作抵押,抵押物品价值越高,借的钱就越多,“可以啊。”现在那块地上的东西别提有多值钱,看他应该是个门外汉,什么都不懂的败家子,老郑漫不经心开腔,“艾利克斯,借钱容易,这利息我们可不低。” “多少?”杜克问。 汇丰是老牌了,信用毋庸置疑,按照一般来说利率区间都在6.25%-7.25%,而美元则高一些,不过再高也不会不合理,然老郑讲:“8.25%。” 陈茵其实不是很明白,但根据市场规则,这个利率一定是高了,她怕是两人喝点酒开始讲胡话,想劝说时,杜克握住老郑的手,“行,我要借这个数。” 他微笑着竖起食指,“1个亿。” 老郑笑容戛然而止,然下一秒,拍桌而起,“好,我答应你。” 按照这个利率借这么大金额,那得还多少年,还多少钱,女仔二十个指头都算不过来,陈茵觉得他们一定是在耍酒疯。 * 澳门帝豪酒店。 陈野双手搭在栏杆上,俯瞰珠江夜景,电话响起:“嗯。” 青峰说:“老大,那个芯片是国际统一射频卡。” 射频卡类似人体身份证,将芯片植入人体心脏,可检测识别到每个人所有信息,比如年龄,样貌,身高体重,家庭住址等,并且可以实时监控人所在位置,最原始的奴隶就是被主人家放置在眼皮子底下,掌控剥夺一切。 到如今社会,国际银行家们为了使每一个现代奴隶利益最大化,已经开始横向过渡,要成立一个世界政府,对全世界的人民发行新货币,向公民征收世界税,取消现金社会,植入的芯片将具象化地把每一个现代人变成电子奴隶。 当国际银行家们随意敲几下计算机键盘,就能随心所欲剥夺每一个人财富,自由,权力的时候,这就是新世界秩序的最高境界。 陈野嗤笑,低骂一句:“神经病。” 青峰笑说:“苏丹这边一切都好,人我们已经收到,石油已经进入开采阶段,另外欧佩克会议将于十二月底在维也纳举行。” “行,叫罗杰跟拉夫对接好,准备去维也纳。” 一旁的阿泽说:“阿南那边在黑龙江收获不小。” 陈野侧目,把玩着手机,随意说:“她又不在乎,愚蠢的野猫。” 扔了手机给阿泽,松一松领带,“打电话给杜克。” 阿泽拨通,那边至少响了两次才接通,杜克醉醺醺地,“喂,谁啊。” 阿泽眉头皱起,“你事情办得怎样?” 那边陈茵坐过来,想要听一听声,杜克笑她,“姐姐,你要听啊,想野兔了是不是?” 阿泽没说话,看着床边正在换衣服的男人,口吻严肃正经:“杜克!” “知道了知道了,姐姐要听嘛,你叫野兔接电话。” 陈茵蹭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抬脚准备离开,杜克拉住她手腕,倒坐在沙发上,“跑什么。” 阿泽脸色难看,陈野瞟一眼肩头上的伤口已经结痂,套好休闲服,回身一瞬,阿泽说:“杜克喝多了,您姐姐也在。” 陈野面上没情绪,接过电话,听到那边声音嘈杂,陈茵说:“杜克,你松开我,我要回家了。” “不行,你别走,你还没说,你是不是跟野兔吵架了?” 陈茵恨不得粘上他的嘴,奈何他手中握着手机,身高优势,又把着她的手,力量优势,她面上不悦,心里烦躁,尤其那边没有讲一句话,“我叫你松开我!” 杜克踢了踢地上呼呼大睡的老郑,揉一揉眉心,转圜声调,“都办好了,他可是个人精。” 陈茵睨他,“你装的?” 杜克挑眉,电话递给她,“野兔找你。” 陈茵犹豫几秒还是接过,那边没一点声音,连气息都没听到,等许久,她要开口时,只听得嘟嘟嘟嘟嘟声音..... “他挂了。”陈茵把手机递给杜克,他说:“啧啧啧。” 阿泽看彬哥脸色冷然,还没说话,陈野讲:“去东望洋。” —————————————————— 作者有话说:陈野骂我。 chapter141温柔 东望洋跑道并着十几辆颜色不一的老爷车,各家一米七八穿着黑色胸罩和网纱内裤的车模们叉腰撩发,秀一秀好身材,迎着寒风笑容明媚张扬,对准多家媒体镜头,想要拿明日报纸头条,万一能入选港姐 坐vip室的陈霆和陈耀兴喝口酒,陈耀兴思忖半晌,还是直说:“哥,我想小野接了新义安,女仔说你不会同意。” 陈霆摸了摸拐首龙眼珠子,盘得神亮,视线落在跑道人群上,没说话,陈耀兴是知道陈霆脾气的,陈家事向来他说一不二,又精于经营,才有陈家黑白两道通吃,可惜彬坤无心家族产业,又 陈耀兴心中叹口气,若是父子上阵,他们早享天伦之乐了,陈霆看他唉声叹气,杵起拐杖走到窗边,老爷子扫一眼下面黑压压本地帮派,眯起眼,陈耀兴讲:“哪都有他们俩。” 陈霆鼻子哼嗤:“我们在别人的地盘自然是得规矩些。” 陈耀兴侧目,他很是清楚陈家其实并无外界所传的那般辉煌耀眼,内部乱七八糟事一堆,外部港府压着马会,澳门本地黑帮当属崩牙驹和水房赖两兄弟独占鳌头,一度暗中和陈家赌场较劲,又是学人精,陈家干什么,他们就干什么。 陈霆并不想沾一身腥臭,但也不是怕事的,这次来澳门主要和政府洽谈后面税收事情,陈耀兴也顺带取回祖传的金面虎,而这两人出现在这里一定是得了风声知道他们在,他嘲弄:“牛屎一般的东西。” 老爷子眼眸凌厉:“你也看到了,澳门不是只有我们陈家搞赌场,还有一群后生。”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不过江湖总不是平静的,当年和胜和面对澳门丰厚利益,与澳门本地帮派连连火拼,然人家根深蒂固,和胜和只有铩羽而归,多少年了,没有一家香港帮会过来分一杯羹的,所幸陈霆早年眼光锐利,先做起煤油公司,投资佛山客轮,又与澳门赌场傅老大结识,才有陈家赌场立足之地。 昔日澳门帮派旧人或退休或移民或死于意外,他陈家掌门人从未更迭过一丝一毫,陈霆生意越做越大,总是惹人不顺眼的,他又后继无人,被崩牙驹的大哥威胁,叫滚回香港。那时,这人黑白两道通杀,陈霆不敢冒险,毕竟茵茵还小,便与澳府协商,每年缴纳多少税收,他们作保,随后与本地帮派相安无事多年。 老爷子似感叹:“长江后浪推前浪。” 陈耀兴心中有火,一道懒散声音传来:“谁说的。多亏前浪做榜样,后浪算个屁。阿公,叔公我来迟,罚一杯。” 陈野端起酒杯,陈霆拦下,语气严肃:“你伤口没好,喝什么酒。自家人还假客套。” 陈野没所谓地耸耸肩。 陈耀兴拉着他讲:“小野,你来得正好,看到下面那两个人没?” 他指一指,陈野顺势看过去,跑道上两人一黑一白中衫褂被媒体围着,陈耀兴说:“光头的叫水房赖,背头那个叫崩牙驹,是澳门本地地下皇帝。” 男人头略微歪,打趣问:“怎么,跟咱家有仇。” 陈耀兴哼嘲:“苍蝇一只,哪哪都有他。” 陈霆偏头看陈耀兴,他意识到自己在小辈面前讲话太过随意,收敛两分,陈野脸上露着笑,“听阿姐讲,叔公赛车去年还拿了冠军,今天叔公要不露两手,叫我这个后生好好学学。” 微妙气氛打破,陈耀兴满意地笑,陈霆摇摇头,脸上表情回暖又一丝无奈地,“小野,你什么想法。” 陈野讲:“我人生地不熟的,能什么想法,自然是跟长辈们多学多看。” 陈霆啧一声,眉头微皱,然陈野笑得没心没肺,“阿公,冬天到了,苍蝇自然不能存在了。” 陈耀兴眼中意味深长,陈霆岂不知,后生可畏总是有道理的,有些事情就该轮到年轻人去决断,只是要记住:“做生意靠的是头脑,要是没脑子,别人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学个表面功夫,以拳头蛮力行走,终究玩火自焚。” 陈耀兴也说:“他们不会思考的,就说那个最新的债券,一听说赚钱,纷纷趋之,难不成这世界上只有这一种赚钱渠道,不懂变通。” 陈野看着陈耀兴,眼底情绪一闪而过,“是了,我一定谨记在心。” 陈霆拍拍陈野后背,又握住他手,语重心长:“小野,这些话只能私下同你讲,阿爷不是怕事,阿爷只有你和阿茵,所以为着你们未来,我也是多嘴两句,凡事留底线,不要做绝,否则物极必反。” 越感那事,就算周清焰再想做主席也不会蠢到当着他的面动手,要真是如此,那便留不得,而惠珊,她不敢。 老爷子面色凝重,虽不知这孩子心里到底是什么想法,说过去,他有错,为阿茵,他得认,纵使他心中再有气,也不能拿阿茵生命开玩笑,“小野,你阿姐待在英国多年,你知为什么?” 陈耀兴眼眸下垂,女仔这些年鲜少回家,有点风吹草动四处寻,这世界多少人,多少重名,亿万分之一机会,多宝贵,她抓得死死的,要不是做老师恐怕只过节过年归家,然陈霆缩手缩脚,不过想减少点眼红妒忌,免得盯上女仔,万一出个好歹,陈家才真叫无望了。 陈霆沧桑面庞,眼中泪光闪闪:“她还以为自己瞒得好,全家都知道。小野,你长得很好,我们有愧,也欣慰,你阿姐同样心境,绝不比我们少一点,以后有什么也别藏着躲着,说出来,自有家人为你分担,一家子一定是要团结的,才能走更久,走更远,明白么。” 陈野脸上铺一层浅笑,反握住陈霆手,应声好。 两位老人会心一笑,陈霆说:“我还要同督总们谈事,你一起吧。” 门一拉开,女仔错愕抬头,脸颊上还有两行泪,她匆忙背过身,胡乱擦脸,她不曾知道阿爷如此苦心经营,一个人扛着家族一切,庇佑所有,低着头,眼泪却止不住往下掉落,在地毯上炸出一朵小花,黑色皮鞋尖头出现在视野中,再抬头,男人低垂头瞧她,声音难得温柔:“阿姐哭什么。” 随即轻抬手,擦拭她断线珍珠,陈茵怔怔望着他,泪水好似收不住,一个劲儿往外泄,陈野眉头不顺,将人带在怀中,顺毛捋一捋她头发,女仔在他怀中小声啜泣,陈霆和陈耀兴看得愣住几秒,本来憋着眼泪现下全无,不过想一想,姐弟两个从小感情好,这也正常。 陈茵后背一麻,立时刹住情绪,从他怀中醒过神来,哽咽回身叫人,“爷爷,对不起,是我不懂事了。” 陈霆冲她笑,抬手揉揉她肩,“别哭,有爷爷和你叔公在,你永远可以不用懂事。” 多好的氛围,偏有人来搅局,“呦,两位叔叔也在。”说话人正是崩牙驹,抽口烟,啧一声,对着他弟弟水房赖说:“你怎么办得事,怎么人来也不提醒我,把叔叔们晾在这里,多不尊重。” 水房赖赖皮脸,就要安排人端茶倒水,陈霆都没看一眼,陈茵把眼泪全擦,面容镇静地站在陈野侧前方,扶着陈霆要走,顿时楼梯口被堵住,穿得流里流气一群人围住他们,为首的崩牙驹径直坐主位,俾睨天下:“叔叔,这比赛马上开始,不留下观赏?” 崩牙驹这几年跟稽察科合作,搞了澳门不少地下场子,全凭他一家独大,有眼红的,但实力不强,小鱼小虾,他虽目中无人,浑不在意。 小弟眼尖提醒,站陈家大小姐身边那位正是前不久刚回来的陈家私生子,崩牙驹杵灭烟,舔一舔门牙,上下打量他,“没见过呢。叔,怎么也不给介绍介绍?” 陈茵要说话,陈野讲:“陈野。” 崩牙驹笑了,“瞧瞧,长得真俊呐。看你年纪不大,以后就叫我哥哥吧,大家都是一家人,在澳门,有什么事哥罩着你。” 完全不把陈霆和陈耀兴放在眼里,上前就要搂陈茵,“我中意姐姐好多年,姐姐辛苦,一直为我守着、” 男人握住他探出的胳膊,以为山风雨欲来,崩牙驹身后的小弟都蠢蠢欲动,然陈野扫一眼,皮笑肉不笑,反手一巴掌,甩在崩牙驹左脸,打得人晕头转向,弓着身子,脚底一滑,瘫坐在地毯上,嘴角都渗出血,好久缓不过神,脸皮涌现坚实手背红印,小弟们个个瞪眼挑眉,脚步试探,根本不敢上。 水房赖小声说:“都干嘛呢,上啊。”他当过兵的,这人出手干脆利落,绝非善类,他才不想当出头鸟,崩牙驹甩一甩油头,脸上杀气冲冲,喉咙涌出一口血痰吐在陈野脚边,“他妈的,在我地盘,你简直找死!” “谁找死啊。”听声音,方才还盛气凌人的崩牙驹气焰矮下去不少,紧接着传来沉稳且铿锵有力脚步声,面色敛静,军绿服装,高筒靴,澳督一行人劈开缝,威严侧目,“这里是公家赛场,不是擂台,尹先生,你走错地。” 崩牙驹原姓尹,近来,港澳高层多和中央接触,其中就提到两地黑社会一事,再往上便是强调内部清理,且中央要带动港澳经济发展,多做项目,眼皮子底下,澳督最厌恶这些人生事,而陈家算是座上客,他们其实敬着的,水房赖看眼色,先一步鞠躬,卑微谄媚,“澳督说得对,我们本来也是来看比赛,这不是听说长辈们都在,过来请个安,没读什么书,出言不逊了,希望叔叔们多见谅。” 闻此,崩牙驹脸上更难看了,但他并不敢此时发作,陈霆清清嗓子出来说话,澳督说:“顶层有位,各位请。” 陈茵把陈野拉到身旁,又低眼看看他手,有没有打疼,陈野轻浅笑意配合。 唯一人浑身火焰腾烧。 chapter142偷摸 “是吗,怎么打的,给我还原一下。”男人后背一只大虎,粗臂展开由女服务员帮忙穿赛车服饰。 小弟一人分饰两角,学那崩牙驹在地上滚,把自家老大逗得合不拢嘴,一沓钞票扔在他脚边,小弟跪在地上感恩戴德,眼中充满崇拜之意,黑枭俯下身,笑说:“我手下很多,却没一个能在新义安里说上话的,你若有本事,便知道我想要什么。” 小弟捡起钱,双手奉上:“我一定办好。” * 侍应生给几位倒上茶水,就出去了。 陈霆率先出声:“小野,阿茵,这位是高总都督,这位是白监察司长。” 前者是澳门政府执掌人如同港府特首,后者是全澳门赌场管辖人,两人均是礼貌微笑:“高都督好,白司长好。” 女仔出生的时候,白德安还去参加过喜宴,抱她在怀中,慈父一般,她小时候长得玲珑,又带福泽,曾想认作干女儿,彬坤那小子不应,便作罢。许久不见,小丫头已经长大成人,挺好,笑说:“阿茵,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 陈茵看眼陈霆,她其实是不记得的,陈野扫一眼人,在桌子底下握住她手,她手打两下,想甩开,哪知道他握得更紧。当然,陈茵动作不敢太大,放弃挣扎,众人皆等着后话,白司长脸上笑容都快僵住,陈霆也不知道她今天怎么回事,平常不会出现这种状况,刚要讲话,她说:“那我真是不懂事了,记事太晚,有点想起不来。” 士农工商,商贱,又所谓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往来,故才有今日陈家与总督坐一起的场面,陈茵不敢过于谄媚,免得隔墙有耳,给陈家平添麻烦。 这是阿爷教给她的。 陈霆很欣慰。 白德安也瞧出来了,女仔为人处世是有点像陈老爷子的,眼力落在陈耀兴旁边的男人身上,陈野对这种场合多见不怪,甚至觉得无趣,低垂眼视线落在水杯边缘口,而拇指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陈茵面不改色,心脏咯噔颤抖。 陈耀兴偏头睇他,意欲提醒,然白德安也是听过陈家不少事,礼貌问:“多年不见,小野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然男人好似古井无波般,三个字打发:“没多久。” 陈茵其实想提醒他,讲话不要这般随意,便笑着补充:“在我开学前不久回来,不过离家多年,港澳变化太大,他其实还没适应两地,您别见怪。” 情理之中,白德安也不是傻子,干脆没问话了,陈野端起水杯抿一口,手下却发力握得紧实,陈茵眉毛微动,心中无奈,百般纵容。 澳督开门见山:“陈先生,叶先生说了,新岸口一带,你们是想承包?” 新岸口靠近澳门半岛东侧,在东望洋山东麓和友谊大马路之间,从葡京酒店到新口岸水塘边的狭长地带,这块地与香港隔海相望,若是在这里建个码头又或者,在这珠江之上通一座长桥,何尝不是一件造福港澳两地百姓之事。 实际上,陈霆并没有这个想法。 叶汉带着公文包姗姗来迟,敲敲门,“sorry啊,接仔仔们来迟些。”径自喝口水,接着一屁股坐在陈茵身边,还跟她打个招呼,“哇,茵茵你、” 视线平移往下,瞥一眼,好像看到......茵茵的手被......陈茵用力挣脱压在腿下,又给叶汉倒杯水,“叶叔叔,你喝水。” 陈野不动声色,叶汉收敛声音,与男人对视上,陈霆咳嗽两声,觉得今天他们一个个都冒冒失失的,脸上变得严肃,瞧着外面天色已晚,叫声叶汉,人路过他俩时还特意打量,把竞标书交给陈霆说:“高督,我们还是照常,一切按流程走。” 之前澳门这边赌场全部都是每年如约缴纳税款,且每年利润中,百分之十用于慈善事业,剩下的用来发展澳门经济产业,又因为港澳交通问题多用陈霆投放的船舶邮轮,所以这次承包下这块地搞开发照旧。 竞标书上写得很清楚,叶汉是陈霆在澳门这边主要负责人,他讲:“高督,白司长,我们诚意满满,一心为着澳门经济发展着想,像我们这样的企业我敢说、” 高督啪地合上竞标书,惹得其余几人都看过来,直言不讳:“陈先生,您是老合作伙伴,我们呢一直合作的很开心,也很顺利,但眼下澳门需要内部清理,其余的可以照旧,但对于这块地我们需要再观望一下。” 这块地在全澳属于经济发展重区,澳府本身有意将警察厅,稽查科,监察司都放在此地,他们怕不是得了什么风声,这般着急,而现在全澳只要他陈霆名字出现,所到之处竟比他还受欢迎,到底是他掌权政府,不是他陈霆。 高督不紧不慢喝口水,腔调慢悠:“最近投标众多,下面还有一些人十分棘手需要处理。” 随即起身,“标书呢,我先收下。陈先生一家难得聚在一起,就在澳门好好玩,哪有不周到的,只管跟我下面的人讲。” 白德安欲言又止,陈耀兴想问个清楚,被叶汉拦住,“别追了,高督这个人,你们又不是不知道,野心大,疑心也大。” 陈耀兴气得要命,“他到底想怎样,每年给他们那多钱,没有我们他算个屁,还能稳坐督总位置,早被人搞死不知道多少回。拎不清。” 陈霆盯着叶汉,这事他已交涉多次,如不是没结果,陈霆也不会过来,今日来是为了探探口风,叶汉讲:“不如问一问白德安。” 老爷子抬手:“不用,高督把人叫过来,就是摆给你我看。他前脚走,我们后脚找人,你觉得他会说。” “这不还抱过茵茵嘛。”叶汉说。 陈霆低垂头,陈茵上前握住他手,“阿爷,不然我去问问白司长。” 陈野说:“阿公,一味地让利,委曲求全,便是什么也得不到。” 叶汉看过来,笑着问:“哦,那你倒是说说有什么办法?” 他们每年给出钱高达四十亿左右,并且以一己之力带动全澳经济发展,街区小巷,横幅字报,统统由澳区人民自发盖印,谁看了不讲一句,受恩惠于陈家,陈老爷子,且这都已经打不动督府审议组了,还要怎么—— 陈霆和叶汉忽然想明白了,功高震主,便是罪。也许还不止。 现下,要么自己坐上那个位置,要么那个位置上坐着的人只能受制于他们。 傀儡。 至此,他们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陈霆和叶汉同时与陈野对视上,前者眸中略微迟疑,后者满眼皆是欣赏,甚至有那么点兴奋,这是年轻时候的陈霆,英雄胆色,杀伐果断。 要知道崩牙驹大哥当年为了对付陈霆无所不用其极,先有威胁澳门所有酒店驱赶香港游客,再有港澳来往船舶不允许停靠,如有,来一条炸一条,死伤无数。 而赌场更是每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被一群乞丐堵着,内里所有荷官安保只要在陈家场子做事的,被这人包养起来,架空阻断陈家财路,陈霆不怕的,他和叶汉两个买了一筐手榴弹放在赌场门口,且两人发出悬赏令,若他死,抓到凶手两个亿,只为给自己报仇。 想想,那时候他们也挺疯的,可若没有阿茵小野,他也不曾见过温柔和蔼,跟老小孩似的陈霆,收敛自身,回到香港,研究药理,守着两个小屁孩过日子。 而如今,他自己也有了这样一份喜悦,才切实懂得陈霆所牵所挂。 好在,他们都已长大成人,又生得这般好,讲老实话,叶汉很高兴。 chapter143赛车 叶汉上车之前,盯着他们两个,“茵茵。” 叶汉站定在她面前,看一眼身侧直勾勾的陈野,陈茵心里发虚,都不敢看叶叔叔眼睛,然他讲:“茵茵,要是学校工作压力大,千万不要勉强自己。” 他老婆在香港购物回不来,讲那边搞游行抗议,机场都瘫痪,听闻多是学生,而此前陈茵还专门为一女学生事情跑到洪门地界捞人,被公开批评过。想着,她会不会心里压力过大,才......他看陈野,这小子看阿茵,眼神怪得很,他家有一儿一女,也是姐弟,仔仔对仔女是互敬互爱,甚至会打闹,而小野......叶汉说不出,也许是他想多,陈茵抿抿唇,“叶叔叔,学校的事我自己会处理好。帮我跟小朋友们问个好。” 这是自然,可能最近事情颇多棘手,他年纪大脑子转不过来,多想了,又对陈野说:“小野,你送茵茵回去,注意安全。” 陈野颔首,两人目送车子离开。 她回身一瞬,陈野拉住她胳膊,迅猛疾风,陈茵踉跄撞进他怀中,男人不耐烦地扫那边莽撞的侍应生,陈茵也偏头,他手里捏着开水壶,滚烫的水洒到地上,侍应生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陈野懒得看,瞧一眼怀中的人,视线碰撞片刻,陈茵低垂眼,抽出胳膊,他没做挽留,随她去,人还说句谢谢,男人哼嗤一声,双手插兜往回走。 陈茵跟上去,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她眼睛一直盯着男人的后脚跟,小野步子迈得大,连带着脚步不自觉加快,内心惴惴,很想说些什么,就好比,她其实什么都清楚,可如他所说,她不想承认,陈家,陈家很怪,每个人都很怪,但每个人又很正常,内心自嘲般,她没资格讲别人的,好像在这里,他才是看得最清楚的那个人,站在高处,指点江山? 牺牲自己,嫁祸阿妈,只为叫她直面,以这种最残酷方式,一击即中她的底线,可她没做好心理准备,毕竟那是阿妈,不说朝夕相伴,她也待她很好。 “陈野。”她叫住他。 陈野回身,睇她,等后话,陈茵步子朝他迈进,抬头望着他,“小野,我、我、” 我我我,我半天,岂不知女人心肠慈软,念及旧情,又感伤怀春,对他是,对她也是,对所有人都是,可她有个好处,对外人,她拎得清,陈野唇角含着极淡的笑,只说:“陈茵,你若信她,早做检查,你多认得清。” 教堂话,清晰明镜,这陈家,除阿爷,就只有他,缠着血脉,真假相告,与她交融,给予她痛,给予她欢愉,给予她心安,又冥冥之中,觉察事情复杂,阿爷信教迷风水不假,可也绝不会听信只言片语,她问:“1973年,并不只是因为你不祥,还因为什么?” 陈野冲她伸出左手,她停顿半秒,毅然决然交付右手,男人满意地笑了,用力握紧,十指交扣,带她入怀,寸厘距离,他垂头注视女仔,轻轻讲:“因为魔鬼早就盯上陈家。” 然未等陈茵明了,掌声由远及近,语调高扬玩味:“好,好一个郎情意妾。不想有生之年,竟能看见陈家亲姐弟如此亲密画面,真真是比中六合彩还精彩啊。” 两人视线同时望过来,陈茵识得此人,赌圣黑枭,名叫姜伟,江湖人称街市伟,同崩牙驹和水房赖合不来的。 黑枭夹着雪茄挑眉,他单枪匹马一人而来,不对,刚刚那个侍应生......应该是他的人,陈茵把陈野护在身后,一语不发,想看看这人耍什么花样。 男人只笑一笑,“欸,陈小姐,不要把气氛搞得这么僵嘛。”双手一摊,表明自己未佩戴枪支弹药,身边也无小弟,单纯来讽刺他们? 闲得慌,也没必要,黑社会都利益相关体,根本不会有单纯事,他们更在乎金钱,地盘,权力,而帮会之间讲规矩,讲情义,那都是七十年代事情了,现在,不分黑白,没有明天未来,一夕之间兄弟反目成仇皆有可能。 陈茵盯着他,黑枭大步上前,礼貌伸出右手,“陈小姐好。想必这位就是陈公子了,我叫姜伟,在澳门大家都叫我一声街市伟。” 陈家姐弟目光一致,并不打算与此人称兄道弟,要走,黑枭没所谓地收回手,声音响起,“我姜伟,有个不情之请。” 陈茵十个字回他:“以我把柄要挟,绝无可能。” 好贞烈,好倔强,好干脆,他在澳门大半辈子还没见过这样的女人,笑说:“不如这样好不好,我有赌圣之名,赌一把,你若赢我,我甘做你陈大小姐马仔,你若输,再说。” 陈茵蹙眉,看眼陈野,男人目光自始至终都是向着她的,饱含欣赏,暧昧,欢喜,甚至有那么点骄傲,他懒懒起调子:“赌局如何,不由你定。” 黑枭哼笑,果然,与他下面马仔汇报的不假,不是块好啃的骨头,纵使如此,姜伟内心沸昂,这姐弟俩性格他甚是喜欢,作出让步,“你说。” 陈茵脸上担忧,上赌桌,恐怕没胜算,若不战,他将事情宣扬出去,一定会惹阿爷不痛快,好叫整个陈家成为港澳笑话,坦白说,她赌不起,又怎能不怕,陈野捏一捏她后脖颈,“赛车。” “好。”他说,“不过,陈大小姐也得上场。” 东望洋跑道清空,最后一场赛程,共计十一辆赛车,头三部车子换车手。 中间隔着一台车,女仔两只眼睛紧张得快要蹦出来,手抓住方向盘,侧头刚好与陈野视线交汇,男人眼神邪肆犀利,叫陈茵心都提到嗓子眼,这条跑道全长6.2km,以狭长,多弯,陡坡着名,陈耀兴玩的时候,也会带着她,虽然没拿过什么成绩,但技巧都会,就是不知道小野行不行—— 枪鸣,刺耳尖锐轰鸣震得陈茵耳膜疼,便是迟疑一秒,启动车子时,其他赛车早擦过她奔向跑道,若是换做摩托赛程,开局她就应该被狭隘之人撞死。 陈野以抛离黑枭三秒之多优势夺得第一名,后面车不甘于此,眯起眼,在拐入游艇会弯时,这条跑道属最高速弯道,男人方向盘打死,压至右前方线,狠狠撞开陈野车辆。 以赛车时速200公里,陈野车子差点擦着栏杆飞出去,他降速甩尾,车身横向一百八十度漂移,滋啦挠心,右前轮擦着油柏路蔓延一条火星子,后面11号车即将撞上之时,男人抡方向盘,一脚油门。 11号车来不及收掣,追着陈野高速急转进入葡京弯道,这条道太窄,且接近直角,后面车手迫不及待想要抢占先机,此时此刻,女仔的车也追上来,5号车压着陈茵,逼近狭弯,外车壳擦着墙皮摩擦出火花,四个驱轮疯狂原地转动。 女仔急得想骂人,太不讲道德了。 骤然,后面不知哪位黄蜂车,没刹住,以头插尾直线相撞,嘭地一声,撞死5号车,接着车子斜前方径直冲向栏杆,后半车身抬起趋近七十多度,再猛地砸向地面,火花四起之际,陈茵一脚油门离开弯道,她吓都吓死了。 那辆车内正是阿泽。 顺利通过葡京弯道之后,即将进入上坡路段,陈野加码,已超过三百,赛车不要命一般冲向加思栏天桥底弯位,前面黑枭听到声音,勒令排名第四战车撞人。 卑鄙。 阿泽将油门踩到底,右打方向盘,与第四名并排,就在他要撞前车并撞至起飞时,他的车压线剧烈挤压,导致第四名左前轮腾空而起,擦着栏杆磨损,此时此刻,女仔轻轻松松超过两车,紧紧跟在陈野身后。 阿泽并不恋战,玩了一会儿之后,车身在跑道中间左右晃荡,凯旋转圈,以免后面车子超道。 最前方还有一名不属于他们的车子,几辆车子依次过产房弯,这里地势平缓,极好超车,奈何陈茵有心无力,就在她想别掉那辆车的时候,人家嗤笑,灵活抖车身,堵在她前方,无论她是往右,还是向左,都被别得死死的。 黑枭故意慢速,等他车并上来,这条松山上路一过,经过嚤啰园,就是转向必须达到一百八十度的弯位,便是最着名的海角游魂弯,两侧树木房屋重重倒退,连影子都不曾见过。 站在据点拍照人,不免惊叹,这两辆车竟敢在狭窄不过7米的小道并排疾驰,当真不要命。 两辆车均擦着黄黑护栏呼啸而过,火花四溅,黑枭笑得开心,他可没见过像他一样的人,激进,疯狂,又冷静得可怕,陈野冷眼,前方路面更窄,并排会堵车,甚至两人车子同时可能翻,倏地,男人车身猛偏向他,追贴,随后不拖泥带水地油门踩到底,时速三百五。 黑枭大意,不过下一个弯道路面宽阔,来得及追赶。 陈茵照旧被别车,甚至那辆车都不管输赢了,单纯觉得逗她好玩,女仔踩油门对着他车屁股狠狠撞,趁人不注意,狂打方向盘,车头擦着后轮右拐并入,紧接着将油门踩到底,好不容易甩开人。 前面弯道不仅是下坡而且陡得可怕,她赶忙松油门,握紧方向盘的手都不敢松开一刻,车子快得差点飞起来,而后半个车身更是直接失控地撞上墙面,女仔身子震颤,疼得眉头蹙起,眼睛都闪着泪花。 黑枭的车追上来,最后一个弯道水塘北角,即将进入终点,赛车手必须保持高速,陈野不讲规矩地别住姜伟的车,看台上举旗欢呼鼓舞,姜伟一笑,车速高得擦着他右后轮连连撞击,陈野眯眼,握紧方向盘,左右摆抡,使得身后的车像个不着五六的无头苍蝇,一百米,三十米,十米...... 陈野亮车灯,双闪,疾驰冲过线,黑枭的车紧随其后,等两分钟是陈茵的车,人下来的时候,脚步都是疲软的,一屁股瘫坐在地上,脑袋也是晕乎乎,头发跟鸡窝般,陈野大步朝她走来,半蹲下,捏捏她脸,“怎么样?” 瞧她,眼底洇红,明显,哭过了,黑枭走过来,还贴心伸出手,陈野要抱她,陈茵摆摆手,“我没事,就是屁股撞麻了。” * 休息室。 黑枭讲:“今日这局,我输得心服口服。” 陈都没听他讲话,大口大口喝水,他笑一笑,又说:“不过,陈小姐没赢,所以、” “还比,不来了。”她先弃权了,陈野啧一声,黑枭笑得开心,“那我们这次来点温柔的,赌桌见?” 陈茵脑子疼,怎么就碰上这么个人,瞟一眼陈野,他只笑,也不懂他到底什么意思,或许他巴不得街市伟把事情宣扬出去才好,女仔顿时严肃起来,“比就比,谁怕谁。” ———————————————————————————————— 作者有话说:我在现场看的时候,真的很精彩,车子爆掉的都有,大家有机会一定要去看! chapter144老千 “澳门呢,大大小小赌场超四十多家。陈小姐应该很清楚啦,当然我们小鱼小虾跟陈家比不了。” 林肯车内,姜伟亲自给他俩倒酒,陈茵没接,摆明不想跟这人沾上关系,但陈野例外,不仅接了酒杯,还与此人好似一见如故,她开门见山:“澳门所有场,限时三小时,谁赚到的钱多,就算谁赢,筹码自备,不过有一条,不允许去自家场。若你输,你、你不能。” 她话未讲完,两人明了,陈茵半威胁半心虚,然陈野一脸无谓抿口酒,他到底站那边的,姜伟打量两人,乐了,“方才赛车规矩你们定的、” 陈茵打断:“你输了,愿赌服输。” 姜伟瞧那边坐着不讲话,但脸上笑容意味深长的人,提醒:“输的,好像是陈小姐。” 陈茵一噎,侧头,眼神求助陈野,他跟看热闹似,只是喝酒,随后女仔又理直气壮:“他的就是我的,他赢了也代表我赢了。” 此话一出,男人倒是挑眉,而姜伟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手一摊,“不能去自家场,陈小姐会找人为难我吗?” 陈茵抱手,不答反问:“那你的场子会为难我吗?” 又补充:“你可是赌圣,要你输了,那你日后还怎么在澳门混。” 话音落,两人同时笑出声,陈茵脸上阴云密布,不明白他们到底在笑什么,陈野手搭在她肩上,无奈又用力揉一揉,有种恨铁不成钢,甚至带着一丝宠溺语调讲:“怎么这么笨呐。” 陈茵脸上不满回瞪他,掏出手机,那边场内经理接到大小姐电话,“好的,明白。” 姜伟说:“怎么,玩不起啊,大小姐。” 陈茵说:“你我家都是经营赌场的,且我家赌场比你家多,我们能去的场子少,自然占不了先机。我跟我家打好招呼,若你敢使apclub手法,那我看也没必要赌。” “那陈小姐就不怕我说出去。” “你、”陈茵心浮气躁,坐在角落不想讲话。 姜伟微笑,陈家小姐,就是递把刀,也不会杀人,放下酒杯讲:“对付我这样的人,你应该直接拿枪毙了我,因为死人是不会泄露秘密的。” 陈茵眼中几分不可置信,不置可否地,他说那话片刻,她脑子里确实生出苗头,但又马上被摁下去,姜伟都这般坦白,她心中亦有气,从头到尾看起来就只有她很在乎,胳膊肘碰一碰陈野,低声语气不耐:“你说话呀。” 陈野摸摸她头,这才将视线落在侧座的姜伟身上,直接问:“你想要什么?” 故意让他们赢,又故意吊人,不求点什么,也太对不起他黑枭名号了,陈野摸出烟叼在嘴上,“想借新义安除了那俩地下皇帝,叫你一家独大?” 黑枭会心一笑,顺手递上打火机,陈茵气到反胃,愈发不满此人作为,他说:“陈家,应该见过澳督了吧。” 陈野嘴角扬起一个不大幅度,由着男人为他点燃烟,抬眸睨姜伟,脱口而出:“你都敢把眼线插到新义安,还搞不定下面两个人?暗杀,毒杀,随便搞一搞不就好。” 陈茵紧皱眉头,双眼死死咬着他,然姜伟笑说:“杀不得,杀了,恐怕整个澳门都要翻天覆地。” 崩牙驹的大哥通着上面的关系,是葡萄牙总统座下客,连高督都要敬三分,谁敢,陈家老爷子年轻时不就吃过亏,难不成这点事情都没同他两个讲? 明白了,陈家年轻力壮的以前单陈大小姐一个,她老豆又是个十足败家子,也难怪陈霆到现在还撑着,哪像崩牙驹大哥早早享清福,感叹道:“身居高位的人,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心烦事,比方说,谁家赌场又有人出老千闹事了,惹得监察司长和稽查科要走一趟,麻烦。” 特意地,还看一眼外面过去的一栋楼,从上至下拉着大字条幅,是陈霆画像,还着有慈善企业家之称,多好,多善良的老人,谁看了不打心眼里敬佩,黑枭笑看两人:“陈小姐,陈家赌场到,我要下车了。” 她盯着他,自然是明白几分黑枭的意思,又偏头看陈野,人倒是不慌不忙冲着烟灰缸掸两下,说句:“我阿姐现在不高兴,她什么时候高兴了,什么时候再说。” 拍拍车门,司机会意,一脚油门。 姜伟站在路边,脸上露出一个笑,接着大步走进赌场。 * “小野、”陈野掐灭烟,搂住她,凑嘴要吻,陈茵嫌弃地别开脸,语气不满:“不要,你刚抽烟了。” 陈野不恼,从她脖子开始嗅,两条手臂自觉收缩,恋恋不舍,“你今晚要回香港吗?” “我明天下午还有课。”而且她满脑子都是阿爷那张垂头丧气无奈脸,心里着急,想帮忙把事情做好,又担心黑枭的话,倘若澳督想拿他们当枪使,借此除掉崩牙驹兄弟倒还好说,就怕他既要还要,最后便宜一堆人,唯独陈家吃大亏,她当然不能干,要细细部署。 挣扎要起身,马上到一家赌场,既承诺,便要做到,她得赌,不单单局限那人是否会将此事宣扬出去,退一万步,即便黑枭说了,她不承认就是,瞟一眼陈野,他沉沉地眯一眯眼,手挠她腰肢,“又憋着什么坏?” 陈茵笑,“我没有啊,就是想,你会不会赌?会赌什么?21点,还是百家乐喽。” 陈野手托着她屁股颠一颠,“陈茵,输了,咱们就任人拿捏了。” 她搂着他脖子,很是自信,“我不会输。”又悄声问:“你会出老千吗?” 陈野扬眉,浅笑,“不会。但我会用脑子。” 两人会心一笑。 入场,安保搜身,交手机,不到午夜时分,已是沸沸扬扬,高朋满座,这座赌场是水房赖名下的,格局照着拉斯维加斯仿制,实际上,陈茵也是头一回来,几家本就是井水不犯河水,偏他们先找不痛快,公关小姐眼尖,瞧男人一身西装,贵气不凡,内衬扣子松开几颗,露出铜色肌肤,洒脱不羁,一定非富即贵,忙笑问:“您有房吗?” 陈茵并未停留,这里人不认得她,不起眼地径直钻进人群,闲逛两圈,又去柜台兑换筹码,走到骰宝桌,这桌是比买大小,正好赶上开局,马来西亚女荷官将三粒骰子扔进器皿,圆底黑胶蛊照常摇晃几下,目光冷漠放置台面,伸手灯牌亮,示意闲家下注,她押了五十美元一巴掌盖在‘大’上面,对面有个油头男人,抹掉头上一把汗,抬眼扫她,是个漂亮的姑娘,干脆心一横,跟她一起押‘大’。 所有人下完注,庄家按响钟,停止投注,荷官打开蛊,三粒依次是:3,2,5,点数和10,即为小,她输了,那人也输了,横瞪陈茵一眼,低骂一句:“就差一点,就差一点!” 再来,这次陈茵买小,一百美元,那人瞟她一眼,脑子混沌,又跟着她下注,生面孔,漂亮女,一次不行,不代表以后都不行,这种人最信运气傍身,庄家开蛊,三粒依次是:1,6,4,点数和11,即为大,得,又输了,那人面颊黑得要命,腮帮子气得颤抖,女仔根本没在意的,又蹿到百家乐台子。 陈野随意扫一圈,“没有房,你们这边赔率怎么算?” 公关小姐仿佛抓到财神爷:“哥,第一次来玩吗?” 他嗯声,小姐详细介绍:“哥,我们这边是这样,tablegame,每一个月要输5000差不多啦,我们会给您5%返点,不过您要是赢的话,那我们要看您赌多长时间了,这个是按积分累计的才提供房间。” 陈野笑得漫不经心,瞟一眼那边21点桌,荷官正在切牌,红卡插着一厚摞牌,估算着,一副牌54张,除去大小王,剩个52张,怎么着,这都不止两副牌了,而荷官分割处少许,完全够计算,桌面上英文字处:pays6to5,则是1.2倍,3to2,则是1.5倍,而一般来玩的有钱人,只会选择,2to1,则是2倍。 一地中海大哥甩着几根油头,戴着大金链子,胸口敞开大半纹着一只蛇,还朝着荷官吐蛇信子,坐在左半边,将一摞筹码allin,陈野不动声色勾唇,走过去,站男人身边,公关小姐准备介绍时,陈野微微俯身,冲着她:“嘘”,人立刻噤了声,瞧着不像个不会玩的主,人自觉走开。 那边陈茵将兑换的筹码一点一点全部输在台面上,不到十分钟,输了七八万,引起区域经理注意,她每次出手都是成倍美元,普通人才不敢这么放肆,以此推算,这女人应该很有钱,才准许前往21点桌。 一屁股坐在地中海旁边位置。 陈野单手插兜瞟她一眼,目前对面三个玩家,分别两庄,底注皆是50美金,荷官手速超快分发扑克牌,地中海男如定海神针,不慌不忙,一看就是老手,开局叫补牌,三张牌一开,果不其然,红方8,红方9,黑桃9,点数和26,第一副爆牌,出局。 那么他第二副牌应该是黑桃4和黑心2,6点,对庄家黑桃q,10点,根据电脑计算法则,现下必须补牌,陈野脚尖不小心碰到她右脚后跟,男人开始叫牌,即,黑桃j,红方3,黑桃4,黑心2,即19点,地中海停牌。 紧接着是陈茵面前两副牌,黑心4和黑桃3,点7,跟黑桃10和红方7,点17,一起对庄家黑桃q,10点,依旧是按照上述策略,17点先停牌,7点的叫牌,陈茵一看,黑桃5和红心6,内心窃喜几分,那么她面前第二副牌是18点,停牌。 ...... 然庄家开牌,红方5,q10,黑桃心6,即21点,对面三个玩家全输。 陈茵手紧张得冒汗,陈野都能瞧见她腿一直哆嗦,这还是她第一次在赌场出老千,搞不好那件事没败露,叫人说陈家大小姐出老千被抓,那阿爷岂不是要气死,烦,很烦,然越是这种时候,她必须冷静。 按照此前算法,黑桃心2,3,4,5,6,需要加1,而黑桃心10,j,q,k,a需要减1。 即把加1和减1部分抵消,这一局总共要加6,才有可能赢,上面一局,打了0.2副牌,还剩1.8副牌,陈野勾唇,流水数加6除以1.8,真数有3.3,可以加码,他手不小心扯到她头发,陈茵手松松肩膀,比个ok。 加码1000美金。 —————————————- 作者有话说: apclub:是职业赌徒俱乐部 ps:其实他们也不算.........出老千。当然,我绝没有提倡赌博的意思,我只说这种方法真能赢钱,但是需要考验人的脑子转动能力和眼力,因为荷官的手速非常快,不过.......还是得有本金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哈哈哈哈……这章没写完,我个人觉得非常精彩。 chapter145荣幸(微h) 陈茵加注后,她左手边的男人高挑眉梢,“小心,打大注打死你啊。”她不听,然男人没犹豫地也跟着加注了,蛇男瞟他两个一眼,“一把抛回来喽。” 阅牌,她手里目前是两张a,如果不拆牌,必输,所以她继续加注1000美金,然后补牌,小心翼翼,连带着手都微抖,掀开牌角,偷偷瞄住,红方k,黑桃心j,即两个21点,顿时,女仔眉眼都心花怒放一刻,嘴角勾起一丝波澜,立时,假意深沉愁容,身侧男人看她那样没忍住地垂头偷笑。 轮到庄家开牌,方10,方6,黑桃k,26点,爆牌,三个玩家均赢,赢了4000美金。 她左手边男人:“yes!” 陈茵欣喜很快按压下去,扫一眼桌面上的牌,如若把正负都抵消,那么流水数就变成负1除以剩下1.5副牌,那这一局真数则是负0.6,令她担忧,因为真数变成负数,就代表接下来出烂牌的几率非常高,恰逢陈野走到斜前方,女仔抬眼,隔着一条过道,男人抬右手,食指扫两下发梢,她当即会意。 将注码改回50美金,蛇男补牌之后22点爆牌,叹气一声,而陈茵看着手里23点爆牌,面无表情,跟着她下注的那个男人也是爆牌,随后斜睨她,看着年纪轻轻,没想到竟然是个老手,这一局三个玩家损失较小。 紧接着到第三轮,她眼睛快速过掉桌面上的牌,正负抵消,流水数13加负1,变成12除以剩下1副牌,那真数是12,只要是正的,再下大注,她赢的可能几乎达到5%,而且剩余的牌还有一半以上的a没有出来,此时公关小姐再次捕捉到男人,递给他一杯咖啡,然陈野一不小心全部泼在小姐胸口,小姐眉头轻蹙眼神不耐烦,白色衬衣变成褐色,两个黑色内衣轮瓣显现,他笑眯眯地讲:“多门啊,挺大。” 小姐略微尴尬,花容失色捂着胸口离开。 立时,陈茵听到声音,坚定眼神看荷官,多门策略,加注到3000美金,蛇男其实不明白她的打法,只加注1000美金,然未等他思考完,左边男人勾唇,跟着她下注3000美金,戴着口罩的荷官瞄两人一眼,女仔全程聚精会神,这一局,追到a的几率非常高,左手男对着蛇男开口:“那蛇,跟着一起来啊。” 蛇男犹豫,然陈野双手随意搭在栏杆上,笑容淡淡看她。 荷官等他们决定好,依次发牌,蛇男第一副牌就拿了21点,即黑桃心a和j,blackjack,他停牌,直接赢1500美金,笑得嘴都合不拢。 她一直没说话,面色凝重,好像面前不是牌桌而是战场,陈野眼睛就未离开过半分,他没见过这样的她,或者说,她是他的另一面,就如同照镜子般,相似的器官,流淌的血液,认真专注的面庞,细长手指乖巧搭着桌面,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荷官和自己手里的牌,脑子晃帧,极致的快感,变味的称呼,逃避的视线,混乱的吻,模糊炙热的爱,契合的灵魂......有人曾问他:小野,你信不信命。 男人不自觉露笑,心情莫名舒畅,他答:信。 她的到来,容许他存活,亦有希冀。 随后又补充:“不信。” 亦是因她的到来,二十多年所遇之人,皆是形形色色,却无人像她,他惦,他念,他痴,他怀疑,他算计,终究败下阵来。轻而浅,低低的笑,渐渐地淹没在人海当中......她手里的牌是11点,如需对庄家10点,必须加倍,陈茵抬眸,与他对视上,男人只一颔眼,她心中定神,毫不犹豫加注1000美金,拿了个a,算着剩余的牌,庄家果不其然24点爆,她稳赚不赔,如此,十分钟未到,赢了11250美金。 “allright,timetogo。”光头男区域经理早早注意到陈茵,用英语冷漠开口。 明显地,赶她走,陈茵眼神清澈无辜,不解地看着光头,经理见她还坐着,再次补充:“你不能再玩了,请你离开。” 陈茵怎不知他意思,她和小野配合算计荷官手里的牌,经理是没有实凿证据的,然在如此短时间,输少赢多,没有出老千,那必是职业赌徒,光头经理对着监视器看了好久才做出决定,冰冷命令:“timetogo!” 那语气,陈茵抱着钱,眼神不甘地被赶出赌场,男人漱完口,再出来一手随意搭在车门上,笑看她,“走不走啊,靓女。” 女仔咬牙切齿,指着空气讲:“他干脆说timetodie好了,还timetogo。” 跺一跺脚:“气死我了啊,我本金都没赢回来。” 车内,她一张一张钱数着,笑得心花怒放,陈野支着脑袋睇她,心情好到抬手将她侧脸头发别在耳后,看她嘴角都合不拢,捏一捏她后脖颈,挑眉询问:“有这么高兴么?” “当然高兴啦,我第一次玩。” “以前没玩过?” “玩过,就是没玩过这么刺激的。”冲他笑,“还是第一次被赶出来。” 同时间不同地点,黑枭也被赶了出来,能理解,大家开门做得是生意,又不是慈善,赌场许多家,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 陈茵狡黠微笑:“那我们——” 陈野搂住她腰,蹭她嘴角:“继续当讨厌的客人喽。” 陈茵还想说,司机能看到,捏着钱的手还未抬起制止先被陈野把住,低声:“没烟味了,尝尝。” 不等人出声,掰着她脸尽情吻上来,太久未触碰,张口含住下唇瓣琢吻片刻,又含住上唇瓣,轻轻择吻,偶然间的温柔,使得陈茵握钱的虎口松了松,一张钱飘落她腿上,陈野唇微张离开片刻,两只眼睛直勾勾注视,手顺着腰部滑到大腿,一把抱住让她骑跨在身上。 双手慢慢滑到臀部,又穿过紧实牛仔裤,停留在大腿根,这里散发的热气刺挠着他掌心,奈何男人体温高成炼丹炉,尤其一掌就能覆盖住幽闭地带,两热碰撞,一触即发,差点烧为灰烬。 陈茵小腹堕落虚无绝境,心跳忽上忽下时,他手心小频次拍打她阴私,被打得屁股撅起,又差点叫出来,连带着手里的钱都掉落些许,陈野立时张口含住,肉红耳垂,又从她下衣摆来回抚摸,感受毛细血管下沸腾的肌肤,引得他呼吸沉重急促。 “姐姐,不想我么?” 握住温馨颤颤腰肢摁向绷硬膨胀腹肌,牵动她阴私抵在硕大三角,摩擦,揉碾,缓冲,两手如臂,一点点缩紧,就差十指交扣,唇角游离至下颌边缘,伸出舌尖勾勒山水画,“周清焰给你表白了?” 车身宽敞,陈茵却莫名窒息,别开脖子,起了腔调,“是啊,他说他喜欢我——” 话音落,陈野抱着她压在座位上,将她双手擒住反折到背后,俯身,鼻梁埋入她后脖颈,若即若离亲吻,“是么,可姐姐不是拒绝他。” 唇瓣,一点点蔓延至下,仅是薄薄衣衫,承受他落下重又粗的咬吻,陈野另一手施施然抓着翘圆屁股,又狠狠拍打她臀瓣,陈茵咬唇,脸羞耻地与座位亲密接触,前方司机听到声音主动升起挡板,隔绝不该看不该听的景象。 “我想你——” 半跪在她双腿之间,身子沉沉压下去,一手穿过她腰腹抬高屁股,欲望起,狂而烈,隔着西服裤子,粗闷顶撞,陈茵脑袋想要扎穿座椅,张嘴甚至咬不到座皮,心脏随着半个身子来回摩擦,可陈野怎肯,他瞄准瀑布般黑色长发,揪着,将她脸皮抬了起来。 陈茵上半身离开座椅寸厘距离,头皮全面受力,刺疼,而后背是他意欲穿透衣服扣子疼到咆哮的胸肌,男人面庞兴味盎然,嘴角挂着的笑,坏得让陈茵在心中低骂,他张嘴,咬她愤愤侧脸,知道她在跟他较劲儿,“陈茵,我想了一下,你这倔死不服软的样子,我还挺喜欢。” 随后,胯下隆起巨物,重重撞击她屁股,而他粗糙温暖手掌,攻击扫荡她软软绵绵的小腹,又解开她裤子扣子,拉链,手捅进内裤,揪着阴毛,上下疼麻,他身子又沉,挤压胸部和心口,陈茵快要喘不过气,喊他名字,警告让放过。 正中他下怀,意兴阑珊将人翻面,再次擒间谍般捉她手摁在头顶,野兽侵略,开垦残暴啃吻,她左右摆头,嫌弃呸呸,陈野固定住她下颌,瞳孔闪过猩红,“姐姐,果然贞烈。” 他的唇,其实精小,且略薄,如此注视,刺激男人,漱口水的清冽盖不住烟草味的苦涩,“唔唔......” 攫取,品鉴,颠倒天地,舌尖刮搜着她口中每一处甜蜜,听,细吟劲叫,由他吞咽,淹没在陈野的勇猛,暴野,且迷醉热吻当中,再想几月前,叫她臣服,多蠢,不如叫她承认她爱他。陈野笑,收紧腰腹,掐着秒地一下一下撞击她私处,不知为何,隔着衣物倒是让他心里极大愉悦。 长吻过后,收住她水波潋滟眉眼,缠着情欲注射腐蚀,面庞所有感性器官他一点一点吻,陈茵口鼻换气,低眼看他下半身还乐此不疲地在她双腿之间‘做爱’,小穴潮峦,内裤已被分泌物打湿,一切是那样清晰,明了,她真的快要疯了。 陈野的性爱,堪比河豚毒素,只肖一点,五脏六腑,香消玉殒。 亦如白烛边缘,垂挂的油水,烫,烫到她心尖被包裹糊住,冲破不得。 她走神一瞬,陈野咬她下巴。 属于他们的,狭窄空间一场别具一格的旖旎性爱,整衣整裤也无法藏住的甜腻气息扑面而来,一霎的爱意在心头—是山野林间粉灿罂粟花丛当中,最稚丽的一朵,蚕食他浑身颤栗的血脉细胞…… 他说:“陈茵,我的过去,不再是我自己的事情,而与你携手未来,则是我的荣幸。” 陈茵双眸惊错停住几秒。 ——————————- 作者有话说:哇。说起这个被赶出来,俺和朋友也经历过一回.... chapter146局杀 华灯初上,氹仔至南,环岛以北,流光溢彩,紫醉金迷。 码头一艘船,黑压压下来一群人,为首的脸上一条长疤,“去陈家场。” 与此同时,一男一女游走在澳门各大小赌场,水房赖和崩牙驹名下至少三十家,他们全逛遍,两人换着在21点台桌上打配合,然赌场也不是吃素的,威胁,恐吓,安保凶神恶煞赶他们,区域经理拍下照片通知水房赖和崩牙驹,陈茵拉着陈野赶紧钻进车里。 不到三小时,共计五十三万美金,陈茵脸上笑久久不止,她脑袋靠在椅背上,眼神放空:“我还没赢过这么多钱。” 陈野喝口酒,“飘了?” 她侧头,“没有,就是有种脚不着地的感觉,好像明白了撞大运中六合彩的快乐。” “不行,我脑子算得好疼。” 适逢电话响起,阿泽说:“都来了。陈耀兴和白德安在一起。” 陈野半晌没出声,陈茵看他,刚要说话,他说:“那没办法了。” 陈茵握住他的手,身子突然坐得很直,盯着他,陈野反握住她的手,这个时候他依旧从善如流,笑得:“陈茵,你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嘭地一声,林肯车从十月初五日巷子碾压式被撞至对面鸿辉大厦,一楼茶餐厅传来惊呼惨叫,玻璃全碎,碴子飞射扎进司机面孔,血色模糊一片倒在方向盘上。 白色货车不甘心地数次撞击林肯车,直至车身凹陷,陈野两枪打碎车把手,一脚踹开门,拉着她往下逃,后面货车上方掀开黑布,一伙人持刀拿棍跳下来,“给我杀!” 大厦负层,停车场。几百米距离,陈茵气喘吁吁,陈野把枪顶在一个男人脑袋上,“车钥匙。” 把她塞进车里,女仔一刻不敢放松,系好安全带,陈野把自己手里的枪扔给她,“那、那你呢。” 陈野瞟眼后视镜,几辆摩托车冲出来,车子拐入白头马路,适逢红灯跳到绿灯,结果车子疾驰,澳警吹哨警告,开警车去追。 摩托车手扣下扳机,子弹擦着后左轮爆破尾灯,陈茵要回身望,“怎么办,他们有枪。”即便是崩牙驹有着通天本事,也不可能在澳警眼皮子底下携带枪支,而水房赖与稽查科交好,更加不会如此猖狂。 后面澳警呼叫警局所有人,正在陈家赌场巡检的白德安也收到讯息,与陈耀兴谈话当即中止,他抓着人问:“怎么?” “白头马那边有枪杀。” 刀疤脸看到陈耀兴:“陈伯。” 陈耀兴:“你们怎么来了?” 刀疤脸一伙人脸上略微疑惑片刻,“有人说,水房赖和崩牙驹的人过来闹事,叫我们过来帮忙。” 陈耀兴回头扫一眼那伙被白德安抓住的人,拨通电话:“洋仔,陈茵有没有登船?” “我一刻没放松,连小姐衣服都没见过。” 陈耀兴挂断电话,神情难看:“跟我走。这件事暂时不要告诉老爷子。” * 后面卡车上:“哪里来的枪?”刚从货车上跳下来的其中一人讲,有人接话:“提着人头回去见老大,便是荣华富贵!” 澳门钟楼九点敲响,一声枪鸣穿透人群,击中别克车后挡风玻璃,冷风伴着玻璃气冲跌落到驾驶座和副驾驶座之间,陈茵嘴唇哆嗦,都不敢回头看。 几辆摩托车死死咬住别克车屁股,其中两辆车手互看一眼,加码,准备左右夹击,陈野冷笑,右打方向盘,当即松油门,车身玩命朝着右摩托逼近,叫:“陈茵,开枪。” “我、我、我不敢。”陈茵是真的不敢,她没有把握,距离太近,说不定会打到陈野。 奈何摩托车速过高,半个车身超出别克车车头,陈野夺过她手里的枪,“躲开!” 左边车手举枪一刻,同时男人眯眼扣下扳机,两颗子弹交换,摩托车手腹部中枪,连人带车后翻一百八十度砸到后面澳警车子,轰隆爆炸,火光四射。 另一发子弹擦着驾驶座窗玻璃打空,右边摩托车手低骂一句,他的车身被别到栏杆摩擦,当车身燃料过高时,陈野一笑,对准尾部汽油就是一枪—— 接着一脚油门,放过右车手,等待的则是街道中间,滚滚浓烟四起,爆炸的火光一浪高过一浪。 正当陈茵要松口气时,后面一辆卡车追击上来,她说:“是崩牙驹他们的人。” 一根拳头大小的棍子狠狠砸向仅剩的两辆摩托,“他妈的,谁喊你们来的,敢跟我们抢生意,找死!” 两个车手不管不顾,依旧追着前方别克车,后面卡车上的人怒了,手里无论是斧子还是砍刀统统朝两人砸去,叮里哐啷落在路面上。其中一人作掩护,朝后方开枪,但没打中,此时此刻,陈野逆行调转车头,径直朝那辆摩托冲过来,陈茵手抓着安全带,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心跳速度随着陈野抓着她的手把在方向盘上,而他则是半个身子伸出窗外,他说:“陈茵,左打方向盘。” 女仔照做,两车平行相遇一秒,男人扯着车手胳膊一拽,人车当即分离,摩托车刹不住地后翻,陈茵惊恐地右打方向盘,那车手被车玻璃夹着在柏油路面拖行,惨叫声淹没在嘈杂车流当中。 十秒不到,陈野重新接过方向盘,解开安全带,上半身横在陈茵面前,朝着窗外连发两枪,后方卡车司机没反应过来地,太阳穴被打穿,卡车一歪,右前轮碾压被拖行的摩托车手,胳膊和身子惨遭分离,其脑颅还被卡车爆浆...... 卡车踉跄,失去平衡,车身要翻,上面的人吓得尖叫怒吼。 仅剩的一辆摩托车疯狂逃离,往车流涌入,陈野怎肯放过,以别克车辆最大码速紧追不舍,一时之间,角色颠倒,摩托车手根本不敢往后看。 电话响,陈茵差点哭出来:“叔公,我们被追杀了。” 又知道哭没用,擦掉眼泪,探手想要给他系好安全带,可看他脸色吓人,不太敢。 陈茵看前方,哽咽指着路讲:“左拐进入南屏巷街,可以拦住他。” 陈野扬起嘴角,握住她手吻了吻,“别怕。我都听你的。” 随即,一脚油门飙出去,要比摩托车速度更快地抵达巷子北面出口,这条巷子狭窄,人流颇多,摩托车在里面横冲直撞,即将冲出十字路口时,别克车撞着车头一直推到上坡草坪上,陈野下车,提着人塞进车内后座。 由陈茵开车,朝码头驶去。 男人摘下他头盔,外国人,又扒他衣物搜身,无任何纹身胎记,非宗教非组织杀手非特工,那人呜咽一声,求饶,陈野问:“谁派你来的?” 他气若游丝才蹦出几个字:“别......杀我,求你,别杀......” 女仔瞟眼后视镜,心里忐忑,未敢说话,脑子却很乱。 审问未果,下一秒,一发子弹从后座顶部射穿,陈茵难以置信,车轮擦着马路左颠右倒,好不容易甩开崩牙驹的人和杀手,竟然还有人要杀他们,不容她思考,又一发子弹精准地朝男人而来,陈野抓人做挡,那车手死在他怀里,口型:总......男人冷然,嫌弃地一把推开,从他腹部掏出子弹,7.62毫米口径,德国沃德w2000狙击步枪,超一千米射程,被打中非死即伤。 陈野眸子深得厉害,这不是普通的杀手。 跳到副驾驶,解开陈茵安全带,揽着她腰放在副驾驶上,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系好安全带。” 男人拨通电话,“陈茵,这是什么路?” “得...得胜马路。” 这条路口有四幢高楼,楼宇之间挨得很近,若非早就埋伏好,如何这么般准确,又扭头看已经系好安全带的她,从南屏巷街开过来不过一个红绿灯,而刚刚他们是闯过来的,掐着时间,怎么也得提前半小时到达狙击点,陈野盯着前方没说话。 “阿泽,四幢楼。” 过不久,头顶一辆直升飞机,十字目镜瞄准那四栋楼,耳机里传来声音:“直接炸了吧。” 楼高均三十层,属于办公区,里面太多无辜生命,阿泽扫一眼杜克,“不行。” 杜克侧头瞟他一眼,不管不顾,准备投放炸弹,阿泽说:“再等等。” 快要到南广码头,陈耀兴看他们车子都快报废,赶忙接住女仔,“有没有受伤?” 又看陈野,脸上一道口子,未等他们嘘寒问暖,声势浩大一群人怒气冲冲杀过来,今夜注定不太平,陈耀兴的马仔一窝蜂上,与那群人扭打在一起,顿时血飙一地,“小野,你带着茵茵快走。” “不行,爷爷还在,叔公我们一起走,我去找爷爷。” 陈耀兴把人托付给陈野,连带着传家宝金面虎一同交付,“小野,我若死,你就是新义安话事人。快走!” 陈茵两行泪挂在面颊上,她悔,本意只想挑起两家赌场闹事,引得监察司两翻打压即可,如此那崩牙驹上头的人也不敢发愠,也借机敲打澳督眼中两颗砂砾,以为不费一兵一卒便能帮助陈霆拿下地皮,才顿悟,火起,并不好浇灭。 总要有人来收尾,恰如他那时所说,是爷爷或是叔公。 陈茵被推着上船,哪料得,一发子弹打中陈野手上的金面虎,传家宝黄铜厚重几十年,却也抵不住这样的威力,虎眼凹陷一个洞,直击男人侧腰,两相手松,船发,陈茵大哭:“小野!” 几人护着陈耀兴,看那边倒在地上的陈野,脸色肃杀担忧,拍拍他脸,“小野!小野!” 耳畔风声水起,伴着船头女仔凄厉崩溃哭喊,几辆警车同时到达码头,马仔们架着陈野往白德安车方向跑,此时此刻,三声枪响,三个马仔脑袋爆浆,手一松,男人倒在地上,陈耀兴面容恶寒,护他在身后,奈何不知子弹从何而来,尽管白德安的人拔枪掩护,前方打架斗殴的新义安和崩牙驹两方势力都抵不过这狙击。 陈耀兴扭头:“德安——” 话音落,一发子弹穿过掩体玻璃,正中陈耀兴心脏,白德安脑子一抖,人眼睛瞪大倒在他怀里,“阿兴!阿兴!” 白德安面色焦急:“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由于陈野倒地的方向被陈耀兴和白德安极好掩饰住,高楼处,狙击目镜再次瞄准,这次正是白德安的脑袋,他身后的澳警连连发枪,无济于事,狙击手毫不犹豫扣下扳机,与此同时,阿泽捕捉到位置,叫:“杜克,十二点方向。” 高楼两个身影,一高一矮,一跃而起,从一栋楼跳到另一栋楼天台,阿泽狙击十枪连发射中矮个子腿部,那人一跪,旁边高个子要扶,她喊:“快走,他们追来了。” 高个子:“我带你出来,就必须带你回去!” 码头这边,澳警脸色难看到极致,陈耀兴死了就算了,白德安也死了,呼令:“全城通缉。” 崩牙驹的马仔见到情况不对劲,大喊:“白德安死了,快撤,快撤!” 新义安马仔听到那边哭泣声音,冲过去,恰好三具中枪的人,都被送上救护车。 船头被黑枭拉住的陈茵,泣不成声:“你松开我,叫船回去,叫船回去,我、我弟弟我叔公都在,你松开我!” 若不是黑枭拦着,她指定跳到珠江里,游也要游回去。 黑枭一记手刀砍在她后脖颈,将人打横抱起,看她满脸泪痕,神情悲痛哀伤,男人心里些许不是滋味。 * 天台,阿泽速降,抬臂举枪,对着高个子膝盖连发两弹,大步上前扯掉他面罩,眼眸惊住片刻,“是你。” 都不用扯掉矮个子面罩,就知道她是谁了,阿泽一巴掌扇在亚西尔脸上,揪着他领子:“你杀得是谁,你知道么!” 几月过去,亚西尔面容沧桑,胡须拉碴,眼神浑浊,mia踉跄举枪顶着阿泽太阳穴上,吐一口血沫:“松开他,阿泽,我们只是按任务要求做事!” 阿泽双眸猩红,藏不住的愤怒,“亚西尔,你受谁的指令?要办什么事?” 亚西尔握住mia拿枪的手,狠狠摁下,没有一丝后悔犹豫地开口:“阿泽,就当我任务失败,你杀了我吧。” “那就太便宜你了!”他打晕两人绑上直升飞机,朝着香港方向飞去。 仁伯爵综合医院。 三个手术室亮起灯,陈霆和叶汉接到消息匆匆赶来,看那边瘫坐在地上哭的刀疤脸,老爷子怒吼:“嚎丧,人还没死!” 刀疤脸抹掉眼泪,站起来握拳:“陈爷,是崩牙驹,我要去弄死他们!” “住口!”陈霆咳嗽两声,恰好医生出来,“谁是家属?” 陈霆杵着拐杖上前,“怎么样?” 医生摇摇头,“陈耀兴先生枪正中心脏,无力回天,对不起。” 又出来一个医生眼神黯淡,澳警上前:“白德安司长呢?” 人也只摇摇头。 叶汉扶着陈霆,老爷子瞬间老了很多,他问:“还有一人呢?他怎么样?” 医生讲:“不好说。” —————————————— chapter147值了 在大陆经济慢慢崛起之下,十一月中旬,香港各大银行,杜克逛了个遍,从汇丰借到1亿之后,将香港大小闲置的楼和地等全部买进,再倒手抵给银行,如此,从银行借到钱套现总计40亿港币。 借此机会,汉克楼宇也开始发售新股,这个在老郑心中败家子形象的人,自从连本带利还清债务,他瞬间高大不少,又有宜鑫传媒记者专门报道,艾利克斯一跃成为香港人人追捧的‘财神爷’,连带着汉克股票一路从1.5港元飙升至17.9港元。 学校那边,陈茵辞职信拟好,由于周清焰带着负雪前往黑龙江访学,只说等他回来详聊。陈野半昏迷地躺在医院已经大半个月,女仔是寸步不离守着,陈耀兴的葬礼就在这几天举行。 崩牙驹卷好钱财准备跑路,高督不知道从哪里收到消息,火速带着人海陆空进行拦截,监察司长白德安死了,谁杀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崩牙驹的人就在现场,葡萄牙总统自然不可能轻易放过。 趁此乱,水房赖补刀,带着稽查科科长在崩牙驹名下赌坊借以查利为由进行吞并,然各家新闻报刊传得沸沸扬扬,澳警收到消息,在水房赖家搜出7.62毫米子弹,当街刺杀新义安话事人陈耀兴和陈家小儿子,陈霆绝不善罢甘休。 澳府,陈霆面带微笑,与高督握手,新岸口一带总算拿下,岂不知,这漂亮的一局,眼中钉肉中刺已除,于高督于陈家皆有利,死一人成全所有,放眼整个澳门,谁还敢和陈霆相提并论,高督笑说:“恭喜陈先生了,只是要操办丧事,一定很忙,我就不多做挽留。” 陈霆精神气尚好,听得出话里话外讽刺,背手讲:“高督总,丧宴自然是邀请你的,你要是不出现,葡萄牙总统该怎么想。” 高督络腮胡气得抖动两下,在他管辖内,当街开枪射击属于恐怖事件,一度导致各国将澳门视为高危地区,连带着澳门经济都颓败不少,而他,估计报告得写到明年,真是好妙的一局,既除掉澳门本地地下皇帝,又借总统之威力压他,还能拿下一块好地,一箭三雕,情理之中又出乎意料,再究其源头,谁是谁非,这些政客才不关心,眼下,他还指望着陈霆把新岸口一带经济搞起来。 就是不懂,陈耀兴,也是他算计的一环? 高督望着离去的背影冷嗤。 一出门,便有一人跪在地上。 正是黑枭,他说:“陈爷,我愿赌服输。” 来龙去脉,黑枭已全部交代,只是一事他没讲,老爷子一脚踏上车,扭头中气十足讲:“我家孙子还躺在医院,我弟弟躺在棺材板里,你一句愿赌服输,以为了事。姜伟,没那么简单。” 随后钻入车内。 叶汉摇摇头,黑枭也并未料到这件事会闹得这么大,原只想借监察司白德安手整顿一下那两人,没成想死的不是他们,却让陈耀兴死了,可杀手绝不是他找的,“陈爷,我真的没想您弟弟出事的!” 可车早已疾驰而去。 * 浸会医院。 陈茵打来水,给陈野擦拭身子,医生说子弹擦着侧腰过,差点伤到脊椎,造成瘫痪,而且要是再过半月不醒,便可能进入植物人状态,女仔擦着擦着就哭了出来,“对不起,小野,你醒来好不好.......” 女仔眼睛熬过许多夜,红得吓人,护士心疼几番想叫她好好睡一觉,只是她不听。这些日子,她会买很多陈野喜欢的,爱吃的,就是看着都是小时候的事,现在的,觉察不知不晓,她嘴角扯出一丝苦笑。 原来,所谓地了解,她其实也没多用心研究,难怪他一直讲......希望她爱他。 适逢好天气,陈茵也会买一束鲜花,插在床头,等阳光洒进窗口,落在他侧脸上,一切是那样安静,祥和,他看着又很乖巧听话,一如小时候那般...... 陈茵手轻轻抚摸,指间落到他下巴时,已经生出好多胡茬,隔天,她准备物品,学着医院三角老大爷打皂角泡沫,又用刮胡刀慢慢给他剃掉,要是头发长了,她也会学着给他剪发,只是这期间,陈野连手指头都未动过...... 冬来,窗口飘一片叶子,那是白杨树跌落下来的,陈茵扫到一边说:“小野,我都知道,我在乎你的过去,也在乎你的将来,你说过要与我携手未来的,你不能失信......你不能。” 过去种种,他是谁,他变得如何,其实...只要是他就好。 这半个月,郭冰莹来看过,温柔慈目握住他手,她的小野长得很好,是个好孩子,回来不久就给她找好房子住所,又安排人颐养天年,将郭冰莹账户从一个零变成好多零,好叫她后半辈子再也不用为钱发愁,可怎么就......心脏拧成麻花,身后声音响起:“你既看过,就走吧。” 郭冰莹抑制不住眼泪滴落,又双目血红:“他是我儿子,陈霆!” “你心痛,我们也心痛,陈家血脉,我自然会找人好好照看。” 郭冰莹冷笑,凑近疯了咬牙切齿:“你当然要好好照看,因为他也是你儿子,是你现在又能利用的人了。叫陈彬坤给你接盘,我们怎么睡到一起的,你不知道!” 她眼泪大颗落下,“不让我见,不让我碰,你恶心他才把那么小的他送走,现在又让他变成这副样子,陈霆,你这个人根本就是自私自利,下作至极!” 提及往事,陈霆目光刺热,猝不及防一巴掌扇在郭冰莹脸上,她笑得癫狂:“怎么,戳到你要害了?茵茵知道吗?惠珊也是你害死的,你千方百计——” “住口!”老爷子气得咳嗽,便是涨红脸和脖子,人咳得身子颤抖,扶着病床尾端,弓着脊背,一口血喷在白色被子上,陈茵提着吃食啪嗒摔在地上,扶住陈霆,“爷爷,医生,医生。” “郭姨,你、你刚才说什么?”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郭冰莹擦掉眼泪,握住她双手,“阿茵,我根本没抢和你阿妈抢老公,都是报纸胡诌。你知道你阿妈1973年就死了吗?” 这么多年,陈霆不肯接受她,赶她走,监视她,又暗中处理她的事,或许还念着床第之情,不,“只是因为小野是我和他的孩子。” 陈茵一瞬失语,扫一眼那边卧床的男人,从郭冰莹手里挣脱,抬眼盯住她:“我阿妈怎么死的?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是不是她——” 郭冰莹人老珠黄,褶皱脸皮缩起,尽是疲惫和懊悔,伸出手想要握她,又酸怯地缩回,“阿茵,黑龙江那场石油爆炸,惠珊就已经葬身火海了,我不知道现在这个是怎么回事。” 又嘲讽:“或许,陈霆需要这个跟惠珊一样脸的人做傀儡,他本来就是个凉薄只看中利益的人,你或许认为是你身上带着福泽,那些都是狗屁话,根本就是你和你阿妈都需得掌控他手,否则台湾市场岂有他一杯羹。” “今朝我小野躺在床上,他忙着澳门事,我才有机会偷溜进来——” 陈茵打断:“够了。” 郭冰莹擦掉眼泪,眼底诧异而过,“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之前未讲,是因为我不知道这个杨惠珊是假的,直到小野告诉我。我对惠珊有愧,可我敢发誓绝没有与她抢你阿爸!” 话毕,郭冰莹回头看一眼病床上的陈野,坚定出声:“我会带小野离开香港,离开陈家这个虎狼窝。” 抬脚擦着陈茵离开。 病房之中只剩陈茵,身子摇摇欲坠,听得细微响动,若郭冰莹所说皆是真,那陈野知道么? 一盏白灯,照不清他眼前美梦,唯见四面墙壁紧锁,铁打的牢笼,白色床板之上,任凭管子插满人体器官,听得滴滴监听心率机器响动,又见穿着白大褂白口罩医生,手持手术刀在他身上剖开一个口子,往身体各处做着各种可怕试验,纵使这样的岁月他已逃,接着仍旧可以看清前方道路,因为有一人始终在等他。 可这条路,他走太久,又太苦,好怕再也见不到。 他小心翼翼,瞥见清瘦身影,嘴角扯话,抬抬手想要摸一摸,陈茵忘却所有事,若黄大仙灵验,她愿在庙前跪到死,若关师爷显事,红香便是供奉到世尽头,真是如此,一心一意抓紧他手,喜极而泣:“小野,我是陈茵,我是阿姊。” 周遭氛围死气沉沉瞬间融活,陈野勉强扭头,轻轻反握住她手:“阿......阿茵,我的阿茵,好久不见。” 她吸一吸鼻子,叫医生来看,手轻得生怕他出什么事:“我是阿茵,你还认得我。” 高兴地有点语无伦次,随即哭得吓人,黑长头发下挡不住苍白单薄的脸,连嘴皮都干起,他睡过去的那些时日,耳边总是有轻言细语,几时停,几时快,几时高兴,几时恸哭,该是她,都是她,指腹轻拭她眼角大颗泪,“别哭,我还没死。” 她把头埋在他颈窝,医生脚步匆匆而来,陈茵要退开,陈野单手扣住她脑袋,顺着捋头发,这一刻馨香温体,鲜活而炙热,他从未如现在般想要拥有,只叫医生端手等着,此情此景,面面相觑。 他旁若无人,张开唇在她发顶吻一吻,干哑嗓子开口:“我有九条命,还未走到黄泉路,就听到阿姊唤我名字,可阎王爷突然拦路,你想不想知道他说什么?” 无论什么,陈茵现在一个劲儿冲着他点头,眼含泪花,抽泣哽咽,陈野许久未笑,淡淡柔柔,女仔面庞凑近,侧耳贴唇,想要听得更仔细些,男人趁机亲吻,酸坏话一讲:“他说,我家阿茵还没爱我,我不能死。” 她茫茫然,又乖巧应声:“好,好,好。” 三字好,也不知她到底在好什么,可是那又何妨,多亏他醒过来,才见到如今这样眼中只他一个的陈茵,过往那些痛楚,他便是咬牙承受下来,在这一刻,好像,值了。 女仔眼睛一眨不眨注视,看医生拿器具把他浑身上下检查遍,又仔仔细细询问,后遗症并发症几率不高过百分之五才肯把心放下来,同样地,陈霆卧床插管,医生讲是老慢支,而且身体里长年累月有毒素,陈茵面容时晴时雨,情绪起伏跌宕,如过山车,终是没忍住地,眼前一黑,昏倒。 阿泽每晚来,都是趁陈茵睡着,看一眼彬哥没醒便离开,荒郊枯别,扔了喂狗的吃食在水泥地上,腐烂酸臭,大步朝不远处垃圾一般的两人迈进,亚西尔脖颈被一根重达几公斤的黑铁链圈着,双手双脚,经脉寸断,一边mia衣衫不屡,头发鸡窝,屎尿都混在一起,臭烘烘,她瞥见吃食,目光放亮,想爬过去,奈何脖子一样被拴着,吃不到,她着急地差点发狂。 半月左右,忍受精神折磨,阿泽不会允许他们睡觉,倒冷水,注射安他非命吊着他们的命,以及突破身体极限,不给吃喝,能见着食物,闻着味道,但绝对尝不到一点,可他们依旧不肯吐露半分刺杀雇主信息,两人不愧是东德高级特工,像他们这样无父无母的孤儿,从小就在东德血拼长大,这点折磨根本没所谓。 阿泽面色发寒,用针尖挑着他下巴,“共济会叫你来的?” 亚西尔这才缓缓抬起头颅,目光浑浊嗜血盯他,他连呸地力气都没有,上下唇瓣起皮屑,气若游丝:“你......杀了我吧,杀......了我。” 阿泽将针尖推进他臂膀,到了每日注射安他非命时间,语调冷漠:“我们本是一派,你偏要作死,为钱,我不信,彬哥也不会信,亚西尔,”扫一眼角落的女人,“你爱她。” 圈着脖子的铁链叮里哐啷响,亚西尔双手掬起,眼神渴求:“不要,不要。我就是为钱,我只为钱。” 然阿泽冷嗤:“都死到临头,还这副贱样,彬哥什么时候对不起你们过!” 一脚踹在mia身上,女人痛得浑身麻木,连呜咽声音都没有,她捂着肚子,“亏得陈茵待你那么好,你竟然要杀她。” 听到这个名字,mia口袋还一直装着那个福袋,可是她接到指令时,确有犹豫,终究是指令大过单薄情义,她毅然决然选择刺杀,多可笑,什么情义,不过一场虚假做戏罢了。 她没说话,好像默认。 —-— 作者有话说:这一局真是精彩,谁是主谋呢?八千字,更完, chapter148案发(h) 医生话,不算得好听,“陈小姐,你看这里。”显示屏上,是陈野脑电波异于常人的阈值,“通俗来讲,”他指一指窗外的白杨树,“陈小姐看到了什么?” 陈茵顺势看过去,“一棵树。” “还有呢?” 她许久未出声,医生微笑,“树叶掉落时,秒速,数目,以及有多少树叶是被风吹起的数目,前后叶子掉落在地上之间相差多少秒。在陈先生的脑自由意志里他会本能先一步控制自己思想,做出判断。当然这是过去一些实验数据佐证出来的结果。” 又怕她承受不了,所以进行语言加工:“结合他身上的伤疤,我们判定,这大概在陈先生很小,可能七八岁的时候就留下,而这些伤口大小不一,且刀工平整......所以,我猜测,他应该经历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纵使医生没说穿,陈茵心里也明白八九,眼力落在窗外粗壮笔直冻裂白杨身上,在苏丹,在沙漠深处,他带着她坐飞机,至上俯下时,她也曾亲眼见过,如此恶劣,不追雨水,不恋太阳,却能郁郁葱葱一片,尽情盛放蓬勃生命力。 可究其根本,它拥有无限利用价值,由内而外,根茎皮叶,一丝一毫,必须发挥到极致......陈茵忽然笑了,医生心里打鼓,还是唤回,“陈小姐,你...还好吧?” 陈茵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我没事。两件事,希望你保密。” 这是自然。 * 才出病房,负雪打来电话,刺耳噪音传来两秒,紧接着变成嘟嘟空音,陈茵回拨未果,又联系周清焰,等铃声响两遍,他才接通,声音如常,“周教授,负雪和你在一起吗?刚刚她打来之后中断了。” “不在一起——”电话对面传来叫他名字的声音,陈茵只好作罢。 还未进病房,就闻到一股烟味,隔着一道白帘,阿爷在左,他在右,裸露半个身子缠满绷带,她心脏不设防地抽动两下,初见,这一身伤痕,故事丰满,她问,他逃,最后却只想要借以手术之名掩盖,简直可笑,再后来,她纵容,又私心甚甚,压低蹿起疑苗,扯开羞耻帷幔,赤裸浑然暴露在他眼皮子底下,也是这样一双冷拓,审视,贪婪,充满攻击甚至玩味的眼,好像总是能快狠准地拿捏她...... 她大步走过去,微微俯身,清香秀发挠痒痒擦过他面颊,抬手捏住他嘴边叼着的烟,杵灭在烟灰缸,动作快到陈野来不及顿愕,随后笑意盎然双臂圈住她腰,力压在单人病床上,嘴唇靠近:“嘘。” 大腿活动自如,横跨禁锢她双腿,抬右手勾勒她瘦得轮廓刃然的脸,又勾勾她下巴,低低头颅,嘴唇擦着她唇角划过,陈茵张口就是一咬,陈野眉头微皱,沉默不语。 换来,他紧紧拥住她,嗅吻侧颈香味,这一场生死之赌,他终究还是赢了,想必,她也什么都知道了,日后,整个陈家,只有她和他,血脉相连最是真实,伴他左右,峥嵘岁月,算他自私一回,荣华富贵也好,颠沛流离也罢,他们只能是彼此的唯一。 陈茵不敢偏头,一帘之隔,那是阿爷,她低声警告:“陈野。” 未等发话,他径直吻上来,又格外地缠绵,湿濡的舌头卷着口液,纠缠万分,她不回应,那就拖着她的舌头,吮吸,啮咬,挑逗舌尖敏感,再不济,新鲜成熟的猎物,他最为欢喜,当和风细雨转变成雷霆万钧,她呼吸短促,他倾身覆盖,绑着绷带的肌肉剧烈抽搐跳跃,亟待一个爆裂点,膝盖顶开她闭紧的双腿,结实腰臀往上抬,推着裙子堆积在她肚皮之上,硕大棒子高昂竖起,龟头冲破内裤皮筋,紧实地抵在黑色蕾丝上—— 霍地,陈野胸腔闷哼。 抓住她不老实的手,在绷带上来回摩擦,安抚痒欲不已的刀口。能清楚地知道那两颗蛋,就像气球灌满水,一手...也许根本握不住,看它左右逃溜,还能变幻形状,想着,陈茵脸随窒息激烈的吻涨红,又羞又惧。 牙齿碰撞,他眯眼躲过,眼尾狡黠挑起,反口住她舌头拉到自己口腔,含住不放,眼睁睁,看着她嘴角溢出蜜液,脸成水蜜桃,红润多汁,只允许他择取芳香。 偌大病房,除心电滴滴规律震动,还伴着偷情暧昧地嘬吻,刺激两人神经末梢,他愉悦,钟意,她沉沦,堕落,若是,棒子戳开内裤边缘,龟头迫不及待找寻阴蒂,戳弄,顶撞,狭窄病床四角开始地震,吱叫,男人内心爽到巅峰,他岂不知,身下人,一点点失魂落魄,忘乎所以。 数十分钟换着花样的吻,终是停下来,她头埋在他胸口小口小口换气,陈野手探入她双腿之间,陈茵条件反射地夹紧,他笑恣意,“松开。” 尖厉指甲陷在他蜜色肌肤之中,他不觉痛,反而消减几分伤口的瘙痒,又多希望她能再尖锐一点,最好——两手掐着她腰,忽地身体腾空,角色调转,陈茵骑跨在他身上,白裙之下,粗糙温暖掌心拖着她屁股,又掰开黑丝,将性器放置阴道口处,单手掐着腰肢摁下,然他挺胯而上,龟头凶狠爆破洞口,引得她仰脖轻哼,“嗯......” 陈茵赶忙捂住口鼻,身下男人笑得没皮没脸,全身肌肉蓄势待发,倏地偾起,掐着她腰肢的手臂青筋,如游龙戏珠,激勃跃进,脉络走势,一目了然,挺胯撞击,一下,两下,三下,陈茵怎不知他是故意而为之,这一刻羞赧直冲头皮,咬着殷红水润下唇,仰勃闭眼,黑长头发,被撞至发丝根根分明,摇曳,美艳。 那是比赤裸身体还具有诱惑的毒品,那一张春色潋滟,又极具克制压抑的面庞,均由似水性杨花,放荡不堪的,根根发丝替代,发梢至发顶,溢满张扬热烈的性欲,一如她彻底感受到,敏感战栗的龟头碾压式地擦过甬道软壁,嫩肉瑟缩,吮吸,死命咬他,她感觉身子都快要燃烧起来,就是现在,陈野牵着她的手,撑在他坚硬紧实的小腹处,带着她一起奔向天堂。 床,吱呀剧烈晃荡,帘子那边陈霆眼皮动了动,但未睁开,这边,陈野头颅抬得离开枕头,张口低喘,舒服得太阳穴到眼皮突突直跳,尤其观望她这副被情欲渲染到峰点小脸,以及雪白裙摆之下,污秽悖德噗嗤的淫靡之音,激进,高亢。 窗边吹来一丝凉风,甜腻的腥味沁入肺腑,风吹麦浪招摇而起,衣衫之下起了密密麻麻小疹,她一哆嗦,所有器官,无根无垠,遁入空门,无力挣扎,他一抹低吼,高调昂扬,一射冲天,穴内一下子无法吸收,白浊淫水顺着阴茎边缘缓缓流出,陈茵软绵地趴在他胸膛之上,他手拨弄她侧脸毛绒碎发,“就这么点力气?” 她没应。 陈野翻身而上,性器未出,反而更进一寸,抵入宫口,陈茵轻哼,双手揪着他肩头绷带,侧脸到脖颈略微薄汗,他伏在她身上,再次唇舌厮磨,“姐姐,吃得很好,再做一次,好不好。” 她羞赧万分,都不敢拿正眼瞧他,陈野耐着性子吻被她自己咬到红肿的唇部,引诱:“它从苏丹回来饿到现在,想姐姐想得紧,乖,再吃一次,好么?” 陈茵张张嘴的功夫,没大骂出声,他舌头蛇似地溜进来,肆意妄为,她咬他,拒绝。 陈野在她口中讲:“上次惩罚忘了?” 又掀旧账,陈茵不动如山,闭眼躲清净,陈野抬臀,性器开始蠕动,缓缓抽出半根,带着些许白稠液体,又箭般冲刺,陈茵鼻腔嘤咛,要说话,他打断,“你知不知我伤口没好,我动一下,就疼一下,姐姐,不怕我疼么?” 他手停在她眼皮上,两手撑开她圆溜溜的眼,哑吼一声:“看着我!” 陈茵羞愤交加,无论什么部位,上手又揪又打,“你没好,非要做这事,你自找的。” 陈野气笑,好硬一张嘴,“陈茵,你爽完就不管我了是吧。” 陈茵笑,微凉双手抵在他脖颈,微微禁锢,“陈野,我问你,你还有多少事情没告诉我?” 小手寸寸缩紧,似有掐死他之意,男人瞟一眼,下面迟缓抽插,“医生跟你说我身上伤口故事了?” “我在乎,你告诉我。” “我怕你,胆小。” 然他看她秀眉高挑,嘴角无所忌惮地笑,指甲沿着蜜色脖颈斜下划过,针刺般的冰冷微痛,这点疼于陈野当然算不得什么,只是,如此勾引?让他喉结不住吞咽,男人瞳孔熠亮辉映着她唇角缓缓收敛,最后似有学他之意,挑起一抹玩世不恭,又坏又痞的微笑? “不怕我弄死你?”他沉声问。 她抬起下巴,眸子向下,漂亮的脸巴肆放一股傲然得意劲儿,“看,谁,先弄死谁?” 猛地,女仔收紧双腿,甬道费力将他性器挤压出去,左手猝不及防从口袋掏出一柄刮胡刀抵在他心口,勾着绷带,顺延而下,割开一道口子,陈野睨一眼,眉梢高挑,“陈茵,你够狠。” “想知道什么?” “所有的事,你的过去,我们的未来。” 银色刮胡刀刀尖从胸口滑到腹部,又从腹部滑到颈部大动脉,不依不饶,陈茵语调冷然,“叔公的死,与你有没有关系?” “没有。”他斩钉截铁。 “那好。与黑枭交易,是你早就——” 他打断:“不是。” 怎不知,她与他一脉相承,聪明如她,岂会没怀疑,女仔眼睫眨一眨,唇线抿得直,然手握着刀顺着口子割开,绷带散开一瞬,刀尖精准地抵在他喉骨之上,陈野被迫昂首,眼皮垂下,陈茵面色冷肃,毫不畏惧对上他凌厉黑眸,再一次的刀尖沿着脖颈从左至右轻轻割一圈。 刚才的旖旎氛围,荡然无存。 男人睨她手中刀,看她不紧不慢玩弄涌动喉结,银色锐利光线与肌肤形成对照,刺激他毛孔舒张,仿佛下一秒就要见血腥,肾上腺疯狂飙升,幸亏这柄刀抵住的不是他性器。 “谁杀你?” “我怎么知道。等我病好,我去查。” 陈茵明显几分不信,但情绪转瞬即逝,依旧从善如流,“那你真是阿爷的、阿爷的孩子?” 此话一出,陈茵声音过于惊异,是与不是,并不重要,于他于她,已冲破背德临界点,可她这般在乎,只是想知道,那个捧她在手心的爷爷,会有这样一副、一副令人憎恶的面孔? 犯下错,推至阿爸,又利用她和阿妈,一个慈爱慈善的老人瞬间变得利欲熏心,面目狰狞,她不信。 陈野眉眼懒散,甚至双臂更用力地圈住她身子,喉部还有主动交付刀尖之意,“我们流着一样的血,有必要纠结吗?” 女仔一噎,转念一想,世人都会犯错,更何况阿爷已知错,清澈双眸黯淡几秒,男人不动声色勾唇,旋即,陈茵冰川雪眼再次生出瑰寒,直勾勾注视他,好险,差点收回手,“杜克在买地,你们要做什么?” “陈茵,你问题够多了。”他丝毫没在怕的,冷冷打断。 她眉眼下压,手捏着刀垂直插进他胸口绷带最厚处,方才潮红面孔已转圣洁无暇,手持利刃,停在他腰腹伤口,面容如肃穆冷静,直逼疼痛,男人低眼一瞧,绷带沾血,他嗤地笑一声,“好,真是好。” 海边一言,她还真照做,搞把刀,戳着他要害,逼问过去将来,可话说回来,这都是他教她的,属于自食恶果?陈野笑,最勇敢的武士,面对面找敌人弱点,她做得很好,而最擅于伪装的武士,莫过于刚才她与他,行交好之欢,叫人放松警惕,她现在已经能如此了? 不,她本就是这样的人。 此时,刀尖若再深入一点,最好拐个弯,那他脊椎直接瘫痪,又或者再次陷入昏迷,成为半死不活的植物人,才想,那时连枪都不敢拿,亦不敢对着他脑袋的人,现在敢肆无忌惮玩弄他了,他嘴角微扯,本想天时地利人和的事情,现在要变成案发现场? 不像,因为,她,舍不得。 不过,也不一定。 他在赌。 刀尖带着一丝红,陈茵紧紧握着刀柄,抬起递到两人中间,又顺着他下巴滑到喉咙,再到胸口,一条略歪曲直红线,犹如定海神针狠狠捣进他心头,捣碎,捣成烂泥。两相视线跟着走,刺激地陈野阒黑眉眼锋利压实,“好玩么?” “你还没回答我!” 陈野目光凛然,似笑非笑讲:“我被扔到那个队伍,没日没夜训练,沙漠爬,脏水淌,与穷凶极恶交手,几次死里逃生,好不容易走到你面前,现在要死在你刀下,我死而无憾,动手吧。” 他眼一闭,壮士断腕,不做反抗,陈茵略怔几秒,就在这时,陈野擒住她手腕,反折抵在她颈动脉,倏地,女仔脸色大变,然男人笑得胸腔抖动,没心没肺,“陈茵,利器在手,面对敌人,应当毫不犹豫扎进要害,否则局势一旦反转,你没赢得可能。” 陈茵气冲冲地盯着他,“你不跟我讲,怎么叫携手未来!” 他扔掉刀在一边,低头在她脸颊上啵唧一下,重新顶开她双腿,性器蓄势待发,顶弄她,声音低哑,“别着急,我慢慢讲与你听。” 龟头湿润,揶揄逗弄她敏感阴蒂,张嘴若有似无触碰她骂骂咧咧小嘴,“我昏迷许久,很想阿姐。阿姐不想我么?” 想想想,想个屁,“你就在我眼前,我无需想。” “是么,只记得,阿姐哭得很伤心,我说什么阿姐都应好,现在又要反悔?” 捏着她下颌,重重咬一口,龟头撑开润滑的穴口,才进三分之一,蚌肉中蛊,拼了命地吸附,爽得男人鼠蹊部到脊背麻一片,低低喘,好似快要烧着指尖的香烟,性感而撩人,也不止,亦有生理欲望的使然,萦绕在陈茵心坎,“要你管。” 陈野笑得几分无奈,干脆不与她说了,堵住这张嘴,势必要搅个天翻地覆。 chapter149邪冈 今日周六,晚间七点二十八分。 病床前,陈野站了许久,一直盯着陈霆。 将人从头到尾打量,直至阿泽和陈近南进来,陈野偏头,他叫:“彬哥,这是阿南从黑龙江带回来的详细资料和一些照片。” 阿南一身丧服没来得及换,陈耀兴葬礼繁琐事忙,陈茵和杨惠珊忙里忙外,这段时间帮里兄弟都帮衬着,适才又听大小姐讲,彬哥受伤,如没叫他,他并不敢贸然出现在彬哥面前,现下,人精神气看着不错,应该是恢复得很好。 陈野都没看他一眼,接过资料仔细翻阅,叫陈近南去黑龙江,一为杨惠珊之死,二为泰德华特所有员工之死。 事情较多,他需得细说:“在市平房区,教堂底下有座实验基地。” 照片一摞,实验基地看着很大很旧,但同时也非常干净,除一些穿着打扮类似医生的人摆弄各种器具之外,另每到周六,会有一群穿着全白衣服配着大红色肩衣罩法袍的人出现,这都是天主教的,不意外地,第十张照片上周清焰的脸异常清晰,陈野眉头微蹙,整个病房除心率监测器响动,安静地连树叶掉落的声音格外刺耳。 阿泽见他一直捏着那张照片,“彬哥,有什么问题吗?” “现在几点?” 阿泽抬表,“七点三十八。” “叫杜克在圣约翰教堂等着。” 阿泽出去打电话,陈野继续翻看余下照片,越看,眉头紧锁,抬眼盯阿南,他讲:“杨惠珊的死没那么简单。” 阿南知道,外人看,杨惠珊借不祥之名送走彬哥,也有人猜,本就是杨惠珊不待见这个私生子,其实不然,“我走访其中一位员工后代,据她讲,爆炸的时候,杨惠珊是不在现场的,说是杨惠珊在那边太冷,腿冻伤在她家休息,等出事的时候,她扶着杨惠珊出去的。” 陈野没说话。 陈近南继续讲:“这是当年赔付剩下的一些字据。”因为伤亡人数过大,影响恶劣,两地格外重视,一度导致kusun股价受到波动,明明谈好的赔付款,却突然被家属联名上诉,至此杨惠珊坐牢,“这是当年受理狱警写下的遗书。” 遗书上,杨惠珊因腿冻疮复发肿烂感染死亡,陈野语调无喜无怒:“真相?” 阿南摸摸鼻子,眼睛看向病床上躺着的人,犹豫一秒才说:“被杀。” 如此,莱伊所说有真有假,真的是共济会故意传出来,假的亦是,就为混淆视听,杨惠珊不肯交付kusun给共济会是其一,其二老爷子年轻时女人也不少,信徒之中,就有阿妈,只可惜,陈霆是什么人,谁发现他的秘密,谁就得死,两相冲突之下,又恰好共济会备着一个二手货,干脆地,他也就将计就计,以此稳住陈茵和台湾市场。 怪不得kusun当年股价跌到谷底,还能活命,共济会与老爷子,各取所需,死一个杨惠珊,简直太划算,陈野眼神恶寒:“继续。” 说完杨惠珊的事,他递一份名单给陈野,“彬哥,这是周清焰两任妻子接待过的委托人。” 委托事,不大不小,按照香港律所计时或计件收费,这些杂事一年顶天都挣不了几个钱,不过,最大的一件案子委托人是欧阳方安......陈野扫一眼那份名单,年龄,要么青少年,要么老人流浪汉,男女比例,前者占80%,男人笑了,“听说他老婆都长一样?” 阿南讲:“不是。” 周清焰有个念旧情名号,是多数女老师,马会女员工眼里,最痴情之人,港媒调侃,这现任和前任长一样,现任还挺大方,毕竟这世上,甘做他人替身的,实在太少。 阿南:“教堂做掩,实验为真,活体均来自周清焰妻子接手的这些人,而他的前妻极有可能因为发现此事,所以......” 陈野冷嗤:“打火机。” 阿南迟钝一秒,双手递出。 哒地一声,火苗蹿起,陈野将所有资料照片烧毁扔到垃圾桶里,陈近南眼睁睁看着,却也分外明白,视线落在陈霆身上,大小姐要是知杨惠珊死与老爷子有关,她该有多伤心,更重要的是,那个一直疼她,爱她,捧她如掌上明珠的人,现在有多好,曾经就有多恶劣。 还有一事,“彬哥,社团里群龙无首,陈伯没有遗书,想知道,金面虎什么时候还回去?” 后半句,讲得几分试探,新义安规矩,想做话事人,自身得合格,且需民主选票,并非金面虎在谁手,谁任之,然陈伯无子女,想必他所托之人必是彬哥,但社团人绝不服。 陈野从枕头底下掏出那个眼珠子都被射穿的传家宝,像扔垃圾般给他,阿南愣住片刻。 陈野:“你当吧。” 他在笑,只是那笑,有几分吓人。 * 八点整。 教堂只一盏圣体长灯高燃,屈居于三米银灰色十字架下,耶稣双腿交握的脚掌心中间,脚底板都熏成黑色。 黑袍加身掩面男人,只露一双异瞳,众信徒站得笔直,垂头,双手合十,适逢挂钟细针走动,大门处脚步细微声音,大家以为是陈霆便没有回头,然副主讲台上的周清焰率先抬眸,长灯将他背影映照得如巨兽,高大阴森,他一袭黑色神职套装,缓缓下台,此时影子变得细长,仿佛变异单薄的纸扎人,“你是?” “你好,我是陈先生请来的传教士。”杜克用标准的粤语回答。 周清焰盯着他笑容淡淡,烛火背面,他能清楚地看见那双瞳色不一的眼睛,好像......在哪里见过,而他面庞,一半阴影,一半光明,周身浸染黑煞,冷若冰霜,仿佛下一刻要化身饕餮,吃了他,杜克眼尾张扬,并不在意。 周清焰抬手扶一下眼镜,微笑:“我是陈先生副讲,我没听过他另外聘人。” 据信徒们讲,这些年,无论多忙,陈霆都不会缺席传教,八点零八更是吃的死死,至此他们也没有不守时的,更没有缺席的,主都以自身作榜样,用生命赎罪,去爱,去庇佑它的信徒,他们应该学习,应该标榜。 杜克应对自如:“这个,周先生可以亲自去问一下。对不住,让一下,我要传教了。” 接着,旁若无人,擦过周清焰臂膀,过道窄小,男人扶着眼镜,斜睨他,骤然,四面窗子被大风刮得滋啦作响,外面树木招摇起舞,惹得吉祥鸟盘旋在教堂周身,发出锐利啼叫。 面罩之下,杜克扬唇,大步从容走上主讲台。 高高在上,俯瞰过道渺小一人,周清焰背影寒川,回身睇他,长灯施舍一点微光折射到镜片上,男人猛地眼尾眯起,双眼狡狡,似空洞无神,似水波无痕,面无表情,径直走到副讲台。 * 陈霆办公室,一男人被绑在人体工学椅上,陈茵把检查报告甩在他脸上,“陈秘书,阿爷吃食都是你负责。” chapter150交付 九零年,东德与西德随着东欧剧变和苏联解体合二为一,而过去的东德特工,比起纳粹有过之,曾监控六百万人,在社会各行各业无孔不入,对于全世界政治有问题人员和家庭进行监视,已百余年之久,然时代变迁,新旧更迭,亚西尔和mia算是老人中资历最浅,却是年轻一代中资历最高的两人,能派来杀他,一定是最高元首命令下达。 陈野拉个凳子坐在狗一样两人面前,脚尖勾着亚西尔的下巴,没太久的时间,安他非命和无食物补给,使得亚西尔本就沧桑凹陷的面庞更加削瘦,倒是命硬。 亚西尔眼皮费劲地睁开,双目污秽浑浊,头发被汗水打湿油腻腻地贴在额首,周身还有几只苍蝇绕着飞,陈野面无表情盯着他,又瞥一眼角落奄奄一息的mia,只字未讲。 似乎,在等谁先开口。 也是,曾经,刚果一战,亚西尔和青峰于后方掩护,才有他从防空洞拖着半死不活的罗素逃出来......交付后背,配合作战,默契已于十年,如今,他是东道主,他是阶下囚,这样一幅局面,与当初的卢奇又有什么区别? 亚西尔干枯苍白嘴唇张了张,阿泽拎起旁边备好的高压水枪,拧开阀门,出来的水是黄色且带着污泥,劈头盖脸浇灌他全身,男人浑身哆嗦,大口喘气,才有一丝生气。 陈野支着脑袋瞧他,亚西尔面庞抽搐两下,眼如炬,又视死如归般死死注视椅子上悠闲自得的人,当即,高压水枪调转方向,对着角落的mia,水压过大,万箭齐发刺疼柔软肌肤,女人咬唇承受,仅剩的单薄衣物被冲到脖子下方,全身赤裸在几人眼皮子底下,有什么东西滚在陈野脚边,男人扫一眼,亚西尔喘着粗气,胸腔颤抖,牙齿咬实,蹦出几个字:“野兔,我没有对不起你。” 男人连动作姿势都没换,只是捏着那个跟mia一模一样的福袋,这不禁令他想到,厨房那日,她欢喜为她做吃的,她欢喜给他庆生,这东西有几个,又送了几个人? 当利益和不可违抗的命令同时摆在眼前时,没有人愿意毫无条件选择他,一如,生死之交罗素,为钱,为家,为自己名声,可以来杀他,再如,同生共死卢奇,为权,为力,为众人瞻仰,也可以利用他...... 生死之交? 同生共死? 可笑至极。 很简单,大家都是听吩咐办事,也在情理之中,且杀人偿命,背叛者,下地狱,陈野懒散一讲:“所以我除掉东德最后两个还有一点价值的特工,应该也没有对不起你吧,嗯?” 似乎在询问? 亚西尔没说话,任务失败自是要死的,他扭头,久久注视mia,元首告知,若任务成功,放他们离去,且恢复德国国籍,日后隐姓埋名可在德国安然无恙生活,他还在幻想,只是现在看来,他根本是痴心妄想,动唇:“东德与西德向来不合,两国合并,我们并无生存之地,当今元首查起来,势必要赶尽杀绝。” “我、我也想活命,想、”他看着mia,脸上一记无奈酸涩笑容。 陈野才懒得听他讲那么多废话,一脚踢开那个早就沾染泥垢的福袋,居高临下站在亚西尔面前,“斯塔西销毁的资料涉及大量秘闻,隐私和证据,以至于德国现元首根本无法恢复,也不会有人知道你们的身份,被这个世界忘记,轻而易举。” 他掏出那个福袋,在手心把玩拨弄,一步一步走到女人蜷缩的身子面前,今日阳光很好,从窗子洞孔中跃进来一束光,落在污水之上,腌臜污秽也波光粼粼,抬手举着福袋在阳光下转了转,他还没仔仔细细看过这东西,一些简单的紫荆绣花和经文,他嘴角扬起问:“你知道紫荆花的含义吗?” 问的是mia,她半边脸都被湿漉漉混着灰尘的脏发覆盖,胸口半喘气,眼睛扫到地上的福袋,伸出手,想捡一捡,可是,她够不着。 “紫荆花喜好温暖湿润的地方,四月开,又大又漂亮。”他说,“希望家庭和睦,骨肉永不分离。” 眼力落在女人赤裸身上,“她这么用心,你要她死。” mia手指蜷缩,攥紧,骨节都瘦劲苍白,她好像用尽全身力气朝着福袋方向爬去,只是一寸距离,陈野抬脚,鞋尖头在她吞咽的喉颈间轻轻一割,霎时,浓厚的血腥味在香港十一月冷冽天气过于清新淡雅,女人抬起的右手忍不住地,咚地砸在水窝里,溅起十分肮脏的水花重新落在好看的福袋上。 而她,则死不瞑目,两个眼珠子凝视福袋方向。 “陈野!为什么!”亚西尔爆发绝望喊叫,这是他这么久以来力气最大的一次。 阿泽猝不及防一脚踹在亚西尔胸口,男人膝盖跪地地朝后滑去,脖子手上圈着的铁链叮里哐啷奏乐,难听,刺耳,陈野眉头轻蹙,把福袋重新放回口袋,不予答复:“东德一千八百万居民,你们曾经监视过多少人,可能每叁个人之中就有一人受到监视,要是他们其中随便一人告密,德政府会轻易放过?” 亚西尔满脸愤恨和懊悔,其实他并不是冲着陈野,更多是他自己,他没有保护好mia,又令他们变成对立面,旨在立场,理念,期冀,效忠之人不同罢了,两德合并,德政府势在必得,对于曾在苏联底下工作的东德,自然是眼中钉肉中刺,查到者,必死。 可偌大的东德特工系统,如何杀得完,尤其斯塔西还将所有资料所有可能泄密地人处理掉,令德政府寸步难行,否则他和她能活到今日? 不知死活,亚西尔讥笑:“东德前元首在共济会的资助下想学犹太复国,恢复宏图大业,可你为罗斯柴尔德做事,他自然是容不下罗斯柴尔德左膀右臂,但这些与我无关、” “与你有关的,现在还有吗?”陈野打断。 亚西尔笑容逐渐放肆,面部都变得苦涩和扭曲,喃喃:“没有了,没有了......” 陈野脸上氤氲着寒光,终将化为乌有,过去数年,他仍旧记得从防空洞,从万丈冰川,从无人区,从枪林弹雨的每一瞬,他与他并肩作战,互相信任—— 信任? 这个词,很灼热,也捂不开,他沉寂的眉目。 扔下一句:杀。 便离去。 * 陈茵驱车来到湾仔新义安总堂会,门口黑白花圈摆了几公里,周边停车皆是高官显贵,商人娱记,连o记的警司都来了,排场别开生面,生前身后,皆是荣光,叔公九泉之下,真能一笑了之? 不能,因为她会自责。 然现在也不是自责时候,陈秘交代,是阿妈让他在阿爷吃食中放药物,坐在车里,望着门口接待往来宾客的阿妈,那张与阿妈一模一样的脸,她什么时候开始,没有亲过,没有摸过,她有些不记得了。 或者说,她不想记得了。 隔老远,杨惠珊都认出她车子,笑容满脸朝她走来,陈茵扶着方向盘,面对这样自然亲切地笑,后脊背莫名僵住,也正是这一瞬,她脑海中开始思想斗争,想过,也许她有不为人知的苦衷,也想过,她不想再受阿爷控制,想过很多,唯独没有想过,她到底爱不爱她。 杨惠珊见她发愣,敲一敲窗子,陈茵直接打开车门,叫了声阿妈,人抬手温柔抚摸她脸,“累了吧,人多事杂,你看你都瘦了,不然回去休息,我叫小野来帮忙。” 陈茵握住她手,漆黑眼珠黯然失色,直勾勾注视她,杨惠珊其实还没见过她这样盯着自己看,面容不自觉地低头尴尬一笑,打趣:“是不是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你都把妈咪看害羞了。” 她叫:“妈咪。” 杨惠珊抬头,眼神微惑地睇她,这双眼睛,温柔似水,又坚定干脆,她看过许多次,竟不知道,这样的眼神是可以训练可以装出来的,她说:“你阿爷生病住院许久,公司我又走不开,叫你两头跑,阿茵,你不要怪妈咪啊。” 阿爷生病密而不发,且澳门那边正在调查叔公的死,对外也只说阿爷还在澳门亲自处理叔公枪伤一事,然住院一事除郭姨和医生知晓,再无人清楚,她也许......是不是时刻监视自己呢? “妈咪,我突然想吃冻梨了。”陈茵笑说。 杨惠珊手微顿,这个要求,当然可以满足,只是她也未曾尝过,并不会做,不过她的阿茵要是想吃,她可以学,打量着应该是这些日子累坏了,想吃点新鲜的,她一口答应:“我晚上回去跟菲佣姐姐学一下,给你做好不好,现在你也看到呐,很忙,好多人要应对。” 陈茵笑容略淡,应声好。 阿妈怎不会做,她去过黑龙江,在那里住过一段时间,风土人情,吃穿滑雪,新鲜事多的,是她在台湾都不曾见过,那时,照片总是一沓一沓借由一张信纸寄回家里,她看得也津津有味,信上内容丰富,阿妈衣食住行尽有体现。 嘭地一声,桌子碗筷砸在地上的声音,噼里啪啦,杨惠珊松开她手,转身大步离去,陈茵收回手,脸上情绪转瞬即逝,跟着。 “你他妈还想做话事人,陈近南,你瞅瞅你那个熊样。”满口嫌弃,戳着他胸口,“叫兄弟们问问,你有过贡献吗?为社团赚过几个钱?又与洪门干过几次?” 陈近南年纪二十四,自小长在社团里,平时都是做小弟跟着大哥四处跑,听着大哥指挥,干这干那,都是些不起眼的脏活累活,没得什么贡献,一个从未被别人在乎过的人,现在却捧着金面虎站在主席上,帮派百余人,无人信,无人理,无人服,洋仔醉步,“金面虎我看着,嗝,”揪着他的领子,“我看着陈伯交给那个野种来着,嗝,是不是,你是不是,跟他合谋,弄、弄死陈伯!” 啪地瓷器清脆声响,一个陶瓷碗砸在洋仔后脑勺,当即,血从他后脖颈流到胸前,洋仔怒骂一声,回头转身,竟是大小姐,酒都醒大半,杨惠珊和霍启峰对她抓碗砸人这个举动异常吃惊,众人也都微愣,陈茵大步上前,神色严肃,“今日话,我只讲一遍,陈野是我弟弟,是陈家血脉,谁再敢乱写乱说,下场就是他现在模样!我话讲完,感谢各位来参加我叔公身后事,我年纪小,宴席上招待不当地方,请各位长辈多包涵,来日方长,我陈茵必定上门赔礼道歉。” 话音落,“谁要我阿姐赔礼道歉。” 陈野一袭黑色中山装,脚步坚定地朝她走来,姐弟俩并肩站在一块的画面,还是在翠华餐厅,娱记仿佛捡到大新闻,但宜鑫传媒记者是头部,那黎女士与陈老爷子交好,小报要想活命,自然不敢乱写,但敢写真的,照片录像,届时循环播放,报社说不得也咸鱼翻身一回。 男人偏头,眼眸下垂与她对视上,一抹浅笑,清冽眉目,张扬且恣意,又目中无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半搂着她的腰往正位上坐,陈近南放下金面虎,识趣地倒杯白酒,后一想,又换成水,双手递给他,一下子气焰便上来,然陈野笑:“我陈野,自小离家,想必风言风语不少,不过,大家要实在闲得没事做,我提个建议好不好,祖国山山水水,花花草草,我这些年看过许多好风景,比得上鸡零狗碎地嚼舌头,大家可试一试,但是要注意,观天气,看路牌,否则瞎子摸黑,脚底一滑,摔到深渊,那便是性命不保。” 陈茵准备拿掉他手中杯子,他伤刚好,不能喝酒,还未说话,陈野一饮而尽,“对不住,伤刚好,喝不了酒、”又看向一个方向,缩在角落顶着爆炸头和黑眼圈的小记者,愕住几秒,他打趣:“记得是你写,我酒量不行,大家也做个见证,只此一杯,可不能再多。” 宴席上,谁敢吱声,姐弟俩同仇敌忾,陈家上下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要是有,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叫外人看笑话,非蠢即坏,陈茵放下杯子,使个眼色,侧面厅堂过来两人将醉醺醺的洋仔搀扶下去。 chapter151小叔(h) “个子不高,脾气挺大。” 隔着一扇门,陈野半搂着她腰肢,垂头贴耳,嘴唇轻轻擦过她耳根,说的声音小,陈茵总是烦他不顾及场合,过于随心所欲,双手撑在他胸口,“小野,洪芬今日也来了。” 来得目的过于明显,陈耀兴一死,新义安无主,整个香港也无人敢与洪门比拟,若是真让陈近南上位,洪芬怕是要高兴坏,那样才叫叔公九泉之下,死不瞑目,“这传家宝几十年,落入谁手,半个位置都是他的,眼下是要安抚好社团其他人,你怎么想?” 她心中许多事,才想起澳门那日阿爷和叔公话,不是他们撑着,偌大陈家,怎会给予她一方无忧之地,越想,心里愧疚加深一尺,蔫头耷脑,陈野食指抬起她下巴,女仔眼神略微疲惫,指腹轻点在她眉宇间,苏丹两月,她看什么都稀奇,看什么都欢喜,回港事多如牛毛,也常见不到她人,舒展怀中人紧蹙的眉,“陈茵,跟我去德国。” 陈茵眼中几分惊诧,他又说:“你不必惊讶,这陈家,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你比我要清楚。”指尖戳着她心口,另一手在腰肢上收得更紧实,垂下眼,“陈茵,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 嗓音醇厚性感,偌大房间,圈出方寸之地,允她一人听,侵入骨髓,陈茵心脏坐过山车似,忽上忽下,香港是她家,这里有割舍不开的血缘纽带,有交往过密的亲朋好友,她一下子肯定无法割舍,可陈野呢? 她曾为究他过去,主动邀他一同前往德国,只是那时两人互不信任,为叫她认清真相,他不惜以身赴险,纵横布局,他似乎在慢慢敞开心扉,交付所有,让她成为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是的。 只是,陈野的手,松开了。 陈茵双手下垂,不敢对上他的眼,语调低:“对不起,阿爷还病着。” 然陈野好似料到,面容一如郊区枯别那日,背着光,眉目晦暗沉寂,抬脚擦着她身子就要离开,她说:“郭姨说要带你走,你们什么时候——” 陈野打断:“陈茵,你跟我走,才是故事的开始。” 故事的开始,是她只身前往苏丹,寻他。 不是。 故事的开始,是她,弄丢了他。 * 洪芬扫一圈,没找到女仔,适逢电话响起,通话内容令他眼睛都亮起,起身匆匆离开宴席。 街转角一辆cg3338银刺,洪芬半俯身,敲了敲窗子,落窗,司机寸头,右半边脸到眼睛纹着一只青蝎,车窗落下的距离,正好能瞧见那只蝎子的眼睛,死板而鬼魅,“洪芬?” 洪芬点头,想看眼后座人,司机夹着一张名片从窗子递出,“今晚九点到这个地方来。” 话音落,窗子升起,洪芬到底是没看到后座人的样子。 转角一双眼,直到车子驶入大道,扎进车流。 车内后座一声娇呼:“嗯......怎么不下去?我还想见见她。” 女人乌龟趴,圆滚的臀部高高翘起,一颗脑袋埋在她后庭,嘴从下至上嘬着吸,像是吸食浸泡了高汤的脊骨,舒服得女人连天灵盖的魂儿都飘了,很少人口味重到吮舔后庭,通常要数内地官二代和欧美圈玩得比较花。 会要求小姐用纯香水池子泡澡,洗的没有尿骚腥味,官二代们才下嘴,如此,男人们内心会得到极大满足,可欧美圈不一样,他们就喜欢原汁原味,最好野性浪荡,若是经期之间,男人们闻着浓稠又带点酸的血腥味,极大刺激他们五感,比如现在,女人屁股打挺,两个白圆臀瓣水波晃动,男人扬起嘴角,毫不留情一巴掌甩在流血的阴道上,刺着本就酸胀虚无的阴道,女人尽情淫叫,他说:“骚得没边了,把嘴闭上。” 换来,女人低低笑,调个头,猫儿爬到他双腿之间,继续引诱,“我就喜欢你这样,啊...舒服...” 男人瞧着她腿间血豆腐一点一点滴落到座椅上,两条大白腿内侧鲜红色的血歘地流到脚踝处,男人胸腔略微起伏,“你他妈故意的是不是。” 随即揪住女人头发,朝着高翘的棒子,猛地摁下,口齿不清,欢愉承受,“唔...好吃...” 女人一边吃着一边吱呀助兴叫喊,惹得男人眼眸冷厉,双手在她奶子上甩几个清脆巴掌,明显地,她上下吞咽,舌尖和着津液搅动声音让司机有点如坐针毡,可司机绝不敢朝后看,连后视镜都不敢瞟一眼,要是过减速掉让车子踉跄起来,可能他下面那个东西也保不住,瞬间夹紧,手心出一层汗渍。 后座男人绝不掩饰吼叫,伴随着女人高耸的屁股,和牙床软舌在性器上的摩擦,以及细长手指抠出大量经期血液抹到棒子上,是比番茄酱要更浓厚的味道,刺激他的眼,一把摘下眼镜甩到座位底下,朝着女人喉管狠而戾,且重而刺地挺送,几十下,声音和气氛紧张得具象化,女人呜呜噎噎,他胸腔舒服得不断起伏,连司机放在方向盘上的手缩紧,缩紧,再缩紧,脚踩着油门,疾驰奋力冲出隧道,一滩射出,长达十秒左右的,棒子抖动,要比经期血液浓稠滚烫,腥臭在整个车厢肆无忌惮散发开来,从女人嘴角流出,至白皙脖子,锁骨,再到乳沟之间。 末了,他拎起光裸身子的女人在怀中,吻一吻她嘴角,“做得很好,我的阿茵。” * 陈茵刚出来,杨惠珊拉着她见了那个陈霆较为满意的婚配对象,是美国油王的儿子,人长得不算帅,是普罗大众可以接受的长相,有礼貌且过分热情,伸出手要拥抱她时,陈野扯住她胳膊拉到身侧,“阿姨,这位是、好像有点眼熟?” 杨惠珊眼神尴尬,“这是你阿姐、”她提醒陈茵,手拉住她胳膊,试图要从他手里抢人,“阿爷给你阿姐介绍的男仔,他叫——” 陈野打断:“哦,阿姐,洪叔找你半天。” 陈茵还没开口,他拉着人大步离开,穿过右边厅堂,进入中式后院,有个别致古朴的房间,女仔没看到洪芬,他走得很快,步子也迈得大,女仔穿着几厘米高跟在路不太平的青石板上,被带动得亦步亦趋,跨过门槛,差点摔倒,“小野,小野,你慢点。” 啪地将人摔在床上,解开黑色中山装衣领叁枚扣子,露出大片蜜色盎起的胸膛,锁骨随着呼出沉沉气息,凹陷下榻,周身蛮戾犹如阔原上毛发锃亮的狮子,眼神阒黑,一步一步碾过枯草,目不直视盯着前方猎物,只待,她要起身,陈野一霎扑下,两人重重砸在软被上,擒住她双手,“按辈分,你是不是该叫我一声、小叔?” 一脸纨绔,嗓音轻佻玩味,青天白日,倒是很好收入她所有小动作和小情绪,饶有兴致打量逐渐涨红的脸,笑时,明艳如她,哭时,楚楚动人,偶尔也闹点小脾气,耍小性子,又拗又犟,小嘴一张总是有很多话等着他,男人眼珠子从她高挺鼻梁骨落到饱满红润唇部,陈茵啐他,“不要脸。” 就是这股劲儿,坏又坏得不彻底,偶时也蠢得可爱,说聪慧她也能立刻意会,与他心意相通,他哼笑,会演戏,懂引诱,明媚张扬,嚣张傲然,越瞧越想——捧在手心,征服,蹂躏,低低头,声音沿着左边面庞走,“怎么,刚才是谁摔碗扔筷子,霸道护我?” 听得陈茵两颗眼珠不知道该看哪个方向,饶是这亲密事做过许多次,她还是脸红心跳的,女仔张嘴,音调虚张声势:“陈家人,我自然是保。” 陈野良久没说话,小腹动一动,摆个舒服位置,沉沉压在她肚皮上,旗衫下面,硕大棒子顶着裤子她腿间蠕游,才幽幽一问:“陈茵,在你眼中,你究竟只是把我当你口中陈家人?还是你找寻多年的弟弟?又或者是你性爱生活中床技功夫好的其中一个男人?” “哦,现在又多一个身份,是你尊敬的、uncle。”他低声补充。 这是一段极其畸形又扭曲的缠绵关系,见不得光,又从心底生出绚烂绵延的爱,就算打得不可开交,最终因着姓氏,因着血液,注定藕断丝连。 陈茵耳朵都听得发麻,羞涩,她实在不好意思张口,叫他一声:小叔?这角色转变始料未及,心里完全没有做好准备,胸腔又被这座山压得喘不过气,脖子到脸歘地憋红,极大勇气扭过头对上他那双眼,“我大学毕业只交过两个男仔,第一个,其实也试过,他、他不太行,其实是他不止想要我一个,又怕我拉着他负责,又听说阿妈给阿爸做了那个,所以,总是没成功过,而且,而且他居然还在我床上跟我同学,我很生气,也当着他面自慰过......可能伤害了他的自尊心......” 声音越说越小,都不敢正视陈野眼睛,然男人只是沉默听着,嘴角漾起的笑百八十年就挂不住,他怎不知,这双眼生得水灵,看人却净在垃圾堆里挑,“那这么说,我是你第一个男人?嗯?” 她没说话,脑袋轻轻点点。 “uncle说话,阿茵要注视我的眼。”他松手右手轻轻勾着她下巴抬起,女仔紧张得睫毛眨个不停,“你、你,大家还不知道,不算。” 食指背顺着下颌擦到脸颊处,“哦,那妹妹,不,小侄女是不是要将我们事公之于众?” 陈茵脸皮好烫,心里羞耻锅炉沸点,手上开始推搡,“我、我、我还要去找洪叔——” “叫一声听听,我便放你离去。” 陈野琥珀色浓淡不一双眸,倒映她皎皎亮亮眼,女仔几分警惕注视,似是在问:真的?男人淡笑,温和春煦,拂槛露华,凭得十分就有九分真实,强调:“你们女人真奇怪,总喜欢听假话大过于真话。” 陈茵眼一瞪,“谁说的,我就想,你还会不会骗我。” 陈野懒洋洋无所谓讲:“骗你身,骗你心,骗你眼中只我一个。” 陈茵噎住,随即用力揪住他敞开的衣领,几个指甲不小心触碰他肌肤,惹得男人轻哼,女仔羞赧恼他,膝盖顶他小腹,“你故意的是不是!” 然男人笑而不语,捧着她身子抖一抖,催促:“快叫。” 观她唇红齿白,口型比声音更像,二次递进,虽难以启齿,最终咬牙心横,“叔、小、叔,小叔。” uncle不再掬着,笑得过于放肆,街边咸湿佬,眼神泥鳅,在她脸上连一个毛孔都不放过地游弋,张口雄狮獠牙,重重亲吻她嘴,啵滋声不言而喻,响彻小房间,再喟叹一句:“好阿茵。” “那、那你还走吗?”她眼睛一眨不眨瞧他,陈野得寸进尺,“小侄女吻我。” 她犹豫一秒,双手还是圈着他脖子,送上被咬红的唇,吻过许多回,陈茵依旧无吻技,差不多是学他,总不能直接啃,故又轻又慢,连舌头都不曾伸出,勾得陈野早已按捺不住叫嚣的性器,反叼住她,叫得声声递进,阿茵,阿茵,阿茵,阿茵,阿茵...... 要把,这个名字刻入骨髓。 今生今世,永生永世,只能是他的阿茵。 荒原野火,燎原一片,吻如暴雨,从脖子到胸口,两人丧服统统褪去,随意堆到红木床边,翻个身,脚一踢,内衣内裤均凌乱散落在大佛地面,这地面有一好,香港潮湿闷热,六七八月台风也刮个不停,一不小心就水漫金山寺,遣了工人去北京学故宫地砖技术,再回来重塑,金身不坏,防水防虫又降温,幼时,女仔犯错就被关在这里,他便偷偷来陪。 如今,肤如凝脂暴露在他眼皮子底下,他如何忍得住,由她趴着,背对他,密密麻麻的吻从后颈到脊背,至到细腰,男人跨坐在她后腰,重力的压制,令陈茵哼吟,陈野眼眸深得厉害,掰开细白的两条腿,挺翘的两瓣臀,俯身,大口大口吃着,陈茵鼻尖埋入金丝紫荆软枕,溢出神隐,倏地,一条滑而烫凹凸不平的舌头从上至下,由后庭落在穴口,舌头蜷曲,在花穴边缘搅动,水流啧啧汲汲声愈发大。 唇瓣离开时挂着晶莹,一巴掌甩在左臀上,嫩而圆,又水汪汪的,好看死了,陈野四指拢实,扒着清水流泗的小穴,掌心覆盖在后庭,四指指腹黏着她的花蕊,来回左右高频次地震动手,激起浪花和控制不住的叫声,一股高昂刺激,甚至大过二十万电伏的酥麻,直冲陈茵全身毛细血孔,她受不住这样的粗暴,心里却没叫停下,只是两腿和屁股忍不住地翘高骚动、并拢、抽搐,然陈野怎肯,一后脚跟控制住她膝盖,腾出一只手抓着另外一条腿,抬离床面。 四指揉捻的穴口嫩红一片,穴芮处,花苞不住吞咽涌出汁水,泄在红色床单,妖冶惑人的嫩蕊,引得男人胸腔起伏高涨,喉结不住吞咽,伴着哭吟,他张开口,吻住穴泉,勇实一嘬吸,最是无色无味,一发接一发潮吹,也解不了他的渴。 “啊......嗯......” 他拍一拍她屁股,“姐姐水真多,多久没喷。” 饶是红港十一月下,吹来凉风,也抵消不了,她后脊背蔓延的薄汗,面容绯红,羞耻万分,他噙起笑,掌心安抚翕盒不停的珠肉,糜烂娇艳,同她小脸一般,他很是喜欢。 心里满足,身体亦要,失去掣肘的性器,昂首挺胸,浓密毛发怼在湿漉漉水源,吸饱浇灌,生机勃勃,他握着她微凉带汗的手,小幅度抽扇肉棒,陈茵心里怒骂他变态,然陈野笑着俯身,吻一吻她嘴角,握着粗壮的家伙,清晰直观地杵在嗡动穴膜边缘,女仔看筋纹走势,黑紫狰狞深邃,他一层薄膜都包裹不住地差点喷射,生出后怕,要躲。 陈野啧一声,“uncle轻一点,小侄女乖。” 一手扯住她脚踝,眼睁睁看着那根性器奋力撑开小口,她两乳颤抖弹动,面部紧绷得差点以为是受刑,然有过之而无不及,极具僵硬憋气之下,咬着后槽牙忍着疼,等它进来。她全身松懈一刻,男人目光所至,洇红鲜美,陈野用那只抚慰过她穴口的手由下至上,穿过凹陷的小腹,沿着凸起的肋骨挠痒痒似勾勒,又滑过立挺的乳部,弹力十足,软而饱满,两手都握不过来,酸胀感叫她哼哼唧唧,直至双手停在她脖颈上,掐住。 吻掉她滚落的泪,鼻头红红,他咬一咬,低沉暗哑:“阿茵,别怕,就疼一下好不好。” 话罢,性器冲刺,啪啪响恨不得绕梁叁日。他吻她,吻得神志不清,她到底舍不得他,不似亚西尔,不似罗素,也不似卢奇,她不会将过多利益牵扯进他与她之间,只是单纯地重视这份亲情,他心中几分冷嘲,可无论亲情也好,爱情也罢,她终究是看他很重。 这就够了。 真的够了? 当然不够。 掐住她脖子的手微微缩紧,看她张开小口汲氧,喘叫,性器发疯般插插抽抽,通常都是九浅一深,陈野脑中按键播放倒退停留在探头探脑的糜红鲍肉上,用力深入那一下,摩擦着甬道肉壁,击破啮吮,朝着g点肉粒——那地方在她子宫薄膜下边一点,上次在医院她骑着操他时,他觉察,这是她异常敏感处,也是极度令她愉悦之地。 棒子疾驰,把身下人操红了眼,陈野看她释放尖叫呻吟,眼珠黑得吓人,好,真是好,她征服了他,刺穿了他,他舍不得她,想要尽情占有她,宠她,爱她,痴迷她,他承认,无法克制地情与欲,他如何割舍得下,眼睛由黑变亮,抵住额头,带着她颤抖,澎拜,犹如金沙江下游嘶吼的滔滔江水,男人忍不住地连名带姓喊她,吼喘得恐怖,纵使陈茵疼得眉头紧锁,却还似作安抚紧紧抱住他背,回他:“小野,小野,我在,我在!” 潮水一触即发,“啊——!!” 两相怒叫,娇喘,浓稠腥味弥漫。 陈野哑吼两声,缓慢抽动棒子,故意停在最深处的珠肉上,轻轻顶弄。 “嗯......” “叫我”,他撩开她额间湿发,“叫我陈生。” 他亲一亲她干渴的嘴角,她无力气,还是应他,轻轻喊陈生。 陈生,陈生,陈生,陈生,陈生…… 若无束缚,便可光明正大。 陈此一生,携手与度,纵情四海。 岂不好? chapter152毒瘤 杨惠珊心口一堵,捂着嘴巴不敢出声,倏地后颈一记砍刀,眼前一暗,昏了过去。 阿泽冷着脸将人装进麻袋扔到后座上。 * 他精神多好,王子吻公主般在她额头盖个章,又掖好薄被,看她脑袋缩一缩,外面人敲门提醒,男人怎么进来就怎么出去的,只是周身气息多餍足滋味,阿泽讲:“人没看清,车牌cg3338。” 陈野问:“黑枭呢?” 白德安死是小,影响澳门经济事大,高督顾着内地中央势力和葡萄牙总统,也必须将水房赖和崩牙驹名下赌坊查封,现在,偌大澳门才叫无人敢于陈家争,也分得一杯羹给黑枭,由他做地下土皇帝,阿泽是想做掉此人,毕竟他也间接利用他们,“他没敢进来。” 陈野心情明显好,“国内黑社会还有这样会反思自我的人。” 阿泽听得出来,此话为嘲讽,亚西尔事,彬哥多少耿耿于怀,说他为一纸国籍,光明正大身份,想好好活着都是假,究其根本是为mia那个根本不爱他的女人,愚蠢至极,他连十年生死情义可舍之,更何况黑枭这种敢为自身利益利用一切的人,总有一天也会背叛,陈野慢条斯理卷起袖子:“是她马仔,由她处置。” 意思是先不动?阿泽点头,视线下垂,或许是他在特姆手底下耳濡目染,对外人信任度基本为零,之前权衡利弊也从不在他第一顺位,跟了彬哥之后,若能下面人产生不忠不义苗头定是首领出了岔子,他扫一眼彬哥,再想房间人,是彬哥姐姐,而陈耀兴死,也多半因他们,她若知道,谁也无法保证她会不会——无论如何,若有,必杀。 离去两小时,前厅迎来送往已然成为社团叔辈们事,不见女仔,也不见惠珊,霍启峰没名没分,面对陈野也不敢上前质问。 叔父们思虑许久,团团把陈野围住,“阿野。” 陈野夹一根烟,把玩,倒是没应。 他们知,阿野回来许久却很少出现在社团,若说为话事人,他多来往再把心思摆在明面上即可,可他只翠华餐厅那日送过见面礼再无与帮派其余人有私交,有人话锋一转,阿兴若明目张胆将新义安交予他,社团人不会服,顾忌许多,等来阿兴死,他再拿着金面虎不得不上位,于阿野,外人讲四字:勉为其难。 其他叔父意见不一,从他回来,阿兴多当着他们几个老头的面对他连连称赞,似有托付话事人之意,金面虎定是阿兴亲手交付,他至于拐个大弯布大局,要阿兴死?而且阿兴在,说不得还能在帮派为他铺路。 中气十足一人讲:“呵,要真如此,只敢靠得前人栽树,他也担不起这话事人位置!” 阿泽盯着那人,可陈野嗯声,笑说:“各位叔叔伯伯们,我年轻,又刚回来,对社团内部事知之甚少。叔公出事,我也多少难辞其咎,这话事人我实在不敢当。” 几位面面相觑,哪料得他如此坦诚,倒是显得他们几个老头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下面各个分区域管辖的堂主,全瞧着,年纪最大一位算龙头,陈耀忠讲:“按照社团以往,金面虎在谁手,位置便是谁的。” 当即有人握拳,满脸横肉,每一个毛孔都在宣告自己的不服气,“叫他陈近南做话事人,除非兄弟们都死了!” 立刻下面人附和,整个厅堂吵吵吵,吵得脑袋疼,陈野略微蹙眉,刀疤脸是陈耀兴最得力之人,替他掌管湾仔一带,下面百十号人,补充:“叔公,叔伯,我刀疤仔最近上夜校,读得许多书,也知道,德不配位这个词。” 话说得直白,陈近南捏着金面虎一语不发,见气氛僵住,陈耀忠发话,“新义安帮规,不可小觑,不可排挤,不可歧视,讲得忠义,团结,才支撑我们走更远。不过刀疤仔话也不无道理,这样吧,学当今特首,讲民主,搞投票,公平公开公正,各位如何?” 此话一出,也无人有意见,只是大家心里发虚,岂不知话事人位置不好坐,荣华富贵背后,全是眼红妒忌,杀身之祸,这有钱也得有命花啊,陈耀兴不就是最好的例子,现下这位置怎么成烫手山芋了? 说白,抗不了事,担不了大任。 邓元老和林元老互看一眼,摇摇头,陈耀忠鼻腔哼嗤,“这些年,大家吃太好,一个个养得娘们唧唧的!” 邓元老手一摊,“说来说去,也没个结论。” 林元老眼力落在陈野身上,询问:“阿野,你有没有见到女仔?” 陈野:“阿姐累了,在后院睡着。” 这些日子,女仔在医院照顾他和料理阿兴后事确实累,想着陈老爷子还在澳门,叫女仔出来讲话,下面人也心平气和些,都毛毛躁躁,成什么体统,然陈野抬表,没时间浪费在这群蠢货身上,起身就要离开,刀疤仔拦住:“你不能走,陈伯事,你没讲清楚。” 阿泽要动作,陈野开口:“讲什么?” 刀疤仔听了洋仔话,将怀疑都表露在脸上,几个堂主其实也想了解清楚,这些年多少暗杀,陈耀兴哪次没躲过去,偏他一回来,就出了这档子事,虽说他也受伤,说不好他自导自演都有可能。 陈野将烟叼在嘴上,侧头睨坐着的人一眼,这是将军澳堂主少君,被盯得后背不自在,咳嗽一声,猛抽口烟,他嘴角扬起一丝幅度,“少堂主,借个火。” 刀疤仔见他目中无人,火蹿上头,还未上前,陈野拎着少君后领子,动作幅度太大,凳子倒地刺耳声音,他好歹一域掌门人,由男人这般羞辱,日后还怎么见小弟,“你他妈做什么!” 陈野不恼,“当然是借个火。” 将烟杵在他夹烟抖个不停的手上,烟屁股好一会才烧起来,飘着一缕青烟,他问:“少堂主这么紧张做什么?” 众人皆看少君,连刀疤仔眉头也下压,此前叫他去澳门那人也曾递话,新义安内部有崩牙驹眼线,就是没明说具体人,他首当其冲目标是陈家回来的这个私生子,可他一受伤,刀疤仔不确定了,旋即,横眉瞪眼盯着少君。 少君用力挣脱,侧过身,不看众人,吸一口烟,却被呛住,帮派都是人精,有点风吹草动,火力调转,也怪他声音发虚,“都、都看我做什么!” 陈野挑眉,“回来许久,阿姐和阿公也多少跟我讲一些社团内部奇闻轶事。”绕着桌子,他笑意盎然,“说句难听话,阿南无贡献,却也不会出卖叔公。” 他的话意指谁,在坐所有人皆有可能为利益弄死陈耀兴。 可人为自保,也会不择手段,而现在就有个现成顶包的,观塘堂主阿刁拍案而起:“好啊,少君,你竟然做出此事!” 矛头调转,少君怒:“他妈的,闭上你那个臭嘴!没证据,污蔑我,干死你!” 刀疤仔底下人匆匆进来,贴耳讲几句话,人顿时脸色大变,陈野掸了下火星子,不动声色,看这几人内讧,内心发笑。 刀疤仔一声令下,叫马仔围了厅堂,力大如牛,揪着阿刁领子摔到陈耀忠跟前,阿刁挣扎,“陈公,阿刁账户流水九月底进账五百万,是境外账户。” 阿刁哭哭啼啼,少君抬脚要跑被抓,陈耀忠都没脸看他们几个,陈野已吸到仅剩半根烟,林元老被他们吵得脑袋疼,拐杖钝地,低吼:“我们今日不是讨论话事人么?都是做什么!” 邓元老讲:“内部不肃清,话事人不选也罢。” 陈耀忠睇陈野,刀疤仔敢那样对他讲话,不过是看他私生子身份,如今女仔已发话,大家自然也认,且他真如阿兴所言不假,为人处世,纵横有度,这不叁两句话就将自身撇清。 况且刀疤仔有勇无谋众人皆知,看他对阿兴忠诚份上,大家也让几分,要讲他上过几天夜校,就开窍,晓得去查几位堂主账户流水,没可能。想必在坐人也都不会料到刀疤仔有此计谋,未想防不胜防,叫他捡漏。 不过陈耀忠想不明白多好立功表现机会,阿野要假手于人? 开腔:“行了。大男人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阿刁和少君按帮规处置,刀疤仔你负责,观塘和将军澳换人。话事人选举搁置,金面虎我们代为掌管,等茵茵睡醒,再论。” 遣散众人,陈耀忠看得清,单独留下陈野,阿泽看表,男人侧头一个眼神,他离去。 陈耀忠讲:“阿野,你伤好没?” “好多,多谢忠叔关心。”他毕恭毕敬。 “那就好。你阿爷真在澳门?”他略微试探。 陈野直说:“阿姐查出,阿爷叫陈秘下毒,在医院。”又补充,“毒素已清,过几天可出院。” 陈耀忠一惊,又稳下来,“陈秘跟着许多年,不会敢。” 陈野没说话,陈耀忠眼底情绪过,阿刁和少君也是多年,到底还是做了,他敢不敢的,此时也不好讲了,语气低沉,“阿野,你真不想做这个话事人?” 他代表众人,说试探,倒不如说推心置腹,陈野满身谦虚,“忠叔,说民主,太假,古往今来,背后皆是钱权交易,今日话说开,保不准余下人再犯。” 陈耀忠:“你的意思是,将阿刁和少君赶出社团?” “叔公尚在,他们就犯,叔公不在,岂不是更厉害”,他杵灭烟,“毒瘤不摘,不做表率,话事人谁做都无用。” 话说回来,陈耀忠才想起一点,陈近南是怎么拿到金面虎,平日默默无闻老实巴交,没什么存在感的人,洋仔不是讲阿兴亲自交付金面虎给他? 陈野话,打断他思考:“翠华餐厅那日,叔公其实更多属意阿姐。” 陈耀忠恍然大悟,他是要给女仔扫清障碍,叫她安然无虞,稳坐堂主位?不过,现下除了茵茵,也无人服气,虽为女儿身,但女仔从小聪慧伶俐,又跟着老爷子走过诸多场合,为人处世得当,最无需质疑点,她一定是向着陈家,向着新义安的,思虑许久:“洪门钵兰街也有女堂主,我回去同几位叔父讲讲,等女仔休息好,也问问她意见。” 陈野嗯声,才离去。 * 洪芬按约到中环金融街八号。 楼高四百二,电梯到顶层八十八开门,洪芬整理好衣物,前台秘书仪表端庄,甜美温声:“请问您有预约吗?” 洪芬点头,出示名片。 秘书带着人穿过玻璃长廊,至末端镜面房间,“老板,洪先生到。” “进来。” 门一推开,哑光纯黑砖面修饰,灯光黯淡,偌大房间压迫感十足,又和着呛人烟味,胸腔压抑,沙发处两人,均戴着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像是读书人,拨开缭绕烟雾,看清其中一人,周清焰? “坐啊,洪先生就当自家。”开口人躺坐在沙发深处看不清脸,手夹着半截烟吊在沙发背面,还没等他坐下,后面一扇门打开,上身抹胸短t下半身热裤,一眼望去,全是腿,洪芬避开眼,女人笑着弯腰俯身,叼着那半根烟,不紧不慢坐在男人怀里,周清焰嘴角扯了扯,只见女人语调娇细:“洪叔,怎么才来。” 洪芬听得声音好耳熟,偏头看她,竟然是陈茵,转念一想,她不是在操办陈耀兴丧宴? 此时此刻,男人坐起身来,摘下眼镜扔在茶几上,揉一揉眉心,一把搂着陈茵,在她脸上亲一口,“又调皮了,洪先生都被你吓着了。” 女人在他怀里笑得开心,男人对洪芬伸出手:“许尧。” chapter153好哄 p o18ag.c o m 洪芬忍不住多看几眼那女人,跟陈茵长得太像,但一举一动又都不似陈茵,尤其穿着打扮,女人热辣放开,浓妆艳抹,同夜宴里的小姐并无差别,就算是陈茵觉得新鲜好玩,陈老爷子和杨惠珊也绝不会允许她如此,更别说随随便便与男人搂搂抱抱。 只得一个结论:她不是陈茵。 可他不懂,瞟一眼许尧,似乎又有些懂了。 许尧饶有兴致问他:“怎么,洪先生认识我女朋友?” 洪芬老江湖,哼笑,他不开口还好,这一句话洪芬心里极其有数,就是从未想过,竟然会有人这么变态,整个假货当成宝捧在手心? 不答反问:“上面人让你来对接?” 质疑,嫌弃,又有几分轻蔑,周清焰扶一下眼镜,提醒:“洪先生还是讲话客气点。” 周清焰要是不开口,倒是忘了此人存在,洪芬闲散语气,“周教授也在?想着陈家马会事忙,怎会有空。” 马会选举,因余老爷子躺医院搁置是场面话,实则已有消息传出,陈老爷子还是希望自家人担任主席,瞧着怎么也轮不上他周清焰了。鮜續zhàng擳噈至リ:po18 dz. co m 周清焰一记微笑,并不答话。 许尧手把玩着阿茵头发,微微一扯,女人意会着给洪芬倒茶,亲自双手奉上,洪芬别扭几分,还是接过,放在茶几上,并未喝。 她对着许尧撒娇:“你看洪叔,他嫌弃阿茵泡得茶不好喝。” 洪芬都懒得看一眼,陈家大小姐怎会是这副模样。 许尧没说话,只是眼睛冷然,落在他身上片刻不离开,洪芬来,讲正事,并不理会,然没有他开口机会,男人鼻尖轻嘲:“洪先生是看不起我?” 继而双腿迭加搁在茶几上,“洪先生这么些年能与icac同生存,共呼吸,可不是光凭一年几百万纳税搞定的。” 洪芬知他话中话,新义安有陈霆与特首交好坐镇,上行下效,同气连枝才有今日辉煌模样,可他洪门不一样,区域堂主看着表面和气生财,实则各个心怀鬼胎,想弄死他也不是一日两日,可叹他戎马半生,临老还要被这么个毛头小子威胁,洪芬笑看他,只喊得叁字:“许先生。” 他是笑着的,可许尧也知笑里藏刀含义,这里是红港,他手底下人再同他不团结,却做掉他,轻而易举,许尧搂着女人的腰,一笑:“洪先生不必惊讶,我女朋友只是和陈家大小姐长得像一点,但品德可要比她好多。” 洪芬略微皱眉,见过得不到的,也没见过,得不到还带诋毁的,陈茵什么人,全港都清楚,然许尧直说:“听说洪先生一直想要与陈家结亲,可惜,陈家小姐已经和她弟弟陈野在一起了。” 坐在一边不讲话的周清焰十指交扣动了动,轮到洪芬愣住几秒,满脸不可置信,可他今日来此地,也不是学那长舌妇,背后嚼七嚼八,咳嗽一声,“许先生,我想、” 许尧直接起身,绕到他背后,双手扶在沙发上,歪头贴着洪芬耳朵讲:“我当然知道你在想什么,要是不如此,kusun股价如何跌入谷底,你、拿什么与新义安争地?” “拿肠粉,拿薯粉,还是拿面粉啊?”许尧嘴角扯得大,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吸多,引得洪芬皱眉,他丝毫不管旁人脸色,接着说:“你一个搞叁级的,手底下也没得像陈家有石油马会赌场正规合法赚钱路子,自然得不择手段喽。” 又补充:“心慈手软之人,成不了大业,这点,想必洪叔,应该比我们小辈更加清楚。”他胸腔闷笑,饶是洪芬见惯杀人不眨眼,嗜血之人,也从未觉有朝一日能有人令他后背发麻。 “你喜欢阿茵。”洪芬到底问了,他甚是想知道这个一直在暗中为洪门开绿灯的人究竟是为什么,他不信江湖情义,也不信天上掉馅饼,好比红港股市最当红的一支债券,他只瞧着,从未碰过。 其实问与不问,许尧脸上表现得很明显,再看那个女人,不瞎的都瞧得出来,他喜欢,不,能讲,这小子合该是个变态,只是更变态的,是他嘴里讲的那一句。 洪芬走,周清焰落下电子屏幕,里面青春女仔抱着书本蹦蹦跳跳奔向他男友,许尧由着女人为他点燃一根烟,侧头问周清焰:“实验成功?” 周清焰点头,国际统一的射频卡身份证植入袁负雪心脏,电子屏幕上能准确检测到她身高体重,年龄性别,但还未做到实时监控她位置,“以现有的技术,还是有延迟。” “理解,国际银行家们尽半生之力研究的,能做到现在这个地步已经很不错,接下来,可以叫咱们的欧阳司长进行她伟大的政治论了。”许尧对着周清焰笑。 周清焰点头。 他搂着女人往房间走,又折返,提醒:“周教授,马会主席,你未担任就罢了,连个信徒也搞不定?” * 对面楼宇天台,杜克摘下耳机,自言自语感叹:“青峰这双手真是巧。” 街转角,坐在车里的陈野,扬起嘴角:“原来是他。还真是好久不见。” 顿时,后车门被拉开,带着一阵冷风灌进来,陈野侧头,几分不耐烦,他近来脾气很好,记性却有点差,“蒋明华?” 蒋司长毕恭毕敬,坐得离他远远,搓搓发冷的手,“我、我妻女,我能见了吗?” 陈野挑眉,“当然可以,效益不错。” 债券在港发售叁十六期之多,累计发售金额达127亿港币左右,这个数字在红港众多支股票,国债之中稳坐榜首,特首对蒋明华如此政绩也大大赞赏,同时也比得过欧阳方安,毕竟他没有想坐港府特首位置,自然地,特首眼中钉肉中刺也不会是他,“那个,最近没见陈老爷子来找特首了。” “想说什么就直说。”陈野抬表,意有赶人。 蒋明华得抓住这个活财神,随即谄媚笑,“内部消息,陈老爷子其实早就买下两块地,这个数。”他竖起食指,见男人没什么反应,他尴尬笑了笑,“两百万两块地。” 陈野盯他,蒋明华装神弄鬼,探出半个身子悄声说:“献给了特首。” 如此再借以政府之手倒卖,一块地就保价30亿,这中间得差多少,就好比一块钱买进,一百块卖出,这等天下眼花缭乱,惑人心之事,怎能不叫迷人? 陈野嗤笑,“下一任特首是?” 蒋明华眼睛一亮,这话可不敢瞎说,可他知道,飞鹅山和慈云山,不是一般地,购地手续多少个与政府关键人物,但凡中间一个环节出了岔子,都无法以这么低的价格购进。 不过那种晦气地皮除外。 说白,批款的,盖章的,一路绿灯,要没有特首默许,陈老爷子绝不会那般顺利,而且这事发生的时间就在amoco破产后的一个星期,别的不说,那段时间特首正为红港少一经济发展而感到不悦。 “这两百万,可能只是个见面礼,但特首应该不会——”蒋明华说得小心,陈野笑了,“低买高卖,司空见惯,但30亿,又是谁传出来的呢?” 蒋明华抬手扶眼镜,他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视线下垂,飞鹅山地再贵也不可能叫价叁十亿,而慈云山更别说,青少年问题多到理不清,合计下来,两块地都不会超过叁十亿,难不成—— 倏地,蒋明华对上男人意味深长的笑,“你是说、”他屁股挪过来一点,嘴唇哆嗦,“你是说,有人挪用叁十亿公款?” 陈野鼓掌,“蒋司长,聪明。” “可、可陈老爷子、” 陈野打断,“行了。蒋司长,我想知道一事,布政司司长欧阳女士,是否将担任下一任特首。” 蒋明华迟疑地点点头,“她是红港第一位女性官员,深受众望的。香港人,你也知道的,讲民主喽,而且这些年她可谓是勤政爱民,盼望着与大陆合并,大家都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好建设香港社会美好未来前景。” 想想,他到底是不如她的,但欧阳这个人,也怪得很,“她啊,野心很大的,都写在脸上,不懂收敛,也难怪特首不喜欢她。” 说起,他心里还是有些佩服她,毕竟特首做不到这样,比如一年叁百六十五天,欧阳不是在办公室处理政务就是下到大街小巷,体恤慰问民众,就说七月大台风,树都倒得歪七扭八,好多棺材房进水淹了,她本人还自掏腰包,像他们这样的,一年到头靠死工资能挣几个钱,蒋明华心中冷嘲一丝。 陈野问:“你觉得她、真的民主么?” 方才试探,想必挪用公款叁十亿之人就是特首,而老爷子表面送钱,实则与特首行利益交换,以飞蛾和慈云为借口,传出高于市场底价,将地皮炒热,高价卖出之后,填补叁十亿亏空,剩余钱也够得上特首退休养老了,只可惜欧阳呼声太高,老爷子要想稳坐特首位置,怕是困难。 闻言,蒋明华皱眉不解,小心翼翼询问:“什么、什么意思?” “我记得,欧阳在特首手底下时,口口声声要效忠基本法,拥护一国两制,爱港爱国,可特首一个布政司长位置就打发了她,她真能满意?而现在在任期间,她有什么政绩?” 声声质问,怎么比特首还吓人,而且他怎么会知道这么多,蒋明华脸色不大好看,抹掉头上一把冷汗,不过欧阳事,在内部也不算保密了,她现在也收敛许多,也算得上兢兢业业? 蒋明华其实、不能肯定的,毕竟他没资格讲别人,只是心中猜测,大家都是一个泥潭的,怎么着,也不会太干净,他垂下眼,陈野对他很是嫌弃,“不知道蒋司长想不想坐这个位置?” 人顿时脸色大变,惶恐不已,没出息的东西,陈野脸上更加不耐烦了,直说:“官场事,人前人后,不都是两套皮子。” 蒋明华太清楚他在说谁,他没皮没脸,找不到一句话反驳,咬牙:“我想。” 谁不要,荣华富贵? 谁不贪,权力滔天? 岂不蠢和傻,他蒋明华,为何不能,他握拳,“我要做,你能帮我吗?” 陈野觉得挺好笑,“我为什么要帮你?” 蒋明华脑子一顿,那、那不是还帮他做出这个政绩嘛,此时此刻,他像个小媳妇,连陈茵都不会像他这样,真是不知,此人是怎么坐上财政司司长位置的,陈野睨他,说两字:“欧阳。” 开始赶人:“下车。” 蒋明华于冷风中揣着手毕恭毕敬目送车离开,随即喜笑颜开。 阿泽不懂,“彬哥,明明我们可以坐?”恰如苏丹总统之位。 路过一家鱼翅店,门口不远就是黄大仙庙,只是下午四点关门,不晓得那老婆婆背着红香黄香,这么晚才收工? 他回过头,“阿泽,特姆怎么死的,你比谁都清楚。况且,一个总统之位算什么。” 顿了不久,“阿公不是讲过,做事,做人,做生意,一定是讲头脑。”他的笑很浅很淡。 阿泽透过后视镜对上男人笑着的眼,澳门刺杀,摩托车几人均是布尔汗派来,这不知死活的东西,如不是假传彬哥伤重,他要好名声,苏丹石油事他亲力亲为盯着,布尔汗绝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可不是留着他还有用,早被凌迟一百回。 适逢电话铃声响起,陈野正好拎着两碗鱼翅上车,对面声音轻轻唤他陈野。 “醒了?”他说,“回家。” 此话一出,连阿泽愣得叁分,如今的彬哥,与过往很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他说不清道不明,不过,他也并不排斥这种感觉。 * 陈茵吃一口,眼睛亮亮:“很香,是小时候的味道。” 陈野换了休闲服坐在她身边,看她盘腿吃得津津有味,“陈茵,宴席上,你没吃饱?” 她嗯,说起宴席,“我听阿南讲,堂主和叔公们叫你选话事人了?” 陈野递给她两张纸,“你做话事人,如何?” 陈茵擦擦嘴,扭头瞧他,“我做?” “怎么,怕了?” “不是,”她放下勺子,垂下眼,“我该承担的。” 陈野揉揉她脑袋,“做个话事人,又不是上战场,不喜欢就不做了。” 陈茵摇摇头,坚定眼神,“我能做,不就是教学生嘛,哪里都能教。” 陈野难得不是一张黑面脸,笑一笑,“你能做,还需要两个人帮你,阿南老实,忠心,姜伟有勇有谋,短期之内、” “不行,我不喜欢他,他知道我们的事。”陈茵打断。 陈野当即不高兴了,捏着她的手腕,盯着她,陈茵意识到说错话,“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哪料得,陈野居高临下睇她,“陈茵,现在可不止姜伟知道,杨惠珊也知道。”许尧,洪芬,周清焰都知道,等明日,全港人都会知道,她会不会疯掉,会不会想要把他藏着,会不会要躲起来,躲到见不得人的地方,“是你陈家大小姐男人就这么见不得光?” 陈茵站在沙发上,依旧没得他高,“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她对上陈野没什么情绪面庞,愈是如此,她愈知,他的生气,底气不足,“我们,我们是亲人。” “陈茵,你累不累。能不能少瞻前顾后,知不知这样招人钟意?” 这话,苏丹海边别墅,他也说过。 只是其中语气,不同那日玩味,很认真,很严肃,还有点不耐烦。 这等违背世俗,违背纲常伦理道德,不为世人所接受的爱情,奈何陈野天生反骨,别人与否,关他屁事,他眼中,心中,只追问,她怎么想。 陈茵试图去牵他手,被甩开,牵起,又被甩开,牵起,还是被甩开,最后干脆牵着他衣角,未等她开口,陈野反手搂住她:“陈茵,我说过,你没后悔的可能了。” “我没有要后悔。”她强调,“我这辈子唯一后悔的事,就是没有护住你。” 陈野面容由阴转晴,视线从她小嘴打量至上,“怎么说?” 她冲着他笑,这么好哄? “我弄丢你了,陈生。”她歪一歪头。 他讲:“你知不知,我最中意,你口中唤我陈生。” “为什么?”陈生叫法,省略中间一个‘先’字,显得格外亲切,她亦有私心,遥想几月前,如此叫唤,只为最后他要不是陈野留余地,心里发虚,偷偷扬起嘴角,又问他,“为什么?” “陈茵,我问你,福袋一共几个,送给多少人?” 陈茵总是跟不上他节奏,话锋总是转变异常快,不过心中顾着医生话,多出莫大包容,“叁个啊,阿爷一个,你一个,mia一个。” 女仔还眨一眨眼,似是在问:怎么了? 说起来,她好久没mia消息,当初留过电话都成空号,“你知道mia和亚西尔现在好么?” 陈野说:“好着,你无需惦记。” “哦。对了,我明天还得回学校一趟,我前几天联系不到我学生了,有些担心。” 陈野将人打横抱起,往卧室走,明天,明天怕是要天翻地覆,不过也正称他心,倒是想看一看她如何应对,低头吻她,只问:“怕不怕?” 料得怀中人扬一扬眉,“我不怕,我们可是经历过生死之人,我什么都不怕。” 陈野一笑了之,“记住你现在的豪言壮语。” chapter154中邪 伟大的耶稣,我们要在主里,藉着恩惠与慈爱,得享永生。 沿街两道飞来脚踩的报纸,上班族黑衣青裤,拢着衣服夹着公文包行色匆匆,恰逢蒸笼抽起白烟,停下脚步,交钱打包一碗公仔面,趁老板加许多配料时,抬头瞥见小彩电,美女娱记甜美嗓音播报惊天爆炸大新闻,过客顶着黑框眼镜,抱手吸鼻,身后排队白饭男感叹:“哇,留过洋的,就是不一样喽!” 刚好老板开嗓,“大佬,你的面。” “下一位,吃什么?” 谁管,这一分钟新闻价值多少,凡事不沾我,自做甩手掌柜,可叹kusun上下百余号员工,偏巧杨惠珊没来办公,曼达装模作样多少打几个电话,接的自然是阿泽,几句话,曼达便明白,市场变化不可控,股价涨跌可正常,一番说辞自然安抚不了股东们。 会议室长宽高,人挤人聚满,平日在公司不常见的,一旦自身利益受到威胁,便是六亲不认:“放屁!他们、他们像话吗!杨董是不是早知道!曼达,你把杨董叫来!” 然不单单kusun受到波动,听风是雨,连马会上上下下也不得闲,口水堪比1962温黛袭港,预估着,不出午间十二点,澳门那边的叶汉也要晓得了......如今的陈家与洪门,可谓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看它股价跌跌跌,跌到爆,瞅着楼市,赌坊,马会,来的人倒是不少,都是看热闹,看笑话,太平山半山腰花花草草,犄角旮旯藏着不少狗仔。 反观陈野,看完第一份新鲜出炉的报纸,倒是无事人,心情好到竟能泡一壶花茶,再等她从学校回来。 学校,说着高知学府,可这样提神醒脑,茶余饭后花边新闻可比得上抗议游行更有趣。才从校长办公室出来的陈茵,很明显地,被劈头盖脸一顿骂,她脸色只是略微难看,她递了辞职信,免不了又是一场闲言碎语,胡焉看在眼里,却并不怜悯,一脚拦住她,“发泄一下。” 看她憋憋憋,能把自己憋死,胡焉领着她站在戏台下,扔了工具斧子刀,场子上竖着十几个靶子,她抬起下巴,叫陈茵:“上来,练一练。” 九姑娘刚换好戏服,出来见到这幅场景,柳眉一蹙,“我的活祖宗欸,你们这是演哪出啊,我待会可还有演出。” 胡焉才不管,一柄斧子从空中飞过,划出漂亮弧线,稳稳钉在木桩靶子上,陈茵侧头,一语不发。胡焉又围着她热身,脸都涨红,指着她的鼻子大喊:“陈茵,你自找的。” 陈茵站在台边的脚微微挪动,犹豫两秒,二话不说捡起飞镖,朝着靶子掷去,终究不是戏中人,没学得九姑娘胳膊韧、劲,飞镖统统落地,然胡焉睇她,除了气息不稳,脸上没一丝表情,她大步上前,递给一柄斧子,“用这个,劈死它们。” 九姑娘脚步轻盈,鬼步漂浮到女仔面前,“可扔快点,一个靶子好几万,我就当没看见。” 戏院工具损耗,新旧更迭,很是正常,再补给就是,末了,讲钱谁给,自然也不会叫女仔出。 等黄昏,等日落,等维多利亚刮起大风,戏院门口告示牌,几个大字:今日暂停演出。 九姑娘斟一壶好茶,坐在台下,瞧着台上两个不痛快的女仔,再扫一眼那地上乱七八糟被砸坏的靶子,刀具,那几百万的红木墙上,密密麻麻全是箭,由她们宣泄,玩累,再问一句:“渴不渴?” 陈茵满头汗,瘫坐在地上,气喘吁吁,双眼放空目视远方,抬一抬头,四四方方院子,比苏丹四四方方窗子还宽敞,可就是觉得憋闷,烦躁,委屈,这些情绪过后,她异常平静,拍拍衣服上的灰,扔下一句:“我回家了。” 胡焉:“阿茵,你不要反骨。” 她回头一笑,“好可惜,我天生反骨。” 九姑娘眉峰高挑,笑而不语。 黑枭和阿南恭候多时,她睨一眼,径自上车。 阿南频频瞟后视镜,大小姐闭目养神,神色自如,这样子还真跟彬哥一模一样,不过要讲,光凭几个挽手亲昵画面,再贴几个引人注意大字,谁信谁蠢,红港人尽皆知,陈家姐弟一致对外,感情甚好,姐姐疼惜弟弟,弟弟维护姐姐,多正常,等个几天,大家自会淡忘。 黑枭开口:“对不起,你叔公事。” 陈茵睁开眼,侧头盯他,“我多后悔,因我任性,中你计,才有今天局面,姜伟,你要做我马仔,恐我不配。” 黑枭垂头,咬牙:“大小姐,我确实没料到,你叔公会出事。” “行了。”陈茵打断,“你回你澳门,新义安,不欢迎你。” 黑枭讲:“我并非要进新义安。当初利用,我们其实也算各取所需,现在事了,我姜伟说到做到。大小姐,请你给我一个机会,我是真的抱歉,我愿意偿还、” 他多恳切,多忏悔,一副痛彻心扉模样,令女仔几分动容,不过她正愁没气出,陈茵冷嗤,“偿还?那你给我叔公殉葬。” 这话,有些过,连黑枭也不可置信一秒,随即掏出枪递给她,“枪里一共两发子弹,我愿意同大小姐再赌一局,打死我,给我做个碑,打不死,算我命大。” “你发神经,将我逼成杀人犯。”陈茵扔了枪在座位底下,叔公死,论陪葬,她可能首当其冲,女仔冷着一张脸,未觉已经到负雪叫她去的地方,黑枭要跟着,阿南讲:“我去吧。” 现在敏感又特殊,大家已知晓大小姐即将任话事人,保不齐会有什么未知麻烦,黑枭握着枪守在不远处,陈茵推开餐厅门,最角落一桌,小女仔安安静静坐在位置上,满脸少女心事,还带着几分苍白,她叫:“负雪。” 负雪好久才缓过来,“陈老师。” 她气色看起来不好,身子单薄得纸片人,仿佛一掐就能碎掉,眼底几分心疼,又不想刚见面把气氛降到冰点,语气轻松:“你在黑龙江怎么样呀?” “陈老师,”她拉着陈茵的手,才发觉,负雪手冰冷得很,眉头轻蹙,等后话,“陈老师,你听过天堂之门吗?” 陈茵探身抚摸她额头,也没发烧,怎么从黑龙江回来,瘦得吓人,“我没听过。” 负雪看着窗外夜景,喃喃:“世界末日尽头,有一艘宇宙飞船,人人都想登船,获得最终救赎,可是、可是我的身子必须不是我的,我意志也必须不是我的,我想踏上飞船,见证宇宙之外的世界,他们说,他们说、” 负雪声音越说越大,越来越激动,陈茵皱着眉,半抱着她,笑着对餐厅其他客人说对不起,“负雪,负雪,我是陈茵,我是阿茵老师,你冷静点。” “阿茵老师,阿茵老师,我想登船,我要登船。”倏地,她眼睛瞪大,扯掉头上发饰,抹掉脸上精致妆容,接着又要脱掉身上华丽衣物,陈茵一霎也慌了,镇定一秒叫:“阿南!” 餐厅其余客人小声嘀咕,认出陈茵,又讲这小小女学生是不是疯子? 未料到负雪情绪愈发激动,掀翻桌面,筷子碗噼里啪啦,餐厅经理拉着陈茵不让走,黑枭见状大步冲进来,他黑着脸吓退不少人,扔了一迭钱,几人驱车离开。 浸会医院。 医生打完镇静剂,负雪沉沉睡去。 陈野下午去kusun,又去马会,安抚员工,还要应对叶汉电话质问,匆匆赶到医院,她一个人坐在医院长椅上,蔫头耷脑,“陈茵。” 她缓缓起身,随即朝陈野大步过来,扑进他怀里,沉而重的胸膛,跟一座大山,令她无比心安,这一刻,她不想理会外界声音,也懒得管别人怎么想,抱得他紧紧,贴耳询问:“你早就料到?” 陈野嘴角还挂着笑,满心满眼喟叹:“不愧是阿姊。” “是谁?”她问。 “许尧。”他答。 明显地,怀中人身体僵住,接着脸上堪比三十六集肥皂电视剧,一集比一集精彩,“你、你说什么?” “何必装聋,阿姊难道不信?” 陈茵嘴角扯了扯,讲不出来一句话。 陈野重新拥她入怀,“陈茵,你问我,是不是好人。” 怀中人抬起头,眼睛几分疲惫,陈野垂眼对视上,笑着说:“陈茵,你信我,我就是好人,你不信我,我就是坏人。” 她松开手,格外认真的眼,仔仔细细望着他,温声聚力:“我信。” chapter155淫秽 踢出字头,放入公海,便是所有字头可以搞,阿刁和少君跪地求女仔,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她又心软,陈耀忠一棍撂开两人,“你们做出这样的事情,竟还有脸、” “忠叔,忠叔,”陈茵看他高龄,生怕跟阿爷一样气得发晕,忙搀扶拦住他,“忠叔,你消消气。” “大小姐,大小姐,我们绝没有帮着崩牙驹祸害陈伯,那些钱、那些钱就是周转不开,跟境外银行贷款的,观塘这些年生意难做,不,其实不光新义安,就是洪门也难做,手底下那么多兄弟,总不能跟着我喝西北风...”阿刁爬到她脚边,见女仔脸色微变,少君也有样学样,陈野在一边悠闲自在喝口茶,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瞧他们。 少君讲:“大小姐,我、我说句不该说的,你阿妈和你往牢里走一遭,还是我四处打点。” 他这时候什么脸皮什么尊严都不想要了,要是被踢出,任何一家社团都不会要这种叛变之人,说不得还会被仇家乱棍打死,但利弊共生,因着媒体报道她和小野事,陈家快伤及根本,此时此刻,新义安要是传出内部内讧,岂不是雪上加霜,陈茵有自己的思量,她讲:“起来,我才任命,你们就给我扣这么一顶无情无义帽子,我还真担当不起。” 闻言,坐那边陈野微微挑眉。 女仔看过内部账目,将军澳和观塘为社团付出加起来比得上湾仔一带,但比起忠叔和其他堂主还是差点,而此时换人,也一时半会选不出来更好的,可能还少不了引起更大乱子,陈茵发话:“很简单,你们破规,不罚,新义安上下,日后必定有人效仿,令叔公寒心,我念在你们都是帮派老人,不讲功劳讲苦劳、” 两人听着有戏,神色希冀,陈茵接着说:“但无规矩不成方圆。从今日起,新界一带,将军澳并入屯门,跛荣叔做龙头,九龙一带,观塘并入尖沙咀,鬼添叔做龙头,你俩,蓝灯笼。” 蓝灯笼算是社团入门职位,也好叫他们‘重新做人’,少君和阿刁一听,半个身子都瘫坐在地上,如此新义安六部半编制,最终拆分为四个分支,尖沙咀,屯门,离岛的长洲,而叔公在世时就将葵涌、大浦、粉岭三个区并入元朗,由尖东霸王泰龙叔坐镇,其余堂主和元老没有意见的,但肯定有人不满,“我讲句难听的——” 陈茵打断那人讲话,他正是少君心腹,“我知你要讲什么。” 那人一噎,女仔站起身,虽脚步有些虚,底气却很足,瞟一眼陈野,“你讲我凭姓氏,这一好处,得话事人位置,我不置可否,你再讲我,私德有亏,我请问你,现在是清朝吗?上夜校老师有没有教你读《浮生六记》!” 陈野真真是听笑了,点燃一支烟,侧头,饶有意味一眨不眨盯她,在座几位才学刀疤脸上夜校,且香港夜校和内地教学内容并不一,香港语文即英文,教得也不是这些,说穿,她脸皮发热,声音发虚,还一副镇定自若样子,实则拿她积累多年学识压人,未免......有些强词夺理? 无论如何,叫底下人都闭了嘴。 正正好,医院来电,负雪和阿爷都醒,两人马不停蹄赶往,其余堂主散,陈耀忠对心腹开口:“去搞本《浮生六记》来。” “好的,老大,”小弟过一秒,“啊......”摸不着头脑。 * “阿爷。”陈茵握着他的手,抬都抬不起,女仔满眼心疼,老爷子呼吸抽动两下,目光模糊,这一觉似乎睡很久,身体麻木,脑袋混沌,医生讲,毒素陈年累积,并不好清,而最近一段时间更是加大剂量,加上年轻时就落下的肺部毛病没根治,时日无多。 一滴泪从她眼眶砸落,饱含良多,对阿爷养育之恩,陪伴呵护之爱,这二十多年的纵容,支持,鼓励,若不疼不爱,何须做到这个地步,纵使别人讲,她就像那棵白杨,扒皮抽茎,有无限可利用价值,那么,这里头,是否,爱,大过于这些呢? 她哭成泪人,鼻子抽泣,死死握紧陈霆手,亦有想亲口求证,阿妈在哪,阿妈在哪...... 陈野忍不住皱眉,半抱住她,陈霆耳边轰鸣,眼皮缓缓下垂,手上气力逐渐恢复,两人均感知,女仔又惊又喜,连声叫唤,老爷子张了张嘴,陈茵凑过去,“阿爷,你想说什么?” “小、小、小野,阿、茵、茵茵,你护住了,他们,他们不会放过我们,阿公知错,阿公、知错。”说得艰难万分,陈霆眼睛瞪得老大,眼中泪花,“我的阿茵,阿爷对、不住你,对不住、你妈咪,阿爷知错、阿爷、错、” 老爷子身子打挺,眼瞪口长,面色僵住,手倏地从陈茵手中滑落,“爷爷!” “爷爷!爷爷!医生!医生!”她惊慌失措起身,这一刻脑中什么都忘却,走马灯似地过过许多幼时和阿爷小野一起场景,斑斑噪噪,帧帧画画,她张着口,再也讲不出一句话来,手和身子不停抖,脸上表情犹如天气,闪电打雷,心悸梗节,她哭不出声音,只是嘴唇一瞬苍白哆嗦,眼底猩红,陈野看得眉头紧锁。 他抱住她,抱得很紧,很紧。 男人眼力落在老爷子那张死不瞑目极其难看的脸上,他分不清心里该哭还是该笑,只是慢慢觉察那颗火热跳动的心脏边缘死命地缩一缩,讲恨,如何能不恨,试试看,乞丐流民一般挣扎长大,求生存,磨意志,被抓去做实验,拼了命地杀出一条血路,问天,问地,问真主,你恨不恨啊? 讲爱,多少有些虚伪做作了,他连眼皮都没动一下,更别说掉一滴眼泪,可医生见状,陈野一张黑脸,那眼神就差吃了他们,最后连检查都精细化,初步检查遗体过后,确认无法再挽救,面带惋惜说出那句经典台词:“请节哀,我们已经尽力了。” 女仔埋在他怀里闷声大哭。 医生再瞧一眼男人,神情,肉眼可见,更差!医院大屏,四十二小时轮着播放政治国际新闻,自然而然,什么都明白,咽口水,鞠躬退出病房。 波浪三七分短发,干练利落搭配浅蓝色阔肩西服西裤,一对英国皇室珍珠耳环闪耀夺目,抹着淡粉色口红,欧阳方安右手五个红指甲握着话筒把柄,那两只食指上的金戒指可漂亮,她实时演讲:“学术界统一认为,港督愿意行驶自己的全部权力,他自己就可以成为一个独裁者......” “我请问大家,什么叫民主,什么自由?” “每个人都有表达自己意愿的欲望,民主,是一种非常有效地途径。” “香港是个非常非常成熟的社会......商界是非常大的阻碍,商人们担心普选之后民众所选出来的领导人会使香港走向welfaresociety......可香港不像新加坡,香港和北京之间缺乏信任,北京不信任香港,香港也不信任中央。” “殖民地时期,香港从英国继承了法制,廉洁高效的政府。不敢保证民主之后一切都会变好,但是民主是最好的选择。” “......”拥护自由民主论第一女性官员,切实从香港民众出发,有着非同一般的工作能力,主播面带微笑解说...... 两边新闻同步画面,理工大学校长能气死:“将学术和政治挂钩的人都居心不良,这是谬论,真正的学术是纯粹的......” 许尧穿着浴袍叼着烟,看到新闻扬起嘴角,勾勾手,女人踮着脚尖扑到他怀里,笑盈盈,掌心覆盖在他胸口,挑眉轻声:“我今天远远看了一眼她,长得很漂亮,你有多喜欢她,就有多喜欢我么?” 闻言,许尧变脸,“滚!” 陈茵吓一跳,娇嗔:“你吓着我了——” “闭嘴!我叫你滚!”他好心情一扫而空,手中酒杯当即朝她砸去,女人吓得花容失色躲一瞬,许尧怒火更甚,掐着女人下巴,只见那双眼噙满泪水,楚楚可怜,可是她,始终都不是她,她,也绝不会,是这副模样。 洪芬那句话,那些眼神,就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 喜欢? 笑话,他只觉得她恶心,觉得他们恶心。 直勾勾注视陈茵,一瞬的破坏和蹂躏欲望激促他爆发兽性,拖着人扫掉桌面文件电脑,疯狂的吻落下,女人非但没退却,反而迎上去,许尧冷下眼,又狠狠推开她,“滚!” 女人脸上害怕又难过,到底离开房间。 * 陈茵哭累,恰逢负雪穿着宽大病号服瘦瘦弱弱走到她面前,轻轻握住她手,在胸口画十字,“阿茵老师,你别哭。” “我会、带你登上飞船,免去病痛苦楚,好不好——” 陈野眉头皱得深,一脚踹开她,小小负雪脑袋重重磕在床板上,陈茵当即眼睛瞪大,“陈野,你做什么!” 伸手就要去扶,被陈野禁锢,不耐烦:“她疯了,陈茵。” 陈茵瞧她,脸色苍白吓人,头发乱而蓬松,衬得整个人阴森侧侧,尤其她怎地,不觉疼痛,起皮嘴角似笑非笑,“阿茵老师,我好痛,你帮帮我好不好,我们一起去登飞船。” 倏地,她捂着胸口,脸团皱在一起,旋即,狰狞扭曲,张开小口,瞪着二人,索命鬼一般朝陈茵扑过来,陈野掐着她的脖子,轻轻举起,陈茵心有余悸,还试图阻止,负雪挣扎几秒,很快妥协,差点咽气,开腔:“阿、阿茵老师,救、救我......” 然男人好似听不见,上下打量她单薄身子,将人扔在病床上,大病号服被弹得衣摆撩开,肚皮上干干净净,他又准备脱掉负雪衣物,陈茵拦住,“陈野!” 他停手,侧头,陈茵抽泣,缓步走过去,就在此时,负雪上下牙齿发力咬他虎口,女仔一惊,陈野当即皱眉,手上力度加重,眼见着负雪脸变成猪肝色,她说:“她是不是——” “小野,停手,快停手,她快要死了!”陈茵观他面色吓人,他讲:“她中邪了,看她胸口。” 负雪手脚挣扎力度由大到小,陈茵手抖地掀开一瞧,心房一道伤口,这、好像有点眼熟,外头脚步声袭来,女仔握住他手,“小野,来人了,快松开。” 松开一瞬,负雪朝着两人扑过来,多亏医护人员及时赶到,两手两脚摁住,开始注射针剂,陈茵看他伤口,结实牙印,还渗着血,喊来护士,进行处理,陈野满脸不耐烦,她还去看负雪情况。 —————————————————————————————————— 作者有话说: 1、新闻那段源于我看过陈方安生的演讲。这有点敏感了,所以我强调一下:本文内容不代表作者观点,只是作为上帝视角还原那个年代【鞠躬保命】。 2、《浮生六记》沉复着。 chapter156丧期(微h) 陈秘手脚,舌头被拔,容貌全叫人毁掉,扔到街上做乞丐,风里来雨里去,路上行人匆匆过,多一个眼神都不会给他,谁知道,这曾经是叱咤半个商界陈老爷子的心腹。 笑话一场,他悔他痛,趁着夕阳西下,维多利亚港又无围栏,他一个猛子扎进去,亏得风浪大,不知几时才发现。 杜克照旧给她阿妈送吃食,不能打,不能骂,倒是一毛不拔让他成了私人保姆,菲佣还讲四千月薪,他叉腰只敢拨通阿泽电话:“地买太多,那姓霍的,已经开始调查。” “知道。”阿泽啪地挂断电话,又拨通,“青峰,你们那边怎样?” 青峰:“如老大所料,美国抛出条件别提多诱惑人,别说布尔汗,但凡是个人都扛不住。” 阿泽声音毫无感情:“将苏丹拟定与俄罗斯修建海军基地协议消息放出去,美国只会狗急跳墙。” 青峰明白,“不急,等到欧佩克会议那几天,你也跟老大讲一下。” 阿泽应了好,准备挂断时,青峰讲:“那个傻大个毒瘾犯了。” “哪个?”阿泽迟疑一秒。 “啧,哈桑,”青峰觉得他是不是在香港日子过太好,“不然他还能成为努尔族长手底下一把好刀,比得上泰什那个见风使舵的小人,可惜了。” 阿泽没讲话,青峰意识到话有点过,他以前就是毒王特姆手底下出来的,说实话,老大邀请阿泽,他最初是反对的,毕竟做毒之人心狠手辣,无情无义,不过现在看来,亚西尔和罗素还不如他? “那个、哦,对了,我想起来了,加朗在南边出现过一次。” 陈野从席上离开,进了小型会议室,阿泽见他叫彬哥,那边青峰听到,电话开扩音,他问:“什么事?” 青峰:“老大,加朗在南边出现过一次。” 陈野猛吸一口烟,吐出,“加朗是政治高手,东山再起并不难。我们找,美国可能也在找,放出消息,让四壤界八的探子们,只要带来他死的消息,赏金一个亿。” “明白。” 男人掸了下火星子,电话那头支支吾吾,她整个月都没休息好,半夜经常因为老爷子哭醒,陈野一口烟接一口烟抽着,脸上无波无澜,阿泽看彬哥,受伤加应对媒体那些嘴,又操持陈老爷子葬礼,有点瘦了...... 陈野杵灭烟,“讲。” 青峰说:“小七那孩子,问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啪,电话挂断,陈野起身,抬脚要出门,阿泽说:“彬哥,霍启峰在查地。” 陈野脚步定住,侧头,目光阴翳,“这几天街上热闹得很,叫蒋明华别闲着。” “是。” 一场丧宴接一场,陈霆葬礼私设,只请直系亲属,追缅吊唁,老爷子早定好昭远坟场,这地段每平米三十万,共计百万余,墓地好位置,四面环海,树荫长青,陈茵又请风水大师摆阵做法,算好日子,最后请棺入墓。 席间,叶汉瞟一眼陈野,脸上不算好看,也谈不上难看,他心里晓得,这孩子打小离家,至亲浓淡,心中肯定理解,又看他目光一直追随女仔,那天电话质问,他言语间其实并未直接承认,如今瞧,多半是真。 叶汉心中叹口气,这事亘古未闻,也不知女仔怎么想,放下杯子,拉住陈茵到角落,她真是肉眼可见消瘦,叫人心疼,温声:“茵茵,澳门那边你放心,有葡萄牙总统和内地中央压着,高督不敢乱来。” “好,我知道了,多谢叶叔叔。”陈茵眼睛红肿与兔子无异,一开口嗓子也哑着,“叶叔叔,澳门事几时休?” 叶汉皱起眉,陈茵站得近些,“叶叔叔,请你亲去德国。” 女仔后面话未讲,只是双眼盯着他,叶汉疑惑,她说:“有人要整陈家。我不信任何人,叶叔叔,拜托你。” “你是说,新闻报道的事,是故意的?”叶汉问,心中一颗石头莫名落地。 陈茵:“是,也不是。” 叶汉倒是不明白她意思了。 陈茵反握着叶汉的手,“叶叔叔,报道的事,是真的。” 叶汉喉咙堵住,一句话都讲不出,他不信,阿南那个傻的也不信,因着他们从小情谊就在,基本无人往这方面想,想那不知死活的记者狗吠乱叫,就该叫他们全倒闭,关心则乱:“茵茵,他强迫你?” 奈何陈茵摇摇头。 叶汉眼一闭,心中石头砸入谷底,压着嗓子:“茵茵,你糊涂!你阿爸阿妈知不知?算了,不重要,报纸现在满天飞,他们肯定知,可你想过没,你阿爷泉下有知,他、他怎么、” 叹口气,恨铁不成钢,“你跟叶叔讲实话,他是不是强迫你!” 提及陈霆,陈茵眼眶又红,吸一吸鼻子镇定道:“叶叔叔,是我心甘情愿的。” 叶汉不理解,不苟同,满脸又心疼和悔恨,“好,你是大了,我们几个叔叔伯伯思想老旧,可阿茵,你自己、要想清楚啊。” 陈茵不敢忤逆,但她也有想要坚持的东西,哪怕,哪怕众人都如叶汉一般,她也想坚定不移站在小野身边,“我知道,我心里都明白。” 叶汉语塞,他纵使有千百句也都得吞下去了。 陈茵擦掉眼泪:“也不止这些,那天枪杀本是冲着小野来,我觉得可能与德国那边有关,他许多事可能不方便同我讲,所以、” “所以,你要查他。” 陈茵点头,叶汉也不蠢,澳门本地黑帮再有贩卖走私枪支弹药这些见不得光的生意,也多是从中越边境入境,且警方告知子弹类型非澳门常见非走私常见,枪法又过于精准,非常人,先不说水房赖能耐,纵使他搞到这种枪支弹药,以他那胆小怕事的尿性,绝不敢杀白德安,所以阿兴死决计不简单,而老爷子去世内因外情女仔有细说,她是长大了,有自己的考量了,可这家里她能信任的人太少,顿声:“我尽快安置好澳门事。” 两人恭恭敬敬站在门口送走最后一位宾客,车身启动一瞬,叶汉回头看眼站在女仔身边颀长男人,眼神表情古井无波,升起半扇车窗,灯影婆娑之际,倒是令两相视线重迭,陈野余光扫一眼左手边的陈茵,对着叶汉勾起唇角。 此时此刻,陈茵也侧头望着他,她唯一与之契合的家人,正爱着的男人,是一个很难让她了解的人。 而不速之客到来,陈茵并不是那么讶异,许尧照旧如常,对她,脸上总挂着淡淡笑容,“阿茵。” “你怎么来了?”陈茵声音格外冷淡。 陈野冷漠地看着,她或许会有很多疑惑地方,说不得还要找人去查他,因为他太清楚,他们流着一样的血,骨子里的根永远都不会变,一旦怀疑的种子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她,怎么都不会信许尧了。 这场丧宴,他不在邀请之内,许尧声淡如鸿毛:“朋友一场,来看看你,都不行么?” 陈茵嗓子干哑,咳嗽两声,“多谢,你也看过了,家里事多,就不留你——” “阿尧,我来晚了。” 银刺车上下来的,陈茵本不在意,她又叫一声:“姐姐。” 引得陈野注意,女人摘下墨镜,袅袅步伐走向许尧,显而易见地,这小白脸面上没那么高兴,但戏台搭好,不看着实可惜,他笑一笑,上下打量,这女人无论是脸型,眉眼,棱角,声音,就连身高体型都和阿姊差不多,可以讲她是另外一个陈茵。 女人瞧她,脸上多精彩,可她怎不知,不打招呼而来,会惹许尧不痛快,可陈茵就是想光明正大见见这个女人,她的名字,她的样貌,她从睁开眼就是这副模样,一心一意守在阿尧身边将近五年,凭什么,她不如她,他这么喜欢她,僵硬脸转圜,神色如常亲昵地挽上许尧胳膊,“姐姐好,我叫陈茵。” 女仔惊地愣住片刻,陈野手放在她腰上,给予她支撑。 良久,陈茵看眼小野,两人笑了,“好巧,我也叫陈茵。” “啊,我忘了介绍,我是许尧未婚妻。”她说完,手挽得更紧,陈茵不咸不淡吐出恭喜二字。 听得小白脸不自在地抬一下眼镜,说句改日再相见,便匆匆离去。 车内,任凭陈茵如何撒娇卖好,他一概不应,冷笑:“你在她面前发什么骚?” “我知道你为什么不高兴,可她算什么,她有我陪着你的时间长吗?”他们不过是读书的情谊,“你从苏丹回来浑身都不对劲,你以前可不是这样对我的。” 她心里怎么不清楚,四年同窗,连见的面加起来都不会比得上他俩朝夕相伴的一年,可她就是不甘心,“你拿我当替身,从你大学毕业那刻开始,对不对?” 许尧扯了扯领带,闷得慌,又摘了眼镜,“停车。” 司机脚一刹,许尧侧头,昏暗车厢内,半边脸藏在阴暗里,陈茵看不清,心跳陡升,紧张得咽口水,还是讲:“许尧、” “下车。” 陈茵不可置信,“你、你说什么?” 环望周围,无灯无人,杂草树荫,虫鸣沸沸,前方道路看不到尽头,她害怕,可还没等她求饶,许尧再次开口:“我叫你下车。” 她立刻搂着他的腰,委屈撒娇,“我错了,我以后都听你的,我又不是她,你干嘛总是对我这样!” 许尧扯开她,直勾勾注视,这张脸是他亲手打造出来的,可性格却差了十万八千里,他爱这样的她,也不爱这样的她,可她今日堂而皇之出现在她面前,她会怎么想他,是不是在想,他多恶心,她刚刚那笑又是什么意思......陈茵带着哭腔,娇声娇气抬头望着他:“我不会是她,不会辜负你,我永远只爱你一个人。” 许尧口干舌燥,额间薄汗,抓着她的肩膀摁在车座上,赶出司机。 要解渴,便不是一时,颠鸾倒凤,车震动荡,山间小道,阴森凄凉,司机抽口烟,守在不远处,瞧着也来了劲儿,握着粗糙棒子,撸了一发,不解渴,待送回两人,扎堆夜宴小姐里头,好生快活。 末了,许尧吻她,“再帮我做一件事。” * 陈野给女仔倒杯温水,叫她润润嗓子。 电视上正播放欧阳在各大小学校演讲新闻,下面一众无脑青少年颇受鼓舞,纷纷自发要到街上高举民主自由大旗,陈茵裹了薄毯子坐在沙发上,喝口水,“负雪出事,周清焰想是脱不了干系,我明天打算去找他问清楚。” 陈野坐过来,叫她躺在自己双腿上,女仔找个舒适的角度,两红彤彤眼珠子望着他,他低头吻额间,轻抚她毛绒碎发,“你们学院那个假模假样的周教授,祖上是小日本的后代,你知不知?” 陈茵顿时来了精神,“我怎会知。他究竟为什么这么做,负雪还是小孩子。” 陈野嗤笑一声:“也就你把她当小孩子。” 陈茵爬起来,“那这么说,他拿这些小孩子做实验?” 他拉着人在怀中,“你少管这些,等阿公事毕,带你去德国散心。” 女仔严肃:“我要管,如不是他,负雪能在医院遭罪躺着,现在昏迷不醒。而且这些天都没看到阿妈。” “陈秘都叫人扔进维多利亚港填海,她跑了呗。” “小野,你不要拿我当傻子。”她漆黑眼睛一眨不眨。 陈野早知她是个什么性子,倒是心底生出几分后悔,“阿公最后遗言,可还记得?” 她点头如捣蒜,陈野低头,唇边在她唇角擦过,难得她这么乖巧听话,“再说。你先把身体养好。” 随后上下摸索,瘦得连胸都小了,女仔当即打掉他的手,噌地从沙发上跳起来,耳后一片潮红,“我、我去睡觉了。” 男人从身后,将她拦腰抱起,“都承认了,还跑什么。” “饿不饿?”他问。 “有点。”她答。 “喂饱你。” 抱着人扔到大床上,她朝陈野笑一笑,眼角弯弯一轮明月,圈着他脖子,“小野,你说刚刚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跟我长一样,要是我跟她都站你面前,你能分清么?” 陈野岂不知她藏话试探,“分不清,分得清,很重要?” “不重要,不重要。”她摆摆手,“我饿了。” “跑什么跑。”瘦瘦小小身体被紧紧禁锢在他虬劲手臂下,再配一张英挺俊朗面容就差与她脸贴脸,如此,也好看清,从轮廓硬朗到鼻梁高耸,真是好伟大一张脸,可就是顶着这张脸,背后到底干些什么事不让她知不让她晓。 她双手抚摸,胡子这些天没处理,很扎手,“小野,你瘦了。” “瘦不瘦的,脱了衣服再验。” “流氓。” “谢你夸奖。” 他勾唇坏笑,已经开始摩挲她的直筒睡裙,笼到胸部之上堆积。 “今晚不行。”她抬手阻拦。 陈野顿手,不讲话。 “丧期。”她提醒。 奈何看到玉体横陈,几度饥渴,同她好长时间未做,到底是龙精猛虎壮汉,茧缚双手不安分地从乳部到细腰,力道重的,掐出十个指印,伏在她耳边:“阿姊,难不成不知,我从来不讲这些。” 欺吻她嘴角,探出舌尖沿着下唇描摹,两条只剩黑色紧身内裤的双腿,不留余地顶开她,湿濡舌苔,勾连辗转,水蛇从右半边脸包住烫红耳垂,声音沙哑低沉:“去沙发做好不好,这里看不清。” 于她,何尝不是一种诱惑。 “菲佣姐姐、买了菜就要回来做饭,让人看见......不好。” “我就中意,这家里里里外外,把姐姐操个遍,不好么。” “你有病。” 陈野手从两乳上不舍释放,捧住她红扑扑脸,笑一笑,“是你有毒。” 致命毒药,“姐姐,多有魔力,叫人爱不释手,堪比海洛因。” 陈茵已然讲不出话,他到底脸皮有多厚...... chapter157大刑(h) 丝质睡裙轻而易举脱下,薄薄一条束成条线,擒住陈茵双手,系个结,陈野看她因逃蹿又红又热的身体和脸,伸手刮一刮她鼻子,笑着说:“学会了么?” 她哪敢应,同他玩你追我逃游戏,奈何气力绝不如男人,心底却也不服气,做一尾水鱼,匀称双腿还没开动,便被陈野手疾眼快捉住,摆弄,又是大开,又是并拢,再蜷起,弄成字母m,折到胸口上,看那双饱满水滴型红乳被大小腿挤压,反复几次,她像个人形娃娃任由大祭司操纵。 陈野勾起一抹玩世不恭笑容,双手握得更紧,再次分开她两腿,歪一歪头,这样极好欣赏大腿根到羞赧穴瓣处,蚌肉随着他的动作翕翕合合,不觉间分泌丝丝黏液,似朝露落到盛开幽香花蕊。 他乐此不疲,反复多次,匀称嫩肉挤压扯开,连同阴蒂红艳嘟嘟,陈茵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可在红色褶皱床单上只能动一动手掌,闭眼不满地控诉:“陈野,也不是你这样教人的。” 为避免日后灾难祸害接近她,口口声声要教女仔女子防身术,擒手困腿,身上所有物品均能利用起来,其结果借机揩她油,陈茵看他像个流氓祸害。 分开双腿,猝不及防落下属于男性火热坚硬胸膛,女仔还没睁开眼,感觉眼前一座黑独山,看不清其他物品空气,然男人肆无忌惮碾压俏挺的粉尖,胸膛来回磋磨她双乳,力道比得上用手直接揪奶子,搓碾得胸前密密麻麻一片红,陈茵忍着酸胀,被逼无奈睁开湿润眼睛,他笑:“恭喜阿姊这两眼珠子闭关修炼完毕。” 陈茵也不甘落后,定定神:“多谢细弟夸奖,比不上太上老君炼丹炉里出来的孙悟空,我这双眼睛还须多练,才好看穿压在我身上的是人还是鬼。” 陈野一阵好笑,立时收敛,手粗鲁往下伸,扯掉自己内裤,肉棒直接弹射,打在她逐渐水淋淋花蕊处,屁股上下动一动,肉棒跟着他的节奏在她穴口打转,翻滚,喟叹:“那阿姊知不知要穿道袍,持桃木剑,再鬼画符一张贴在我脑门上,喊定,我便现原形。” 话罢,低头含住她乳珠,最初的舌尖逆顺时针在上头画着圈,又猛地深吸一口,包住整个乳晕,上下牙齿轻轻咬,都不用看,她正在呼吸急促,偏陈野故意发出啵滋啵滋声音,再狠狠又吞又啃又咬一会,下体棒子也不甘示弱,跟在水里洗过澡,粗而圆一根又湿又硬,遂抬起浪荡脸:“原来,阿姊有这许多小众癖好,怪我没发掘。” 陈茵话赶话,斗志昂扬:“细弟多厉害,都用不上发掘,睥睨天下,随心所欲,不知道还以为你是玉皇大帝转世历劫。” 陈野从她双峰间抬起头,一口咬住她左脸颊,“你吃错药,非要同我阴阳怪气。” “我哪敢。” 陈野注视她一分钟,起初还不服输地瞪着她,慢慢慢慢心虚躲闪,偏偏这张嘴不饶人,小声嘟囔:“我又没讲错。” 陈野撑起身子,肉棒离开片刻,右手掐摁她被捆着的双手,额与额抵住,彻底褪去内裤,从空中划出抛物线落到地上,眼睛从硬挺红润的乳珠往下游弋,双腿间水灵灵,“才吃一个乳,阿姊就这么湿了。” “真是水光潋滟,我说阿姊有魔力,婀娜身姿,曼妙、紧致。”手在腿根捏一把,他笑得匪里匪气,风流玩味气息喷洒她脸上刺痒的毛孔,低语:“怎么,陈小姐,不想要么?” 陈茵正脸看他,一副得意洋洋劲儿,想从他嘴里抠出半个字真是好困难,胸脯起伏,又气又羞,大放厥词:“我就是不要你。” 男人捏住她圆圆下颌,探嘴若即若离,“不要我,要谁?嗯?” “小侄女,玩弄长辈感情,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陈茵大胆挑衅:“uncle,你不知,我有几个韩国朋友,天天不是让我叫哥哥就是叔叔,也没见老天降个雷。” 陈野明显变脸,“很好。陈茵,好得很。” 说话间,已经抱起她,陈茵着急拼命挣扎:“我不去,我不去外面,我不去。” “早干嘛去了。”他笑得邪性,一巴掌甩在她屁股上,落下五个红指印子,叫声当然被厨房锅碗瓢盆,油滋作响覆盖,两个菲佣姐姐忙碌不得了,根本没听见响动。 她火速求饶,语调放软:“小野,小野,我就是、就是吃醋了,行不行,我不要去外面,我不要!” 菲佣姐姐停下手中活计,终是听到声音,试探叫声阿茵小姐,他停下脚步:“吃什么醋?”手拖着她屁股颠一癫,“说清楚点。” 女仔脸埋在他胸口,“我不是问你,能不能分清我们,你说不重要。” “阿姊讲话要凭证据,从我嘴里几时吐过不、重要三个字。”他低头笑,还将不字咬得重,“我记得是你讲,不重要。” 菲佣姐姐马来口音:“阿茵小姐,饭好了,可以下来吃了。” 陈野答:“你们辛苦,都先去睡。” 两人赤裸摔入客厅沙发,四周无遮闭,头顶悬挂的每一盏灯都刺眼万分,将一丝不挂的他们身上,连毛囊都不放过地辐射。 “小野,我递了消息给阿爸,他可能会回来,我们去房间好不好?”她佯装委屈低声。 “不好。”他怎看不穿,断然拒绝。 他起身,陈茵看他那根家伙,在她私处摩擦太久,翻倍的黑紫圆润,薄膜绷着外圈一层皮水灵灵,尤其顶端小孔还呼哧呼哧,冒着气儿,在白色灯光下发亮,跟她手上戴得珍珠手链无异。 看得脸红心跳,粗粗移开视线,脚沾地要跑的一霎,小小陈茵被他双臂扶起来,挟制人站在沙发背面,他从后禁锢住,女仔稍微侧头,那张单薄干燥的唇就近在咫尺,眼珠如狼似虎,幽幽开口:“陈茵,你是吃醋么?” 她顿时心跳如鼓,被绑着的手撑在沙发背上,指甲不知不觉中陷入皮质材料,沙沙作响,两眼一直盯着大门处,生怕进来阿爸,脑子飞速转动,一根硬梆梆,粗而蠕动的棍子戳在她后庭,撑开一点菊花边缘,小小撕裂感袭来,女仔皱眉,“我、我连醋都不能吃了?” “我连正眼都没瞧她,你吃什么醋。”两脚顶开她的腿,棒子开始在后庭和穴口来回摩擦,“陈茵,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 陈茵手指互抠,声音变了调子:“要是有,你会怎样?” “我会杀了你。”话音落,肉棒猛地刺进后庭,陈茵没忍住地哭出来,她第一次被操这个地方,穴口自然不如阴道口大,毫无征兆地撕开,疼得身子战栗瑟缩往前躲,他手臂圈着她小腹勒紧,发狠了抽插,这地方更紧,爽到他阴茎跳动,脸色肃杀,太阳穴青筋凸爆,埋在她耳边的男人,声音气息变粗变低变怒。 陈茵的叫床前所未有,额间到身上一层冷汗,利爪在沙发上划拉出两道印子,陈野老当益壮,生龙活虎,从未试过,只这一次,他体会到什么叫人间天堂,要快,要重,更深,更强,神经末梢到每一根血管愉悦到极乐世界,爽到差点破口大骂,骂爹骂娘。 由着她哭喊,用尽力气,腿部打颤,气息娇媚求饶,祈求他慢一点,轻一点,温柔一点,根本没用。 他手还不老实,前后夹击,揪着阴毛,食指和中指并拢揉捏拍打红色肉粒,陈茵声音渐小,转成呻吟轻哼,泪眼朦胧看不清大白灯光下所有物景,好似盗梦空间,物品移位,天旋地转,疼痛过后舒服到头皮舞动,阵阵吟哦魅惑他心,“好阿茵,真是迷人,可uncle话只讲一遍,”咬着她的耳朵,低吼警告:“陈茵,蒙骗我,可比背叛我下场更惨,你想清楚。” 等他拔出棍子,一整根充血肿胀,边缘还带着一点血,那张小口迅速闭合垒砌防御,显而易见,棒子并没纾缓,黑着一张脸抽了两张纸,让她趴在沙发上,给她擦屁股,陈茵眼中蓄满泪,紧咬下唇,犹豫半分:“你威胁我。” 训小孩似,打她屁股,白汪汪的,好看又诱人,穴口一闭一合,陈野眼眸情欲未消,更胜一筹,缓缓吐露:“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就只会用这种方式欺负我!”她大声哭诉。 “欺负你的事我还没做完。”他吊儿郎当,无惧无畏,扔了带血的卫生纸在垃圾桶,又给涂上冰冰凉凉药膏,最后将人翻转抱在怀里,低头舔吻,湿润舌头滑溜溜在她脸上一甩,满脸叫他亲了个遍,低低呢喃:“你知不知,你什么时候最听话?” 她气愤地上手拧他蜜色乳珠,甚至掐出一个黑红印子,足见下手力度,陈野没吭声,神情专注,逗弄一番:“我操你的时候。” 女仔气不过,搂着他脖子,侧头,张开嘹嘹口齿,僵尸吸血,狠狠一嘴,上下两排牙印,低呵:“禽兽。” “谁是禽兽?”他补充,“咬人的叫禽兽。” 扶着她的腰,要进行二次进攻,她如惊弓之鸟,顾不得腿上有无气力,爬也要爬走,纵使陈野让她一条手臂,也抵不过,掰开双腿,肉棒戳到阴道口,当即坚硬,迅速变身,换张面皮,从粉色涨成肉红。 怀中人哭得眼睛红肿,委屈巴巴望着他,赤裸身子软绵依附于他,活像野狼捉到刚出生的沙漠猫,他能不能怜惜顾及? 不能。 男人还乘胜追击,腿大开大合,阴茎一刻也等不及,堪比圣斗士的剑,她张张口,抽泣哽咽:“能不能先给我松绑?” 陈野岂不知她狡猾如狐狸,“放心,丝质的,不会叫你留下疤痕。”话毕,手探入腿间爱抚小穴,她屁股还火辣辣的疼,再次分开腿,难免蹙眉,见一系列计谋无用,她干脆命令:“戴套。” 杵在不停流水花穴口的手没停下,茶几下面早就备好一盒套套,各种款式都有,陈野随手扔一个给她,“自己戴。” 陈茵手还是能活动自如,还瞄一眼那结,倒三角,很奇怪,好像在哪见过,又想不起,看着简单却怎么也挣不脱。 末了,撕开包装,一手握着肉棒,上次碰这家伙还是在温泉池子里,见不着,倒是没那么见外,现在活生生在眼前,滑溜溜又软中带硬,这东西还能变换颜色,手上微微收紧,头顶一道视线死死盯着她,女仔又心虚地松开,心中腹诽,穿衣文质彬彬,脱衣兽性十足,捏一下会死? 她另外一只手揪着套口边缘,从上至下,算是开天辟地头一回,一分钟过后,没成功,抬起眼,几分无辜,陈野目不斜视,三指无形之中插入穴口,锋利作刃,劈开甬道层层软肉,陈茵手抖动如筛,双腿都脊背每一根经脉都触电般酥麻,紧绷,颤巍巍抽气,五分忘情,五分清醒,又继续戴。 陈野下颌抵住她脑袋,由得她再这么玩弄下去,他怕是会疯掉,单手握住她手掌,嗓音沙哑性感,“套不上,就不套了。” 提出建议:“给我口,好不好。” 陈茵吓得套子都掉在两人腿中间,双手脱力得撑在他大腿上,等到手指在她体内风起云涌搅动,忍不住地闷哼,呻吟,这一刻想要的快感湮没她的理智,达到顶峰,齿缝中含糊吐露:“进、进来。” 陈野胸腔与阴茎同频勃起,一手抽插,一手捏住她后脖颈往下摁压,轻柔唇瓣碰到马眼一霎,男人眼眸戾起,蹂躏和破坏欲望一触即发,握着细白脖子的手缩紧力压,愣是将粗茎捅进她嘴里,声音沉而重,发出指令:“阿茵,吸一吸。” 她脑子里什么都忘却了,意识到身体软成一滩水,跟着做,舌头在肉棒上搅动,津液啧啧,软而嫩,湿而滑,口液包裹,半根性器的每一个毛囊伴随他急速抽插,嘶吼出来,白色大灯刺得陈野瞳仁漆黑熠亮,浓墨重彩,眯了眯眼,墙上挂钟刚过十二点,整个客厅只有噗滋噗滋抽插和动情吸吮声。 最原始的吃东西,毫无技巧,生涩得却令他身心俱愉,手指的拨弄使得陈茵彻底放松下来,上面小,下面也小,两两紧又嫩,好像......怎么都插不坏,陈野全身肌肉偾起,用力挺胯,粗茎送至她喉管处,陈茵噎住,脸都憋红,情欲消减两分,若不是他一掌压实,她指定挪开。 粗砾又敦实的指腹肆意抠弄敏感,这里茧子厚实,她其实也很舒服,便由他兴风作浪占有每一处甬道内壁娇嫩的肉,疼得她唔唔咽咽,闷声嚎啕,整个身子由内至外,连头发丝都不放过地电击般抽搐,这种器官高潮,比那东西直接捅进来更叫人后怕。 可不想弄巧成拙,声音落入男人耳中成了最中听的催化剂,蚀骨销魂,他唇线抿实,边缘一条经脉横亘,垂眼看她动来动去后脑勺,眼睫频眨,大颗大颗热乎眼泪滴落在他毛发旺盛腿上,陈野暂时没管,瞳孔浮上绯红,迷离,堕落,仰脖,张口,凸起喉结已数不清第多少次吞咽。 棒子蓄势待发刺穿喉咙,手中力道不减,势必要捣碎,捣烂她,他有一瞬,若她欺瞒,他要怎么做,猛地睁开眼,灯光刺他黑珠,又缩一缩,神色晦暗难辨,倏地,垂头,那张小脸几乎窒息,在生死边缘挣扎,陈茵心跳已突破极限,快感和经脉勾搭心脏,开始做最后冲刺。 他能做什么? 他什么也不能做。 陈野怒吼,急喘,陈茵终得释放,精液一泡接一泡,潮吹一发接一发,甚至喷出一注高,猛烈高涨,沙发上,地上,两人身上,她口中都塞不满,一部分被吞咽,一部分沿着嘴角溢出,肉棒抽出还带着龟头覆满,马眼还在不停吞吐,整根都湿漉漉粉嘟嘟,色情暧昧,好看死了。 而陈茵心脏发怵,在他怀中大口大口汲氧,他捏起女仔下颌,怜惜亲吻,一寸一寸舔舐她仿佛历经大刑过后冒着冷汗的身子,尤其战栗双腿之间,所到之处,殷紫桃红如四月盛放紫荆大花,岂不知她就是四月生。 “四月,阿茵,明年四月,你生日的时候,我们结婚好不好。” chapter158惹恼 海港峡湾,落雨有时,一连多日,冷风瑟瑟中德士古道做‘战场’,大批激进游行者集合起来反抗一国两制制度实行,更有甚者,示威者多热血青年,最小12岁,蒙脸,戴黑帽,手持几米长铁棍,走进内街,以水马,围杆,雪糕筒等杂物,阻碍交通,另油光铮亮地面早已铺满肥皂水,湿漉花坛边一堆瓶瓶罐罐,东倒西歪,有人踢一脚,罐子里刺鼻异味液体流出,若有人敢扔一支烟,后果不堪设想。 在欧阳汇报之下,特首火速安排港警呼吁警示,却遭到激进示威者向警方投掷燃烧物件,用水炮车照射挑衅警方,逼得港警无奈释放催泪弹,有部分示威人士沿着葵福路离开,然未过几小时,手持铁棍人群对着港警群起而攻之,电视上欧阳方安一副痛心疾首为民生样子,还强烈指责违背政策激进分子。 ....... 葵青龙鼓滩。 海滩狭长,视野广阔,就有一人从冲浪板上跳下来,陈野甩甩头发上的水,往岸边走,接过阿泽递过来的毛巾,粗糙擦一擦,躺着晒日光浴,蒋明华匆匆跑来,满脸激动,要同他分享大事,被阿泽拦住,“你做什么?” 蒋明华嘿嘿两声,拍拍自己身上,示意什么都没有,阿泽才放过,小步跑到陈野身边,一副小人得志语气:“欧阳,果然有鬼。” 陈野:“说清楚点。” “最近荃葵青多有游行,可警方一直抓不到幕后主使,官方机构都加班加点好些天。”他还扫一圈周围,除山只有海,主要这地方交通不便,基本无人,生态平衡,也是谈事好地,“其实都是她的人。” 陈野闭着眼没讲话,蒋明华摸不出他什么意思,继续说:“她真是做得一手好戏,四处演讲宣扬民主自由,一国两制制度好处,背后又雇了人闹这么一场。” 男人侧头,“理工学院学生是没参与了?” 蒋明华没明白,“抓到的学生里面还是有。” “什么学院的?” “这、”蒋明华低头想一想,“好像是医学院和文学院都有,听说理工学院校长都气进医院了。” 远处海浪阵阵,陈野看了一会,她总是递了辞职信,那不差这几天,“蒋司长。” 蒋明华就等着指示,陈野讲:“我记得周教授的太太好像还帮过欧阳司长打官司,周教授太太也是出了名的人美心善,还专门给流浪汉和学生打抱不平,你说说律师一年能挣几个钱,多辛苦。” 太阳照射得蒋明华眼睛眨了眨,立时亮起来,喃喃自语:“难怪,难怪抓到那些人里面多小孩和老人。” 欧阳多个学校巡回演讲,小孩最好扇动了,出了事撑死叫学校领回去教育一顿,也不会蹲班房,而流浪汉,她多做慈善,这些人无权无势,又极好把控,蒋明华一拍大腿,“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可、可她图什么呢?就为了一个特首的位置,至于演大戏,布大局吗?” 他又说:“既然,既然她都装了这么久,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露出马脚?” 蒋明华脑子许多疑问,一阵咸湿风刮过来,还带着渔民摊晒海鲜的腥味,他忍不住皱眉,然陈野从椅子上坐起来,侧头,“你这么蠢,是怎么坐上财政司长这个位置的。” 蒋明华明显噎住,略微挂不住脸,所幸,这里没什么外人,笑得憨态可掬,可无论如何,终究是他坐在这个位置上,陈野皮笑肉不笑讲:“政务工作繁而杂,且多有保密,如有泄露,那就不好说了,您说呢,蒋司长。” 话罢,陈野起身,他也跟着起身,看男人抱着浆板扎进大海之中,听着海风,吹得他脑子激灵,再定一定神,瞧不远处的人随着浪潮舞动,前浪推着后浪,霍地,他兴奋大喊:“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 陈茵才从车上下来,买了许多东西去医院交给护工,小小负雪醒来几次,便发作几次,每次都得一针,她才安睡,短短几日,瘦的不成样子。 什么、叫天堂之门? 她站在床边想很久,掏出手机看一眼,又替负雪掖好被子,驱车前往教堂,阿爷去世,信徒解散,等她脚踩在台阶上的一瞬,殿内祝祷唱词整齐有序,适逢小手机震动,时间刚好周六晚,八点零八分。 不远处一辆面包车盯着她的动静。 陈茵站在教堂最后一排,听,高亢激昂,令她想到海底城那日,美姐带她看到海中路西法,也是这样充满信仰又鬼魅的赤诚之声。 耳边一个声音打断她思绪,“他们是最忠诚的信徒。” 她也是最忠诚的信徒。 陈茵侧头,周清焰黑衣黑裤恭敬站在她身边,笑着说:“陈老爷子去世,除开固定传教时间,他们几乎每天都来这里为陈霆祝祷,所以我说,他们是最忠诚的信徒。” “越感的事,我们很抱歉。”陈茵第一次正式跟他说对不起。 周清焰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笑容,“它误食了违禁药物,自作孽不可活,你不用道歉。” 陈茵是真心的,“你是真不知,还是装作不知,马,我个人可以赔你,可负雪,你拿什么赔?” 女仔侧过身,注视他。 周清焰右手抬一下眼镜,“你现在,已经不叫周教授了。” “我离职了。” 周清焰眉梢微抬,“是他跟你讲的?” 陈茵接话:“谁讲,不重要。” “一个学生,也值得你陈大小姐费心费力。”语气不屑又嘲讽。 陈茵眼眸微动,忽明忽暗的光线里,女仔面色冷然,“你带她去黑龙江,回来我见她,就变成这样,我问你,她是唯一一个,还是众多实验品之中已经成功了的?” 唱词几近高潮,周清焰侧过身,同她面对面,只是男人背着光,除了能瞧见眼镜上折射过来的零星光点,他那张处在黑暗之中的脸一概不清。 他说:“实验品多的是,你弟弟也是其中一个。”语气轻松,浑然没有知错悔悟,“只是太可惜,技术发达,负雪成功了——” 啪地声响,猝不及防,陈茵扬手一巴掌甩在他左脸,连眼镜都打歪,只是这声音比不上信徒们,女仔气得捏紧衣摆边缘,咬牙切齿:“周清焰,我不计前因后果,你去自首,否则、” “否则什么?”他抬手扶正眼镜,用舌头顶了顶微微麻木的腮帮子,“陈茵啊陈茵,你还是太年轻,我以前教你那些道理、都忘了么?” 昔日,他带着她见那些教育界德高望重前辈,挨个介绍她,人人都传,周清焰娶了一个又一个,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不知道的,还以为她陈茵是走后门进来的,离谱的,传她,是他姨太太,未来的人文学院院长......她本不在乎,也一直保持距离。 陈茵笑了,“周先生错了,教我的只有我阿爷。” 话毕,祝祷歌声落幕,空旷教堂安静得仅剩外面头顶吉祥鸟盘桓锐鸣,烛火晃荡,拉着耶稣影子,劈成两瓣,陈茵和他各自占据一边,互相只能看清对方半边被光照射着的脸,幽闭昏暗,凝重窒息。 周清焰不去看她,偏头望着耶稣雕像,“上帝派弥赛亚下来,不单单要拯救犹太人,更要拯救全世界的人,信他者,得享永生。” 陈茵对他的话不解,但未表露在脸上,冷静地盯着他。 周清焰回过头来,笑看她,“陈茵,他不是弥赛亚,也成为不了弥赛亚。” 说完,便大笑着离开教堂。 独留陈茵心烦气躁,冲出教堂想要追问个清楚,奈何黑枭和阿南上前拦住,他俩都不信教,从这种地方出来的不觉有多神圣不可侵犯,但也敬着三分,偏刚刚那人周身阴森森的,看着怪吓人,姜伟说:“陈先生,请大小姐回去。” 陈茵冷冷斜他一眼。 阿南也劝:“是啊,要是大小姐回去晚了,彬哥该生气了。” 陈茵瞪他,“所以你俩是来监视我的?” 抬脚就走,驱车回家。 等人走干净,倒数第二排其中一个信徒,回头一笑。 * 晚上九点半。 马会主席尘埃落定,余老爷子官阶大,又是长辈,搬出职场论功行赏一套,迅速钦点陈野任命下一任主席,五年之后再选。 等人散去,余老爷子杵着拐杖留他喝茶,“小野,你阿爷去世,你多节哀。” 陈野恭恭敬敬:“余叔这些年为马会尽心尽力,您辛苦。” 余老爷子笑一笑:“不知道你阿妈怎么好些天不来马会?” 因着杨惠珊没来,余老爷子才定的弃票,不过,有她没她,结果都一样,多出一票向着陈野,这多出的一票自然是他给投的,全都因那支债券,起初蒋明华将机密文件连同银行协助方案递交过来时,他本是反对,未料,这小辈是个懂事的,午夜时分,约他夜宴相会,佳人相伴,再仔仔细细说与他听,才有他金管局如今坐享其成。 本以为是个靠祖业吃绝户的败家子,不过是凭着一点运气才叫马会大赚一笔,现在看,倒是对这年轻人,刮目相看,他笑:“小野,你阿爷在时,也是对你寄予厚望,马会以后就交给你,你、” 陈野打断,“余局长放心,我一定不辜负我阿公。”遂起身,意欲送客,“怕金管局那边缺了您这根顶梁柱抗不过来,您可要注意身体。” 陈茵正好推门而进,想着马会主席选完,他可能还没回家,没料到余老爷子还坐在这里,“余叔好。” “好,都好,”他杵着拐杖起身,感叹:“年轻人的天下,总是要交还的。” 等人走远,陈野从后搂住她腰贴在怀中,嗅着她身上的味道,好闻,调侃:“你都敢打人了?” 陈茵手搭在他手臂上,“他们还真是来监视我的。” “你就这么不放心我?”女仔偏头问他。 “我这不是怕阿姊打架,打不赢,有两个打手帮忙,不也好?”他咬一咬她耳垂,“再说了,要是伤着阿姊这张貌美如花的脸,多不好。” “那你让他们拦着我干嘛?” “也不算拦着。你那个女学生他们肯定要找,你再怎么藏,也没用,而且你要是把他惹恼了,遭殃的还是你那个学生。” 陈茵闭一闭眼,觉得头痛,医生讲负雪这种症状第一例,他们转到精神科秘密诊疗,也不一定见好。女仔心浮气躁,感觉浑身血脉都在咆哮,陈野抬手给她揉一揉太阳穴,“带你去看个有意思的。” chapter159蜕变 夜宴于六十年代开幕,是本埠老牌夜总会,老板是广东东莞人,邓姓,从领导班子下来的,依着昔日人脉经营一点个人产业,现下夜宴迎来送往,三楼为政,一二楼为商,负层为古惑仔,瞅见生人,门口侍应生对讲第一个通知全场,不出一分钟,消息就递到邓老板耳朵里。 高官高管,甭管有无抛头露脸,夜宴里二百位公关小姐,一百位打手和侍应生必须熟记他们每一张面孔,但凡生人,一定是先请到‘房间’仔仔细细品尝几杯好茶。 “我,你都不认识,瞎了你的狗眼。”那男人也算膀大腰粗指着一个侍应生鼻子骂。 这位是房地产里后起之秀,还有宜鑫专门为其撰字报,“你不认识我,我跟你们霍署长约好,霍署长呢,我要见霍署长。” “霍署长!” 这人看起来无理取闹,侍应生已经通知打手,“先生,这里没有什么霍署长,再闹,我们可要报警了。” “报警?”都给他听笑了,“我都看到你们后面停车场霍署长的车子了,你还狡辩,他是不是给你封口费了。” “欸,大家都来看,政务工作人员到这种场合找小姐,还说什么好官,看他霍启峰欺压百姓,我从新加坡过来做点生意容易吗,霍启峰,你出来,你平白无故扣押我地,我手续都是正常的,你凭什么!就仗着你手里有点权力,就可以欺压我们这种良民啊,把人逼得都没有活路了!” “滚滚滚,别他妈影响我们做生意,再不走,别怪我们不客气!”霎时出来四五个体格莽大花臂彪汉,如此衬托,倒是显得男人小鸟依人,一掌便把他推到在地,他势单力薄,羞愤撒泼:“打人了,看见没,他们动手打人了!” “我要报警,我要报警,我要告到特首那儿,他霍启峰仗势欺人!” 三楼窗口帘子虚掩,一条窄缝隙两只眼睛看得清清楚楚,霍启峰扯下帘子,怒地将酒杯砸在电视上,砸穿一个大洞,许尧刚推门进来就见到这幅场景,旁边跪着的公主看了眼许尧,才敢战战兢兢捡起地上碎玻璃碴子,出去。 “霍署长,真是好大脾气。”许尧挑眉懒散地坐在沙发上,在果盘里挑挑拣拣没找到合胃口的,适逢邓老板亲自端着果盘酒水,弯腰赔笑,“许先生许久不来,小店真是蓬荜生辉。” 许尧盯着他没说话,邓老板回头看身后小姐们,七八个笑盈盈围上去,“霍署长,别生气嘛~”纤纤玉手搁在他心口似做安抚,温香软玉骑在他身上,娇滴滴,可人极了。 霍启峰脸色好转点,男人嘛,没了那根棒子,左右不过是张纸老虎,有人装的像些,有人演得逼真些,尤其像他们这样官场上的人,做戏最是一把好手,就算扔进娱乐圈,恐怕那票房小生周星驰都比不上,她们这些小姐公主阅人无数,心里门清,知道该怎么伺候才能让达官显贵舒服。 公主挖了西瓜籽儿,又递给小姐,最后再喂进霍启峰嘴里,他侧头看许尧,毫不客气:“你是谁?” “噢,忘了介绍,我叫许尧。或许霍署长不认识我,但一定认识这个。”许尧亮出胳膊上的下三白独眼刺身,而围绕眼睛的四周有一串字母mason,霍启峰惊愕几秒,“你、”站起身,“都出去。” 公主小姐们懵地没动,霍启峰:“都出去!都出去!” 许尧淡淡地笑:“霍署长何必大惊小怪。” 霍启峰侧身全神贯注打量他好久,亚洲脸,欧洲贵族做派,十七世纪最后一个共济会自由石匠已经消失,随之而来的是意欲建立新世界秩序的光明会,而那一年正是美国的建国年,到如今社会,且不说如何入会,就连共济会会址具体位置在哪都摸不清楚,更别提鲜少再能看到有石匠标识的会员,眼神怀疑,这荷鲁斯之眼莫不是有假,撂下话:“我同你不熟。” “不要紧,我同你熟就行。”许尧笑着说。 霍启峰不明白他的意思,许尧又讲,“霍署长不是给陈茵送过东西么,在苏丹的时候,”忽而疑惑发问,“嘶,不过怎的,霍署长为何要雇恐怖分子杀陈茵和陈野啊?” 许尧看他脸上表情如狗屎,黑恶,高兴地说:“is欸,杀人如麻,拿钱也不办人事的,他们只按照自己的方式来。啧啧啧,霍署长这一招还真是狠毒啊。” 霍启峰摸玉扳指的手顿住,冷着一张脸,差点坐不住:“你究竟想说什么?!” “想必前些天陈家的新闻,霍署长都看了。” 他指的是女仔和陈野的花边新闻,霍启峰并未消散的怒气此刻蹿上头顶,后脑勺发麻,看到那些乱七八糟的报道,马上就去找杨惠珊,奈何浅水湾和公司根本找不见她的人,可他又不敢直接去逼问陈茵事情真伪。 后来他暗中找人跟着,试图找到点蛛丝马迹,没有,什么都没有,跟着的人到此刻愣是没了消息,越是如此,他内心愈发不安,万一,万一被女仔发现,今后还有什么颜面面对她,今日来此处就是想请这神通广大的邓先生帮帮忙,但又转念一想,这是女仔家事,同外人讲,恐怕不妥,他真是气疯了。 可他多想问,只是他霍启峰没有资格。 才要走,未曾想,碰上楼下那档子事,拦住他脚步,霍启峰掀起眼皮恶狠狠盯着许尧,难不成刚刚闹事那人是他弄来威胁他的? 桌面上一本杂志,封面上正是几月前炙手可热的特首人选欧阳方安和陈霆,只是可惜现在被用来当成瓜子花生皮屑归处,陈霆半张脸都已经被果汁酒水染色毁掉,许尧特地推到他面前,“陈家,大势已去,陈霆已死,日后红港可真是要民主了。” “国泰民安,国泰民安。”许尧走到被砸歪的法国古董金属机身汤高脚话筒前,扶正,意味深长:“大众都走的路,哪里有什么好风景,霍署长,另辟蹊径才能看清楚、秀丽山水。” 霍启峰视线落到仅剩半边封面的欧阳方安脸上,她笑得可真灿烂,许尧挑眉讲:“后日飞鹅山拍地还希望署长多多把关。” 霍启峰何尝不明白他的意思,地建署是本埠负责土地资源规划的最高机关,更是管理执行飞鹅和慈云拍地计划的直属单位,虽然他只是小小地方官,可若要在中间兴风作梗,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别想好过,此时此刻,一人推门而进,五厘米黑色高跟踩得地板咚咚响,欧阳一袭体察民情干部装姗姗来迟,欠身对许尧:“许先生好,我不算来晚吧。” 抬头时,脖颈间的阳绿翡翠闪着光,她看一眼霍启峰,微笑:“但又好像来的很是时候。” 许尧接话:“当然是时候。” 霍启峰冷不丁笑了,“欧阳司长好,想不到,这地方,您老人家也常来?”他径直坐下,“早知道您来,我就该把存的好酒都拿出来,只可惜,来的不巧,都喝完了。” 闻此话,许尧面无表情,“没酒何妨,我可以买。” 霍启峰接话:“欸,这哪是钱的事,好酒不常有,司长来的不巧,下回——” 许尧打断,“别下回了,就这回吧。” 男人语调冷淡,明明是微笑着的,偏偏那双眼睛里看不到一丝笑意,霍启峰抬脚要走,立时进来几个古惑仔架住他,“干什么,你们干什么,下面那人是你找的?!” “绑架伤害政府工作人员,故意人身伤害,我叫你班房蹲到死,松开我,听到没有,松开我!”霍启峰死命挣扎,古惑仔几拳头挥在他肚子上,霎时疼得脸色苍白,然下一刻不知道谁的膝盖顶在他双腿,咚地下跪,许尧插兜垂头,缓步走到他面前,抬起他下巴,狠而戾一巴掌甩在霍启峰脸上,又掐着他肿胀的脸颊,微微俯身,“素来听闻霍署长是陈老爷子座下客,怎么,你就这么不喜欢陈大小姐,她可是差点死在苏丹啊。” 霍启峰抬起眼,啐他一脸血沫子,“你是、你是来为她打抱不平的,你和她什么关系?” 许尧接过欧阳递过来的蓝色帕子,边擦边讲:“不是。我只是,很佩服霍署长。本想着咱们还能一致对外,岂料您竟这么不识抬举,我共济会还留你这样的人做什么呢,嗯?” “你、你疯了,你敢杀官员,你敢杀官员!” “有何、不敢。”许尧起身,拿下巴尖看霍启峰。 随后扔了帕子在他脸上,冲着旁边站着的欧阳一笑。 许尧揭了脸上的皮罩子,陈野大喇喇躺坐在沙发里,“提进来。” 霍启峰倏而瞪大眼睛,不可置信:“你、你、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两人是刚从飞鹅山上叫人装在猪笼里一脚被踢下来的,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皮肤,半边脸也被荆棘丛和猪笼竹子刮得血肉模糊,奄奄一息,“就是他,就是他,就是他叫我们跟着那位小姐的,大佬,你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们这次吧,我们、我们可真没想伤害那位小姐啊!” 霍启峰气得一口血梗在喉咙,挣扎要脚踹他们,被古惑仔摁在地板上,他年纪大,没多少气力,不过片刻,嘴角扯着笑:“我杀你,是你该,陈茵,陈茵是无辜。” 陈野目中无人点燃一支烟,抽一口,旋即目光沉沉注视他。 他吐一口血在地上,“你、你都跟阿茵说了么?” 一旁的欧阳开口:“你不知道许尧去苏丹?” 霍启峰抬头看着她,食指虚无地指着她,“你不是欧阳?” 欧阳干脆也不装了,同样地掀了皮罩子扔在地上,见那猪皮一样厚的人脸面具,想他霍启峰竟眼拙到这个地步,兀自发笑,转瞬懊悔,“阿茵——” “闭嘴!”陈茵呵斥,“你不配这么叫我!” “我是你父亲,我是你亲生父亲啊!我和你母亲——” 陈茵眼里憎恶:“放屁!我有爹哋,你不是我爹哋!我妈咪早去世了,你拥在怀里的、是假的!” 霍启峰犹如雷劈,一瞬手足无措,老泪纵横,伤心欲绝地盯着她,嘴里喃喃:“不可能,不可能,惠珊说,惠珊说,我们有一个孩子的......” “或许你和她有一个孩子,但绝不是我妈咪,也不会是我,你为什么杀我?” “不,我没有。”霍启峰跪着上前,神情诚恳,转头看向那边抽烟的陈野,“你阿爷说的,他不祥,他得死,我才做的、” “撒谎,你撒谎,”陈茵眼睛微红,走到他面前,弯腰狞视他,秀发从两侧落下,“我叫你一声霍叔叔,不是让你做那些事来恶心我的!你以为我是你孩子,你以为妈咪对你是真心的,你想取代我爹哋位置,你算个什么东西,你算个什么东西!” 陈野摆手,那些人局外人全被拖出去,独留他们三人。 霍启峰痛心地拍着胸脯,讥笑:“我、我就算,再不是个东西,也比你那个爹哋强!他玩弄你妈咪,把你妈咪跟那个混迹风月的交际花相提并论,他配不上惠珊,他配不上!” “阿茵,阿茵、”他死死抓住陈茵的手,陈茵觉得十分恶心,奋力挣开,“是你,是你把小野送去那种地方——” 霍启峰打断,眼泪婆娑:“陈茵,不是我,是你阿公,贪得无厌,他贪得无厌,我说的句句属实,”他冷嗤一声,瘫坐在地上,破罐子破摔,“你以为我真有那么大本事送他去苏丹,找那种军队让人训练他,是你阿公啊!” “陈霆,他什么都知道,是他默认的。他要台湾市场,你那个外公也想要香港市场,他们一拍即合,把你妈咪和你那个没用的爸撮合在一起,可是,”霍启峰哼笑,指着陈野怒吼,唾沫星子都喷出来:“可是好景不长,你那个风流爸真是不负众望,竟然和他妈厮混在一起,是他,是他负了惠珊!” 陈茵面无表情,心口钝麻,闭了闭眼,眼角两滴泪滑落,脑中闪着郭姨的话,她不知道到底谁说的才是真的,可阿爷已经去世,她还能信谁,还有谁肯告诉她这些究竟是不是真的,没有了...... 不,她睁开眼,当然还有。 女仔擦了眼泪,咬牙切齿:“你与她合谋,害死我阿爷,我凌迟你一万遍都不为过。” 霍启峰两行泪从眼眶滚落,他对陈茵这话颇为震惊,尤其她现在一脸杀意,与平时温温笑笑的她完全不同,眼力落在沙发上注视女仔的男人身上,他似乎......颇为满意? 陈野视线未曾从陈茵身上挪开过,猛吸最后一口烟,一气呵成吐出,于青白烟雾中一眨不眨望着背影坚韧,满脸偾戾的她,瞧,她手都攥红了。 古埃及时期,自由石匠蜕变的那位德国哲学家,在美国建国那年,西方历经文艺复兴,第一次工业革命,科技发明与资本运作彻底让这位德国哲学家不满共济会陈旧的传统运作,遂单独领着罗斯柴尔德,达尔文,雨果,莫扎特,牛顿等等、网络这世界上最伟大的科学家,思想家,艺术家,资本家,成立新世界秩序的光明会,讲民主,讲科学,讲自由...... 精英之中的精英啊...... 霍启峰笑了,他们瞻仰路西法,试图将所有人都变成他脚底下最忠诚的信徒,成为他的化身,传播他的思想,再看眼前的女仔,她是不是呢? 她是。 她终于是了。 霍启峰大笑,笑得猖獗,扭曲,恐怖,终地发出一声怒吼:“你赢了!” chapter160官妓 看啊,他们成为了一样的人,从最基础的语言开始,再逐渐统一思想,所以以后他们想做的事情,就没有做不到的了。 黑龙江下雪了,台湾宜兰也下雪了,但是香港75年之后再也没落过雪,她站在最末尾最不起眼的一个墓碑前,那张照片已经很旧很旧,旧到与旁边鲜花祭祀物品堆满的墓碑格格不入,旧到仿佛被世界遗忘,为什么呢,因为墓碑上连名字都没有。 陈茵半蹲下来,她久久地注视面前那块碑,山风吹得她长发凌乱,宽大的风衣也被吹得鼓起,抬起手一下一下抚摸那块冰冷的碑,那是......阿妈,是阿妈十几岁时的样子,她没见过,但她知道,阿妈笑起来很好看,眼角眉梢的俏皮,使得青黑色碑块在一霎有了颜色。 可是,陈茵手上动作忽然停住,怔愣片刻,风把她手吹得绀紫,她似乎忘了,记不清了,阿妈......阿妈是什么样的,如果到现在又会是什么样的,那些记忆太模糊,第一声啼哭,第一次拥抱,第一次亲吻,第一回犯错......她快二十六岁了,可是阿妈还是那个样子。 山间隐隐约约,只有小女仔恸哭声音,身子在冷厉风中抖如筛,整个人淹没在巨大的悲痛之中。 ...... 不知过多久,陈茵口袋手机震动,她穿得是件长风衣,衣服下摆被膝窝绊住,侧头找口袋时,一阵厉风将她包住,旋即扬起沙子,她偏头躲过,却在墓碑后方发现有一滩水窝,水面漾起一丝涟漪,过后便是清晰无比地倒映着陈茵的脸。 或者说,那不是她的脸—— 轮廓有棱有角,眉骨很高,额头饱满,眼睛不大,却足够圆润明亮,眼尾轻微上扬,英气兼妩媚,鼻头略微鹰勾,精致又攻击感很强,嘴唇偏肉感,可爱且清纯......就在这时,风吹开她面颊上的发丝,轻柔地拂去她的眼泪,女仔嘴唇微张,猛地震惊,继而极具悲伤,嘴唇哆嗦,“阿妈,阿妈,是你么......” 她没有一个人,从始至终,阿妈都陪在她身边。 * 拍卖场地就定在联邦邮轮宴会中心。 舞池中心,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光柱晃神,刺得陈茵眼皮疼,差点没看清脚下路,陈野绅士弯腰提起她长裙,手臂揽在大片赤裸的脊背之上,墙角爆炸头的小记者正是陈耀兴那天葬礼上出现过的,摸一摸鼻子,左顾右盼,挡住相机。 “那边是政务司长和律政司长,政务司长身边是她二老婆,大老婆去年不知道什么原因去世,但政务司长一直没纳新人,律政司长铁面无私,马会出事,与政府合作,纳税规定基本是他敲定的。” 陈茵挽着他,行为举止格外拘束,小声介绍,“那个戴眼镜的,是财政司长,蒋姓。” 陈野在她腰间捏一把,侧头笑看她,女仔上妆显得精神些,可莫名看着就是不舒服,陈茵抬头问他:“怎么了?” “阿姊,很漂亮。”他笑意十足。 闻言,陈茵挤出一个笑容,“我知道。” 在陈野的默许下,杜克带她见了那个女人。 郊区别墅,很是干净,一日三餐,营养丰富,她没瘦,反而胖了许多,显而易见地,她正在穿旗袍,却怎么也拉不上拉链,气急败坏地叫菲佣,转身那瞬,见到陈茵,她慌乱不已。 相反的,未见她之前,因霍启峰那些言语,陈茵思虑许多,眉头紧锁,心中惴惴不安,然此刻,看见她,女仔却异常平静,那张已经不太像阿妈的脸,没有专家为她精心保养的脸,逐渐变得粗糙,劣质,干瘪。 阿爷死,kusun是她的,马会赌场也是她的,她恐怕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跑。这陈家,若女仔不揭穿,她也是能同她扮演母女情深的,这么多年,这么多事,她忍气吞声,被阿爷摆布成刀和棋子,好不容易得胜旗开,她还没真真正正享受荣华富贵,儿女膝绕,如何舍得离去。 “阿茵。”她叫,“你怎会来。” 她想随便扯件衣服盖住凸出来的肉,纵观整个房间,一排排旗袍除开,找不到一件外套,只得用茶几上的布饰作披风盖在身上,有些局促心虚地瞅着女仔。 “阿茵快别盯着我看,他们这里没洗澡水,阿妈……阿妈好久没梳洗,有点脏有点乱。”她扭捏地摸着脸。 “棠影。”陈茵叫。 拉链卡着白色网披,棠影手忙脚乱去拽,听此名,愣神,继而惊诧,最终归于平淡,松开手,拢好衣物,试图保留最后一丝体面。 或许她早已料到终有这么一天,只是未曾想过,还会有人叫出她的名字。这一刻,她不想再装,其实未来这幢别墅之前,在没有陈家人的每一刻,她都会卸掉枷锁,什么董事长,什么马会,恶心得让她喘不过气。 望着那张几乎同杨惠珊一样的脸,她蓦地笑出声—— 她不再是套着杨惠珊皮子的女人,不再是陈霆意欲搅弄风云中心上位的一枚棋子,也不再是政治场上权力的附庸品。 她只是她,只是棠影。 一个舞女,一个官妓。 棠影径直坐在沙发上,倒了两杯茶,“我女儿有话,总是要慢慢讲的。坐吧。” 陈茵也没客气地坐在她对面,端起茶杯。 “你早就知道吧,怎肯演这么久?”棠影吹开茶水上浮着的一层油物,“我想你是早就知道的。” 她故意强调。 而陈茵盯着她没讲话。 棠影抿一口茶水,抬起眼皮,“你是来兴师问罪?” 陈茵亦没说话。 你知道么,你有时同那个野种一模一样。 棠影眼眸眯起,她多想说,可她也不想承认,直至她亲眼看见他们行苟且之事,破背德之理,纲常人伦全然不顾,她恍惚地,好似看见以前的自己,头晕恶心,反胃呕吐。 不要脸。 “你、” 陈茵打断,“我从未因你扮演的拙劣而拆穿半分,我阿爷说过他对不起我对不起阿妈。所以我想着如果,小野归家,阿爷健在,阿爸改邪归正,我们仍旧是和和美美一家人,可你非要打破这份平静。” 语调冷漠极了,倒是令棠影不那么惊讶了,因为在她亲眼见到她亲吻那个男人时,她就已经明白,陈家是个既正常又扭曲的魔窟,要运筹帷幄市场的利,要名声尽好官场的权,还想要不二之臣信徒的力,感叹:“什么都想要,什么都得不到!陈霆啊陈霆,真可惜,你死了。” “平静?”她问,“我的女儿,你真的以为平静么?” 她极力想拼凑的一个家,不务正业的爹,机关算尽的爷,假模假式的妈,深藏不露的弟,还有自欺欺人的她,“哈哈哈哈!” 棠影笑容灿烂,妩媚风情,跷着二郎腿,将茶水一饮而尽扣下杯子在茶几,那是一种讽刺到骨子里的笑,陈茵看在眼里,72年,黑龙江名妓棠影响彻东三省,坊间传,乔姓检察长官二代扬言要将其包养做情妇,只可惜,她同那黑社会贩毒大佬宋佳明早就情定终生。 黑社会从不是吃素,更何况宋佳明心狠手辣,什么检察长,敢查他人,夺他货,不知死活,等乔公子从检察院下班,一场精心策划的爆炸案为他而生,乔公子死,他老子当然不是白混的,势必要抓住宋佳明抽血剖骨,然宋佳明收到风声遣了小弟,换了钱财,在美国德克萨斯州都买好了房子,棠影是要同他私奔的。 “可惜,宋佳明在送你上船那一刻,他被乱枪打死,沉入松花江底。”陈茵放下茶杯,接着说,“阿爷同宋佳明是有几分交情的,他料到逃不脱,也要保你,特地托了我阿爷。” 棠影不知何时起,双手捏着旗袍衣摆,两眼珠子死死盯着她,陈茵笑一笑,“但你知道么,阿爷虽然同宋佳明有交情,同乔公子父亲交情更深。” “你、是他,竟然是他。”棠影咚地站起身来,几厘米高跟鞋踩得地板咯吱响,刺得陈茵皱眉,她气血不畅说,“怪不得,明明我们都计划好了,只要——” “只要乔公子死的那个晚上,人仰马翻,你们是有机会逃走的。”陈茵接话,“黑龙江松原江心岛石油地界,那是最大的一块油地,我阿爷早就同乔检察长达成协议。” “乔二是个花花公子,乔检察长恨铁不成钢,东三省高官首长虎视眈眈,稍不留神,这位置定是保不住,唯有干票大的坐上首席大检察官位置才叫乔二师出有名。” 棠影问:“你阿爷告诉你的?” “我若想查你,你今日又怎能同我在这里忆往昔。”陈茵淡淡地说。 棠影讥诮:“也是。” 女仔递出一块粉色手帕,老式花纹右下角一枝春芽冒个尖儿,虽陈旧却保留完好,“眼熟么?” “定情之物,何其稀有。”陈茵感叹。 棠影看到帕子,霎时眼眶红润,乔二强要她只为夺得她撞红,听得迷信补阳气说法,要她委身一个粗鄙野蛮却仗着手里几分权势的狗官,她呸,那晚,宋土匪带着马仔如神兵天降,上演一出英雄救美戏码,把人从乔二手里抢了过来,搂住她,喟叹:“细腰芳馨,这天下唯有棠影小姐担得起。” 从此,她只为他舞,一舞倾城,再舞倾心,宋佳明言:帕子他亲手绣,定不相负。 陈茵将帕子搁在茶几上推到她面前,棠影不舍地拿起,捧在手心,视若珍宝,她爱啊,念啊,痛啊,喃喃:“混蛋,宋佳明,你混蛋!” 陈茵注视她许久,眼前迷雾,她好像看清了些,只是物是人非事事休,她也终于明白,阿爷给予棠影的,终将报应在他自己身上。 陈茵要走,棠影哽咽道:“我棠影名动东三省,可却被你阿爷和那个组织玩弄股掌之间,陪特首,陪司长,陪澳督,陪署长,没完没了,你们陈家都是变态!都是变态!” 女仔,不敢侧身,不敢回头。 棠影站起身大喊:“你知道我怎么到香港的么,我陪水手睡,陪卫兵睡,陪过关警长睡,我像狗一样爬到他面前,恶心!恶心!” 她发了疯的,“陈茵,陈茵,我替你除了这个祸害,你不高兴么,他也是利用你,利用你阿妈,你阿妈不肯听他的,坚持己见,他就杀了你阿妈!” “他杀了你阿妈啊!” ...... 宴会中心,欢声笑语暗藏刀光剑影,陈茵恍惚,握紧陈野的手,那双手大而包容极尽温暖,她望着他,“陈野,我们送她回黑龙江,好么。” “好。你说什么都好。”他用力握住她的手。 chapter161驯养(修) 蒋明华端着酒杯进了包间,此时此刻,陈茵接过侍者递来的酒水,见他侧身看着一个方向,唤他名字,问怎么了,陈野微笑,“阿姊,那边一群人一直盯着我们看,不想去看看。” 陈茵瞟一眼,阿爷在时,那些司长议长太太总会主动贴上来,不过是人走茶凉,又有一些下午茶的新闻八卦可以嚼,拿她消遣,没得谁活该受气,她踩着高跟鞋,挺直脊背,朝女人事堆扎进去,端起盈盈笑脸,有太太换起皮囊,“好久没见,阿茵,你看你都瘦了。” “瘦归瘦,身材还是一样好。”余太太接话,笑意十足打量陈茵,“瞧瞧,腰是腰,屁股是屁股,胸也......愈发大了。”此话露骨,女仔自然晓得她是什么意思,往日,阿爷带着她总是扎堆政商大佬,学说话,看眼色,炼情商,懂退让,像这些太太们都是阿......是棠影应对的,陈茵扫她一眼,并不理会:“说起来,我表叔公去世,我头一回做女话事人还有点不习惯,闻得钵兰街有一位女堂主,余太曾见过,不知她平常行事手段如何,我好学得一二。” 陈茵脸上挂着笑,睁着求知欲望的大眼睛,她诚心诚意,其余几位太太怎不知,捏着手帕低低笑,余太风月出身,伺候男人手段百花齐放,又因着年纪小,往老男人怀里一躺,余老爷子裤裆里干瘪的那根东西久旱逢甘霖,约莫不过五秒就忍不住射了,她怎不知,这圈里人人都在背后嘲笑她出身,土鸡变凤凰,攀上高枝就该见好就收,整日出来招惹是非,余老爷子高龄,半只脚都踩在棺材板里的人,有几条命给她收拾残局,不知好歹,只见余太脸红脖子粗,气得妆都花了。 郑太年长陈茵,软弱且喜欢打抱不平,“她年纪小,说话做事口无遮拦,你不必与她计较。”试图握住她手,陈茵先一步端起酒杯,“也无事,新义安被我叔公治理很好,上上下下叔叔伯伯们都带着我,我也不能落后,余太人脉广,她肯教,我也不用舍近求远了。” 冯太立刻接话:“什么教不教的,她一个没读过几天书的小丫头片子都能教大学老师了,那我家小宝高考岂不是能上内地一流大学。”熟络地挽着陈茵胳膊,“你多节哀,也要保重身体,不然你阿爷叔公可要心疼死了。” 余太扭着腰肢朝余老爷子走过去时,正好一男侍应生拖着酒水盘,未曾注意脚下路,不知道谁皮鞋尖尖伸出一点,整个托盘迎面朝余太泼下,会场传来尖叫,怒吼,斥责,辱骂,侍应生神色慌张连连道歉,陈野从两人身侧擦过,走向陈茵,旁若无人揽住她腰,“特首请阿姊过去。” 太太们没一个敢说话的,连冯太平常大大咧咧,此刻也鸦雀无声,松了手,男人不羁眉容匪气十足,眼神沉而定,犹如棱角分明的利器,随时待命,冯太交际广,不知从哪听说放新闻的都叫剁手挖眼缝嘴,吓得她好几个晚上没睡好觉,还叮嘱冯铭不要瞎凑热闹,陈老爷子病死了,这还有个年轻力壮的,一时半会也死不了,永亨还指着他吃饭呢,挤出笑脸,“既然特首作邀,我们也就不耽误阿茵时间了,改日,改日阿茵得闲,我两个小宝一直念着她姐姐,有空带小野来家里玩。” 两人笑着离开,陈野轻声讲:“满意吗?” “她不过是洪门送过来刺探金管局内部消息的棋子,说起来,她年纪还比负雪小,误入歧途。” “哟,阿姊心里明镜,可惜了洪门尽心培养的一个蠢货。” 陈茵脚步顿住,“你是不是不喜欢蠢的?” 没头没脑的一个问题,她自己都觉得有点奇怪,提着裙摆,陈野低笑,“阿姊这是想了解我喜好?” “有什么不能么?” “我最喜欢什么,小侄女不是很清楚么。”放在她腰间的手不安分地游弋,偌大会场,焦点都集中在余太和余老爷子身上,他仿佛偷腥的鬃狗,馋了千年的狐狸,不怀好意,尽显下流本色。 她毫不犹豫打掉他手,小声警告,“你还想叫人看笑话。” “谁敢看你的笑话,我就挖了她眼睛吊参汤给阿姊补身体。” 陈野一手揽她,一手端着酒杯,说得慵懒淡然,陈茵咽口水,后背生出两分凉意,许是这会场太大,供暖不足,一口回绝:“我吃不下。” “有了?”他继续插科打诨,“有了就生下来。” 陈茵接话:“达尔文同她表姐好几个小孩个个体弱多病,命不久矣,我怕围着陈生,你皱眉瞪眼,烦了腻了。我生不了。” 要上台阶时,陈野倏而拉住她胳膊,半楼在怀里,垂头欣赏她容颜,幽深眼眸灼穿她,旋即似笑非笑,捏着她下巴,径直吻上来,陈茵顿时手脚慌乱,这里是二楼vip包间通道,虽非常人不能来,可也不是没人来。 推不开,孔武有力贲胀勃发的弯臂,逃不掉,炙热猛烈震撼人心的怀抱,舍不下,狂野邪气蛮横倨傲的亲吻。陈野占据主导,吻得凶狠,吻得粗暴,吻得噬人,惊心动魄,百转千回过后,归于平淡,归于缱绻,归于湖光山色的温柔。 还要顾及什么,还有什么需要顾及。 已然蚀骨销魂,沉沦忘我,谁说余太小小年纪误入歧途,她又何尝不是。 “我多少耐心都愿意给你,闲言碎语,我定挡在你前面,阿姊还怕什么?” “还是阿姊,从头到尾压根没信过我?” 持枪拿刀积满厚厚茧子的手掌捧起那张欲色未消,千娇百媚的脸,多一分都俗,少一分都索然无味,不浓不淡,他爱不释手,大拇指覆盖在红润下唇瓣,烫得将艳丽口红化成血水,冗长迟缓的呼吸扎进她舒张的毛孔之中,他问:“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皆是哄骗,伪装?” “阿茵。” 不知怎地,这样的质问,令她感到压抑和逼摄,亦令她终于明白他疑心甚重,精明似鬼,而逢场作戏更是信手拈来,她有一瞬分不清,过往种种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就连那床笫之欢梦境般闪现脑海,窒息地叫她喘不过气。 她最在乎的,她遮掩的,她勾勒的,一点一点被撕碎,一寸一寸被销毁,梦里黄粱终醒时,眼前人,咄咄逼人,黑色影子笼罩她,逼仄的空间困住她,迫使她不得不直视心脉到神经生疮流脓的地方,再快狠准地用银针穿刺,恶臭腐烂的污秽炸开,而耳边话,警告,暧昧,在她脑子里打了无数转儿—— 打一巴掌,喂一颗枣这种招数来对付她,可那不是一般的甜枣,利用的是她深入骨髓的爱和愧疚,在很短暂的一刹,陈茵想到苏丹馆场天台傅博声声质问,凉薄和冷漠席卷而来。 但她、不是他的对手。 不是陈野的对手。 陈茵脸上有笑,眼角眉梢折射出刺人的锐利,扯出他领口处的帕子慢条斯理地透过他的眼珠子擦起嘴角斑驳的口红来,又从小皮包里掏出一支口红优雅地补妆,她唤:“陈生。” 陈生陈生,他最中意她在床上哭喊的这样唤,那是比悖德更令他痴迷的,然而陈茵语气却很冷,“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哄骗伪装了,你又哪只眼睛看见我没信任过你了?” “我不是你最忠诚的信徒么?” “不是你骄傲满意的武士么?” 陈野皱眉头,眼神闪烁,看她描摹好唇妆,丝毫察觉不到方才暧昧的凌乱气息,女仔笑容更甚,将帕子原封不动地放进他心房处的口袋,温热的掌心在严谨西服上轻轻摩擦,柔声一问:“不是么?” 男人兀自露笑,原来她早就合格。 却并不是他的驯养。 是陈霆,是她心底敬而爱的阿爷。 陈野圈住她腰,手托着她圆滚的屁股,埋入肩颈浑厚吐露:“阿茵,是我,来迟了。” 陈茵后背半麻,僵住片刻,她故意挑衅,他为什么不怒,为什么不骂,为什么...... 女仔埋在他胸口,嗅着已然熟悉到骨骼的气息,在华丽灯光闪耀之间,湮没在嘈杂人海中她的小小呜咽,手攥成拳头,猛捶陈野胸膛。 他不吭声地受着。 末了,陈野劲而力的五指再度捧起她泪痕驳弋的脸,轻柔地吻上来,舌尖抵入喉管,梭巡暖香四溢口中肉,要拥抱她,抵死缠绵爱抚她,眼睛亮亮是月余大未尝过厮杀血腥的幼兽,包裹她,含糊不清:“小老师,我阿茵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她反口咬,没想上下牙齿碰到内唇肉,顿时锈腥蔓延两人口腔,幼兽闻到血,积压胸腔的闷吼,又胀又酸,又疼又痒,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眼看他冲刷洗礼,破碎坍塌,毁灭挣扎,最终抓着她的手攘进衣摆,隔着衬衫开始不轨。 “不要在这里。” 话毕,抓着她的手往楼梯拐角公共洗手间逃跑。 chapter162偷人(h) 抵们反锁,压着她从门边吻到洗手台,绵长火热的吻令她虚脱无力,目光迷离,睁开眼,才补好的口红糊了他衣衫满脸,陈茵一阵低笑,然烈焰红唇衬那俊美匪气,邪欲亢奋的脸很是般配。 他舔了舔陈茵仰起的侧脖,托起软臀搁置在冰凉台面上,手绕到她后脖,解离亮绸裙子,黑的发铺满白净脊背,还有几缕识趣地挂在前胸乳珠上,接着粗暴掀起裙摆堆积在她腰腹之间,露出光洁修长的双腿,温热掌心劈开,男人雄伟丰满的胯部挤进来。 性欲气息浓烈,连带着胯下硕大一坨肉,破涛汹涌地顶着裤链扣子,提着她腰,迫使半个身子后仰,台面霎时落下黑亮瀑布般头发,胸脯支起的奶乳叫陈野一口含住,下巴青而碴的胡子扎在胸口,刺激乳沟和乳晕以及乳头上的肉,颤栗跳跃,骨头过电,密密麻麻地酥痒,令女仔腮部抖动。 他狂野地吮吸,撕咬,吞咽,嘬舔,高亢浑厚的吸溜声,落在两人耳朵里爆浆,陈茵张嘴轻声哈气,望着镜中那颗黑乎乎的脑袋在她身上辗转循序,欲感,色感和快感瞬间遍布全身,还不够过瘾,陈野盯着娇粉欲滴的奶乳,周围一圈染着似血口红的牙印,瞳孔猩红,气血沸腾,太阳穴突突直跳,抓她两只手够到西裤鼓囊地界,无耻地叫:“小老师,扮演我阿妈,我要喝奶。” 谁说男人不是禽兽,死变态,白日再光鲜亮丽,一到床上本色尽露,可被他挟制在手,陈茵只得暗地叫嚣,表面哭笑不得,抬起一条腿不小心顶到他一柱擎天,他报复,猛地撕咬挤压乳珠,仿佛不吸出奶汁誓不罢休,女仔鼻尖轻哼,娇滴滴哄:“我未生育,哪来奶给你喝,不然仔仔松开我,阿妈现在去维记给你买牛奶。” 陈野气笑,此刻不做小儿,解拉链,释放大屌,扯开她红色蕾丝内裤,腰臀蓄力,炮轰流水小穴,又是顶弄,又是刮蹭,又是撞击,偏不进去,还大喇喇一巴掌甩在屁股上,啪地响彻整个卫生间,陈茵一激灵,抓住他手,左顾右盼,“会不会——” 他匪气一笑,斩钉截铁:“被人看见,还怎么叫偷人。” 女仔没听错,他说的是偷人,而不是偷情,陈野没皮没脸,陈茵羞恼拧他,先声夺人:“阿妈教训仔仔天经地义——” “——啊——!” 话未完,他棍棒就百米冲刺,快狠准地扎进阴道,破开吸附力超强的水蛭多肉,陈野额角经脉好似扔进油锅里的黄鱼,活蹦乱跳,他清楚地感受到窄小甬道的阻力,无论插多少次都会自主触发保护机制,抗拒他,排斥他,甚至刁难他。 好死不死,绞得他差点喷射。 男人绷着脸,沉着气,毫不留情撤出性器,架起女仔膝窝,抬高屁股,红色阴阜,汁水涕泗,曝露在他眼底,裙子作毯,让她平躺在上面,陈野伸出舌头开始寻寻觅觅,要找宝藏,毫不费力推开两瓣阴唇,舌苔从上至下摩擦,私处不甚欢喜,敞开大门,任他叼住藏在肉瓣下的红宝石,狠狠一咬。 “啊——!” 陈茵率先发出尖锐呻吟,继而腿条件反射要夹住,奈何男人上铐禁锢,两腿掰得更开,黑乎乎脑袋埋在她阴阜,舌苔大刀阔斧在阴蒂周围绕圈打转,上面凸起的喇粒,一寸寸舔舐,仿佛那只沙漠猫匍匐在他手边舔他伤口一般,他知道,这份浸入骨骼的舒服和酸麻,她扛不住。 果不其然,女仔直哆嗦,敏感的花蒂先一步比她到达高潮,她已然控制不住小穴拼命地翕翕合合,媚泉幽口,勾引男人眼眸眯起,它在代替她邀请他,邀请他一同窥探更深处的宝物,旋即陈野翻身农奴把歌唱,抬起沾着她暧液的脸,启唇:“叫阿爸!” 她执拗得很,咬着红唇,两爪抓着他手臂,刨出两条新鲜出炉的红色痕迹,啪—— 又是一巴掌甩在她屁股上,这次较上次,力道更重,他在鞭笞她,撕开她,解离她,“叫,叫好了,我就插进来。” 这一刻,他没下限,要她同他浪荡到底,逼着性器死活不肯缴械投降,就看谁能化身忍者神龟,陈野继续埋头苦干,牙齿舌尖一点点蚕食红肿阴蒂,尽情挑逗玩弄,上下刮一刮,又猝不及防死命吸,更有甚者,他直接咬合,将那小粉豆牵拉弹回,往复多次,差点变形,她简直快被折磨死在洗手台上了。 十二月的天,女仔硬生生让他造出一身薄薄冷汗,可她小穴犹如九十八度沸水,咆哮,怒吼,烫到模糊她最后残存的一丝意志。 陈野笑,风花雪月,王权富贵,他统统都要,开始发狠索吻吸食,嗜血妖怪,吸干她精气神,吸穿骨髓,她哀泣,淫叫声妩媚又婉转,上半身子扭捏摇摆,细碎哭吟,刻骨铭心,“陈......小野,不,阿爸,爹哋,我不行了......” 他要做就做混世魔王,将无下限,死变态,下流无耻演绎到极致,一个巴掌一个巴掌甩在她屁股上,生生打得同红色唇彩一样好看,亦不肯罢休,追着问:“我女仔,哪里不行。” 嗦着阴蒂恨不得掐碎,糜烂穴口流出更多水,她哆哆嗦嗦,“阿爸,我疼,我疼,不要再吸了,我受不了......嗯啊.......” “疼,还是想要?嗯?”舌尖绕珠,不依不饶,她头皮刺软,青眼蒙上雾水,都看不清镜子里的自己是怎样妖媚可人,又是怎样没尊没脸,“我要......” 他接话:“要什么,说给爹哋听。” “要爹哋......插进来......嗯.......” 灯光适时也回暖,暧昧之中情欲之花悄然盛开,与众不同,格外灿烂,极致凄美,极具诱惑,甚至是释放毒气,纵使她衣冠楚楚,捧读圣贤书多年,也无法抵抗这样的快乐。 他歪嘴咧笑,淫荡无比,好似登徒浪子,又故意释放黑色藤蔓枝绕的性器,在那不停吞吐泄露地娇穴戳一戳,故意压低声音,“小小女仔,‘西西’也小小,我怎么找不到呢?” 陈茵就差破口大骂,彻底颠覆职业老师端庄,儒雅,温厚形象,咬牙,指甲嵌进他的粗臂,这点芝麻大小的疼感虽算不上什么,却赋予陈野心里上极大爽快,便是玉皇大帝天赦,赐福泽,洒甘霖,俯身,一边从她胯骨往上吻,一边将性器一寸寸抵进甬道,待大功告成时,男人结实胯部开撞。 他吻得有多细腻,顶得就有多重,每一下都必须要插到宫口的另一个敏感点。 她喜欢的。 陈茵疼得叫他:“小野.......” 男人心生邪念,双手掐在大乳,揉捏搓扁,冷不丁几巴掌落下,乳部白花花扩大涟漪,好似无数根针在她肌肤扎进扎出,陈茵哭喊出来,“我……我错了……爹哋,轻一点,好不好.......” 陈野笑得流里流气,把玩爱抚两乳,吻过乳沟,在锁骨脖颈缠绵悱恻,性器却步调不一,疯狂抽插,肾上腺素也拉不住他,脱缰野马,疾风狂奔,她屁股都要在台子上磨红了,然男人又要将戏本子逼近高潮,问起女仔‘功课’,手在乳晕上画着圈,嗓音含笑意味深长:“不许哭,爹哋要问女仔,不是a,不是b,为何是e?” 遂,握着两乳往前推,酸胀感促使陈茵真的快要疯掉,颠覆形象:“你个死变态!” 他发了疯地要将她钉死在洗手台面,索性承认:“变态,爹哋就是变态是人渣是死扑街是疯子是恶魔,难道小小阿茵不喜欢么,确定不要阿爸叼你么?” 她眼角配合的泪,花掉的妆容,凌乱不堪的衣衫,啧,还真有她被欺辱凌虐的味道,暖光灯下,陈野露出蛮戾,随后笑得猥琐。 此刻,他本色出演。 “啊.......嗯.......不要了,我不要了,不喜欢不喜欢,滚开,你走开啊!”陈茵急需一个发泄空隙,白白手腿开始反抗,奈何她动一下,甬道的肉越发紧实地束缚他的性器,那种窒息性地包裹,爽到男人天灵盖颤动,毫不压抑地叫出来。 她真的差点杀死陈野,用这样罕见的杀人手法,凌迟他,解剖他,腐蚀他。 你问她喜欢不喜欢,当然喜欢,她怎么会不喜欢,尤其当敏感的龟头碰到宫口敏感点,就好像他凹凸不平的舌苔含吮乳尖儿,阴蒂,一度导致她大脑无法思考,身子冲到九霄云,失去氧气,重量,意识。 与此同时,陈野抬起眼眸,漆黑眼珠与她视线在镜中交织,她浑身半裸,幽丽红裙点缀在她后背,腰肢,衬得她肌肤白皙发光,同蜜色大手鲜明对比,男人呼吸逐渐变深变重。 在他摆弄臀瓣,狠厉抽插时,陈茵两个饱满大乳高耸滚动,耳边还有她娇滴滴的吟唱,陈野眸色阒黑,手不小心磕碰到台面,洗手台太冰,而西,内壁热情似火,一霎冰火两重天,叫他四肢百骸完全溺死在这柔情似水里。 陈茵不停哈气,打湿一圈镜面,云雾缭绕,睁开眼,他则是衣衫完整举着她的双腿,大开大合在操干。 人面兽心。 指望床笫之欢时同男人好好讲道理,聊人生,聊天地,简直白痴。 陈茵暗自腹诽。 他坚持不懈高举旗帜,要起义,女仔的身体烧瓷滋啦气儿地冒火,两个小腿都被他掐出嫣红,凌厉喘斥:“小浪货,又骚又贱,敢顶撞爹哋,看来阿茵这个学校没把你教好。” 提臀迅猛攻势,看她面色潮红,眼眸迷离,就知道她爽得不行,还要跟他抗争,陈野理直气壮:“既然老师教得不好,爹哋亲自出马,包教包会。”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肯定要给女仔做榜样,猛地抱起陈茵,她发出最后一声哭喊,这一插确实顶到最深,她有气无力伏在陈野肩膀,继而轻声吟哦,陈野还会道歉,“不好意思,用力过猛。” 陈茵卯着一缕气儿,咬他耳朵,等来陈野板正严肃,实干派,打桩机似地开垦凿荒,拥抱,亲吻,撞击,抽插,托着屁股从头走到尾,边走边操,噗嗤噗嗤靡靡之音回响不断。 女仔脸埋在他脖颈间断断续续喘息,吟叫,余音绕梁,勾引他越发卖力,斗牛一头,情趣高昂,澎拜猖狂,要将他的阿茵整个揉在怀中,与他融为一体。 她感知到小腹麻胀,身子鲤鱼打挺倏地一抖,嘴里不要二字还未脱口而出,陈野嘶吼出声,电击雷劈爽到腹股沟和鼠蹊部打挺,铿锵有力:“我今天就要射在里面,要阿茵生许多小小阿茵围着我转,好不好。” 哪里是问,分明直接下定论。 然穴口无法吸收全部,许多他子子孙孙沿着性器溢出来,滴落在他墨蓝色的西裤上,混着的,还有她的尿液,陈茵张口在他颈窝放声大哭,委委屈屈,伤心不已,他嘚瑟过一轮,身心俱悦,嗓音性感低哑,好声好气哄:“都尿第二回了,还见外呢。” 陈茵屏息静气,抬起纤细手,擦一擦眼泪口水,绝不搭话,反驳抱怨:“你每次都弄得我很疼,上次也是这样,你知不知,我屁股到现在还疼啊。” 陈野餍足过后,心情渐好,宠溺地替她擦眼泪,又给做起发型师,将她毛毛躁躁炸开的头发捋顺些,才大言不惭地讲:“那爹哋,下次轻点喽!” 性器还未抽出,此刻疲软,由他故意戏弄顶她一下,立时硬挺。 “骗子,大话精,老狐狸。”陈茵握拳捶他,忽而又想起什么,双手逐渐恢复手劲儿,揪着他衬衣领子,把人扯到眼前,开始翻旧账,口气发狠,瞪着他:“你刚刚骂谁浪货,骂谁骚和贱呢?嗯?” 陈野能屈能伸,嬉皮笑脸,双手捧着她,贱兮兮:“骂我,骂我,我是浪货。我骚我浪我贱,连海浪都浪不过我,行不行。” 陈茵无奈,低头,脸一红,忘了这东西还没出来,而他西裤上已有大片深色污渍,她的杰作,她占全责,好似犯错,指一指那地方,小声嘟囔:“这要怎么办?” 陈野环抱她,忍着情欲,给她穿衣,“我的好姐姐,还不止这些。” 她才抬起脸,他脖颈领子上有她的眼泪,还有口红,除了这里,他下巴脸上都沾着她的口红,跟个花猫,陈茵露出笑脸,“你该。” 他意欲迎合她,条件是今晚插着睡觉,她若不答应,公共卫生间谁也别想出,谁也别想进。 总不能等侍应生拉响警报,又喊来消防,英雄解救二人,再同余家两位引得众人围观,她不要,只好乖乖点头,先应下。 陈茵内裤是没法穿了,他脱下准备装进口袋,女仔羞于启齿,还是阻拦:“扔了吧。” “阿姊好潇洒,这样一条内裤,品牌材质上上等,多贵。”他将红色蕾丝方方正正摆在她眼前,中间那块还湿漉漉的,她都不好意思看,陈野挑眉收藏宝物,又扯出帕子交到她手里,示意给他下面擦干净,他讲:“现在不比从前,我们要省钱。” 闻此话,女仔难以置信盯着他,陈野闷笑得格外动听,抬手刮一刮她鼻子,打开水龙头沾湿手帕叫她擦,陈茵一边擦一边骂:“说我是大话精,你根本就是名副其实!” “多谢阿姊夸赞,我是老狐狸,你就是小狐狸,再生一窝狐狸崽子,叫我们享人伦之乐,难道姐姐不喜欢。”陈野笑得没心没肺,丝毫不觉得逗弄她有错,还伸出咸湿手隔着衣物在她乳上颠一癫。 陈茵擦好,给那东西塞回去,眼不见心不跳,又仔仔细细给他擦裤子污渍,烦恼:“要不,我叫人送一套过来。” 他无所顾忌,握着女仔手对着镜子擦掉脸上口红,陈茵睁大眼睛,陈野哼笑:“收起你那两眼珠子,我不嫌弃你。” 陈茵摆高姿态,不理他,陈野继续擦:“特首谈事,事关飞鹅和慈云,今天这场拍卖有可能不一定成功。” 女仔不解,陈野又说:“会唱戏么?” “我会不会,你不是很清楚。”陈茵没嫌弃地给他擦一擦领口,陈野握住她手腕,“那我们就唱一出大戏,你唱红脸,我唱白脸。” “别擦了,擦干净,还怎么当白脸。”他洗干净帕子,拧得一滴水都没有,攥在手里。 — 写完这章,我很后悔,我的维记牛奶了可以入土为安了。。。。。 chapter163阴鸷 2w9 6.com “怎么走路的!”端着的酒全洒在陈野西装上,连内衬都沾上,男人还没说什么,特助先一步叫唤,抬起眼,看见陈茵,略作慌乱,噙着笑,“是、是陈小姐,我没看清。” 陈野不耐烦地注视谄媚人,“你泼的是我,不是我阿姊,不给我道歉,特首就是这么以礼待人的。” 小的不懂事,多半是大的不作为,见特助面露难色,陈茵开口:“特首可在里面?” “在、在的,陈小姐。”特助抹把汗。 陈茵问:“你是新来的?” 特助还瞟一眼陈野,嘴角也不知是笑还是哭,忙回话:“是。王安,上月末到特首身边做事的。” 陈茵看了眼陈野,两人心领神会,她摘了耳环递给王安讲:“你拿这个去找主席,我阿爷在这里有一瓶好酒寄存,同你刚刚洒出的一模一样。” 话音刚落,王安把耳环视若救世主捧在手心,激动地差点落泪,弯腰道谢:“谢谢大小姐,谢谢大小姐。” 待人离去,陈茵握门把手,顿了顿:“小野,这是一条不归路,你想好了么?” 陈野抚摸上那半只耳环,晶莹剔透,适才想起她说过那些矿宝石灯具很好看,像她,七窍玲珑,但又巧心慧思,像陈霆,“我以为你扔了。”请记住夲文首髮站:2w89.com 这对耳环是她出生两个月后,陈霆带着她出席东方公主号海天盛筵宴会,这艘邮轮是陈家投资且走向国际成功了的,成功通往新加坡、雅加达以及中东各国,打开旅游航线,特首很高兴,亲自跟老师傅学的技艺,百天之余纯手工打造,这天下只此一对。 “扔了,今日还怎么发挥用处。”她反握住他手背,陈野垂首,注视她的眸中,温柔山色渐浓,“不归路也好,黄泉路也罢,你若做我武士,我便做你勇士。夫妇同心,其利断金。” “好。” 门内光景,许尧和洪芬都在。 众人见陈茵,她礼貌有佳:“跟郑太她们多聊几句,好久未见,耽搁些时间,两位叔叔不见怪吧。” 特首跟看自家女儿,笑着招手:“来来来,让我好好看看。” 未料陈茵没过去,陈野一屁股坐在特首旁边,笑着说:“叔,怎么也不叫我?”坐姿豪放不羁,拿起果盘里的红苹果啃了一口,“甜。” “欸,我倒是想起,小时候婶婶还要将我认作干儿子,不知婶婶今日怎么没来,婶婶身体可好?”陈野冲着特首寒暄,弄得人脸色分外尴尬,陈茵则落座对面。 洪芬知道,特首早八百年就打陈茵主意了,只是碍着陈霆,现在人死,色胆包心自然藏不住,端起快要空的酒杯,打量女仔,神色泰然自若,罢了,她既然同那小子有一腿,洪门儿媳妇的位置她也不配。 许尧笑问:“怎么,陈老爷子去世,陈家股价一跌,已然没钱买几套好衣物了么?” 陈茵漫不经心抬手抚摸了耳环,特首见状,脸色好转些,赶上王安进来,给几位倒酒,“特首,您尝尝,这是陈小姐特地带来的。刚才我鲁莽,不小心洒了陈先生一身,陈先生陈小姐大度,没怪罪。” 特首吸口雪茄,饶有意味地盯着陈茵,而许尧跟咽了只苍蝇似的,没脸又反恶,洪芬看戏的,今日他只为地,若一举拿下,也算直接搭上未来的政府最高首长,日后icac怎么行事,也必须得看他的脸色了。 陈野扔了果核,不羁模样倒也没惹特首不痛快,斜眼睨他教育口吻:“你婶婶要是看见你这模样,非打得你满屋跑不可。” 陈茵笑得淡然,从善如流,“他离家太久,回来不习惯。也怪我,最近家里事情太多,没顾得上叫他领略本港风土人情。直至今日带他来见见特首,要是得您能指点一二,我也轻松些。” 特首就爱听她讲话,“你从小哇,嘴就甜。你小子,要多跟你阿姊学学啊,知不知。” 陈野挑眉,接过王安递来的酒水,象征性地抿口,“阿爷临终交代,叫我好生听阿姊话,陈野不敢违背。巧了,阿爷临去世前一直念叨,香港回归,中央要在我们这里发展事业,心心念念惦记慈云,若能将青少年问题都解决,”他侧头看特首,“那不是了了特首一桩心事。” “你小子什么意思。”特首碾灭烟,侧身笑看他。 洪芬端着酒杯的手顿了顿,陈野话过于直白,特首已经不悦,中央意欲在港澳两地发展事业,联动经济,再大力发挥一国两制好处,总是要叫老百姓看到生的希望,不然欧阳那么费力做演讲干什么,先一步倒戈中央,她多比特首看得清。洪芬冷笑,现在就算陈野嘴皮子说破,有比洪门更庞大资金那也没用,更何况,人挑地皮,地皮也在挑人,陈家,丧家之犬。 他要跟这位斗,就让他斗,洪芬看眼许尧,他们坐收渔利就好。 陈茵给特首倒酒,“阿叔、” 特首抬手,打断她发言,眼睛直勾勾盯着陈野,“陈先生,要拍地,待会拍卖会开始,就频频出牌子,举得过,叫得嗓门大,就拿得下。” 陈野笑着附和:“是了,我原先在国外只做一点小本生意,没有见过这么大场面的拍卖,得特首指点,那我底气很足。” 特首穿着深蓝色的最高首长制服,站起身,临窗而立,背影挺阔,尽管年纪在那,却丝毫看不出疲软,也是,碰了权色,不叫堕落,叫越活越滋味,永远倨傲英武,神采飞扬,王安看眼陈茵,给点了首《上海滩》,话筒递给他,唱腔气势恢宏。 洪芬起身,对陈野讲:“年轻人,做生意可比你死了的阿爷差远了。” 他陪着特首一起唱上海滩。 “万里涛涛江水永不休,淘尽了,世间事” 铿锵有力,荡气回肠,课本有一首叫念奴娇赤壁怀古,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社会奔流不息,历史发展,每时更迭,他早看尽,陈霆和欧阳,一个出资政治金钱,一个选了最艰难的路,却也最深得人心的路,而他的天秤不用刻意偏向某人,谁来坐这个位置都可以,因为他终究是人生赢家,晚年也能荣归故里。可叹,他忽略,人人都在社会大势之中,逃不掉,挣不脱,一曲未完美落幕,便戛然而止—— 画面调转,前金管局总裁在停车场被打晕装进麻袋,车身开进飞鹅山脚下一片芦苇荡,几十米大坑已经为他准备妥当,麻袋和总裁五口统统塞到坑里,活埋。 特首顿时脸色大变,icac专员西装裹身,持牌上岗,包青天脸闯进来,正义凛然:“有人举报,你非法炒地皮,暗地挪用公款三十亿,且涉嫌杀害前金管局总裁” 大灯亮起时,特首怒目狞视陈茵,带子是姜伟遣了马仔好不容易在国外还原漂洋过海带回来。 特首讲:“可不可以给个面子,我跟她说几句话。” 专员拒绝,即刻要带走人,他边走边喊:“陈茵,事情做成这样,你阿爷也回不来了。” 陈茵冷笑,马会出事,政府插手,说得好听叫合作共赢,说的难听便是无休止利用陈家作为他强有力政治资金来源,现在欧阳呼声渐高,他想要安然无虞后退了,第一步便是清除障碍,利用棠影反水,毒害阿爷,好,好得很。 官场人,个个成精似,商人不过是他们权力的附庸品,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薄情寡义,心肠歹毒。 与此同时,楼下大乱,陈野接了个电话:“好啊,黎主编辛苦,这样的重任也只有黎主编能扛得住了。” 楼梯拐角,爆炸头小记者面对调查委员会鼻涕眼泪涕泗横飞,这是中央下来针对港独暴乱亲英分子做协助调查,他拿到消息一刻不敢懈怠地整理,可不曾料到,这报道会引得中央人下来,他内心慌乱害怕,摸着相机的手焦躁不已,匆忙一瞥看到那个站在楼上的男人,在冲着他笑。 陈野撂了电话,进门半搂着她气得发抖的身子,安抚。而那边的许尧和洪芬发觉不对,要离开,为时已晚。 “走什么,洪叔,这歌,都还没唱完呢。”陈野笑眯眯地看着二人铁青的脸。 “拍卖不成,我们也不必在这里久待。”洪芬抬脚要走,却见陈茵调换频道,新闻女主播一字一句传来,慈云叫信徒包围,里面多是问题青少年,已于山脚集体自杀,个个身披黑袍眉心到手腕皆有不明标识,合理怀疑受到邪教诱导。 居民人心惶惶,纷纷到警署报案,奈何死亡人数庞大,涉及学校众多,其中理工大学人文学院周清焰教授所管辖为首画面上暴乱不止,仍旧有学生在自杀,或跳楼,或跳河,或撞死,或吞药陈茵拧着眉,心都揪起来。 陈野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遥控器,晚间新闻实时播报:欧阳与英方通话记录被调出,频繁无比,且最近一通录音曝光,声称希望英军干涉香港政务,阿刁和少君的脸同时出现,境外贷款纯属胡诌,她与社团叔父心知肚明,一来为了叫他们改过自新重新分布职位,二来也为钓出幕后主使。 许尧要跑,被赶来的阿南和姜伟拦住,摁在地上,“陈茵,我们好歹同窗一场,你确定要这么对我!” 陈茵没接话。 洪芬顿时恍然大悟,嘴巴里不可置信蹦出几个字:“是、是假的?” 陈野笑而不语。 陈茵摘掉另外一只耳环递给王安,人顺着窗玻璃扔了出去。 她将那杯酒一饮而尽:“假,也不全假。飞鹅和慈云这烟雾弹早不知道多少年就放出来,地皮一热,叫价而卖,无论最后陈家和洪门鹿死谁手,得好处的都是他特首。” 拎着空酒杯,醉步生莲,“霍启峰芝麻小官,不敢不从,表面按正规流程审核,暗地阴阳文件狸猫换太子,看似地在我阿爷手中,实则就是特首找个由头叫送钱。” 瞧着洪芬,笑得渗人,“我陈家,有的是钱可以送,你洪门,不行。所以特首不要你,只要我们。” 红唇被酒沾湿,裙子在身后溢动,风情万种,妖媚惑人,“可惜啊,你站错队了。” 嘭地一声,酒杯砸在电视上,陈茵走到许尧面前,“你以霍启峰之名接近我想干嘛?” “喜欢我?” “所以你造个假的出来?” “这就是、你所谓的喜欢?” “她用我的脸,藏在信徒里,四处鼓捣,蛊惑学生,游街抗议,你这是、要将我名声尽毁啊,你竟这么恨我?” “你还,还利用周清焰,给我学生做实验,究竟是我恶心,还是你、许尧,你是、因爱生恨,还是你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她眯着眼,脸上一坨红晕,细长食指戳着他的鼻尖,“你究竟有什么企图,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话还未讲完,陈野将人打横抱起,她真是不胜酒力,完全醉倒在他怀中,许尧挣脱不得,恶狠狠盯着两人,一字一句:“你以为你赢了了么?” “陈野、” 等他将女仔放在沙发里,王安识趣地用毛毯给她盖上,女仔缩了缩。 陈野走到许尧面前,将他脑袋摁在桌面上,半边眼镜出现裂纹,只差一厘米距离冒出的尖碴子扎进他眼睛,“其实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会是一张白纸?” 他戏谑,手上越发用力,好似要把他脑浆挤爆一般,许尧半边脸都变形涨红,而洪芬站在一边手足无措,此刻他走也不是,帮忙也不是,况且他本来也不大想帮忙。 眼镜折断,右边镜片炸裂,一小片玻璃碎片嘣进许尧右眼睛里,他表情痛苦,狰狞注视,血从他眼睛流到茶几上,陈野冷哼,“疼么,可你想过她疼不疼?” 许尧咬着牙,“你们恶心。” “是么?”他抬起眼看了沙发上蜷缩着的人,“可你还不是看了。” “你,你是故意的!”许尧激动地挣扎,齿缝艰难挤出,然他越是用力,碎片刺进眼睛越多,他好似忘了疼痛,一心只求个结果。 大雨车窗,海底宴会,他见证了他们一场比一场更激烈的亲吻,陈野挑眉承认,“我就是故意的。” 许尧流着血泪,不甘,懊悔,愤怒,可陈野不屑一顾,问了句:“你说,我要是杀了你,下一个弥赛亚他们会挑选谁呢?” 此刻的陈野笑得阴鸷,洪芬看得挪不动脚,脸上却不停地冒冷汗,眼瞅着男人一步一步朝他走来,老人家半个身子都后仰,男人捏着他的肩膀,好心地说:“阿刁和少君最近很听话,只不过许久没见您了,甚是想念。” 王安过来,“洪先生,您请吧。”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洪芬被马仔架出去的时候大声质问。 chapter164肉盾 “马克思说过,如果有50%的利润,人就敢铤而走险,如果有100%的利润,也是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如果有300%的利润,犯罪又算什么呢,就算身首异处,也要豪赌——你不要钱,只为她?” “你自己信么。” 陈野将茶几上的果盘吃食扫到地上,慢条斯理抽了两张纸在桌面上擦拭干净,坐在离他脸不远处,手中把玩沾着许尧血迹的纸张,细细注视,白纸染红,分布不匀,仿佛扎染的衣,仿佛黑白两道的他。 许尧接着说:“苏丹的动乱和纷争能带来极大的利润,所以你大费周章折腾苏丹,操纵货币,利用俄罗斯霸占红海,辖制中东各国石油航运渠道,借以牵制美国和欧洲各国,掀起对战,要叫嚣,要反抗,却没料到,他们根本理都不理你。”他冷嘲热讽,“学卢奇,呵...最起码这个蠢货想要学希特勒重新统治德国,他有权,有兵,才引得罗斯柴尔德家族注意将其赶出德国,而你,连他一根汗毛都不如。陈野,陈野,明明有更简单的渠道,让你成为共济会高层一员,你的好阿公多年筹谋,甚至不惜送你进军队,训练你,魔化你,可你偏要逃,偏要跑,你令他太失望!” “你说,他九泉之下能闭眼么?” “你看你这些不都白做了么?不过没关系,你放了我,我带你入会,你若是想成为人上人,总统港督你看不上,我让你站在金字塔顶端如何?” 见他一丁点反应都没有,许尧面容颤动:“陈野,你清楚的,纵使我们的人生轨迹不同,可我们最终的目的都是一样的,控制和改造未来世界,你不是想做么,我有这个能力,实验已经成功,那个女学生,你们藏在哪里了,我们带着她回美国,让我们一起消除这个世界上的垃圾种族,消除多余的人口,不好吗?你还不知道吧,内地已经被渗透了,就从最基础的货币开始,陈野,你不是会吗,你不是都清楚吗,说老实话,我们挺看好你的,所以,所以你现在放了我,你放了我!” 他勾勒的图版,多令人向往,说到激动处,连血沫腥子都喷出来,而陈野则是静静地听他讲完,最后默不作声点燃一支烟,包间惨白的灯打在他头顶,轮廓而是隐匿在一团烟雾中,说不出的阴鸷寒冽,末了,伸出拿烟的手斜在他右眼上方,掸了几下火星子,听他咆哮,怒吼,死鱼一般挣扎,自顾自讲:“《资本论》里讲,所谓的民主自由,不过是资本家戏弄大家的把戏,而往往鼓吹这种把戏的,要么是资本家的走狗,要么、就是白痴。而你许尧,弥赛亚,上帝之子,圣洁之体,”笑眯眯地歪头一讲,“你知道么,我最喜欢你这样的、高贵的知识分子,精英啊,可惜了,你也只是nwo计划中的一条狗罢了。” “许尧,这盘棋,你下的太差。”笑得邪性:“伊始,苏丹之行,你就输了。” 许尧脸上有说不出的震惊,“是你引我来的?你利用她引我来的?” 陈野笑而不语,猛地吸烟,待到橙红星子烧起最烈的火,跳跃,飞扬,男人眉目凉薄,缓缓启唇:“我只是想看看,共济会,一条喘息的丧犬,到底还在挣扎什么,不想竟选了你这么个蠢货出来上蹿下跳,叫人心烦。” 话罢,掐着他的下颌,低头视看,“可你有一点说的很对,就是这天底下永恒不变的,除了利和钱、”陈野将烟屁股包裹在沾血的卫生纸中,边缘迅速被烧得浓黑,似有燃烧之意,随后整个塞进他的嘴里,滋滋烤肉烧焦声传来,许尧喉咙还不忘溢出讽刺的呜咽,顾不上疼痛,嘴角拼命大咧开,猖獗魅笑,摁住他的姜伟闻此话,扫眼陈野又看向沙发处熟睡的人,眸中波动,然男人扬起唇角,低声一讲:“还有、死人的嘴。” 话音落,嘭地十几声枪响。 大厅沦陷,尖厉喊叫传来,姜伟松手,掩门缝看楼下,尸体遍布,黑衣男人持刀枪而上,沉脸:“我们被包围了。” 许尧挣脱阿南,阴沉大笑,齿尖鲜血,舌头焦糊,捂着右眼,抄起茶几上一柄水果刀,揪着阿南头发,狠狠刺进胸口,夺了他腰间的枪支,毫不犹豫朝陈野方向开枪,男人手疾眼快掀翻茶几作挡,滚到沙发边缘。 姜伟沉着冷静扣下扳机,四弹连发的同时,许尧也朝他开枪,然子弹交换的一瞬,两人均没来得及躲闪—— 许尧大腿和小腹中枪,半跪在地上,面容狰狞,姜伟拉开包间门作掩护,奈何其中一颗子弹擦着金属门框蹦到他胳膊,好在人闪得及时,而陈野对着姜伟讲:“带她走!” 在话落地一秒,许尧颤颤巍巍地举枪,食指要扣下扳机的片刻,陈野握住他的手,大力将人提起来,对着冲进来的黑衣男子开枪,吸引火力的同时,姜伟强忍着胳膊疼痛将陈茵打横抱起,往后门跑去。 砰砰砰子弹扫射,以许尧人肉作盾,他被打得血肉四溅,可黑衣男子人力众多,陈野手中一柄手枪,子弹早已用光,人单力薄,然就在几名黑衣男子看到打中的人时,怔愣几秒,男人将许尧猛地推向他们,零点零一秒的间隙,陈野抓起桌台的酒壶朝众人砸去,迅速脱了西装外套,狠厉上前勒住其中一人脖脸,夺了他手中的枪,面不改色爆头。 日本南部系列手枪只八颗子弹,没用的武器,看他们着装打扮,以及手持武士尖刀就知道日本石油株式会终于忍不住,容不了他多思多想,子弹和利刃同时朝他飙来,陈野拎起爆头的男人挡住,日本尖刀插穿他体内,擦着他内衬马甲而过。紧接着,陈野冲地面酒精开枪,轰地蹿起火苗,趁着人往门外退的功夫,往后门逃跑。 长廊尽头,旧式铁梯,以百米冲刺速度从二楼一跃而下,滚到垃圾堆上,陈野脱掉马甲,包裹住拳头砸穿一辆面包车的车窗,楼上短程距离,子弹和脚步重重袭来,他翻开电源线,将地线火线启动机线连接在一起,才启动车子,一脚油门驶出去,那群人上了黑色商务车紧随其后。 然姜伟受伤,抱着陈茵根本走不了多久,尽管他咬牙坚持,最后还是持枪威胁一位老婆婆,把陈茵放下,她已醒,只是头脑昏沉,抓住他面色焦急问陈野在哪儿,“计划暴露,许尧是拉出来的替死鬼,我受伤了,你躲在这里,我去引开他们。” 说完,人拉下卷帘门离去。 陈茵握住老婆婆手,“我给你钱,给我一套衣服。” * 面包车驶入启德隧道,才得空拨通杜克手机,他在低设防院所大榄惩教所,眼前场景令他惊住片刻,“野兔,你绝对想象不到,日本人到底有多疯狂。” 另一边,阿泽在小榄精神病治疗中心,这里是高度设防院所,因里面都是重度患者,警戒森严,他是扮演精神疾病患者混进来的,从四楼窗台看外面,周围是湖水,包裹岛面,前后皆有持枪看管的人。 四楼患者全部席地而坐,所有人的座位围成一个圆,中间围着一具躺着的裸体男人,尸体无丝毫浮肿,也无尸斑,像是刚刚死亡不久,再继续观察,然裸体没有头颅,阿泽忍不住皱眉,他走到可以看清楚的位置,头颅边缘切割干净,必是分外懂医术之人操作,还没等他细致查看,护士讲:“8604你怎么坐这里?” 拉着他,“8604,你乖一点,坐这里,不要乱动哦。” 阿泽问:“有什么区别吗?” 护士皮笑肉不笑说:“你坐那里,师傅会杀了你哦。” 阿泽手脚故意发抖,“那我乖乖的。” 护士笑着走开。 等来身穿和服戴着面纱女人,手捧白瓶,里面插着很多支菊花,女人端跪在尸体面前,他才回头看向正前方的花瓣徽,金黄色的,像极了她手中的菊花,他顿感不妙,这更像某种祭祀场景,恰好此刻,月亮一轮悬挂夜空,女人抬头看了眼,便开始宽衣解带,待她摘下面罩那刻,阿泽眼眸惊住,是彬哥姐姐,转念,不对,陈茵明明跟彬哥在一起,女人手持利刃割血滴入面前碗中,随后整个人躺在地上,周围的人齐刷刷开始念叨什么咒语,他不解,旁边人扔给他一本《金刚经》,让他跟着诵经。 阿泽从不信这些,然女人的出现令他不得不产生动摇,他握着那本金刚经照做。 杜克那边是相同情况,他有趣地观摩,像周清焰这种歪门邪道乱搞的人,根本不用指望他忠诚地信任耶稣,只是他没听过这种邪术,看着仪式进行到一半,问起身边老头患者,“你知道这是在做什么吗?” “你新来的吧?” 杜克笑笑,“是。” “风水,你是外国人,当然不懂。” “那您说说。” “看见人面蛇身没?” 杜克看过去,还真有一条人面蛇身的虫子在土里蠕动,他差点以为自己眼瞎,“这什么东西,这么恶心。” “欸,小点声,被大师听见,你倒大霉。” 杜克看他神经兮兮的,他讲:“你不知,这是未来的港督请来的风水大师,据说能保本港风调雨顺。” 估计这里关着的人根本不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情况,未来的港督?真是笑话,“你接着说。” “这是濡女,是水神,香港山环水抱,玉带环腰,是以敛财聚运,知道汇丰为什么能代表本港恒生指数吗?”他看起来骄傲自豪,“我买了他的两支股,还有那个汉克楼宇,你知道我赚多少吗?” 杜克笑而不语,他悄声说:“我发大财了,大师算出,汇丰所在地就是香港的龙脉,风水极佳,要不是我买了那股,我不敢给你打包票的。我同你讲,孤儿寡母买汇丰,变身富婆老无忧。” 看他一脸不信,他拍着胸脯讲:“喂,你信我、” “你们两个,吵什么!”那人模人样的法师冲着他们大喊。 * 与此同时,陈茵换好衣,打开卷帘门,这条巷子人少,她拿起手机拨通陈野电话,却发现怎么都打不通。 夜深,人不静。 启德隧道。 面包车后盖已经撞飞,鼓着风的。 由远及近侵袭的黑色商务车咬死不放,压着面包车身撞到墙面,划出尖锐的咆哮摇撼隧道全长,头顶乳白黑黄交织的灯光直射陈野的眼,强烈的窒息和压迫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就是现在,商务车车窗全部摇下,扒着面包车窗口不肯松手,似乎想要跳到陈野车上。 两辆车紧紧贴合,拿着尖刀的男人半个身子伸到面包车后座,刀长九十厘米,弯刀划过陈野脸颊时,他松了方向盘,放倒驾驶椅,猛地攥住男人的手腕,夺过利刃,喊不犹豫砍下他半个身子。 血溅了他满脸满身,杀戮之意势不可挡。 chapter165人祭 月明星稀,噪鹃啼飞,高亢凄厉,环绕苍穹。 对方人数众多,陈野独木难支。 尽管前车之鉴死相难看,然这些人都是不要命的死士,伸出尖刀刺向陈野,他反手握住胳膊逆时针一拧,男人呜咽湮没在风驰电掣车轮声中,随后将人从商务车拖出来又从面包车后尾甩出去。 此时此刻,他手机响动,仍旧没顾得上,陈茵还未跑出巷子,就碰到身披黑袍刀尖带血的男人立于巷口,仿佛恭候多时,她步履后退,不小心踩到什么东西,低眼一瞧,竟是姜伟,陈茵眼睛瞪大,他浑身上下被砍得血肉模糊,只听得他口中叫唤:“快走,快......” 陈茵转身就逃,刀尖破开疾风,带着丝丝甜腥味以雷霆万钧之势朝她杀来,旋即后背毛骨悚然凄惨嘶吼,她倏地停下脚步,那人正以尖口剜了姜伟心脏和、和肝脏,女仔吓得忘记呼喊救命,背部麻意蹿上后脑勺,身子僵在原地,老婆婆在窗口看得着急,待到那人奔向她时,老人家往下扔了一个花盆,可惜,无济于事。 没想到周清焰行事这么快,她这边尚且如此,那陈野、陈野那边岂不是有更多人,女仔跑得心脏都快蹦出来,身后刀刃从空中朝她后背劈过来,刀柄稳稳砸在后脊,由于这段路是上坡,陈茵趔趄摔倒,却也顾不得疼痛,迅速爬起来沿着主干道方向跑。 前方马路冲出来一辆阿sir巡检摩的,她上气不接下气扶住车头喊救命,以为身后恶魔一样的人见到警察会收敛,完全没料到周清焰下手如此狠辣,阿sir头颅落地,血模糊她面容,紧接着男人抓住她头发,掩住口鼻,女仔眼前一黑。 面包车老旧还是配合陈野油门冲到底,发情疯犬玩命地撞向黑色商务车,直至抵进隧道中央,正好车厢内一柄石锤从座位底下跌到他脚边,抄起砸商务车驾驶座车窗,死士左打方向盘,车头蜉蝣般狠狠往墙体疾驰,与此同时,弯刀紧随其后穿过驾驶人刺入副驾面庞。 这个点启德隧道人烟稀少,陈野松了白衬衫扣子,大步朝偃旗息鼓的商务车走去,后车门拉开至少还有五名死士,握紧刀柄与他对峙一方,“不知几位,姓甚名谁,与我陈野何仇何怨?” “何至于赶尽杀绝。” 有人日语回答:“明知故问。” 他手无寸铁,还有条不紊地挽起两袖绾,对此话置若罔闻,握了握拳,手臂青筋贲胀汹涌,直逼他寸寸铁青的脸,死士蓄势待发,握刀蜂拥而上,陈野冷嗤迅猛加速腾空右转身,右脚皮鞋暗刃割穿迎面上的死士胸口,下一秒左脚力量竖劈死士左腿,直线割开皮肉,人呜咽半跪,刀尖还未触地便被陈野夺过,削掉头颅。 刀柄溅血,染了金黄色大花徽,陈野转了转脖子,狠戾持刀斩,余下四名死士身上衣物几近百余割痕,揪住其中一人头发,“原来是九菊一派,真是、好久不见。” 遂,割下头颅,扔在地上。 回想,那些自杀的学生手上和头上都有菊徽的标识,陈野扔了刀,找到手机,回拨发现无人接听,再次拨通阿泽和杜克电话:“九菊一派。她被抓了。” “明白。” 新义安马仔持刀拿棍赶到时,只有他活着,血衣血裤着身,现场狼藉混乱,头颅几颗满地,血洒墙面地面,腥味浓烈,众人冷静齐刷刷喊:“野哥。” 然陈野面色难看到极致,马仔上前说话:“大小姐叫我们来的,但我们现在联系不上大小姐了,姜伟、姜伟也联系不上了。” “一部分人去小榄和大榄,一部分人找个由头搜汇丰大楼。” “一点一点找,夷为平地,血洗所有,保她毫发无损。” “明白,野哥!” * 陈茵缓了好久才睁开眼,眼前白到扎眼的亮度,促使她头晕目眩,慢慢地,才看清楚眼前的周遭景象,四维白墙,唯有前方案台摆放一瓶黄菊,三柱薄如蝉翼黄香插金鼎炉,缭绕烟雾与屋内颜色融合,闻着味道她有点昏昏欲睡感觉。 双手互掐,保持清醒,她并无大喊大叫,垂头保存体力,小野说过,周清焰祖上是日本人,而刚看这里的陈设也像极,他一定在某个地方监视着她。 阿泽那边出了点岔子,每层每个房间门口都有一名女护士看守,他有点寸步难行,反观杜克油嘴滑舌,小嘴一张,老少皆宜,楼上楼下,角角落落,连蜘蛛丝都不放过地查找,“估计这边病症都轻点,没什么人看守,问了护士姐姐,今天也没新来的,你那边怎么样?” 阿泽停在太平间门口,“可能有点线索了,我这里不方便讲话,你告诉彬哥我的情况。” “没问题。” 阿泽挂断电话,太平间门口是密码锁,他注视了一会儿,听到脚步声恢复常态离去。 几辆宾利停在小榄门前,车上乌泱泱下来好几拨人,打头的气势汹汹高呼:“野哥说了,就算是把这里夷为平地,也要确保大小姐毫发无损!” “掳我新义安话事人,不共戴天!” “掳我新义安话事人,不共戴天!” “掳我新义安话事人,不共戴天!” 陈野衣物根本没换,踩着皮鞋下车,门口守卫端枪慌了神,要通知院长时,马仔抓人痛扁,“给我搜!” “你们、这是做什么,没有、”刀疤脸横肉瞪着,似乎在说:再敢多说一句,叫你全家老小填海! 同时间不同地点,汇丰大厦前后十几辆宾利将大楼包围,职务人员压根拦不住,老郑接到经理电话连滚带爬从夜宴小姐温柔乡离开,不到一刻钟,便站在鬼添叔面前,“我叫你叔成不成,好歹给我个面子,咱这是闹哪出啊?” 鬼添叔:“外头不太平,连特首都被抓,我家女仔这个点没归家,我担心坏人不安好心。” 老郑:“这、这这,这跟我也没关系啊!” “郑太同我女仔交好,说不准,来几个人,去郑董事长家里看看。”老郑欲哭无泪,鬼添叔懒得理他,遣了马仔,问经理:“保险柜在哪个方向?” 经理也不敢反抗,食指伸出,马仔顿时散开。 * 小榄仪式快完,那女人穿好衣物,瞟了眼不在原来位置上的8604,高贵冷艳脸问护士:“他去哪呢?” 护士反应迟钝一秒,陈茵慢条斯理抚摸头上银针钗饰,猝不及防割她喉,护士眼珠子瞪大捂着脖子说不出话,女人冷漠傲然看她慢慢慢慢挣扎倒地,轻蔑笑说:“找人收拾干净,太脏了。” 她换了衣物走到负层,陈茵屏息静气,这香怕是有什么不对劲,现在浑身感觉疲软异常,然正是如此,导致她听觉敏锐,脚步声很轻,也很空,女的,她脑子里已经自动匹配到相关人选了,女人推开门,刺眼的白她倒是没皱眉闭眼,反而神态自若,笑盈盈朝女仔走来。 “好久不见,姐姐。” 她声音轻而灵,夹着妩媚温婉,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俩亲的应当是双胞胎,陈茵垂下的头缓缓抬起,毫不意外,望着那张与她一模一样的脸,笑容坦然,“没想到你是日本人。” 女人面带微笑还当着她的面转了一圈,“除了惊讶我这点,姐姐难道对我本人不好奇吗?” 食指挑着陈茵下巴,忽而态度转圜,可怜又惋惜,“瞧瞧,姐姐这张脸怎么清减了不少?” 女仔哼笑,“你、粤语讲得不错。” “多谢姐姐夸奖。”她温润且认真道谢。 “姐姐、” 陈茵突然来了兴致,打断道:“你看着不比我小。” 她倒是没生气,转而又点燃三根黄香,然这次是倒着插进鼎炉,陈茵不怎么懂风水,但知晓这样上香应当属大不敬,在她未进来前,白地面似乎画着五行阵,她处在东四,正是火的位置。 “哦,那姐姐猜猜,我多大?” “或者姐姐猜猜,我是谁?” 陈茵气若游丝,讥笑:“一个连自己都不能做的人,我只觉得可怜。” 女人来到陈茵身边,解开绳子,女仔虚弱地倒在地上,她扶着,开始为她宽衣解带,轻声承认:“我的确很可怜,许尧说,我是为他而生,所以他可以任意打我,骂我,我不高兴了,就借你弟弟的手杀了他。” 说完她冲着陈茵一笑,上衣裤子慢慢褪去,女人食指抚摸得格外细腻,好似在触碰自己般,女仔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握住她手,望着头顶的那朵菊徽,眼神涣散,“我是不是要死了?” 她细若蚊吟:“是啊,只不过,你得死的利益最大化。妹妹,你还不知道吧,因为你是四月伴着紫荆大花而生,紫荆属火,你的福泽可不是什么乱讲的。紫荆大花即将作为香港回归的区花,这对我们大日本帝国可不是什么吉兆,加上你那个弟弟断我国水运,”她捋一捋女仔头发,整理好仪容仪表,俯身,冰凉的唇贴在陈茵耳垂,“我们当然要加倍讨回来。” 陈茵不知自己是笑还是什么表情,眼眸微动看向她,苍白唇微张,她还好心低头凑近,听女仔讲:“大日本帝国早亡了。” 她没恼怒,给陈茵换好衣物,抓着她一条胳膊拖着依次转到五行阵上,呢喃:“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汇丰背海靠山,本是三煞大凶,我祖上废九牛二虎叫他们在这里建金融大厦,意欲斩运消财,但是想不到你们还挺聪明,弄了百兽之王棕狮看护,前又以木作挡,护住龙脉。” 女仔觉得天旋地转,她十岁左右,汇丰总部重建过一段时间,狮子迁离,本埠也的确发生过股灾,股市狂泄,陈茵嘴角挂笑,似是嘲讽,人人讲她福泽而生,保陈家家族兴盛不衰,其结果支离破碎,谁来赔她阿妈,谁来赔她阿爷,谁来赔小野缺失的二十年,谁来赔她一个完整简单充满爱的家...... 无人。 她笑了。 女人又拉着她逆时针转,这与黄香倒着插进鼎炉无异。 她说:“姐姐,我好羡慕你,所以我来代替你。” “陈野,就由我来爱,好不好。” 陈茵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 身子到意识轻如鸿毛,眼前不知是月亮还是星星。 十五的月亮,其实,十六也不圆。 她坐在小院里,托腮观望,等不来阿爸阿妈和阿爷,也等不来小野,可仍旧如此,她每天都等啊,等啊,直至某天,她似乎忘了,路过坚尼地城的时候,篮球场已经被拆除了,实践拓展时,海洋公园新建翻修了,挽着阿爷手散步时,卢吉道不知何时开辟新徒步道路了...... 在某个特定的时刻,她就只是怔怔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别的小朋友来推她,叫她陈茵,陈茵,陈茵...... 陈茵,陈茵,陈茵,陈茵,陈茵,陈茵。 好像,“好像什么?” 好像,没有他的影子了。 好像,世界将他遗忘了。 轻而易举。 轻而易举而已。 一切都在敦促她,向前看,不要回头。 不要回头。 “好。” chapter166她是我妻 周清焰备好鬼头刀,十叁颗龙钉,看着睡在棺材里的陈茵,泰然自若将鬼头刀钉在她双腿之间,预备封棺,手顿住片刻停在她脸上方,一如既往。初见,她攀岩装备齐全手把手教学每个客户,敬业专注,礼貌温和,待他邀她一起共事,挖掘她许多不为人知面,心中感叹,她不愧是陈霆的孙女,可惜,身份所致,他同她终究陌路,然情之所钟,他又......心生不忍。九菊分流,邪术为主,异术为辅,修法灵验,颇受重视,会长山田智泉,常是日本黑帮山口组座上客,他的神情好复杂,好不舍,女人伸手握住他胳膊,“竹中先生,这副模样,要是耽误了天皇好事、” 他打断,“智久小姐,真能成功?” 抬起眼凝视她,智久满脸不屑,二战他们主动投降,屈辱,不服,不甘,意欲卷土重来,而后想要在台湾和上海斩中国龙脉,影响国运,却迟迟未动,周清焰自是不信,她说:“竹中先生,韩国总统非死入狱,永不善终,你当朝鲜与韩国交壤处那叁百六十五颗铁桩钉是闹着玩的?” 山田智久拿起十叁颗龙钉,“以死去日本兵士的利刃合练而成,这上面凝聚着日本武士的亡魂,况且他们中国有句古话叫不成功便成仁,竹中先生还犹豫什么?” 女人甩开他手,示意盖棺,见他还痴痴地守在旁边,觉得很是好笑,开口:“竹中正先生要是知道他的儿子是个情种,估计坐在轮椅上都要吓得大小便失禁了。” 竹中清焰侧脸,冷漠地盯着她,山田智久不以为然,绕着棺椁:“周先生,可不要学许尧。当然啦,你们不一样,他是个孤儿,要不是天皇看重欧美市场,他养父母又是共济会高层,操纵全美政治和经济”拿起菊花旁边的镜子,仔仔细细抚摸脸,“你以为我会不能做自己?”镜中那双眼盯着的是已经钉入叁颗龙钉的棺材,她忠心肝胆:“为天皇效忠,我九菊自当鞠躬尽瘁。” “竹中先生,你呢?”山田智久半个身子扭过来,笑看他。 周清焰刚要说话,她故意打断,“哦,我忘了,竹中先生可是千方百计接近她呢,趁此进入陈家内部,学习基督文化,获得陈老爷子信任,借以操纵信徒、乱、港。”山田智久笑得狂妄,尖锐,刺耳的声音绝不亚于铁钉锤入棺材,警告:“情深义重,别演得太过了。” “来呀,送棺下墓!” * 小榄精神病院上上下下翻箱倒柜式查找,陈野两枪爆了太平间密码锁,然里面清一色摆放的是尸体,找不到她的任何身影。阿泽掀开白布,杜克观察,尸体头颅均为拼接缝合,而每具尸体的尺寸都异于常人尺寸,过于高大,不似正常死亡的人。杜克一改往常嬉皮笑脸,面色严肃,“野兔,这把玩大了。” 满身血的陈野脸上要比这些尸体更青白冰冷,阿泽环绕周围,少了一具尸体,他莫名想起那个祭祀场面,旋即掐着缝合好头颅的脸,尸体嘴巴大开,男人从里面抠出来一包白粉,杜克不可思议:“用尸体运毒品,也不嫌晦气。” 陈野电话响,青峰打来,“我不懂风水,龙脉一说我也觉得荒谬,可敬鬼神,我倒是愿意信,我简单研究了一下,汇丰金融,属金,而陈茵属火,火克金,只要毁了汇丰就行。” “怎么毁,烧了它?”杜克问。 “不是,老大,你听我说,共济会想搅局香港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与日本合作,这是蓄谋已久,去了,你也可能会命不保、” 陈野冷静异常:“你只需要告诉我,她在哪!” 对面沉默两秒,“笔架山到尖沙咀到太平山到南丫岛,这是香港的主要龙脉,这么多位置你怎么找?!”青峰语气不善,实则真是怕他丢了性命,还没等他话讲完,陈野直接挂了电话,“去,从笔架山开始找!” 尽管所有马仔放出去,这几个地方面积之大,就算不吃不喝找上两月都不一定能找到女仔。陈野手中握紧的电话,马上捏得粉碎,回港至今,筹谋布局,配合出戏,她并不是不闻不问,而是遵伊拉克之言,以爱和愧之名,陪着他朝前往后,她都做到了。 可他呢? 亲历过数次冰冷任务,扮演政治僚客游戏肮脏人间,冷眼旁观无数血腥暴戮场景,忍受住刀刃子弹擦着肉体飙过灼伤的痛,自以为算得稳,坐得住,可到了现在这刻,血液麻木不仁倒流,心中惴惴不安,他从未如此害怕,愤怒,痛苦,悔恨,用尽所有情绪想去弥补无助,终究无法抵抗——他承受不住的,失去她,那令他绝望的恐惧和痛楚,他根本不敢想。 陈野才真真正正认清,谁愚蠢至极,谁大错特错! 男人转身要走,阿泽拉住,“彬哥!” 他不是没听到青峰的话,1984年竹联帮龙头陈启礼在国防部成为情报员和彬哥等人赴美刺杀《蒋经国传》的记者刘江南,奈何刺杀未果导致案情曝光,美台关系紧张不已,强大外交压力下,蒋经国扛不住,以政府之名发动一清专案,扫黑除恶,将所有涉案人员以情报官员专横霸道借口送进了绿岛监狱,谁不知这是蒋经国一家明哲保身,借此斩草除根进行肃清为自己立威的说法。 好一个,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绿岛监狱,四周海水,游不出,逃不掉,其中霸凌,暴政,不堪体力劳动致死比比皆是,彬哥无妄之灾。好在此前台湾黑道教父蚊哥,与秘密来台日本黑帮山口组竹中正洽谈非洲数百亿油田项目,不仅如此山口组为巩固在台根基,意图占领东南亚重要基地,在台建立军火库以及洗钱管道,彬哥投诚,政府出动百余警,那一场混战,竹中正双腿中弹,狼狈而逃。 忍了这么多年,如今卷土重来,他们又怎会轻易放过,阿泽阻拦:“彬哥,你不能去,你这是去送死!” 陈野面无表情甩开手,阿泽依旧挡在他面前,这......也算是他第一次不听彬哥的,杜克看得都不敢讲话了,“彬哥,我的话,你可以不听,可青峰——” 陈野打断:“她是我妻。” 九姑娘风风火火混进来就见到这副场景,白眼呢喃:“长得也没有我漂亮嘛。” chapter167一直是她 yedu5.com 小小女仔虽反骨一身,可甚少有人将一件事当做生命的全部,眼前人,几乎成了她这些岁月活着的理由,九姑娘轻哼,戏本子里唱男女情事,或是历经千辛万苦,或是悔不当初,终将有情人终成眷属,哪怕幻化成蝶也要双宿双飞,唱来唱去,不过尔尔。但是、他们不一样,这样的爱情,得抛开世俗,罔顾纲常人伦九姑娘笑容淡然,她有多傻,永远也学不乖,然而只有这样的陈茵,才是真正的她,才叫真正的陈茵——那个另辟蹊径,数年只往返非洲寻一人的陈茵,那个只看报纸一眼,便义无反顾奔赴苏丹的她,将冒险与希望同时紧握。 九姑娘:“跟我走,我知道具体位置。陈野,如果女仔出事,你要独活吗。” 闻此话,阿泽眼眸里尽是陌生令人惊惧的嗜血气息,杜克将人拉到一旁,九姑娘丝毫不在意:“走吧,九菊可不是闹着玩的。” 陈野看阿泽一眼:“等等。杜克你带着阿泽去伊朗,找乌奇部长。” 阿泽:“彬哥!” 陈野没再说一句话,跟着九姑娘走。 车内,九姑娘摇了摇骨扇,自顾自讲:“她很小的时候经常来我这里,不学唱戏,也不看戏,只是看着我的脸,说她的弟弟和我一样英俊好看,说不定长大还要超过我。” 陈野侧头瞟他一眼,压根没这心思同他讨论这些有的没的,九姑娘轻笑:“你还别不信,别看我现在白头满脑,我年轻时可一表人才,风流倜傥,女仔可喜欢我了。” 车过戏院时,九姑娘目光亮起,指着剧院门口介绍:“女仔小小一只,爬后面那个大台阶都要手脚并用,可可爱,一下学,她就背着重得要死书包到我那里做完作业才归家,一次两次还好,他阿爷阿妈还骂她太野来着,最后还是给我交了伙食费,由着她。我瞧她是个好苗子,想要教她看家本领,她还不领情,可是,我不理解,她又怎么突然想要学了呢?”更多免费好文尽在:yedu4.com “你不是会唱戏么,为什么要女仔唱给你听呢?” “女仔学这个嗓子都发炎,你有没有关心一下?” “可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会唱戏呢?谁教你的?” “女仔问过吗?” “不如你跟我讲讲。” “其实吧,我一直疑惑,为什么女仔看那报纸一眼就确定是你呢?” “你小时候和现在差别不大吗?” “也是这样乌漆嘛黑的?” 驾驶座马仔通过后视镜瞟一眼,男人脸黑得要命,仿佛下一秒就要拔枪爆头,也是没料到同大小姐交好的九姑娘话如此多,手紧抓方向盘,油门踩到底,直奔中环半山上亚厘毕道。 地理位置上,香港由叁部分组成,九龙,离岛区和香港岛,而后者面积最小,却位居风水中正主位,因此也集中所有政府立法机构,更为难得的是,右以九龙半岛作青龙,左以大屿山作白虎,文功武卫,周围岛屿以南丫岛牵头俯首称臣,颇具威仪气势,守护本埠,除此之外,香港山脉连贯,海床包围陆地,罗成密布,山水有情,视为藏风聚气宝地,也难怪小日本总是惦记,英美总是搅局,九姑娘侧头看陈野,以为他没听懂,刚要再解释一遍,陈野讲:“我学了很多年,以为她很喜欢听戏。” 虎头虎脑一句话,九姑娘懵了片刻,然车擦过汇丰和永亨大厦时,他冷嗤:“果然摘了。” 九姑娘补充:“你们小孩子不懂这些。你看那个永亨大厦。” 陈野顺势看过去,一栋建筑也没什么特别的,倒是汇丰那边鬼舔叔还纠缠着老郑,九姑娘说:“永亨银行大厦是陈老爷子专门找风水大师堪舆过后修建的,上面呈尖角状,其中一角尖是对着港督府的。” 车子继续往上,已经瞅不见霓虹灯轨迹了,前方乌漆嘛黑,车灯探照,九姑娘莫名笑了,陈野问:“怎么了?” “前方是白杨柳树林子,说起这个白杨树,你知道么,这种子还是女仔从北非腹地带回来的。” 陈野盯着扇形粗壮,且修剪整齐的树木,一度陷入沉默,爆炸声不绝于耳,坍塌破碎的建筑,格罗兹尼被夷为平地,整个街区满目疮痍,尸体遍布,他行走艰难,没吃没喝的清理过后总算找到下脚点,一双黑不溜秋肮脏的手揪住他裤脚,递来水,他犹豫,冷漠,怀疑,才要伸出手一瞬,罗素朝着那个妇女补了一枪刺耳的鸣音过后,尘土飞扬裹着的,是干燥,是空旷,是冷寂,是血腥,是残暴,是绝情,捷列克河边上一排高大漠视一切的树,叶子枯黄,却循环往生,他埋了妇女。 任务结束,罗素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大喊:“野兔,车臣共和国格罗尼兹拿下,你功不可没。” “我知道你在怪我,可这是命令。她是战俘,就算死了,捷列克河也不是她的墓碑。” 那枯黄叶子的白杨树很多,但他没并有立碑。 所以他们、不会找到。 而他,也不曾知晓恶劣环境的北非腹地,竟然长满了白杨。 车内寂静得连一丝呼吸声音都听不到,令人发慌,令人胆战,九姑娘扭头唤回小野:“传说九菊为保菊花四季常开,用一种奇毒控制,你瞧,那些柳树开得茂盛。本来是为督府挡煞,这下好了,尖角被削,柳树用毒,督府钉镇,香港要被小日本咒死了!” “阴毒之极。” 适时,马仔清了清嗓子,“野哥,九姑娘,到了。”并递给他们防弹衣和枪。 九姑娘:“走吧,现在特首被带走调查,督府乱作一团,浑水摸鱼是好时机。” 陈野讲:“带着人和枪,全方位包围。刀疤,你去找黎女士过来。” 刀疤仔:“明白!” 夜色掩盖不住的,除了灯如白昼照耀着的英式穹顶上生机盎然的绿植攀爬,陈野那双幽邃惧怒的眼填满苍劲,仍旧掩盖不住眼底凝结着戾气的泛红,九姑娘握住他手腕,似是安抚,却刀子嘴:“硬闯,明日头条就是陈家小儿子血洗港督府,全港通缉,你不想活,我女仔还想活,要她跟着你逃亡,想都别想。” 政府总部东翼最底层有个地牢,日占时期,这地方作为防空通道,地牢可通往密道,这条地道首尾变成政府总部地库和港督府,鲜为人知,九姑娘说:“跟着我。” 年久失修,蛛网密布,灯泡一闪一闪,四周无不透着恐怖氛围,饶是九姑娘有幸来过一回,再次涉足,依旧觉得阴气森森,好在回头,人高马大,身强体壮的他就在后方,他嗔怪:“你怎么都不怕?” 见他不讲话,九姑娘小声问:“你不怕鬼吗?” 他皮笑肉不笑:“我见过比鬼可怕的人。” “是谁?”通道可长,九姑娘试图替女仔未来把关,“女仔说你在德国有女朋友,怎么分开的?” 陈野不耐烦地皱眉,却还是回答:“没有分开。” 九姑娘站住脚步:“什么!你说什么!” 陈野猛地一把捂住他嘴,面容肃穆,微微垂头,低声:“是她。一直都是她。” 九姑娘不解,他又开口,“嘘,前面有声音。” 碎步踩着泥土的声音逐渐密集,陈野将九姑娘扯在身后,掏出腰间的枪支,尽管落脚轻得不像话,土砾被皮鞋碾压地沙沙作响,前方动静停顿片刻,两人在通道无任何遮挡物,不过就算正面射杀,有港警防弹衣作保,他们也没几分胜算,九姑娘抹一把汗,他目光如炬,死盯前方:“你是她朋友,也是她老师,她喜欢你,那我便也喜欢你。” 九姑娘还没来得及阻止,陈野冲到前方拐弯处,坑深不见底,他怒不可遏,四五个人正在竖着下棺椁,几人反应的时间,男人连发六弹,统统倒地,然棺材脱手,垂直坠落,陈野纵身跃下。 “小野!” 棺材重击,然坑里头并不止一具棺材,而是两具,陈野不知道那一具里面才是她,九姑娘在上方大喊,“小野,你没事吧。” “我没事,有斧子吗?”底下传来陈野的声音。 身后马仔听到枪响跟过来,适时递出斧子,九姑娘讲:“不行,必须把棺材抬出来,卸掉龙钉,否则女仔这辈子都可能醒不过来。” 马仔们自然照做,陈野顶住底部,面部狰狞地往上举,上面几人往上拉,第一副棺材接近洞口很快抬上来,而下面一副太深,绳子不够,九姑娘讲:“小野,我看下上面的棺材。” 九姑娘打着手电,仔细观摩棺具,马仔着急:“九老板,我们直接卸钉子吧。” 等到几颗钉子被拔出,九姑娘和马仔们迫不及待开棺,然里面什么都没有,气得马仔们横眉瞪眼,咬牙切齿:“操他妈的,我要宰了这群神经病!” “对,把我们大小姐弄成这样,决不能让他们轻易逃出香港。”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陈野,等他绑好下面棺材,一同被拉出时,马仔问:“野哥,要不要通知警察?严查海陆空?” 陈野:“来不及了。先开棺。” chapter168赴日刺杀 红海海域,要道苏伊士运河路段,拉夫的海军军队正在收取各路船只航运费用,因他们管辖,索马里海盗再不敢截获各国船只,且收费规则由俄罗斯和苏丹总统共同协议而定。 阿拉伯老板不可思议:“这是真的吗?” 单子上的价格吓到他,红海通道承载的货运量中百分之叁十都是集中箱,里面不仅装着运送到欧洲的油也有其他物品,然从远东运送到欧洲的每个箱子都得收费五百美元,比以前翻了十倍,更令他感到离谱的是,如果箱子高达四十英尺,每个都要加收10000美元,他笑着问:“你耍我玩呢?” 拿枪的兵:“你觉得我有这个时间耍你玩吗?” 老板看着一众拿枪的军人,他没办法只好缴了费用,不然这艘船上所有的东西都要浪费了,阴阳怪气:“哎呀,果然是有底气了。” 苏丹经由amoco和kusun共同合作开采石油,国家经济正在渐渐复苏当中,布尔汗面对民众和信徒的赞扬,脸上笑容未断过,人养得也是油光满面,这不总统府正为接待远道而来的贵宾——平成天皇,做准备,一路飞机,由石油株式会社社长竹中正儿子竹中清焰保驾护航,倒不是像他老子那般秘密赴台,故场面壮观盛大,生怕人不知。 布尔汗亲自出来接,握上平成的手:“路途遥远,您辛苦了。” 他化身导游,带众人领略苏丹风土人情,参观石油工厂,石油输送管道,看着自家轮船上满满当当,经由苏伊士运河远销欧美,笑得合不拢嘴,竹中清焰询问:“我前两年还来过这里,不知多安主席现在可好?” 布尔汗面色悲悯:“多安呢,退休后不久,就因病去世了。”随后又故作惊讶:“竟然不知道竹中先生还与多安主席交好?” 竹中清焰:“遵父亲命,那时来苏丹考察过几次,您也知道,我们日本百分之九十九的石油全部靠进口。” 一句话,令布尔汗喜笑颜开,便是嘘寒问暖:“日本正冷,苏丹现在很热,也不知道你们习不习惯?” 平成:“还行,但是你们应该有空调吧。” 这个穷得鸟不拉屎的地方,好不容易来个这么大企业,可不得捧在手掌心,虽然苏丹还和美国桎梏着,但赚一时钱和赚源源不断的钱,布尔汗心里还是有数的,不过能捞得美国多少便宜那自然也是不能放过的,竹中清焰:“听说苏丹即将接替伊拉克成为欧佩克成员国?” 成为欧佩克成员国之后,油价就不能随意定了,连带着航运税费也都可能要作调整,相当于多了一道受制他人的枷锁,但其中好处又是不可多得的,布尔汗坦然一讲:“只是能去维也纳参会,其他还没定呢。” 伊拉克是不成气候了,可苏丹宛若一颗明珠正在中东冉冉升起,然而单打独斗并不是什么好事情,布尔汗又岂会这么蠢。可照着他们这样肆意溢价,其他中东各国要上天了,连带着交通运输,航空航运,物流行业,商品价格以及全球货币都得跟着膨胀,进而抑制全球经济增长,可这关他们这些人什么事,底层人辛苦就行了,平成笑说:“听说苏丹石油与其他国家都不同,一桶效果能顶十桶,那以后咱们可要多多交往合作了。” 此时此刻,厂里工人不小心碰到平成,干净昂贵的衣物都变黑了,黏糊糊脏得要命,他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然布尔汗并没讲话,似乎没有要责怪工人的意思,可贵为一国天皇要是像萨达姆那般刁蛮跋扈,那日本脸都捡不起来了,他笑得和蔼:“没关系。” 布尔汗:“天气热,总统府备了晚宴,这边请。” 竹中清焰回头看了眼那个工人,这是下马威。从下飞机起所有人都对布尔汗赞赏目光,他本人其实也很享受这种神性高位,可这种人同港督一样,笑面虎罢了,看来这场合作并没那么简单。 看着车子离去,青峰笑了笑。 * 日本石油株式会社。 室内好热闹,竹中正生日,帮会社团齐聚一堂,山田智久半跪在他身边,温声询问:“社长身上还痒吗?” 每到冬日,他那双腿就奇痒无比还伴随骨头阵痛,给他倒的酒并不是普通的酒,而是九菊用一百个少女的唾液发酵,并加入少女处血调配而成,有缓解他不适的效果。山田智久温了酒他饮下,竹中正脸上红晕不止,身体血液沸腾,试图从轮椅上站起来,可他怎不知,他站不起来。 竹中正醉态横生,垂头问山田:“失去身体的一部分,是不是很痛?” 还没等山田回答,他猛地抓着她的肩头,用力一扯,带着疤痕的肩头露出,竹中正上手抚摸她的脸执拗地问:“他痛不痛?” 继而缩力掐住她脸颊,竹中正弯下身子,面目狰狞恶狠:“他失去最重要的人,是不是很痛?!” 山田眉头轻蹙,似是安抚:“就算陈野找到那个女人,她也永远醒不过来了,他将永远的失去她。竹中先生,他终是付出代价了。” 竹中正松开她,仰头灌酒,杯空,便怒地砸了酒瓶,他大笑大叫:“不够!根本不够!” 然后双目猩红地拔出墙上的武士刀,一把推开山田智久,双手握刀下流地挑开山田的衣衫,带子被割断,衣裙顺势滑落,露出伤痕累累的肌肤,在座死士看得眼睛都直了,更有甚者想上前不轨,手刚触碰她后背菊花纹身时,倏地僵在半空中,竹中正笑容止住,眼睁睁看着人从他面前硬挺地倒下去,死士后背插着一柄极其眼熟的刀,刀柄雄鹰,正是德国国防军军徽。 山田智久转身一瞬,一发子弹射穿她的喉咙,血当场溅到竹中正眼睛上,他使劲揉一揉,酒都醒了叁分之一,才看清楚院子里站着的人,黑衣黑帽,手中握着的刀,尖头正在滴血,梅花般地落在厚厚白雪上,洇开,分外好看。 雪花,一朵一朵瓢落在他大衣肩上,小院安静得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几天前,德国柏林。 那个老头看了一眼病床上躺着的女人,双眼紧闭,脸色苍白,要不是心跳被监控着,与死人无异,而陈野不吃不喝守在她身边好多天,他拍了拍陈野肩膀:“小野,我知道你要做什么,可你一旦做了,这将成为五国外交事件,那时候我可能再也保不住你。” 他握着陈茵的手,自嘲式地用德语讲:“十六岁的时候我就在想竹联帮黑帮们为什么要无休止地贡献政治金洗白自己,直到我参与过台湾的一清二清运动,才明白有钱算个屁,成为权利本身才是上上策,这样谁还敢用而弃之。” “我在绿岛监狱,见到了无数的知识分子和政治分子,他们饱读诗书,聪明,骄傲,眼光长远,有远大抱负,然这些被高墙四水之外的权力者切断的一干二净。不审问,不审判,关押到老,到死,那些理想抱负全部烂掉发臭。” “卡纳里斯,我们就像一个痰盂,又臭又腥,而你们呢,用完就丢,这就是你们高高在上人的姿态。” 卡纳里斯是德国国防军最高统帅,饶是见惯政客尔虞我诈,阴谋诡计,口蜜腹刀,依旧对陈野讲的这番话——心中不是滋味,他是他亲手挑选的,是他亲自培养的,是他差不多抚养长大的,训练,磨砺,历经过残暴冷酷的刺杀任务,然最终只能如亚西尔,mia一样活在影子里。 他们不渴望光明吗? 怎么会不渴望呢。 很可惜,他们从来都是政治大流中的牺牲品。 陈野将她的手放在被子里,又掖好,起身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吻。 卡纳里斯拉着他胳膊,语重心长:“苏丹一事,你做得很好,不会像亚西尔一样,你会成为国防部最高统帅,享无上荣誉,小野,你要想好。” 陈野笑了,抽开胳膊,大步离去。 在他踏出病房的时候,卡纳里斯讲:“七十二小时。” “我给你七十二小时,这七十二小时内,你不是德国国防部高级特工,不是藏匿在骷髅师的第叁装甲师上尉,也不是伪装在奥地利皇家海军上将,你只是陈野,一个德籍华裔普通人,无论成功与否,你只是一个拥有德国国籍的普通华裔。” 尽管卡纳里斯努力强调,却只能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挺拔,刚毅,决绝。 他回头看病床上的女人,“好吧。” * 每一刀都精准地砍在死士身上,陈野拎着一个脑袋,伫立在皑皑风雪当中,幽邃目光皎洁似璞玉,黑色大衣不染一丝血迹,于无边无际的白中异常刺眼,刀片锋利的反光折射出他若隐若现的轮廓,与正堂的竹中正对峙遥望,日语讲:“像你这样的垃圾,还敢叫武士。” “也配、耍武士刀,”他扔下头颅,由着它在雪地里滚了滚,直至停泊在倒下的日本旗帜上,周围一圈白染上冰冷的鲜血,要比得上中间那一轮红好看,陈野面无表情,摘了黑皮手套:“太阳?” “我送你去见阎王。” chapter169火烧红海 陈野目光冷漠踏入堂内,刀尖在木质地板上割裂的吱呀,像祷告前的清铃,直至他孤身一人站在门口,背手关上门,最后一丝白光彻底消失时,铃声戛然而止。 左右两边各十余名死士,竹中正全部的干将都在这里了,外面那些小鱼小虾已经先他一步去见阎王了。不过,现在的生日宴上,已经有几位烂醉如泥。陈野势如破竹,毫不留情砍掉扑过来的一个衣衫大开男人头颅,霎时,鲜血飙到他头顶上方昏暗的吊灯上,竹中正眼睛瞪得圆直,他来了,他终于来了,皮红嘴厚笑容猖獗:“来得正好!你来得正好!” “我等你太久了。”竹中正目光烁烁,激动得差点从轮椅上站起来,可他笑容突然僵在脸上,凭什么他能如罗刹般伫立在他面前,他有什么资格?脸上笑容逐渐扭曲,他活了半辈子居然栽在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身上,双手抓着轮椅把手,指甲在黑柄上发出嘈杂尖锐划音,“不公平,这不公平!” 往事上现,纵使台湾一清运动力度颇大,在台大小黑帮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抓的抓,可这与他日本有什么关系,他只是想,只是想好好做一桩生意,拿下台湾献给天皇而已,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他会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竹中正已然崩溃:“为什么,为什么你没死!” “你他妈像狗一样被蒋经国利用,他为撇清自己,釜底抽薪,你居然还没杀了他,哈哈哈哈哈哈,你真是愚蠢,愚蠢!” 竹中正口水喷出来,拍着胸脯保证:“你不如跟了我,至少我不会对你这样。” 见陈野不讲话,他像疯了一样,半个身子都在轮椅上颤动,嘲弄:“至亲至爱没了,你也会痛吗?你知道痛的感受吗?”动情之处,入戏太深,他哭着抚摸自己这双腿,麻木,僵硬,冰冷,接着癫狂疯瞪,一声令下:“杀了他!给我杀了他!” 话音落,狭窄屋内,暗无天日,又腥又阴。 几人将陈野围住,露出阴狠嗜血面容,利刃猝不及防掀翻男人的帽子,朝着正堂中央的菊徽上飞去,牢牢被钉在上面,竹中正眼睛冒着光,宛若看杂耍,兴奋地舔了舔嘴唇:“把他腿砍了!把他腿砍了!砍他腿啊!!” 立时,死士的刀纷纷瞄准他的腿,而陈野迅猛下腰夺刀,双手反握刀柄,刺向死士们的眼睛和面中,当即几个死士面部扭曲地尖叫,男人冷着眼一脚将人踢到木质门上,嘭地一声门从中间被劈开。 侧身一人持刀朝陈野肋骨砍过来,竹中正大喊:“我叫你砍他腿——!!” 声音提示陈野,他冷嗤,疾风开宙肘击死士脸上横肉,趁人发晕时,再快狠准地手起刀落砍掉他脑袋,揪着头颅砸向竹中正,奈何头颅稳稳当当落在他怀中,竹中正故意惊声惨叫,“啊——!!滚!滚开!” 随后竹中正愤怒地要拔枪,陈野绷紧面颊,甩出刀狠狠扎在他裤裆之间,竹中正吓得直哆嗦,他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叱咤全日本黑帮的龙头老大,只是一个连吃喝拉撒都不能自己解决的废物,垃圾。 陈野双手握刀,刀片上血水当即倒流,他无暇顾及,浴血而前,刀霍地从斜上方劈下,砍掉竹中正的双臂,还未等他反应,夺过双枪,回身面向众人,顿时,砰砰砰砰——子弹如雨,倾泄而下。 逼仄屋内,吊灯恍惚,血洒满门,陈野下颌青筋暴凸,胸前涌动,粗气喘歇,恶鬼直视奄奄一息的竹中正。 他手臂似有千斤重,沉重地垂在两侧,握着枪的双手滑腻腻黏糊糊,他撕掉一个死士的衣物,擦了擦手,又抹掉脸上的血迹,转了转脖子,舒展身体,才走到竹中正身后,从菊徽上摘下帽子,看着面前丧犬一样的人,礼貌且优雅地戴上帽子,竹中正血红的眼狰狞万分,他咬牙:“你杀不完的,你也逃不掉的,我会让你陪葬!” 他垂头嗤笑:“那就试试看。” 大门打开,屋内血海,甜腥味冲散湿冷的空气。 他揪着竹中正的头发像拖垃圾般,在雪地拖行,洁白厚实的雪上是两条长长的血痕印子,冰天寒地的令竹中正冻得双唇发紫,却依旧不认输,“我是竹中正,我是山口组的社长,我是天皇的人,我受天皇庇佑,你会死得很惨的!!” 把人从小院一直拖到前厅,陈野走得很慢很慢很慢,每一步都踩得很实很实,垂下的一侧手臂还在滴血,他似乎很累,空前寂静当中只听得到他自己粗重而缓慢的呼吸声。竹中正听不到一点声音,心中立时惊觉不妙,所到之处,尸体横陈,触目惊心,白雪多半被红色渲染,好可惜,鹅毛大雪一层又一层,其实已有许多尸体被掩盖,待到一朝化血,再世人皆知。 陈野将他沿着主干道拖行,此时静谧,无人出门,冰雪将竹中正的衣衫全部打湿,导致他双腿开始发痒,蚀骨烧心,挠心挠肝,然而,他没有双臂了。 “你明明可以直接杀了我,为什么要羞辱我!”他哆哆嗦嗦,咬牙切齿才拼凑一句话。 半个小时后,陈野站在天皇住所前,继续拖着他往台阶上走,“九菊的邪术那么灵,你怎么能不试试呢?” 寒冷已经令他忘却疼痛,不可置信看着眼前场景,天皇居所,满目狼藉,几十口人全部丧生,尸体就悬挂在房梁上,约莫已经成了冰柱子,竹中正心中恐慌:“求求你,求求你,放了我,我错了,你开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九菊邪术,如何化解?” 竹中正仿佛抓到一丝希望,却邪恶地笑:“无、解!” 陈野将人扔在山田智泉面前,“开始吧。” 竹中正看着地上的阵法,发疯般求饶:“不要不要不要!” 陈野掸了掸身上的雪,脱下大衣和帽子,坐在天皇的位置上,睥睨俯瞰台下两人,山田智泉佛衣缠身,双手合十,虔诚不已,他信佛,是不是很可笑,男人闭了闭眼,久违地点燃一根烟,感慨:“你这样热爱中国的佛教文化,不如现在演示一遍给我看,就,以你们天皇做人彘,竹中正做鬼士,斩日。” 山田智泉轻轻睁开眼,“阿弥陀佛,我不能。” 他笑得很轻,“不能,怎么不能?你不是热爱中国吗?为何不能?” “哦,原来是偷的,所以见不得光。”陈野掸了两下烟灰,“你们的天皇,已经死在红海,对了,还有竹中正社长的儿子竹中清焰、”他猛抽一口烟,缓缓吐出,眼睛眯起望着青白烟雾,“怎么死的呢,台湾一战,山口组竹中正为大日本帝国、占领台湾失败失去双腿,天皇不公,竹中正心生怨恨试图谋夺天皇位置,联合大名鼎鼎的九菊一派会长山田智泉,在皇室作法,诅咒平成天皇,诅咒日本,导致日本经济下滑,结果两人还分赃不均,互相射杀。” “这个说法,你们可还满意?”他斜眼睨他们。 竹中正怒目凝视,“你这是栽赃嫁祸,满口谎言,没有人会信!” 陈野将烟抽到最后一口,扔了烟蒂在平成画像上,并用脚碾了碾,站起身双手插兜一步一步走下台阶,一脚踩在他断臂伤口处,蔑视一笑:“信不信,又有什么重要的。” “竹中正,台湾留你一命,叫你苟延残喘,不是你侥幸,而是你自作孽。既然、你这么不惜命,那我发发善心,成全你。” 陈野弹开针剂帽,反手刺进山田智泉脖子,将液体推进他体内,山田智泉眉头皱起,紧接着眼神涣散,重重倒在地上,他好不容易挣扎着打好坐,想要以圆寂的方式死去。 轮到竹中正了,他虫子般的身体开始蠕动,想要爬出门槛,陈野大力提起人扔到那具装过女仔的棺材里,将日本旗帜塞进他嘴里,盖棺,然后握着锤子和十叁颗龙钉,一颗一颗敲进去,再用绳子将棺材悬挂在大厅房梁之上,做完这些,他踢了踢还没死的山田智泉。 人睁开眼看他,“你给我注射了什么?” “毒啊,你们经常用的。”他皮笑肉不笑地回答,山田智泉瞬间瞪大眼睛,蹿地跳起来,意欲为自己解毒,“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歹毒,就算你杀了我,她也醒不过来了。” 话音落,陈野一巴掌甩过去,打得山田智泉嘴角流血,在地上滚了一圈,他扼住男人脖子举起,霍地砸向地面,山田智泉心肺巨创,喷出一口血来,虚弱地连连后退,“你你你,你别过来!” 倏地,山田智泉整张脸青筋暴起,继而用双手扼住自己脖子,掐得脸色开始变红变紫,双腿双脚也不受控制地打颤。陈野穿好大衣,戴好帽子,缓慢地走出大厅,身后传来撕心裂肺地喊叫,山田智泉反手抠向自己一颗眼珠子,挖出并塞到自己嘴里,用力咀嚼起来。 白雪重新降落在他帽檐上,衣物上,陈野摊开手,上面满是洇色的红,一颗雪花轻轻跌在他手心,不到几秒功夫,就化开了,化作一滩小小的水窝,试图洗去这不适配的颜色。 他来不及抬头望一望,离七十二小时还剩十五个小时。 外面重新恢复宁静,山田智泉身子扭曲地朝前爬,他无暇顾及眼眶渗血,渴得不行,手脚并用地爬出门槛,捧了厚厚的一层雪塞到嘴里,继而僵尸般脖子反向转动,听得呼吸沉重异常,喉咙嘶哑:“好、深、的、雪啊。” 然后不知为何,猛地朝雪地最深处钻进去,身体走位,立时勾勒出一个'l'。 * 也门北部。 一辆废旧车辆上疾驰而过,咚地一声,几个人在尘土飞扬的地上滚了滚,最后一动不动,叁兄弟跑出来定睛一看,脸色当即大变。 遂找到乌奇部长:“是以色列,那狗东西真是不知死活!” 乌奇没讲话,台下两个伊斯兰着装的男人,其中一位开口:“日本天皇最近在苏丹洽谈石油项目,我们要不要也——” 叁兄弟凶巴巴打断:“日本?他们帮着美国支持以色列,你还想跟他合作?!” 乌奇面露难色,“这、你们也不要激动,主要是现在局势不稳定,大家也是想能多挣点就多挣点,而且你们才起步,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 叁兄弟根本不听完,愤怒离去。 戴着面纱的两人冲着乌奇部长说:“事成,我们也不多打扰乌奇部长,这点心意,就当是我们彬哥在香港游玩过后给您带的礼物,还希望您务必收下。” 身后一车黄金,乌奇笑了笑,“哦,正好我还没去过香港,那我得好好看看这些礼物。” 傍晚,两人乘坐游艇前往猎头鲸所在位置。 杜克和阿泽换上潜水服扎进深海。 十分钟后,与罗素汇合。 “怎么样,日本那边?”罗素问。 杜克脱了衣物,“没事,放心吧。”又看了眼那边默不作声的阿泽,罗素当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然现在做的事要紧,否则,彬哥那番说辞放在国际上就没用了。 叁人没再多说一句,默契配合地迅速布防水雷位置。 大东狙击枪瞄准即将上船的几人,耳机闪:“青峰,目标已上船。” 布尔汗非说这是个即将拓展的夜游红海项目,请他们亲自体验一下,然平成实际想看看他们当年在红海建的那个水下军事基地,若能重新占领,那将来苏丹就是他们的囊中之物,海风颇大,竹中清焰怕他年纪大感冒,给他披上外衣,平成问:“你那时候可来过这里?” 一眼望去,红日悬挂在海天线上方,红艳艳,像极了他们的日本旗帜,竹中清焰讲:“父亲您说,沿着太阳的方向,就能找到,所以我们的nwo计划一定会成功的。” 平成侧头:“共济会已经成了蛀虫,必须想办法接触到光明会的高层,你和他,还有很多事要做。” 竹中清焰扶了扶眼镜,自然明白他口中的人是谁,面色严肃回答:“我会的。” 船体吱呀一声,风浪渐起,竹中清焰扶着他:“父亲,风大,我们先进去吧。” 两人转身一刹,螺旋桨底部缠着刺猬水雷,嘭地一声,整个船头炸至叁米多高,竹中清焰手没抓住栏杆,身子垂直重重砸入海里,布尔汗吓得汗都出来,根本顾不上他们,遣了小船逃离,“快划啊,快!” 砰砰砰地炸响,吸引海滩上的人注意,有个小孩对她妈妈说:“放烟花啦,总统说过会在海上弄烟花表演的。” 所有人都不以为然,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只有一群小孩在那边欢欣鼓掌,拍手叫好。 周清焰只是短暂地昏了过去,被一双手拖住绑在游艇后方,然平成侥幸地叫大东从海里捞起来,绑在船头。 海水快速擦过身体的刺痛唤醒周清焰,他猛地咳嗽几声,此时此刻,平成听到声音也醒了。 游艇破开风浪,周清焰被拖拽而行,水花如万根穿心的箭扎在他身上,刺痛令他忘却冰冷,脸部到身体逐渐麻木,他的呼喊声在巨大轰隆中彻底湮没。 霍地,游艇停在一处地方,平成大喊他的名字,“清焰,清焰,你有没有事?” 他好像失去知觉了,但万籁俱寂之中又听到激昂高亢的庆呼声,眼前闪现一张苍白的脸,她没有睁开眼睛,也没有同他说一句话,可是周清焰知道,那是他见她的最后一次。 一艘巨轮朝游艇方向袭来,在快要靠近的时候,船只上推了几个桶下来,黑乎乎臭烘烘的液体如噬蚁迅猛包围游艇,平成惊慌大叫,周清焰才慢慢清醒过来,闻着刺鼻的味道皱眉,拼命挣扎:“松开我!松开我!”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 “有什么话好好说,我们可以给你们钱的,求你不要这样对我们!!” “布尔汗,你这个杂种!你在哪里!你去哪里了?!” 叁兄弟喝着酒站在货轮船头高高俯视他们,看他们如蝼蚁一般垂死挣扎,开怀大笑,其中一个寸头络腮胡的男人点燃一根香烟,他不知道这是什么牌子,他大哥告诉他:“这个叫ls,女人不能抽,但是男人可以。” 随后叁兄弟笑得邪性,夜色当中,他扔下那根还未燃烧完的火柴,货轮倒退离去。 那根火柴其实飘落的速度很慢,可尽管给足了时间,周清焰只剩下眼瞪口张,一个'不'字还未脱口,咻地一声,海面中央燃起熊熊烈火,顿时,火光烧天,配合残存着的最后一丝淡粉色晚霞,格外好看。 沙滩上好多小孩高兴得合不拢嘴,指着金灿灿的火光讲:“好漂亮的烟花,再来再来!” chapter170失而复得 连着下了好多天的雨,难得放晴,陈野从buchwald买了他们家招牌——年轮蛋糕,他似乎很喜欢这个蛋糕的名字,店员笑说:“实际上,我们在英国杜伦大学女王校区附近有一家店。”陈野抬头看了他一眼,店员解释:“一年前,你每天都来我们店里买这块蛋糕,我记得很清楚,最后一天的时候,你问我们在英国有没有开店,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你接了个电话就匆匆离开了,连蛋糕都没拿走。” 陈野笑着回答:“蛋糕寓意很好,我太太很喜欢。” 店员笑着补上两块蛋糕递给他:“来自一年前的答谢,祝你和你太太永远幸福。” 陈野只拿了付钱那一份,随后驱车到医院,他站在病房门口,陈茵坐在病床上,她一直盯着窗外的风景,听到响动,她也没有回头。 这是她第叁次醒来。 陈野脱了风衣围巾,病房里面很温暖,饶是如此,他还是将内里外套给她穿上。 她像个木偶由男人操纵,陈野握着她的手,太冰了,眉头轻蹙:“你又不听话了,这里不比香港,会感冒的。”陈茵没有回应他,也没有看着他,恰逢医生进来例行检查,等护士给她扎完针,她再次沉沉地昏睡过去,医生很庆幸:“陈小姐这次醒来的时间比上次长了十分钟。” 日本的事情一结束,听到她醒来的消息,陈野马不停蹄往回赶,连衣物都没来得及更换,身上大衣冷得发硬,卡纳里斯一看就明白,但仍旧什么都没说,陈野用力抱着她,抱得很紧很紧,医生本来想阻拦,还是卡纳里斯拉住了人。他满脸沧桑,胡子拉碴,嘴唇干枯起皮,眼睛里布满血丝,轻抚她后脑勺,喜极而泣,他好像明白什么叫失而复得,卡纳里斯拍拍他的肩,“小野。” 陈野哽咽地喊她名字,女仔眼神无光,神情冷漠呆滞,睁着眼睛,却一直一直盯着窗外,无论如何叫唤,她没有一丝回应,然不到五分钟,陈茵再次昏睡过去,医生说:“我救治过一些受到宗教主题激烈的思想产生困扰、错觉的精神疾病,但并不局限于某一种宗教,最明显的是耶路撒冷综合征。” “但据我们观察,陈小姐这种情况应该是aliceinwonderlandsyndrome,爱丽丝漫游综合征,我们检查过她的视觉感知,陈小姐之所以会长时间对着一样东西看,在她眼里所有的物品可以变大变小,所看到的空间都会变得扭曲,某种意义来讲她会像小孩子一样仔细去观察,并且对此产生兴趣。这种病症在中国来说俗称幻觉,由于她目前醒来的时间还比较短,我们还需要多观察一下。” 叁次醒来的时间就算精确到秒,也不超过半个小时,可这对于他来说甚是宝贵。其实在陈茵第一次醒来后,陈野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着,他吃不下睡不着,只是看着她,安静的好像快要死去,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还可以做什么,才能弥补 好像做什么都已经来不及了,是么? 他怔愣地望着那个蛋糕,是她喜欢的,可她还没吃到 大概是她初到英国不久,而他因情报部内奸泄密一事远赴英国刺杀,任务结束后,陈野混进学校操场,坐在台阶上,看穿着宽松球服的陈茵与同学在打羽毛球,活力耀眼,他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直到她打累了一屁股坐在操场上歇息,与同学一起分享水果蛋糕,他才悄无声息离场。 夜幕降临,陈野换了衣物,睡在她身边,给她捋一捋头发,手上动作轻地生怕吵到她,同时又无比希望她能醒过来,希望她再看看他,哪怕只有一分钟。 从额头到鼻子再到嘴唇,他吻得很轻很轻,最后将脑袋埋在她脖颈间,泣不成声。还记得他第一次哭是什么时候,应该是出生时的啼哭,要是她有意识地醒来,他都能想到,她一定会笑他,会心疼他,要是将日本事情说与她听,估计都得吓傻了,肯定还要骂他,教育他,好可惜,他何时才能听到啊 陈茵这种情况一直维持到十二月底,维也纳要召开第二次欧佩克会议,陈野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德国,打算带着她一同前往,医生随行。 临行前,卡纳里斯找他,两人坐在会议室里,上面罗列着陈野这些年的所有功绩与荣誉,一共一百二十九条,每一条都足矣令他成为德国国防部最高统帅,同时每一条都足矣令他丧失性命,这条路崎岖而艰难,血腥与暴力,好不容易坚持下来,而因他擅自前往日本行刺,天皇死在红海引起国际争论,苏丹与日本外交不断,美国还横插一脚,过往的一切一切只能全部抹掉。 陈野冷漠地看着,一语不发,其实他自己都已经有些记不清了。不过,在台湾一清时,他就已经看清政府那些人的嘴脸,上位者手握滔天权力,为所欲为,颠倒黑白,说老实话,他也曾一度渴望过,不,或许更早,在他还没逃出那个实验室之前,在他血洗那些实验者时,为了活命,他无比渴望。若不是如此,卡纳里斯也不会选他了,他问:“小野,因为一个女人值得吗?” 在他问出这句话时,陈野没有一秒地犹豫,他想过德国利用完他,会不认可他,背叛他,削掉他国籍,甚至除掉他,就像亚西尔一样,用完就丢。若事成还好,不成,唯独死路一条,这就是他们的命,陈野讥笑,“我从来没有抵抗过你的命令,即便我从未得到与之相匹配的荣誉赞赏,只是因为你救了我一命。我陈野有仇报仇,有恩报恩,爱恨分明,所以值不值得都是我的事。” 卡纳里斯哼笑,“你长本事了,敢跟我顶嘴。” 陈野起身,行军礼,“不敢。” 卡纳里斯说:“别把你那些对外虚伪做作的一面带到这里。” 他站起身,身上军装板正威严,看着陈野讲:“国家不认可你,但我认可你。天皇之死,苏丹无妄之灾,全由日本帮着美国支持以色列引起,而伊朗不与以色列对付人尽皆知,胡塞叁兄弟因地缘政治因素与以色列对峙已久,综合来看日本属于自作自受,我们德国不会参与其中。” 卡纳里斯脱下军装,整整齐齐迭好递到他面前,“但我会。” 陈野没接,卡纳里斯其实不知该说什么,这么多年如果说报他救命之恩,上面只一条足够,可他们共同选择了这条路,哪怕是丢了性命也要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苏丹货币逐渐稳定下来,经济复苏,罗斯柴尔德先生很满意,最后一件事做完,我们一定保你功成身退。” * 病房内,陈茵再度醒来,医生给她打开电视,调到香港画面,试图唤起她意识,女主播标准腔播报,香港一支债券被爆雷,因开曼群岛诺曼国际金融公司破产,导致众多购买者即将面临资产巨大损失,民众一度围堵蒋明华居所,才发现人已经上吊自杀,由老郑带头不仅向金管局和监管部门进行投诉,还上街游行抗议,政府部门本就因为特首一事乱做一团,唯剩高龄的余老爷子抗下所有,气得还没送到医院就气绝了 陈茵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下一则新闻是各学校学生自杀人数已经控制住,不少学生被送完医院治疗,在播报结尾,记者正在采访一个女同学,“袁负雪同学,请问你是否因同样症状才来医院治疗呢?” 镜头拉近,负雪脸色红润,头发有些乱,她因为帮忙出了一身汗,还没来得及收拾形象,笑说:“是的,但是我现在已经好了,我很感谢我的老师,陈茵,陈老师。” “负负雪。”陈茵轻轻地唤了声。 医生看过去,赶忙打电话通知陈野。 陈茵继续看,新闻讲,日本意欲斩龙脉,偷国运 军区医院离国防部并不远,所以陈野来得极快,他小心翼翼坐在她身边,看她盯着电视画面,叫她:“阿茵。” 轻轻地握着她的手,“阿姐,我是陈野,是你的弟弟。” 他又叫了几声,陈茵眼皮眨了眨,陈野仔细观察她反应,他又说:“我是陈生,还记得吗?” 陈茵呢喃:“陈生,陈生” 陈野点头,“我是陈生,是你的陈生。” 等了个叁五分钟,陈茵眉头皱紧,猛地抽开手,脸上表情痛苦狰狞,身子缩着打颤,一瞬,陈野慌了神,心都揪起来,护士应声而来要给她注射针剂,陈茵面容惊恐害怕,她踢掉被子,打掉针剂,缩到墙角,活像面前这些人全都是恶鬼。 陈野心疼地拥紧她,陈茵张开嘴在他侧肩上狠狠地咬一口,医生护士根本拉不住,她咬得实,宛若僵尸吸血。陈野安抚她后背:“没事的,阿茵,没事了,没事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牙齿开始溢血,护士给她注射完,陈茵才昏睡在他怀中。 医生:“快给他止血。” 陈野轻轻地将她放在床上,掖好被子,抚摸着她没有血色的脸,宽大的病号服里身体日渐消瘦,心疼到得无法呼吸,淡淡说出:“我没事。” “哪里没事,她差点咬死你!” 医生带她去做检查,而陈野一块皮肉被咬开,护士强迫他缝针。———————————————————————————————————————— chapter171影子荣耀 1993年12月31日,再过一天,便是维也纳的新年日。他们落地时刻接近黄昏,地上,街上,天空皆是蒙上一层浅薄的白,然初雪已过,现在的雪,肉眼可见染上淡淡的灰,尽管路上无人,也感受不到一丝氧气的味道。而逼仄的车厢内,饱满暖气,将女仔脸蛋衬得绯红,原本是闭着眼睛窝在他怀中昏睡的,颅顶的秀发突然扫了扫陈野的下颌。 从飞机上到现在,他抱着陈茵的手就没松开过一刻,这会儿倒是想抬手触碰女仔脸,两条胳膊愣是成了倒折的槁木,又空又腐,加上蚂蚁蠕过,针刺酥热,脖颈间她嗜血过的伤口扯着,隐隐作痛。陈野还没低头,她的左手先从怀里抽出来轻轻地擦了擦窗玻璃上的雾,一辆红色电车正在缓慢过轨道,能看到背面斯蒂芬大教堂的塔顶,古老的哥特式建筑以叁百四十叁级阶梯耸入城市尖端,塔顶奥地利花砖屋顶上一只雄鹰,银装素裹也藏不住它坚毅刚劲的目光,陈茵一眨不眨注视。 陈野细细观察她,柔声唤阿茵,一开口嗓子都哑了,可陈茵没有任何反应,副驾驶的医生同频回头,掐着手中怀表开始算时间。 随着电车走远,陈茵的目光也追逐起来,连身子都开始坐直坐正,阿泽自觉加码追上红色电车,眼瞅着她眼睛似乎都亮起来,陈野严肃不好惹的脸瞬间转晴,却依旧不敢过分激动,轻轻包住她两只手,像哄小孩似口吻:“阿茵,是不是喜欢它?” 整个车厢安静地,能听到远处塔顶整点敲钟,沉闷而凝重的延音,伴着强有力的穿透力,落在陈茵耳朵里,她心脏骤然缩成一个很小的点,密密麻麻,嗡嗡振振,骨碌碌的眼睛倍速放大,脑子里好多叫声,浅的,细的,哀的,古的,慢的,她分不清,识不得......陡然,世界安静了,她身边安静了,只剩下那辆红色有轨电车,叮叮咣咣叮叮咣咣,愈来愈急,催化着滋啦滋啦电流从地里缱绻外溢。 这些电流似有绞杀榕生长之意,破门而入异化成绿叶枝丫,蛇形走势沿着狭窄的两侧轨道疯狂攀爬蔓延,陈茵双手不自觉握紧,这里没有小野,没有阿爷,也没有阿妈,她心慌气短地站在回廊中央,有个声音一直在叫她,可是她听不清,焦急地左顾右盼,寻找源头,丝毫没注意到周身叶子颜色开始变深变暗,枝丫变粗变壮,拇指大的棕色蚂蚁迅速爬满廊面,黑乎乎的窸窣声音急促地抓挠着她的心。 陈茵脸都团皱在一起,双手捂着胸口,额见冷汗雨水般浇着脸蛋,宛若剥了麸的白米,倏地,她听到声音的位置,循着道儿,往前,一直往前,一扇古朴厚重蛛网密布的红色大门出现在眼前,她叫陈野的名字,无人应答。 推开那扇门,弥漫着厚实烟雾,她皱着眉拨开,四周不晓得什么味道袭来,腥的,臭的,湿的,耳边突然一鼓一鼓,犹如脉搏跳动,有条不紊。她才意识到这不是烟雾,是瘴气,掩住口鼻,“菊花,菊...小野...我难受...” 四周土墙,方方正正,整齐有序朝她压实,她无法翻身,连声音都叫喊不出来了,陈茵握紧拳头擂击墙面,无济于事。然眼前墙面,钻土而出的是异化成藤蔓的电流,每根藤条外沿都挂着红色的水滴,而这些暴涨的东西正试图穿透她的身体,要以她血水供养。 奇怪的是,她身体并不疼痛,陈茵垂下眼皮,心脏处,藤条长出倒叁角尖刺,正拼命地吮吸她身体血液,不知道吸食多少养分,尖刺很快膨胀,正准备以反向速度戳进她气管,这叫女仔呼吸都凝滞了,她深呼吸一口气握住膨胀的尖刺,没想到它竟然脆弱不堪,嘭地一声,灿然爆出红色浆液,即使杀掉一株她依旧逃不出,眼角的泪混着黏糊晶莹的液体,害怕地哽咽起来,“陈野,怎么办,我要被吃掉了!” 昭远坟场那日,她收到的来电是叶汉的。 陈茵知道,阿爷渴望权力,无论是出于不再让陈家受政府掣肘也好,保护她免受黑白两道污糟也罢,又或是丑陋私心,多少理由,都抵不过这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恩。可她不是白眼狼,没有阿妈哪来她,阿爷的死就算是给阿妈一个交代。但她怎不知,真正的统治者是看不见的,他们从来都是在幕后行使肮脏的手段,而棠影和特首,也只是这偌大棋盘上的一子罢了。 杀人偿命,她又怎会轻易放过,叶汉自然不希望她冒险。 女仔是谁,她哪里会怕。美日印暗中一直向欧佩克成员国施压,她与小野才恍然还有日本这条路可以走,美受不住国内通货膨胀,想降低欧佩克各国协定的油价,若是要降低油价必须提高产量,然成员国根本不依,不光因以色列事件,成员国理事还想进行减产来维稳油价,以此争夺市场主权。利用他们纷争,找日本做出头鸟,平成一死,日本必乱,既切掉国际银行家一条臂膀,不出意料,维也纳会议应该是能见到罪首......她心中笃定,天时地利人和去做,只是未料到真的冒险过了头。 纵使如此,她也从地里爬出来。 她还不可以死。 陈茵屏息静气,大脑飞速运转,共济招纳,国际银行家威逼利诱,想要建立一个金融系统来控制世界经济机制以及主宰政治体制,欧亚,美非,港澳肥肉,海峡两岸,大洋洲他们统统都要,算盘打得好,政治人定,人依政府生,政府如何控? 各地中央银行控制当地的财政贷款,更改货币,提高税收,操纵外汇交易,贿赂这些政治家——不,应该叫在所有领域当中保持合作的政治家们得到了他们应当得到的、回报。 这绝对不是一两年之日可以操作起来的。 四十九年,四十九年,他们等这样一个日子一定等很久了吧。 新世界秩序,一个由极少数精英分子统治的世界政府,发行一套世界货币,向全世界公民征收世界税,多么伟大的一个蓝图。 应该没有人不想加入了......、 “啊——!!”一阵嘶吼冲破静谧又安详的土墙,那颗被捏爆的尖刺在她心口萎缩腐烂,其余藤蔓死命汲取养料,蜷缩缠绕,蚕茧一般严实裹住她。陈茵全身经脉绷起,脸部肌肉颤动不止,藤蔓却突然带着她穿过幽深漆黑的回廊,抵达尽头,倒钟悬挂在银月日光之上,指针停在七点的位置,循着穿透叶蔓空隙的光点,她看到了陈野——用他那至尊的眉眼览着山顶,而山脚一片坟墓,他指着那些对她说:“阿姐,只有我们了。” 那里,总共不过十六平方,一半是生命,一半是本色。 可是,青碑铭记的也只有两行墓志铭和一张水洗照片。 在那张巨大的棋盘上,她与陈野,算是幸存者吗? 算吧。 那陈野的过去又算什么呢? 他会被否定,被斥责,甚至是被扼杀。 那现在的她又变成什么样呢? 一定是,不堪目睹,面目全非。 陈茵干枯起皮的嘴唇咧了咧,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笑。 身体的养分很快被吸收干净,而缺失了肥料源头的藤蔓开始绞杀着周围同生,目光所及之处幻化成古老僵硬的榕条,错开缠绕的空间给了陈茵一条活路。 残存的意志,枯萎的肉体,她艰难地走向陈野,带着那份快要被斩杀完的思念,那是与奇幸荒和,四魂绞杀过后仅剩的一点荒魂。 荒魂嘲笑她:四月娇蕊万千宠爱,紫荆孤矗先花后叶,阳光灿烂神明遗落,春日出赁期限短暂,你在他影子里漂泊。 而他,只一刻是你的荣耀。(注) 陈茵笑容猖獗狂妄:可我,将成为他终身的荣耀。 车子停在美泉宫,陈野看着怀中的女仔情况不对,这些日子全靠营养液和流食撑着,她瘦得连骨头都摸得着,面部的经脉条条凸起,她咬着牙,瞪着眼,双手攥得紧,仿佛使出浑身解数在与人搏斗,随行军医驾轻就熟为她检查,独留陈野站在一边,面色俨然,双手双脚呆滞僵麻,心脏却有意识地疼到抽搐,他甚至连呼吸都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阿泽唤他,他也只是怔愣地竖在原地。 没过多久,手术室的门大开,医生欣喜不已,“她叫你的名字。” 这一秒,他只想拥抱她。 陈野大步擦过医生,在临近见到一个康健完整的陈茵时,他脚下的每一步路都透着激动和心焦,因美泉宫上世纪时期是茜茜公主居住的地方,简易的手术室外面隔着几道屏风,然穿过只需要几秒,短短时刻,心中的欢喜夹着慌张,担忧,害怕,患得患失...... 他必须扪心自问,这些都来自她的培育,铸成完整血肉的陈野。 他是人,不是怪物。 陈野鼻息以极其细小的声音急喘,直至见到她安静地靠坐在床头,脸上挂着的是与那时一样的笑容。 明媚而干净。 立时,他所有情绪犹如大厦倾颓,大步上前,拥抱她,紧紧地抱住她。 “谢谢你,谢谢你醒来。” 谢谢你,谢谢你, 可以重新叫我的名字。 可以重新看着我。 可以重新拥抱我。 “阿茵,辛苦了。” ———————————————————— 注: 好想在这里结局? 1.莎士比亚十四行诗 2.奇幸荒和:是日本道教(来自中国的影响力)的四魂,其中荒魂代表勇气(里面有两份勇气,一个是陈茵自身带的,一个是荒魂所代表的(恶)),这里解释一下,女仔在与她自身博弈,她必须从困境里挣扎出来,荒魂嘲笑她那里是将她比作紫荆花。题外话,女仔真的很聪明(赞)。 3.不堪目睹是陈茵自身的感受,面目全非是陈茵觉得陈野对自己的感受(其实她早就知道有这样一天,可以看163章有隐晦提过,不过还是很心疼女娃啦,九菊。。。) 4.想着没多少人看,我就先走了热带雨林然后又去了哀牢山的原始森林,最后爬了哈巴雪山登顶五千海拔......后面会按时更完(鞠躬感恩)。 5.明天见,五二快乐! chapter172风花雪月 卡纳里斯终于见到活的陈茵。 或者说,他笔下的陈茵。 那一本厚实的笔记,在电子产品还未普及之前,在他们成为特工的每一秒,一字一句都承载着他们对妻女日夜的思念和爱意,当然,还有他所有身份切换超负荷工作的每一刻都记录在册。卡纳里斯常常夸赞自己,如果不是该死的战争,也许他会成为一名合格的编剧,可陈野不同,本子扔给他的时候,这小子十分不屑,他会冷着一张脸对他说,口袋的笔是武器,笔下的字有可能成为攻击他的武器。然卡纳里斯只是笑一笑,他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话,再翻开本子看的时候,已经密密麻麻写满了她的名字。 东西交到陈茵手中,一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军绿袋子,里面装着的却是陈野从小到大的生长痕迹。 隔着一层布她手掌轻轻摩挲里头的物品。 卡纳里斯笑说:“虽然我不是很懂,但并不妨碍我对这个名字频繁出现的怀疑。很抱歉,我比你先一步了解你。” 作为长官他有责任对陈野的生命负责,也必须对他所忠诚的国度而坦诚。 陈茵:“他,是不是很辛苦?” 卡纳里斯很坦白,“作为高等生物的每一秒,大家都理所应当的被束缚着,所以没有一个人的使命是轻松的。” 陈茵:“那为什么不放弃?” 是啊,那为什么不放弃,可能陈野根本没得选。 聊天的间隙,陈野刚结束欧佩克一轮会议,匆匆回来的路上看到教堂门口摆着今晚七点贝尔格主持的迎新年音乐会歌单。他脱了染雪的大衣,看到床头食物盒子都空了,悬了一路的心才放下来。 卡纳里斯看着陈茵说:“好好享受这一天吧。” 不谈公事,只谈风花雪月。 阿泽跟着卡纳里斯出去。 她气色好一点,也就好一点而已。 陈野坐在她身边,替她掖了掖被子,看她手里捏着的棕色皮本子,顺手想接过来,意料之中的陈茵没放手,倒不是他矫情,只是有种光屁股裸在外面的感觉,凉飕飕的。 窗外应景的,是一大片细碎的雪花。 再说,她又不是没看过。 陈茵轻而浅笑,“你害羞了?” 陈野开口第一句不是为自己辩驳,坐得离她近些,身上的热气也过给她,“我只见过你害羞。” 想想,她会缩手缩脚,眼睛可以看任何地方,就是不在他身上,时不时又张嘴叉腰虚张声势教训他......无论如何,只要是她就好。陈野包住她手,送到嘴边一吻,薄薄两片唇,又干又涩,掀起眼皮,细细注视她,陈茵憋不住笑,但刚好点,也是不能情绪太跌宕起伏,摸了摸他的脸,问他:“你不想问问我,他都跟我说了些什么吗?” 陈野现在惯着她,帮她翻开那本子,前面几张纸洁得跟雪似的,翻阅到中间才看到几行字和日期。他记录的东西很简短,时间地点,主人公,没了。 “......不是说密密麻麻都是我的名字吗?”她略微疑惑,低声呢喃。 陈野笑,“是你的名字,装在我心里。” 换来陈茵切地一声,病了一月难不成是他脑子烧坏,竟还讲起令人毛骨悚然的情话,不过他本来也没皮没脸,说起这个,他不是好像瘦了,是很明显地瘦了一圈,连脸蛋都小了,而且眼底下还有乌青,连胡子也没修理干净,她说:“我给你刮胡子吧。” 上次刮胡子还是他躺着的时候。 是吗,不是她用这柄小刀戳着他的伤口? 还是算了。 陈茵看他不信:“怎么?我技术很好的。” 他握着她的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瘦得都干巴了,“陈茵,你现在有力气了?” “还行...” 陈野当即凑上来,陈茵圈着他的脖子,抵着他的额头,“这还不行。” 然陈野只是在她嘴上琢吻了下,“傻女。”抬手捋一捋她毛躁的头发,陈茵问:“我睡多久了?” 陈野扬眉,来了兴致:“很久很久,您都快成睡美人了。” 陈茵接话茬:“是么,那你不是王子?” “错。你不觉得他是个变态吗?睡美人只有被吻才能醒过来,这跟女巫喂白雪公主吃毒苹果没分别。” 陈茵低低笑,“那我不要做睡美人了。” “你本来就不是。” “那我是什么?” “小红帽。” “那你是大灰狼。” ...... 陈野与她一同倒在床上,看着他脖子上缝针的伤口,陈茵摸了摸,柔声询问:“疼不疼?” 陈野抬眼,视线在她唇上游离,“疼,疼死了。” 随后静静观察她神情。 啊,确实看着挺疼的,整整齐齐两排牙印还没消,陈茵脸色都变了,又呆又心疼地盯着他,好久才说一句:是我的错。 “当然是你的错。”他拍拍她的背,轻轻抵住她额头,忍着笑说:“我那时很不高兴。” 他一定是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听医生说,咬他的时候,拉都拉不开,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没长獠牙的吸血鬼,也说不准是怪他,生他气呢,总之,陈茵脸上现在是没有一个笑脸,陈野继续说:“我当时就在想,真不愧是阿姐,爽完就不管我了。” “......” 陈野同她脸对脸,呼出的热息瘙痒着她面颊,后背的手也在她身上一寸寸游走,揉一揉,捏一捏,她睡得久,医生叮嘱要给她活动活动肢体。 除此之外,像洗澡洗头换衣服这些事情,全部都是他亲力亲为,这个时间点,正是给她按摩的时候。 陈茵道:“我那不是没意识嘛。” 静默一会儿。 陈野继续给她按摩,触碰到她腰腹,陈茵痒得朝他怀里躲闪了一下,胳膊肘撞到他青茬的下巴,男人手上动作停住,“怎么,阿姐还觉得欺负我不够过瘾?” “......” 他到底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懒得管,陈茵大大方方地在他怀中挪个舒服的位置,在脖子伤口处亲了亲,旋即,陈野便翻身压下来,认认真真注视她,“陈茵,我们一个月没做了。” 女仔噎住片刻。 又马上认认真真回视他,“那就做吧。” 那就做吧。 陈野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还没等他下一句话脱口而出,陈茵搂着他的脖子递上嘴唇,从喉结开始吻,他本来穿着毛衫,此刻觉得万千根毛絮都在身体里燃烧起来,烧着他的皮肉。 等陈茵的嘴触碰到他脖颈,锁骨,往下走时,陈野扶着她的肩膀不轻不重地将人摁在床上,女仔一脸懵地瞅着他。 结果陈野半天不讲话,却看到他胸脯肌肉颤动得都红了,然后陈茵右腿缓慢抬起,倒不是因为僵住必须得慢行,反而活络得很,用脚尖勾着他的脚踝一路往上,“小野、” 这一声叫的他差点没忍住。 “小野,你在想什么?” 陈野看着她,看着这样的陈茵,眼神玩味起来,然嘴上却一本正经回答她的问题:“我在想,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要是没把持住,会被判个什么罪。” 那陈茵就把脚老老实实收起来了,人规规矩矩躺在他身下,本分地讲:“那还是算了吧。”女仔故意捂着肚子,“要是不小心怀上,那宝宝就见不到爹哋,太可怜了。” 又从他身下佯装要起来,看她一副柔弱委屈样,而那双眼睛却是盈盈透亮,陈野脸一黑,偏裤裆里那根玩意硬的高高耸起,心口好似被摁在茧子上摩擦,痒得慌,低声叫:“陈茵。” 陈茵肩膀轻颤,平躺在床上,哈哈大笑。 外面的医生只是听到声音,暂时搁置了检查。 陈野直接气笑,笑容中还透着几分无奈。 随后恶狠狠地在她脖子上亲一口。 快到七点。 在医生全方位给女仔检查过后,建议她出门活动活动的情况下,两人驱车来到教堂。 正赶上新年音乐会开幕的第一首曲子。 她与他十指交扣,安静地坐在最后一排。 就这样,没有勾心斗角,没有阴谋诡计,只是她的陈野,只是他的陈茵。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塔顶的挂钟,指针已经走到十二点差五分。 最后一辆电车从轨道驶过,整个城市燃起泡泡灯光,静谧又温暖。 有一人站在电车对面路灯下,撑着一柄黑色的伞,伞顶铺满了白雪。 叮叮咣咣叮叮咣咣,车身挪开的时候,她冲着对面朝她跑过来的人用力挥手,陈野钻到她伞下。 陈茵踮着脚举高伞,扫了扫陈野头发上的雪,他把热牛奶递到她手中,在十二点钟声敲响的时候,两人循着声音眺望过去,接着陈野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红丝绒盒子,半跪在雪地上,“陈茵,我们结婚。” 等不到她生日的时候了,也等不到紫荆花盛开的时候了。 “好。” chapter173暮雪白头 欧佩克会议举行到第叁轮的时候,陈茵的身体在医生的调养下慢慢恢复。 她底子还是不错的,只是碍于肚子里还有一个,可能得遭些罪。 在陈野忙碌的时候,陈茵联系了郭冰莹,她回了老家贵州,在临近乌江边上的寨子找了个世外桃源居所。只是把各自近况讲了一些,她的话不多,有点冷漠,陈茵知道过去的伤痛不是那么容易遗忘的,不单单如此,也因为她和小野的事情,郭冰莹闻所未闻,随后又兀自嘲讽,回想她这一生,也比他们好不到哪里去,她说:“阿茵,算我自私,我也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你们不要再联系我了。” 话尽于此,陈茵也不好多说。 青砖屋檐下她斜靠在木桩上,吞云吐雾,外头大雨淅淅沥沥,已是晚饭时刻,乌江上方升起一缕青烟,郭冰莹直接挂断电话,扔了烟在脚底碾了碾,又对着镜子扯了自己叁根白发。 刮来一阵山风,郭冰莹膝盖上的白色纸张迫不及待飘走,最终落在乌江之上,被路过的渔夫一竿子打烂,打得稀碎,鱼竿挑起挂着的纸屑,他眯起眼呢喃:“h、i、v,什么鬼东西。” 话音刚落,后方却咚地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沉入江底...... 房门被推开,陈茵吓了一跳,不小心打翻了牛奶杯子,准备弯腰去捡,陈野大步走到她身边说:“别管了。” 陈茵觉得他大惊小怪,陈野却不认为,他手放在她肚子上,鼓着的肚皮尖尖的,应该是个男孩,可男人脸上表情不算好看,只是因为这小孩来的不是时候,在女仔无意识的那段时间,这家伙迅速消耗了她所有的营养,可也正是如此,她拼了命地醒过来,才能见到陈野。 陈茵握住他的手,“多得有他。” 而陈野将人搂在怀中,轻轻拍她的背,“于我而言,多得有你。” 语气听得出来不太高,陈茵笑,“你不是一直想要一个?” 陈野不说话,脸埋在她脖颈间,张嘴啃了啃,他专心致志,心里却盘算着其他事情,她身体才刚好点,还要为这孩子吃多少苦,陈茵摸了摸他的后脑勺,他讲:“医生说了——” 陈茵厉声打断:“我想要。” 陈野看着她,心里一阵儿一阵儿疼。 可能是孕期敏感多思,她一开口竟然哽咽起来:“小野,我们只有他了,留着他好不好。” 陈野捧着她的脸,吻掉滴落的泪,“别哭。你也不用害怕,我找了这方面的医生,我只是担心你身体能不能吃得消。” “陈野,我清楚我自己的身体,我也知道他很大几率会不健康,可是我、我想让他代替我陪着你,万一、万一、” 陈野红着眼,嗓音低沉:“陈茵,没有万一,我不许。” 九菊的毒是有后遗症的,尽管寻遍了德国最发达的医疗机构,仍旧无法彻底根治,而往后的日子陈茵也只能多养着,这位小朋友的到来对于陈野来说更是晴天霹雳,为了滋养这小孩,她的身体一直都是超负荷运转,想吐没胃口的时候也得逼自己,或许流掉是最佳的办法,可陈茵更害怕,阿爸阿爷阿妈都离开了,要是她也离开了,那陈野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你别哭啊,你弄得我都想哭了。”陈茵拂去他眼角的泪,这大概是她这辈子见到陈野哭得最多的时候了。不管是她接受神经手术,就连那最小的孕期腰酸背痛他都难受得不行。陈茵的眼泪,全由他替了。她经常调侃他,越大越像小孩。不过只要他站在外面,总是拧着眉,冷着脸,欧佩克的会议一共六轮,主要讨论苏丹入会,以及石油各国减产稳定油价的事情。 奥地利作为主办方,一开始是没有邀请美国的,罗杰倚着门框递给陈野一支烟,去年到现在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抽了,接过那支香烟嗅了嗅,他问:“戒了?” 陈野嗯了声。 罗杰笑了,感叹:“真是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闻言,陈野抬头看着外面的雪,有些已经化了,有些被人清理了,街上却还是冷冷清清的,罗杰又把文件递给他,“你看看。” “会议之前,邀请他们都不来,放了风声说是中国即将参加第五轮会议,他们电话就打到这里了。”罗杰吐出一口烟。 陈野翻了翻,哼笑:“谁控制了石油,谁就控制了所有国家,谁掌握了货币发行权,谁就掌握了世界,美国想跟欧佩克争市场主权,也是要看看胳膊能不能拧得过大腿。” 罗杰笑了下,“这算不算自食恶果。” 陈野没讲话,脑子里想着会议结束要带她去大溪地,好好养她的身体。罗杰的烟燃到最后,心血来潮问了一个问题,“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关于陈茵,关于你们的爱情。” 陈野抬表,时间不早了,外面正好汽笛一声,阿泽降下车窗,后座的陈茵冲两人招手,就在罗素以为不会有任何回应的时候,他对陈茵微笑。陈野看着陈茵,匆匆忙抓了大衣帽子,将那根烟和文件放在会议桌上,说了句:“要是这辈子只能做一件事,她一定是我在这世界上最后且唯一的爱人。” 罗杰提醒,离第五轮会议有半个月的空窗期,“芬兰那边已经给你们俩安排好了,祝顺利。” 陈野钻进车内,陈茵笨拙地搓了搓他脸,又冷又硬。眼瞅着她肚子鼓起来,他也越来越有爹哋样子,一开口便是教育两位:“他贪吃贪睡,你贪玩,又去哪里野了?都说了叫你不要出宫殿?” 饶是茜茜公主的宫殿几百平方,也不够陈茵游玩的。 她大声反驳,“尾街开了一家新店,是酸口的,我吃医生做得那些都吃腻了,想换换口味都不行么。” 陈野看了眼阿泽,他尴尬地抿了抿唇,陈茵拿起手边买的小朋友衣物玩具同他分享,“是我叫他带我去的。我都快憋坏了,会议的事情你不让我管,我又没别的事情可以做,太无聊了。” 陈野扬了扬下巴,车子启动,陈茵问:“怎么样呀?” 她问的是国际银行家有没有派代表过来,陈野搂着她的腰回答:“不出意外,第五轮会议的时候会过来。” “谁掌握了欧佩克,谁就掌握了半个世界,他们都等了四十九年,你在苏丹横插一脚,导致他们没能拿下,就没能拥有话语权,你说他们能不恨么。” 陈野把那些小玩意儿捏在手里把玩,这小孩的东西还真是柔软,跟她一样,饶有意味睇她:“美国油多得很,不差这点。” “那不能一样,我问你,要是你能做世界之王,你不做么。有一百跟别人拱手再给你一百这是两码事,我们既然拥有这样的机会,一定要把握住。” “阿姐好大口气,难不成你是想要主宰这世界了。”陈野蹭了蹭她的脸蛋,伸出舌头在下巴舔了舔,还牵着丝,陈茵用手挡住他的脸,一脸嫌弃:“不要啦,好恶心,我会吐。” 陈野反而变本加厉,从她下巴吻到侧颈,幸好前面的阿泽看不见,否则她真是想找个洞钻进去,陈茵说:“我为什么不能,我也想看看这样一个伟大计划,到底能把这世界颠覆成什么样子。” 陈野身上很热,两只手已经探入她裙子内,口中含糊其辞:“我看不是,卖好与他们和解,共谋天下并不是你的初心。不过你想要什么,我便给你什么。” “错,不是你给我的,是本来就是我的。”她身上烫得要死,手迫不及待撩起他衣衫,想要解开裤链,陈野扬起嘴角,干脆将人抱着跨坐在自己身上,“这么着急?” 她气息起伏大,脸上到头皮都在发热发痒,手却不老实在他侧腰上游走,傲娇地讲:“我没事喽,就算最后不成,我也能克制得住。” 陈野一只手勾着她的下巴,一条臂膀束缚住她手脚,嗓音嘶哑警告:“你老实点!” 换来陈茵咯咯地笑,她学着他的样子捧起他的脸,在他额头,鼻子,脸颊,眼睛,嘴巴上都亲了个遍,眼睛里透着水,温情开口:“你是我的,我的荣光也属于你。” 他那些所有不能公之于众的荣耀与光环,往后余生,一屋叁人,叁餐四季,八小时睡眠,八小时劳动,剩下时光携手共看朝阳晚霞,直到暮雪白头,将全都由她来赋予。 chapter174与陈说 负雪后记: 我顺利地从大学毕业,并且申请到了芬兰一所学校的名额,正式开启了我的留学之路。在离开的时候我去了昭远坟场,我知道陈爷爷葬在了那里。我心里很清楚,如果没有陈老师拉我一把,可能我现在烂在哪里都不知道,如果没有陈爷爷爱屋及乌照料我,我上哪里能筹得起这么大一笔留学费用,那些蛋糕口感明明一般,陈爷爷更加不能吃甜的,还总光顾我的小店,如果没有他们,我早就不是我了。 我是真的很感谢也很想陈老师。 刚到芬兰的时候我并不是很适应,没有阳光,大雪纷飞,冷得要死,吃得也不习惯,我真的特别想回到香港,可是那里已经没有陈老师了。 不过很开心的是,我在芬兰见到了陈老师。她结婚了,和那个曾经来学校门口接她的男人。我有点惊讶,也有点不愿意相信事实,香港那段时间新闻一茬接一茬,说的特别难听而且不堪入目,这也是我远离的一个原因。 在为论文头疼的每一个日夜,这件事情一直梗在我脑子里,直到我换了一家寄宿家庭,那对夫妻人特别好,一度都把我当成了他们自己的孩子,从夫妻俩口中我才得知,他们也是亲兄妹,可惜孩子生出来都有疾病并且不久就夭折了。我正担心陈老师和她弟弟会不会有这样的问题时,陈老师给我寄了一份礼物,正是关于那个孩子的。 我愿意将这个孩子称之为天使,因为他真的非常幸运。 我才后知后觉,我不是不能接受,我只是不懂,只是因为那是陈老师,不是别人。 可比起这些,我更希望她过得快乐,我希望她幸福。 我不多说,你们也知道我的家庭情况,父母双亡,没有兄弟姊妹,曾经也叛逆过一段时间,说老实话,陈老师刚来我们学校的时候,我跟其他同学一样,挺看不惯她的,开个豪车目中无人,打分评级严格得要命,我们给她请假的时候,她冷漠的像个高傲的天鹅,可是她家里好有钱,她自己也很优秀,我就很嫉妒,我觉得像她们这样的千金大小姐来做工作,完全是体验人生,那时我就在想,为什么同样是人,为什么大家差别能这么大。 人总是需要一个相处过程的,在我的眼里陈老师没有绝对的善良,也不是刁蛮跋扈的,说容颜绝丽那些都挺俗,人到最后还是看品格品质的,我有前车之鉴,发言权很大,也因为这个每次在短信中提及,陈老师总是给我敲警钟。 这些年无论是我获奖还是交换,哪怕是在工作中取得小小成就我都会同陈老师分享,只是我的信常去,回来的却很少,我想着她是不是换了号码,又或者是不是因为她成为了一国夫人,手头上的事忙不过来。 ...... 看着电视上陈老师重新恢复昔日光彩,穿着职业正装站在舞台上演讲的样子,闪闪发光,我由衷地替她感到高兴。 而对于她口中那些遥远国度的战争,在战争中牺牲的人以及未得到与功绩相匹配荣誉的他们,我知之甚少,所以在放假间隙,我去了一趟苏丹,那个贫穷与困苦的国度,哦,不,它现在已经焕然一新了。 我对于油价和经济的概念懂得很少,因为我念的医学,每每在新闻上看到他们国度的报道时,我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激动和期待。 所以带着这份骐骥,开启了我这趟旅程。我从西开始走,将整个非洲绕了一圈。那些我在地图上见到的国家,原来他们并不是我想象中那样美好而干净。我原本以为在香港,在不为人知的犄角旮旯就已经够惨不忍睹了,直到香港回归之后,才太平了许多,却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另外的国度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我曾亲眼见到战机从我头顶疾驰而过,落下一颗颗暴戮且丑陋的子弹,而下面人的生命在顷刻之间覆灭......那一刻,我知道了陈老师的无力和无奈。 我得承认,我不能算是用尽毕生所学,因为陈老师讲过人是学无止境的,而且我要学的东西太多了,尽管如此,也想尽绵薄之力去拯救一个个脆弱的生命。 在那片疮痍的共和国我待了将近一个月,做起了无国界医生,在搜索患者的时候我捡到了一张照片,一张来自1993年8月13日19:35:45的照片,上面竟然有陈老师,我心中很新奇也很欢喜,因为陈老师她看起来很高兴,我都能想象到她当时因为什么事情而开心。 她的头是偏向那个男人的。 我不知道这张照片的持有者是谁,我也不敢在伤患中间询问,等我想要把这张照片交还给营地长官时,我在现实世界里看到了照片里的一个男人。 他内脏都炸出来了,浑身上下黑的烂的都黏糊在一块,照片里他很白的,但现在躺着的他可以用皮糙肉厚,面目全非来形容,旁边的护士给她戴上了黑色的手环,这意味着他已经死亡,我着急地想要知道他的名字。 可问了营地长官,他也不知道。 我站在他的遗体前,眼泪哗哗地流,这是我二十多年来哭得最凶的一次,我妈死的时候我都没哭成这样。本来是打算给他照一张照片,然后发给陈老师的,可是营地不允许。 那天晚上我哭了一夜,我不知道陈老师当时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心境。 这里实在过于悲惨,我没有多留,马不停蹄前往陈老师口中的捷列克河,车臣共和国,我见到了高大壮阔的白杨树,我想看看那里一个个不知名的土堆有没有变成墓碑,然而什么都没有...... 我绝不否认这是一场刻骨铭心的旅程。 所有陈老师在演讲中提到的战争,在万里之外一次又一次重复上演。 我不知道这背后是哪些大人物之间的政治纷争导致了这样的惨剧,为了那样自私自利离谱的阳谋,选择踏着无数无辜人的白骨前进,这一秒,我十分能体会到陈老师的心情。 所以我选择再次回到那个营地,它是建立在临近北非的地方,具体地址地图上也找不到。由于我不知道那个男人叫什么,我将他和那个妇女一样埋在了生长茂盛的白杨树下,那张照片我也留在了那里。 踏着火烧云,我启程归家,当飞机处在万米时,我至上而下俯瞰,白杨树,茂盛,葱郁,生机勃勃。 1999年7月24日 袁负雪留。 * 陈铭黎就是那个被袁负雪称之为天使的孩子。 而在德国柏林,很多人都将他称之为第一夫人的奇迹。 陈铭黎懒得搭理这些外界的声音,不是因为他拍戏繁忙,而是他快拽上天了,跟他爹哋一样,记者这边想要跟他约个时间为他母亲做一个传记,约了至少叁个月,这个小记者最后被领导痛批一顿,直接睡在了陈大爷的门口。 这不陈大爷刚从他爹哋那里回来,脸黑得跟锅炉上的煤灰一样,经纪人压根就不敢靠近,小记者拦住他,“molly先生您好、” 刚开了个头就戛然而止,陈大爷斜睨她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对着经纪人说的:“我最近惯得你,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 嘭地将门甩上了。 独留经纪人给小记者赔笑脸。 小记者其实知道一点内幕,自从这陈铭黎的母亲去世后,他父亲好像不大喜欢他,两个人感情不是很好,也根本没居住在一起。 小记者当然没有无功而返。 凌晨叁点的时候,陈铭黎终于将人请了进去。 小记者简直比中彩票还要高兴,客厅只打了一盏灯,映衬的男人清隽落寞,陈铭黎把桌上的矿泉水推到小记者面前,她有些惴惴不安,不过还是摆出一副专业的态度,拿录音笔和本子。 这个绝佳的机会,她一定要大展拳脚。 然电视上看多了,见到真人还有点不习惯。 陈铭黎嗤笑,支着脑袋,歪一歪头,“你这么紧张干嘛,我又不是猛虎野兽,也不会吃了你。” 说完这话,小记者尴尬地笑了笑。 可陈铭黎自己却陷入了沉默,他记得母亲也是这样同父亲开玩笑的。 小记者说:“molly先生,请原谅我不请自来,可您时间实在宝贵,所以我们速战速决。” 陈铭黎喝了口水,等她的后话。 那就先来个轻松的活跃一下气氛吧,他母亲可是很幽默的,抱着这样的好心态,小记者先上了个开胃菜,“您母亲平时不出现在大荧幕之上时,会做些什么呢?” 陈铭黎大概有五分钟没有讲话,而那双漂亮的眼睛直勾勾地注视她,好比午夜凶铃,令人鸡皮疙瘩都起来,小记者以为是他没有听明白自己的意思,所以又重新补充了一次:“我的意思是,您母亲私底下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倏地,他笑了下,小记者觉得莫名其妙的,陈铭黎讲:“她很温柔,也很固执同时很要强。” 小记者立马接话茬:“是么,夫人在荧幕上的表现可是非常有趣生动呢。” 在他父亲接手国防部事务之后,基本人前需要政治公关的事情都是由陈茵出面,而陈野则在背后辅助德理。 陈铭黎上小学之后,有一段时间陈茵则像疯了一样。 陈野知道,为了陈家,为了陈霆的遗愿,为了杨惠珊,她什么都可以做。 她得做。 “她是靠自己的努力走上第一夫人的位置,并不是因为我的父亲。”陈铭黎眼睛闪了闪,小记者以为自己眼花了,他好像快哭了...... 不置可否地,陈茵为了能跟国际银行家们抗衡跟共济会抗衡,她还是走上这条充满阴险狡诈的政客之路,可陈野国防部部长夫人的头衔,她不能用,一旦有心之人利用她将陈野的过去翻出来,说不定会给他和儿子招来无尽的杀身之祸。 所以她只能靠自己,谁说欧阳那套没有用,她活灵活用。 连陈野都佩服得五体投地。 “你那张嘴啊,什么时候能说什么就是什么啊。”陈野作人肉垫子,叫她躺坐在自己身上看文件,两只手则给她疏通筋骨,消除疲劳,陈茵屁股挪了挪,找个舒坦的位置,闭着眼享受这一刻,“我可不是胡说八道,你看着吧,我这第一夫人头衔当之无愧!” 陈野使劲在她脸上亲一口,紧接着桌面上的文件噼里啪啦被扫到地上,他要化作色魔撩起她睡裙,两颗汪洋大乳在眼前荡,陈茵生完孩子,月子期间养的白白嫩嫩,随便一寸肌肤都能掐出水来,男人双手在她腰肢挠,弄得她痒得不得了,笑着警告:“你现在要,一个小时都弄不完,molly还没睡呢。” 陈野瞬间就蔫了,脸埋在她胸口,略带埋怨口吻:“我他妈真服了,从他出生到现在上小学,咱俩做的次数五个指头都数得过来。” “感觉过了一个世纪。”陈野边说边给她整理衣服,才把人抱在怀中,小molly就抱着作业本赫然立在两人面前,看陈野双手禁锢着陈茵,他马上哇地一声就哭了,“妈咪,爹哋是不是欺负你?” 陈野不敢吭声,老实蹲在地上捡文件,而陈茵已经抱着molly哄睡去了。 陈铭黎只记得和母亲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他跟他老子估计是前世的敌人。 尤其是陈野捏着他训练成绩不讲话时的样子,那眼神只写着:老子就没生过打靶成绩这么差的人。 太烂了,连最差的兵都比不上。 显然,陈野很看不上这个儿子。 可他又是最像陈野的,在某些方面。 比方说气质,比方说性格。 小记者问:“所以这也是您选择从事演艺方面的原因吗?” 陈铭黎抱胸看着她,小记者也意识到不应该脱口而出问这个问题。 然他大发慈悲地回答了,“不是。” 陈铭黎很清楚,母亲身体一直有后遗症,而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这样强度的训练,这样的亲力亲为,只是陈野陈茵想他变得强壮一些,就从最基础的身体素质开始,再到磨练意志心志。母亲和父亲从来都没有要求他继承他们的路,只想让他遇到危险的时候有能力保护自己。 万一他俩都不在了,他得好好照顾自己不是。 “那您是觉得陈部长人前人后完全不一样是么?” 陈铭黎笑了,“别给我挖坑。” 小记者捏着录音笔的手都出汗了。 她再一次逾矩了。 “你有终身难忘的时刻吗?”陈铭黎问,这下可把问得她呆住了,还没等她回答,他说:“你被我父亲骂一次就知道了。他讲话可难听了,听我母亲讲,他狠起来连自己都骂。” 小记者噗嗤笑出声,“外界传的,您也没有那么不近人情,反而,反而跟您母亲一样,是个很有趣的人。” 陈铭黎手一摊,“我说的都是实话。” 小记者又问:“所以您母亲在生活中跟普通家庭一样,也是慈母严父这样的角色喽。” 陈铭黎想了想,还真不是。 母亲严肃认真的时候甚至要比父亲多。 “我记得有次回港,母亲和父亲吵得特别凶,为了两个人。” 陈铭黎那时觉得自己可能要成为单亲家庭了,谁知道,陈茵握着他的手,语重心长,“铭黎,你大概不知道你其实和他很像,但妈咪还是有点私心,不希望你变成他那样的人,所以无论做什么,哪怕是身不由己,请你尽量权衡利弊,也千万不要把每一件事做绝,做得令自己没有退路,好么。” 他不懂,但他谨记。 在他二十叁岁这年,母亲去世了,她好像真的撑不住了。 母亲病得很重,却仍旧握着他的手,声声叮嘱:“阿黎,他不是坏人,你别怕他,也别怨他,他其实很爱你。他的脾气就是硬了点,人嘛狂妄了些,但你或哄或闹,可千万不要在他面前撒谎装聪明,你知道的,你阿爸不吃这一套。在他面前你就坦诚一点,直白一点,这样招人喜欢,明白么。” 陈铭黎泪眼婆娑,双手紧紧握着陈茵的手,他还没准备好接受,还没来得及做出一番大成就给阿妈看,他不想,他不舍,陈茵没力气地挤出一个笑容,“你别哭,别跟你阿爸一样,我的阿黎是男子汉了,以后也会有自己的一番天地。可是阿妈好自私,你能不能一直陪着你阿爸,他没有你想象的那样坚强。” “我阿妈说过,她其实是自私的,我的出生是为了我的父亲。”他声音有些哽咽,“可我不怪她,反而很佩服她,她想做什么就做了,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就成为什么样的人了,你知道么,她是个很坦率的人,我其实很羡慕她。” “我也真的很想念她。” 小记者也没忍住地抽噎起来。 不过陈铭黎心里一直有个问题不能体会,他曾问过陈茵:“妈咪,爹哋会害怕吗?” 小记者问:“那您母亲怎么说呢?” 陈铭黎吸了吸鼻子,“她永远都站在我父亲那边,永远都支持他。她说过父亲会害怕。” 这样的害怕,在陈茵撒手人寰的那天,在父亲哭得不成样子的时刻,在父亲叫他滚的时候,在他与父亲争论无力的每一秒,那种深深的绝望,他终于体会到了。 他与他,都不能失去母亲。 陈铭黎问陈茵,“要不要跟父亲告个别?” 陈茵笑了笑,“不用了,我怕他哭。” 陈铭黎眼泪忍不住地流,他说:“那您就不怕我哭么?” 这个时候陈铭黎其实有点嫉妒父亲,也只是有点而已。 可是阿妈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只是看着天花板说了一句话。 小记者擦掉眼泪问:“什么话?” 陈铭黎讲:“是关于我父亲的。” 病房外的窗口吹来一丝风,她好像看到了两个小孩,好像看到了在苏丹的每一刻,好像...... “小野,我来带你回家了。” “所以您母亲还是自责?”小记者问。 “他们是亲人,也是爱人。家人之间总是会被这样那样的事情深深地羁绊住,走不出,逃不掉。总有一天你也会体会到的。” 闻此话,小记者两行泪滴落,也许在他说这话的时候,她也想到了自己的家人。 不过陈铭黎其实同陈茵谈过自责和愧疚这个话题,因为究其根本,她也没什么大错,可父亲受到的伤痛却是真真实实存在的,所以在这件事情上,他不是当事人,也没办法劝说,他最终选择尊重母亲的想法。 “那她选择在临终前不见您父亲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不是。”陈铭黎当即否认,他说:“我父亲母亲感情特别好,我母亲也是最了解他的人,怕他哭其实只是其中一个很小的点,更多的是怕他日后走不出来。因为我母亲知道,父亲在她的事情上态度非常强硬,甚至有时候会一条黑走到底。” 陈铭黎似乎想起来了什么,垂下头,低低呢喃:“是她害怕的。” “那这么说,他们真的很在乎彼此。” 陈铭黎嗯了声。 采访到最后,小记者问:“业界有传,您好像为自己筹备了一部电视剧是么?” 陈铭黎哼笑,“你们消息还挺灵通的。” 小记者又问:“是什么类型的呢?” 他答:“我母亲倾尽一生对抗的,珍惜的,守护的,我都想真实地去了解。” 包括我父亲。 包括陈野。 我很爱他和她。 200x年10月18日 陈铭黎,于德国柏林留 —————————————————————————— 还有一章。 chapter175与她说(全文完) “学术界对国际银行家的研究极其不足,导致世人对你们知之甚少,更别说你们想要统治世界的巨大阴谋其实已经在世界各地渗透,大家还全然不知。我知道货币的供应是一个国家的根本,而我们将德国非洲香港和澳门以及台湾握在手里,这么一大块肥肉,你不会心动?”陈茵扶着腰,走到布雷顿面前,“这么多年,没有一人肯站出来否定你们的计划,是因为他们没有能力,只想着坐收渔翁之利。可我不一样,我阿爷没做成的事,我来做。” 布雷顿对她的这番交心言辞根本不感冒,抽了口烟轻蔑一讲:“别以为你弟弟做了一些事,就觉得你们陈家有资格爬上桌了。” 陈茵笑了,“倘若美国知道你们拿他当枪使呢?美国为你们冲锋陷阵与欧佩克争市场主权,你们这么直白粗暴,非洲各国岂能同意,别不是太着急,脑子发昏了吧。” 布雷顿丝毫不在意,“陈小姐,你用不着威胁我。就算我死了,我们死了,我们的后代还在,这个人类垃圾清除计划已经板上钉钉,没有你,没有陈家,还有王家,郭家,叶家。就算再多耗一些时间又怎样,我们的子孙后代耗的起,你,你们有那个资本吗?” 陈茵笑容渐渐收敛,“我是没有,不代表中国没有。国际金融市场以收购受援国的核心资产为条件,试图控制所有国家。只要他们不出,就只有等死的份,可中国将对第叁世界国家无条件提供贷款,确保那些战争国度躲过一劫,这样你们的计划只能被腰斩,否则你今天也不会坐在这里跟我谈判。” “恐怕早就去钓鱼泡妞了吧。” 国家核心资产是什么,水,电,天然气,交通,通讯,物流等等,用这些精华做抵押,那不是等同于被人玩死,国际银行家要的就是这样。陈茵清楚,中国能做的只有毛毛雨,最终还是要看这些国度自身的思想。 很显然,她在赌,赌鱼儿会不会上钩。 肚子里的小家伙突然踢了踢肚皮,陈茵睨了布雷顿一眼,他气得额前黑白头发都快要竖起来,她摸了摸肚子从后排书柜上拿出一份计划书,“你说得对,我杀不完,就算杀了你们的人,也杀不死你们的理念。就算是为我孩子积德,我愿意化干戈为玉帛,同你们合作。” 她都这么先礼后兵给台阶了,国际银行家们还是给脸不要脸的话,那日本那场嗜血的杀戮,日本股市经济的暴跌将在他们身上重新上演,那个男人做得出来,这个女人也做得出来。 好,很好,非常好。 陈家不愧是共济会第一个挑选的家族。 中国为那些走投无路的国家提供了新的选择,即便他们选择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那他们又有多少力气去重新游说,又得损耗多长时间重新启动nwo计划。 见布雷顿犹豫,陈茵继续讲:“你我都十分清楚中国不会见死不救,科技、市场这些都是不断进步和变化的,现在中国没有察觉,不代表未来不会,所以nwo计划只能提前不能延后,你觉得呢?” 他好像明白了点什么,“你不是不懂,你是比你阿爷胃口还要大。” 陈茵笑着说:“多谢夸奖。” 现在苏丹在欧佩克里面对于全世界油价的上调和下降都拥有绝对话语权,比他们用人体做实验来的更快捷,只是这两人不像美国那样蠢,可以控制利用,布雷顿扫了一眼那份计划书,针对那些小国,有一套‘良药’正等着他们,首先中央银行私有化,资本市场自由化已经实现,接着便是给市场定价,然后缩减贫困策略,这玩意跟鸦片战争有得一比,轻而易举就能毁掉一个国度。 这样的人类垃圾清除计划将以倍速启动。 布雷顿对这份协议书很满意,淡淡地笑:“那就先拿埃塞俄比亚开刀吧。” 离开时,他说:“忘了告诉你,亚西尔和mia已经死了,是你弟弟亲手做的。” 陈茵端着茶杯的手抖了一下。 * 陈野最近政务缠身,他去日本折腾那一出,惹得总理不快。 然在七十二小时之内,陈野借凯文的手放在国际上的那番说辞很奏效,等美国反应过来再想借题发挥,已经掀不起什么大的风浪了。 总理有些恨铁不成钢,他本应该是东西德合并之后最优秀的特工,现下只能从零做起。荣誉,功绩一夕之间被抹杀,不单单因为如此,那可是他二十多年来的努力,他大骂:“你愚蠢!” “你以为卡纳里斯不说我就不知道,你以为弄死了平成一家再随便丢个说法这事就算完了?” “你、”总理气得要死,“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陈野没有为自己辩驳一句。 总理扔了一份文件在他脚边,“我没让你成为无籍人士,这是对你最大的宽容!滚!滚出去!” 陈野敬了个礼就走了。 他一出门,就见到挺着肚子撑伞等他的陈茵。 陈野跑向她,轻声问:“你怎么来了?” 陈茵用手巾擦了擦他身上的雨水,“卡纳里斯长官说了,今天,他们要对你做出最后决定。” 陈野揽着她的腰,接过伞,两人慢慢悠悠走下台阶。 他看着脚下的路,一马平川。 再看看身边的人,和她的肚子,忽然就释然了。 陈茵问:“小野,你会觉得不公平吗?” 明明是他们利用了他,到最后谁都无法来承担这个责任的时候,把一个普通人推出来,偏偏陈野一声不吭忍了。 凭什么? 陈野牵着她的手,看着远方,笑容很淡,“会。” 陈茵反扣住他的手,粗糙,温暖,宽厚,笑着对他说:“别怕,我会帮你挣回来。” 有妻如此,他死也值了。 在这座巨大的棋盘上,他终于,等到了另外一枚黑子。 陈野垂头认真地注视她:“陈茵,对不起,我爱你。” 随后捏着她的下颌,缱绻地吻下去。 “谢谢你。” * 陈茵的墓碑就在昭远坟场。 陈野在不远处买了一幢房子住下。 由于此前那份空壳计划书的实施已经到了紧要关头,陈野抽空回了一趟德国。 为了防止身份暴露,陈茵叫阿泽以amoco房产工程公司‘首席经济学家’的名义潜入国际银行家里,他们也派出一位代表。 两人共同在世界各国,进行经济游说工作。 倘若经济游说工作不见成效,便会刺杀相关国家领导人,若也失败了,并开始发动军事战争,而阿泽的主要的作用就是收集这些证据交给他们夫妇二人。 陈茵想在身体耗尽时,尽快,尽可能地将所有关于国际银行家的相关资料整理成册,利用第一夫人的身份开始进行全国演讲,进而发售《经济刺客》这本书籍,向大众揭穿了他们想要颠覆人类世界的阴谋。 在她提出这些观念的时候,其实并没有多少人相信。 原因就是书中的内容太离谱,太炸裂。 只有那些切实血腥以画报的形式呈现在众人面前,他们才有了几分觉悟,然而还不够。 陈野知道她想要什么。 以埃塞俄比亚为例子。 陈野曝光了一份名单,一份世界各地政者收到的数亿美元的金钱贿赂,以及各国向世界银行大量举债的资料,配合着陈茵那本书籍的传播,终于给世人提了醒。 可是好景不长,这本书籍的内容过于现实,导致出版社最后横祸惨遭,谁做的,用屁股都想得到。而他们一家收到警告的‘礼物’很是不少,更有甚者利用陈茵巡回演讲的时候,放出恐怖分子闹市...... 陈茵实在撑不下去了,她与陈野的力量还是太渺小。 而她还是低估了国际银行家们。 ...... 陈铭黎站在书房门口,看着正在工作的男人,他多了好多白头发,脸上也好多皱纹了,他的心脏不设防地抽了下。陈野听到声响,没有抬一眼。 “爹哋。” 陈野手中的笔停住,看着他久久没出声。 还是陈铭黎打破这个僵局,“我东西都收拾好了,明天十二点的机票,我同你回香港。” 自从母亲去世,父亲一直守在香港那幢房子里。 而且不允许他前往。 所以这次,无论父亲说什么,他一定会谨遵母亲遗嘱。 陈野这次破天荒地同他心平气和说话:“铭黎,早点休息。” 陈铭黎内心有一点欢喜,应了声好。 他离开后,陈野打了个电话:“拉夫,那句话的主人公就换成我儿子,陈铭黎。” 第二天,国际新闻报道美国外交协会,朝圣协会,叁遍委员会成员名单,以及如何入会,会址所在,所有人的姓名,联系方式,家庭住址,导致大量民众打着好奇想加入的名号进行骚扰。 布雷顿的电话直接被打爆了。 他们这是要鱼死网破啊。 陈铭黎看到新闻着急地想去询问父亲。 等他推开门,父亲还是昨天晚上那个样子,没有换衣服,连板正的头发都没有放下来,他戴着眼镜安详地趴在桌子上,就好像睡着了。 陈铭黎唤了声:“爹哋。” 没有回应。 一切是那样安静。 陈铭黎握着门把手的手不住地哆嗦,眼泪却忍不住地往外倾泻。 他脚步颤巍地走到书桌跟前。 “爹哋。”陈铭黎哽咽地叫。 他没有爹哋了。 而在陈野的双臂下压着一本相册。 上面记录的是他和陈茵一起孕育这个小生命成长的每一刻。 陈野的手边还有一张纸条,上面的字迹不算好看,也没有过多的提及陈铭黎—— 也许人在走马灯时,真能看到生前的景象 我努力了很久 我也很贪心 你也许觉得这会是最好的安排 可我真的无法看着你离开 所以在挣扎了那么多个日夜之后 我还是下定决心 你不要怪我 陈茵,你懂我的吧 你肯定懂我 偌大的房间,陈铭黎抱着陈野哭得像个孩子。 这一年,他叁十岁。 ——————————————————全文完————————————————————— 本文所参考: 美国为何要把苏丹列为恐怖主义国家_-肖宪 第叁世界产油国的石油价格斗争_傅昌隆 苏丹和谈背后的美国石油利益_阿彬 南苏丹石油出口通道问题探析_曹峰毓 《货币战争》__世界金融市场秘籍新解 浅论罗斯柴尔德家族与中国金融的发展_李卓恒 《货币战争》:中国要警惕潜在的金融打击 《货币战争》——货币的战争_ 浅谈货币供需关系因素变异—...宋鸿兵《货币战争》后的启发_杨宇庆 从《货币战争》中浅议世界经济_崔函睿 中东石油地理_魏晋贤 从石油经济利益看海湾危机与海湾战争_王新刚 identifyingtheimpactofrmbandsdgexchangeratevariabilityonchina-sudantradevalue effectsofcurrencydevaluationonbalanceoftradeinsouthsudan 还有一些欧洲历史文章【比较零散了】,以及我外婆写的日记,这就不方便放出来了。 感谢阅读,感恩一直以来的支持【投珠,鼓励,打气】,给仙女们鞠个躬,送朵花。 行文至此,我想说的都在文中说完了,如果你看不懂我确实不晓得能说啥,因为欧洲金融历史巨多,我读了我外婆日记很多遍写出来的,个人认为已经非常好理解了,最后就是盗版的不全,中间我修改增删减过。 废话少说。祝大家自由,幸福。下本见。 番一野战不知道多少 p o18m b. c om 苏丹这地哪有什么农场庄园,偏陈野给人工搭了个。 原先他孤家寡人,一个人住哪不是住,可现在不同。 陈茵还在吐槽他个大人粗的时候,他已经造了一个拥有蓝天白云,草原,牛羊的小型农场。 临近苏丹开斋节,陈野宰了一头羊,正在院子里和一群老爷们烤肉。 男人单穿褐色飞行夹克,完全敞开,两条结实的手臂到胸肌腹肌彻底曝露在日光下,配上背梳的黑发和深邃的眉眼,有一种放荡不羁的帅,虽然嘴上还叼着一根未点燃的烟吧,丝毫不影响他的气质。上半身该露的露,这下半身倒是让陈茵有点看不懂了,这么热的天,上面这么穿尚且情有可原,下面搭配一深色紧身牛仔,勾勒他线条明朗又饱满的翘臀,尤其前面顶着一辆敞篷,令人遐想,接着是一双作战靴,修饰那双逆天的长腿,看着就孔武有力的。“捂得还挺厚实的”,女仔笑了笑。 早就感受到注视目光的男人,叼着烟,垂着头,单手叉着腰,摆好专业的家庭煮夫姿势,专心致志地烤肉。就在她抱手倚在木质门框上,好整以暇将人从头看到脚时,穆尼一脚油门停在农场外头。少女已然安然长大,同陈野一样被晒得均匀的肤色,一头脏辫,一袭酷酷的牛仔套装,叼着一根棒棒糖,配上那夺人眼球的妆容,这位叛逆少女多半是要被陈野拎着教训了。 她高兴得朝陈茵跑过来,“姐姐,我好想你呀!!” 意欲来个大大的拥抱,穆尼当即就被陈野拉住,他满脸严肃警惕:“小心点,莽莽撞撞的。” 还没等穆尼还嘴,陈野又开始对她行头不满,皱眉询问:“你穿得什么?”更多类似文章:p o1 8a i.co m 陈茵看他活像个老父亲。 陈野打量她头发,随手挑起一根,花里胡哨还带闪闪亮片的,随即黑沉一张脸,教育口吻:“你这头发什么鬼东西,乱七八糟的。” 穆尼眉眼沾点委屈又不服地躲在陈茵身边,冲着陈茵眨了眨眼睛,期待地问:“姐姐,不好看吗?美姨说很好看呢。” 陈茵勾起她的下巴,称赞道:“很漂亮。” 独留陈野一脸无语地走向烤肉摊子,悻悻地低语:“幸好Molly不是这样让人操心。” 陈茵问:“美姨呢?” 穆尼:“她老人家说这一辈子都在苏丹了,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一时半会也回不来。” 穆尼又看向她的肚子,轻声问:“野兔叔叔这么小心,姐姐又怀了?” 生完陈铭黎之后,陈茵无缝衔接地接受了神经手术,现在的身体条件已经不允许她再要第二胎。她其实是有点遗憾的,但看到陈铭黎之后又很满足了,毕竟他没有拥有因近亲基因问题所产生的一些疾病。如果再要第二胎,谁也无法保证。与其这样提心吊胆,不如也别让这个孩子到这个世界上遭罪了。两相权宜之下,陈野去做了结扎。 陈茵笑着说:“没有。你野兔叔叔大惊小怪呢。别听他的。” 然她自己的身体不能大喜大悲,最好连烦闷焦虑情绪也不要有,永远要保持心情愉悦。 那怎么可能呢? 陈茵清楚,陈野也清楚。 生怕她磕了碰了。这么些年,陈野一直当她是稀世珍宝捧着。 穆尼挑眉,又朝屋内张望,“怎么不见陈铭黎那小子?” 后面的刮来一丝热风,吹的女仔红色连衣裙晃了晃。陈茵将一缕头发别到耳后:“他学校没假,我和你野兔叔叔这次也就待半个月。” 本来是为了加朗长官一事而来。苏丹政权恐有变动,然他们在欧佩克站稳脚跟不久,热头上,国际银行家们也盯着NWO计划的推进情况,千万不能因为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陈茵有时候会想,她怎么也变得事事开始权衡,算计。归根到底,她同陈野本质上都是一类人,只是人类擅长伪装罢了,陈茵笑了笑。 这时,陈野端着一盘烤肉递到两人跟前,穆尼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迫不及待拿了几串到饭桌上与杜克他们大快朵颐,她性子养得,同负雪两个天地。 陈茵看她蹦蹦跳跳的,脸上笑容几分宠溺。 “微辣,不会辣哭。”陈野搂着陈茵的腰,在她脸上猛亲一口,陈茵皱眉,一嘴油都在她脸上了,“干什么,那边还有好多人。”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没看。”他低头在她耳畔呢喃,陈茵瞪他,坦荡地说:“看了又怎样,你光屁股的样子我也看过!” “穿成这样就是想勾引你,你怎么还这么不解风情?”陈野捏着她的下颌就要吻,倏地,陈茵别过头,食指从他胸口往下滑,勾着牛仔裤的腰带,把人往跟前一提,视线沿着他敞开的夹克慢慢游弋,欣赏寸寸蜜色结实的肉体。饶是同床共枕几千个日夜,这副躯体也是看不够的,说实话,陈茵的确被吸引住了。 陈野嘴角噙着笑,嘴巴里叼着的烟也早已替换成穆尼给的棒棒糖。看她快要流口水的样,他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了。正当他准备享受下一步的香吻时,陈茵的手松开了,淡淡地说句:“吃饭了。”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向餐桌。 话是这么说,然陈茵没走多远,停了一脚,漫不经心抬手将头发别到耳后,轻微侧头,勾唇一笑,然后踩着高跟鞋离开,就这么个细微的动作,沐浴在盈盈日光下,有一种说不出的诱惑和欲感,配合着咚咚咚咚的高跟鞋声,几乎每一脚都踩在他心尖上,叫他燥痒难耐。 晚饭一结束。 两人火急火燎地不往房间冲。 却在外边支起帐篷,安置好洗浴间,陈野扎实地给她弄了满满一桶水,够她泡个舒服。 他搬了个凳子守在一旁。 水的温度令陈茵舒服到忘我,脑子里又想起当年他俩一起泡温泉的场景,紧接着一双手从上探入到她腰腹,陈茵闭着眼轻嗔,“流氓。” 骂一骂,他有时反而笑得更甚。陈野抚摸着她光滑的肌肤,毫不遮掩:“你同那时一样,在水里过一趟,像QQ弹弹的奶油果冻,又白又香,而你又睁着大眼睛盯着我瞧的时候,我魂儿都快被你勾走了。”他意味深长地讲完,一双魔爪就滑到她胸部上了,轻轻揉搓,继续说:“而且很软。挨着你的时候,你冰冰凉凉的,好像再糟糕的心情也被治愈了。”他低下头,嘴唇在她耳骨上不紧不慢擦过,轻声地讲:“尤其压着你亲的时候,我身上烫得能同野火烧仓一样,你还在我身下又哭又犟的,那样子我见犹怜,真恨不得吃了你。小妖精。”说完,陈野张开牙齿在她耳朵上咬,陈茵低垂着脑袋,直勾勾盯着水面上他的倒影,羞赧地心口直跳。 他还没说完,眼睛嘹亮,唇边从耳垂落下,亲吻到陈茵侧脖上,饶是多次这样亲密的举动,如今又配合着陈野这样令人脸红心跳的话语,她略微有些紧张。陈野讲:“我最近隐隐约约能记起小时候的事情了。想起你抱我,亲我,牵我手,冲我笑,温柔低语,分给我好吃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很开心。我想着我可能要有一个家了,有姐姐,有阿公阿爸阿妈,有很多爱我的人了,谁知道,他们脸一横,我又成孤儿了。陈茵,离开的每一天,我都很想你,想到睡不着,想到夜晚偷偷抹泪。我那时就笃定,你一定会来找我的,一定会。”说起这些往事,陈茵听得鼻子一酸,手从水里抬起来握着他的胳膊,陈野反手握着她细细的手臂,来回抹沐浴露,“再后来,我长大了。但是我身不由己,不能随意离开,卡纳里斯说了,只要我拥有别人没有的功绩,我就能随意支配我的时间。我找你,知道你上大学,出国留学,我就去你学校看你。你一点没变,学生时代都跟小时候一模一样,漂亮,青春有活力,又爱说又爱笑,学习成绩也好,我有点高兴,我也有点嫉妒。我有很多次都忍不住地想冲到你面前,告诉你我是陈野,想你疼我爱我,我又比较担心你还认不认得我” 那时候,她站在光明里,他站在血腥里。 陈茵一滴泪滴进洗澡水里。 那些事,那本日记里没写。 他说了,真的都在他的心里。 他的脑子里。 陈茵的脸贴着他的手臂,亲昵地蹭了蹭。 “然后,你真的来找我了。我很高兴,但我不能让你看出破绽来。第一次正大光明见你,你叫我的名字,我心里激动得要命。再就是你一直站在我身边,支持我,教训我,心疼我,叮嘱我,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可我却不知道怎么对你了。每天差不多就是憋,憋到爆炸,然后我又喜欢看你,实在忍不住地想碰碰你,结果一发不可收拾,越碰我就越想,把你吃干抹净得了,再把你关在我身边,来个强取豪夺,反正这辈子是生是死,老子只认你,你也只能跟我。” 陈茵没忍住地又哭又笑。 陈野弯下腰,贴着她的脸狠狠地亲了两口。陈茵侧过脸,仰起脖,一双浸着水的眸同他对视上,捧着他的脸,吻上他的唇,轻而细地含吮,再伸出舌尖扫过他的下唇,陈野凸起的喉结重重滚了滚,手也没轻没重地在她乳部捏了一下,惹得她嘤咛一声,又媚又柔,欲感满满。 瞬间,陈野反客为主,嘴上迅猛攻下,两舌缠绵辗转,吻得忘乎所以。他的手还继续往深处探索,摸到一朵娇嫩的花蕊,分泌出同水一样品种的东西,腻腻的,滑滑的。生完孩子的陈茵,身体各处对于陈野的触碰,已经敏感到了极点。 咚地一声,人被陈野从水里提起来,湿漉漉,赤条条地挂在他身上。 陈野轻而易举解了裤链,挺胯撞入的那一刻,陈茵在他口中咛叫出声,浑身上下过电般的打了个颤儿,“嗯” 这一刻,将陈茵的思绪频繁拉回到海边野战那次,与上次不一样的,她理智全无,顾虑全无,或生或死,只想沉溺在他的爱意里。 从温度到气息,从震动的频次到器官的形状,从缱绻的吟哦到原始的吼叫,他们的命都心甘情愿的被对方紧紧攥在手心里。 怕她累着,两人抱着对方坐在水里,她骑跨在他身上。由陈野托着她的屁股一点一点往下坐。而陈茵的眼睛一直看着他的眼睛,漆黑熠亮,狼性不减当年。她张张口,扶着他肩膀的手不住地收紧,陈野余光扫到,知道她有点紧张,距离他们上次做都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陈茵脸上的水珠从下颌滚到锁骨最后沿着胸部滑落,陈野一手揽着她白皙的后背,一手伸进两人交合处,阴茎的硬度足矣撑开那朵含苞待放的玫瑰,而且还能容纳他一根手指,然他只是在阴唇上来来回回抚摸,陈茵被刺激的十个指甲都抓进他肌肉里了。 陈野紧绷的身躯慢慢放松下来,吻她仰起的脖子。密密麻麻的吻落在锁骨,肩膀,胸口, 陈茵咬了咬唇,喉头不住地吞咽,在这样温柔细腻的吻中,她身子逐渐放松,现在爽到头皮发麻,口干舌燥,只期待接下来激烈的人仰水翻 ——————— 番二大溪地(h) 这个季节正是肯尼亚动物大迁徙的高峰期,由高处俯瞰,数以百万计的角马,斑马和大象等各类物种在广袤的草原上驰骋,看它们整齐有序地穿越河流,有的被水中鳄鱼绞杀,有的死于狮子围猎,于苍茫天地间彰显生命的力量,以及适者生存,强者生存的壮阔景象。 小Molly是第一次见,脑袋里有很多奇怪想法的他,这一刻,也丢不掉小孩子的天性。 他身子坐得直直的,一张脸都贴在玻璃上,耳边直升机螺旋桨的聒噪,先前不耐烦嫌吵的小家伙,已经将这些全部抛诸脑后。陈野拎着陈铭黎后领子,看他半大点身子还没他小腿高,将人提的高点,让他看个清楚。这样一个生命,鲜活的生命,有时候陈野真觉得自己像做梦一样,可是每每午夜梦回时,臂弯里一大一小滚烫的热度又无比真实的告诉他:这不是梦。 他有家。 他有爱人。 还有一个很像他的小家伙。 陈野:“往苏丹与肯尼亚交界处飞。” 阿泽当即调转直升飞机。 这话陈铭黎就不大高兴了,他想要阿泽叔叔开着直升飞机追逐动物的脚步,可他回身看他老豆那张脸,话到嘴边又弱弱变成一句:“为什么?” 阿泽也是犹豫,可陈野才是他效忠的人。 不是陈铭黎。 陈野拎着他塞到座位上,又给他系好安全带,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陈铭黎抿了抿嘴,不敢讲话,可那十个手指头小动作不停,心思一点藏不住。 陈野解释:“要起风了,直升机会变得不稳当。” 陈铭黎眨了眨眼睛,侧头看向窗外辽阔的画面,草地的颜色是枯黄色,天边的云彩是浓绸的毯子,而太阳也才刚落下去,并没有要下雨的意思,他有点不懂爹哋的意思,但他没追着问,因为他相信爹哋这么说一定是有道理的。等飞机到肯尼亚与苏丹边境时,陈铭黎兴奋地发现天上不止他们一架飞机,问他老豆:“爹哋,他们也是去看动物大迁移的吗?” “嗯。”陈野拍了拍他戴着硕大安全帽的小脑袋。 “可是动物马上要走完了,那他们再去肯定看不到了。”陈铭黎自己扶正帽子。 不多久,陈铭黎发现那架直升飞机并不是沿着他们刚才的轨迹在行驶。他迫不及待拿起望远镜,清楚地看见飞机上MI-72标识,这个他见过,是苏丹副总统的专属飞机,陈铭黎眼睛顿时放光,兴奋地告诉陈野:“爹哋,是加朗叔叔。” “爹哋,他们不是去看动物的吧。” 陈野问:“为什么这么说?” 陈铭黎指着那架飞机回答:“青峰叔叔说过今天加朗叔叔会从乌干达回来。” “而且他们是往南边走的,青峰叔叔说了南边有一座山,很高很大,中间还有一块盆地,要是下大雨的话还能在里面游泳呢。说不定加朗叔叔可能是去看山游泳的。” 陈铭黎斩钉截铁地下了这个言论。 陈野没忍住地笑出声,几分宠溺地捏了捏他的脸,“Molly,你今天晚上想吃什么,爹哋给你做。” 陈铭黎欣喜溢于言表,他正拍手叫好,南边阿马托贾山脉前方,轰隆巨响,当即滚滚浓烟,紧接着天与地由惊雷撕开,霎时,黑沉的云咆哮着铺满整个山脉上方,一直蔓延到乌干达西南方向,珠子大的雨点数以亿计狠狠地砸在MI-72的飞机外壳上。 机手赶紧联系地上,联系苏丹南部,“我在皮雷,这里正在下大雨,前方看不见,前方看不见,请帮联系附近能否降落,总统和我在一起,收到请回答......” 自热而然地,陈铭黎耳机里接收到了呼救,他刚想问爹哋要不要......可爹哋只是看着窗外风景,那种眼神,那种胜券在握,毫不费力的眼神,从陈铭黎记事起,他看过太多次了,而妈咪在面对政会上那些满眼贪婪的政者时,也会流露出这样的神情,霎时,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陈铭黎摘掉耳机,板正地坐在位置上盯着草原上最后一头雄狮将一只麋鹿的脖子咬得喷血,随后呼唤伙伴,开始大快朵颐。 * 解决完苏丹这边政权问题,陈野带着陈铭黎去了一趟大溪地。 太平洋最南边,两人飞了十几个小时。 陈铭黎在落地时终于忍不住地睡着了。 陈野抱他在怀中,遣了游艇到水屋,刚想给他扔到床上安稳地睡,小家伙双手扒着他的衬衣扣子不松。看那张小脸睡得粉扑扑的,头发间还有细汗,陈野没嫌弃地低头在陈铭黎额头上盖个章,此时此刻,小家伙在陈野凑近前就醒了,只是不知道他老豆到底想干嘛,也是没想到...... 两人大眼瞪小眼。 气氛......有那么点尴尬。 说实在的,陈野也不是没亲过他,在陈铭黎出生,在陈铭黎满月,在陈铭黎跟他抢陈茵的时候,连哄带骗这些招数陈野都用过。只是现在,怀中的小家伙已经懂事。 “嗯......”下一秒,陈铭黎麻溜地从陈野怀里爬起来,然后吧唧一口在陈野左脸上,还小声嘟囔:“亲就亲啊,干嘛偷偷摸摸的。” 这倒是令陈野身子僵住半晌。 他已经敢调侃他老子了。 陈野脸一变,陈铭黎看着不对劲,完蛋,他好像还有作业没写完,要是被爹哋查起来的话,那可就惨了,正当他小脑瓜子想怎么办的时候,水屋外的玻璃海上一艘游艇,他的救兵来了! 陈铭黎兴奋地叫:“是妈咪,妈咪来了!” 没等陈野讲话,陈铭黎迫不及待跑出去。 “妈咪!”陈铭黎给陈茵一个大大的拥抱,跑得太急,力气太大,陈茵都被他汹涌的爱撞倒在沙滩上,乐呵呵地听他说一大堆话:“妈咪,我可太想你了。你下次再去美国也带着我好不好?妈咪,爹哋带我去看大狮子,大老虎,还给我做了好多好吃的,我一点没瘦!” “我还认识了好多叔叔,其中有个大东叔叔教我认枪,我看见他把好远的玻璃瓶子打碎,真的很厉害......”陈铭黎边说边用手比划。 实际上,不算这些,他哪怕是从学校回来路边招呼了个流浪汉都会同他老豆妈咪分享,分享他眼中的世界。 陈茵笑得眼睛成缝了,抬手擦一擦他脸上的汗,轻声问:“你跟你爹哋有没有吵架啊?”说着还瞄一眼后头垮肩叉腰一脸幽怨的陈野,他上前接过陈铭黎抱在怀中,装模作样地讲:“我们能吵什么,父子哪有隔夜仇,是不是,小Molly。” 陈铭黎附和,点点头,脑子里已经在盘算玩的事情了,“是呀。爹哋妈咪,我想去抓鱼,游泳。” 陈茵下一句话扫了陈铭黎想出海玩水的心,她问:“那你作业写完没?” 轮到陈铭黎垮脸耷肩,看一眼老豆,他不会救他的,于是便奶声奶气讨好地喊:“妈咪啊~” “好了好了,去玩吧,我同你爹哋说点事。”陈茵亲了亲陈铭黎脸蛋,陈野放他下来,小孩就是好哄,已然笑着脸去玩沙子了。 陈野把脸递过去,示意也要一个吻。 她这次受邀去美国学校办讲座,走了叁个多月。 这也是他和Molly‘亲密’时间最多的时候了,亏得是男仔,免去那些女仔梳头擦油繁琐步骤,以及小小女仔内心敏感细腻,他一糙老爷们恐怕难猜透,只当陈铭黎是野小子来养。 其实陈野起初还有点不习惯,不知道该怎么对待陈铭黎,还想着将他作小时候的自己,他是怎么长大的,那Molly也同样好了。陈茵自然是不愿意,拉着陈野上了大半年的育儿课,也是到检验成果时刻,才有这次故意让他俩独处生活一段时间。 养Molly,事实上就是养小时候的他。 陈野怎会不懂,嬉皮赖脸地抱着陈茵亲一口。 “等一下,等一下。你正经点,我跟你说点事、” 陈野将人打横抱起往水屋走,“什么事,床上你慢慢说给我听。” 陈茵擂他胸口一拳,低声讲:“我这飞了十几个小时,屁股都坐麻了,累。” “我给你揉。”陈野在她屁股上捏了捏。 陈茵搂着他的脖子,“看你俩相处得还不错嘛。” 锁门,将陈茵扔在床上。一百零一天的煎熬,他感觉精气神都快被Molly这小子榨干了,急需找她补回来。 陈野急匆匆地脱衬衫,解皮带,欺上身来,吻起那张日思夜想的小嘴,抬臀挺胯,结实操干,两人均是大汗淋漓,香艳信息素溢满水屋,听她在他怀中一声声气喘气,令他愈发心痒难耐。 干柴烈火。 原先Molly小,要避着。 现在Molly懂事一点,陈野举动才敢放肆。 有时候,他也想,这小子难不成真是前世的敌人。 “爹哋,妈咪,我抓到螃蟹了。”陈铭黎还差几步就打开门,拧了许久才发现锁了,“爹哋,妈咪、” “Molly,爹哋有事要同你妈咪细细商量,”说着,陈野扶着陈茵水蛇腰肢,捂住她想要闯祸的坏心思,低声警告:“别叫。”陈茵媚眼如丝,坏笑地用脚在他大棒子上又踩又揉,陈野伏胸闷哼,短短几分钟,喉结珠子似地滚个不停,额角的青筋偾起抽搐,他努力调整气息,大喊:“阿黎,你暂时不要打扰爹哋妈咪,饿了自己去餐厅,我们很快就好,知不知道?” “哦,我知道了,爹哋。”陈铭黎没听到什么声音,想着老豆和妈咪也好久未见,他肯定也跟自己一样非常想念妈咪。 “有多快?”陈茵问。 陈野生等Molly走远,抄起她双腿架在肩颈上,俯身猛干,咬牙:“uncle快不快,小侄女不是最清楚。” 当然不是射得快,是简直快要把陈茵撞散架。陈茵忽然有点后悔了。 “......啊.....嗯.....小野.....小.....慢一点啊,慢......我要被你......” 陈野咬她乳珠,吮吸,抓碾,陈茵身体颤颤巍巍的,一阵阵刺痛和酥麻,她下面早就湿得不成样子,又让那根硕大的性器戳着敏感点,她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叫,上半身都扭成麻花也逃脱不掉他的魔爪。 “不行了.......不行......小野.....我要不行了.......” 陈野松开嘴,那乳尖艳得恨不得能滴血,紧接着一巴掌清脆地甩在水波潋滟的乳上,白花花,浪荡的过火,陈茵倒吸一口凉气,刺激到阴阜外的小花蒂都抖了起来,娇哼一声,似乎欲求不满,又听他啪啪啪啪玩命地抽插,带出黏黏腻腻津液,她耳朵都不好意思听了,可陈野还恶狠狠追问:“爽不爽?” 陈茵才不顺他意,“滚蛋!” 有时候她真怀疑自己的属性是不是...... 临近饭点,两人大战四个回合,从床上到地上到沙发上,卫生间,书桌上,连带着窗帘都被拽下,整个房间像打斗拆家现场,陈茵根本没眼看,可陈野还没满足,恨不得再来几百回合,她求饶:“我错了,小叔。” 这声叫的,陈野心里愉悦到极点,在她脖子上咬了咬,“晚上插着睡。” 又是一个等Molly睡着的夜晚。 陈茵换了睡裙,散着头发站在窗子边,听外面虫鸣阵阵,伴着时不时吹来的海风,惬意地闭上眼享受片刻。月光洒透她白色睡衣,婀娜身段一目了然,陈野从身后拥住她,撩开她右侧头发,在脖颈上嗅了嗅,顺着她锁骨边缘琢吻,声音缱绻暧昧:“陈茵,我们真的养了个孩子。” 陈野这话总是说,从Molly出生一直到现在。 “现在还害怕吗?”陈茵转过身抵着他额头,柔软的吻落下,看着他的目光里都是水,陈野捏着她下颌,“我保证,他的未来不会同我一样。” 陈茵脸埋在他怀里,深吸一口气,闻着他的味道,她很安心。 —————————————————————————— 大溪地真的好玩,肉肉肉。。。 番三割屌 是什么时候了。 陈野平躺在床上,两只眼睛空洞地盯着天花板,手里还磨着厕所边上劈下来的一块瓷片,已然盘到发亮。 距离他进入绿岛监狱......叁个月?半年?还是一年?他不能完全记数了。 联络人没有递来一丝令他生的消息,也没有传来一封叫他死的信件。 灯光刺得让人根本睡不着,他从硌得骨头发疼的床架子上站起来,只两步远的位置,有一扇与他眼睛齐平的小窗户,陈野盯着,外面的白融进了只有10平米不到的关押室。 压抑,眩晕,窒息,森然。 他得想办法出去。 适时狱警拿着电棍敲打铁门,聒噪尖锐的声音叫人心浮气躁。 到了放风的时间? 所有人由狱警带着往外走,只有陈野被留下。 带进的地方不是操场,而是一间办公室。 里头还聚集了五六个膀大腰粗的光头,面容肃穆,凶神恶煞地盯着陈野。 其中一人朝坐在健身器材上的光头看了眼,猛地将陈野推到男人面前,“老大叫你过去。” 陈野有两次放风的时候见过这男的,光头肌肉男,一米八九的个子,叫小弟撑着一柄伞,他则坐在台子上悠闲地喝水吃饭。 应该是背后有人,至于是谁,陈野了然。 由于这个时期的陈野还处在长个儿段,按照这个架势,他是打不赢这帮人的。 小小陈保持警惕盯着眼前的光头。 容貌俊朗,眼神雷毅。 他心里很清楚,这群人叫他过来的目的。 光头放下手中的饮料,朝他招招手。 陈野没动。 光头站起身,宽厚的肩部已然遮住了窗口的白光,也遮住了监视器。 陈野亦没后退。 光头不屑一笑,解了裤子松紧带,挺翘的粗茎暴露在众人面前,没有人避讳。 陈野大概懂了。 光头就等在那里,等着他下跪,等着他张开嘴,等着他开始帮他口。 陈野盯着那根屌看了一会儿,很长很粗很脏。 光头稍稍抬头,高傲地睨着陈野。 若不做,今日他绝走不出这扇门。 气氛降低到冰点,剑拔弩张之际,陈野发笑,“我有一个问题?” 光头挑眉。 陈野:“你能坚持多久?” 闻言,在场人脸上露出淫荡的笑容。 光头讲:“看你发挥。” 于是,他站直身体,双手叉腰,等着被伺候。 陈野扑通跪在男人面前,左手握着光头的性器官,脑袋微微往前凑,嘴慢慢打开。 光头挺直脊背之后迅速放松下来,闭上眼准备好好享受这个生面孔的口技。 陈野右手捏住生殖器收紧,用瓷片狠狠一割,霎时,红色的血溅了他满脸,性器靠近根部的一侧被割得吊着甩在光头双腿之间,然在光头还没来得及喊出来时,陈野又脸色黑恶地捏住两颗囊袋用瓷片划了不知道多少刀。 “啊——!!!”光头大力将他从地上提起来,又猛地砸向地面,嘭地一声,陈野被摔在铁门上,刺耳又异常沉闷。陈野站起身,黑漆漆的眼珠混着茎血,狡黠熠亮,面无表情地盯着大步朝他冲过来的光头。 陈野咬着后槽牙抓住还未完全割掉的性器,死命地从光头腿间拽了下来。连带着皮肉撕扯的声音,光头声嘶力竭地吼出来,面容迅速怒地涨红,他腿哆嗦两下,朝少年重拳出击一瞬,陈野扔掉黏糊的东西,后退一步笔直地竖起手肘,光头的拳头砸在陈野肘上,咯吱清脆骨裂听得房间其余几人脚步不自觉后挪。 光头皱眉呜咽,右手软绵无力的吊在身侧。 “这就坚持不住了。”陈野说完,光头气得腮帮子抖,两人迅速扭打在一起,从桌面到地上再到墙上窗户上,血迹糊了整个屋子,连监视器都未能幸免。 就算打死,也不会有人阻拦。 届时随便找个借口扔到海里喂鱼了事。 这就是绿岛监狱。 奈何陈野身高并不占优势。 可人除了命根子,最脆弱的地方,便是眼珠子了。 陈野被光头压制在地面,光头操起不远处的瓷片意欲刺破他的喉咙,少年毫不犹豫抬起右手两指扎进他的眼眶里,无论他多咆哮,胸腔如何颤抖,少年生挖了他的双眼。 场面一度血腥。 失去光明的光头,不知道双手是该捂着上面还是下面,瘫倒在地上打滚,痛吼。 陈野脸上的血早已凝成固体,暴戾裹身,恐怖如斯,他不紧不慢站起来,扫了缩在角落的一群人,朝旁边的千斤顶走去,铆足了力气,全身肌肉绷紧地抬起它,稳稳地砸在了光头头上,只听得头骨碎裂,口腔喷血的一声呜咽。 安静了。 太安静了。 此时的少年,握着拳,佝着背,满脸横汗气喘吁吁地盯着角落那群人。 无人敢上前,无人敢讲话。 大门打开,手持电棍,警衣板正的长官看着全身腥臭的陈野。 想活吗? 想。 * 陈野不喜欢灯光很亮。 所以他格外喜欢台湾的夜晚,尤其是黎明破晓前,那种无边无际温柔的蓝,那样明朗纯洁的光,就好像是在探寻另外一个未知世界一样,觉得很冒险,很刺激,很好玩。 他很喜欢。 连带着头顶螺旋桨的声音竟也变得格外动听起来。 陈野闭着眼躺坐在座椅上,修长的食指在玻璃杯中的冰块上慢慢儿打转,等到指腹变得湿润,变得红润,才时不时抬起一点距离,由着水珠轻轻浅浅汇聚之后重新砸在冰块上。 座椅后方的狗才醒,他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想要站起身,却发现手脚都被绑着,无论他尝试用嘴还是费力挣扎,那种结只会越来越紧。他忽然闻到一股味道,废气很喇嗓子,心中猛地一颤,声音抖得跟拨浪鼓似地:“是...是谁...你是谁...” 陈野不紧不慢地敲了敲杯子。 狗听到召唤,肘腿并用地爬到他脚边。 太黑了,狗看不清,因为眼镜没了,只能靠嗅觉。 他鞋子上有股恶心的味道,但是狗难以用匮乏的言语来形容,毕竟平时演讲的稿子都是找人写的。 没有灵感,但是小心思良多。 狗张大嘴,想要撕咬他的鞋子,只循着气味,鞋子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来回地逗他玩。 可是这样,狗会大叫,会不耐烦,甚至会生气。 “你放了我,我有钱,我有很多钱的,我是国防部的情报员,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是吗?国防部的情报员不是都被送进绿岛监狱了吗?哪里还来的什么情报员。” 狗心中大惊,立时求饶:“我错了,你要让我付出什么代价都行,只要你保我一条性命。” 陈野慢慢睁开眼,侧头睨趴在脚边的男人,猛地抓住他油光铮亮的黑发扯到直升机门边,清凉巨风吹得狗肥头圆耳发懵,他惊恐地呼救,怎奈这是六千米高空,连鸟儿都没有一只。 如何能救得了他。 天边逐渐光亮,陈野的脸半藏在鸭舌帽下,俯身贴耳,勾起嘴角,“你觉得从天到地,这样的距离算不算大代价?” 不等狗吠,陈野声音极低地贴在狗耳朵旁:“可我怎么舍得让你付出代价呢。蒋先生,我好久没听你演讲了,咱们今天来个巡回演讲,好不好?” “啊——!”狗脖子上拴得是条挂人结,笨拙肥大的身躯被吊挂在半空中,荡来荡去...... 不惧时间,不论风雨,等一个黎明将至。 1988年,蒋经国不知何故去世,对外宣称心脏衰竭,突然暴毙。 * 他有四年没见她了。 今天是她二十岁生日。 天气很好,太阳依旧很刺眼。 陈茵刚跑完八百米,整张脸白里透红,累得不行,坐在主席台阶上,大口大口灌水。 脸颊上的汗混着纯净水滴落在她白皙的脖子上,随着一呼一吸,水珠顺势而下,滑到她衣衫里。不远处的许尧是翘课来找她,瞥见主席台最高石阶上一个戴着帽子黑衣黑裤的人一直盯着她,他只是瞟了眼,才笑着递给陈茵纸巾:“给,擦擦吧。” 这是他们第二回讲话。 第一回是......陈茵脑子发懵,一时半会没想起来,亦没接过他手里的纸巾。 片刻,她笑:“我有纸巾,谢谢。” 许尧略微尴尬,还是将纸巾放在石阶上,又抬眼扫上面的人,还坐着,也不知道是不是看着他们,只是这晴空万里,日头高晒的,那人也忒奇怪了。 陈茵拉回他的思绪问:“你......认识我?” 许尧可高兴了:“认识啊,你阿爷在澳门好多赌坊,你爹哋还是明星,妈咪又是知名慈善家,谁不认识你啊。” 陈茵胡乱地擦擦汗,脸上笑容逐渐变淡,脱口而出,“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你。” 许尧脸上笑容收敛几分:“我叫许尧,学校西门那个攀岩会所就是我和朋友组织的,你是我们其中一个会员。” 当时没见过哪个内地大学还有攀岩俱乐部的,陈茵接了宣传册一瞧,每周七天,二十四小时无休营业,入会也就几十块钱,然而西门是黄金地段,一平米快赶上香港现市场价,若不提高会费,只怕是入不敷出,有什么意思呢,不缺钱?图新鲜?搞慈善? “是老板呀。”陈茵休息够,站起身要往食堂走,冲他说:“生意兴隆。” 许尧赶忙追上去,“一起吃饭?” 陈茵侧头意味深长地盯他几秒,却瞥见从许尧身边快速走过的一个人。 许尧没得到答复,心想,没有答复的答复才是最好的答案。 她一直盯着那个背影,正好赶上下午最后一节课铃响。 潮涌般的学生立时布满整个林荫大道,而那个背影早就已经淹没在人海中。 陈茵忽然心跳的很快,她一句话未说地朝人群中央跑去。 “小野!” “陈野!” 你问那个少年有没有回头? 陈茵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在西门口的一家蛋糕店看到了那个身影,但很快地消失了。 她哐当推开玻璃门,又急又气地大喊:“陈野!陈野!陈野!” 里面只有一个女店员和几个在挑选蛋糕的学生,年纪都跟她差不多大,正稀奇式儿地打量陈茵。店员拦住她,“诶诶诶,同学,同学,你喊什么呀,你都吓到我客人了!” “你有没有看见一个人,穿黑衣服戴着鸭舌帽,你有没有——”陈茵抓住女店员胳膊问,余光扫见后门,她推开女店员,朝那扇门奔去,门的尽头只有一间厕所半敞开,藏不住人的,四周是几米的高墙,能藏到哪里?他在哪里?! 要是她再快一点,要是他再慢一点,要是她不去夏令营早点归家,要是她能拦下阿爸阿妈,要是—— 要是他们都在忘记的话,那她背负的愧疚只会愈发加深。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对于再也没有传来陈野消息,家里人一致决定对外宣称陈家小儿子去世了,或者干脆的,他们宁愿当成没有这回事,甚至否定他的存在。至此整个陈家乃至新义安上下无论是谁都不允许、不可以提陈野二字,自欺欺人? 然而陈茵,对于知道真相的陈茵,他就像一根刺,锐利又野蛮,狠狠地在她心脏深处扎根发芽,开花结果。 没有了。 陈茵嘴唇发麻,凶猛的眼泪如何也止不住。 店员安抚好,她低着头,红着眼,却在橱窗最不起眼的角落,瞥见了一个毫无装饰写有‘陈茵’二字的蛋糕。 陈茵两个字,印在纯洁无瑕的白色奶油上格外刺眼。 她从未觉得这样疼痛,这样难受,所以哭得更厉害了。 而外面站着的许尧目睹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