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爱走错房》


 Ch01.七一一号房的生日会

    十月，绽放在中央公园的烟火秀，聚集了不少前来观赏的游客，纷纷昂首望着天际，欣赏七彩亮丽的火花。
    色彩斑斕的数十枝烟花爆炸在天空中，为深沉的黑夜带来丝丝热络的气息，褪去了寂静的衣裳，换上好几套耀眼璀璨的霓裳。
    剎那，火光炸开的这一刻，绚烂繽纷了整个夜晚。
    櫛比鳞次的高楼大厦耸立着，围绕在公园附近的饭店也间间客满，烟火为附近商家带来的商机，实在可观。
    在其中一间十层楼高的饭店里，也有两对特地齐聚在此，只为了帮好友傅希衡庆生的年轻夫妻档，江瀚尧和唐琬舒，以及李浩帆跟游若荷，他们共同租下饭店里其中一间ktv式的房间，大伙可以一起喝酒唱歌，无聊时还能拉开窗帘，去欣赏外头正在绽放的烟火秀。
    面对成双成对的爱侣朋友们，今日寿星傅希衡只觉得自己真是格格不入。
    不过对于生日即是放假日的傅希衡来说，今年三十二岁的生日大概也能说是他最难忘的生日，毕竟好友们都为了正在出差的他，特地来一趟中部为他庆生，他又有什么好抱怨的？即使必须得一直看他们放闪就是了。
    「希衡，什么时候才要让蝶曦成为傅太太呀？」唐琬舒眼瞳闪闪发亮，极为努力的推好友一把。
    傅希衡跟洛蝶曦交往多年，感情不仅稳定，在事业上又各有不凡的成就，如果说一定要事业稳定才能结婚的话，那他们早就已经达成结婚条件了，可就是迟迟没有跨越那一步、没有携手踏入礼堂；只不过他们稳定归稳定，却好像有一阵子没看到他们的合照了。
    傅希衡滑着手机，坐在沙发中间，愜意的揉着眼睛：「我们分手很久了，至少有两年了。」
    「啊？分手！」游若荷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问着：「你们不是大学毕业后就交往到现在吗？什么时候分手的，我怎么不知道！」
    「之前彼此工作太忙碌，尤其感情淡了，七年来她提的分手超过十次了吧？我也累了，所以两年前她提出分手的时候，我就没再想过復合了，我们当朋友比较适合。」傅希衡不以为然，打开点歌本想找下一首歌来唱，以免继续被追问感情事。
    他跟洛蝶曦的感情结局，他选择轻描淡写，把她一些不适合提及的举动与威胁省略了。
    早在第一次被她提分手的时候，他就想离开了，但是过没几天，她又想復合，不顺着她，她却开始自暴自弃，饭也不吃，水也不喝，在她爸妈的拜託下，他才又只好当作没有分手这回事，继续跟她在一起。
    那时候他去当兵了，为期一年，他以为她只是没有安全感才会无理取闹，但没想到他退伍后、找了工作之后，他才真的认识了她这个人。
    七年来分分合合，每一次都是她提分手，再以死相逼挽回他，最后一次分手，她做了那件事之后，让他彻底死心，不想再为了她的情绪而牺牲自己的快乐。
    何况那件事如此疯狂，他哪能当作视而不见？
    江瀚尧喝了一口柳橙汁，眸光瞥了一眼傅希衡：「这件事还满突然的，你们分开一点跡象都没有。」
    「也还好吧，我其实一直都想过，她也想过，我们两个在这方面也算是契合。」傅希衡从容应对：「对于要交往或分手，这样的共识我们很契合。」
    虽然他想把实情说出口，但还是怕伤及了洛蝶曦的名声，于是，他只好用比较幽默的口吻，来讲述这七年来的心得。
    李浩帆不禁被傅希衡逗笑了：「你还是一样，很喜欢自嘲。」
    大家是多年前在彼此公司的一场联合晚会上相遇，因此有缘相识，傅希衡是他们几人之中，一直以来较有幽默感，却也总是喜欢开玩笑的那一位。
    例如说，有一年冬天特别寒冷，于是洛蝶曦说了一句：「希衡，今天好冷喔！」
    当时还是男友的傅希衡揽着她的肩膀，但讲了更让人无言的一句话：「我还没讲冷笑话呢！」
    顿时，好友们只觉得一阵风吹过，名为冷笑话的寒风。
    「人生就是这样，我觉得好聚好散吧，只不过也没想当朋友了。」傅希衡若有所指，倏地，眉梢染着一丝愁绪。
    「话说回来……敏絮她还好吗？」唐琬舒揣想，他应该是想到亲生妹妹了。
    由于大家都是好友的情况下，早有听闻傅家小妹为情所困，似乎过得不太好。
    傅希衡按压眉心，苦笑填于薄唇：「时好时坏。」
    假如说他现在除了工作以外，还有什么事情能让他掛心的话，就只有他那一位年仅二十五岁的妹妹傅敏絮了。
    这次他出差为期三个月，都还不知道傅敏絮心情有没有好一点，虽然他们每个礼拜都会联系，但都不见她的心情好转过。
    那个儿时总是笑脸迎人的妹妹，现在为了感情，时常把自己弄得失魂落魄，让他身为哥哥，情绪也跟着被牵动，有时夜晚入睡，都还会梦到她想不开。
    只能说幸亏他们一家四口有紧密的亲情，家庭成员感情热络得很，至少他不在台北的时候，妹妹还有爸妈陪伴，他也不用时时刻刻担心她会做傻事。
    「感情这种事情真的很难说，我们各自都分手过，可以理解分手带来的负面情绪，其实满深的。」游若荷抱着歌单本，右手食指在萤幕上写字，点选下一首歌。
    江瀚尧跟李浩帆倒是异口同声开了玩笑：「而我们两个都是受害者。」
    唐琬舒跟游若荷面面相覷，儘管有些愧疚，但还是笑出声来。
    他们说得不无道理，想当初他们两个男人，都被她们两个女人提过分手，最后是好不容易才能一起度过感情中的困境，因而结婚至今的。
    「先别说这个了。」唐琬舒打了内线电话，准备请服务生把蛋糕送过来：「……对，七一一号房，一份十四吋的巧克力圆舞曲蛋糕，好的，谢谢您。」
    掛上电话后，唐琬舒把目光摆回傅希衡身上，朝他真心道贺：「希衡，生日快乐！」
    「对啊，生日快乐！」游若荷也跟着附和，笑得灿烂无比。
    李浩帆跟江瀚尧则是坐在傅希衡的左右边，将他包围，缠着他说生日快乐。
    好一会儿，唐琬舒与游若荷一起去了趟化妆室，江瀚尧跟李浩帆则是因为蛋糕出了问题，所以一同前往位于一楼的饭店柜台，找服务人员处理蛋糕问题。
    房间刚才还有的热闹氛围，顿时只剩下傅希衡一人，他举着高脚杯摇摇晃晃，让氧气充分地进入杯中，引诱红酒散发更为明媚的气味。
    他静下心来沉淀繁杂的情绪，想起妹妹傅敏絮，作为哥哥的他立刻就打了电话，打算关心一下妹妹。
    傅希衡把耳机戴上，闭起沉重的双眼，头部向后方的沙发靠着，等候妹妹傅敏絮接听电话，没想到才一下子，房间大门便「嗶」的一声，立刻敞开。
    他以为是好友们回来了，他没有多想，继续等待电话被接通的那一刻。
    随着一抹清雅的茉莉花香混合浓厚的酒精馀味，持续飘散于鼻息间，他记得好友们之中，除了他以外，其馀四人刚才都没有喝酒，不可能沾染浓烈的酒气在身上。
    空气瀰漫着阵阵刺鼻的气味，感染了嗅觉，傅希衡总算睁开双眼，想一探究竟是谁身上拥有这么沉重的酒味。
    傅希衡才张开双瞳，一名绑着双边辫子，栗色长发垂掛在肩上的女人，就坠入他的视线里。
    她穿着英伦风格的酒红色毛呢背心，羽白色的长袖衬衫，打着黑白格纹的领带、下身则是黑色迷你百褶裙，踩着短靴，戴了一副金属色的圆框眼镜，眼神似乎透着迷恋、眷恋，极为恋慕的凝注他。
    他蹙眉，这是哪招？这女人是谁？这有包含在生日惊喜里面吗？
    不过他很清楚，女人显然是喝醉了，从她脸颊上晕开朵朵不自然的红云便能得到答案。
    「唔……」女人从门口的方向缓缓移动步伐，走到他身旁的空位坐了下来，臀部一坐上沙发，便主动地勾着他的手臂，把头靠在他右肩，当作羽绒枕心，乖顺枕着。
    「等等，你是谁？」傅希衡左手举着高脚杯，凝望眼前素不相识的女人。
    他眸光深沉的打量她，还在揣测她的身分与来歷，猜想她会不会是朋友们安排的惊喜，可能就只是想跟他开开玩笑罢了。
    打给傅敏絮的电话迟迟未接，傅希衡只好把精神放置现在的状况上，这看似艳遇，实则可能是场危机的重大状况。
    「季秉扬，就算你不喜欢我，你也不至于忘记我吧……」女人潸然泪下，抽抽噎噎，哭得整张脸红通通的，状似不甘愿的抱怨。
    彷彿她是一名受害者，而傅希衡成了代打的加害者。
    傅希衡愣了一下，高脚杯差点就从他手心溜走，再一步就摔落在地，索性把杯子先放回桌面。
    他纳闷的凝视着女人，他怎么不知道今天还有这一段……呃，特别演出？
    还是说，其实这间房间不是他的，而是这女人的？他才是跟这间房毫无相关的人是吗？
    他急急忙忙地拨打了江瀚尧的电话，打算把事情搞清楚，却没想到女人的手脚比他还快，先一步从他手中夺去手机。
    「给我三分鐘就好，我想问，我想知道为什么你喜欢的不是我……」女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追问，握着他的手机，迟迟不肯放手。
    傅希衡认真凝思，从她透露的讯息推断，她喜欢的人叫做季秉扬，而那个男人却不喜欢她，应该是这样的。
    那他应该要怎么回答她，手机才不会受伤？他才刚换手机不到一个礼拜，不想马上又换一支。
    如果他昧着良心告诉她：「我喜欢的人当然是你，宝贝。」
    那支手机肯定会平安无事，安然无恙的回到他手里，但是她一定会纠缠他不放，万万不可，而且事后酒醒，可能还会让他公亲变事主。
    那如果他照着她的剧本走，老实告诉她：「没有为什么，就是我不喜欢你而已……」
    想都不用想，手机肯定是跟着她消失得无影无踪，更有可能石沉大海，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他百般苦恼，不知道到底要走哪一条路线，他才可以哄好女人，也可以救回他的手机。
    他当然知道他没有必要这样做，不过这个景象他前阵子才刚见过而已，他的妹妹傅敏絮遇上了一名花心男，把她骗得团团转，耗费了三年的时光。
    因此，他可以稍微理解女人的心情，在她身上也看见了一点妹妹的影子。
    「那个??我们有话可以好好商量，你先放下手机，我就??」傅希衡尝试缓和她逐渐脱轨的思绪，一边思考该怎么把手机拿回来。
    他就说不要过生日，偏偏一票好友想帮他庆祝，简直是害惨他了。
    这世界上有两种人不可以惹，一个是疯子，另一个就是喝酒后的疯子，显然他买一送一了，两种案例都让他遇上了。
    「我放下手机，你会改变心意吗？」女人颊边泛着酡红，双眸填着丝丝迷茫。
    「呃??改变什么心意？」他一脱口就后悔了，不就是把他认错人的这件事而已吗？
    她眼里肯定不是他，而是那个季秉扬，这还用问？
    「放下手机，你就会喜欢我了吗？」女人眼眸晕染着迷离，还拥有不小的期待与希冀。
    她可是喜欢季秉扬三年了，整整三年，没有一天不喜欢他、不想他的，梦中总是能够窥见他的温柔，如此深刻的爱慕，他真的不晓得吗？
    是否她不够主动，他才会喜欢别人？公司上上下下都传闻他跟一名新来的女同事正在交往，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只是……光是一个传闻，她就好难过。
    「怎么可能！」傅希衡立刻断了她的念想，抹煞她的盼望。
    但下一秒，他真想一巴掌把自己拍死，刚刚应该先顺着她，再想办法把手机抢回以及逃跑才对！
    逃跑？真惨，生日居然得落荒而逃，以后想起这一年的生日，大概就是阴影了吧……
    「我就知道你不会喜欢我??」女人哭声比起刚才更多了几分的惨烈与悲壮，手心还死命的握住他手机。
    他没说话，只是听着听着，把她套上妹妹傅敏絮哭得心碎的滤镜后，他突然觉得女人好像有点可怜。
    敏絮也是这样，在他待在家的时候，时常一个情绪上来，就会抱着他哭，使得他有时工作延宕，都得熬夜才能做完。
    可即使如此，比起熬夜的疲惫，他更心疼妹妹的感情付诸流水，什么都没了。
    人家瀟洒地离开她了，她还在原地留恋，夜不能寐。
    她的眼泪对方未必知道，但作为哥哥的他最清楚了。
    「可是我却为了你付出那么多，每次遇到问题都推给我去处理，功劳却都是掛你的??」她喃喃自语，把手机放回桌上，倾诉她的伤心，将头埋进他怀里。
    傅希衡不敢轻举妄动，就怕触怒了女人，如果点燃她的怨愤，肯定会让事情一发不可收拾，例如说，当场把他的新手机摔碎之类的。
    「我……我很抱歉。」傅希衡眼下只得顺着她的意，照着她想要的剧情模式游走。
    女人抬起头来，把他推倒在沙发上。
    他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果真朝后躺下，平躺在松软的皮製沙发。
    女人放开自我，跨坐在他身上，朝他黑色衬衫下手，靠近他的脸颊，揪着他衣领质问：「那你把喜欢还给我，把这三年对你的喜欢都还给我，只要你能还给我，我就不会再留恋你了！」
    傅希衡暗自想着，三年也真是不短的日子，跟敏絮一样耗费了三年青春……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不，你先起来，你这样……我……」傅希衡体内的酒精作祟，头昏脑胀，晕晕沉沉，逐渐觉得思绪快离开自己身上，他只能尽量保持冷静，想办法让她安分一点。
    女人却摇了摇头，不由分说地吻上他的唇，她的吻技生涩，努力地想撬开他的唇齿，想掠夺他的气味，佔领他的意识。
    傅希衡睁大双眼，想要推开女人的牵制，可是喝了太多酒，让他手脚沉重，有点使不上力。
    紧接着，女人粗暴的解了他胸膛前的钮扣，他更是竭尽力气的抓住女人双手，想要制止她趋于疯狂的举动。
    傅希衡酒都醒了，心里还在惊慌，他还在努力挣扎，想把醉得意乱情迷的女人从他身上推开。
    但是他的革命还没成功，却即将引爆今晚第一个高点。
    房门外，柜台小姐从口袋掏出万用卡，把七一一号房门打开。
    「房卡如果遗失的话，退房时要再补缴费用五百元喔。」柜台小姐把万用卡收回口袋，对江瀚尧一行人告知。
    「好的，真的很抱歉。」唐琬舒尷尬的向柜台小姐道歉。
    真是的，都怪她说什么要去化妆室打电话给洛蝶曦，问她有没有什么祝福的话想带给傅希衡的，所以才会把房卡不慎弄丢。
    「没关係，别这么说。」柜台小姐微笑着：「推车用完再缴回就好，我先回柜台了，祝您朋友生日快乐。」
    江瀚尧点头致意：「谢谢，也很抱歉，房卡我们一定会找回的。」
    柜台小姐没再说什么，只是带着微笑离开七一一号房门外。
    「琬舒，别想多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蛋糕推进去，等等我们再一起回去找看看房卡。」游若荷出声安慰她。
    李浩帆也在一旁附和：「是啊，先过生日吧。」
    唐琬舒点了点头，由衷感动好友们的谅解。
    间聊完毕，江瀚尧推着借来的三层架推车，爽朗地朝房内的傅希衡笑着：「希衡，生日快乐……」
    其他人则是跟在江瀚尧后头，井然有序，准备踏入七一一号房。
    只不过，江瀚尧见到包厢里打得火热，他毫不犹豫地把门关上。
    江瀚尧深吸一口气，尷尬说着：「我们好像走错了。」
    唐琬舒皱着细眉，指着房门猫眼处的门牌号码：「七一一啊，没有错啊！」
    游若荷也在一旁猛点头：「我们真的没走错，这里是七一一号房。」
    李浩帆也有点困惑，双手环抱于胸前：「你看到了什么吗？还是希衡怎么了？」
    江瀚尧面色难看，不知道该不该把他看到的那一幕说出口。
    唐琬舒倒是鬼灵精怪，想都不想地就衝到前头，把门打开，开了之后她就后悔了。
    「呃，好像真的走错房了。」唐琬舒又把门关上，认同江瀚尧的说法。

 Ch02.包厢里的沉醉

    七一一号房里，傅希衡已经放弃挣扎，就算守不住他的唇，至少衣服的这一条防线他还可以尝试守住。
    唉，他那群朋友到底跑去哪里了？难道对两个男人来说，七楼距离一楼很远吗？更别说只是去化妆室的两个女人了。
    不知道距离他被缠上已经过了多少分鐘，他只知道这分分秒秒都有点难熬。
    不得不说投怀送抱的女人长相还满可爱的，跟洛蝶曦的成熟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但是在根本不认识，以及喝醉酒的情况下，这场艳遇都来得很不合时宜。
    见他不为所动，对于被吻了也无所谓，女人终于体认到自己对他来说真的没有魅力，而且心里真的没有她的影子，可能真的只有另一个女人的存在而已。
    她的脑袋回盪着暗恋三年的时光里，季秉扬也曾经对她温柔过，虽然似乎没有带着爱情的成分，可是沉浸在他的温柔时，她还是觉得很幸福。
    例如说，在工作上他总是喜欢向她询问对于商品的意见，每当她提出新奇的想法，能够在事业上给予他帮助时，他会笑着向她道谢，有时情绪过于激动，还会给她拥抱。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拥抱不具爱情的定义，那只不过是一个道谢的基本动作。
    越想，她就越难过，最后，她趴在傅希衡身上、抱着他。
    她肆无忌惮地啜泣，哽咽其词。
    「为什么、为什么你都看不到我……为什么就算你不喜欢我，我还是那么喜欢你……」她带着哭音，把她的心酸全倾注在他身上。
    儘管这样的姿势就是引人遐想，她也不在乎，拋去了所有的矜持跟理智，就算不能拥有，至少让她哭完这一次，她就可以告诉自己，她真的放弃了，也许可以吧？也许……
    傅希衡感受到自己胸膛前的衬衫被眼泪浸湿，瞬时，他的同情把他淹没，转换成一股难以形容的心酸。
    他任由她抱了一阵子，心想爱错人就是她这样的感觉吧？
    「如果不喜欢你，当然……就会看不见你。」他低语，想起了傅敏絮也总是这样问他。
    敏絮总会问说，为什么她爱的人不爱她了，也时常躲在房间里哭，每每经过她的房间，他都觉得捨不得。
    那个自小就会绽放阳光般笑容的妹妹，何时才能扫去阴霾，回到他们家中？
    不过就是谈错了一场恋爱，人生应该还有更值得追求的事情，就像他跟洛蝶曦也没有什么结果可言，但他始终觉得恋爱重要的是过程，而不是非得追求一个结果。
    「真的不喜欢我吗？是我真的不好吗……」女人抬起头来，泪眼扑簌簌的凝望他，手还抓住他衣领紧紧不放。
    他想了想：「也不是吧……」
    虽然他不知道那个季秉扬是怎么看她这个人的，不过见到她哭得如此伤心，傅希衡也不忍心泼她冷水、说她不好。
    「可是我真的好希望你能喜欢我……」女人已经没有刚才那样张牙舞爪的气焰，只剩下渴望被爱，楚楚可怜的低落。
    傅希衡看得傻愣了眼，最后释出善意，掌心抚向她佈满泪痕的脸颊，为她拭去眼泪。
    「别哭了，你很好的。」他低声说着，还带有一点真切的态度。
    女人或许是被打动了，也可能是想在他身上找到一点被爱的感觉，她又一次吻上他的唇，混合着眼泪，还有一点微醺的气味。
    傅希衡也不知道是自己又醉了，还是真的失去理智所以想这么做，可不论是出自哪一个缘由，这一次他不再推拒女人的主动，反而扣住她后脑勺，热切吻了她的唇瓣。
    他用舌头撬开她齿关，深入她口里的美好，搅动她的舌头，细细品尝她的味道，不论是酒精的馀味，或是她眼泪的咸甜，抑或是她原本的甜蜜，对他来说都无妨，他身体里的躁动与炙热只告诉他，现在他想要好好吻着她，无论在她眼中他是不是傅希衡，也已经无所谓了。
    女人没有承受过如此热烈的亲吻，只能紧闭双眼去依着他的索取，大概揣摩他的讨要，虽然哭过的双眼还有点肿痛，眼眶里还浸着温热的泪水，不过被他热烈的吻着，她心口缺少的那一块碎片，似乎被拼凑完成，不再想起他时，就会疼痛。
    她的生疏跟学习似的接吻，无疑是骚动他灵魂深处许久没有產生过的情慾，他拉开趴在他身上的她，反过来成为主动的那一个。
    他将她压在身下，把她的眼镜摘下放在茶几一隅，随后，手掌抚向她的后颈，继续他未完的、炙烈的接吻。
    女人情难自抑的伸出双手，纤细柔嫩的绕向他后颈，讨好般的勾着他，乖顺温柔的回吻他，次次的亲密接吻，紧密的唇舌交缠，让她忍不住把双手攀附在他的胸膛前，牢牢锁定他的衣釦，逐一解开，她想探索黑色衬衫底下，他的身体构造。
    傅希衡没有抗拒，俯下身舔了她的耳壳，细细吸吮着，她被吻得难掩羞涩，却又贪恋他构筑的温柔。
    「嗯……」她彷彿是崇拜的呢喃：「我好喜欢你……」
    她的恣情就是一锭最催情的迷魂药，她轻柔的告白则是令他沉沦的引诱，酒精驱使下，他已经彻底沦陷。
    他唇瓣攻向她的脖颈，种下炽热的吻印，他掌心由下而上，伸进她的背心，他发觉她身上那件扎进裙里的羽色衬衫碍了事，便先褪去她的百褶裙。
    他停了吻她的举动，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她的酒红色毛呢背心，在他看来这似乎也是一个碍眼的配件，但他不厌其烦的替她脱了下来，最后她剩下的就只有长袖衬衫以及贴身衣物。
    他把她拦腰抱起，走到了包厢后的隔间。

 Ch04.七一一号房，他的清醒

    七一一号房里，放在床头柜的手机铃铃作响，把躺在床上，睡得沉稳的傅希衡从睡梦中唤醒。
    他睁开双眼，按压着他还疼痛绷紧的太阳穴，手掌摸上床头柜的手机，不假思索的接起电话。
    傅希衡嗓音慵懒：「喂……」
    电话另一端的声音一进入耳中，他就醒了。
    「那个蛋糕我们寄放在柜台冰箱，你晚点记得再去领啊。」江瀚尧的声音从容地告知他：「房间的时间有延长，呃……你不用急着退房。」
    「什么？」傅希衡思绪还有点紊乱，刚醒过来，脑子还不太清晰，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他只记得江瀚尧跟李浩帆说要去处理蛋糕的事情，唐琬舒跟游若荷去了化妆室，然后就不见了。
    不过说到这里，她们两个女人捨弃房间里的化妆室不用，去外头也太过多此一举，但想一想，或许就是要安排什么惊喜吧？
    惊喜？惊喜……
    傅希衡终于把昨晚差点丢失的记忆全数捡回，也大概明白江瀚尧为什么会在电话中如此讲述。
    「谢谢……我手机快没电了，先不聊了。」傅希衡几乎是尷尬地结束通话，把手机重新摆回床头柜。
    哪来手机没电？只有自己思绪没电而已吧，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昨晚他做了什么。
    他按压后颈，才发觉自己身上衣服似乎是完好的，身旁也没有昨晚他在醉意中看见的那名女人，难不成他以为自己做了什么，可实际上是没有的吗？
    不可能啊……他明明深刻的感受过她了……怎么可能只是一场梦？
    但是女人呢？又去哪里了？
    他真的在做梦吗？他努力想找寻证据去证明昨晚不是他的一场春梦，却在另一边的床头柜发现了黑色的蝴蝶结发束。
    看到发束，他想起自己为女人拆解过垂掛在她肩上的双边辫子，这足以证明，昨天的一夜情，不是他的幻想。
    想起她的泪滴，床上的温柔，再对比现在只有他一人佔据的床铺，他突然觉得有一点寂寞。
    她就这样走了？把他当成什么季秉扬之后，就瀟洒走人是吗？
    他想找她把话说清楚，静下心来却又感到困惑，他是要问什么，又能问什么？
    与其说女人心甘情愿，倒不如说是他强迫的吧？
    惨了，她醒来过后，会不会躲在哪里，又一样的哭泣呢？
    思及至此，他有一点后悔了。
    昨晚，真应该问她姓名的。

 Ch05.即将到来的傅总监

    搭上游览车时，说要遗忘七一一号房的范菱颖，还是忍不住去想起她的荒谬蠢事。
    看着自己飘散的长捲发，那本来应该是长直发的模样，如果不是昨天心血来潮绑了辫子，又不小心把发束遗失在七一一号房，现在她还可以继续绑辫子呢。
    那是哥哥送她的发束，她很珍惜，没想到就这样被她丢在七一一号房了。
    如果哥哥知道，肯定会痛骂她一顿，唉，就已经很可怜了，哥哥还老是给她雪上加霜，一点疼惜都没有。
    不像昨晚那个男人……还会哄她。
    不对，她在乱想什么，他没有骂她私自闯入、还有关于后来发生的事情……反正，人家没找她算帐就已经很不错了。
    甚至她还很害怕地想着，如果对方有另一半，却不小心跟她上了床，那她是不是也成为第三者了？
    天啊，怎么一个晚上，人生可以乱七八糟成这副模样？范菱颖是越想越后悔了，真想回到没有捡到那张房卡、没有踏进七一一号房前的自己！
    坐在司机大哥后方的短发女人，正用着手机打字，表情凝重地盯着萤幕看。
    范菱颖望着女人的背影许久，直到坐在靠向走道位置的曲茵如开始谆谆教诲，嘮叨数句。
    「我说菱妹妹，你一直看着洛经理干嘛？」曲茵如纳闷地说着：「你应该先想想怎么应付范家大哥吧。」
    「哥哥？」范菱颖这才猛然想起，哥哥的确被她遗忘了。
    不，她一整晚都没有跟哥哥范暮谦报平安，晚点回到台北家中，一定会被哥哥罚禁足。
    说来也好笑，妈妈居然还同意哥哥对她施行禁足，什么跟什么？她都已经二十八岁了，还有禁足这种玩意儿！
    可是比起禁足，在七一一号房的事情才是真的让她有一点愧疚……
    这个年代已经跟过往不同，男欢女爱的一夜情真不是什么大事，虽然她也没想过自己会做这种事情，可是她身边的好朋友们，有过一夜情经验的人比比皆是。
    其实她本来是想把第一次留给她最爱的男人，可是季秉扬已经不可能是她能选择的对象，而昨晚那个男人……也不知道他的另一半会怎么看他。
    他肯定也是把她错当成哪个女人了，才会跟着她沦陷吧……
    只是不论男人到底有没有另一半，她闯入别人的房间就是一种错误，她很懊悔，却胆小如鼠，不敢面对自己犯的错。
    她只能祈祷男人没有另一半，不然她真的罪孽深重了……
    不对，男人就算没有另一半，应该也没想过跟她那样吧，她到底在想什么啦……无论如何，她都不应该霸王硬上弓啊！
    「范菱颖，你还在想什么？」曲茵如的低吼把她拉回现实面：「都要下车了，你还在梦游吗？」
    范菱颖闻声，四处张望，游览车上果真只剩下她跟曲茵如，还有……行销经理洛蝶曦。
    范菱颖往窗外看去，才发现他们已经抵达了新竹的湖口休息站，今年二零二三年才刚改造完毕而已。
    凯蒂猫的座位区，让范菱颖见了欣喜，打开了隐藏在她心底的童话故事本，她双手贴着窗外，迫不急待地想一探究竟新的湖口休息站。
    然而，另一个女人的声音进入她的耳畔，礼貌地提醒她。
    「菱颖，该下车了。」洛蝶曦眼角微弯，唇瓣上的玫红色口红还鲜艳着。
    范菱颖打量着眼前这位鲜少见面，但是工作上却时常用社交软体与她联系的行销经理洛蝶曦。
    洛蝶曦有一头及肩的黑色短发，中分瀏海，戴着大型的宝蓝色水滴耳环，眼角还有一颗泪痣，如果没有仔细盯着她的脸看，还真看不出来那颗泪痣的存在。
    虽然他们公司—蒲时树，是一间上市的食品公司，专门製作零食、盒装饼乾、太空包、巧克力……诸如此类的食品，不过洛蝶曦的穿着打扮，却总是给人一种像在流行服饰公司上班的女强人。
    三百六十五天都能见到洛蝶曦不同的样貌，她很善于打扮，尤其特别爱穿短裙，把那双葱白的纤细长腿显露在外，公司也的确有不少男人对她有意思，但就没听说过她对哪一个人特别有好感就是了。
    在范菱颖还在偷偷想着洛蝶曦给人的第一印象时，曲茵如已经狠狠的瞪视，用眼神杀过范菱颖千百遍。
    「菱小姐，赶快给我回神，我们要下车了！」曲茵如双手攀了她的肩膀，猛烈摇晃着。
    范菱颖终于回魂了，她噘着红唇，皱着细眉纠正：「如姊，我是范小姐才对啦！」
    一旁的洛蝶曦原先安安静静地等着她们先行下车，但是见了范菱颖跟曲茵如的斗嘴，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茵如，休息时间只有十分鐘，你们还是早点下车，看看要不要逛一下休息区，或者上个化妆室也好，总之，注意安全，记得时间内回来。」洛蝶曦把一綹垂下的发丝拨到耳后，神采奕奕的向曲茵如交代。
    曲茵如点着头，二话不说地就抓着范菱颖，把她请下车，火速离开了洛蝶曦的视线。
    等到范菱颖跟曲茵如离开游览车，洛蝶曦才又把手机掏了出来，观看她手机萤幕里，已经逐渐遥远的回忆。
    今天是十月十一日，而昨天是那男人的生日。
    她刻意忘了道贺，就想看看对方是不是会记得她，但她似乎是想多了，对方好像根本不介意她那声生日快乐，是否有传达给他。
    ＃
    从小就对凯蒂猫情有独钟的范菱颖，曾经还在四、五岁的时候，跟着妈妈到了速食店排队，抢购一系列的凯蒂猫娃娃。
    她站在用餐区，瞧着眼前巨大的凯蒂猫娃娃，兴奋不已地掏出手机，连连跟它合拍数张照片，上传到她的脸书跟ig，表示她到此一游。
    一旁的曲茵如双手插腰，还在观望范菱颖，这女孩还是跟刚进公司一样，喜欢可爱的东西，很明显的，范菱颖就是少女心爆棚。
    「还有一分鐘就要上车了，你也应该收心，我们接下来就要直达台北了。」曲茵如冷不防地泼她冷水：「别忘了啊，范家大哥还在等你。」
    范菱颖心一惊，急急忙忙地打了电话给范暮谦，电话足足响了好几声，都没有人回应，进入语音信箱。
    她不死心，继续一打再打，电话总算被接起，话筒传来的声音沉闷，似乎透露一场暴风雨，即将打乱现有的寧静。
    「哦？菱颖小姐终于醒了？」范暮谦刻意拉长尾音，以表达他现在的不满。
    昨晚怎么打给妹妹，妹妹都不接电话，后来还是公司主管之一的曲茵如告诉他，妹妹已经熟睡了，他才暂且放心，不再打扰她们的睡眠。
    只不过从昨晚到现在又过去了将近半天的时间，范菱颖的报备却还没到来，这让身为哥哥的范暮谦非常生气与不满，在他看来，妹妹肯定是翅膀硬了，准备展翅高飞，翱翔天际，不受控的飞至远边了！
    「哥，我昨晚很累嘛，你也知道我很容易晕车，所以一到饭店，我就呼呼大睡了啊，睡了一整个晚上呢！」范菱颖撒娇道，低声下气：「你就原谅我啦，不要罚我禁足……」
    电话另一头的范暮谦正皱着眉，还在思忖该不该饶过妹妹一回。
    范菱颖心惊胆颤地等待哥哥回应，要知道，范家可是大男人主义，有着不变的传统思维，就是绝对不能婚前在外过夜，也不能交不三不四的对象，如果真要谈恋爱，必须先把对象带回家里，经过审核后，才能有下一步的发展。
    要是哥哥知道她昨晚全部破戒，除了禁足，可能还会打她吧？
    虽然说打她，只是她开玩笑的想法，哥哥也真的不曾动手打过她，但是生起气来却是真的恐怖，她领教过，不想再有下一次了。
    「你昨天晚上真的在睡觉？」范暮谦有点怀疑，其实也不知道该不该採信妹妹的说法。
    范菱颖平时虽然没有不良表现，但是要一个晚上呈现睡死状态，都不会使用手机，这又说不太过去。
    毕竟，范菱颖可是手游控，每天晚上十二点都要解主线任务的，即使员工旅游玩得再累，也不可能会让她疲惫地沉睡，而忘记游戏任务的重要性。
    「真的，如姊应该有跟你说吧？我真的是睡着了。」范菱颖说了谎，却脸不红气不喘，彷彿这真的是事实，唯一事实！
    「算了，我要先去忙了，晚点你回家再说！」范暮谦话音刚落，便掛了电话，也没等待妹妹回应。
    范菱颖盯着已经被单方面结束通话的手机，还愣愣地不敢置信，哥哥这是放过她了吗？
    感觉……不太可能。
    曲茵如见到范菱颖已经结束通话，拽着她的手便往出口的方向迈开步伐。
    走上游览车，坐进座位后，曲茵如才小声地跟范菱颖交代。
    「昨天晚上我帮了你一把，瞒过范家大哥，我骗他说你太累了，所以睡着了。」曲茵如揽着她的肩膀，笑咪咪地望着她：「现在，你是不是该答应我的条件了？」
    「啊？条件？如姊，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范菱颖一头雾水，她根本不知道什么所谓的条件。
    曲茵如道出她的目的：「下个月公司会有一个盛大的合作计画，『蒲时树』要跟『柚见澄』联名推出一系列的產品，例如饼乾啊，泡麵啊，饮料啊什么的。」
    范菱颖大概听懂了，她印象中，曲茵如的确有提及过此事，不过因为她不是研发组的，而是广告行销部门，所以她一直没有特别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柚见澄的研发总监傅希衡会来蒲时树一趟，记得到时候对人家有礼貌点，不要再给我出差错！」曲茵如仔细叮嘱，就怕合作案会出了什么大问题。
    「哪有出什么差错……上一家公司根本就是意外。」范菱颖闷闷地说，她哪有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不就是她没有把电话给对方研发部门的组长，因此洛蝶曦还登门拜访，费了一番功夫，好不容易才把合约拿回来吗？
    范菱颖心想，这也不能怪她吧，她不喜欢对方是事实啊，她都没告对方性骚扰咧，例如不经意地摸了她的屁股。
    要不是因为苦无证据，不然她早就把事情告诉正在当警察的表哥宋翊浩了。
    曲茵如叹了口气，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我当然知道不是你的问题，可是合作案对双方来说都很重要，工作有时就是身不由己，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知道你也委屈了。」
    曲茵如再怎么说也只大范菱颖两岁，她当然也知道人如果有点姿色，在工作上就很难避免咸猪手地出现，不论是男是女，都有可能遇到骚扰，这是难免的事情。
    像她也遇过几次，如果不是为了维护形象，她还真想把对方过肩摔。
    「如姊，我没别的意思，我也知道你没有那个意思。」
    「那就好，虽然如姊平常对你是兇了一点，但也是把你当作妹妹看待，才会希望你越来越好。」曲茵如又说：「你从实习开始，待在公司也已经有足足八年的时间，难不成不想再爬得更高一点吗？」
    范菱颖低下头来，她不能往上爬不就是因为季秉扬吗？把所有的功劳都抢去，然后再把她踢到一边去。
    可即使如此，她还是不太想埋怨他，虽然没能被他喜欢，她也很难过……
    但是人生，不可能每件事都尽善尽美，不可能一路顺遂，也许现在的她，就是走在颠簸的石子路，勇敢踏步，熬过了，就会找到天堂的黄金城了吧？
    「我当然想啊，可是这也不是我想就能做到的事情。」范菱颖双手手指交缠，认真思考着她的未来。
    曲茵如眼睛一亮，趁着气氛正好，郑重地讲出她铺陈一堆的重点：「那就对了，所以你就代替蝶曦跟傅总监接洽吧。」
    「傅总监？」范菱颖眼神填满困惑，什么傅总监，他哪位啊？
    嗯，老实说刚刚曲茵如在讲什么，她有很多部分都没在听。
    她只听到什么要有礼貌啊、不要出差错啊、想不想爬得更高啊……之类的字眼，其他的什么傅总监啊，傅什么的，她都没听进去。
    拜託，与她何干？她又不是研发部的，要接洽也是找洛蝶曦吧，哪有在跨部门接洽的！
    就好比来说，做美术文字编辑的，不会去跑食品生產线，是一样的道理啊！
    「嗯，傅总监。」曲茵如又提了一遍，就怕范菱颖听得不够清楚。
    「我如果不答应的话会怎么样吗？这件事应该也能找季秉扬啊……」范菱颖闷闷不乐地回应着。
    曲茵如摇了摇头：「如果你不答应，我就跟范家大哥说你昨天晚上根本没回房睡觉。」
    范菱颖脸色剧变，眼前昏黑一片。
    如姊真的是把她吃死死的耶！
    范菱颖在心里气了好几回，谁知道傅总监长什么样子？如果跟上一个合作伙伴一样是个变态的话，她也要逆来顺受吗？拜託，根本开玩笑啊！
    不过对上曲茵如认真的眼神后，范菱颖还是妥协了。
    管他傅总监多么恐怖，都不会比家里的范暮谦恐怖。
    这世界上没有人比范暮谦更恐怖专制了，相较之下，她还寧可会一会傅总监。

 Ch06.两个不一样的家庭生活

    晚上大约七点鐘的时间，范菱颖总算回到家中。
    一打开门，范暮谦就坐在苹果绿的皮製沙发观望着她，从她开门到了玄关换下鞋子，再从玄关走到客厅，他的目光未移，一直都在她身上驻留不动。
    在范菱颖眼中看来，哥哥用他惯有的紧迫盯人模式打量着她，瞬间，她便头皮发麻，背脊一片凉意，由下而上袭来，她总觉得她好像就要被哥哥看穿了。
    看穿……她昨晚其实是在外欢愉。
    难得休假日，哥哥不出门，就只待在家里等着她，真是莫名其妙，明明也才三十二岁，日子过得跟阿公阿嬤一样，一休假就是待在家里忙工作，没有别的休间娱乐。
    范菱颖撇撇嘴，拜託，他难道要这样看着她一辈子吗？
    「台中到台北的距离有很遥远吗？你比我预计的时间还晚了一小时半。」范暮谦毫不留情的戳破她。
    范菱颖手臂起了鸡皮疙瘩，汗毛竖起，哥哥果然是疯子，就连她应该什么时候就到家，都算得清清楚楚，精细的很！
    哼，这么斤斤计较，她倒想看看以后成为她嫂子的女人，会是什么模样？
    最好是一个非常强势的女人，把哥哥的气焰压下，这样范家就可以有个安寧之日了。
    不，是永远安寧和乐！
    「哥，我开车本来就很慢嘛，表哥常常说要注意交通安全啊，所以我很奉公守法，我都开在速限以内，你也知道接近下班时间，车流量很大嘛……」范菱颖走向沙发，朝他身旁坐下，努力为自己的晚归辛苦解释。
    待在范家生活还真是累人，不仅有恋爱条规、禁足，甚至还有门禁！
    平时范菱颖六点下班，就必须得在七点以前回家，毕竟她公司不远，超过七点回家肯定是在外面鬼混了，这是范暮谦的说法。
    哥哥生活乏味，妹妹也得跟进，这什么歪理。
    「不要每次都拿宋翊浩来挡。」范暮谦睞了她一眼，终于看出一点端倪：「我送你的蝴蝶结发束呢？」
    那对他来说意义非凡，是妹妹有一次在工作上遇见骚扰时，回家哭得伤心难过，他隔天买给她的礼物。
    甚至，他还偷偷去教训对方，只不过她当然不知道。
    「我……」范菱颖支支吾吾，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天啊，她居然忘记先想好台词了，这样要怎么解释啦！
    她总不可能老实跟哥哥说：「哎呀，我忘记在别人的房间了。」
    那肯定会被打，范菱颖一百分篤定。
    「我不小心弄坏了，就丢了。」范菱颖低下头来，一脸歉意的低语：「我也很喜欢它，可是它被我弄坏了……对不起。」
    范菱颖还以为会讨一阵毒骂，没想到范暮谦只是叹了口气。
    「坏了就坏了吧，反正再买就有了。」范暮谦用难得的温柔口气，告诉她：「哥只是希望你能记得，遇到坏人的时候要好好保护自己，绝对不要忽视自己的权益，再有人敢欺负你，你一定要告诉我，至少让哥保护你，除了爸妈以外，你还有哥可以靠，你不是一个人。」
    范菱颖抬起头来，扬眸凝睇他，这么温柔的男人真的是哥哥范暮谦吗？
    可是，他这段话却让她心里有着不小的感动，也有心酸。
    虽然自从上一次的合作案之后，她没有遇过什么骚扰事件了，可是说到坏人，她还是不免想起季秉扬。
    总是利用她，把她当个工具人一样，工作上要她做什么就做什么，可是三年的付出，她却什么也没得到，别说他的爱了，就连一份感谢的小礼物都没有得过。
    就算只是一张小卡片也可以，可是……什么都没有。
    「干嘛苦着一张脸？我又没跟你生气。」范暮谦揽着她肩膀，安慰她的失落：「你从小就很乖，很听话，别人说什么你都很容易相信，也常常把自己过得很辛苦，所以哥哥才要一直看着你、顾着你，不然你的个性啊，很容易吃亏，如果有一天我跟爸妈都不在了，没办法照顾你了，你就得一个人坚强了，所以要趁那个时候之前，把你顾好，能帮你挡的，就尽量帮你挡。」
    可不是吗？虽然他代爸爸制定了一连串的家规，但那也都是因为基于保护妹妹，才得这么严谨。
    有时对她严苛，他其实也于心不忍，可是妹妹的个性他是再清楚不过了，如果没有强硬规范她，她很容易就把自己搞得遍体鳞伤，却还笑笑地说她又没难过。
    以为他不知道啊？妹妹不就喜欢那个季什么扬的吗？为了顾好妹妹，他可是认真的打探了她的交友圈。
    「就想说你送我的东西，居然就这样没了……」范菱颖红了眼眶，吸了吸鼻子：「可是没了就是没了，跟变了的人一样，没了就是没了……」
    她想起季秉扬，心里还是一阵酸楚。
    要什么时候才可以忘记他呢？她也不知道。
    现在还有哥哥安慰她，以后呢？如果哥哥有一天真的老了、走了，她是不是真的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想到这里，她突然觉得哥哥平时虽然很严厉的管教她，可是对她的关心其实一直不曾变过，受了再多委屈，至少回家还有个哥哥可以关心她，让她知道自己并不孤单。
    至于爸妈还有阿公阿嬤嘛……她也不是不愿意跟他们讲心事，只是不想让大人们为她担心太多。
    「变心的人是怎么都挽回不来的，可是世界上不是只有这样一个人能让你动心或开心，世界这么辽阔，总会有人是真心疼你，爱你的。」范暮谦揉了揉她的发顶，半哄着她：「别想了，想这么多，还不如找下一个比较实在。」
    范菱颖感觉到情绪被缓解了不少，她揉着眼睛，破涕为笑：「有你在，我才不会有谈恋爱的那一天咧。」
    「哦，所以你是在怪我阻碍到你的幸福囉？」范暮谦不客气地捏了她软绵的脸颊。
    「哪有啦，我哥最好了，没有人比得上你！」范菱颖看似笑笑的回应着。
    不过，她在心里补了两个字：「才怪！」
    「真噁心，听你讲这些，我等等晚餐会吃不下。」范暮谦收手，摇了摇头，继续把视线摆回他放在玻璃桌的笔电。
    「可恶，你很讨厌欸！」范菱颖哼了一声，随即把注意力放在她的手机，打开了她最喜欢玩的换装游戏。
    ＃
    另一方面，傅希衡也刚抵达家门口，他拎着黑色纸袋，手掌才刚碰触到门把，指纹锁感应成功，打开门，便看见傅敏絮情绪激动地坐在沙发嚎啕大哭。
    地板多了玻璃碎片，是玻璃茶杯的残骸。
    电视萤幕正播放着电视剧片段，男主角因救火而命丧火窟，女主角最后太过伤心，在海边散心的时候走向大海，最终也离开人世。
    故事是悲剧，但换个角度想，两人都离开了，在天堂相聚，或许对他们来说是圆满的吧！
    只不过这对还走不出情伤的傅敏絮来说，有些悲伤与痛苦，一方面她捨不得剧中主角双双死亡，一方面她羡慕两人是深爱彼此的，不像她的爱情，收穫被背叛的痛苦。
    「敏絮，你怎么了？」傅希衡听见她的哭声，迈开步伐走向她身边。
    傅敏絮心一慌，想捡起地上的玻璃碎片，所幸傅希衡及时握住她手腕，才阻止她莽撞的行为。
    那玻璃碎片是差一点就让她碰着了，要是碎屑刺进皮肤，傅希衡不敢想像那后果，尤其妹妹又是画家，手不能随便伤着。
    傅希衡四处张望，简单巡视客厅：「爸妈呢？怎么让你一个人待在这里？」
    爸妈去年从教师成为退休一族后，如果没有要事缠着，他们都会待在家里，寸步不离，因此最近发生傅敏絮情绪低落一事，傅希衡即使这次出差三个月，也不至于担心妹妹会发生什么事情。
    不过现在爸妈却放任她一个人，而没有在家中陪伴她？这怎么说都说不过去，他也不认为爸妈会忍心放她孤单一人。
    「我说我想要吃那个排队要一小时的拉麵，他们就去买了……」傅敏絮低着头，讲述自己用什么理由让爸妈短暂离开家里。
    傅希衡很想说点什么来把她骂醒，但是看到她哭红了脸，埋头把自己当成缩在壳中的寄居蟹后，他又捨不得再苛责她。
    傅希衡心疼着：「你如果真的怎么了，你要哥哥跟爸妈怎么办？」
    傅敏絮愣了一下：「哥，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太懂。」
    「我看你要捡玻璃碎片，不是要……」傅希衡犹豫该不该把话继续说下去，但又怕刺激妹妹，会让她更想寻死。
    傅敏絮大概懂了他的意思，支支吾吾地解释：「我只是不小心把杯子弄破了，我不会再做傻事了，虽然我也想过，如果可以一觉不醒该有多好……」
    傅希衡总算松了一口气，放下她的手，转而到了后阳台找寻扫地用具，把地上零零碎碎的玻璃碎片清扫乾净。
    傅敏絮望着一话不说的傅希衡，心里有点愧疚，她似乎不该说那些话让哥哥担心，但气氛如此，她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傅希衡把地板恢復整洁后，才回到客厅，往傅敏絮身旁坐下。
    「可是如果你没有醒来，哥哥跟爸妈都会想你。」傅希衡耐心的哄着她，擦去她眼眶馀泪：「你记不记得以前我们去外婆家玩，都会去拔外婆家的桑葚来吃？」
    傅敏絮的思绪移回年幼时的记忆：「我记得啊……每次都不小心吃到酸的，后来才知道原来那是还没熟透的。」
    那时候她摘了超级多的红色桑葚，她觉得顏色漂亮，肯定是可以吃的。
    「所以有的时候人与人之间就像这样，强摘的果子总是不甜的，可是如果时机成熟了、适合了，果子就会是甜的。」傅希衡的嗓音仍然温柔的回盪在她耳里。
    傅敏絮这才知道原来哥哥是想用回忆告诉她，不适合的人，是怎么留，也不会变得合适，即使留了下来，关係也会越来越冷漠，变得难看。
    其实她也知道该忘记的，只是时间上还没能调适好被背叛的感受。
    傅敏絮凝望他，找了其他话题：「你出差这一阵子还好吗？我好久没有看到你了，我跟爸妈都很想你。」
    将近三个月的时光没见到哥哥，她有好多话想说，但没想到他一回家，还得先担心她的心情好坏。
    「过得算好。」傅希衡指着黑色纸袋：「我买了礼物给你，喜欢吗？」
    其实他过得很好，就是工作忙了点，但是想起生日那天，误闯他房间的女人，他这次的出差似乎又不算好，在衝动之下跟不知其名的女人有了肌肤之亲，怎么说都不太好。
    他不在意自己的名声会变得如何，他是愧疚自己不该如此，也不知道那名女人的心会不会因此二度受伤，从她讲述的那一段事情，他知道那个叫做季秉扬的男人，让她伤透了心。
    那他又有什么两样？可以说是趁人之危……但他想道歉，却也没得道歉。他向柜台打听过，服务人员都一概给予相同回答，没见过穿着酒红色背心、黑色百褶裙的女人。
    他想也是，柜台一天上上下下面对的房客可能是几百人、几千人，总不可能每一个长相都记得清清楚楚。
    女人的行踪就像石沉大海，他想道声抱歉或赔偿，似乎都注定没有方向。
    「是美乐蒂的日本限定款外套？」傅敏絮打开纸袋里的物品，不禁哽咽，相当愧疚的凝望他：「哥，我就知道世界上除了爸妈还有璇璇以外，你对我最好了。」
    「傻瓜，你以后也会遇到真心爱你的男人，所以别难过了，好吗？」傅希衡打从心里笑笑的回应她。
    傅敏絮轻轻拉着他的衣角：「那你等一下要跟我一起吃饭吗？我很久没有跟你还有爸妈一起吃过饭了。」
    傅希衡点了点头：「好。」
    ＃
    夜晚深沉如笔锋挥墨，澄澈如清水般的月光倾泻，倒在地面，成了一幅唯美细緻的绘画。
    傅希衡坐在书桌前，盯着他手中的黑色蝴蝶结发束，不知不觉就被他放在口袋里，小心翼翼的收藏起来。他也不知道收藏这个能有什么意义，只是幻想有一天，或许还能再见到那个女人吧。
    有可能吗？他根本连对方的名字都不晓得。不过就是一晚的回忆，却好像深植在他心里，久久挥散不去的美好。
    在他沉淀思绪之际，有一阵子没联系的人，却在此刻主动传了一则讯息给他。
    「生日快乐。」简单四个字，仅此而已。
    傅希衡礼貌性的回应她：「谢谢。」
    只是他没想到，讯息很快就被已读过了，对方还开啟了新的话题。
    「下个月的合作，请多多指教了。」讯息上是这么写的。
    他已读了，把手机关机后，躺回床上，继续打量他紧握的黑色蝴蝶结发束。
    还会有机会再见到她吗？以往他只会在生日许下爸妈与妹妹健康平安的愿望。
    这是第一次，他的愿望有了不一样的变化。
    他想再见见她，假如愿望会实现。
    他想道歉，也想重新认识她。

 Ch07.总算找到你

    十一月一日，天气已经转凉，即使是早晨，也能感受到空气中，风一阵阵吹来，拂过脸颊的是除了凉爽之外，还有一丝寒意的感觉。
    距离员工旅游结束已经过了二十天，今天对范菱颖来说，可以说是重要，也能说是不重要的一天。
    重要的一天呢，就是如果她没有好好接待傅总监，曲茵如就要把她员工旅游彻夜未归的那一晚告诉范暮谦。
    不重要的一天呢，就是范菱颖仍然不觉得替洛蝶曦接待柚见澄食品的傅总监会是她工作范围内的事情，她根本就不懂研发啊，为什么非得要选她？
    拜託，这又不是在选妃，只要是女的就抓过来。
    范菱颖待在茶水间，冲泡了杯咖啡，极为小口的啜饮着，还在烦心等等就要跟傅总监见面的事情。
    但愿傅总监不要跟上一个合作对象一样讨人厌，不然她绝对不会是省油的灯。
    ＃
    傅希衡才刚抵达蒲时树食品公司的大门，便见到已有一阵子没见过面的洛蝶曦。
    她还是一样，总是会精心打扮自己，把最好看的一面崭露无遗，她画了细长的眼线，涂抹酒红色眼影，粉雾状红色口红，耳环则是垂掛式的蓝色爱心款式。
    他礼貌性地打招呼：「洛经理。」
    没有情绪起伏，没有任何表情，这对洛蝶曦来说，心里有一点不快乐，不踏实。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希衡，我们都要成为合作伙伴了，说话不用这么生疏吧。」她走向他面前，主动勾着他臂弯，娇媚低语着：「你以前都叫我小蝶的。」
    傅希衡轻轻地把她手臂移开，总算肯给她一个微笑了：「洛经理，这里是公共场合，而且你说的那些也已经是两年前左右的事情了。」
    「跟你开玩笑而已，你还是这么认真耶。」洛蝶曦眉开眼笑，不服输的炫耀：「我又不是没人追，老朋友开开玩笑也不行了呀？」
    傅希衡默不作声，还在揣想她说的话有几分真实性，以他对她的了解，她有人追这件事不必去探究，因为这是从以前到现在就有的事情；但是她说她的主动只是开玩笑，他对这句话就有了一些起疑。
    她可能忘了，她其实不太开玩笑的，她在任何事情上，都是相当认真专注的人，玩笑话她不会开。
    但他不懂她为什么要这样做，是想尝试缓和气氛吗？
    可是能缓和什么气氛？最后一次分手前，她做了那样的事情让他看到，那天之后，不仅是分手，他们也註定不会再是朋友。
    他很纳闷，难道她都不觉得做了那种事之后，再来跟他装得要好与亲近，是一件尷尬与诡异的事情吗？
    「反正我先带你去看一下环境吧。」洛蝶曦说完，走在前头，也不打算等待傅希衡。
    傅希衡索性不再想着她的事，从容地跟上她的脚步，进到蒲时树食品办公大楼内部。
    ＃
    广告行销部办公区，范菱颖正在座位上翻阅往年公司内部的行销杂志，参考过往前辈们所写的广告文章。
    半小时前，洛蝶曦突然直衝她的座位，告诉她不用去接待傅总监。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洛蝶曦临时改变心意，不过只要不把她推去火坑里，她什么都好好好。
    本来就是，她又不是最高阶级的主管，干嘛要她去接待傅总监。
    不知道的人可能还以为她想要出风头，想要替自己争取什么地位，这样她以后在蒲时树怎么待得下去？
    所以把事情重新交给洛蝶曦，是再适合不过了。
    只不过她才刚这么想，一个女人身影就出现在她身旁，微微弯着身子，眼神直盯着她瞧。
    距离过于接近，差点没把范菱颖吓得魂飞魄散。
    「我说菱妹啊，你今天不是要接待傅总监吗？怎么还杵在这里，没去大门迎接？」曲茵如的话音由高而下的坠落。
    不是千交代万交代这件事情的重要性吗？范菱颖到底有没有体认到这个合作案的重要程度？那可是蒲时树今年最重要的合作案，跟上一次另家公司的合作案相比，柚见澄的等级可是再高一阶的。
    上一次的合作案如果真的搞砸还不至于心痛，但这一次如果搞砸了跟柚见澄的合作，董事长怪罪下来，曲茵如就要降级了，这可是万万不能的事情！
    「我本来是要去的呀，可是蝶曦姊临时改变心意，她说她亲自去一趟就好了，叫我不用麻烦了。」范菱颖从厚厚一叠的资料堆中抬起头来，替自己解释着。
    她再怎么不想接待傅总监，也不至于跟自己过不去，当然是洛蝶曦下了一道圣旨，才让她逃过接待的劫难。
    曲茵如翻了白眼：「她说不用麻烦，你还真的觉得不用麻烦？」
    「可是蝶曦姊都这么说了，我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啊……」范菱颖只觉得无辜，她没有做错啊，她只是听取上司的命令做事罢了。
    「但是……」曲茵如想了想，还是把到口的话嚥了下去：「好吧，既然她都这么说了，那就这样吧，反正今天傅总监不是要签约，只是要先了解公司的营运状况，评估后才会有下一步的合作规划。」
    「如姊英明。」范菱颖继续把注意力摆回资料堆中，谁管傅总监要给谁接待，反正不要是她就都可以！
    「反正也只能这样了，但愿不要有什么变数才好。」曲茵如话里好像在暗示着什么，可是却又不明说，把事情隐藏起来。
    但范菱颖没有探究别人私事的习惯，于是她点了点头专于工作，不再跟曲茵如交谈。
    时间又往前迈进了半小时之久，范菱颖因为要缴交一份重要的资料给季秉扬，于是她从座位上起身，准备前往研发部门。
    她才刚抵达研发部门而已，便看到一道頎长的男人身影，独自一人的站在研发部门前。
    她还在想这个男人会是研发部的哪一个职员时，对方却转过身来，深邃的双眸望向她，从起初的面无表情，到讶异不已，再来似乎是怡然自乐了。
    男人有棕色的发丝，一双深邃的深棕色眼瞳，斜边瀏海垂落于眉梢上方，细长浓密的睫毛更是衬托出他眼眸的晶灿。
    他穿着宝蓝色的格纹西装，别着名牌logo胸针，打了一条黑色领带，西装外套下，搭着青蓝色剪裁合宜的修身背心，以及一件纯白色的埃及棉衬衫。
    范菱颖这才发觉，那天被她误闯房间的男人其实长得很俊俏，甚至比季秉扬好看多了，是十倍，甚至是百倍之大的差距。
    这样的男人应该性经验很丰富吧？会不会那天她的莽撞，对他来说只是家常便饭？
    范菱颖努力把脑海中的邪恶思想驱散，她在胡思乱想什么？她现在的要事是去找季秉扬才对，哪还有什么美国时间来打量眼前男人！
    不过她还真想不透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蒲时树，只是她必须保持镇定，才不会让他发现，她记得她做过的荒唐事。
    不知不觉，范菱颖再度沉陷于自我世界，看得出神，思绪早已云游在外，打从心底忘记自己身上还有任务。
    他主动开啟话题，对她微笑着：「嗨，你还记得我吗？」
    她当然没回应，她还在恍神之际。
    「我叫傅希衡，你呢？」傅希衡想了想，又开口问及：「你在蒲时树上班吗？」
    「呃……」范菱颖回过神来，自我介绍：「我是范菱颖，但是你可能认错人了。」
    她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幸亏她今天以为自己要接待傅总监，必须得把门面顾好，所以她捨弃了平时会戴的圆框眼镜，转而戴了隐形眼镜，还特地上妆一番。
    她不喜欢浓妆艳抹，所以她只有上了睫毛膏，涂了会随着嘴唇温度做变化的润色型口红。
    她今天的模样跟那天应该不一样吧？她可是连绑辫子都省了下来，应该可以瞒过他吧！
    「认错人？」傅希衡朝她又迈进一步，身体微弯，心里有点不是滋味的凝望她：「我怎么可能认错人。」
    虽然只有一个晚上的短暂相处，可是她的模样早就被他牢记在心，他不认为自己会认错人。
    尤其她身上的茉莉花香，跟那天晚上是一模一样的。
    要不是他赶着出门，不然她的黑色蝴蝶结发束他可是从未离身过，为的就是想要有朝一日，可以再见到她，他还可以把它当作跟她相认的物品。
    虽然他也觉得这举动很疯狂，却又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喜欢上她。
    他确实晕船了。
    「可是我没见过你啊。」范菱颖表面上波澜不兴，内心却觉得她的世界天翻地覆。
    她不断的在脑海里重复他说过的话，在她告诉他名字之前，他有说到自己的名字是吧？
    他说他姓傅……她没有听错对吧？
    天啊，原来他就是传说中的傅总监，毕竟公司大大小小的主管或职员，没有一个人是姓傅的，今天要来蒲时树参观的总监也姓傅，那就是他了吧……
    惨了，这个合作案可能又要崩塌了，她这次真的会被曲茵如大卸八块。
    她后悔平时没有把哥哥范暮谦的嘮叨谨记在心，所以才会遇到一个又一个的大麻烦。
    不过这一次的麻烦，可以说是自己铸下的大错。
    他有可能放过随便乱闯他房间的女人吗？想太多了。
    「等等……」傅希衡眼色诧异的凝望她：「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那个……我们就真的没见过面，我怎么会记得？」范菱颖笑笑的回应他，心想这个谎言还可以维持多久而不被看破手脚？
    「你上个月没去过台中吗？」傅希衡眉毛微蹙，他不解，她就算不愿意承认那个夜晚，也不至于说得好像他们从没见过面的这种谎话吧。
    「没有，我家有个比妈妈还严厉的哥哥，他制定了一大堆的家规，对我的管教很严格，所以我根本不可能出去外县市玩，而且我有门禁，下班只能乖乖回家，哪都不能去。」范菱颖后半段陈述的内容可真的是事实，绝没骗他一分一毫。
    傅希衡仍不退缩，硬是要得到一个证据：「那你们公司总有个人叫做季秉扬吧。」
    他要证明，他绝对没有把她误认成别人。
    范菱颖简直想就地把自己给埋了，为什么傅希衡会记得季秉扬这个人的名字呢？
    这根本是天要亡她吧！
    「有是有啊，可是我还是要说我没见过你，更不可能记得你。」范菱颖甚至使出最后杀手鐧：「我如果见过你，等等中午的时候，你会看到外面下大雨。」
    傅希衡看着她，这是在比谁更会讲冷笑话是吗？
    「我还有你的发束，我一直留在身边。」傅希衡冷冷地说着，她居然这么想跟他撇清关係。
    就算那一晚他是衝动了，可是他也不是随便玩玩的男人，他是真切的喜欢她、喜欢她撒娇的模样、温柔的模样，才想佔有她。
    她即使不明白他的心思，至少也别这样装作没见过他吧……
    「我真的没去过台中，你真的认错人了，傅总监。」范菱颖觉得背脊一阵发凉，椎心刺骨的寒意从下而上的窜起，快把她冷得窒息了。
    拜託傅总监行行好，照着她的剧本走吧，不要再把她认为是那一晚误闯他房间的女人了。
    那是一个错误的夜晚，他不应该记得这么清楚，更何况他这样条件的男人，要找几个愿意跟他有肌肤之亲的女人，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你……」傅希衡深吸一口气，想压抑他不悦的情绪。
    她还真忍心说这种话，好像急于抹灭他们有过关係的那一晚。
    对她来说跟他亲密接触，有这么令她不堪吗？
    「抱歉，傅总监，我先去缴交资料了，有什么事改天再说吧。」范菱颖像缩头乌龟，找到理由后便刷了识别证，匆匆忙忙地进了研发部的办公室。
    傅希衡望着她离去的倩影，心底沉甸甸的，虽然他不太能接受她这样的对待，不过静下心来想一想，她毕竟是在醉意下跟他有了关係，他实在不该逼她去回想这件事。
    他叹了口气，刚才对她太过强势了，她才会被吓到吧？
    范菱颖进了研发部的办公室后，找到了季秉扬的座位，他的位子空无一人，于是她把资料放到他桌上后，掏出口袋里的便条本，用蓝色原子笔写了一两句话，撕下便条纸贴在季秉扬的桌面。
    折回原路，离开研发部办公室，她扬眸一瞥，赫然发现傅希衡还在原地等待她，彷彿是为她而来般，寸步不离。
    范菱颖尷尬的向他打了声招呼：「傅总监，我先回办公室了。」
    她才刚想溜走就被逮个正着，他想都不想就抓住她手腕，坚决把话说清楚。
    但她吓了一大跳，还来不及反应，一个站不稳，就让他一起作陪，双双摔落在地。
    可是她并不觉得痛，这才发现他眼明手快，早就充当保护垫，手臂紧拥着她，护着她的后脑勺，让她免去体验摔伤疼痛的感受。

 Ch08.身负重任原来是这个样子的

    傅希衡身上的海洋香调让范菱颖有些出神，她不禁想起员工旅游的那一晚，待在他身边、与他共枕眠的回忆。
    倏忽，她的脸颊抹了一把红，还沉陷在那一晚的记忆里，直到傅希衡出了声，才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傅希衡醇厚嗓音在她耳畔响起：「你还好吗？」
    范菱颖尷尬极了，连忙从他身上起身，她拍去窄管牛仔裤上的尘沫，挥舞双手，左摇右摆，开始做着奇怪的老人操。
    「谢谢傅总监，我好得很。」她刻意把自己弄得行为怪异，做了平常阿嬤在家吃饱饭时，都会做的老人操。
    尽量让自己多出一点洋相，把自己弄得诡异一点，他就不会想再追问她是不是那一晚的女主角了吧？
    毕竟承认跟她这种怪咖有过一晚的关係，他应该会觉得很丢脸，也绝不会承认吧？
    这样正好，这就是她要的！
    但是事与愿违，她越是笨拙地想要在他面前出糗，他就越觉得喜欢她这种不做作的模样，很自然，也不刻意讨好。
    「原来你喜欢随时随地运动是吗？」傅希衡揣想着，她是故意的吧？
    再怎么说，他也待在柚见澄食品十多年了，什么奇怪的人没见过，例如说，为了确保合作案能够顺利签约，他也收过不少想要用身体交换合约的女人讯息。
    在商场上，为了要得到利益，有人是脚踏实地，靠着自己的双手努力，勤劳打拼；但也有人喜欢旁门左道，用尽心机、骯脏手段。
    毕竟只要能得到一纸上百万、上千万，甚至是上亿利益的合约，做一点牺牲哪有什么不能的？
    但是他向来洁身自爱，从没赴过那种乱七八糟的邀约，如果说他的人生里有什么不可控的变化，那就是遇见范菱颖了吧。
    他偶尔也觉得自己像着了魔，二十天以来都在追逐她的影子，却没想过如果找不着她，是不是应该就此放弃。
    他只知道他就是想找到她，其馀的他不想多想。
    「呃……我……」范菱颖被问得不知道该怎么回应，顿时语塞。
    「嗯？」傅希衡眼瞳一抹笑意，还在等待她怎么接招。
    想用这一点小伎俩就逼退他？他才没那么好骗。
    「因为我跟阿嬤感情很好，所以我都会……」范菱颖乾笑解释：「我都会跟她一起运动，促进血液循环，确保身体健康。」
    范菱颖觉得自己已经穷途末路了，她真的快辞穷了，甚至在他殷切的注视下，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去搪塞他的追问。
    真不愧是总监级人物，不是她这种小小的副组长等级就可以交手的。
    「看来你很孝顺。」傅希衡想了想：「柚见澄每年都会举办运动赛事，合作的公司伙伴可以报名参加，感觉你很适合。」
    范菱颖愕然，她很适合参加是什么意思？
    咦，不过傅希衡刚刚说了什么？合作的公司伙伴？这代表合作案有救了，他是放过她了对吧？
    范菱颖开心的惊呼大叫，儼然忘记她还待在研发部门外，她只知道自己终于平安过关！
    太好了，不会被曲茵如狠狠教训一番了！
    傅希衡默默凝视她雀跃无比的模样，心想能在这里找到她，他很幸运。
    不过，正事还是要问。
    「十月十号那一天，烟火在台北绽放，还满漂亮的，你有去看吗？」傅希衡表现得愜意，放了饵，就等着她这条美人鱼上鉤。
    「哪有啊，烟火不是在台中施放的吗？我记得我有看到啊，烟火是睽违九年才又回到台中！」范菱颖偏着头，疑惑的睞他一眼，竭力回想今年烟火是在哪里施放。
    傅希衡像是意会了什么，点了点头：「可能我记性不好吧，搞错地点了。」
    看着傅希衡好像找到他要的答案，范菱颖在心里捏了一把冷汗。
    等等，她是不是说了什么关键字？不会吧……她就这样战败了？
    不行，她一定要挽回颓势才行。
    快，范菱颖，赶快想想你应该说什么来对付傅总监，绝对不可以承认，是死都不能承认！
    合作案好不容易有救了，要是又回到没救的状态，全公司会一起陪葬！
    范菱颖很苦恼，没想到身负重任是这种感觉，她觉得压力好大啊……
    只不过她想了很久，还是找不到什么可以澄清她的谎言，她紧抿着唇，用苦肉计总该行了吧？
    于是，她开始拿出她用来对付范暮谦的那一招，用在傅希衡身上。
    她按着太阳穴，蹲下身来，表情痛苦的哀啼：「好痛喔……好痛……」
    傅希衡基于担心，也跟着蹲在她身旁，睁大眼睛的关心她：「你怎么了？」
    「好像昨天睡不好，头好痛……」范菱颖连看他一眼都不敢，继续努力演出，把她平时精湛的演技发挥出来。
    这招连蛮横无理的范暮谦都会中招，何况是比他还温和的傅希衡？
    呃，应该吧……其实她好像也不了解傅希衡的个性。
    傅希衡不假思索，手掌轻触她的头部，用指腹按压她的太阳穴：「这样有好一点吗？」
    剎那，范菱颖感觉到心跳加速，像五线谱上脱序的音符，不受控制的跳动。
    她的玩笑话、她的谎言，他……很重视吗？
    范菱颖在心里摇了摇头，否决刚才突然冒了芽的想法，他可能对哪个朋友都是这样的关心，她真的不应该多想，不该认为自己有比较特别。
    更别说，他们就只有一晚的关係，根本也不认识，能特别去哪？
    说到这个，那他到底有没有女朋友？她好想知道自己有没有当了第三者，但愿没有，不然她真的无地自容、罪孽深重了……
    「还是有点痛……」范菱颖心虚的应声，戏总要演全场，不然一下戏，她又要应付他犀利的追问了。
    那可不行啊，万万不可！
    她是好不容易才能拐骗他的，绝对不可以现在就拆了自己的台！
    「我等等要回去公司一下。」傅希衡停下动作，认真想过后，嗓音和煦的叮嘱她：「中午，我带点东西给你吃，你们公司应该有咖啡吧？如果你真的不舒服，可以喝一点咖啡缓解，但不要过量。」
    范菱颖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傅希衡说了什么？要带东西给她吃？
    所以是代表她今天可以省下午餐的餐费吗？
    不对不对，应该是他怎么会想这么做？要是他连中午都要问她到底有没有在国庆日去过台中这件事，那她不就永远都要回盪在这个话题中？
    千万不行啊……该再想想办法，让他打消念头才行！
    「傅总监，没关係啦，你工作应该很忙吧，我平时就备有止痛药，你不用特地跑一趟的。」范菱颖还在想办法劝退他。
    傅希衡若有所思：「止痛药虽然有效，可是只能治标不治本，我亲妹妹常吃，所以我很清楚……最重要的是，久了也会有抗药性。」
    「可是……」范菱颖还在找理由回绝他的好意。
    「就这样说定了，等我吧。」傅希衡看了一眼腕錶：「我得去找一下洛经理了，要跟她拿个文件，准备回去柚见澄。」
    「那……就谢谢你了。」范菱颖暗自叹气，这局她输得可真惨。
    中午之后，她又能找什么藉口来假装她没去过台中这件事情呢？
    「你应该有带手机在身上吧？这个扫一下吧。」他指的是他手机萤幕的行动条码，他的line。
    「有啊……」范菱颖愣愣地把手机掏出来，温驯的照做。
    就这样，她用奇怪的方式与他初遇后，再用诡异的方式成为他的好友。
    「好了。」傅希衡把她加进好友，顺道起了身：「那我先走了。」
    范菱颖点了点头，正想跟着起身的时候，才发觉她的双脚好像不是自己的，久蹲太久，让她脚部出现了暂时性的麻痺。
    傅希衡的敏锐观察力注意到了这一点，他弯着身子，向她伸出手：「牵我的手，我扶你起来。」
    范菱颖乖乖照做，缓缓地把手交给他，让他把她拉起来。
    但是腿麻还没退去，导致她又一次的重心不平衡，慌忙之际想要抓住他，却好像只抓到了空气。
    他反应敏捷，索性手臂一伸，把她带进怀里。
    她跌进他胸怀的那一刻，本来已经趋于平缓、逐渐稳定的心跳，又开始有了不一样的节奏。
    范菱颖靠在他怀里，淡淡的鼠尾草发香飘逸，跃入傅希衡的鼻息里，让他想起那一晚的悸动。
    那晚明明就是她，却还偏偏不承认……
    不过时间紧迫，他即使想继续待在她身旁，工作待完成的繁杂事项好像也不允许他这么做。
    「你能站稳了吗？」傅希衡只能这么问，把自己带回现实里，暂时拋去想留在她身边的念想。
    「好像可以了……」范菱颖顿了顿，眼神不敢直视他，怯懦的应声：「谢谢傅总监。」
    「你可以叫我希衡就好了。」傅希衡浅笑：「感觉比较不陌生。」
    「嗯。」范菱颖小心翼翼地顺着他：「希衡。」
    她现在身上扛着的合约问题，可是会影响公司上下数以千计的家庭，她再怎么觉得尷尬，甚至有一点……羞赧，都绝对不能忽视他的心情好坏。
    她告诉自己，不能搞砸这次的合作案，毕竟离签约还差了临门一脚，断不可轻忽！
    「嗯，菱菱，我先走了。」傅希衡向她挥了挥手，终于心满意足地跟她短暂离别。
    范菱颖还傻愣在原地，目光迟滞的望向逐渐消失在瞳孔的男人身影。
    什么？他叫她什么？
    菱菱？这是什么称呼……
    相较于他的爱恋，浑然不知的她，只担心合约有没有保住而已。

 Ch09.幸好保住了

    离开研发部门后，傅希衡来到了行销部门外，洛蝶曦已经在这里恭候多时，她提了一个深棕色的纸袋，以倩丽的笑容与染着喜悦的双眼，直盯着他看。
    他没多想，长腿继续踩着步伐，向着她前行。
    傅希衡口吻淡漠生疏，瞥了一眼纸袋子：「合约拟稿完毕了？」
    「嗯。」洛蝶曦把纸袋子递向他：「就在这里，确认无误后，我再找时间跟你拿。」
    傅希衡挑眉，眼色一凛：「不用这么麻烦吧？合约都是当下签约，公共场合，以公开方式签署，当然现在就可以签约了。」
    洛蝶曦跟他同年生，他大她两个多月，当初两个人刚好投职于不同间食品公司，彼此的年资不会相差太多，签约方式她会不明瞭吗？
    她究竟想着什么，他发觉好像越来越摸不清她。
    洛蝶曦笑笑回应：「你不是很喜欢花时间去看合约内容吗？不怕没有细看，被我摆了一道吗？」
    她当然是说说的，就只是想看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傅希衡不以为然，正经严肃的告诫：「你不会这么笨，这纸合约如果搞砸了，你也不会太好过，我很清楚。」
    「我当然没有笨过。」洛蝶曦话中有话，摆了摆手：「你的幽默感不见了呀？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吧。」
    「准备会议室。」傅希衡从西装内侧左胸袋的缝位取出钢笔：「现在就签约，我很忙，不想花太多时间在私人事务上，你们公司的研发部季经理已经浪费我不少时间了。」
    洛蝶曦要他去研发部等待季秉扬？搞了半天，一个人影都没见到，根本是耗费时间。
    不过他也得感谢这段插曲，才能让他有机会遇到范菱颖，也因此知道她就在这里上班。
    如果不是因为范菱颖，他早就回柚见澄告知赵董事长，这个合约可以给下一间公司，不一定要跟蒲时树签约。
    从头到尾，他还真看不出洛蝶曦哪里重视这个合约了，重视的话，季秉扬会突然消失？
    再怎么说，季秉扬都是蒲时树的研发经理，对于研发產品是一大重要角色，重要场合却不在公司？简直莫名其妙。
    「好吧，既然你这么急，那就到行销部的会议室吧。」洛蝶曦转过身，带他到下一个目的地。
    傅希衡冷着一张脸跟在她后头，怒意已经来到了高点。
    只不过，又因为他收到了一则新讯息，而瞬间降温。
    「谢谢傅总监的好意，我已经好多了，如果中午繁忙，不一定要来这一趟，总之非常感谢你。」范菱颖在讯息尾端还加了一个微笑星星的图样。
    傅希衡表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收到这则讯息，他觉得心情好多了，刚才因为洛蝶曦而產生的不快，一哄而散。
    「但是我已经订好餐了，所以你还是得等我来。」傅希衡回传讯息，不许范菱颖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他在把手机收回口袋之前，还特地把范菱颖的好友加入他的line里面，我的最爱栏位。
    ＃
    范菱颖带着疲惫的身体，一步一脚印的回到了广告行销部，她坐在自己位子，脸部朝下，趴在桌子上看着傅希衡的讯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唉唷，就说她没事了，他怎么不顺着她，取消来找她的念头呢？
    万一他又不死心的追问那一晚的事情，她该怎么解释啊？
    他会不会觉得她是装醉去找他，想要讨取什么利益吧？
    仔细想想，蒲时树跟柚见澄是两间不同的公司，现在也有合约要谈，如果被人认为她是不择手段去接近傅希衡，这事传出去，她还要活吗？
    最重要的是，肯定会影响蒲时树的名声，她怎么想都觉得很害怕。
    她好懊悔，那一天真的不应该喝酒的，怎么就这样惹出一堆麻烦……
    不过她后知后觉的发现，她好像又忘记问他有没有女朋友了。
    但冷静后想一想，她如果问他说：「傅总监，请问你有女朋友吗？」
    他会不会回说：「哦？你想高攀我？难怪你要来靠近我……」
    范菱颖幻想这一段对话可能出现的画面后，猛力摇晃脑袋。
    她才没有肖想，那真的是意外、是意外啦！
    说到意外，幸好她那天过后有偷偷去买事后避孕药来吃，所以肚子才没什么消息，不然要是她真的不小心有了宝宝……
    先别说傅希衡会如何看她，范暮谦绝对会先打断她的腿！
    诸多杂事混合在一起，范菱颖是越想越心烦了。
    在她思绪混乱无比时，曲茵如踩着高跟鞋，在地上发出喀拉喀拉的声响，声声进入范菱颖的耳中。
    她随着声音抬起头来，曲茵如也正巧拉了张椅子坐下。
    「洛经理后来还有再找你吗？我是指，我本来要你去迎接傅总监的事情。」曲茵如说着。
    「我没有见到洛经理。」范菱颖思忖了一阵子：「不过我有见到傅总监，我要交资料给季经理的时候，傅总监刚好在研发部门外。」
    曲茵如皱着细眉，右手支撑颊边，静默不语，似乎在思考什么。
    范菱颖倒抽一口气，怎么了怎么了？会不会是合约失败了？
    惨了，真的吗？难道是她要傅总监别来找她，把他惹怒了，合作就取消了？
    天啊，她可以现在就掏出手机把讯息收回的，拜託傅总监可以回心转意吗？
    「如姊，难道合作案……」范菱颖战战兢兢的嚥下唾沫，喉咙缩紧，根本不敢想像合作案的结局。
    「合作案很成功啦……你在想什么啊！」曲茵如食指轻点了她的额际：「我只是在想，洛经理为什么要突然改变心意，自己去接洽傅总监。」
    范菱颖不明所以，她喝了一口咖啡：「可是洛经理的职位高，她本来就比较适合跟傅总监谈签约不是吗？」
    「可是他们是……」曲茵如犹豫过后，话锋一转，绕到别的话题上：「没事，反正合作案挺成功的，就这样吧，既然洛经理没有来找你，那你也不用管了，就这样。」
    范菱颖听得一头雾水，曲茵如没头没尾的，究竟在说什么？
    不过她本来就不想管了啊，她一开始可是有表明立场的，她一点都不想跟傅总监有过多的接触。
    多一次接触就是多一次让他追问，彷彿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决心，又或者是不到黄河心不死那样，穷追猛问，都快把她给累垮了，光是应付他，她的魂都去了一半。
    「我懂了，我知道了。」范菱颖还是恭敬的向曲茵如点头致意。
    「嗯，我先去忙了。」曲茵如也没再说什么，把椅子收回后，离开了范菱颖身旁。
    范菱颖重新把注意力摆回自己的工作上，既然合作案平安签下了，那她也暂且可以放下心中一大巨石。
    啊，终于保住了这个合作案，没有因为她而搞砸。
    现在要烦恼的就是中午了，范菱颖又看了一眼手机上的讯息，傅总监还真的要来这一趟啊？

 Ch10.菱菱的攻心手册

    香檳色的天鹅绒窗帘置于落地窗上，藕粉色方形的长桌巾铺在大理石纹的圆形桌面，两个透明晶亮的玻璃高脚杯摆在桌面，中间置着水色玻璃花瓶，里面插了几枝修剪漂亮的红玫瑰，娇嫩欲滴。
    安装在天花板的黄色灯泡数量不多，因此室内灯光有些昏暗，却又能勾织浪漫氛围；餐厅风格混合着中古世纪的文化元素装饰，深棕色筒式留声机典雅高贵；黑色的嵌入式酒柜，摆满许多不同年份的红酒。
    观察完餐厅模样后，范菱颖坐在座位上，往其他人放眼望去，无论是左右方，或者前后方，都是浓情蜜意的情侣，眼眸带着爱意，彼此相望。
    订餐……傅总监不是说他有订餐吗？这怎么跟她想得好像不太一样，这是订餐厅了吧？而且她刚刚阅览过菜单本餐点价位，属于单一套餐式的，一人要价近三千元。
    幸亏她有偷偷翻过她的粉樱色菱格纹长夹，距离发薪日还有九天，三千元她勉强还可以负担得起，反正这九天都吃家里就好。
    只见傅希衡举手投足间都相当优雅，握着法式镀鈦牛排刀，逆纹切断牛排纹理。
    范菱颖静静的凝视他，再看看自己，这里到处都是情侣呢，真的适合他们两个人来用餐吗？更别说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在白天见面。
    白天？范菱颖想了想，对，他们真正的初次见面是晚上，是那个她铸下大错的夜晚。
    不，这也不是重点，让她困惑的是为什么傅希衡要带她来到这里吃饭。
    她的思绪还在空气里纷飞，切好的牛排就已经落入了她空无一物的瓷盘内。
    「吃吧。」傅希衡眼眸蕴藏着温柔的暖意，薄唇勾着浅浅笑意：「其实我不饿，所以点这些是要让你吃的。」
    范菱颖美眸微睁，视线顺着坐在对面的他瞥了一眼，桌面上的餐点果然都没有被动过，就连他那份牛排，他也都是切第一口给她。
    一个人越是对你好，就越是有不可言说的诡计吧？
    该不会其实合约根本没搞好，但曲茵如不希望她自责，所以才骗她一切安全过关？
    那傅希衡现在就是要整治她？跟她盘算员工旅游那晚的帐囉？
    「我……」范菱颖艰涩的开口，翻来覆去，都无法在脑袋找着合适的台词。
    她应该跟他道歉吗？应该承认她那天真的有误闯他房间吗？
    可是这种事情该怎么解释，该怎么开口，才不会让他以为她是有意冒犯的？
    但是不论怎么说，她不仅仅是冒犯，还侵犯他了，这是无法抹灭的事实。
    傅希衡聚精会神的盯着她看，她显然心不在焉、漫不经心，人是待在这里了，但心思似乎飘远了。
    他有些茫然、困惑，她不喜欢这样的地方吗？又或者说是真的不想看到他？
    「你在想什么吗？」傅希衡没让他心底那些愁绪表现在脸上，反倒面带微笑的询问她。
    「那个，我想问合作案……」范菱颖颤巍巍地说，手指不停缠绕着，低头垂眸：「应该没被我搞砸吧……」
    他微愣，目光写满讶异，她是在担心蒲时树有没有拿下这份合约，而不是不想看到他？
    见他不说话，闭口不提，她又开始慌张了，但是告诉自己不可以在他面前犯蠢。
    她缓了缓呼吸，提起勇气，扬眸睞向他：「我看我们公司的曲组长表情怪怪的来找我说了一些话，我想说是不是合作其实告吹了，她却不敢告诉我，怕我愧疚……」
    虽然她确定曲茵如不知道员工旅游的那一晚，她与傅希衡共度一个晚上，可是她就是畏惧似乎记得这件事情的傅希衡，拿合约来开刀。
    怎么办哪，她真的好害怕啊……
    「嗯？」傅希衡把高脚杯凑近唇边，想了一会，找到一个他喜欢的说法：「本来柚见澄的确没有合作的意愿了，不过算是你救了这个合作吧。」
    范菱颖不敢置信，又问了一次：「真的没事吗？」
    而且傅希衡怎么会说是她救了这个合约？她实在不懂，她只不过就是个小小的广告行销部副组长，哪能动摇两方的合作案啊？
    「没事啊。」傅希衡注视她，笑意未减，只有不断的对她增加温柔：「别担心，你并没有做错什么不是吗？你怎么会觉得合作不能谈成，是归咎你犯了错？」
    「我也不知道，就会怕……」范菱颖暂且放松了，但是该说的还是不敢说。
    「别想太多了，不过你头痛好一点了吗？我忘记问了，如果你还不舒服，好像不太适合吃牛排。」傅希衡揉着眉心，表情懊恼。
    他只想着要找漂亮一点、气氛唯美一些的地方，却忽略了她犯头疼的这件事。
    「好多了、好多了！」范菱颖哪敢不吃？就是天塌下来，这顿饭一定也要吃完！
    要知道，这是傅希衡带她来的，这顿饭也等同于稳固合作的必要之事，要是她不乖一点、不安分一点、不听话一点，谁知道前方的变数还有多少？
    范菱颖握着漂亮的玫瑰金叉子，毫不犹豫、相当爽朗的把牛排送进口中。
    「好吃，超级好吃，我好喜欢！」范菱颖根本拋却形象，大剌剌的咀嚼牛排，吞嚥入腹。
    傅希衡被她过于夸张的表现逗笑了，举起左手心掩着唇，避免放肆了笑声。
    她也太可爱了点，是不是真的很担心这个合作案没能谈成啊？
    但就算不能谈成，那也是洛蝶曦的问题。
    范菱颖的天真与自然、适时的放下身段主动求和，还有总是笑得像绽放的花朵般闪耀，一幕幕都加深他对她的倾心。
    虽然他好希望现在就能跟她在一起，不过她现在心里应该还有季秉扬的存在吧……跟她表明心意的事情只能再缓缓了。
    更何况，她也还不够了解他，他也没跟她好好相处过，他的确应该花些心思和她培养感情才对。
    但是该怎么找机会再把她骗出来，他还真想不到。
    毕竟方法百百种，但是要让她没有察觉，一步步掉入他的陷阱里，绝不是容易的事情。
    「乖，吃慢一点，小心别噎到了。」傅希衡大方表示对她的在意，耐心的哄着她。
    范菱颖内心起了不小的涟漪，静止的心湖有了波纹產生，他的温柔又一次刻划在她心中，像那一次错误的夜晚，他也哄过她。
    她翻开长夹，把三千元的钞票递向他：「我先把钱给你，这一顿的吃饭钱。」
    他把钱还给她，耐着性子的告诉她：「是我要带你来的，当然是我付钱，而且我本来就没打算要让你花钱。」
    范菱颖一阵错愕，还在细细体会他话里的涵义，为什么她不用付钱呢？
    当然她也大概查询过他的资料了，他的职位高、年资长、研发过数种食品，对公司有诸多贡献，相对的，薪水肯定高。
    但是她也不是他的谁，这顿饭她还是应该自己付钱才对。
    这是哥哥范暮谦说过的，不要随便跟人家有金钱上的往来，即便是感情再怎么要好的男女朋友也一样。
    更何况，她跟傅希衡什么都不是，她更不应该如此。
    「谢谢傅总监好意，可是我真的不应该白白接受，还是应该要自己付钱才对。」范菱颖怕被误解，于是又认真的解释着：「虽然我知道你口袋一定很深的，可是赚钱也很辛苦，我不能随便乱花你的钱。」
    傅希衡眸光深沉的凝注她，好好咀嚼她这一段话所想表达的意义。
    她真的好不一样，竟然还会替他想这些根本不需要去想的事情；她的确跟他想的一样，是个贴心的女孩子。
    「我想请你吃这顿饭，想跟你当个朋友，所以这顿饭你不用付钱。」傅希衡绞尽脑汁，找到了一个不让她付钱的理由。
    谁知道范菱颖态度却很坚决、固执：「不行，绝对不能欠你人情。」
    傅希衡佯装苦恼的神态，重重叹息：「你要付钱也不是不行，可是合作……可能就真的要告吹了。」
    他就不信她听到他这么说，还敢继续拒绝他！
    范菱颖果真中招，猛烈摇头，赶紧把钞票收回长夹里：「傅总监，我刚刚什么都没说，刚刚那个不是我！」
    傅希衡点了点头：「你刚刚没说话吧？」
    范菱颖笑弯了眼，露出上排洁白光亮的齿间：「当然没有，傅总监说得都对。」
    傅希衡静如止水，掏出手机：「我联络一下公事。」
    她仍然维持笑靨，以眼神表示她知道了。
    傅希衡在手机记事本註记：「拿合约压她就对了。」
    他在蒲时树研发部门遇见她后，就建立了一本独立的记事本，他把这本笔记本取名为「菱菱的攻心手册」，他就不信他勤劳一点、努力一点、认真一点，还没办法掳获她的心。
    季秉扬就算哪一天后悔了，想要追求她，他也绝对不可能把她拱手让人！
    想跟他抢？死了这条心吧！
    范菱颖不知道自己成了他唯一的猎物，还在与餐桌奋斗，竭尽所能的扫光餐点。
    只要傅希衡心情好，合约就不会遭殃，为了这个目标，她一定要好好吃完他的用心才对！
    饱餐过后，范菱颖抚摸还有点撑着的肚子，走在傅希衡身旁，和他一同离开餐厅。
    重新回到室外，原先掛在天空的烈阳，已经消声匿跡。
    范菱颖回头望着餐厅门口，氤氳水气在玻璃窗面附着聚集，编织成层层薄雾，天空是灰暗的、是雾濛濛的。
    闪电形成一道道白光，在云雾间穿梭，雷声鸣啼，像鼓棒在鼓面奋力击打；雨滴如泪珠坠落，溅湿地面，扬起了片片水花，与泥泞搅和。
    傅希衡昂首，目光盯着天空久久不移，话中有话：「下雨了呢。」
    他的话音跳入范菱颖耳朵里，她重新捡拾记忆，才能理解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她开始后悔今天为什么不请假，在家度过就好？
    大雨啊，为什么这么突然就下了呢？好无情的雨，她明明出门前有看过天气预报，不会下雨的啊……
    刚刚不是还大太阳吗？太阳是去混水摸鱼了是吗？
    这场雨真是来得太过份了，这不就代表连天空都在替她默认，承认她的确有去过台中这件事。
    既然都去过台中，那天他见到的铁定就是她啊，对他来说，所有谜团肯定能拨云见日。
    但是接下来她就会大难临头，可能必须为了他的身体负责……
    如果他其实不只有女朋友，还是已婚的身分，她该怎么办？
    可是如果真的是那样，他还有可能会邀她吃饭吗？好像又不太可能……
    不管了，她一定要把话题绕到别的地方去！
    看吧，她这就变魔法给他看！
    范菱颖指着天空笑了笑，梨涡漾起：「下雨很好啊，我们公司的蝶曦姊最喜欢下雨天了，她说下雨天的氛围很浪漫呢，你可以尝试去认识她，她人很好的。」
    只不过，傅曦衡却瞪了她一眼。
    范菱颖接收到他投来的瞪视目光后，索性闭上嘴巴。
    可是她说的是真的嘛，洛蝶曦真的喜欢雨天啊！

 Ch11.各怀心事的轨跡

    范菱颖正襟危坐的待在副驾驶座，闷不吭声，就怕多说多错，又惹来傅希衡怒目以对。
    她眼眶大概地把车子内装瀏览过一遍，在她现在的位置前方，有一个黏贴式的粉红色棉毛相框，上头贴了一朵向日葵，相片是一男一女的合照，傅希衡跟一名她不认识的女人。
    她开始揣测，那该不会就是他的女朋友还是老婆吧？
    惨了，最恐怖、最芭乐、最狗血的剧情来了，她居然搭上有妇之夫？
    不，这是真的吗？她真的成了第三者吗？范菱颖低头盯着自己的膝盖，心底一股惆悵把她淹没，她怎么做了这种事情呢……
    交通号志上，黄灯亮起，傅希衡逐渐减速，直到号志转换成红灯，车轮也已经停在停止线上。
    他终于有时间可以好好看看她，他侧脸朝向她，从他的视线望去，她就像一隻失魂落魄的小猫，孤苦无依，没有一丝生气可言。
    他不再端倪，直截了当的开口：「你怎么了？」
    「没什么……」范菱颖是想问的，但是不知道该从何开口比较妥当也不尷尬。
    既定事实已是如此，要怎么做才不会把伤害扩大，她不太懂。
    道歉是必然的，可是这件事情能说出口吗？对那个女人来说肯定是极大的伤害吧。
    傅希衡皱眉，揣想她为什么有话不说，再想到刚才在餐厅外，她说他可以去认识洛蝶曦看看，他就有一股闷气淤塞在心中，让他的好心情去了一大半。
    对于洛蝶曦，他只剩下他被情绪勒索七年、她不断寻死的回忆，其馀的好感还真没有。
    而且上个礼拜，根据他们大学同学的贴文里透露的讯息，她似乎跟某一个追求者走得很近。
    这样也好，如果这是真的，他也祝福她。
    傅希衡不死心地追问：「不能跟我说吗？」
    「我可以说吗？可是这样问好像不太好。」范菱颖还在找寻合宜的问法。
    「你问，不管你问什么，我都说。」傅希衡不认为他有什么不能说出口的秘密。
    范菱颖小心翼翼地，看向眼前的相框：「这个女孩子很可爱。」
    傅希衡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唇畔扬着笑：「那是我亲妹妹，傅敏絮，她小我很多，我们相差七岁。」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女朋友。」范菱颖脱口而出后，才后悔刚刚自己说了什么。
    拜託傅总监，不要认为她这样是想高攀什么，她可不敢啊！
    「我没有对象。」傅希衡刻意强调：「不过我生日那天过得还满快乐的，在台中的那一天晚上。」
    范菱颖别过头去，选择把视线移到车窗外的风景，假装心不在焉，没听到他说了什么。
    她觉得松了口气，幸好他没有对象，这也意味着她没有伤到另一个女人，真是太好了。
    但是对他，她还是很抱歉。
    不过，原来那天是他生日啊，不过他说他很快乐，是说被她缠上很快乐吗？
    会不会他说的快乐，其实是有相反意思的，例如电视上演的恐怖电影情节……
    「我跟你走得这么近，就是为了这一天，我要亲手葬送你……让你知道，不要随便爬上别人的床……」这是她前阵子无意间在家里看电视时转到的电影频道，里面的台词。
    范菱颖背后一凉，手臂还因此起了疙瘩，她连连呼吸、吐气，藉此转换心情，告诉自己一切都没事的，做错事就是要承担错误，对，就是如此。
    「傅总监，我有话想跟你说，就是你问的那件事……」范菱颖胆战心惊的开口，她把目光移回他身上，心想绝对不能再逃避了。
    「我问了什么？」傅希衡故作不明白，巧妙地换了另一道题：「不过刚才的餐点你还喜欢吗？」
    他想，她记不记得他已经不是那么重要的事情了，因为从种种现象来看，她畏畏缩缩的面对他，或者偶有看起来害怕的时候，他就知道她其实记得，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不愿意记得。
    虽然他有点受挫，可是认真思考过后，他觉得应该尝试把一切导回正确的顺序，他想要重新认识她、追求她，让她了解他是真心喜欢她，而不是玩玩而已。
    既然要重新开始，那她记不记得他，也不是那么重要的事情，只要别以为他是登徒子，对哪个女人都那样就好。
    「呃，喜欢，很喜欢！」范菱颖顺着他的话接续下去。
    唉，可惜了，她本来还想说趁这个时机把那一晚的事情交代清楚，不过现在看来，还是只能等待下一个时机了。
    「既然这样那就没事了，你喜欢就好，我很开心你喜欢。」傅希衡笑得靦腆，重新把视线摆回前方，准备继续开车。
    范菱颖抓紧安全带，还在遥想远方未来的事情，什么时候才能让她寻觅良辰，让她能够把心里话说出口呢？
    随着窗外景色终于变化成蒲时树的办公大楼停车场中，范菱颖才把安全带解开，赫然发现发丝不小心绊住了安全带，她努力的尝试解开。
    傅希衡解了扣住他的安全带，身子朝她微微前倾，替她把缠绕在安全带的发丝给解开。
    他身上淡淡的海洋香水味，温暖宜人，窜入鼻息，有一种直敲她心扉的悸动。
    但她没察觉，只觉得他好像没有她想像中的难以亲近，至少在台中的那个短暂夜晚，她为了季秉扬哭得伤心，而他扮演称职的倾听者，聆听她每一句伤心，抹去她每一滴眼泪。
    跟这样的男人如果可以当上朋友，肯定是好的吧？不过他们好像又有一点身分悬殊了。
    工作上就是这样，人与人之间很容易互相比较，职位官阶大小也容易被人大作文章，假使总经理等级人物嫁娶小小助理级同事，就会被人间话，是一样的道理。
    好像爱情就非得门当户对，就不能只是两颗真心想要相依偎而已吗？
    但是像她这种没有真正谈过一场恋爱的女人来说，她还真的是小白兔一隻，什么都不清楚、不了解，很多事情只能临摹，只能揣测。
    「好了，我解开了。」傅希衡嗓音温煦如春风拂过，摸了摸她发顶：「头真的不痛了？」
    范菱颖点了点头，不敢迎上他的目光：「嗯，谢谢傅总监。」
    傅希衡却皱了眉头，纠正她的说词：「私底下是希衡。」
    范菱颖乖巧的回应：「希衡，谢谢你。」
    见到她如此乖顺不反驳，傅希衡心情可是重新步上云端，衝破云霄。
    范菱颖带着包包，高跟鞋踏上地板，步出他的白色休旅车。
    她想到那个相框里，他的亲妹妹，他们应该是感情要好的兄妹，爸妈感情应该也很融洽，如此才会挑选休旅车，从这个角度来看，他应该是很爱家的一个男人。
    这一点，跟范暮谦挺像的，他也是在购车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黑色休旅车，他说，这样他方便以后载大家出门游玩。
    傅希衡按下遥控锁，走向范菱颖身旁，像护花使者一样默默地守在她身边，只不过单纯的她，大概不会多想吧？不会觉得他是在追求她，才要这样待在她身边。
    两人越接近蒲时树的大楼，公司里上上下下的职员身影就越为繁多，跟范菱颖一样准备结束午休，回到工作岗位上的男女可多得很。
    其中一位就是范菱颖想介绍给傅希衡的女人，洛蝶曦。
    范菱颖毫不犹豫地打了招呼：「洛经理。」
    洛蝶曦顺着声音转过身，不经意的看到了傅希衡，他脸面还是一副冷然，让人摸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
    「是傅总监呀。」洛蝶曦刻意地打量他一遍，还好奇他为什么还会回来蒲时树一趟。
    刚才跟她还不欢而散，签了合约却好像在对她生气，可是现在又不一样了？
    「洛经理，我刚刚有跟傅总监提到下雨的事情，我记得你很喜欢雨天对吧！」范菱颖笑得无比开心，让人很难对她生气。
    「对啊，怎么了？」洛蝶曦不明所以。
    「我跟傅总监说你喜欢下雨天，所以……」范菱颖来不及说完，就让洛蝶曦打断了。
    「这个你就不用特别跟他提了。」洛蝶曦若有所指：「我跟他也认识，我们是……」
    本来还待在一旁不愿过多接触的傅希衡，终于开口：「老朋友，大学同学。」
    洛蝶曦没否认，只是目光讶异地看着他。
    「那你们应该很熟吧？应该有很多话想聊天，那我就回去办公室一趟了。」范菱颖识相的点头，丢下他们两个人，逕自离去。
    眼见只剩下她跟傅希衡，她忍不住开口：「希衡，其实我……」
    「洛经理，我先走了，很高兴认识你。」傅希衡拒绝与她继续交谈，准备转身往蒲时树的停车场走去。
    洛蝶曦却一把抓住他的手，强迫他面对她：「你有必要这样吗？」
    「我怎么了？最后一次分手，你做了什么，你已经忘了吗？」傅希衡把她的手挪开，沉着冷静的回应她：「七年来分分合合，你只要不开心，你就会提分手，我答应你了，你却又反悔，再用更多激烈的手段来威胁我，我很累，我真的很累。」
    「我只是没有安全感而已，你为什么不可以谅解我？」
    「你怎么不说最后一次分手的时候，你做的那件事情？如果角色互换，我这么对你，你能接受？」
    洛蝶曦不语，那件事情是她最后的手段，她以为他会因此回心转意，却没想到他就此远走，真的不理她了。
    「如果你想起来了，你就应该知道为什么我没有办法再忍受你。」傅希衡叹了口气：「我仍然祝福你，幸福快乐。」
    洛蝶曦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拳头握紧，贴于大腿外侧。
    做错了一些事情又如何？她就只是太爱他而已，为了守护她的爱情，不择手段有什么不可以的？
    她为了爱他，可是愿意牺牲一切的，她就不相信有谁能够比她更爱他！

 Ch12.攻心第二招

    时间悄悄的过了一个月，又到了一个月之中最重要的时候，范菱颖的试吃时间。
    下午两点，在研发部门里，范菱颖站在研发经理季秉扬面前，她抱着一个小纸箱，等候他把新一期的饼乾全数丢进箱子里。
    每次一有新品试吃，季秉扬都会丢给范菱颖试吃，让她品尝过后能够顺利的撰稿出新品特点、口感等等之类的文案。
    以往在试吃的过程中，范菱颖总是能够突然蹦出新点子，然后呈给季秉扬做为参考，因此对季秉扬来说，她是不可或缺的好伙伴。
    「好了，就这样。」季秉扬丢进最后一包太空包饼乾，摆了摆手：「你可以回去了。」
    范菱颖愣愣地点头：「季经理，那我先回去了。」
    她转过身，心里还是不免失落，眼前她苦心暗恋三年的男人，最后的结果竟然就是没结果，他也不想想看，以往给他新点子的功臣是谁？她虽然没有讨要过奖赏，但是心里总是没那么好受。
    不过她不是那种会跟人家抢夺的女人，她只是有一点哀伤而已，觉得似乎浪费了三年的时光。
    「等等……」季秉扬唤着她离去的脚步。
    范菱颖回眸一瞥，疑惑问起：「请问季经理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的吗？」
    「我最近没什么灵感，老样子，你应该知道吧？」季秉扬还真是物尽其用。
    毕竟她总是会给他诸多主意，他这么问也不过分吧？
    「嗯。」范菱颖努力以笑顏回应：「我明白了，我会在试吃完后再想想看的。」
    「很好，你去忙吧。」季秉扬露出满意的笑容，要她赶紧回办公室试吃那一箱饼乾。
    范菱颖抱着那一箱饼乾，逐步离开研发部门的办公室。
    她在门口盯了好几秒，玻璃门上的「食品研发部」门牌，就像一条丝线，牵着她跟季秉扬的仅存的联系。
    从员工旅游那一天决定放弃他，至今，已经过了一个多月
    养成一个习惯需要二十一天，二十一天都重复着这个习惯后，久了就会变成必然。
    范菱颖很努力的不去想着季秉扬，尤其时间已经将近两个月了，她一直告诉自己，他没有很好，他甚至不及傅希衡的万分之一。
    她所谓的万分之一，是傅希衡那一晚对于她这个无理取闹、抢夺他手机的陌生人，给予的温柔。
    她相信有一天她还是能够忘记季秉扬的，只是那一天还没到来。
    她轻声叹息，抱着纸箱，再步步沿着廊道，前往广告行销部的路上。
    抵达自己的座位后，范菱颖把纸箱子摆在地上，取出第一包饼乾。
    香草奶油蝴蝶派，这是她前阵子因为爱上了香草冰淇淋之后，跟季秉扬推荐的口味，后来他就如她所愿，在蝴蝶派上做了变化，才有这一款香草奶油蝴蝶派。
    但是香草类型的饼乾也挺常见的，于是她就建议他加入香草盐，可以让蝴蝶派的本体带一点咸味，融合奶油的甜香，就能让饼乾有一种咸甜的感觉，不会过于甜腻，反而可以让人有种想吃再吃的感受。
    她咬了一口后，眼眶却微热着，明明是甜咸的饼乾，却好像只吃到了香草盐的咸味。
    平时跟她较为要好、小她两岁、年资仅有三年的同事王芮妍，正坐在她旁边，注视她不自觉落下的泪水。
    「菱颖，你怎么了？」王芮妍打开抽屉，拿出一百二十抽卫生纸，整包递给范菱颖。
    范菱颖发现自己失态，抽了一张卫生纸，赶紧擦去眼泪：「没事啦，谢谢你喔！」
    王芮妍偏着头，还在努力研究范菱颖真正的心情为何，办公室内线电话一响起，她就又忙于接听。
    范菱颖这才松了口气，她不想让人知道她喜欢过季秉扬这件事，以免被人误会她跟季秉扬有什么曖昧情愫，深怕第三者的标籤影响了她的工作。
    虽然她并没有真的做什么，但是只要消息一走漏，以后她要面对季秉扬，不免就会尷尬了点。
    即使她可以证明自己是清白的，但是流言蜚语是最恐怖的攻击，一旦窜起，即便是无辜的，最后也没人会记得，毕竟大部分人都喜欢讨论八卦舆论，但是没有人会想了解事情背后的真相是什么。
    反正多一个八卦可以听，为什么不听呢？对爱听八卦的人来说，这可是一种饭后娱乐呢。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声，范菱颖把饼乾放回桌面，掏出手机查看讯息。
    「我明天晚上想去挑个礼物给我妹妹，你之前说你有门禁，门禁是几点？」傅希衡的讯息恰好让她转移注意力。
    范菱颖指腹在line上游移，点选了「范家爱的教育」群组。
    她看了群组不免笑了一下，明明昨天还是「范家」两字而已，估计范暮谦又在无聊找事做了。
    打开群组里由范暮谦建立的记事本后，范菱颖找到了范暮谦的班表，今天下午他就要出差了，大概会有整整三个月的时间不在家，爸爸也因为要陪妈妈回娘家，所以家里就只剩下阿公阿嬤了，也就是她的爷爷奶奶。
    好不容易可以有一个偷偷跑出去的机会，而且她现在也想要散散心，想找个人说话，既然傅希衡都主动邀约她了，那她答应，应该没关係吧？
    没等到她回应，他又传来了一则讯息：「还是你不方便？」
    范菱颖睁大眼睛，急迫的回传讯息：「当然方便，明天下班后我都可以。」
    傅希衡秒读讯息后，再度回覆讯息：「那你明天快下班的时候跟我说，约在你们公司附近的超商好了。」
    「好。」范菱颖讯息发送成功后，暂时把手机收回口袋里，继续吃着饼乾。
    ＃
    隔天，傅希衡比他预计早了两个小时完成工作，刷取识别证下班后，也才下午三点鐘而已。
    他约了好友孙曜宣来到一家叫做「亭亭羽立」的咖啡厅叙旧，等待范菱颖传讯息告诉他下班时间。
    挑高装潢与明亮的灯光，走了欧风设计，是深色海洋系的风格打造，地板是强化玻璃面製成，可以窥见玻璃面中，放进白沙粒，做为装饰。
    白净的墙壁画满了贝壳与海洋生物，店家似乎有意把它打造成海洋世界，就连杯子都挑选蓝色系的，由较深的紺青色，一路走向较浅的群青色。
    蔚蓝色l型沙发椅，放了两三颗靛紫色的方形抱枕，白色玻璃长桌上，一杯冰果茶、一杯香草海盐拿铁摆于桌面。
    孙曜宣搅拌果茶，他啜饮一口，品尝苹果与香橙茶韵，与金柚粒融合的味道。
    「所以你想说什么？」孙曜宣好奇两人约在这里的目的。
    傅希衡故作轻松，态度落落大方：「你要追一个女人，你觉得要怎么接近比较好？」
    孙曜宣挑眉，指尖轻点嘴唇：「看她是什么类型的女人吧，像是女王型，或者开朗活泼型，每一种都有不同的方式吧。」
    傅希衡忆起范菱颖的模样，简单告知：「就比较温和的女人吧，很贴心，很乖巧，也很善良，拥有一颗愿意付出的心。」
    孙曜宣眼睛一亮，止不住笑声：「哈，是你要追的喔？」
    傅希衡瞪了他一眼：「怎么？不可以了？」
    「你在柚见澄那么久了，怪奇的事情遇了不少，我还真没听说过你有喜欢过谁，交往也只交过一个洛蝶曦而已。」孙曜宣细细回想他跟傅希衡为数近十年的友情里，他只见过洛蝶曦。
    「这跟我要问你的问题无关。」傅希衡不打算在洛蝶曦这个人的问题上周旋太久。
    「嘖，讲不得？」孙曜宣扬着笑，指尖轻触桌面点了五六下：「好啦，要追你说的那个女人嘛……你就装可怜不就好了？」
    「装可怜？」傅希衡不可置信地盯着他看，还在探索什么是装可怜。
    他想，男人装可怜能看吗……应该说，会有男人这样追女人的吗？
    「不敢？那就不要谈了。」孙曜宣是故意的，使出激将法：「一点牺牲自我形象的决心都没有，你追什么追？」
    傅希衡掩面苦恼，牺牲形象……真的就可以追到范菱颖了？
    会不会直接被赏了一巴掌，就此锁进封锁名单，永不见天日？
    可是他再想了想，她好像不是这种女人，虽然酒醉后的她的确很失控，可是他知道，那也只是因为她太喜欢季秉扬了。
    想到季秉扬这三个字，他心里就烧了一把怒火，从她那晚透露的讯息中，他知道季秉扬这个男人，肯定没什么本事，只会靠她而已。
    「装可怜就会成功了？」傅希衡捨弃犹豫，凝思这个方法的可行性。
    算了，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这个道理他也不是不懂，为了范菱颖，他有什么做不到的？
    孙曜宣点了点头，态度十分认真：「最近天气不是变冷了吗？你可以准备一桶冰块。」
    「冰块？准备冰块要做什么？哪里有冰块？」傅希衡完全不懂装可怜跟冰块何时画上等号了。
    「要冰块还不简单吗？咖啡厅一定很多冰块，去跟店长买一下就有了。」孙曜宣手心往他方向摊着。
    傅希衡盯着他的手心，还真是不懂这个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孙曜宣皱眉，道出答案：「买冰块不用钱？」
    傅希衡掏出信用卡，递在他手心上：「拿去。」
    孙曜宣不是说说而已，果真拿着傅希衡的信用卡，到了柜台跟女店员畅谈。
    傅希衡坐在座位上，眼睛一刻也不离的看着他跟范菱颖的line对话框，心想他什么时候才可以等到她的下班。
    在他得知她愿意陪他出门去挑选傅敏絮的礼物时，他很快就把工作做完，避免耽搁到他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
    他的确是要挑礼物给傅敏絮没错，但也有想要挑一份礼物给她。
    在他沉思之际，孙曜宣已经带着一大袋冰块，回到了座位上。
    孙曜宣相当得意地把那袋冰块放在地上，把信用卡还给傅希衡。
    傅希衡睞了冰块一眼，这……这到底要做什么用的？
    「我本来只想买一公斤的冰块就好，结果他们说他们进货都是一袋六公斤为主，又有卫生问题，所以只好买一袋全新未开封的六公斤冰块。」孙曜宣说得煞有其事：「等等可能还要去买保冰箱。」
    实际上，站在柜台的女店员有告知他，可以送他一杯冰块没关係，但他知道这样很为难人，而且他其实也想整一整傅希衡。
    就是想看看傅希衡能够为了追爱，认真到什么程度。
    傅希衡盯着桌下那袋六公斤的冰块：「那你能先跟我说，冰块到底是要做什么用途的？」
    「现在还不想告诉你哦……」孙曜宣尾音刻意上扬，还想继续卖关子。
    傅希衡喉头缩紧，感觉就不会是什么好事。

 Ch13.六公斤的冰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转眼之间，已经来到了下午五点半，范菱颖发觉手边的工作也完成得差不多了，于是点开了她跟傅希衡的对话纪录，向他告知她会在六点鐘下班。
    在她准备关闭line之前，发现今天「帮我宋顿范」群组也特别热闹，她未读讯息整整多达二十多则。
    说到这个群组名称，也是哥哥范暮谦取的，除了她跟范暮谦之外，还多了表哥宋翊浩，最近也加入了表哥刚娶进门的太太，表嫂赵允婷。
    表嫂结婚前刚开了一家新的咖啡厅，从装潢到整修都是她跟表哥的构思，所有的费用还是表哥出资的，这让范菱颖觉得羡慕。
    但羡慕的地方并不是表哥出资的关係，而是他们两个常常如胶似漆的出现在大家面前，让她想不羡慕都难。
    范菱颖思索一阵子之后，终于点开群组，想看看他们在聊什么。
    范暮谦说：「哪个疯子跟你们买一袋六公斤的冰块？」
    赵允婷回应：「哈哈，我听员工说好像是两个男人，不知道买冰块要做什么。」
    范暮谦回覆着：「感觉就是神经病，幸好我没有这种朋友，两个怪咖。」
    宋翊浩也加入对谈：「反正不是去做坏事就好。」
    范暮谦贴了一张摇头的动态贴图：「怪咖就是怪咖，真想看看怪咖长什么样子。」
    范菱颖同样好奇，她也想看看买六公斤冰块的男人到底在想什么，竟然会到表嫂的咖啡店买一袋重达六公斤的冰块。
    半个小时过去，晚上六点鐘，范菱颖掏出识别证刷卡下班，步出广告行销部办公室，踩着步伐来到电梯口，她按了下楼键后，没过多久，电梯就来接她了。
    走进电梯时，她正面迎向镜子，凝视镜中的自己，频频对着镜子扮了笑脸，希望等等见到傅希衡的时候，她不再是下午时，在座位上吃着饼乾、那个愁眉苦脸的自己。
    「加油，我可以的！」范菱颖对自己信心喊话后，电梯也来到一楼的位置。
    电梯门开啟的那一瞬间，范菱颖踏出电梯，离开管理室，步步走向离公司最近、她跟傅希衡相约的超商，他的白色休旅车果然就停在超商门口前的汽车格，等待她的到来。
    只不过，傅希衡也在副驾驶座的车门边。
    「你饿了吗？晚餐想吃什么吗？」傅希衡贴心的为她打开车门，邀请她入座。
    范菱颖受宠若惊，但还是乖乖地进了副驾驶座，右手抓着安全带，左手抓着锁扣，把安全带铁片插板插入锁扣里。
    傅希衡正打开车门，进了驾驶座。
    一进驾驶座，他握在方向盘上的那双手便开始颤抖，不断发抖着。
    范菱颖打从心底关心他：「你的手还好吗？是太冷了吗？」
    仔细想想，这几天天气的确变冷了，尤其是入夜时吹起的寒风更是冷颼颼的，因此她今早出门才会穿上窄管牛仔裤，上身搭了芋紫色的麻花针织上衣，外面套了一件黑色毛绒排釦外套。
    「嗯，满冷的……」傅希衡唇角扬着笑，他只剩下微笑是温热的。
    他没想到孙曜宣所谓的装可怜，竟然是将他手脚捆绑起来，把他丢进装满冰块的浴缸里，六公斤的冰块着实不少，孙曜宣把半袋冰块倒进浴缸，再转开水龙头，加入了冰凉的冷水。
    孙曜宣手法不是普通的残忍，让傅希衡穿着衣服进了浴缸，再穿着被水浸得湿透的衣服，坐在冷气下方的椅子上，吹风整整半小时。
    有那么一刻，傅希衡以为自己会成为这世界上第一个蠢死的男人。
    「今天真的很冷。」范菱颖双手覆上他的，双瞳写满讶异，不可置信的说着：「但你的手也太冷了吧！」
    傅希衡愣眼看向她双手摆放的位置，除了觉得冰冷的双手变得有温度之外，这还是她第一次在清醒时，摸了他的手。
    「你的手感觉冷过头了……」范菱颖没多想，把他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搓揉着，想灌注一点温暖给他。
    傅希衡摇了摇头：「还可以，我没事的。」
    「可是你的手好冷。」范菱颖担忧着，双手还不停抚摸着他寒凉的手心。
    「只是天气太冷了。」傅希衡轻拍她的手：「谢谢你，我先开车。」
    儘管他还是觉得全身发冷，从头到脚没有一处是温暖的，不过在她的关心之下，他至少觉得心房不冷。
    现在他除了微笑跟心窝，其他地方都像身处在冰窖之中，冷得受不了。
    「对了，我还有这个！」范菱颖从包包里挖出她随身携带的暖暖包，拆开后在掌心间搓弄着，再递给他：「这个应该比较热，我刚刚忘记它的存在了。」
    傅希衡伸手接过她的好意：「谢谢你，不过你有想到吃什么了吗？我想说你还没有告诉我。」
    「嗯……其实我满想吃韩式炸鸡的。」范菱颖在手机里搜寻她最喜欢的那一间韩式炸鸡连锁店，把手机凑到傅希衡面前。
    傅希衡盯着萤幕，大概搜寻了一下路线后，点了点头：「好，那我们先去那里，再去找礼物。」
    「好啊。」范菱颖好奇的问他：「你已经想好要送什么礼物给你妹妹了吗？」
    「我想送她项鍊，但不知道送什么比较适合她，所以才想问看看你的意见。」傅希衡向她说明了邀约她的目的。
    「送礼的话大多数都是以对方的喜好作为首要，十字架或者星星，以及爱心，都是挺常见的选择，不过还是要看对方喜欢什么比较好。」范菱颖回想朋友们身上的项鍊或者手鍊，都是与这几个款式相关。
    「了解。」傅希衡系紧安全带后，准备开车抵达第一个目的，她想吃的韩式炸鸡店。
    ＃
    一个装可怜带来的连环效应实在有点恐怖，傅希衡原本想跟范菱颖待在店里享用店家热销的洋酿炸鸡餐，却没想到室内空调下，让他觉得身体越来越冰冷。
    范菱颖在一旁默默观察，发现他的异样，于是在排队时主动提出外带的选择，最后拎着炸鸡，在车上快速解决。
    这让傅希衡觉得呕气，他还以为可以跟她一起慢慢吃东西、聊天，培养感情的。
    他告诉自己，明天绝对要宰了孙曜宣！
    时间又往前迈进了一些，傅希衡开着车到了第二个目的地，也就是今天最主要的重点，挑选送给傅敏絮的礼物。
    强化玻璃门有着粉红色的门框，与白色的把手，必须要用推开的方式，才能走进银楼里，傅希衡推开门后，让范菱颖先行进入，她愣愣地照做，先走进银楼内。
    一进银楼，老闆娘便先入为主地认为傅希衡和范菱颖是一对情侣，看起来是好事近了，前来挑选婚戒。
    两人都还没开口，老闆娘便拿出展示柜里其中一个黑长盒，上面摆满各式各样的婚戒，从黄金、白金、纯银製的都有。
    「小俩口是来看看婚戒的对吧？现在已经十二月了，年尾了，赶紧把事情办一办，新娘才能放心嫁给你。」老闆娘满脸笑容地问及，从事这一行三十年，经验可是老道的，尤其自己也是个女人，当然知道女人心在想什么。
    没有名分的爱情总是让人心慌慌，套上戒指那一刻也还不足以踏实，要到了步入礼堂，登记后得到那一张粉红色的结婚证书，才真的叫做安定啊！
    范菱颖被说得羞红了脸，老闆娘这误会也太深了些，不知道听在傅希衡耳中，会作何感想。
    她不敢看他的神情，只好低眸，轻轻摇着头。
    傅希衡清了清喉咙，带着一丝笑意：「老闆娘误会了，她是我朋友，我想送个项鍊给我妹妹。」
    不过在他心里，带着范菱颖再次到这里来，也只是迟早的事情而已。
    「哎呀，我误会了啊？」老闆娘赶紧把那一盒戒指收回柜子里，再选了几条项鍊，重新摆回柜面玻璃上：「看你们很相配啊，男未婚女未嫁，还没结婚前都有机会，你加把劲啊。」
    范菱颖越来越尷尬，只好出声转移话题：「那个，你想挑选什么样的项鍊给你妹妹呢？你决定好了吗？」
    傅希衡佯装无事，从容淡定，指着其中一条项鍊：「这个好了。」
    那是一条玫瑰项鍊，中间有一颗水鑽，玫瑰花瓣是以玫瑰金色系作为设计，他想妹妹喜欢花朵，这个应该最适合妹妹了。
    范菱颖点头如捣蒜：「我也觉得这个很漂亮！」
    现在就是要尽量找话题，来盖过前一个被误以为来挑婚戒的错误话题，这样她就不会再被误会跟傅希衡是一对佳偶了。
    老闆娘拿起玫瑰花项鍊看了一两眼：「送妹妹喔？」
    傅希衡点了点头：「嗯，再麻烦帮我包装一下，谢谢。」
    为了避免老闆娘再开话题，范菱颖始终低着头，假装在滑手机，努力的把自己隔绝起来，不过当她不经意望着玻璃展示柜里面一条玫瑰金的凯蒂猫项鍊时，心房蹦跳得极快。
    她最喜欢凯蒂猫了，以前刚工作的时候就曾想过有朝一日要买来犒赏自己，不过那时候职位太低了，项鍊又太贵，平时省吃俭用的她实在买不下手。
    虽然范暮谦说过可以送给她，可是她也不希望哥哥破费，于是这个念头就一直摆在心里，从未实现过。
    现在看到柜里的那一条项鍊，根本就是对上她的喜好，她仔细看了一下价格，18k的凯蒂猫玫瑰金项鍊要价一万三千元，这个……对她来说果然是想想就好。
    范菱颖还在望着项鍊，目光久久不移的时候，范暮谦却突然来电，把她吓了一跳，赶紧走到旁边讲电话。
    哥哥的查勤也来得太快，她不过也才在外溜达一会而已，看看时间，也才晚上八点！
    老闆娘把傅敏絮的项鍊包装好之后，递给傅希衡，他沉默一阵，又在展示柜观望一下子，低声跟老闆娘讲了几句话。
    范菱颖听见老闆娘笑得相当开心，转过身好奇地望着，但随即被哥哥在电话另一端碎念的言语再度惊吓一番，赶紧把注意力重新放回范暮谦身上。
    ＃
    等到礼物挑选完毕，傅希衡跟范菱颖重新回到车里，即使车内开了暖气，傅希衡还是觉得温度不足以让身体的冰冷得到一丝暖和，他开始在心里咒骂孙曜宣，最好现在开始把电话给换了、房子也搬了，否则明天绝对要衝去孙家教训孙曜宣一顿。
    范菱颖坐在副驾驶座，还在回想刚刚在银楼里看到的那条玫瑰金项鍊，心想年终奖金也快来了，第一重要的事情就是包个红包给爸妈，第二重要的事情就是包给阿公阿嬤……仔细想想，这样好像又没什么钱可以留给自己了。
    每一年的年终奖金都是一样的结局，虽然她也想要那条项鍊，可是又觉得比起项鍊，家人才是最重要的，项鍊不过就是身外之物而已……
    只不过，她偶尔还是会对自己有一点期待，就是立定目标，总有一天要爬到更高的位置，到时候就能买一条项鍊送给自己！
    对，就算没有对象，她也可以靠自己的！
    「你家就在这附近吗？」傅希衡的嗓音进入了她的沉思里。
    范菱颖走出自己的世界，侧脸看向他：「对，在那个超商转角处，可以在那边停就好，我用走的，不会太远。」
    「不过现在已经晚上九点半了，女孩子一个人走好像不太好。」傅希衡当然是说说而已，他就是要找藉口黏着她。
    傅敏絮还没像现在天天愁闷的模样前，她只要能在朋友家里过夜，就不太住在家里，回家时间也大多是在半夜；但即便如此，妹妹还是很孝顺，重要节日都会陪在家人身边，也从没做过什么光怪陆离的事情，只是大学后，大部分时间喜欢跟朋友处在一起。
    范菱颖若有所思，但还是对他微笑着：「也还好啦，就不麻烦你了。」
    傅希衡想了想，又开啟另一个话题：「我发现你从银楼离开后，好像心情就不太好。」
    范菱颖惊讶着，她未免太容易被看穿了。
    「就……」范菱颖深吸一口气，把话说出口：「原本心情的确有一点不好，可是后来想一想，今天或许过得不好，可是如果把期待放到明天，也许明天可以过得比今天好，也说不定。」
    傅希衡颇有赞同：「我觉得这个观念不错，很多事情在当下会觉得难过，可是或许在往后的日子里，会发生很多幸运的事情；总之人生就是一个神祕的世界，透过无止尽的探索，有一天总会找到属于你的快乐。」
    「嗯……我觉得吧，就是明明已经发现自己被利用了，却还是傻傻的让对方利用，虽然我也知道我可以拒绝，但是在职位的威吓下，我还是妥协了。」范菱颖语重心长：「我怕不妥协，这份工作就会受到影响，不过有一部分，是想说其实也没那么严重，虽然被利用的感觉真的不好受。」
    傅希衡没有说话，静静的聆听她想说的事情，他不用想也能篤定，那个人就是没什么用的季秉扬。

 Ch14.装可怜的计画成功

    「我很喜欢现在的工作，所以我很希望能够维持现状，继续待在这里。」范菱颖眼神中流露愁闷，她别过头去，把焦点放在窗外，逐渐靠近的超商。
    她那种想要做什么，却又做不得的感觉，在傅希衡的瞳孔里由衷有点不捨。
    他刚进到柚见澄的那段时光，也经歷过这种事情，但不一样的是，他不会像她一样任由人摆佈，却还替对方说话。
    职场多得是勾心斗角，平时再怎么要好的同事情谊，有朝一日也可能產生变化，逐渐走远；能够是朋友又是同事的人，实在太少见了。
    不过跟她相处一个多月以来，他就喜欢她这样的善良，即使在复杂的大染缸里，仍然保有一丝自己的纯真。
    只是他也觉得她是应该学习强势点，避免再度被利用。
    静默一会后，傅希衡总算开口了：「如果你不会觉得不方便的话，能让我载你到家门口吗？」
    巷口的路灯看起来似乎坏了，整条巷子黑漆漆的，他不太放心。
    范菱颖点了点头，不再推拒：「是不会不方便，但不希望太麻烦你。」
    「没关係，反正我有话想跟你说。」傅希衡想到她等等可能会出现的表情时，就有难以形容的好心情。
    范菱颖思绪重新从抑鬱里脱离，很想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
    等等，他这次该不会是认真的要算那一晚的帐了吧！
    是不是真的要坐实她的揣测，把她大卸八块？
    不、不会吧……虽然她知道她总有一天要诚实向他道歉，可是这真的来得太快了。
    合约才刚签下，会不会真的又变卦了？
    不行，范菱颖，你要冷静一点，希衡不会……喔不，是傅总监、傅总监不会这么狠心的吧？对，应该要相信他才对。
    可是她不了解他，又有什么理由可以去相信他？
    她不是把他当坏人看，可是她也不确定她是不是安全过关了。
    这就是伴君如伴虎吗？
    车子开到范菱颖的家门前停妥，傅希衡让她先下车，他则是慢一步下车。
    大概过了一分鐘的时间，傅希衡才走出驾驶座，手里还拿了一个粉红色的小纸袋。
    范菱颖立正站好，眼睛丝毫不敢直视他，就怕他说了什么她却没听到，后果可是不堪设想，于是她匯聚所有注意力，把焦点摆在他身上，但眼神嘛……先往别的地方看好了。
    要她与他四目交接，等待即将降罚的这一刻，她还是很胆怯，所以就允许她看往别处吧……希望傅总监不要跟她计较这一点琐碎小事。
    只不过她在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把他猜测过好几回，到最后那些惩罚的画面都没有被实现。
    他轻轻抓了她的手，将提绳掛在她的左手腕。
    范菱颖瞧着自己左腕上的东西，才发现那似乎是银楼的纸袋子。
    她目光困满疑惑，右手食指指着那个纸袋子：「这个是？」
    「刚刚走路捡到的。」傅希衡忍不住想逗她一下。
    「那应该要拿去警察局吧？」范菱颖果真是傻得不行。
    傅希衡搓着手心取暖，目光深沉的凝望她：「当然是我买的，你不打开看看吗？」
    他本来还想说不知道她喜欢什么，没想到在银楼轻轻松松就解开谜团了，但是这样也好，这样就不用怕送了她不喜欢的东西，为这段还没萌芽的感情铺了死路。
    他得好好把握每一次可能会加到分数的机会，毕竟她心里还有季秉扬，他只能努力抓紧每一个机会，才有可能赢得她的心。
    范菱颖带着恐惧，把右手伸进纸袋里，胡乱地摸了一把，似乎是一只方形的盒子。
    她把盒子从袋子取出，盒盖上掀，眼眸睁得比波霸珍珠还要大，她不敢相信，闭上双眼，头部左右晃了一下，再把眼皮睁开……
    这不是……
    「我看你看很久了，应该……没猜错吧。」傅希衡心里有点慌张，惨了，她不是很喜欢吗？他明明见到她一直在盯着那条项鍊看的。
    「这是凯蒂猫的项鍊……」范菱颖感觉到内心被大大震撼着，那是她刚刚一见到就很喜欢的项鍊，是她很想买，但又捨不得把钱花下去的项鍊。
    「呃，我猜错了？你不喜欢是吗？」傅希衡现在不仅感觉到身体充满寒气，心房顿时也冷上了。
    他猜错了？所以现在要被扣分了是吧？
    「原来你有看到我在看这条项鍊吗？我……我明天就把钱给你，跟你买这条项鍊。」范菱颖天真回应，心想等等得跟范暮谦借钱了。
    傅希衡愣在原地，她是要自掏腰包把项鍊买下是吗？
    她开玩笑的吧？但在对上她坚定的眼神后，他发觉她好像是认真的！
    傅希衡重新为自己充上电，认真的告诉她：「不能把钱给我，我说不能就是不能。」
    「不行啦，这对我来说很贵耶，我不能让你花这个钱……」范菱颖愁眉苦脸，她是很喜欢没错，可是范家在她小时候曾过上一段苦日子，她懂得钱的珍贵。
    「圣诞节快到了，我有提前送圣诞礼物的习惯，你工作上的努力不值得一条项鍊吗？更何况你还一直被利用……反正，不准还我，不准给我钱。」他很诚恳的告诉她，虽然前段是善意的谎言，但后段都是他的真心话。
    他知道她在工作上总是被季秉扬利用，所以即使现在只是好朋友，他也想给她一点鼓励，想送个小礼物给她，让她知道还是有人真心待她好。
    范菱颖想起他们在台中那一晚时，她似乎跟他抱怨过季秉扬的不是，还跟他说她总是在工作上被季秉扬利用……
    所以，傅希衡真的记得……只是开始假装不记得了吗？
    范菱颖心头一阵感动，她真的没想多少，凭着一股脑儿的衝动，给了他一个拥抱，表达她的感谢。
    傅希衡惊愣着，低头垂眸瞥向拥着他的范菱颖，他现在该做什么吗？
    不对，他是能做什么？但是她的拥抱好温暖，让他不免產生一些不该有的遐想。
    「谢谢你，我真的好感动。」范菱颖眼眶微红，她昨天下午在研发部门给人使唤所带来不好感受，好像跟着消失了。
    不过他怎么好像不太对劲？他的身体也冷得太夸张了吧……
    范菱颖稍微退开与他的距离，踮着脚尖，手心上抬，摸了他额头，再摸向他脖颈。
    「呃……怎么了？」傅希衡还沉浸在刚刚突然获得的短暂拥抱，头部却有点昏昏沉沉。
    范菱颖一阵愕然：「你发烧了耶，你没有感觉吗？」
    「我发烧了？」傅希衡下意识的抚触自己前额：「好像真的有那么一点。」
    原来是他发烧了，难怪他觉得身体很冷之外，头也有点晕眩。
    范菱颖充满担心，不多加考虑，便提议了：「你要不要进来坐一坐？现在时间晚了，也没诊所，你可以待在我家休息一下，我有医生开的退烧药，如果真的需要，你至少还能吃一下先挡着，明天如果还是不舒服，就要去看医生了。」
    「可是这样不太好吧。」傅希衡有些犹豫，虽然他也想去看看她家，不过好说歹说他也是男人。
    「嗯……反正、反正我家只有阿公阿嬤，没别人了，你就在客厅待一下也不是不行，至少好一点了再走，开车才会比较安全，这是对自己安全，也对其他用路人安全。」范菱颖解释她这么做的用意。
    毕竟当警察的表哥骆微御时常提醒她，开车的基本观念，其中就有提到，不要在意识不清的情况下开车。
    「好吧，那就打扰了。」傅希衡故作镇定。
    没想到竟然就这样让他得到进入她家的机会，这样他是不是应该改变一下对孙曜宣的态度？
    傅希衡决定以后不会再嘲讽孙曜宣了，甚至应该要喊一声大哥才对。

 Ch15.进到她家

    傅希衡望着那扇大门，不锈钢的黑色雕花门，跟他家的挺相像，只不过他家的门锁是指纹锁。
    范菱颖先是用钥匙插入锁孔，钥匙在里头转动，发出喀拉喀拉声响，家门顺利被她打开了。
    「等我一下喔，我拿双新的拖鞋给你，至于你的皮鞋可以放在鞋柜旁。」范菱颖蹲下身，在玄关的象牙色鞋柜里翻找拖鞋。
    傅希衡看着她拿出大大小小，尺寸不同的新拖鞋，最后他选择了二十七点五的一双黑色拖鞋，蹲下来拆掉标籤。
    就像她说的，拖鞋是新的，连品牌标籤都还留着，没有被人使用过。
    他脱下黑色皮鞋摆在鞋柜旁，准备换上拖鞋。
    「你们家有这么多鞋子？」他很好奇，一般人家里会出现这么多不同尺寸的鞋子吗？
    范菱颖娓娓道来：「哦，因为以前我哥都会带朋友回家，所以我们都有准备不同尺寸的新拖鞋，方便客人可以使用，然后鞋子也会送对方；我哥的朋友再度来访的时候，都会带上一次拿到的拖鞋穿着。」
    傅希衡沉思着：「所以这双鞋子也是要送我的？」
    他记得送鞋子好像有几个说法，像是分开、或者叫别人走的意思。
    他想从口袋里掏出铜板或者纸钞，才想起自己平时很少带着现金，几乎都是用信用卡消费的。
    这个……难不成他只能送信用卡给她吗？但是这样又挺奇怪的，而且她应该会觉得他有病。
    他挣扎着，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你不穿吗？」范菱颖不太明白他的犹豫是出自于什么原因。
    傅希衡面色尷尬：「我想说送鞋子有不太好的意义，但是我也没有带钱在身上。」
    「比起这个，你赶快休息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就不要介意那种小事情了。」范菱颖逕自走到厨房倒了杯水。
    她准备回到客厅时，傅希衡还待在玄关千回百转，久久不移。
    范菱颖向他招了招手：「快来沙发上休息，不然等等烧得更厉害。」
    傅希衡不希望让她误会他在闹脾气，只好硬着头皮穿上拖鞋踏步至客厅。
    坐在沙发上，他才仔细打量过她家的模样。
    漆成鹅黄色的墙壁，苹果绿的沙发，桌上型的电视萤幕以及黄色日光灯，还有玻璃面的长桌摆了米白色的茶壶套组，原来这就是她家的摆设。
    她家内部其实满漂亮的，还有一点温馨的氛围存在，但令他意外的是，她家竟然还有一台钢琴，是少见的白色钢琴。
    他家也有钢琴，是黑色的，那是傅敏絮在弹的，只是她现在还处在忧鬱中，所以已经很久没碰过钢琴了。
    「我看看喔，耳温枪应该在这里……」范菱颖走向沙发旁的三层柜，打开第一层抽屉，找出耳温枪。
    傅希衡安静地待在沙发上，默默注视她的一举一动。
    范菱颖把耳温枪装上新的一次性耳套，朝着傅希衡身旁坐下：「量一下体温。」
    「好。」傅希衡一动也不动，温驯的让她量体温。
    她身上飘散的茉莉花香好迷人，令他心醉、沉迷其中。
    听到耳温枪嗶了一声后，范菱颖查看测量结果为三十九点一度，惊愕的打开三层柜的第二层抽屉，找出上次医生开给她的退烧药后，拿了一颗给他。
    「这杯水是给你喝的。」范菱颖拿起桌面上的马克杯，示意他吃药。
    傅希衡喝了一口水之后，把退烧药吞了下去，随后，他把水喝完。
    「好了，你休息一下，我去洗个杯子。」范菱颖向他拿了杯子，起身就想走去厨房。
    傅希衡轻声低唤，夹带温柔的目光：「谢谢你，不过我自己洗比较好，不应该再麻烦你了。」
    「没关係，你好好休息。」范菱颖想了又想：「不过家里有人感冒吗？或者同事之类的。」
    傅希衡故作镇定，脑袋里转过几个比较吻合正常人的理由之后，选了一个比较平凡的。
    「我忘记天气开始转冷了，房间却还一直开着冷气，应该是因为这样，就感冒了吧？」傅希衡硬是让理由听起来合理：「尤其我又穿短袖衬衫，更冷了。」
    「原来如此，你应该穿长袖的，现在天气真的很冷，稍微不注意就容易感冒。」范菱颖不自觉的透露她的关心：「感冒很不好受，你现在发烧肯定也很不舒服吧？我先去洗一下杯子。」
    傅希衡的确觉得头部就像石头一样越来越沉重，还隐隐约约带着痛感，但是再看看她有多关心他，好像这一切也不算什么了。
    虽然他还是很想教训孙曜宣一顿。
    洗过杯子后，范菱颖又回到傅希衡身旁，拿了拧乾水分的温毛巾，在他冒着冷汗的额际来回擦拭，她的动作很温柔，轻轻的，明明是抚在他的额头，却又好像熨贴了他的心房，温暖得让他备感幸福。
    这就是她关心人的模样吗？他很喜欢。
    「有好一点了吗？」范菱颖停下动作，留心他脸部线条的变化，他脸色看起来似乎有好一些，但她还是需要他的答案来确定她所想的。
    「好多了。」傅希衡找了个话题，眼神驻留在那台白色钢琴：「那是你在弹的吗？」
    「那个啊，我好久没有弹了。」范菱颖笑了笑：「不过我很少在别人面前弹，女生朋友几乎都听过，但是男生朋友一个也没有，男生就只有哥哥跟爸爸听过而已。」
    傅希衡忍不住想问她能不能让他听看看，不过现在时间晚了，弹钢琴恐怕会给邻居不好的印象。
    她跟他家一样都是透天宅，声音很容易穿透。
    「很厉害，这也是很不错的优点与兴趣。」傅希衡由衷的讚赏她，打从心底的欣赏。
    「虽然现在不适合弹，不过可以给你看一下我以前学钢琴的影片，是大学的时候。」范菱颖在手机影片里搜寻，找到了她大学时，在音乐教室上课的影片。
    傅希衡盯着影片看，觉得她的音乐老师带给他似曾相识的感觉，看了好一阵子后，他才发现那名老师是李老师，同时也是敏絮的钢琴老师。
    这未免也太巧合了一点。
    傅希衡提出疑问：「如果我没猜错，你的钢琴老师应该姓李对吧？」
    天啊，傅总监果然厉害得呢，这样也能猜到她的钢琴老师姓什么？范菱颖觉得以后要好好对待傅总监才行，不然被他抓到什么把柄，可就惨了。
    「对啊，她的确姓李。」范菱颖转移话题：「我听说这次蒲时树跟柚见澄的合作，除了已经研发完毕的香草奶油蝴蝶酥，还有洋芋片系列，像是花雕鸡洋芋片、麻油鸡洋芋片、还有异国风情迷迭香洋芋片是吗？」
    想起香草奶油蝴蝶酥，这还是她提供给季秉扬的点子呢，只不过她也只能把这件事放在心里。
    「嗯。」傅希衡想了想：「如果这次合作成功，未来可能会再扩大合作范围，换个路线，好比来说，柚见澄有考虑开一条新的生產线，製作泡麵之类的。」
    「如果是泡麵的话，我觉得像刚刚提到的花雕鸡跟麻油鸡，现在市面上已经有这些泡麵了。」范菱颖绞尽脑汁，给了一点意见：「如果要做泡麵，我觉得可以尝试胡椒猪肚汤、爆炒石头锅、汕头火锅汤、酸菜白肉汤；至少我还没有看过这几种汤底拿来做泡麵的。」
    傅希衡眼神揉合着微笑，听她继续分析。
    「我觉得泡麵大同小异，所以用特别的汤底製作，也许会是一个亮点，很适合想吃火锅，却又不想花大钱的人；但如果要再享受一点的话，那当然还是推荐自煮火锅了，不过相对的，价钱会高一点，客群可能又不一样了；我的想法是，特殊汤底的泡麵比较像是小资族可以解解对火锅的慾望。」范菱颖把她想到的点子鉅细靡遗的告诉他。
    凝望她认真分析的眼神，那样专注，又散发着光芒，他突然能够了解为什么季秉扬喜欢找她问一些主意，因为她的确能够分享不一样的点子。
    「你给的意见确实不错，是很棒的参考，我会再思考看看。」傅希衡大方讚美她给予的良好意见：「蒲时树有你，确实是挖到一块玉，明明是广告行销，却连研发部门的事情都包办了。」
    范菱颖害羞地低下头来，望着她的膝盖轻轻笑着：「也没有啦，我就只是喜欢吃而已，偶尔会想看看，怎么做或许更有创意。」
    傅希衡不禁开她玩笑：「如果哪天你不想待在蒲时树了，你可以告诉我，我让你来柚见澄的研发部，给你安排一个好职位。」
    范菱颖应声抬头，连忙摇头：「不行不行，这种走后门的方式千万不可以，而且我也只是个广告行销部的副组长而已，如果真的去了柚见澄，我怕被人说话。」
    傅希衡不以为然：「怕什么？如果你把我当朋友，也愿意相信我，那么你的担忧，就不会是担忧，而且我不可能让我底下的人说三道四。」
    范菱颖闻宠若惊：「傅总监其实不用对我那么好的。」
    的确，他不需要这么用心对她，工作跟私人情感是两回事，尤其主管带人也必须带心，公司才能稳固、永续经营，如此才不会搞得支离破碎，处处都是想离职的人。
    傅希衡听她这么见外的喊他，心里有点愁闷，不过他很快地就挥散这些不佳的情绪，转而用一股如春风沐浴的微笑，凝视她的脸蛋。
    傅希衡用善意的威胁来化解他的愁绪：「不接受我对你好的话，小心蒲时树的合约……会飞走的。」
    「傅总监最好了，我当然一百分接受。」范菱颖果真听话了，牵着他的手，却忘了这样有多曖昧。
    傅希衡装得满不在乎，心底却欣喜不已，像乘坐在云端，轻飘飘的，让人好幸福。

 Ch16.把项鍊还给他

    「傅总监，你该起床囉。」范菱颖悦耳的呼唤在他耳畔回响，洗鍊温柔的光芒。
    白色的床被柔软，傅希衡坐在床沿，拥着范菱颖。她双手抵着他胸膛，他揽过她腰肢，她浪漫的鼠尾草香，与他清新的海洋暖香融合在一起，他腾出右手，掌心摩娑她的脸颊。
    「嗯？不是说私底下不要这么喊我吗？」傅希衡抚着她酡红的脸蛋，指尖轻轻搔弄。
    「可是我会害羞。」范菱颖双手换了位置，环绕至他腰身，将他牢牢抱紧，颊边凑着滚烫的温度。
    「我比较想听你喊我希衡。」傅希衡轻捏她柔软颊心，她就像他心上珍视的贵重宝物。
    范菱颖嗓音柔婉，轻声回绝：「我怎么可以这样喊你？」
    「但我想听。」傅希衡低下头，找到她的唇，珍惜般地啄吻，品尝她口中的甜蜜。
    「你不能这样，我不能以下犯上……」范菱颖没什么恋爱经验，突如其来的吻，让她脑袋思绪云游，奔向未知的天际。
    「那又如何？而且我也不是你主管吧，菱菱，我是真的好喜欢你。」傅希衡拨开她额前的发丝，落下他的唇印。
    「我还是……只能叫你傅总监。」范菱颖依旧这样喊他。
    「真的不能喊我的名字？都抱在一起了，你难道还不喜欢我？」傅希衡不明所以，她接受他的拥抱，不就代表她愿意接受他了？
    「可、可是我喜欢的不是你呀，是季秉扬，秉扬啊……」范菱颖坚持跟他唱反调，把他最不想听见的答案脱口而出。
    「可恶，我哪里输给他了？」傅希衡气得大喊，吻得更是蛮横。
    他不相信他就赢不了工作上只会仰赖她帮忙的季秉扬。
    睁开双眼，他发现他仍然待在范菱颖家中，只不过换成躺在沙发上，她也不在身边。
    原来刚才那只是一场梦……
    在他沉淀思绪时，他心里最思念的身影缓缓出现了，从厨房走向客厅，还戴着硅胶手套，端着一碗不小的白色瓷碗。
    「你醒来了啊？有好一点吗？我看你不小心睡着了，就想说煮个热汤给你喝，是香菇鸡汤喔。」范菱颖把碗放到桌面上，拆下手套。
    她朝他身旁坐下，把碗递给他：「喝吧，趁热喝。」
    傅希衡伸手接过汤碗，还在回想刚刚那场梦中，她依偎在他怀抱里的温度。
    他好不容易才能编织的一场美梦，怎么就这样快快结束了？
    「幸好我哥跟爸妈都不在家，你才可以待在这里休息，不然他们都在的话，你就不能进来我家休息了。」范菱颖还在想那些已经不是很重要的事情：「真是幸好！」
    傅希衡别过头去，轻咳出声：「咳，谢谢你，我先喝汤好了……」
    范菱颖侧过脸看向他，轻声提醒：「要慢慢喝喔，才不会烫口。」
    傅希衡猛点头，挪动身体，往沙发另一边靠近，尝试远离她一些。
    范菱颖以为他大概是怕他传染给她，于是朝他笑了笑：「那你慢慢喝，我先去厨房收拾一下。」
    听见她要走了，傅希衡转过身想挽留她，但是又怕自己脑袋那些不该有的思想作祟，最后只好乖乖地喝着她煮的鸡汤，把注意力放在吃东西这件事情上。
    范菱颖站在系统柜前，弯着腰，手伸进流理台把橡胶盖盖上，打开水龙头开始注水，把锅子摆进去之后，开始替锅子降温，打算降温完毕后，再放进冰箱冰着。
    老实说这还是她第一次煮香菇鸡汤，也不知道傅希衡喝不喝得习惯。
    她从口袋拿出手机，时间不知不觉已经走向凌晨一点，他如果喝完汤了，没事了，应该也要回家了。
    把水放好后，范菱颖重新把水龙头转紧，再走回客厅看一看傅希衡，想知道他汤喝完了没，人是否已经没事了。
    「你喝完了吗？」范菱颖开口询问，又一次坐在他身边。
    傅希衡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打算把桌上的碗拿去洗过；总不能让她费心熬煮鸡汤，还要让她再为他洗碗吧？这太没礼貌了。
    「你放着就好，也才一个碗，我洗就可以了。」范菱颖丝毫不计较煮了汤还得再附赠洗碗功能。
    「不行，煮汤已经够辛苦了，不能再麻烦你了。」傅希衡回绝她的好意。
    「可是你有好一点吗？而且一个碗真的不是很多。」范菱颖伸手就想碰触他的额头，想人工测量他的温度，却被他拉开了手。
    傅希衡连忙解释：「我好多了、真的好多了，我……我要回家了。」
    再不回家，再继续跟她单独共处同一个空间，他不敢确定自己真的能控制住对她的感情。
    范菱颖愣愣的看着他急忙离开的身影，也没说什么，就让他离开了。
    嗯……可能相处一个多月以来，她跟他之间的距离缩短了，她才会有一点误会，以为这样关心他是对的。
    但看他好像在回避什么，似乎在跟她保持距离后，她认为也许两个人没她想像中的要好吧。
    也对，他毕竟是总监级人物，就算要跟他当很要好的朋友，可能范暮谦比较合适吧？至少哥哥的职位是游戏首席设计师，在公司里可是拥有重要的地位。
    也是啦，她怎么想都不觉得傅总监会跟她当什么要好的朋友呢。
    也许傅总监也是察觉这一点，睡醒过后就知道要跟她保持距离了吧？
    好吧，她只能庆幸哥哥并没有在家，不然被他知道她太容易相信人，还把人带回家，这次肯定要打断她的腿了。
    ＃
    台北冬季的天气很凉，甚至已经开始寒冷，不论是早晨，还是晚上，都已经是需要穿上外套的季节。
    午休时间，范菱颖待在座位上，跟着同事王芮妍一起吃午餐。
    距离傅总监匆忙离开她家，他们已经没有联系一个礼拜了。
    不过更正确的说法是，他有时候会找话题跟她聊，但她要嘛是传了一张贴图敷衍回应，不然就是把讯息留到很久很久之后才会读取。
    她在学习把距离移回正确的轨道，反覆告诉自己，她跟傅总监是不同世界的人，他绝对不是随便就可以被攀上的男人。
    既然认清了这一点，就该从现在开始划清界线，绝对不能越线。
    范菱颖用汤匙搅拌着她的饭碗，把海鲜奶油燉饭搅得稀巴烂的。
    一旁的王芮妍看了忍不住别过头去，可不是吗？范菱颖把饭弄得像一坨什么东西似的，任谁看到了，都会有一样的想法，就是也太噁心了点！
    「菱姐儿，你饭吃两三口就不吃，一直搅来搅去的，不觉得卖相难看吗？」王芮妍扶着额际，忍不住摇头。
    明明就是很美味的海鲜奶油燉饭，有草虾、有青花菜、有切成花形的胡萝卜片，以及玉米笋跟花枝条，就不知道为什么在范菱颖的碗中，可以变成一团软烂的白泥。
    「这样就不用嚼太多下了，哈……」范菱颖尷尬的用汤匙挖了一大口饭，吹凉后放进口中。
    她怎么敢告诉芮妍，她在衡量她跟傅总监到底要隔着几步，才叫做应该有的距离。
    恐怕芮妍听一听，反而会觉得她很有事，没事在蒲时树想着柚见澄的总监干嘛？
    范菱颖看着自己摆在桌上的大圆镜，镜中的自己，脖颈上还戴着傅总监送给她的项鍊，那她这样是不是也应该要还给他才行？
    既然要保持距离，就应该百分百到位才对。
    她深思过后，把她的饭碗放下，伸手摸了后颈，找到项鍊的锁扣后，将项鍊从她脖颈上拆下，紧握在手心里。
    既然他不要她把钱还给他，那把项鍊还给他，应该是可以的吧？
    王芮妍纳闷的睞了她一眼，还不知道她到底在干嘛，一下不吃饭，一下解掉项鍊，真的没事吗？感觉就是心事重重啊！
    饭还没吃完，曲茵如倒是光临了范菱颖跟王芮妍两人的小空间，走到她们身后，向她们叮嘱事情。
    「下午两点要开会，是合作会议，所以记得不要迟到。」曲茵如说着。
    「如姊，你说的合作会议是跟柚见澄的合作会议吗？」范菱颖把握在手心的项鍊放到桌上。
    曲茵如瞅了她一眼：「嗯，等会见了。」
    王芮妍手举向颊边的位置，声音柔婉：「如姊等会见唷。」
    接着，王芮妍又把目光重新移回范菱颖身上。
    「菱姊儿，这条项鍊不是你很喜欢的凯蒂猫吗？为什么突然要把它拿下来？」王芮妍真是越来越搞不懂范菱颖为什么如此失常了！
    「这个啊？」范菱颖拿起项鍊一看，浅笑着：「借来戴一阵子而已，也应该要还人家了。」
    王芮妍睁大眼睛，直指着项鍊：「我还以为这是你终于狠下心来买的项鍊耶。」
    「我当然捨不得买，反正……反正就是租借期到了，要归还了。」范菱颖没把实情说出口，多一个人知道傅总监送了这条项鍊给她，就会多一个不安寧的时刻產生。
    她不想成为人人茶馀饭后的话题，也不想让人误会些什么。
    「既然捨不得，那你可以继续租下去啊。」王芮妍认真思考后，忍不住吐舌，带一点俏皮：「与其继续租借，不如直接用买的好像还比较快。」
    「对啊，等我再爬高一点，再自己买这条项鍊好了。」范菱颖依依不捨的再看一眼项鍊：「有一天，我可以靠自己把你带回家的。」

 Ch17.从逐渐熟悉再走回陌生

    眼见开会时间即将来临，范菱颖把项鍊包装得像她当初收到时那样完整，放进她大衣的口袋里。
    幸亏今天穿了落肩式的翻领毛呢大衣，口袋大到放进项鍊盒子绝对不是问题，毕竟盒子也没大到哪去。
    只不过纸袋她放在家里，这个……她揣想，傅总监应该不会计较那一只袋子。
    站在会议室的门口，范菱颖看到洛蝶曦跟傅希衡正在交谈，她想现在这个时间点肯定不适合把项鍊还给他，于是她站在原地，等待会议室开放进入。
    季秉扬气定神间的走向范菱颖，捞过她的肩膀，用凝重的口吻向她交代：「等等我会提案柠檬奇异果口味的巧克力威化酥，你觉得如何？」
    范菱颖被他突如其来的示好给吓着了，季秉扬不是有谣传交往中的女友吗？跟她这样勾肩搭背不太好看吧？
    但更让她错愕的是，奇异果、柠檬、巧克力竟然要加在一起成为威化酥？这怎么想都觉得是一种非常不适合搭在一起的组合。
    他有这个怪异的想法怎么没早早告诉她？也许她还能救他一把。
    只不过，她真的需要这样一直帮他忙吗？明明她也不是他的谁。
    「你觉得不好？」季秉扬又问：「不然你觉得该怎么改善？」
    「季经理，我没觉得不好。」范菱颖把他摆在她肩上的手挪开：「但这样就不好了。」
    「喔，你该不会是听说我跟公司的刘雪緗在一起吧？」季秉扬不以为然，耸耸肩：「分两个礼拜了吧？」
    范菱颖惊愕不已，季秉扬竟然就这样分手了？她明明听公司的人都在传送消息，说蒲时树又要诞生一对佳偶了，怎么现在却分开了？
    「原来如此，下一个更好。」范菱颖不知道该回应什么，只好官腔式回覆。
    「是啊，像你就挺不错的。」季秉扬若有所指，似乎有意再把手放回她肩上。
    傅希衡不经意的往范菱颖这边看，从他的视角看去，她跟季秉扬好像处得还不错，所以这就是她一个礼拜以来，没什么回应的原因？
    洛蝶曦有意把傅希衡的注意力拉回自己身上，又动了一点小心思，往他膀臂勾着。
    「你知道我有时候都在想……七年是一个不短的时光，更别说我们从大学就认识了，一起做报告、一起在下课时去学生餐厅吃饭，聊着对未来的规划，或者期待更久以后的事情；我这阵子想了很久，我好想回到过去那段有你的时光，你能不能原谅我，更何况那件事情真的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洛蝶曦佯装无辜，想博取一点他的同情。
    他以前都说她太强势，那她现在放低姿态，他是不是就可以重新看见她了？
    「上次你说过你有很多人追求，既然如此，你可以尝试找一个你喜欢的，我相信比我好的人很多，你不是一定要活在过去。」傅希衡抽回自己的手臂，冷静地告诉她：「我不恨你的背叛，不过既然你做出选择，那我也衷心祝福你，直到现在，我还是祝福你；但是要回到过去，没可能。」
    洛蝶曦还想说什么，但扬眸一看，会议室的大门已经敞开，她到口的话就暂且吞下，暂时存放在心里。
    进了会议室之后，蒲时树的沉董事长正笑脸迎人的跟柚见澄的赵董事长畅谈，像许久未见的好朋友，一开口就又是十分鐘过去。
    等到他们讲完后，所有人员已经就定位，等待主持这场会议的沉董事长开口。
    「关于这次蒲时树跟柚见澄的合作计画，推出一系列的香草饼乾，市面回响还满不错的；季经理，这次你做得不错，不过……」沉董事长对季秉扬的表现大方讚扬，但后头好像又在保留什么。
    季秉扬被哄得心花怒放，儼然就忘了他的功成名就，大概是百分之八十的范菱颖达成，百分之二十的自己努力。
    可不是吗？好比来说香草奶油蝴蝶酥加入香草盐的创意，是她给他的建议。
    「是，谢谢董事长。」季秉扬想都不想，直接站起身来，开始准备他这次的提案：「相信大家手上都有一份资料，关于奇巧柠威化酥的构想；我想把奇异果的酸甜，带入柠檬的酸，与巧克力的甜融合在一起，让威化酥吃起来有三种不一样的味道。」
    范菱颖脸色一黑，她总感觉这个提案不会过关，太猎奇的味道即便是一种创意，也会是诡譎的创意，到最后就是不了了之，呈现推出后乏人问津的状态；最终还得被量贩业卖场下架、该商品解约，诸如此类的负面效应。
    不仅如此，公司投进的成本，製作、销售、宣传，都会付诸流水，什么也没有收回。
    「哦，你为什么会想这么做呢？」赵董事长的确感到纳闷。
    「因为没人这么做过。」季秉扬倒是不觉得这哪里怪了，还义正严词，把他平常在公司里的那一套目中无人，直接搬到会议上。
    对季秉扬来说，都爬到研发经理的位置了，他走路可是都有风了，职位高，当然说话也不用太唯唯诺诺，这是他的想法。
    「所以你认为因为没人尝试过，所以我们可以尝试看看？」赵董事长开始对季秉扬这个人扣分。
    上次的会议赵董事长没来得及参加，还真不知道原来合作伙伴的研发部门主管，似乎有点架子。
    「创意不就是该做别人不敢做的？我认为可行。」季秉扬为他的自视甚高继续加油添醋。
    「季经理，我有点错愕，上次的香草系列就是不错的创意，怎么短短一个多月，你的创意就好像偏离了大眾？创意如果不能让消费者买单，你的创意又有何用？」沉董事长赶紧先责难他一顿，以挽救蒲时树在赵董事长面前的形象。
    但季秉扬哪是一两句话就算了的人？当然是竭尽所能的招致灾祸上身。
    「如果公司不敢走在前头，就容易被别人比下去，这就是我的看法。」季秉扬依然坚持自我，不屈不挠。
    「沉董，一个礼拜后再重新开会吧，但愿那时候已经没有这么奇怪的提案来浪费我的时间。」赵董事长摆明不给面子了，椅子拉开，走出会议室。
    这还是赵董事长第一次单方面中断会议，让沉董事长捏了一把冷汗，准备跟了出去。
    「散会散会，刚刚的提案驳回！」沉董事长不忘瞪了季秉扬一眼。
    被点名的季秉扬还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问题，只觉得两家公司的董事长怎么都不懂他的用心。
    会议莫名其妙的结束后，范菱颖趁着没什么人的时候，看到了傅希衡，立刻衝上前去拦住他的脚步。
    「怎么了？」他不明所以。
    「傅总监，这个、这个是我要还你的。」范菱颖从口袋里掏出方盒子，拉了他的手，亲自交在他手上。
    傅希衡一眼就认得那是什么，疑惑的开口：「为什么要还我？」
    「我想过了，这礼物我不能收，所以要还给你。」范菱颖想了想：「如果你介意项鍊被我戴过的话，那我也是可以把钱还给你。」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傅希衡显然不愿相信她会把界线划得这么清晰。
    「我知道，我是认真觉得这条项鍊我不能收。」范菱颖是深思熟虑后，才勇敢地把项鍊还给他。
    她知道她的确没有立场收下这个礼物，而且他抗拒她的关心也很明显，她再假装若无其事的示好，只是徒增彼此的困扰。
    奇怪的一夜情之后还成为朋友，这怎么说都很让人无法接受吧？
    好比来说，同样的事情如果是男人来做，男人闯入女人的房间，做了她做的那些事情后，最后被骂的一定是男人，这是无庸置疑的。
    她做了一样的事情，她哪来的自信觉得傅希衡真的都无所谓？
    尤其现在合作又得常常见面，她没有把事情处理好，往后影响蒲时树名声，她也负不起责任。
    员工在外等同于公司形象，她不能再继续装做没事下去了。
    「还有我一直都记得我做了什么蠢事，犯了什么错，可是我都不愿意去面对，一直觉得就这样过日子就好，但是后来想想，如果今天是我遇到了不认识的男人突然对我上下其手，我可能会很崩溃，所以……对不起。」范菱颖低下头来，由衷向他道歉：「我真的很抱歉，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我不敢要求你当作没事的原谅我，但是以后除了公事，我也不会再打扰你了，如果你觉得道歉还不够，要我做什么，我……也愿意，毕竟是我犯了错。」
    傅希衡的确呆滞在原地，完全没想过她竟然会把那一晚的事情就这么摊开来说，明明最后衝动的人是他，她又为什么需要道歉？
    而且她道歉了，是不是就代表他们真的要成为毫无瓜葛的陌生人了？
    「送出去的东西我不想拿回来，其他的，就先这样吧，我走了，我还得回去公司忙。」傅希衡把方形盒重新放到她手上，丢了这么一句话后，人就立刻离开她视线中。
    范菱颖看着重新回到自己手上的方形盒，满腹疑云。
    他这是接受道歉了，还是不想接受道歉？一个男人的心思怎么那么难猜呀！
    ＃
    窗外，万籟俱寂的夜幕，把寂寞的氛围搅伴的更加浓郁，外头安安静静的，室内却不得安寧。
    孙曜宣在傅家的视听室里播歌，彷彿把这里当作自己家一样，拿了无线麦克风唱歌。
    他是如此开心，一首接着一首唱，身旁的男人却是那样抑鬱，一杯接着一杯喝。
    「你很逊欸，叫你装可怜，装到被拒绝往来户了。」孙曜宣关掉麦克风，眉开眼笑，忍不住揶揄：「白白浪费冰块了。」
    看看桌上都摆了些什么，啤酒、红酒、一口都没吃的晚餐义大利麵。
    「你出的主意有够烂。」傅希衡趴在桌上，手里还握紧高脚杯晃着。
    同样都是唱歌，都是喝红酒，却少了误闯他房间的范菱颖；只有一个讨人厌的孙曜宣陪着他，顺便数落他。
    「哪里烂？乖乖单纯型的女孩子都嘛容易被骗，结果呢？你看看你，骗了谁？骗了你自己吧。」孙曜宣还是不觉得自己的招数很烂，哪里烂？肯定是用的人笨。
    「我也觉得我骗了我自己……」傅希衡把杯中红酒一饮而尽，放到桌面上：「我还以为可以一直对她好，她也许有一天就会感动了。」
    孙曜宣简直起了鸡皮疙瘩，拜託，几岁了，还玩深情套路？
    在商场上闯荡那么久了，还会被一个女孩子耍得团团转，真是逊咖，这是孙曜宣内心世界所说的。
    「没有她，你也有我啊。」孙曜宣把他抱进怀里：「累了就往我怀里靠，这里永远为你打开。」
    傅希衡厌恶的推开他：「噁心死了，我就算转性也不会选你。」
    「拜託，你那么难搞，我转性也不会选你。」孙曜宣不忘给他一个飞吻。
    那画面碍眼至极，傅希衡转过头去，打开手机，看他跟范菱颖还没闹僵之前的line对话纪录。
    他还是不能理解，到底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突然她就这样疏离了？
    不过越是执着，越是思考，他就越觉得心烦，头也越来越痛，在酒精作乱下，眼皮沉重得逐渐让他睁不开眼，抓着手机，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傅希衡睡觉的时间，就是戏精孙曜宣上线的时间。
    孙曜宣偷偷的靠近他，轻轻摇着他的肩膀，但他却不为所动，也不反抗；孙曜宣见状，把傅希衡手指从手机上扳开，抢了他的手机，偷看对话纪录。
    看来看去就是一个寂寞难耐的男人在对不諳世事的小姑娘频频示好；但是小姑娘不知道是不知情，还是不为所动，大多数都是被动式的回应。
    孙曜宣的歪脑筋又忍不住四处乱窜，他拿着傅希衡的手机，跟范菱颖传了几句话之后，就把那几句话的纪录删除乾净，这样就算傅希衡再拿到手机，也不会知道被他动过手脚。
    唉，明明都一样三十二岁，为什么他却总得像个爸爸一样，关心儿子的感情走向呢？
    不过他替傅希衡多出点主意也没关係，只要能够再有好戏看就可以了。

 Ch18.只有一个朋友

    凌晨一点，范菱颖坐在电脑桌前，戴着她许久未戴的圆框眼镜，盯着电脑萤幕看。
    季秉扬果然还是会怕的，传了一堆求救讯息给她，要她能够想办法在沉董事长面前挽回他的形象，根据王芮妍的小道消息，沉董好像有意摘除季秉扬研发经理的位置。
    这也难怪他会来讨救兵了，范菱颖并不感到意外。
    电脑萤幕右下角不断出现对话方块，引起了范菱颖的注意，她瞄了一眼，是傅希衡传来的讯息。
    她没有仔细看清楚讯息内容，不过她有点犹豫，还不知道要不要立刻读过。
    她还在思考时，傅希衡的讯息又传了过来。
    不间断的对话框时不时出现，她只好把对话框点开来看，以避免他又一直传讯息。
    虽然她并不讨厌他，可是她开会后说的那些话都是她经过思考才向他坦承的，把那一晚的事情讲了清楚之后，她松了口气，但好像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把对话点开之前，范菱颖认为傅希衡是终于想到要怎么跟她讨要补偿了，所以才会一连串的传讯息过来；可怎么想也没想过，竟然是……
    呃，道歉讯息？
    「其实我从小没什么朋友，因为爸妈对我的教育很严格，放学回家就只有读书，唯一的休间就是读书而已，所以我不知道怎么跟别人相处，同学都说我有病、死脑筋、笨得可以、脑袋有问题、讨人厌、顾人怨；今天你说要把项鍊还给我，我真的好难过，因为我知道我要失去你这个朋友了，你是我好不容易交到的第一个朋友，我一直很珍惜这段友情，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变成这样，如果我做错什么，你能不能跟我说？我愿意改，只要你还愿意把我当成朋友；对不起，希望你能原谅我。」
    长篇文字配上了好几个道歉的贴图，让范菱颖着实看傻了眼，双手停在键盘上，不知道该怎么回覆这段讯息。
    傅总监耶，是傅总监耶！
    范菱颖觉得怪异，他有可能没交过朋友吗？
    而且明明是他抗拒被她量体温的啊，感觉就是不想跟她有多少接触，怎么变成是她主动想放弃这段友谊？
    只是这段讯息的意思是，傅希衡根本没有跟她生气，一切是她误会了吗？
    她再把讯息看过一遍后，不禁笑出声来；那一连串的自怨自艾是怎么回事？原来他的道歉如此特别。
    范菱颖打开手机版本的line，把傅希衡传来的道歉讯息截图，心想之后心情不好的时候，还可以拿出来笑一下。
    他应该不会生气吧？反正……她也没打算让他知道她有截图。
    范菱颖还沉浸在这段讯息的幽默时，季秉扬又传了几则讯息，要她快点回覆应对方法。
    不过突然而至的睡意，让她把讯息已读过后，关了电脑，躺在床上睡着了。
    ＃
    冬天是一个特别好睡的季节，只要一躺进被窝，在没有设定闹鐘的情形下，很容易就会睡得不省人事。
    范菱颖左翻右翻，躺在床上懒洋洋的还不肯醒来，她右手在床上摸了一阵子，才找到她的手机；她滑开萤幕，才发现她睡掉了一个早上，现在都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半了。
    她洗漱过后坐在电脑前，打开电脑萤幕时，赫然想起她还没回覆傅希衡，于是掏出手机传了讯息给他。
    「其实你不用跟我道歉的，那天我只是想看看你退烧了没，但是你回避了，我以为你想跟我保持距离，只是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所以我才想说把话讲开；不过我没事，我还是愿意当你的好朋友，就算你只有我这一个好朋友，你也不孤单的，你有什么心事都可以告诉我。」范菱颖打完讯息后，还把每一字每一句都妥善检查，才敢按下发送键。
    原来他根本没有在生气，如果她早一点知道跟那一晚的事情无关，那她好像也不用承认她记得的嘛……
    早就知道不要先道歉了，以后面对傅希衡，肯定尷尬了！
    只是比起面对傅希衡这件事，现在更烦心的还是季秉扬的讯息，会议不仅结束得仓促，而且也看得出来两个董事长都对此次的提案相当不满，整张脸都垮了下来。
    范菱颖其实也没多少把握可以帮季秉扬的忙，可是如果她开口拜託傅希衡，也许他会因为这段友谊的关係，就帮忙季秉扬、向赵董事长美言几句呢？
    不过傅希衡肯吗？这样是不是也给人攀关係的负面印象？
    范菱颖想得苦恼，只知道如果合作案没有搞好，其实受到影响的不仅仅是季秉扬而已，还有整个蒲时树，都会因此受到影响。
    她叹了一口气，在一阵深思后，还是决定找傅希衡帮个忙，给个建议。
    ＃
    傅希衡的午餐时光，原先是在一场失恋的氛围中揭开序幕，但是在喝了一口冰果茶之后，有了戏剧性的转变。
    范菱颖的讯息一传送过来，他就像个初次恋爱的傻瓜一样，忙不迭地打开讯息，想要看看她传了什么。
    看到她愿意继续跟他当朋友的内容，他简直开心得要飞起来了，可是再仔细的把讯息看过一遍后，他突然纳闷了。
    她是他唯一的朋友？这是什么意思？
    虽然他除了孙曜宣以外，跟其他朋友的确很少往来，但其实他的交友圈甚广，绝对不是她想的那样，只有她一个朋友。
    不过看到她说有什么心事都可以告诉她，她也提到他有她并不孤单，他就没打算再多想什么。
    反正能够跟范菱颖重修旧好，对他来说，前些时日的鬱闷都值得了。
    他把讯息读完后，在第一时间回她讯息：「谢谢你，你还愿意跟我当朋友就好。」
    范菱颖回讯息的速度也没慢到哪去：「既然话说开了，那我想请问，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呢？」
    傅希衡喝了一口茶后，把杯子放回桌上，继续打字回覆：「你说看看，可以帮得上忙的地方，我一定会帮你。」
    「就是会议的事情……关于季经理的事情。」范菱颖贴了几个拜託的可爱贴图，想要让傅希衡能够心软答应。

 Ch19.她又喝醉了

    深沉的黑夜，晚风轻轻拂过脸庞，在碧辉的月光照映下，傅希衡可以看得清楚，此时此刻的范菱颖有多么不好意思。
    两人坐在阳台的海滩椅间聊，说好听是欣赏月光的皎洁，说难听点，是范菱颖有求于他。
    这是第二次傅希衡踏进她家，因为一个帮忙，而换来她亲手下厨的一顿饭；对他来说能够再一次品尝她的手艺，他有说不出的快乐，不过想到是拜季秉扬所赐，想来想去还真不是滋味。
    「虽然我知道这样拜託你很不应该，可是如果合作案因为季经理而有了变数，那蒲时树势必会受到影响，以后要跟别的公司合作，别的公司可能也会有顾虑，所以……我才想说能不能拜託你帮忙，可是如果你不方便的话，那我再想看看能怎么做好了，不论如何，都很谢谢你。」范菱颖态度恳切的拜託他。
    中午时她告诉他有关于季秉扬的事情要请他帮忙，虽然他很不愿意，但是为了博取她的好感，他还是不假思索，爽快答应。
    这的确让范菱颖很感谢，她还想说傅希衡可能会拒绝的；如果傅希衡记得那一晚的事情，那他就会一併记得季秉扬这个人，既然什么都记得，要他答应帮忙，好像又不太可能，毕竟谁会帮忙没有用心在工作上的软饭男？
    「你都开口了，我当然愿意帮你，不过仅有一次的机会，下次他就真的只能靠自己了。」傅希衡微笑以对，只有他自己晓得，其实他的笑容绷得很紧。
    明明就不太想帮这个忙，却又捨不得看她苦恼，还是得装得若无其事，就只为了让她崭露笑顏。
    如果她为了这件事烦恼，搞得抑鬱寡欢，他也不会开心到哪去。
    是谁让他的喜欢日益增长，变成了无法割捨的爱呢？
    「谢谢你，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只要我能做得到，一定都没有第二句话。」范菱颖开心极了，没想到他还真的愿意帮忙。
    傅希衡却伸手摸了摸她头顶，什么也没说，只有用轻柔的抚摸，代替无声的回答。
    他要什么？当然是希望她能够喜欢他，不过想想，从十月到现在，零零总总，他们才认识快两个月而已，要她马上喜欢他，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这就是所谓的单相思吗？比起相思，更像苦恋吧？他总是在看她为了另一个男人掛心。
    但明明安慰她的人，却总是他。
    「这样很像在摸宠物耶。」范菱颖喝了一口荔枝口味的冰啤酒，感受在月光下的微醺。
    虽然啤酒是冰了一点，不过喝下肚后，身体其实还满暖和的。
    「是一种好朋友之间的友好举动。」傅希衡纠正她，但其实他的用意并非如此。
    他是喜欢她，才如此曖昧的摸了她头顶，不过她好像真的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说到好朋友，你那天真的很有趣耶。」范菱颖滑开手机萤幕，找到了她跟傅希衡的line讯息：「你的道歉好可爱，居然还一连串的自嘲。」
    「自嘲？」傅希衡差点忘了，那天她为什么会在讯息中说他有向她道歉？
    他是想跟她继续从朋友做起，也想过低姿态求和，可是他什么都没说，她却说他讲了很多？他不太懂。
    「就是这个啊。」她把手机拿给他：「我看了就笑了，好可爱喔，虽然我完全没有生气，可是你的道歉真的很可爱，至少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拿出来看一看，心情就会好多了。」
    傅希衡被她频频讚美逗得有些难为情与害羞，但还是故作镇定，仔细看过她手机上的对话。
    「我有病、死脑筋、笨得可以、脑袋有问题、讨人厌、顾人怨；今天你说要把项鍊还给我，我真的好难过……」傅希衡照着萤幕上他头像的对话框，念了其中一小段的讯息。
    这一看就知道不是他打的字，想也知道是孙曜宣那个神经病打的。
    范菱颖忍着笑，听他一字一句把整段讯息念完。
    傅希衡深吸一口气，乾脆就把那个无赖的对话，当作真正的他：「因为我是真的想跟你当朋友，所以也的确害怕你不想当朋友了。」
    既然她很喜欢，那他就顺她的意，也不是不行；更何况，这或许还能让她对他產生更多的好感。
    范菱颖认真的凝望他，梨涡漾起，一抹浅笑掛在唇边：「我也喜欢跟你当朋友啊，其实你是我第一个带回家的男生朋友，我的生活中，女生朋友不少，但男生朋友没有几个，所以你那天很突然的离开我家，我才想说是不是我没有拿捏好我们之间的相处，可能我触犯了你什么禁忌，所以你才会变得不太想被我靠近的样子……」
    傅希衡简直不敢相信，她是真的连恋爱都没有谈过的意思吗？
    「你……没有交往过吗？」傅希衡脱口而出，才发觉自己挺没礼貌的，于是他赶紧补充：「对不起，我没别的意思。」
    「没有，我哥管得太严格了，就算有过喜欢的对象，也都没有在一起过。」范菱颖又喝了一口酒，丝毫不介意把私事告诉他。
    傅希衡回想那一晚她所说的每一句话，所以她的吻技生涩，那也是因为她没有恋爱经验……
    她把初吻给了他……
    「对不起……」傅希衡没来由的一句，让身旁的范菱颖听得不明所以。
    范菱颖喝完最后一口酒，把啤酒罐放在地上，侧过身瞥向他：「为什么要道歉？」
    「你说你要为了那一晚道歉，可是最后衝动的人是我，不是你……」傅希衡突然站起身来，向她鞠躬道歉：「你没有错，错的是我……」
    范菱颖吓了一跳，连忙从椅子上起身：「你不用那么在意啦，但是这件事情我没有跟别人说过，所以你一定要保密，绝对不能跟任何人说……」
    傅希衡抬起头来，恳切地望着她，信誓旦旦：「我不会说，我也从没向任何人提过，虽然一切开始得很突然，可是我其实……」
    「嗯？」范菱颖努力眨动眼睛，醉意之下，已经觉得思绪逐渐迷离。
    怎么又来了？她明明是想暖暖身体的，结果好像又把自己给喝醉了。
    「我……」傅希衡想了想，到口的话最后吞嚥了回去：「没事，就只是想说我很在乎你这个朋友，所以如果你真的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就跟我说吧。」
    「谢谢你，你人真好。」范菱颖不假思索，带着温煦的笑，双手一张，抱着他劲瘦的腰桿。
    「不用这么客气。」傅希衡把她拉离自己，努力保有一丝理智。
    「可是我不是客气，是真的很感谢你。」范菱颖柔声反驳，双颊被酒精薰得红通通的：「你不相信我吗？我是真心的，至少跟你相处的日子以来，我都很真心。」
    傅希衡知道她醉了，耐着性子哄着她：「我当然相信你。」
    「是这样吗？」范菱颖开始在醉意的带领下，踩在铺着木板的地面，跳起零碎的舞步，一直绕圈圈。
    傅希衡没说话，怕说了什么间接踩到她的地雷。
    范菱颖也不再硬要得到什么回应，继续绕着圈，不停旋转，把自己弄得晕头转向，重心不稳，准备往后倒去。
    「小心！」傅希衡伸手抓住她，将她朝自己的方向拉了过来，却没想过后来的发展，颠覆了他的想像。
    他又当一次她的防护垫了，可是这一次他多了一点甜头，她绵软甜嫩的唇瓣，重重吻着他的薄唇。
    他是想把她拉起来、想与她保持距离的；有过上一次差点连朋友都不能当的惨痛经验后，他很努力地保持镇定，不敢对她有太多不安分的遐想。
    但是他却忘记，喝醉后的她有多不受控。
    相较于傅希衡的慌张，范菱颖就比较从容了，她主动的吻着他，也没打算要停下来的意思。
    月亮的光芒，与曖昧的气氛揉合下，变得氤氳迷离，她娇躯的柔软辗压着他坚硬的身躯，他想冷静，似乎都还得徵求她的意见。
    傅希衡尝试推开她，喉头苦涩的低语：「菱菱，别这样，累了就去睡。」
    范菱颖意犹未尽地趴在他身上，唇角扬着笑意，用指尖温柔的刮磨他脸颊：「可是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你已经喝醉了，但我不是你想的季秉扬。」傅希衡压抑沸腾的情慾，在心里告诉自己，他没喝酒，绝对不能再误事了。
    范菱颖细眉微皱，噘着擦抹淡粉色口红的蜜唇，有点不服气：「我知道呀，你是希衡，我怎么不知道你是希衡……」

 Ch20.她又失控了

    傅希衡的眼眸中填满了困惑与迷惘，如果范菱颖知道他是谁，为什么还吻他？
    她真的知道她在做什么吗？还是她以为这只是……一场梦？
    但不管她心里在想什么，他的思绪很清晰，清清楚楚地知道，是时候让醉得迷离的她去休息了。
    而他，也应该回家了。
    「你该睡了。」傅希衡话音落下，竭力保有残馀理智，把醉得软绵的范菱颖从他身上推开。
    范菱颖揉着迷濛双眼，像换回了她原有的灵魂，乖乖地从他身上起来，不像先前强势，非要赖着他不可的模样。
    重新夺回自由的傅希衡已经站起身来，手掌扫去衣裤尘屑；他幽邃的眼瞳把柔丽的范菱颖刻划在目光所及之处，她坐在光凉的木板上，状似恋恋不捨。
    他轻叹，重新蹲踞于她身旁，嗓音带着柔哄：「快回去休息吧，我也要回家了。」
    范菱颖敛眸，醉意扑了她双颊朵朵緋红：「这样就要回家了……」
    「我当然该回家，而你也该休息了。」傅希衡坐了下来，口中还是一直重复说着他们各自该做的事情，以避免不该发生的事情一再发生。
    像羽毛般丝柔的月光从笔锋挥墨的夜色下洒落，傅希衡鐫刻立体的五官坠进范菱颖朦胧的视线里，她在看他，他正巧也在看她。
    「好吧，那你到家要打给我喔。」范菱颖白皙漂亮的手指抚过他脖颈，把他的脸固定在她掌心间。
    他蹙着眉，她的剧本好像随时都在变换，他一点脚步都跟不上。
    他臆测着，现在她是不是又想做什么了？不到五秒，她便给予解答。
    温热的气息吐露在他耳畔，轻如棉花的柔唇触碰他颊边，烙印她的唇形。
    「你没有拒绝，就是你答应囉。」范菱颖拿着手机，在他面前晃着，向他撒娇：「到家要打给我喔。」
    傅希衡沉默着，内心有些埋怨，她怎么可以喝了酒就随时随地在转换角色？他却怎么配合演出，都盖不过那个深深喜欢她的自己。
    「记得打给我……」范菱颖目光沉醉，笑意柔媚，幕幕映在他眼眸里。
    「不打给你，太晚了，你睡着后又被吵起来，隔天头会痛的。」傅希衡委婉地回绝她，就这一点他不能依着她。
    「你不打给我，我就不睡了。」范菱颖倔强着，要他听话。
    「不能，别任性。」傅希衡嗓音低沉，语气稍微加重了些，
    不这么做，他没有办法压制刚才因为她的吻印所带来的内心悸动。
    那一吻，鼓譟他的心跳，热烫他的身体，勾起藏匿已久、蠢蠢欲动的灼灼慾火。
    「可是你没有拒绝我……」范菱颖心思偏执，被醉意凌驾了思绪。
    「我没答应你。」傅希衡话语透露坚定，儘管他的自制力越来越薄弱。
    「有。」她小手又紧紧扣住他脸颊，牵制他。
    这次，她换了另一个地方攻陷，吻了他的唇几秒，又放开了他。
    「你没有拒绝。」范菱颖像得了逞的大野狼贪得无厌，眼睛瞇成一直线，脸颊抹着得意洋洋的笑靨。
    早就酩酊大醉的她，根本不知道谁才是披着羊皮的野狼。
    她自以为的挑衅，只不过是让人心醉的挑逗，她傻呼呼地把自己困在陷阱里，却还不知道她应该拔腿就跑。
    傅希衡反客为主，双手强劲箍住她纤瘦腰肢，牢牢的禁錮她，迫使她软绵无力的娇躯，只能紧贴于他胸膛，动弹不得、进退两难。
    范菱颖耳根子悄悄发烫着，心脏彷彿要突破重围、撞出胸口，这样的距离跟刚才没什么不同，可是多了他的主动。
    傅希衡不再跟理智继续拉锯战，顺从了他早就发芽、日益茁壮的情根，他喉结滚动，侧着脸，吻了他渴望已久的柔唇。
    他吻得炙热又绵密，他把舌头探进她口中，勾动她的舌头，与之交缠，交换彼此的气味，在紧密的亲吻间，津液编织成密密麻麻的银丝，舞动难以平息的慾望。
    她还是一样被动，依旧任他讨要，她好像知道自己应该要抗拒，却又贪恋这种被他珍惜的感觉，他的亲吻，可以让她充分感受到她是被需要的。
    她喘息着，唇边溢出荡漾的低吟，声声成了摄人心魄的诱引，让他继续放纵他的情意，在她的舌尖搅弄，吻着她的唇。
    见到她并不反抗，他更是贪心了，薄唇得寸进尺的吻向她小巧白皙的肩窝，搔得她身体在他怀抱里扭捏。
    她的扭动好催情，让他失了魂，甘愿为她臣服、失去自我。
    范菱颖害羞得把傅希衡推开，但是把自制力全数丢弃的他，怎可能轻易地放过她？
    而且这场情爱的开头，还是她勾起的，她怎么能把他当玩具般在掌心间玩弄，再把他丢到一旁置之不理？
    他圈绕她的腰际，重重吻了被他亲得滚烫、软糯的唇；他知道他不能现在要了她，但至少他可以索取一点甜头吧？
    这真的不能怪他了，谁叫她先主动的？他要走，她还霸道的不让他走。
    「嗯……」范菱颖在亲吻的缝隙空档中娇声轻喊，眸里揉合着迷离氤氳的微光：「好累，想睡觉……」
    听到她求饶了，他才压制住那股流动在他身体里的情慾，在结束炽热缠绵的吻后，他又转往她的额头，吻了一记。
    「晚安。」傅希衡沉着嗓音，揉着细碎的温柔，俯身望着靠在他胸膛前，已经闔上双眼的女人。
    他篤定她隔天早晨醒来，思绪清楚之后，肯定又会说她不记得了。

 Ch21.谁冒犯谁?

    有时候，范菱颖的起床闹铃，是来自于阿嬤的呼唤。
    「阿菱欸，起床了喔，早上九点半了捏！」一道粗重低沉的女嗓由门边下方的门缝传进，跃进了范菱颖的耳间。
    范菱颖侧着身，抱着她的凯蒂猫娃娃继续与床被缠绵。
    她记得今天是週日，没那么早起应该也没关係吧？更何况她昨天为了答谢傅希衡愿意帮忙解救蒲时树即将来临的危机，她可是亲自买菜当个小厨娘下厨，累都累坏了。
    但是家里有长辈就是这样，会七早八早的把你叫起床，例如吃早餐、一起看电视、做做老人操。
    通常范菱颖是很愿意陪着阿嬤做老人操的，不过范暮谦就不愿意了，他说那不适合他，很尷尬很丢脸。
    嘖嘖，陪陪老人家哪里丢脸，范菱颖每每都觉得范暮谦还真爱摆架子，做个老人操也不愿意。
    不过不知道傅希衡走了没？都早上了呢。
    等等，已经早上了？
    范菱颖往床头柜摸了一把，她的闹鐘正告诉她，时间是早上九点半，就如门外的阿嬤说的，是早上九点半没错！
    看了时间，她猛然从床上一跳，赶紧起来梳头、刷牙洗脸，戴上眼镜，跌跌撞撞的走到客厅。
    惨了，傅希衡还在吗？应该不在吧？
    她怎么忘了她带傅希衡回家了，不知道阿公阿嬤有没有看到他，她可是趁阿公阿嬤睡着的时候，才把他领回家的。
    领回家？这个说词好像怪怪的，范菱颖摇了摇头，是带回家才对！
    带回家好像也很诡异，算了，不管了，她要担心的是阿公阿嬤究竟有没有看到他，会不会跟范暮谦打小报告才对。
    虽然她觉得阿公阿嬤不会做这种事情，可是难保不小心在跟范暮谦间聊的时候，脱口而出，届时她就惨了。
    「阿嬤今天煮的看起来好好吃喔！」范菱颖靠近餐桌，拉了张椅子就座。
    餐桌上摆了一盘萝卜糕、卡啦鸡腿排，以及一杯冰奶茶。
    范阿嬤在厨房忙碌着，转过头往后一瞥：「啊你怎么起这么晚？」
    「我昨天忙工作啦，忙得太晚。」范菱颖心虚回应，拾着筷子，夹了一块萝卜糕。
    「喔，对喔，我忘记你主管有说了。」范阿嬤关了瓦斯与抽油烟机，脱下围裙后，走到范菱颖对向的椅子入座。
    「对啊，忙工作嘛。」范菱颖咬着萝卜糕，在口中细细咀嚼几下后，才觉得对话中哪里怪怪的。
    等一下，阿嬤怎么会提到主管？
    主管？曲茵如没有来到这里啊，洛蝶曦更不可能了，虽然位阶来说，洛蝶曦比曲茵如职位还高，但是她最直接的业务，都是先呈给曲茵如，才会慢慢往上呈去。
    那主管到底是谁？该不会……是傅希衡吧？
    范菱颖捏了一把冷汗，打着哆嗦，还不敢证实事情像她所想的那样。
    「人看起来满好的，还不错，重要的是很有礼貌，还跟阿公阿嬤打招呼。」范阿嬤话中带话：「阿嬤有问一下他年纪，大你四岁，比你哥小四个月。」
    「呃……」范菱颖尷尬了，用筷子把萝卜糕戳出几个小洞，心不在焉：「阿嬤，你知道的比我还详细耶，老实说我根本不知道他大我几岁。」
    怎么办？阿公阿嬤果然看过傅希衡了！
    「唉唷威呀，你主管几岁，你不知道？你都待八年了捏。」
    「我……我每天就是专心工作啊，哪有在注意其他事情的啦！」范菱颖支支吾吾，还在努力找出应对方法。
    阿公阿嬤见过傅希衡这件事，往后一定会不小心说溜嘴，到时范暮谦肯定会质问她为什么带男人回家。
    「女孩子勇敢一点啦，看看隔壁阿花，人家大你两岁而已，结果已经生了两个小孩，你再不努力一点喔，小心喔，等等这一个也跑掉；之前那个季什么扬不就是这样吗？」范阿嬤按下遥控器，打开电视机开始看重播的〈玫瑰瞳铃眼〉。
    范菱颖肩膀抖了一下，一副惊恐的疑惑：「阿嬤，你怎么知道季秉扬？」
    范阿嬤老神在在，抿了一口茶，徐徐的说：「不就你哥吗？阿谦啊，他调查的结果。」
    范菱颖简直无语，哥哥竟然连她喜欢季秉扬都知道，他怎么不去做徵信社算了！
    范阿嬤又接续补充，拿着手机碎念：「阿谦说季什么扬的不好，如果他知道你有现在这一个，他一定会很开心的，等他回来告诉他好了……还是现在打给他好了。」
    范菱颖眼神呆滞的看着阿嬤，今天的第一餐开始食不下嚥。
    阿嬤竟然认为她跟傅希衡有什么？这怎么可能，他们的位阶相差甚远，怎么都不可能走在一起吧，能当上朋友已经是很令人意外的事情了。
    这个……除了不小心发生的一夜情之外，他们的确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嗯……没有吧？
    但昨晚在阳台间聊后，她喝醉了，把自己转了好几圈之后，踉蹌跌倒，还是傅希衡又救了她。
    她依稀记得，在一片光影迷离夜晚，朦胧的月色照耀下，她好像又做了逾矩的事情。
    这个，她是不是又主动亲了傅希衡？
    一幕幕催情的画面犹如道道轰隆惊雷，乍然鸣响，打在范菱颖逐渐冷却失温的身体上。
    千提醒、万提醒自己绝对不能再做这种事情，却每每守不住自己的防线，他肯定把她当作肖想他肉体的变态了！
    这样蒲时树还有救吗？
    「黑啊，你妹仔终于想通了，要放弃那个什么阿扬的啦，黑啦，新的是傅先生，你晚一点再回台北也没关係喔，就安捏，拜！」范阿嬤掛上电话，重新把视线摆回电视机。
    范菱颖一阵错愕，心跳脱拍，急忙地喊着：「阿嬤，你刚刚打给谁？」
    「阿谦啊，我跟他说不用担心你的感情事啦，我跟他说你已经放弃阿扬了，他说他回来你就知道了，随便啦，他应该是很开心吧？」范阿嬤还不知道范菱颖的灾难即将来临。
    范菱颖把头埋进臂弯里，已经不敢去想像后面的事情发展了。
    只能趁范暮谦还没回来之前，好好再享受一下自由了，因为她很快就要被禁足了。
    还有顺便享受一下她还能坐在蒲时树的广告行销部副组长位置的悠悠时光，很快的，柚见澄赵董事长可能也要抽资了。
    是说如果傅希衡一个念头不对，不会翻旧帐告她强暴吧？
    看完《刑法》二百二十一条第一项后，范菱颖如坐针毡，脑袋都快晕厥过去了。
    傅总监，请问现在再向你郑重道歉一次还来得及吗？
    ＃
    傅希衡戴着金属细框眼镜，穿着贴齐曲线的窄版玄铁色衬衫、军绿色修身缩口长裤，他倚在真皮製的黑色沙发，把工作用的笔记型电脑放在茶几上，专注细看柚见澄跟其他合作公司提及新的合作计画。
    早在范菱颖提过在泡麵上做更多不一样的变化，打造平价的火锅型泡麵时，他就想过要研发价位稍高于泡麵、低于一般市售火锅的自煮锅，只不过口味这方面，他还在思考。
    想起范菱颖给予意见时，眸光闪烁着如星辰般耀眼夺目的光彩，让他又无法自拔地想起昨晚在她家阳台时，她为了他回家是不是会打通电话告诉她，带着任性的撒娇，彷彿他们已经在一起一样。
    想起她主动献吻，温柔乖巧地躺在他胸怀，他心坎就有难以用词汇形容的愉悦。
    后来她睡着了，让他抱回房间前，他真是庆幸自己没再越线下去。
    他记得很清楚，当她阿公阿嬤看见他的时候，眉宇染了讶异，两双眼睛都睁得奇大，直直盯向他。
    他思考速度向来就比别人快了一点，他不疾不徐地说：「阿公阿嬤，抱歉，打扰了，范小姐在公司餐叙上醉倒了，但是打到家里都没有人接，所以我只好送她回家。」
    她阿公阿嬤面面相覷后，指着她房间的方向，阿公开口道：「谢谢你喔，她房间就在那边，应该没给你们带来什么困扰吧？」
    傅希衡浅笑着：「没有的事，阿公阿嬤教育有方，范小姐一直以来都很有礼貌，做事勤劳，在工作上也一直保持良好的表现，是公司打着灯笼也未必再找得到像她一样出色的人才，智慧与情商同时并存。」
    「你真是的，让他赶快把阿菱抱去房间啦，人家也要回家睡觉了。」阿嬤笑得合不拢嘴：「拍谢啦，还没请问你怎么称呼？」
    「我姓傅，傅希衡，希望的希，衡量的衡。」傅希衡简单自我介绍，唇角依旧扬着笑，藉以拉近跟范家的距离。
    后来，他把她抱进房间后，还有点捨不得走，不过范家阿公阿嬤就在门口，他也不好意思再纵容自己绵长细密的情意，只好像个绅士，把她轻轻抱到床上后，替她拉了棉被盖身，离开她房间、回到他家。
    虽然答应了范菱颖的请求，必须得帮忙季秉扬一把，但是收穫了她的柔媚、毫不彆扭的撒娇，以及最后被他吻得羞怯的每一个神情，他便觉得帮忙也不是什么难事。
    当他陷入自我世界，久久走不出自己的梦幻童话时，范菱颖的讯息对话框从电脑右下方出现，但仅有短短的一句话。
    「昨天对不起，我绝对不是故意要那样的，拜託原谅我……」范菱颖还贴了一个道歉贴图，是一个小女孩捧着爱心，泪眼汪汪的图片。
    傅希衡皱眉，细细思考她要表达什么意思，不到半分鐘，他就得出答案了。
    八成是她主动吻了他的事情吧？他没想到她竟然记得，那她记得的部分到哪了？了解的有多少？
    「什么事情？我看不太懂。」傅希衡提醒自己别自乱阵脚，或许范菱颖根本就在套话也说不定。
    虽然他不觉得她会这么做，可是在才刚萌芽的爱情面前，他还是不敢轻举妄动，万分小心。
    范菱颖很快就回应他了：「就是我……亲了你啊，我真的不是故意冒犯你的。」
    傅希衡黑着一张脸，细长的手指在键盘上很不悦的敲打：「我没印象，你在作梦吧？」
    原来那对她来说是冒犯？不是出自于好感是吗？
    他还真希望她最好都不要酒醒，否则他一定会让她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冒犯。
    范菱颖没有回应了，傅希衡还在想她怎么不回讯息了，很快的，她就打了电话过来。
    他的喜欢那么深刻，当然是电话来了，立马就接！
    只不过他还得矫情一点，假装好像根本没有很在意这通电话。
    「你想说什么？」傅希衡嗓音装酷，还在想她到底要说什么。
    从相处的种种来看，他发现对她不能一百分的靠近，但也不能装得太过冷酷；对她太好，她会觉得那是因为他们是朋友，然后……就可能一直都只能是朋友了。
    对她太冷，她会以为他在生气，然后……也一样一直都只能是朋友。
    所以最好的相处模式就是他有时温柔，有时冷淡，如此，她就会跟着情绪走，对他多一点关注。
    必须让她保持随时都在战战兢兢的状态，这样她就会为了让他开心，花一点小心思。
    攻心第一招，拿合约压她，瞬间让她服从；攻心第二招，装可怜，这招真的很烂；攻心第三招，送项鍊，但是差一点送一个寂寞；攻心第四招嘛……就是现在这样，若即若离，恰恰好。
    范菱颖沉默一阵后，才想起自己应该要说什么：「就……对不起，我昨天晚上不是故意的，希望你不要把我当成变态，虽然我之前做的事情的确都……嗯，你知道的。」
    他在电话这一头憋得很，险些就忍俊不禁，原来她真的忘记她也被冒犯了。
    不过这样也好，万一她质问他为什么要像个变态一样吻着她，他肯定也只有「因为我真的很喜欢你」这个答案，其馀的就想不到了。
    「嗯，原来你很想冒犯我？连昨天晚上没有的事情，都说得好像真的发生过一样，说多了，我会误以为你喜欢上我囉。」傅希衡故意强调，恶趣味的告诉她，一切都只是她的错觉，她在做梦而已。
    「我……反正，真的很抱歉，傅总监千万不要跟我生气，那就先这样了，拜拜！」范菱颖被说得害臊，心里小鹿乱撞，急忙把电话给掛上。
    被单方面结束通话的傅希衡，还望着手机看了好一阵子。
    她没有否认呢……
    那他，可以认为她有一点喜欢上他了吗？

 Ch22.都是靠关係上位的人

    週一，在蒲时树大楼里，行销经理的办公室中，闯祸之人正在为自己的过错找寻弥补的机会。
    「洛经理，你能不能再替我跟沉董求个情？我那天只是逞口舌之快，绝对没有冒犯董事长的意思，也不是不重视两方的合作案。」季秉扬九十度鞠躬，向洛蝶曦求情，跟他之前满不在乎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他以为坐上研发经理的位置，坐得够久了，把整张椅子都坐得烧烫了，这个位子就只会是他的，毕竟他的屁股印都已经刻划在椅皮上了。
    谁知道不过就是一个威化酥的失误，竟然就让他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这一摔不仅让他感到疼痛，还要他摔得粉身碎骨，拔去他的研发经理一职。
    好不容易才能坐上这个位置，他可是用尽心机，用了不少手段才爬上来的，要把他一脚踹下去？当然门都没有！
    但是当初让他走后门成功上位、是他大学时期的女友，同时又是沉董事长的女儿周茹悦，在他刚升上研发经理一职没多久后，两个人就分手了；这段交往整间公司都没人知晓，只有沉董一人知道。
    说得再清楚一点呢，是周茹悦劈腿所造成的分手，沉董事长怕女儿身败名裂，为了安抚以及堵住季秉扬的嘴，只好让他继续当研发经理。
    沉董大概没想到，季秉扬还真以为自己是块璞玉了，如此大放厥词。
    洛蝶曦搅拌着冰咖啡，似笑非笑的瞅着他：「我又不是茹悦，帮你又有什么好处？」
    被说中祕密的季秉扬愣了一眼，忐忑不安：「洛经理在说什么，我听不太明白。」
    他讶异，内心私自揣测她从何得知他跟周茹悦的过往，但是在商场上也待了几年，他知道不能随便把心事据实以告给任何人知道，即便这个人是朋友，在商场上也可能会成为将来的敌人。
    他认为只有自己是最可靠的，其他都是浮云罢了，可以利用的就利用，像是天真无知的范菱颖，不就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吗？
    他怎么看不出来范菱颖对他好像有意思？但是他偏要让她有得不到的感觉，这样才会死心塌地的为他做事，绝对不敢对他使性子。
    女人就是要教，付出真心有个什么用？看看他对周茹悦一往情深，再看看周茹悦怎么骑上别身？就知道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跟沉董的千金有过一段情啊？」洛蝶曦拿出銼刀，修齐她指甲：「我也不是省油的灯呢。」
    季秉扬嚥了口口水，沉着冷静的应声：「洛经理，我的确跟茹悦有过一段，可是你不也跟傅总监有过一段情？上次还要我装失踪，让他乾等，你真以为我不懂你葫芦卖的是什么药吗？」
    洛蝶曦停下动作，不以为然地甩态：「那又如何？让他等了又怎么了？」
    「差一点合作案就不成了，要是真不成，沉董现在哪有机会把我踢下去？」季秉扬冷笑，笑意像结了冰霜，益发寒冷。
    谁不知道傅希衡差点就离开蒲时树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又留下来签约，不过这样玩弄傅希衡，估计洛蝶曦也是把蒲时树当作笑话在看，比起季秉扬的失言风波，洛蝶曦更是不尊重合作案吧？
    「你想怎样？」洛蝶曦扶着桌子，站起身来，身子微微前倾，食指大力戳点季秉扬的领口：「想告状？儘管去，反正你以往在研发这一块的创意，不都是靠着我们范小妹妹给你出的主意？没有她，你还真的不是什么东西呢。」
    季秉扬听着就有气，一把攫住她手腕：「告诉你，客气一点，谁说我必须要有范菱颖才能搞出什么东西来？她不过就是我利用的一枚棋子，给我提鞋都还不够格，区区一个小小广告行销副组长？要不是看她有用处，我还一句话都不想跟她说。」
    洛蝶曦甩开他的手，嗤之以鼻：「唷？你现在承认你只是一个靠裙子上位的男人吗？先是周茹悦，再来是范菱颖，你这嘴脸啊……真是噁心透顶囉！」
    季秉扬怒火中烧，再度槓上她，双手狠狠抓住她两手手腕：「说话要有艺术，小心哪天你这张嘴被我撕下来；你如果不想帮我，没关係，我一定也搞得你鸡飞狗跳，我想想啊……就说你是一个喜欢跟人睡觉的破布好了，喜欢吗？甜心，但愿你的位子可以坐得很稳，不稳的话，多睡几个就稳了。」
    他语毕，蛮横地挥掉被他紧扣住的手腕后，拍拍屁股，瀟洒离去。
    要比谁更需要讳莫如深？他真的是输了洛蝶曦太多呢。
    洛蝶曦握紧拳头，季秉扬的羞辱就像在空谷中的吶喊，回盪在她耳边久久无法消弭，始终无法散去，她气愤得手掌一挥，把桌上零散的文件全数拍掉，张张飞舞在她的办公室。
    季秉扬是吗？她就不相信她找不到他的弱点。
    ＃
    在商办大楼一级战区，一幢幢商用大楼参差不齐，但有一栋玻璃帷幕大楼耸立，拔地而起，如春笋般窜出，要比其他大楼都还来得高一些，楼层数也是附近最多的，那是柚见澄食品公司，傅希衡的工作场所。
    傅希衡穿着黑色西装、浅灰色的窄版衬衫，打了红色领带，从容不迫地站在赵董事长面前，郑重的道出他前来的目的。
    通常没有什么要事，他是不会特别来这一趟的，相对的，赵董事长也不会要他天天向董事长办公室报到，给他的工作空间相当广阔，不干涉太多。
    共事多年，赵董是相信傅希衡的能力，也了解他的实力到哪；因此傅希衡认为谁可以签约，谁不行签约，赵董都没有第二句话。
    至少傅希衡替赵董签下的每一个合作案，都替公司赚了大把钞票。
    鉅额金钱、广大利益在前，赵董哪有什么反对傅希衡眼光的理由？
    「你难得来看我，该不会是要告诉我，你是为了蒲时树而来吧？」赵董事长翘着二郎腿，双手拱着金字塔型的形状，上下打量傅希衡。
    傅希衡直言不讳，点了点头：「我希望董事长能够高抬贵手，再给蒲时树的季经理一次机会。」
    赵董事长挑眉，坐直身子，后背贴着皮椅，相当好奇：「哦？不是为了洛蝶曦？毕竟是旧爱嘛。」
    「董事长说笑了，我跟洛经理连朋友都称不上，只不过是两家公司此次合作案，各自代表签约人罢了。」傅希衡斩钉截铁地回应，一句话划清他跟洛蝶曦的过往。
    那些过往他一点都不想提起，对他来说，能抹煞多少，算多少。
    「如果是为了她，我还觉得合理；但你是为了季秉扬这个人，我就觉得牵强了，他没有什么能力，能爬到这个位置，我是认为走后门吧？不然就是蒲时树有什么把柄在他身上，才得继续留用他；如果要留用这种人在蒲时树，那柚见澄真不需要如此善待，抽资，也是必然。」赵董事长丝毫不留情面，不容许傅希衡试图扭转局势的请託。
    傅希衡目光澄澈，仍然无所畏惧：「蒲时树的广告行销部门有个副组长，范菱颖小姐，她具有研发的实力，只是苦无机会发挥，据说上一次的香草奶油蝴蝶酥，就是她提供给季经理的点子；这款商品带来的利益不小，再给蒲时树一次机会，并非是错误的决定，董事长向来心胸宽广，我想也愿意再给蒲时树一次机会吧？」
    赵董事长揉着眉心，重重叹一口气：「要不是看在你为公司立下的战绩不少，我还真是不想答应你这个请求；合作案可以继续，但我有一个条件。」
    傅希衡九十度鞠躬，态度恳切：「谢谢董事长，您请说。」
    「我不要季秉扬这个没用的人做我的合作伙伴，还有那个范菱颖，如果可以参与这次合作的后续研发，我就愿意再给蒲时树一次机会。」赵董事长摆摆手，示意傅希衡可以离开了。
    傅希衡浅笑着：「我明白了，谢谢董事长。」
    赵董事长闭上眼睛，声嗓沉重：「好了，你先回去忙吧。」
    傅希衡抬起头来，点头致意，走向办公室的门口，手扶上门把后，开门离去。
    步出董事长办公室之后，傅希衡紧拧眉心，老实说他一点把握也没有，毕竟他也只是柚见澄的研发总监，并不是蒲时树的谁，怎么可能让沉董事长下令调动人事？更何况这事明明赵董事长自己可以动摇的，却不去做，摆明就是不全然答应给蒲时树机会，所以才要让他自己去争取这个机会。
    傅希衡左思右想，这件事果然没想像中的好处理，但他答应了范菱颖，再想起她的笑容，他又不想让她失望，也不想让她难过。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两声，傅希衡掏出手机查看，说人人到。
    「傅总监早安，请问晚上有空吗？要不要去吃个饭，我请客。」范菱颖贴了她想吃的餐厅照片，向他盛情邀约。
    傅希衡唇边漾开暖意笑顏，在手机上回覆她讯息：「有空，但你不用花钱，留着自己用就好了。」
    「哦……好啊，那我晚点再看看什么时候可以下班，再提前跟你说，我先去忙了，你也记得吃饭。」范菱颖附送一张她的工作照。
    其实她也没有别的意思，她就只是想假装轻松点，藉以抹掉他脑海中，她强吻他的回忆，这是她的目的。
    傅希衡没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的把她传来的照片储存起来，当成他手机萤幕的新桌布。

 Ch23.原来三年真的过去了

    午休时间，在柚见澄的员工休息室里，一名戴着深蓝色细框眼镜，梳成中分头，一身墨绿色西装，搭了一件黑色衬衫的男人—市场部经理谢凯樑，坐在傅希衡面前，与他间聊上礼拜季秉扬所发生的失言风波。
    谢凯樑撕开刚热好的调理包一角，把它淋上蒸好的白饭上头；工作忙得没时间出公司吃饭时，他就会拿自家產品当一餐来吃。
    像今天，谢凯樑跟傅希衡就是吃公司新研发的红酒牛肉调理包，简单解决。
    「听说蒲时树出了麻烦，季经理讲话以下犯上？」谢凯樑把调理包空袋丢进垃圾桶，瞥了一眼正在啜饮咖啡的傅希衡。
    傅希衡沉思一会，按压后颈，有些烦闷：「我还在想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能解决什么呢？反正蒲时树都不在意合作是否能继续下去，那柚见澄又何必替他们担心？」谢凯樑不以为然，拿着汤匙挖了一口饭，在唇边吹凉，以免等等烫口。
    谢凯樑不太明白傅希衡为什么在意蒲时树，作为甲方的柚见澄，其实未必要跟乙方的蒲时树签约，比蒲时树更好的食品公司比比皆是，就不知道傅希衡在坚持什么。
    但是傅希衡的年资比他还久，目前也是受到董事长重用的人才，位阶上来说也算是他主管，他对傅希衡当然没什么意见，尤其在公司里，他们两个还是很好的工作伙伴，甚至变成了不错的朋友。
    只不过谢凯樑认为蒲时树都出了个麻烦人物，如果合作无法继续，也是蒲时树要负责，柚见澄完全可以全身而退，根本不用像傅希衡现在这样穷担心。
    「蒲时树有的是人才，只是研发经理找错人罢了。」傅希衡简单带过，把他的私心隐藏起来。
    「但你不是说赵董要蒲时树的季经理下台吗？如果说赵董亲自开口，我相信蒲时树的沉董会为了这个庞大利益的合作案，把季经理换掉；毕竟为了得到柚见澄的签约合作，蒲时树当时还很积极的向柚见澄献殷勤；但是让你去说这件事，真的合适？而且季秉扬能担任研发经理应该还是……有点内幕？」谢凯樑怎么想都觉得这件事棘手得很。
    谢凯樑是认为沉董事长会让季秉扬担任研发经理一职，肯定是有什么原因，想要换掉恐怕不容易。
    「我也只能一五一十的照实跟沉董沟通，这是蒲时树最后一次机会了，赵董其实没有多大的意愿继续合作。」傅希衡双手交握，拱于唇边，面部线条紧绷，写满了苦恼。
    「既然如此，那就别合作啦？」谢凯樑仍然觉得没必要耗费彼此时间。
    傅希衡想了想：「季经理如果摆在柚见澄，肯定也是在刚面试时就被淘汰，但是蒲时树其他人为了合作案做了不少努力，不应该就此被牺牲；所以我还在思考如何才能让沉董把季经理换掉，我跟你想的一样，认为沉董会为了合作做出一点牺牲，但是换掉季经理，其他人是否会说话，这又是另一个考量了；诚如你所说，她会选择季秉扬做研发经理，肯定有理由；而一家公司能走向大规模，除了有远见之外，人心绝对不能松散。」
    「说这么多，还不如现在先把肚子填饱比较重要。」谢凯樑指着傅希衡一口都未动的午餐。
    「我还在苦恼，没心情。」傅希衡拿不定主意，把盛装午餐的瓷盘推向谢凯樑面前。
    谢凯樑笑嘻嘻地接收：「那我只好牺牲一点，吃两份了。」
    ＃
    傍晚，蒲时树广告行销部，范菱颖发了一则讯息给傅希衡，告知他晚上七点在一间火锅店见面。
    今天她有开车出门，不想再像前几次那样麻烦他接送，她想他平日工作也忙，总是让他接送也不太好，既然彼此是朋友，那么地位就是相等的，没道理一直让他麻烦。
    讯息发送完毕也没几分鐘，便看到季秉扬的身影远远朝她的方向走来，手里还拎着一袋东西，一张脸好像写满了心事。
    范菱颖这时才发觉，现在看到季秉扬，好像已经没什么想法了，充其量就觉得他只是个普通同事、主管罢了。
    走到范菱颖的座位时，季秉扬把手里的那一袋东西扬了扬：「颖颖，这个是给你的。」
    「颖颖？是喊我吗？」范菱颖愣了一下，怎么最近都有人喜欢帮她取绰号？
    先是傅希衡的菱菱，再来是季秉扬的颖颖。
    「颖颖，我们都要好那么久了，叫你颖颖也不奇怪吧？」季秉扬把他手里那一只黑色手提袋放上范菱颖的桌面：「圣诞节不是快到了吗？这个送你的，我一点小心意。」
    范菱颖摇了摇头，连忙推拒：「季经理不用这么破费，有心意就好，礼物就省下来吧。」
    「颖颖，你听我说。」季秉扬情绪激昂，双手握住她细嫩的手心：「这礼物就是要送你的，你一定要收下，这三年来你在工作上帮我那么多，我现在给你一点回礼，也是应该的。」
    范菱颖傻愣着，还不明白这是哪招。
    「反正你一定要收下，我走了。」季秉扬无视她的拒绝，拍拍屁股走人。
    范菱颖望着手提袋叹了口气，双手摸上袋子，打开探一探里头的物品，是一件黑色的长袖蕾丝透肤伞摆洋装，就这么刚好，竟然是她喜欢的款式。
    但这份礼物，她知道她不能收，于是她把礼物放进办公桌的抽屉，打算明天一早再拿去还给季秉扬。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曾经喜欢过三年的男人终于送了她一份礼物，她却没想像中的开心，反而还觉得有点多馀。
    是因为这份喜欢已经成为曾经了吗？
    她想起跟傅希衡的那一个夜晚，他说过的那句话：「如果不喜欢你，当然……就会看不见你。」
    所以，季秉扬看到她了吗？又或者说是她多想了。
    ＃
    车子驶过被车潮洗礼过的道路壅塞后，范菱颖总算抵达跟傅希衡相约的火锅店，在特约停车场停妥她的白色轿车。
    她走到火锅店门口，眼睛一眨，便看见身穿黑色西装、棕色牛津鞋的傅希衡，正低着头在手机上敲敲打打。
    「傅……」范菱颖察觉口误，随即改口：「希衡！」
    傅希衡应声抬头，瞥了范菱颖一眼，她穿着千鸟格纹大衣、白色针织上衣，以及黑色皮裤与黑色短靴。
    范菱颖带着笑容走向他身边：「抱歉，我来晚了，迟到了五分鐘。」
    「没关係，不用介意。」傅希衡同样回以浅笑：「走吧。」
    范菱颖点了点头，与他肩并肩走进店里。
    店门口摆了一隻用绣球花瓣塑造而成的巨大兔娃娃，天花板吊着水晶吊灯，用蔚蓝色的灯光照耀、芋紫色墙面贴了数朵立体雕刻的绣球花作为装扮，从天花板、桌子、椅子、摆饰用的抱枕，无一处不是淡紫色系的主张，是一家唯美浪漫的火锅店，据说是网美的打卡圣地。
    等到服务生领他们就座后，范菱颖才不好意思地拿着菜单本，朝对向的傅希衡开口。
    「我在网路上看到网美推荐，觉得这里很漂亮，但我一直没来过，就想说来看看。」范菱颖眨着眼睛，昂首欣赏店里各个角落。
    傅希衡目光放在菜单上，愜意的翻阅到下一页：「的确是很漂亮的地方。」
    范菱颖左顾右盼，低声说着：「幸好你愿意陪我来这一趟，不然这样看过去，好像没有人是落单吃饭的。」
    傅希衡听了心里开心，但表面上还是文风不动：「反正我刚好有空，没别的事要忙。」
    他本来还想说要找什么理由约她，没想到她就自己主动了；不过他大概也知道，就是要问关于合作案的事情吧？
    「但就是有点像派对风格，灯光比较前卫一点。」范菱颖说得完全没错，抬头一看，天花板的灯饰的确是少见的蓝色灯光。
    傅希衡研究了一下菜单，指着锅型那一页给她看：「不过类型满多的，有单人锅、鸳鸯锅、四格锅。」
    虽然他从中午就没吃东西，一路到现在晚上七点多，但还是不觉得有饿意找上门，依旧没什么胃口。
    但是她都邀约了，他怎么能放过机会？
    「我想要吃十三香辣炒鸡肉锅，可是又想要吃蒜炒石头锅，酸菜白肉锅看起来也不错，特製麻奶锅好像也可以……」范菱颖看得垂涎三尺，她为了这一顿，中午也没吃。
    傅希衡想了想：「那就四格锅？」
    「不行不行，太多了。」范菱颖摇了摇头：「鸳鸯锅可以吗？我想吃十三香的，另一个给你选。」
    傅希衡把主导权交给她：「让你选，选你喜欢的。」
    早就快饿昏的范菱颖瞬间眼冒爱心，立刻指了蒜炒石头锅的图案：「那另外再选这个。」
    「好。」傅希衡按下桌边设置的服务铃，准备向服务生点餐。
    服务生推着餐车来到他们面前，手指在平板上快速点选，把两人所点的餐全部点了一遍，按下发送键，由餐车上的感热式出单机印单，把单据交给傅希衡。
    等到服务生离开，范菱颖深吸一口气，难为情地看了一眼傅希衡：「那个，关于季经理的事情……」
    「我刚好也想跟你说这件事，赵董的意思是，季经理必须让位，换一个真正有高见、有能力的人上位，他才会继续跟蒲时树合作。」傅希衡诚实的向她转达赵董的答案。
    范菱颖像洩了气的皮球，面色染了无奈之意：「这个结果季经理肯定不能接受的……」
    傅希衡见她貌似还是关心季秉扬，有点吃味了：「你很在意吗？」
    「啊？我在意？」范菱颖本就晶莹明亮的大眼睛睁得更大了：「我在意他干嘛？」
    「你不是喜欢他？」傅希衡一说完便觉得自己也太好笑了点，没事提到这件事干嘛？
    这句话的醋味这么明显，要是被她察觉了，他要怎么解释？会不会被她认为是有意接近她，从今以后没机会约她出来了？
    范菱颖吓到了，没想到傅希衡会说得这么直接，不过这么简单的问题，居然让她想了整整一分鐘，都还没有一个确定的答案。
    是啊，她不是喜欢季秉扬三年了吗？怎么现在却不这么觉得了？难不成真的成功忘记他了？
    傅希衡见她一话不说的模样，心里有点失望，原来她真的还喜欢季秉扬……
    「别担心，这件事我能帮多少就帮多少，至少不要让蒲时树失了合作机会。」傅希衡在心里告诉自己，要沉得住气，不要像个爱吃醋的小孩一样。
    「你放心吧，我已经不喜欢他了！」范菱颖把答案脱口而出之后，真想把自己给就地掩埋。
    人家在说什么，她又说了什么？难道她以为傅总监会对她喜欢谁有兴趣吗？
    傅希衡原先黯淡、被乌云笼罩的心房，好像又见得一丝希望的曙光了。
    「反正我只担心蒲时树的未来，毕竟我在这里上班……」范菱颖尽力把话题转回蒲时树身上，藉以盖过她刚才的丢脸：「至于季经理未来如何，那就不关我的事情了，总不能因为他一个人，整个蒲时树都要被拖下水吧？这不合理。」
    「原来如此。」傅希衡镇静的点了点头，心里却像烟花炸开一样，窜出绚烂的火光。
    她好像真的不在意季秉扬了，这对他来说根本就像是签了什么重大合作案一样，内心有说不出来的喜悦。
    范菱颖浑然不知他的心思，只觉得自己还真是丢脸到家，傅总监的态度看起来就是很不开心啊，都怪她说什么不喜欢季秉扬，这到底关傅总监什么事情？
    合作案才重要，合作案才是第一，她干嘛把感情事扯进来？一个总监会想听到这么无聊的事情吗？

 Ch24.还以为出局了

    「呃，傅……不不不，我是说希衡、希衡。」范菱颖视线移向桌上装满水的紫色玻璃壶，倒了杯水递给傅希衡，开始语无伦次：「你也知道我把你当朋友嘛，我们是朋友，你应该不会介意我刚才讲了不重要的话对吧？刚刚的话你就当作没听到、没听到。」
    傅希衡点了点头，接受她的好意：「既然是朋友，我不介意你提到感情事，当朋友不用这么拘束。」
    范菱颖傻笑着，心底暗自猜问，傅总监一张脸明明冷得比冬夜里的山峰还要冷，却还要她不用拘束？这怎么想都觉得是个局，就等着她跳进去。
    不行，她一定要让话题变得跟她无关才行。
    「既然朋友可以谈感情事，那不如说看看你的感情事。」范菱颖当然只是问问，为的就是把话题从自身移开，把焦点放在其他事上。
    傅希衡神色自若，佯装无事：「我的感情事两句话就可以说完了，从不了解开始，从了解后结束。」
    他不太想提起跟洛蝶曦的过往，充满了用爱包覆的谎言、让爱成为情绪勒索的原因、以及最后一次分手，他从别人口中得知她要做的事情，再亲眼看见。
    老实说他并不难过，倒是觉得松了口气，既然她都能背叛他了，想必对他也没有任何感情了；可是因为合作案而重逢，他才发觉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
    「就两句话啊？」范菱颖双手托着双颊，眼睛飘向后方不远处的情侣桌：「不过有过对象总比从没有对象来得好，我常常羡慕别人都有可以互相信任、说心事，牵着手共同克服困难的另一半，可是我好像找不到这样的人，好像就算没有我哥的阻碍，我也註定遇不到这样的人，就像我曾经以为只要努力，就可以让季经理喜欢我……」
    范菱颖沉思着，回想在蒲时树跟季秉扬朝夕相处的三年时光，再想起他选择的不是她，其实还是会有一点失落，只是没有之前的强烈了。
    毕竟他在合作会议时的嘴脸，那样目中无人，在在都让她庆幸自己并没有真的跟他在一起，否则可能会一起丢了工作；虽然她也想谈一场恋爱，想要互相关心与扶持的感觉，可是不能一起成长的爱情，绝对不是她要的。
    傅希衡晃着他手中那只玻璃杯，带着暗示：「也许有人很喜欢你，但你可能只把他当作好朋友罢了。」
    范菱颖睁大眼睛：「没呢，我男生朋友又不多，现在有联络的也几乎没有，怎么可能还有被人喜欢的问题？」
    「或许我喜欢你啊……」傅希衡望着玻璃杯，别过头去，失落低语。
    他只有在她喝得微醺时，才敢靠近她一些，在她清醒时，他就懦弱得怕连朋友都做不成。
    他其实也很茫然，这份喜欢要累积到什么时候说出口，才不会让她讨厌，甚至直接拒绝，连尝试都省了？
    「喔……好啦，我知道啊！」范菱颖听起来很不耐烦，嗓音从原有的温顺，霎时，多了一些厌恶参杂。
    傅希衡错愕了，再三确认：「你知道？」
    她竟然知道？她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你也不用一直讲啊！」范菱颖气得咬牙切齿，越说越上火：「每次都重复一样的话，你不累啊？我都觉得你很烦耶，我就不想答应你啊。」
    「我……」傅希衡傻愣着，脑袋无法思考，所有思绪全部交缠在一块。
    他很认真的回想过往，他什么时候有一直把喜欢掛在嘴上了，而且她又是什么时候得知的？
    只是最重要的，是她好像觉得很烦……
    他的心都凉了，原来他的喜欢不值得一提就是了……
    他这阵子以来那么认真的追求她、努力地想要让她看到他最好的一面，也总是想着为她解决许多烦心事，但原来她一直都觉得他很烦、很黏人是吗？
    还是她认为这样的一见钟情很不实际？可即便如此，他也是真心的，从没对她虚假过，为什么她的拒绝，可以这么伤人？
    「那吃完这顿饭，我就不再打扰你了吧……」傅希衡苦笑，从没想过告白的结果会如此令他难堪，还带了满满的心酸。
    「不跟你说了啦，拜拜！」范菱颖深吸一口气，摘下耳机，从一张气得紧绷的臭脸，转而微笑迎人：「你怎么了？隔板旁边那一桌有你认识的人吗？」
    傅希衡愣愣地转过身：「什么？」
    「我看你好像一直在看隔壁，想说你是不是遇到朋友了？」范菱颖不好意思的搔着脸：「不好意思，我哥突然打电话过来，我真的是忍不住了，就跟他吵架了，让你听到笑话了。」
    「你哥？」傅希衡小心翼翼的确认：「你刚刚……都在跟他讲电话？」
    「嗯，对啊。」范菱颖拨开她右边的长发，指着她右耳：「我有戴耳机啊，就在你刚刚看向旁边的时候，我哥刚好打过来，我想说戴耳机比较方便，抱歉，还是你刚才有跟我说话吗？」
    「没有，我刚刚什么都没说。」傅希衡简直觉得心脏骤停，这剧情转变也太大了，
    搞了半天，她只是在跟她哥讲电话？
    但他，却将那些话听得清楚、一字不漏地听得仔细，搞得自己患得患失……
    范菱颖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想跟他吵架啦，可是他对我出门吃饭这件事一直碎念，我知道他是关心我，可是我……也想要有一点自己的放松时间。」
    「我也有妹妹，我可以理解。」傅希衡嗓音温煦，巧妙的把话题直接推到妹妹身上：「不过我爸妈跟我比较顺着她吧，给她很多空间，但也因为这样，她在感情上有时情绪会比较激动，会有许多伤害自己的行为……其实相处真的很难拿捏，她小我七岁，我一直都不想对她太严苛，可是太过放任的结果，就会像现在这样，时常要担心她会不会想不开。」
    「虽然我没有完整谈过一段恋爱，不过我可以理解失恋的感觉，毕竟都失去所爱了，难过、情绪失控，难免的，人心是肉做的啊，总会感到心痛的。」范菱颖说起来很有感触，她不就刚走出暗恋三年的心酸史吗？
    「你很难过吧？」傅希衡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哭肿双眼，满身酒气，摇摇晃晃地走进他的庆生房间。
    「哈，别说我了……」范菱颖赶紧把话题再丢回他身上：「那你刚才到底看到了谁？旁边那桌有你认识的谁吗？」
    「没有。」
    「可是我好像有听到你在讲话，因为我耳机的声音没有调得很大声，隐隐约约可以听到你的声音。」
    「没事，我真的没说什么。」傅希衡赶紧掏出手机，找了柚见澄的运动会项目表：「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柚见澄每一年都会举办员工运动会，合作伙伴都能参加，你可以看看你对哪个有兴趣，报名参加，争取赢得奖金的机会。」
    他提出运动会是别有用意的，第一，他当然不敢把喜欢说出口，总觉得现在还不是时机、第二，他是想邀约她一起参加活动的，只有把握住每一个机会，时常相处，他之后真正告白时，胜算也才会多一些吧？
    范菱颖听到奖金二字，眼睛一亮：「那你可以把比赛项目的截图传给我看吗？」
    傅希衡点了点头：「好。」
    范菱颖稍微研究一下后，又开口了：「你刚才真的没见到谁啊？我明明好像听到你说什么喜欢。」
    傅希衡顺着她的话说下去，说得浮夸，藉此转移她的焦点：「喜欢这里的氛围啊，好漂亮，你眼光很好，看到隔壁那一桌吃得津津有味，我真的饿坏了，迫不急待的希望服务生赶快上菜。」
    范菱颖眼睛揉进一抹甜美的笑：「真的啊，你能喜欢真是太好了，那你等一下一定要多吃一点喔，我刚刚点那么多菜，有一半都是要跟你分享的。」
    傅希衡瞬时脸上三条黑线滑落，她刚才好像真的点了不少，他打开抽屉，取出点单收据看了好久。
    以肉类来说，他点了一盘手切日本花和牛，她点了一盘安格斯霜降牛、玫瑰松阪猪；其他部分，他们都点了一碗乌龙麵，她还点了一盘海陆拼盘，有草虾、鯛鱼片、鱸鱼片，蛤蜊、蚵仔、魷鱼……
    除此之外，还有将近十盘火锅料，跟两个青菜盘。
    现在他才知道，原来她点的那些餐点是要跟他一起分享的，他莫名开心，却又觉得胃痛。
    中午为了如何说服沉董，他苦恼得吃不下饭，现在一下子吃多，都不知道胃能不能承受。
    「你不喜欢啊？我想说好吃的东西应该要跟好朋友分享才对。」范菱颖眨着无辜大眼，有点失望地盯着他看。
    她想他都没回应呢，搞不好对她擅作主张点了一堆食物感到生气。
    傅希衡唇角勾起暖阳般的微笑：「怎么会？我很喜欢。」
    她对他笑得这么温柔，他怎么可能不喜欢？
    不过再这样追爱下去，也许他很快就要去见上帝了。

 Ch25.为爱逞强

    「呕……」傅希衡痛苦地蹲在浴室旁的垃圾桶，一阵一阵的呕吐与反胃，都让他噁心得眼角拧出泪来。
    为了不让范菱颖失望，他硬着头皮把一半的菜全都吃光了，中午没吃东西，晚上一下子暴饮暴食，果然让他的肠胃受不了，进而以反扑的方式提醒他不应该暴吃。
    孙曜宣大老爷地翘着二郎腿，坐在电脑前玩游戏，跟萤幕里面的敌人相互廝杀；要不是傅希衡突然打电话给他求救，不然他还可以在家舒舒服服地玩电脑呢；现在来到傅家，他还得顾及家里有傅家两老跟傅敏絮，不然要是在孙家，他一定是没穿衣服的在玩游戏。
    「傅总监，你吐完了没？」孙曜宣边打电脑，边幸灾乐祸的揶揄着：「没看过像你这么逊的，什么？想在女人面前逞英雄？也不看看自己真的适合吗！」
    傅希衡只能瞪着孙曜宣，现在只要说话就会不舒服，根本没有力气斗嘴。
    「看吧，没办法反驳我，就知道你有多爱逞强喔。」孙曜宣在键盘上继续敲敲打打，不忘耍嘴皮子激怒在浴室快成了一摊死水的傅希衡。
    傅希衡不舒服地闭着眼睛，想把脑袋放空，没想到吃一顿饭可以这么辛苦，明明想吐却还得装作没事。
    「敌军的防御塔已被摧毁，水啦，赢了！」孙曜宣见到代表胜利的蓝色图样出现后，把椅子往后靠，起身去浴室探望傅希衡。
    傅希衡靠在浴缸前坐下，旁边就是垃圾桶，孙曜宣没想过会看到这滑稽的画面。
    「喂，你还好吗？」孙曜宣蹲在傅希衡身旁，终于好好的关心他，而不是冷嘲热讽。
    「你安静我就没事了……」傅希衡面色痛苦，还在挣扎。
    「不是我在说，你都追一阵子了，还不告白，是要等过年？」孙曜宣打了个呵欠：「小心拖久了，傻女孩就有新对象了。」
    傅希衡屈膝着，把头朝下，埋向臂弯：「告白哪有这么容易……」
    「我就说那是你太逊啦，是我就直接告白了。」
    「还敢说……你上次竟然偷拿我手机，传了一堆奇怪的讯息给她。」
    「不然你等等喝醉酒，爱上我怎么办？」孙曜宣不以为然：「结果你后来还不是顺利地打开傻女孩的心？没有把你排除在外。」
    傅希衡没说话，就怕再开口，噁心感就又一次将他包围。
    「如果你真的没办法搞定傻女孩，我也只能牺牲自己，让你喜欢了。」孙曜宣窃笑着。
    傅希衡精神都来了，斩钉截铁地拒绝：「不要，你把机会让给其他男人吧。」
    就算范菱颖不喜欢他，不打算给机会，他也不要跟孙曜宣凑成一对，那对他来说太丢脸了。
    孙曜宣皱着眉头：「干嘛这么见外？虽然我没有陪你一起成长，但是你在这段感情当中的辛酸血泪史，我都陪着你度过，现在是怎样？你过河拆桥？」
    「我哪来过河拆桥……但是你的感情我无法回应，只好把你拱手让人，让真正爱你的男人有机会跟你在一起。」傅希衡的确很不舒服，但还是捨不得放过挖苦孙曜宣的机会。
    孙曜宣举双手投降：「好了好了，这局算我输。」
    傅希衡的得意也没维持太久，没好到哪去，很快地，他又抱着垃圾桶吐了。
    「好了啦，就直接告白了啦，不然你要等到什么时候？你以为爱情可以这样玩下去喔？」孙曜宣在一旁急得要命，简直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傅希衡等到噁心感缓了缓之后，迷茫回应：「你以为我真的不想吗？可是她有喜欢的人，好不容易才开始放下，怎么可能这时候就接受我了？她至少喜欢对方三年了……」
    「看吧，所以我就说没有我帮忙，你根本不会革命成功。」孙曜宣叹气着，揽过他肩膀：「好了啦，就选我吧，我不介意你心里有别人。」
    傅希衡精神都来了：「那我寧可吐到死，也不要跟你在一起。」

 Ch26.送项鍊的定义

    「不过你有对傻女孩提过洛蝶曦吗？」孙曜宣一副看好戏的心态。
    傅希衡淡漠回应：「没。」
    孙曜宣认真说道：「你不是说她们刚好都在蒲时树上班，傻女孩不是洛蝶曦的部属吗？你总该大概提一下，你跟洛蝶曦的旧情吧。」
    「哪个女人会想听到这种事情？」傅希衡冷着一张脸瞪视他：「你上一段感情之所以会分手，就是因为你常常跟女友分享过往丰富的情史？」
    孙曜宣比了不雅手势：「我如果没有丰富情史，怎么教你追女人？有些女人是很会吃醋的，我开始期待傻女孩知道你跟洛蝶曦有过长达七年感情的表情了。」
    傅希衡静默不语，开始凝思范菱颖知道这件事后，可能会有的反应。
    但怎么想都是那个反应：「真的啊？难怪我觉得你跟洛经理很适合，我一开始就跟你说过了。」
    想到范菱颖百分之百会这样回应，他又觉得自己真是毫无胜算。
    「等等，你那个脑袋是在想什么？你该不会想骗傻女孩说你也没谈过恋爱吧？宝贝，你也太奸诈了吧，为了追求一段感情不择手段？连说谎都说得下去。」孙曜宣一脸嫌恶，离了傅希衡好几步远。
    傅希衡按压开始紧绷的后颈，重重叹了口气：「我没有像你一样，谈恋爱跟吃饭一样简单，天天换菜色；还有，我要更正，我跟洛蝶曦是分分合合七年，从第一次分手的时候，我对她就没什么感情了，没有你想像中的热恋，谢谢。」
    孙曜宣挑眉道：「撇清关係？就只是感情淡了，你有必要这么疏远？」
    傅希衡睨了他一眼，语气仍旧一片冷然：「一言难尽，为了保护她的尊严，我不想多说。」
    「好好好，不说、不提！」孙曜宣就此打住话题，反正他跟洛蝶曦也没见过几次，的确不用为了她，伤了他跟傅希衡的友谊。
    「反正你不要乱拿我手机传讯息给菱颖，你要是跟她讲我跟洛蝶曦的事情，我一定衝到你家把你电脑萤幕砸烂，再赔你一台新的。」傅希衡当然知道孙曜宣的弱点。
    就那台电脑嘛，当时可是排队整整五小时才买到的电竞限量版，现在有钱也买不到了。
    「傅总监，我对你一往情深，你有需要这样吗？」孙曜宣像个哈巴狗，乖乖摇尾乞怜，自动黏到傅希衡身上，头轻轻靠在他肩膀上。
    「走开，你不要以为我现在很不舒服，你就可以黏上来！」傅希衡努力地想推开他，藉以拉开彼此距离。
    「干嘛这样？我们的关係又不是一般人可以取代的。」孙曜宣为了保全自己的电脑平安无事，只好对傅希衡卖弄魅力，嘴唇准备吻上傅希衡的脸。
    「算我求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傅希衡一阵不适涌上，暴饮暴食的后果又再一次强烈袭来。
    「哥，我有件事情想要问你，就是……」傅敏絮见到房门未关，逕自走了进来。
    整间房都没有傅希衡的影子，傅敏絮索性走到浴室前，通常他待在浴室是会锁门的，所以开门绝对不会看到什么不合适的画面。
    但这次她想错了，当她抵达浴室前，才发觉一切不单纯。
    傅敏絮呆愣地站在浴室前，对着浴室里正坐在地板上的两个男人，她尷尬几秒后才能够镇定：「呃……我晚点再来好了。」
    她识相地离开两个男人面前，不打扰他们的恩爱时光。
    傅希衡急忙地喊住她：「敏絮，我跟孙曜宣不是你想的那样……」
    但已经走远的身影，当然听不见他的呼唤。
    「看吧，本来没事，你就一定要搞成这样。」孙曜宣一副无奈模样，离开了傅希衡身旁：「你要是不威胁我的电脑性命，我也没必要这样对你，这下好了，我们都被误会了，看来我真的要跟你凑一对了；先说好，我只有星期日有空跟你约会，其他时间要留给别的女人，你不能再这样三不五时霸佔我了。」
    傅希衡很想替自己辩驳，但是想呕吐的感受过于强猛，他又举了白旗，转而抱着垃圾桶继续未完的战争。
    ＃
    同一时间，范菱颖坐在电脑桌前沉思，手里还握着傅希衡送给她的凯蒂猫项鍊，想着今天这一顿晚餐又让他掏腰包付钱了。
    她其实是想请他吃饭的，毕竟都开口要他帮忙在赵董事长面前替季秉扬美言几句。
    虽然说季秉扬还是得降职才能挽救蒲时树跟柚见澄的合约，不过跟直接丢了合约相比，这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说好听一点，她跟傅希衡是以朋友相称，说难听一点，好像总是找一堆事情让他处理，每次她想回报他什么，他就找理由婉拒，到最后不了了之，久了也不知道会不会让他觉得当朋友是想利用什么，范菱颖越想越不好意思，也觉得对傅希衡有点抱歉。
    思绪还没理清，范菱颖的手机就在桌面开始震动，她没有犹豫便接起电话，儘管来电者让她接听的意愿极低。
    「干嘛，都几点了还打过来？」范菱颖一开口就没好口气，但她也没说错，时间都晚上十二点多了。
    「打给自己的妹妹要看时辰喔？我都还没教训你咧，刚才竟然掛我电话，你都还没解释为什么会有一个傅先生出现在家里？」范暮谦一打来就是嘮叨，指的是跟阿嬤通话时，阿嬤间接透露傅先生这号人物。
    「他……他就是我主管啊，好心把喝醉的我送回家，你干嘛误解什么？」范菱颖回答得理直气壮，幸好她在吃饭时就已经跟傅希衡套好话了。
    「哦？我怎么不知道你主管多了一位姓傅的？你当我跟阿嬤一样好骗吗？」范暮谦当然是不採信，无理由驳回！
    「那是你掌握的资讯不够多，我哪有骗你！」范菱颖接续又说：「不跟你聊了，我要睡觉了。」
    「等一下，我还有一件事情要问，你换的新大头贴，脖子上为什么戴了一条项鍊？」范暮谦不准许她现在就掛电话，坚持要问出答案。
    「那是我买的啊。」范菱颖说得心虚，但还是尽量保持镇静，不乱了自己阵脚。
    「是这样？最好不是哪个男人送你的；送项鍊代表一种甜蜜的束缚，想要跟对方紧紧相连，对方是想要用项鍊拴住你的心，懂吗？不要随便接受男人送的项鍊，笨蛋！」范暮谦解释着送项鍊背后的含义。
    范菱颖默而不语，还在思考范暮谦所说的可能性。
    「就知道你在骗我，算了，今天先放过你，工作一整天我快累死了，明天再打给你好好说教，小鬼头快给我去睡觉！」范暮谦这次掌握了主控权，先行结束通话。
    只有范菱颖还在为着范暮谦的忠告沉思着。
    什么，送项鍊也有别的意思？那傅希衡是不是送错人了？
    会不会这条项鍊其实是想要送给别人的，但是看她好像也喜欢，才顺便送给她的？
    范菱颖趴在桌上，看着项鍊摇了摇头，她仔细想过，就算送项鍊别有意义，但如果是傅希衡送给她的，可能就不用想这么多了，毕竟她跟他感觉就不会是合适的，更别说他根本不喜欢她，送一条项鍊怎么可能是对她有意思？
    就像她说的，即使没有范暮谦严厉管教、控管她的感情生活，她也依然遇不到一个可以真的跟她互相喜欢、认真想要走到最后的男人吧？
    天涯何处无芳草？可惜她身边连一根草都没见到。

 Ch27.暗藏危机的职务调动

    隔天上午在公司里，范菱颖一直盯着季秉扬所送的洋装，打量许久，她从没想过有一天竟然真的能得到他所送的礼物。
    可是时间已经晚了，她也不再拥有当初对他的那份喜欢了，假如时间回到过去，她收到这件洋装时，一定是笑得相当开心，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苦恼。
    范菱颖拎着手提袋，脚步前往研发部的办公室，她打算原封不动地把洋装还给他，不想欠他人情，也不想跟他有太多往来。
    她希望往后两人之间只有纯粹的公事，再也没有其他的事情烦扰。
    等到她真的抵达研发部门，同事们才跟她说季秉扬早早就去找洛蝶曦讲公事了，不见踪影。
    范菱颖想了想，如果季秉扬有来行销部，她一定会知道的，但是却没见到他，洛蝶曦也不在行销部，那他们到底去了哪里讲公事？
    拎着手提袋折回原路，范菱颖还在思考季秉扬跟洛蝶曦的去向，回程路上，她见到熟悉的那道身影，是总会贴满了光芒滤镜、带着压迫性气场出现的男人。
    「傅总监，你怎么突然来蒲时树了？」范菱颖走向他，低声问起：「是因为季经理的事情吗？」
    除了这件事之外，她想不到傅希衡会突然出现在蒲时树的理由。
    「嗯，要跟沉董事长协议商量，如果两方要继续合作，就只有把季经理换下，才有可能。」傅希衡下意识的往她手上拎着的袋子一看，深邃的眼眸填满好奇：「这是……有人送你的吗？」
    这是他猜的，但也是他平日以来的观察，她不是那种重物质的人，即使是喜欢的东西，决定下手的瞬间还是会再三犹豫，最后就会乾脆不买，像是她颈项上那条项鍊，如果不是他送的，他相信她再喜欢，也会捨不得购入。
    「是季经理送我的洋装，我打算要拿去研发部还给他。」范菱颖也没想太多，不经意的就把季秉扬的美意说出口。
    傅希衡假装不介意的问着：「他送的礼物，真的不留下来吗？」
    他认为她喜欢季秉扬三年了，好不容易得到对方的关心，她怎么可能不想收下……
    虽然他也希望她不要收别的男人送的礼物，但不太可能。
    「昨天他送给我的时候，我就已经拒绝过了，但是他走太快，我又赶着跟你吃饭，就想说今天再拿去研发部还他好了。」范菱颖很认真的思考：「其实如果是之前送给我，我可能会很开心地收下，但是现在就觉得收下好像怪怪的，我在想是不是因为不喜欢他了，所以对他送的礼物也没什么想法了，只觉得收下很不妥，不太想收。」
    但她才刚说完就觉得矛盾了，收下季秉扬的礼物会觉得不妥，那收下她从没喜欢过的傅希衡所送的礼物，她怎么不觉得很不妥？
    虽然她一开始也拒绝过傅希衡的好意，但最终她还是收下了，而且也很喜欢、很宝贝这条项鍊。
    是因为项鍊是她喜欢的款式，还是因为那是他们之间的……友谊礼物？
    「那你记得我送你的项鍊要好好收着。」傅希衡弯下身来，有意无意的点着她白皙脖颈上的凯蒂猫图样，对着她耳边低喃。
    富有磁性的嗓音吹起了温热气息，吐露在她耳畔与肩窝的位置，范菱颖只觉得有股奇怪的悸动，明明天气很冷，空调的风也直直吹落，她却耳根子发烫，心跳加速。
    她带着困惑的眼神摸了自己额头，没发烧啊！但怎么觉得哪里不对劲？
    「你怎么了？」傅希衡重新站直，同样好奇的凝望她。
    范菱颖摇了摇头：「我昨天回家看了一下比赛项目，竟然有游泳项目，我对这个好有兴趣，傅总监通常都参加什么呀？」
    「我没有参加，因为我每一年都参与颁奖人，也没办法全程参与运动会，所以通常都是最后才出现。」傅希衡据实以告。
    范菱颖的表情从期待逐渐转为失落：「好可惜喔，我还以为我们可以一起参与比赛的，不过既然是合作伙伴都能够参加，那是不是蒲时树的人也都能参加呢？」
    「是啊，但就算我没参赛，我也会默默为你加油的。」傅希衡摸了摸她的头顶，状似宠溺的神情，与她的错愕四目交接。
    范菱颖已经从起初的陌生转变了，她越来越习惯他有时这样的举动，好像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反而抗拒才是奇怪的反应。
    但她心里头总是会纳闷，是不是傅总监也会跟别的朋友也这样？
    那这样的举动对傅总监来说，到底代表什么意思？是摸自己养的小猫小狗那样吗？
    只不过她还有一件事想问。
    「傅总监，你昨天回家还好吗？我看你找了朋友来代驾，而且你饭吃到最后，看起来好像不太舒服，是不是我点的东西太多了？我看你好像不太舒服……」范菱颖不太好意思的问着，但还是觉得这个关心是必须的。
    要不是她的主意，他哪需要强迫自己把一半的食物入腹？
    「你有发现到这件事？」傅希衡收手，尷尬地别过头去，他的形象简直要毁灭于无形了。
    他以为他装得很好、掩饰得很完美，结果一切只存于他的幻想中；实际上、现实面，他那时的狼狈在她面前无所遁形。
    「嗯……但我不敢问，因为你看起来真的很不舒服。」范菱颖知错认错：「对不起，如果还有下次，我一定会先问过你，而不是帮你决定，是我没想那么多。」
    「我没不舒服啊，我如果不舒服，我今天早就请假了。」傅希衡竭尽所能地用善意的谎言掩饰一切：「我知道你是好意，不用想太多，更不需要道歉。」
    这一刻傅希衡突然很感谢范暮谦，如果没有这样严格控管妹妹的哥哥，可能这么傻呼呼……不，他的意思是这么贴心的女人，可能早就身边有人了也说不定，那个人肯定不是季秉扬，但也绝对不会是他了。
    「那好吧，谢谢傅总监善意谅解。」范菱颖无精打采的脸蛋瞬间恢復原有的璀璨光芒。
    「其实你可以不用这么拘束，如果我们身边都没有公司的人，你可以叫我的名字就好，我们是朋友啊，不是吗？朋友不需要这么多制式化的称谓。」傅希衡说得诚恳，但当然是私心希望他可以跟她拉近距离。
    范菱颖支支吾吾的应了他要求：「你、你是说……叫你希衡吗？」
    「大概就像我也喜欢叫你菱菱，是一样的。」傅希衡也不避讳他喜欢这么喊她。
    范菱颖被喊得面色通红，脑袋瓜转来转去，又想起了季秉扬：「季经理昨天还叫我颖颖了。」
    顿时，她换来傅希衡的瞪视。
    小白兔再次无意间触犯了大野狼的规条—在他面前提起其他男人的亲暱之举。
    ＃
    下午，人事部颁布了一条新的人事命令，关于研发经理转由公司另一名年资为十二年的研发部组长蓝妘忆担任，范菱颖则是从行销副组长的位置，转调为研发部的副组长，这个位置原先一直由蓝妘忆兼任。
    至于季秉扬，则是降职为行销部的助理，这也是他最一开始的工作。
    如此之大的职务调动，让始终不知情的范菱颖吓了一大跳，她完全没想过自己的位置会调动这么大，更没想过，季秉扬不仅被摘了高位官阶，还直接降了好几等。
    但人事命令一下来，就代表事已成定局，木已成舟，谁都无法动摇董事长的决心；于是，范菱颖抱着纸箱，把她的物品全数丢进箱子后，依依不捨的跟王芮妍道别，虽然都在同一层楼，但办公室不一样了，以后不能随时随地聊天。
    「虽然很突然，不过祝福你在新的工作岗位上有卓越的表现！」王芮妍台词虽然客套了点，但其实她是打从心底为范菱颖开心的。
    王芮妍一直以来都觉得范菱颖比较适合研发部，总是可以给当时还任职研发经理的季秉扬新点子，这样一个时常拥有好点子、积极发想食品新口味、新风貌的范菱颖，怎么会待在广告行销部呢？虽然范菱颖的确对行销也很在行，但是近年来对研发食品，她也有不小的功劳，早该调换职位了。
    范菱颖纳闷着，抱着箱子，一脸疑问：「但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变动这么大？」
    「反正换个环境也不错啊，不过以后可以多多研发苹果口味的食品吗？例如苹果牛奶饼乾、苹果酥之类的。」王芮妍已经提前一波预定她想要的饼乾口味。
    范菱颖仔细牢记在脑海里，但还是对人事命令感到迷茫。

 Ch28.新的环境

    抱着装满行销部回忆的纸箱子，范菱颖惶惶不安、一步一脚印的前行，直往她新调动的部门—研发部。
    路程中，她的脑袋瓜千回百转，始终找不着职务临时调动的答案，就算季秉扬必须更换职位、降个官阶，但也应该跟她无关。
    但是人事命令都下来了，她也只能恪尽职守，没有第二句话。
    在一阵思绪翻涌当中，她终于抵达了研发部门口，玻璃门是向外敞开的，里头也像打了场战争一样，整间办公室人声此起彼落；研发部大概也是因为人事调动，而有了不小的骚动。
    范菱颖一走进去，便与刚被摘了高位、降了阶级的季秉扬错身而过，他似乎没有看见她，只是昂起下頷，以高傲之姿离开研发部。
    办公室里，一群男女围绕着一名绑着马尾，身材高挑、看起来精明干练又气势十足的女人；研发部的职员们纷纷向她说声恭喜，似乎在道贺着什么。
    范菱颖眼神深深睞向女人，见过几回的印象顿时涌现，是之前的研发组长、现在刚升官成为研发经理的蓝妘忆。
    同时，也是她所待部门中，新的直系主管。
    「妘忆姊，恭喜了，你早该上来这个位置了。」担任研发部助理的长发女人谢奈怡喝采着。
    「哈，谁受得了季秉扬？都是看在董事长面子。」新上任的研发组长戴渝叡也跟着祝贺。
    「你们也小声一点，季经理搞不好都还没走远。」蓝妘忆终于开口，目光望向门口时，眸底多装进一位范菱颖纤纤身影。
    蓝妘忆这一瞥，引来了其他人的关注，有秩序的投向范菱颖身上。
    「我都忘了还有新来的范副组。」戴渝叡小声的跟谢奈怡交头接耳。
    「范副组长调过来也好，我见过她几次，她很好相处，不会有主管的架子。」谢奈怡因为要替研发部处理琐碎事项，对范菱颖虽然算不上熟识，但也不至于没印象。
    顿时成为聚光灯焦点的范菱颖，尽量落落大方地向大家打声招呼：「蓝经理、戴组长、谢助理，大家好，我是今天从广告行销部转来研发部门的范菱颖。」
    由蓝妘忆为首，向范菱颖客气地招呼：「欢迎来到研发部，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
    范菱颖抱着箱子，点头致意：「谢谢蓝经理。」
    她心里的紧张开始茁壮，想问位子在哪，却不敢开口。
    蓝妘忆像是读取到范菱颖的心声，大方向她招手：「对了，你的位子已经替你整理好了，跟我来吧。」
    范菱颖连忙应声，以表示礼貌：「好的。」
    等到范菱颖就定位之后，蓝妘忆高举双手拍掌：「今天是范副组长来到研发部的第一天，大家记得多多关照，晚上我请大家吃顿日式料理，就当作研发部的迎新会！」
    听到有免费的晚饭可以享用，而且是吃日式料理，掌声只有越来越大，没有小过。
    范菱颖直挺腰身，连忙向大家鞠躬：「谢谢各位！」
    一阵寒暄问暖结束，研发部门开始个个动工，在岗位上奋斗努力。
    下班时间即将到来，第一个抵达范菱颖座位的不是研发经理蓝妘忆，而是研发组长戴渝叡，他拿了一份刚製作好、还热腾腾的文件递给范菱颖。
    范菱颖见到文件递到面前，抬头扬眸。
    戴渝叡发色幽黑如墨，眼眸犹如幽深的水潭，他的脸部线条刚毅俊俏，健硕腰身配上那笔直修长的双腿，就像走出萤光幕的男明星，是容易让人忍不住多瞄一眼的俊魅。
    范菱颖这时才发现，其实在公司里也找得到跟傅希衡差不多级别的男人，大概是以前脑袋被打傻了，才会没发觉到这号人物。
    奇怪，她也不是没来过研发部，以前怎么就只看得到季秉扬？
    「这是我刚跟蓝经理讨论好想要在下一次开会发表的提案，印了一份给你，让你了解一下研发部目前的方向。」戴渝叡俯着身，他的微笑凝聚着优雅：「来研发部还习惯吗？」
    「还可以，谢谢戴组长。」范菱颖收下文件，笑逐顏开：「但是对工作上不了解的地方，还希望戴组长可以多多提点，我会好好学习的。」
    「当然没问题。」戴渝叡从口袋掏出手机，滑开萤幕，打开他line的行动条码：「加个line吧，来到研发部门，当然也要加入研发部的群组。」
    范菱颖点了点头，摸了桌面上的手机，开啟line之后，把戴渝叡加入好友。
    戴渝叡重新挺直竹竿子般的腰桿，笑意那样的好亲近：「ok，那这份文件你再好好看过，有什么事情都可以问我或蓝经理；等等迎新会见。」
    「谢谢戴组长，等等见。」范菱颖目送他离开，继续埋首于工作中。

 Ch29.他的贴心

    金丝笼包覆着水晶吊灯，茶褐色圆桌上的纸巾很特别，折成天堂鸟的造型，白百合花朵穿进玻璃瓶，点缀高雅浪漫气息。
    蒲时树研发部门的职员齐聚一块，坐满了八张椅子，瓶装果汁一上桌，戴渝叡便主动斟满每一位职员的杯子。
    范菱颖偷偷打量周遭，包厢式的餐厅她很少来，不过端看装潢，感觉消费金额很可观。
    她再往桌子一瞥，一盆黑色瓷碗装着刺身拼盘，选用了肥美橘红的鮭鱼、鲜嫩红润的鮪鱼，再搭配胭脂虾；锅物方面，大闸蟹昆布海鲜锅，除了大闸蟹，还有淡菜、蛤蜊、草虾；烤物方面，有季节限定的烤时蔬，以及烤鯛鱼下巴、牛小排、秋刀鱼；精緻的日料饗宴，范菱颖都觉得皮绷紧了，正所谓吃得甚好，工作就要做得甚好。
    「我就说嘛，季秉扬早就应该被换下来了，每次看他在那边骄傲地指着大家做事，看了就很讨厌。」谢奈怡剥着虾壳，对戴渝叡说道。
    蓝妘忆会心一笑：「工作就是如此，不过他也曾有贡献，例如香草奶油蝴蝶酥，不就是他提出的发想吗？」
    一听到关键字，范菱颖暗自叹了口气，那是她提供给季秉扬的创意，是她还喜欢他的时候，也还不认识傅希衡的时候。
    奇怪，跟傅希衡有关係吗？她怎么突然想起他了。
    「既然他可以提出那么好的创意，那为什么后来的创意让人匪夷所思，感觉就不是同一个人想出来的东西。」研发部另一名女职员郭予筑喝了一口果汁：「我之前跟他说过，可以做一个蜂蜜奶油威化酥，他就偏偏说那个太常见，他要创新，他要跟别人不同。」
    「创新是好事，不过搞怪就是一个高风险的行为，更可能增加商品回收率，让我们早日被淘汰掉。」戴渝叡也点着头，加入对话。
    「不过这也是一个警醒，沉董不喜欢人作怪，我们也要时刻要求自己。」蓝妘忆若有所思，目光转向静默许久的范菱颖：「哈，菱颖一直没说话，是不是被他们几个吓到了？」
    范菱颖愣愣昂起下頷，扬眸后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我只是想说这里好漂亮，东西很好吃！」
    戴渝叡忍不住笑出声来：「其实不用这么拘束，研发部的人都很好相处的，大家也都直来直往，像朋友一样。」
    「尤其是你，三不五时就搞怪。」蓝妘忆摇了摇头：「渝叡就是这样，研发部的开心果，也是一个很大的搞怪精。」
    「妘忆小妞，你也不用这么说吧，我这是懂得看时机说话，该搞笑就搞笑，该严肃就严肃，大家共事这么久了，都知道我是收放自如的研发一哥。」戴渝叡比了手指爱心。
    「拜託，论年纪你的确要叫我姊姊，小鬼头一个。」蓝妘忆拍了拍他肩膀：「不要第一天就吓跑人家。」
    范菱颖深怕被误解，赶紧澄清：「不会不会，我也觉得大家看起来就很好相处。」
    「看吧，就说你很多时候都太谨慎了，人生要放宽点心。」戴渝叡举杯，站起身来：「虽然不像酒能助兴，不过大家就敬个杯吧。」
    蓝妘忆也不想太过拘谨，只好顺了戴渝叡：「期许各位在工作上都能有卓越表现，让研发部越来越好，乾杯！」
    其他人也一同讚声：「祝福研发部，乾杯！」
    范菱颖把果汁喝得一滴不剩，绷紧神经，提醒自己脸上笑容绝不能失。
    ＃
    晚上十点，蒲时树研发部的迎新餐叙散会后，范菱颖站在店门口用叫车app，打算搭车回家，没来由地想起傅希衡。
    她打开line，点了两人的对话，传了几张研发部门的照片给他。
    「傅总监晚安，我今天下午转调研发部了，这样以后合作是不是也会常常看到你？」范菱颖传送之后，认真检视字面上的意思，突然发现好像不太妥当，于是又快速收回。
    「傅总监晚安，我今天下午转调研发部了。」范菱颖重新发送讯息，刚才跟现在的讯息都是未读状态，她松了口气。
    要是傅希衡误会她有什么意思，她以后见到他不就尷尬了？
    她不自觉的摸了项鍊，想起范暮谦告诉她的那一段话，送项鍊的含义，真的是那样吗？
    是送给心上人，代表独一无二的意思吗？范菱颖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
    她盯着手机看，已经过了十分鐘，傅希衡仍然没有回覆讯息，她想到以往传了讯息给他，大多时候都能马上收到回应。
    也许他在忙吧？范菱颖心里有一股异样的感受，最后还是把更正过的讯息给收回。
    当她收回的时候，电话也同时来了，她吓了一跳，赶紧接起电话。
    「是傅总监啊，晚安晚安。」范菱颖尷尬的打了招呼，该不会是被他发现她收回的内容是什么了吧？
    「讯息已经传来了，怎么突然收回？」傅希衡的确有看到讯息，电话这一头的他不仅看到，还截图下来。
    「我想说可能时间晚了，打扰到你了。」范菱颖笑笑回应，还在猜想他看到了哪一种版本的讯息。
    「不会打扰啊，我刚要离开柚见澄而已，你还在那里吗？」傅希衡嗓音透过电话传来，听起来愜意。
    傅希衡才刚问起，雨就下了，是一场雨声大，还夹杂着雷鸣的大雨；雨水混合着寒风，吹得范菱颖打了哆嗦。
    「我在叫计程车，不过感觉会等很久，现在下雨了。」范菱颖抬头一望如瀑布倾灌的大雨，夜色被雨水浸染得越来越朦胧。
    这场大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止，下雨了，应该也很多人在叫车、等车。
    「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载你回家，现在天气很冷，下雨天不要在外面待太久，容易感冒。」傅希衡反应很快，立刻就找到了可以见她一面的理由。
    这雨早不下晚不下，偏偏这个时候下，无非就是给他一个机会。
    「这样会不会很麻烦你？」范菱颖下意识的回应也把自己给吓一跳了，她居然省略了拒绝的这一步骤。
    「不会，不过你要等我一下就是了，可以吗？」傅希衡还是晒着温柔，就不知道她有没有留意到。
    范菱颖握着手机，再查询叫车app，目前无空车，也不知道要等多久，毕竟雨来得太突然。
    「那就麻烦你了，谢谢你！」范菱颖话音传递到另一端，是一种解决心头麻烦的喜悦。
    传到傅希衡耳畔里，他浅浅笑了：「不麻烦，那你等我，不要淋到雨了。」
    「好啊，傅总监拜拜。」范菱颖结束通话后，握着手机，就站在店门口的屋簷下继续等待。
    虽然下着雨的夜晚，风吹起时会感受到强烈的寒意，但想起傅希衡不假思索就提议接她回家，那些暴露在外的冷意，似乎就被他的贴心覆盖了。
    范菱颖认真的想了想，他才刚要离开公司，应该也意味着他还没吃过饭吧？好像可以煮个热汤、煮个白饭给他吃，至少表达一点对他的谢意。
    傅希衡还没到来，范菱颖已经默默在想要煮什么给他吃了。

 Ch30.第一次心痛

    范菱颖一直在想该煮什么好，她还在思忖之际，那辆熟悉的白色休旅车已经来到她面前，就在店门口停了下来。
    傅希衡穿了海军蓝的格纹背心、熨烫平整的白色衬衫扎进西装里，手上握着一把黄色雨伞，带着温和的浅笑走近她。
    傅希衡微微弯身，凝望着她：「你等很久了吗？抱歉，路上有点塞车。」
    他身上的海洋香调唤醒了范菱颖迟滞的目光，她赶紧回过神来镇定自己。
    范菱颖眼神重新对焦，聚集在他身上，笑弯了她那双温柔的眼眸：「不会啦，不过你刚下班，应该还没吃饭吧？」
    「嗯，怎么了？」傅希衡好奇的问，指着副驾驶座：「先上车吧，下雨天又吹风，很容易感冒。」
    「好啊。」范菱颖点了点头，往他身边凑近些。
    范菱颖坐进副驾驶座后，傅希衡也进了驾驶座，两人系上安全带，他便开始驱车前往她家的路上。
    沿途中，范菱颖一直在搜寻食谱，在第一个红灯的空档，她转过头面向傅希衡。
    「如果你还没吃，要不要我煮点东西给你吃？今天天气好冷，喝热汤应该很温暖。」范菱颖目光透露期待，唇边的笑容只增不减：「我想说你都来载我了，我也应该做点什么，有来有往，不然总是麻烦你。」
    「没关係，时间晚了，你早点休息比较好，而且你家里还有外公外婆，不要吵到他们休息比较好。」傅希衡双手搭在方向盘，朝她掬了一把笑。
    其实要是可以，他也想再去她家吃个饭，上次被孙曜宣玩冰块的那一次发烧，她的关心充分得让他觉得一切物超所值，但他知道，他总不能每一次都这样打扰她家人。
    尤其，她也还不喜欢他……
    「其实也不会啦，他们很早就睡了，而且我只是要煮热汤，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声响；不过假如你累了，我也不勉强你。」范菱颖依旧善解人意，只是心里一股异样的情绪作祟。
    那样的感觉有一点闷，有一点失落，甚至还有一点难过……她不晓得这是为什么，只觉得他的婉拒好像让她有点介意。
    她是不应该介怀的，可是却没有办法克制自己；这样的自己她也不喜欢，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也不是说勉强，只是……」傅希衡脑海转了几转，还是决定诚实提点她：「你知道毕竟我是一个男人，这个时间点还出现在你家，是真的不太好。」
    「可是既然是朋友，你也帮我很多忙，我偶尔一点付出也不为过吧？而且你还特地来载我，我还……看了很多食谱。」范菱颖还在想办法打消他不愿留下的念头。
    瞥见她眼底的落寞，他也不忍心，可是他太了解自己对她的喜欢，那些转化成爱意的心情，待在同一屋簷下，他总会忍不住想要与她亲近，想要抱她、想要吻她，想要像上次在她家阳台那样热切的深吻。
    她太温柔，太没有防备心，她柔情的姿态就像迷幻的毒药，往往让他沉沦情爱的万丈深渊，无法逃脱，永劫不復。
    「抱歉，谢谢你的好意，但我还是早早回家比较好，家里也有人在等我。」傅希衡说着违心之论，即使他很捨不得。
    家里谁在等他？拜託，傅家两老早就去云游四海，不知道又跑去哪个地方玩，还顺便带上了傅敏絮跟其他远房亲戚。
    范菱颖低下头来，转而靠近窗边那一面，望向窗外的风景，她的安静与沉默，让车里的氛围变得奇怪诡譎。
    傅希衡也没时间去关心她的感受，绿灯就来临了，他只能先暂时把思绪摆回开车接送她这件事。
    但等到她家终于抵达时，她才沉闷地开了口：「谢谢傅总监。」
    傅希衡愣了愣，她似乎是刻意这么喊他的，他猜想，是她真的生气了？
    「你在不开心吗？」傅希衡还是问了。
    范菱颖口是心非，打开车门，脚步踏向柏油路面：「没有啊，我要回家了……」
    说完，范菱颖下车后，轻轻地把车门关上。
    傅希衡有一种错觉，好像这一次跟她说再见，就再也不见似的；他惧怕着事情走向真会如此，只好硬着头皮跟着下车，快步走向范菱颖面前。
    傅希衡望向始终低着头的她：「你真的没事？」
    范菱颖摇了摇头：「没事……」
    傅希衡基于担心，还是再问她一遍：「那能抬起脸来，跟我说个再见吗？」
    范菱颖就像他操弄的木偶一样，乖巧的抬起脸来：「再见……」
    她的失神映照在他的双眸里，描摹着哀伤与沉痛；她的眼眶落了抹抹緋色，看起来就像被人遗弃的孩子。
    「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能不能跟我说你怎么了……」傅希衡心疼不在话下。
    范菱颖睁大眼睛，随后撇下她无名的哀伤，转而笑靨如花：「没事的，我先回家囉。」
    傅希衡看着她匆忙离去的身影，还是不清楚她到底怎么了，可是她这样的神情很少见，彷彿这一面，就是最后一次了。
    他很想留住她，可是一开口，那些话语都成了无声的叹息，他这时才明白，其实他也没有什么权力留她下来。
    他只能望着她状似开心、实质勉强的笑容，逐渐地与她身影一同离开他视线里。

 Ch31.传错的讯息难以收回

    范菱颖坐在阳台的沙滩椅，抬头扬眸，不时眨着双眼，遥望看不见璀璨星光的黑夜，像块黑色布幕笼罩，遮去星芒月影。
    她的心情烂成一滩泥泞，她像漂泊河岸的船隻，失了船帆，找不到地处停靠；她万万没想过自己竟然会莫名其妙地在傅希衡车上哭泣，就只是因为他说什么都不肯接受她的好意。
    思绪是好几条捆住、缠绕的绳索，它们都成了死结，让她的脑袋凌乱，不好分辨自己为什么难过。
    就快要凌晨一点了，这个时间还能让她打扰的大概也只有那个人了吧。
    抱着可能会被骂，但又想找人说话的心情，范菱颖还是拨了电话。
    电话另一端的人难得没有厉声指责她怎么还没睡觉，反而嗓音温煦的给予关心。
    「这么晚打过来，你心情不好？」范暮谦百年难得一见的好口气。
    范菱颖被说中心声，噎着难过的情绪：「你这样我好不习惯。」
    「你看吧，你就不适合有一个温柔的哥哥。」范暮谦立刻转换角色：「不知道我明天要早起上班喔，还打过来！」
    「不能找你讲一下话喔，我想哥哥了啊。」范菱颖忍不住笑出来，先前的愁绪一哄而散。
    「最好是，该不会是有人欺负你了吧？还是季秉扬又叫你做什么了？」范暮谦疑神疑鬼，他当然了解自己的妹妹。
    范菱颖一听到季秉扬的名字，发觉还真的没什么感觉了，但如果没有感觉，为什么现在她的心情，还是好不起来？仍然鬱闷，像阳光无法照进她心里的黑暗？
    「没有，我今天下午转调研发部，他换去我原本的行销部了，反正我已经不打算帮他了，我也不可能一直帮忙他的工作……他总是要自己做吧。」范菱颖闷闷地说。
    「你想通就好了，既然都想通了，怎么听起来还是心情不好？」范暮谦不懂除了季秉扬，还有什么事情可以让她烦恼。
    「没有心情不好啦，就想听你念我几句，感觉就没那么孤单了。」范菱颖握着手机，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念你几句？」电话那一端的范暮谦迟钝了一会，后来才想起一件事：「唉唷，我都差点忘记你还有一个傅先生是吗？该不会是因为你被人家冷落了吧。」
    范菱颖立即辩驳：「跟他无关，而且他只是好朋友。」
    「是这样喔，好吧，等我回去你就知道了。」
    「你在威胁我喔？我才不会受你威胁。」
    「那是因为我还没回去。」范暮谦的笑声很张扬的在电话那一头爽朗：「好啦，反正你年纪的确不小了，不管如何，最重要的事情是好好保护自己，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情，像是有人骚扰你，你还是要跟我还有爸妈讲，懂吗？」
    「哥，谢谢你这么晚还接我电话。」范菱颖突然而然地感动了，还真希望他现在就在身边，可以陪伴她聊很晚很晚。
    虽然范暮谦并不在身边，但是她可以感受到，他的关心是一直存在的，随处可见；从小时候到长大，到现在都已经出社会，她也二十八岁了，他还是很照顾她；虽然严厉，却是真的爱她这个妹妹。
    「你很三八阿花耶。」范暮谦听了当然开心：「不过我明天真的要很早起，所以没办法跟你聊晚，你如果真的心情不好，就自己找一点事情做吧，但是不要太晚睡，明白没？」
    「好，晚安。」范菱颖道声晚安后结束通话。
    掛了电话的她仍然坐在沙滩椅上，一个人享受不知道理由的寂寞，她握着手机，还在仰望夜色，想着找许多理由婉拒留下来的傅希衡。
    范菱颖现在才发觉好像有点在意他怎么看她；她很容易因为他一句话就想得多，跟他相处的时候很快乐，她也很自在，撇开他会拿合约压她这件事，其他时候他都很好，不过处得越久之后她也明白合约的事情他其实只是在开玩笑。
    他发现她喜欢凯蒂猫的项鍊，他就默默的送给她，重逢时他以为她不舒服，还带她去外面餐厅吃饭放松；他帮解决了季秉扬为蒲时树带来的麻烦，也时常关心她，今天下雨还接她回家；他其实很好很好，她也在无形之中依赖他许多。
    他就像一个很重要的朋友，所以她很在乎他，也才会想向他道谢，想煮顿饭给他吃。
    可是他到底是怎么看她？其实她也不清楚。
    更或许，其实他不需要她这么关心他……范菱颖想来想去，就只有这个答案比较合适。
    范菱颖准备从阳台回房时，手机不小心摔到地上，当她再度捡起手机，才发觉傅希衡的讯息在几分鐘前传送过来。
    在看讯息之前，她以为她只是看一眼也不碍事，但是当讯息内容被她仔细阅读过，她的心情难以冷静下来，心脏揪得好紧痛，彷彿有万蚁蚀心，痛得让她在察觉自己的心情后，又重重的跌落至深不见底的古井。
    「我不喜欢你……就算当不成朋友也没关係。」她没看错，只是她不知道傅希衡为什么要这样说。
    事到如今，她才明瞭他这些时日对她的好，只不过就只是朋友的关心，并不具有任何特别的意义。
    如果要说这段感情谁自作多情了，那肯定就是她了。
    她庆幸她现在才了解自己的心情，也万幸她没有告白，她没有给自己太多的难堪，她开心能够在开始之前就结束喜欢。
    眼泪像没关紧的水龙头，刷啦刷啦的落下，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从没想过连续两次的暗恋，都可以让她难过得快要窒息。
    更别说傅希衡平时对她那么好，总是在无数的时刻关心她，她就这样掉入陷阱，以为他们是很不错的朋友，但原来他编织的温柔，只是为了现在这一句狠心做准备。
    「嗯。」范菱颖痛定思痛，还是决定回覆讯息。
    她心想回完这一个字，从今以后他们就真的是没有交集的陌生人。
    也许，这就是她自己喝醉后贴上去的后果吧？只是她没想过，她就这样晕船了。
    ＃
    早晨，蒲时树的研发部办公室里，已经有好一阵子没有戴眼镜的范菱颖，在糊里糊涂的哭完一夜后，戴了眼镜来上班。
    虽然一整晚哭得很狼狈，一直在自我怀疑中度过，也始终自问自答，是不是她真的不好，所以接连喜欢的两个男人不仅不喜欢她，还有秩序的伤害她，彷彿像串通一样，合作无间，把她弄得遍体鳞伤。
    傅希衡不仅不喜欢她，还不想跟她当朋友，这就是他为什么要婉拒去她家吃顿饭的原因了吧！
    范菱颖很想哭，这么直接的拒绝，让她情绪一上来，就快被眼泪淹没致死，她捏了大腿，要自己不准哭，不能影响到工作。
    她跟傅希衡没认识很久，其实要收回感情应该不难，她相信只要她够努力，她一定还是能够忘记他的，重新找回那个爱笑的自己。
    谢奈怡刚收到洛蝶曦送来的广告范本，就立刻走到戴渝叡身边，把范本交给他。
    戴渝叡的位置就在范菱颖旁边，所以他跟谢奈怡即使控制音量，也难保她不会听到，只不过他们的谈话很普通，就是比对这次跟上一次的广告范本，不过是决定最终的方向而已。
    但当另一件新事件诞生后，范菱颖几乎是魂不守舍，在伤痛的情绪中倾听接下来让她的难过提炼得更深刻的事情。
    「欸，听说其实蒲时树差点就丢了跟柚见澄的合作。」谢奈怡抱着文件叹息：「季秉扬真的是来乱的，如果不是因为傅总监，这个合作肯定会告吹。」
    戴渝叡看着广告范本，唇角泛起笑意：「当然要感谢傅总监帮忙，不过我觉得他愿意帮忙的主要原因，还是洛经理才对。」
    谢奈怡起初还一头雾水，大概过了三分鐘，她恍然大悟：「对耶，他们两个不是在一起过吗？我记得有七年喔，而且很低调，要不是因为茵如不小心提过，不然我也不知道。」
    「的确低调，我也没见过傅总监来找她；但旧情吧，毕竟在一起过，总是会念旧。」戴渝叡继续研究广告范本，想看出有没有哪里不妥的地方，避免出错。
    范菱颖作为事不关己的旁观者，突然觉得自己好傻，原来傅希衡跟洛蝶曦有过一段情，既然如此，她好像根本不需要请求傅希衡帮忙，为了七年的旧情，他应该是会帮忙的吧？
    她吸了吸鼻子，想要把低落的情绪驱赶，但她发觉似乎不能。
    是因为她早就喜欢他了吧，才会在很多时候没来由地想约他吃饭，又或者跟他聊天、触犯家规，带他回家。
    不过不管是喜欢他多少、什么时候喜欢，那也都不重要了；他已经表明他的想法，也说不能再当朋友，她要是继续贴上去，也只是让自己更难堪。
    范菱颖打开手机，傅希衡还是没有回她讯息，其实也不能说没有回覆，至少他已读了。
    已读不回也是一种不否认，代表他接受她的回应，两人往后不再是朋友。

 Ch32.把话说开

    下午开会，范菱颖待在会议室如坐针毡，昨晚傅希衡才说不想跟她当朋友，今天早上就要面对他，她都还不知道要以什么样的心情去看待这件事。
    范菱颖偷偷瞥了傅希衡一眼，见到他西装笔挺，面无表情，即便如此，还是难掩他外貌上的优势，修剪乾净的剑眉与星灿幽邃的眼瞳，在会议室自有磅礡的气势。
    他穿了墨黑色的西装与窄版平整的黑色衬衫，搭配鲜明的緋红色领带，散发一种难以亲近的气息，跟以往都不同。
    范菱颖低着头假装翻阅纸本报告书，想让自己看起来有事做，避免任何一个时间点，不小心与傅希衡四目交接。
    即使如此，他过往对她的温柔还是繾綣在她脑海里，是就算没有联系与见面，她也难以抹灭的痕跡。
    明明才相处两个多月，却好像佔据了她的人生一半，一个礼拜的时间之中，她都没忘记想他，总是在不应该想他、很想见到他，这两者之间拉锯。
    傅希衡思绪一直停留在范菱颖身上，眼角馀光总是在看那个低头的她；她又像先前那样，始终不敢看他、每每见到他，就摆出畏畏缩缩的模样。
    一场会议，两个人都各怀心事。
    「草莓蜂蜜威化酥，我把它取名为草莓蜜恋，使用柚见澄生產的卡士达奶油酱、草莓果酱，结合蒲时树的蜂蜜所推出的產品。」蓝妘忆指着圆形瓷盘盛装的饼乾：「菱颖，帮我发一下饼乾好吗？」
    范菱颖抬头，连忙站起身来：「好的。」
    范菱颖一手端着瓷盘，一手握着铁夹，将饼乾以顺时针的方向发送给参与会议的职员们，当她接近傅希衡的时候，那股海洋气息，让她又一次想念，差点就失神了。
    把饼乾发送完毕，范菱颖才坐回自己位子，与大家一同试吃饼乾。
    「蓝经理有提及蜂蜜，但草莓这一款吃起来没有蜂蜜的味道。」傅希衡对他试吃的结果提出疑问。
    蓝妘忆带着笑容回答：「是的，因为我们打算在吃法上做出变化，每一盒饼乾里会附一个像奶油球一样的蜂蜜酱球，威化酥可以沾着吃，想吃甜一点就沾蜂蜜吃，想吃淡一点，就不必沾蜂蜜。」
    傅希衡瞥了一眼糖球：「听起来是还不错。」
    蓝妘忆再度开口，介绍另一款饼乾：「第二款威化酥的口味，是榛果巧克力威化酥，取名为浓情甜心，採用柚见澄的榛果巧克力酱，以及蒲时树的枫糖所研发的產品，一样内附枫糖球，跟草莓那一款威化酥的吃法相同。」
    「哦，那你怎么会想这么做？」傅希衡又提出问题。
    照理来说这个问题应该是由赵董来问，不过赵董临时有个会议要参加，没能来蒲时树一趟，因此只有傅希衡跟谢凯樑前来。
    「会有这样的构想是因为现代人讲究少油少糖少盐，但是添加的比例过淡，有时產品提味就会难上加难，因此额外附个糖球，让顾客自行选择是否添加，这样的吃法我觉得很少见，可以尝试。」蓝妘忆富有自信的解释着，她相信这一次提案绝对能过关。
    傅希衡嘴上讚扬，但表情却是酷寒的冰块脸：「嗯，看来蒲时树的研发部重整过后，越来越有光景。」
    「谢谢傅总监，不过必须得说这是我们研发部的范副组长所想的。」蓝妘忆没有被他的冷若冰霜的表情吓到，反而用笑顏回应。
    「嗯，很不错。」傅希衡没多说什么，顺着她接续下去。
    「傅总监说得是，还请您多在赵董面前替蒲时树美言几句了。」沉董怕丢了合作案，说什么都不敢有别的意见。
    「没事，沉董不必客气，蒲时树的努力是应该得到讚许的；这次的提案想法很好，希望蒲时树继续保持；若是没有其他变动，我想商品就这样定下来了，后续的销售通路以及销售定价，这个下一次开会时再讨论，我先把今天开会的结果呈上赵董知悉，如果没事，就散会了。」傅希衡口吻也变得比先前还制式化许多。
    「了解，那再请傅总监多多帮忙了。」沉董心里压力终于可以减轻些，幸亏没有真的丢了这个合作案。
    傅希衡摆了摆手：「散会吧。」
    坐立难安的会议终于结束，范菱颖走出会议室后，蓝妘忆向她比了个讚的手势后，就匆忙的往研发部办公室移动脚步。
    范菱颖望着她远去的身影，脑袋还在想刚才与过往截然不同的傅希衡，他很冷漠，像换了个人，彷彿变得不像她认识的那一位。
    但也许她从未真正了解他、认识过他吧？或许这才是真正的他。
    傅希衡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地方，默默凝望她的背影。
    范菱颖准备也回去办公室，口袋的手机震动了，她简单看过范暮谦传来的风景照讯息之后，就把手机收回口袋，转身要往研发部的办公室离去。
    一切很突然，她没想过新穿的高跟鞋竟然磨脚了，刮磨得她脚后跟不舒服，她拐了脚，准备跌进地板的拥抱。
    一双强健手臂与温暖的怀抱，在贴近她时，让她心口泛起熟悉，她不疼痛，就是吓了一跳而已。
    当她发现对方果然是傅希衡的时候，她很意外，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出手救她，既然他不想跟她当朋友，应该也会跟她保持距离才对。
    她的心跳脱序，在他的拥抱里失了规律，她一度希望时间能过得慢一点，或者静止不前，这样她就能沉浸在他状似温柔的胸怀，即使这可能只是他的举手之劳，但她还是想贪心的佔据。
    她想起初次重逢时，她在公司摔倒了，也是他好心救了她一把，那时候他还很热络地想跟她相认；现在呢？大概真的只是谁摔倒，他都会出手帮忙……
    傅希衡出声关心：「你没事吧？」
    「对不起，谢谢傅总监的帮忙。」范菱颖摇了摇头，指着他的手臂：「我没事了，可以放开我了。」
    「嗯……」傅希衡果真松手。
    重获自由的范菱颖，站起身子就想离开。
    傅希衡见状，伸手握住她手腕：「等等，我有话想告诉你。」
    「我们还有什么话能说吗？」范菱颖有点埋怨了，她要调适好心情，他又偏偏要搅扰她情绪。
    「对不起。」傅希衡老老实实地跟她道歉：「我昨天心情不好，喝得有点醉，我只是想跟你说我很喜欢你这个朋友，不过我发送讯息后就睡着了，也没注意到自己写错了，真的很抱歉。」
    范菱颖愣了一下，所以根本没有传错讯息这件事情吗？
    「还是你希望我怎么做都好，只要你能原谅我，我都没有第二句话。」
    「那好吧，只要你告诉我为什么心情不好，我就原谅你。」
    傅希衡不敢置信：「真的？」
    范菱颖肯定性的点头：「真的。」
    在犹豫一阵后，傅希衡还是把理由据实以告：「因为送你到家门后，你变得很冷漠，我觉得我们距离好像变得更遥远，所以我才喝了点酒，对不起。」
    范菱颖没想到他喝酒的原因竟然是出自于她，前晚哭得委屈的心情瞬时没那么难过了。
    「我很抱歉，你能原谅我吗？」傅希衡还在等待她的答案。
    「我也不是变得冷漠，只是都让你载我回家了，没有招待一点什么，我也有点过意不去，而且昨天雨下得很大，你也忙很晚了才下班，长时间没吃东西会对胃不好。」
    「我没留下来是因为我喜……」傅希衡想了想，又把话收回：「我妹跟我约好要讨论怎么过圣诞节，所以才没办法留下来。」
    「原来我也误会你了，我还以为是你很不想要留下来。」范菱颖重新拾回笑顏，心里释怀不少。
    「不过你的眼睛怎么了，看起来有点肿。」傅希衡留意到她的双眼，似乎哭过一回。
    「这个……没事的！」范菱颖赶紧找了话题：「你不是还要回去柚见澄吗？我也要回去工作了。」
    「真的没事吗？」傅希衡有点担心，又再次确认。
    「对，我先回办公室了，下班再聊。」范菱颖话音刚落，匆忙离开。

 Ch33.诡计再起

    范菱颖回到研发部办公室，她一进门，举目张望四处，便瞥见蓝妘忆站在她座位旁，似乎在等待她的到来。
    范菱颖步步靠近蓝妘忆，对她飞扬一抹笑意。
    「蓝经理，请问找我有什么事情吗？」范菱颖点头致意，眨着天真无害的双眸。
    「没什么事情，就是你提供的点子很不错，傅总监感觉也很满意。」蓝妘忆大方的讚赏，对于新来的范菱颖很快进入轨道这件事，由衷感到满意。
    「谢谢蓝经理，我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还得向大家学习，但身为研发部的一员，我会好好学习的。」
    「很好，洛经理也有跟我询问你的状况如何，看来她可以好好放心了。」
    范菱颖目光一愣，唯唯诺诺的问及：「请问……洛经理她有说什么吗？」
    「这个嘛，她只是问问你在这里适应得如何，其他的就没有了。」蓝妘忆话锋一转，提起更重要的话题：「对了，时值冬季，公司近期会开一条茶饮生產线，我听茵如说你对茶饮很有兴趣，所以我打算把你摆到茶饮线，目前市场是锁定上班族女性，推出一系列花草茶；另外，郭予筑会跟着你，如何？」
    范菱颖压下内心的雀跃，没想到蓝妘忆这么看重她，但她还是不太懂，为什么自己会被调到研发部，即使季秉扬的点子大多数都是她所提供的没错，不过这应该没有人知道啊……
    「我明白了，谢谢蓝经理赏识。」范菱颖缓和激昂的情绪，镇静心神。
    「别这么客气，不过要做出成绩来，我相信你可以的。」蓝妘忆十分信任她，期许她能够为研发部带来新气象。
    毕竟范菱颖时常出入研发部找寻季秉扬，有眼睛人都知道，过去季秉扬的创意，极有可能都是从范菱颖所出。
    只是为什么范菱颖这么帮忙他，蓝妘忆臆测……也许是有点情分在吧！
    「我一定会努力，不会让你失望的。」范菱颖充满朝气的笑容，朝蓝妘忆鞠躬示好。
    能够受到主管的重用及赏识，是得来不易的机会，唯有好好把握，才不会错失良机，耽误到自己的前途。
    看着范菱颖像是跃跃欲试的热情，蓝妘忆也相当放心，用大拇指与食指指腹比了个ok的手势后，离开范菱颖面前，回到自己岗位忙去。
    ＃
    同一天，下班时间到来，晚上七点，蒲时树的顶楼天台，从研发经理一职坠落的季秉扬，抽根菸，跟洛蝶曦交谈。
    他口中吐出一圈一圈的云雾后，捻熄了菸：「知道我找你来这里的目的吗？」
    洛蝶曦昂起下頷，双手交叠于胸前，双眼鄙视的上下打量：「你都已经成为我的部属了，还觉得可以威胁我什么吗？」
    眼前男人都已经降职好几个位阶，在她看来，要胁她？也不秤秤自己的斤两。
    「我不能，但不代表这不能啊……」季秉扬右手从口袋掏出一叠相片，直往洛蝶曦身上砸去，威风凛凛：「你知道两年前傅希衡为什么会看到你跟春酿食坊公司的李经理搞在一起吗？因为我跟李经理是好朋友。」
    洛蝶曦错愕看着地上那叠照片，虽然只是接吻照，不过她心知肚明，她确实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情。
    原先她只是想要知道敌方公司对于商品销售有什么样的新规划，想要利用手段，在李经理没有察觉下去窃取商业机密，可是没想到李经理一直打马虎眼，她只好在不情愿的情况下，给了个意思意思的颊边之吻。
    「就只是一堆接吻照片，可以做什么？你以为我是被吓大的？」洛蝶曦不愿屈服，依旧高姿态的喝斥。
    「还有盖着棉被聊天的影片。」季秉扬舔着嘴唇，闭上眼睛感受凉风吹拂：「你都忘记了吗？」
    洛蝶曦拳头紧握，她怎么不知道还有影片这种东西，更别说她只是作作样子，怎么可能有什么影片……
    「你到底想怎样？」洛蝶曦忍气吞声，心里好不甘愿。
    想起她被傅希衡目睹的那一天，她跟李经理的确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她只是想把李经理灌醉拍些不堪入目的照片，以此威胁李经理。
    可是她没想过，她看似天衣无缝的计画，在最后一刻会被正巧出差的傅希衡撞见。
    「想办法把我的位子抢回来。」季秉扬指腹滑过洛蝶曦冰冷的脸颊，唇角勾起得逞的笑：「记得啊。」
    「你的位子不是我想抢就抢得到。」洛蝶曦咬牙切齿。
    「不行的话，你不会用些手段吗？」季秉扬像是想起什么，心思诡譎起来：「你好像还单方面的对傅希衡念念不忘，可是他跟我的小宝贝好像走得很近，你如果想要他回来，好像还得需要我。」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哪来的小宝贝？」洛蝶曦拍掉他的手，恶狠狠地盯着他看。
    「范菱颖，那个爱我爱到不行的傻瓜。」季秉扬得意地公布答案。
    洛蝶曦双眸饱含妒忌，脑海里，范菱颖看起来无害、傻萌、唯唯诺诺的模样，果然都是骗人的，实际上就是要跟她抢傅希衡。
    「你现在才发现这件事吗？难怪连被我设计了，都不知道。」季秉扬趁势追击：「你如果肯乖乖跟我合作，我当然也愿意守住你的秘密，你的脑袋聪明，不会不知道该怎么做吧。」
    「所以你想怎么做？」洛蝶曦被忌妒蒙蔽双眼，沉沦在罪恶中却不厌恶这种感觉。
    不择手段可以得到自己所爱，这点她再清楚不过了，她才不会像妈妈一样，把爸爸拱手让人。
    她要的，她一定要得到，就算玉石俱焚，她也不在乎。

 Ch34.你也喜欢我吗

    下班后的范菱颖坐在亭亭羽立咖啡厅，来找好久没见面的表嫂赵允婷间聊，顺道来领她们两人之前一起网购的泳装。
    赵允婷泡了一杯法芙娜热可可，递到范菱颖面前：「冬天很冷，喝一点热的吧！」
    「谢谢敏恬嫂嫂。」范菱颖乖乖照做，握着杯子把手，吹凉热可可还在氤氳的裊裊白烟：「没想到嫂嫂还记得我喜欢喝什么。」
    「当然呀。」赵允婷把手提袋放在桌面上：「不过天气这么冷，你真的要参加游泳比赛啊？」
    范菱颖唇角上扬：「我对游泳比较有兴趣啊，而且我觉得这一个我比较有把握。」
    赵允婷吃了一口饼乾：「我记得你说是合作公司举办的游泳比赛？」
    「对啊，赢得第一名有五万元奖金，所以我要努力一点。」范菱颖脑海中已经勾织她夺得五万元的美好景象。
    如果拿到五万元，她就要带家人们一起去吃大餐，庆祝圣诞节！
    「那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千万不要为了奖金而勉强自己。」赵允婷还是有点担心。
    「我没问题的，绝对没问题，而且我同事芮妍会去替我加油。」范菱颖期待着比赛那天的到来。
    「热腾腾的饼乾来囉，是我在家练习做的草莓奶油杏仁粒夹心饼。」一名扎着马尾的女店员冯筠纱，端了刚烘烤完毕的饼乾前来。
    冯筠纱是机动组店员，是名大学生，偶尔会来亭亭羽立帮忙。
    「草莓饼乾！」范菱颖第一个尝鲜，越吃越上癮，第一块饼乾迅速入腹。
    冯筠纱想了想：「对了，敏恬姊，店里的冰块快没有了，是不是要再多叫一点啊？避免上次的客人又来店里说要买冰块。」
    「说到那一件事，我冰块后来都备得很足够，可能是这两天中午买冰饮的人不少，看来冰块的订货量又要再追加了。」赵允婷掏出手机，准备跟冰块厂商传讯息下单。
    这段对话勾起了范菱颖的回忆，她好奇地问：「买冰块的客人是指说六公斤冰块那个客人吗？」
    冯筠纱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来，猛烈点头：「对，就是那两个客人，我还有影片咧！」
    冯筠纱把手机影片点开，摆在桌上，音量调到最大声。
    范菱颖认真的盯着画面看，柜台人员是冯筠纱，对谈的客人则是……
    范菱颖讶异着，客人竟然是孙曜宣？
    「你好，我想要买冰块，越多越好。」孙曜宣的声音在影片中响起，听起来很像在计画什么，笑得过度开心。
    「不好意思，我们这里的冰块都是营业用的，比外面市售的冰块大上许多，有六公斤重，你想要冰块的话，我用外带的纸杯装一些给你可以吗？这杯可以免费送你。」画面上的冯筠纱维持作为服务业的笑容。
    孙曜宣窃笑着：「这么好喔？但是我是要让我朋友装可怜用的，他有一个很喜欢的女生，可是他追女生的功力很逊，所以为了要帮他製造机会，我打算让他泡一下冰块浴，让那个女生有机会照顾他，这样感情就会升温了，不过这是秘密，不可以讲喔。」
    冯筠纱眼睛睁得大大的，她不敢置信，甚至再三确认：「先生，你是认真的吗？」
    孙曜宣点头如捣蒜，没有迟疑：「认真啊，他晚上要去见那个女生，能不能成功就看这一次了，所以拜託你把六公斤的冰块卖给我吧，这样他才能装可怜成功，才有机会得到那个女生的心。」
    范菱颖专注地观看影片，最后的画面是孙曜宣把冰块扛到傅希衡面前，没多久两人一同离开亭亭羽立。
    范菱颖愣住了，孙曜宣指的朋友是傅希衡……
    那天傅希衡晚上见的是她，那时候他还说：「我忘记天气开始转冷了，房间却还一直开着冷气，应该是因为这样，就感冒了吧？」
    画面播毕后，冯筠纱笑得不能自己：「他们看起来明明都是社会人士了，结果还玩这种奇怪的追爱手段。」
    赵允婷话语道尽无奈：「筠纱，你竟然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偷录下来……不过是真的很好笑啦。」
    「允婷姊，我绝对没有公开过喔，我只有无聊时会拿出来笑一下而已。」冯筠纱状似关心的睞了范菱颖一眼：「我觉得还满有趣的啊，对不对？」
    范菱颖面红耳赤，再想起范暮谦告诫过的，男人送女人项鍊的含义，是指想要相恋、拴住对方的心。
    她不禁揣测，傅希衡也喜欢她吗……
    赵允婷察觉范菱颖的异样，关心问道：「你脸看起来很红耶，是不是店里的空调太高了，还是我去调低一点？」
    范菱颖回过神来，猛摇头否认：「不会，这个温度刚刚好！」
    「那就好。」赵允婷热情招呼：「我看你的可可快喝完了，我再去泡一杯给你。」

 Ch35.游泳池的意外

    运动会当日，天气还算晴朗，就是早上有点清冷，范菱颖开车载着王芮妍，一同抵达澄云高中，准备参加柚见澄的运动比赛。
    在副驾驶座的王芮妍看着卫星导航，给范菱颖报路：「再直行五十公尺就到了，右前方。」
    「我看到了，里面有停车场可以停车，话说回来，你会饿吗？」范菱颖开进澄云高中的停车场。
    「我是不饿，不过你没有吃东西，这样去游泳真的可以吗？」王芮妍早上醒来没什么食慾，尤其她没有参赛，所以觉得可以晚一点吃。
    「还好啦，有吃东西我反而会想吐。」范菱颖把车子停妥后，解开了安全带。
    王芮妍打开比赛报名单：「对了，我听说茵如姊会参加游泳比赛，季秉扬也会，所以你可能会遇到他们两个。」
    「我好像有看到季秉扬出现在名单上，只是忘记了。」范菱颖不以为然，毕竟她现在已经不喜欢季秉扬。
    说到喜欢，自从知道六公斤冰块的事情之后，范菱颖一直很想问傅希衡是不是也喜欢她，不过他这几天都在忙工作，下班都是晚上十点过后的事情，她也不好意思约他见面说话。
    她觉得喜欢这种事情，应该要见面再聊，对她来讲，喜欢是很慎重的，她想要看着他，亲口问他、亲耳听他说。
    范菱颖跟王芮妍双双下车后，范菱颖把车子锁上，两人一同前往比赛的报到处。
    在报到处，范菱颖遇见了同样参赛的曲茵如，自从职务调动后，她就很少跟曲茵如见面了，基于礼貌，她主动上前打声招呼。
    「如姊！」范菱颖兴高彩烈的向她挥了挥手。
    曲茵如应声转头，同样带着笑意：「菱颖，好久不见，我记得你也报名了五十公尺的仰式比赛对吧？」
    范菱颖点了点头：「对啊，没想到如姊也对游泳比赛有兴趣。」
    「对了，这个是每个参赛者都能取用的杯水，我刚刚多拿了，就给你吧。」曲茵如从她手提袋里取出一杯杯水。
    范菱颖想都不想，用吸管插下后，大口大口吸，她既没吃东西，也没喝水，所以很快就把杯水一口气喝完。
    「芮妍也在，我这杯不喝，给你。」曲茵如拿了同样的杯水给王芮妍。
    「谢谢茵如姊。」王芮妍欣然收下，她不渴，选择把杯水放进她的包包里。
    三个人间聊一阵后，比赛时间也快到了，范菱颖跟曲茵如去更衣室换衣，王芮妍则是待在比赛外场等待。
    ＃
    在游泳比赛区内场，面对其他七名选手，范菱颖站在蓝色的出发跳台，她举目观看，四面八方都有评审在盯着她们看，不过她没有看见傅希衡的影子。
    范菱颖索性不想了，她屏气凝神，在心里为自己加油，就算没有夺得第一名，至少也要保持在前三名的排名里。
    随着各个选手准备好，鸣笛声响，八名选手一同跳下泳池，开始进行女子游泳五十公尺仰式比赛。
    曲茵如游泳的速度毫不逊色，在水道中游泳，一左一右的摆动手臂，跟她在工作时的表现一样出色，总是成为领头的那一位。
    「目前领先的是第一水道的曲茵如选手，不分上下的还有第三水道的顏可欢，究竟谁才会夺得金牌呢？」比赛播报员坐在桌子前，对着麦克风即时播报赛况。
    时间只往前过了五秒，刚才还在后追的顏可欢，就快追上曲茵如的速度。
    「在第三水道的顏可欢紧急后追，就快要追过第一水道的曲茵如了！」比赛播报员又更新了赛况。
    范菱颖心想第一名可能是拿不到了，不过第二或第三名一定要夺得才行，她继续奋力的游泳，全神贯注在比赛中；只不过她越想聚精会神，就越觉得头重脚轻，意识越来越模糊，好像快分辨不清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她又在哪里，她的手脚似乎不是自己的，渐渐的，泳速也趋于缓慢，明显落后。
    比赛继续如火如荼的进行，曲茵如的泳速也越来越快，最后果然第一个抵达终点。
    「恭喜第一水道的曲茵如选手夺得金牌，以三十秒的速度拿下第一名。」比赛播报员正一一播报比赛结果。
    范菱颖听到第一名果然让曲茵如夺得后，她眼皮也越来越沉重了，突然有一股念头，她想睡觉，非常想要现在就闔上双眼；她的手开始停止摆动，脚也不再动作，她闭上双眼，慢慢地坠进泳池深处。
    「第三名是第四水道的苏綵薰……」比赛播报员突然大叫，慌张地站起身来，直指着游泳水道：「第五水道的范菱颖有状况，那个……」
    还没等到比赛播报员讲述完，救生员就立刻跳进水道，紧急救援已经没有意识、昏去的范菱颖。

 Ch36.原来人的生命很渺茫

    澄云高中的体育馆外，傅希衡握着手机跟谢凯樑通电话，原先已经谈好新商品的价格，但是临时出了状况，通路商非得要柚见澄上架费用再多付五十元，才肯让商品上架，这等同于多出了五十元的成本，让他不得不跟谢凯樑研讨该如何拟出新策略，再告知赵董，让赵董评估。
    「多了五十元的上架费，如果没有把商品价格再提高一些，利润就会降低，我想过薄利多销，只要能够提高顾客购买意愿，这样就能够增加总收益，只不过这还要看赵董怎么想。」傅希衡看了一眼腕表，游泳比赛也差不多结束了。
    「你说什么？我听不太到！」在体育馆游泳池围观的谢凯樑对着手机大叫着。
    「我说价格要重新拟定，如果价格无法谈拢，那通路商的合作可能会有变动。」傅希衡蹙眉，话音带有疑惑：「游泳池好像吵了一点，比往年还吵。」
    「蒲时树的范菱颖在泳池里昏过去了，所以吵了一点啦，救生员刚跳下去救人而已啦，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已经有打一一九了！」谢凯樑拉高嗓音，几乎吼得傅希衡耳膜震破。
    傅希衡有一股不好的预感攒聚心口，眼前就是体育馆，他来不及掛电话，直直衝进体育馆。
    不好的念头不断涌上心头，傅希衡感觉前所未有的慌张，彷彿会发生什么坏事。
    傅希衡一进游泳池比赛区，一群人形成一个圆圈，似乎在围观什么，他猜测他们围观的是范菱颖。
    他看到谢凯樑，便对他问着：「范菱颖现在怎么样了？」
    谢凯樑匆匆回应：「现在正要做cpr的胸部按压，但救生员救起她后就也昏了过去，所以綵薰准备代为急救……」
    听到连基本的cpr都还没做，傅希衡已经没有时间犹豫。
    傅希衡看了躺在地上脸色苍白的范菱颖，他对苏綵薰喊着：「你去旁边，我来。」
    苏綵薰没多说什么，乖乖听话到一旁等候。
    傅希衡让自己双膝跪地与肩同宽，把双臂打直，右手掌盖住左手背，双手交叠扣住手指，在范菱颖胸骨中心点按压三十下后，捏紧她鼻孔，打开她嘴唇，毫不犹豫的向她口对口吹气，持续一秒鐘；他检视她胸部有无起伏，紧接着吹入第二口气，再度检视她胸口起伏情形。
    他心急如焚的持续按压她胸口，对她喊着：「范菱颖，快醒过来！」
    见她丝毫没有反应，他心口难熬也懊悔，说好要替她加油，却连出现在游泳池边都没有。
    是他开口邀请她来比赛的，却连基本守在她身边这么简单的事情，他都没做到。
    眼见第二次三十下的胸骨按压即将结束，他再一次对她口对口吹气，检视她胸部起伏状况。
    范菱颖似乎没有什么反应，依然像个布娃娃一样没有知觉，傅希衡在心底告诉自己要冷静点，他继续按压她胸口，一边对身边的苏綵薰问着：「aed呢？拿给我！」
    「傅总监，这次救生员忘记带aed，所以我们只能一直cpr，救护车快来了，你别担心，会没事的……」苏綵薰尽量把事情导向正面。
    「这不是出发前就再三检查过了？为什么会没有带？那澄云高中呢？」傅希衡像被打入地狱，还在告诉自己不可以慌张，在心底继续默数他按压几下了。
    「澄云今天没有对外开放，保健中心也没有人在，所以也没办法跟他们借。」谢凯樑据实告知。
    傅希衡终于感受到绝望深沉，厚重的压上他；他不明白为什么一场活动基本的设备都没备齐，他明明见到救生员有准备齐全，为什么紧要关头救生员不仅昏过去了，基本的aed也没带出来。
    「范菱颖，你要加油，你可以醒过来的，我相信你可以的……」傅希衡压下他心底的悲伤，把所有负面思想都驱逐在他脑海里。
    他不会放弃，也不能放弃，他还没把心里话告诉她，他真的不想失去她……
    三十秒结束，傅希衡依然对范菱颖口对口吹气，完成人工呼吸的动作后，再次继续按压她胸口。
    这一次氤氳水雾瀰漫在傅希衡眼瞳，灼热滚烫的泪滴瞬时泛红他眼眶。
    傅希衡顾不得有谁正在看着他，倏地，声泪俱下：「我还没跟你说我有多喜欢你，你能不能醒过来看看我……」
    他开始后悔自己没有早早表白，一直无谓的坚持要等她眼里有他，才敢把心意向她诉说；他没想过，原来明天跟意外真的无法预测哪一个先来，就像此时此刻，她还在昏厥，没有醒过来的模样。
    他带着眼泪与心痛在心中默数，三十下又过去了，他一样对她口对口呼吸，结束后，又继续按压她胸口。
    「对不起，拜託你不要离开我……」傅希衡就连嗓音都哽咽着，尊严跟面子在这一刻一点也不重要。

 Ch37.重新寻回她

    除了傅希衡临界崩溃的嗓音，周围的声响是沉静的，没有多馀的声音。
    洛蝶曦走近谢凯樑身旁，假借关心名义，来打探范菱颖的状况。
    「你们办活动连基本的『自动体外心脏电击去颤器』都没有备妥，到底在搞什么？菱颖现在醒不过来，真的能够等到救护车到来吗……」洛蝶曦边说边掉下泪来，一度激动，掩面而泣。
    谢凯樑紧拧眉心，同样苦恼：「明明事先有准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甚至也不知道，原来希衡这么在乎她……」
    洛蝶曦脸上看似忧伤，脑海却是起了歹毒的念头，巴不得范菱颖最好别醒过来。
    季秉扬到底在干什么，不是他要救范菱颖的吗？怎么会变成傅希衡来了？
    「菱颖一直都是很好的部属，虽然我们现在不同部门了，可是如果她真的怎么了，我会很难过……」洛蝶曦装模作样，故意靠在谢凯樑肩上，藉此假装她有多在意范菱颖。
    在他们之外的交谈声，傅希衡还在努力为范菱颖做cpr，苏綵薰在一旁帮忙注意范菱颖有无清醒意识。
    「救护车还没来吗？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来……」傅希衡把双眼都哭红了，但也没忘记继续尝试挽救范菱颖。
    「我相信很快的，她也会没事的，你别一直往负面的地方想。」苏綵薰身为他的部属，又是好友，她知道此刻只有尽量把事情导向正面，才不会一个个都乱了方向。
    傅希衡不再说话，只有后悔一直在心中滋生，越来越沉重，假如他一开始就待在这里，他就可以时刻看着她，至少她真的向下沉溺，他一定可以第一时间挽救她。
    「咳咳、咳咳……」范菱颖艰难的呛咳着，吐了一点水出来，她缓缓睁开双眼，视线朦胧模糊，她再尝试眨着眼睛，似乎看见傅希衡的脸。
    傅希衡才刚觉得稍微松了口气，范菱颖却又昏迷过去，此时救护人员也已经抵达现场。
    ＃
    医院刺鼻的消毒水味，与药罐子的味道，不约而同地进入范菱颖的鼻息，她疲倦的睁开眼睛，白茫茫的天花板，右边窗户外的景色显示现在是晚上，外头拉起黑夜帷幕。
    她左手吊着点滴，只觉得四肢都有点疲惫，脑袋也还昏花一片；但在看到既是熟悉，又是有点恐怖的人影后，她瞬间精神都来了。
    「你参加游泳比赛为什么不用告诉我？」范暮谦穿着黑色西装，打了紺青色的领带，他眼色一凛，气焰高涨。
    范菱颖真的有点害怕了，哥哥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哥……你干嘛一见到我就这么兇啦……」范菱颖心惊胆战，要是一醒过来就得见到大魔王，还不如再多睡一些。
    「阿嬤被你吓到昏倒，妈也一直在哭，你不知道你差一点就醒不过来了吗？」范暮谦虽然没有哭，但是他心底的痛也没有少于家中其他成员。
    他毕竟是长子，总不能也跟着倒下，如果妹妹真的怎么了，而他也倒下了，谁照顾父母、阿公阿嬤？
    范菱颖只能继续笑笑带过，藉此缓和他心情：「我没事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就跟爸爸学游泳，长大也游泳习惯了，以前比赛都没出过状况，这一次就出了状况，我只知道我很想睡觉，其他的没印象了……」
    「你都知道你要游泳了，为什么要吃安眠药？你吃的量不低，重要的是，你什么时候开始吃安眠药了，怎么没告诉我？」范暮谦简直气死了。
    「安眠药？我没有吃安眠药啊！」范菱颖坚决否认：「我没事干嘛吃安眠药？」
    「你没吃安眠药，那你为什么……」范暮谦眉头紧皱，凝思一阵后才又开口：「反正你给我老实待在这里，我这几天都会待在台北，专门盯着你。」
    「你不是还有一个多月才会结束出差吗？这样盯着我不会被炒魷鱼吗……」范菱颖小声咕噥，她可以想像往后日子又要回归牢笼。
    「你差一点就不在了，能不能认真点看待这件事？不要我一没注意你，你就照顾不好自己好吗？」范暮谦嗓音冷了几分，表情严肃地看待她。
    范菱颖自知理亏，只好低声下气：「我当然是不希望你们都担心我啊，可是我真的没有吃什么安眠药嘛……」
    范暮谦没给她好脸色看，按着床板，俯身朝她低语：「给我好好睡觉，一醒来吵死了。」
    「哼！」范菱颖鼓着腮帮子，别过头去。
    范暮谦重新站直身子，挺直腰桿：「我要去关心一下爸妈跟阿公阿嬤，你给我乖乖待在这里，你要是敢偷跑，你知道你会有什么下场，乖。」
    范暮谦撂下狠话后，走到病房门口，带着还没宣洩完的怒气走了出去。
    被留在病房内的范菱颖对着空气无声咆哮，范暮谦要来就来，要走就走，也不跟她讲什么时候才能出院。
    独自一人待在病房里，范菱颖静下心来，她想起她后来在游泳池边短暂清醒时，傅希衡看起来面有忧伤，他好像嘴唇微啟，有话要告诉她，不过她后来又昏过去了，所以也没办法去得知他想说什么。

 Ch38.哥哥的反对

    住院大楼一楼的陪诊座位区，傅希衡坐在第一排的位置，等待范暮谦来跟他兴师问罪。
    范菱颖在中午时被送往医院，傍晚范暮谦提早结束工作，急急忙忙赶到医院，一见到他就没好话，质问他为什么让范菱颖参加游泳比赛，却没有事先准备紧急措施，连基本的aed设备都没备齐。
    傅希衡自然是说不出话来，跟救生员配合多年从没出错过，没想到这次就出了差错，尤其范菱颖才第一次参加柚见澄的运动会，出了意外，他怎么解释都解释不清。
    傅希衡知道自己难辞其咎，同样都是别人的哥哥，他不怕范暮谦怎么教训他，他只怕往后可能要跟范菱颖保持距离……
    「傅希衡。」范暮谦言词间没有任何温度，冷眼扫视傅希衡。
    「范先生。」傅希衡从座位上起身，九十度鞠躬的向范暮谦道歉：「对不起，发生事情的第一时间我没有在游泳池边顾着菱颖，我很抱歉。」
    「我妹参加过不少次的游泳比赛，偏偏这次就出了问题，甚至连基本的aed你们都没准备好，我怀疑你们柚见澄办活动都是如此粗枝大叶，甚至罔顾人命。」范暮谦拳头紧握，一字一句都雷嗔电怒：「我妹小时候因为某些原因差点致命，她是好不容易才能够存活下来，是我们范家上上下下都疼爱的一个女孩；我不管你对她有什么想法，但我现在告诉你，今天这场意外足以证明你不是那个可以保护她的男人，你如果有自知之明，就别再纠缠她。」
    「范先生，我知道今天的事情是我监督失误，但我对菱颖……」傅希衡最担心的事情果然来临，而且来得迅速。
    「我不想说第二遍。」范暮谦根本不想听取解释，旋过身离开现场，连看傅希衡一眼都不愿意。
    对范暮谦来说，范菱颖是他重要的家人，他可以被她讨厌，但是他绝不会再让她受到危险。
    傅希衡停留原地，心里还在想着范菱颖，他挣扎，思绪像一堆杂讯，紊乱不清；范暮谦说得没错，他的确没有好好保护范菱颖，当他面临可能失去范菱颖的时候，他也急了，他也同样难过、心痛，但是范暮谦的担心他能体会，如果换作是他，有人没办法保护好傅敏絮，或许他也会一样厌恶对方。
    但他，真的不想失去范菱颖……
    在他还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电话响起，他暂时拋却愁苦，从口袋掏出手机一看，萤幕的来电显示，让他顿时有股心酸；面对她的事情，他太过在乎，从来就没有办法完全冷静与理智。
    「你醒了，还好吗？」傅希衡接起电话，他是该开心的，却得想着是不是真的该放手。
    他不想放，可是他能不放吗？
    「我还好啦，你呢？」范菱颖尷尬的笑声从电话另一头传达：「我哥应该有去找你，你别想太多，今天的事情我相信只是一场意外，我们不是很要好吗？我相信你应该不会跟我哥生气吧？」
    「对不起……是我没有好好保护你……」傅希衡听到她善解人意的说词，那些努力为他找台阶下的说法，他不禁哽咽了。
    「你别自责，我没事的。」范菱颖听得出来他的嗓音已经不太一样，但顾及他的自尊心，她没有说破。
    「我说好要为你加油，可是我却被公事绊住，忽略到你，你才会发生意外，我真的很抱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傅希衡脑海顿时涌现她在他面前失去呼吸的画面，幕幕都是让他心痛的源头。
    「没关係啦，但是你不能因为我哥说了什么，你就不跟我见面说话了喔。」范菱颖边说边看着手机萤幕她跟王芮妍的对话。
    「但我失约了，你不生气吗……」傅希衡话音还有些沮丧。
    他根本不介意范暮谦怎么骂他，因为这是他该承受的，他只是自责，认为自己没有好好保护范菱颖。
    「不生气啊，不过你可以来看我吗？我爸说哥哥等一下要去找他，所以不会来找我了。」范菱颖带着温柔嗓音，找了理由来合理化她的邀约：「我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肚子有点饿，我想喝点味噌汤，你可以帮我买吗？」
    傅希衡在想见她的这一个念头妥协了：「那你等我，我现在去买。」
    「好啊，我等你喔，拜拜！」范菱颖掛上电话，心里有一层蜜糖化开，她看着王芮妍传给她的消息，虽然知道这样不太好，但还是很开心。
    王芮妍在讯息上写着：「你好多了吗？话说回来，你知道吗？傅总监那时候一直对你做cpr，而且他哭得很惨，他说他喜欢你，希望你不要离开他。」

 Ch39.表达喜欢

    范菱颖待在病房里，一个人无聊的玩起手机游戏，藉此消磨无趣的琐碎时间；过了半小时叩门声响起，范菱颖喊了声：「请进。」
    门开了，傅希衡拎着她说想喝的味噌汤进了病房；范菱颖视线笔直地盯着他瞧，看了许久；他过往的自信消退了点，取而代之的是看不透的情绪，像是沉重、鬱闷。
    傅希衡走向她身边，把餐点放到病床专用的移动式餐桌上。
    「你一整天没吃东西，只喝味噌汤可能不太够，如果你晚点还有想吃什么，我再去帮你买。」傅希衡唯一不变的，就是依然对她温柔。
    「整天没吃东西是满饿的，不过现在就只想喝味噌汤，其他的东西都不太想吃。」范菱颖打开塑胶盖，握着汤匙舀了一口，放到唇边吹凉。
    「那你喝完后我再待一下就走，你记得多休息。」傅希衡压抑内心想留下来的情绪。
    范暮谦的警告确实对他起了作用，他知道他不应该再多留恋什么，即使很喜欢她，也要顾及她家人的感受。
    他们差一点就失去范菱颖，然而这也只能归咎于傅希衡没有再三确认aed设备，虽然出发到澄云高中前就已经确定设备有准备齐全，但是到了澄云高中后却遍寻不着，这责任归属，当然只能傅希衡承担。
    傅希衡庆幸范菱颖并不喜欢他，这样他的难过就不会那么深沉，至少他可以告诉自己，她本来就不喜欢他，又何必谈及什么叫失去。
    但是如果因为他，造成范暮谦跟范菱颖兄妹俩有间隙有隔阂，他也过意不去。
    范菱颖打量着傅希衡，他似乎心事重重，不知道脑海在想什么。
    「那你什么时候还要来看我？」范菱颖直截了当地问。
    「最近忙，可能没什么时间……」傅希衡唇边一抹浅笑，却没有笑到心坎里。
    「不能留一点时间给我吗？」范菱颖眼色认真，没有开玩笑的意味。
    「我想，但没办法。」傅希衡如实回答，他很想，但他的确没有资格。
    「那……你都没有别的话要跟我说吗？」范菱颖还在期待他的告白。
    傅希衡没多加思索，直接道出答案：「我只希望你平安。」
    范菱颖自讨没趣，只好自己主动点：「不能诚实一点吗？你在游泳池边是这样说的吗？」
    「你知道了？」傅希衡着实感到意外，想不及秘密就这样被揭穿了。
    他以为她昏过去了，她不会晓得，也不会有人告诉她。
    「我们公司的王芮妍有陪我参加比赛，她是我的加油团耶。」范菱颖点了点头，坐实傅希衡的臆测。
    傅希衡深吸一口气，诚实面对她：「我是很喜欢你，从你留下黑色蝴蝶结的发束之后，我每天都想着要找到你，我那时候很后悔自己一时衝动，我想找到你，跟你道歉；但是日子一久，我发觉我喜欢你那时候的温柔，所以更想找到你，但我觉得你可能会认为我很不切实际，我怕你会反感，所以我一直没有告白，一直在找机会与你相处，打算相处一阵子过后，再告诉你。」
    范菱颖讶异地看着他，她没想过他喜欢她，比她想像的时间还来得早。
    傅希衡眼色一暗，语气趋近沉重：「对不起，我不够勇敢，我没这么喜欢过一个女人，我总是在不知道该怎么追求你，或者我应该要放弃，这两个念头之中游走，正如现在，我也很茫然，你发生这件事的时候，我当下并没有待在你身边，这让我觉得很愧疚……」
    范菱颖主动牵起他的手，对他善意的微笑：「但我也很喜欢你，想要好好的跟你在一起。」

 Ch40.有你爱我就不怕

    「你是说真的？」傅希衡凝向她，对她的答案还有些不确定。
    「当然啊，我喜欢你，我想好好地跟你在一起。」范菱颖再一次向他诉说她的答案，眼神真挚与坚定。
    他睞了一眼被她牵着的手，若有所思，范暮谦的不悦还回盪在耳边，他犹豫是不是应该抽手，她却开始失望。
    「我们好不容易才喜欢彼此，你真的捨得因为我哥说了什么，就放弃吗？」范菱颖观察入微，解读了他心中所想之事。
    范暮谦是她亲哥哥，她当然了解哥哥会说什么来动摇傅希衡。
    「你觉得我捨得吗？」傅希衡右手轻轻抚上她脸颊，眼神有一抹浅淡的愁绪：「可是我捨不得，又能如何？」
    「所以你还是想放弃我……」范菱颖说是这么说，她的手却不曾想放掉，仍然牢牢紧握着他。
    傅希衡摇了摇头：「我并不怕要花很多时间努力才可以让你家人认同，是怕你夹在中间会很为难，会很痛苦。」
    「不会的，只要你不放弃我，我也会跟你一起努力去得到他们的认同。」范菱颖说什么也不愿意放弃这段得来不易的感情。
    「谢谢你，我的女孩。」傅希衡紧握她的手，喜欢的心情能够得到好的回应，让他面部表情柔和许多。
    范菱颖好奇的问：「为什么不是女人？」
    「因为我希望在我身边，你可以像个女孩一样就好，快快乐乐的、无忧无虑的，做你自己。」傅希衡给予她温柔的笑意：「你可以把压力丢给我，把你所有的不快乐都告诉我，让我为你承担。」
    「我就知道喜欢你，是对的选择。」范菱颖心里有股踏实感，让她笑弯了双眼，快乐且幸福。
    ＃
    隔天，范菱颖经过观察后没什么大碍，下午就出院了，范暮谦也已经暂时回去台中工作，但回去前还是不忘叮嚀她，他不接受傅希衡。
    但好不容易才能收穫一段恋爱的范菱颖，当然是没有把哥哥的话放在心上，更何况，她总觉得这次的事情似乎不单纯。
    虽然她一开始觉得这只是场意外，但是当哥哥质疑她为什么要在吃安眠药之后还参赛，她后来想想，觉得一切很蹊蹺。
    她知道意识不清对游泳来说是很严重的事情，她参加过多场游泳比赛，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更别说她从没有买过什么安眠药，也没有失眠，不可能去吃安眠药。
    但那天她并没有吃什么东西，如果真的要说碰到了什么，大概也只有曲茵如给的杯水。
    范菱颖不想对曲茵如起疑，但那算是事发当天，她唯一入腹的食物，虽然只是水，但是事发之前，她就也只碰过那杯水。
    尤其，那杯水还是柚见澄准备的，如果真的要动手，肯定也跟柚见澄脱不了干係。
    傅希衡是绝对不可能对她动手，柚见澄里面，她也没跟人结仇，她想了想，那杯水是曲茵如给的，她没有确认过那到底是不是柚见澄发送的水。
    她掏出手机，拨了电话出去。

 Ch41.可能只是一个误会

    范菱颖刚拨出电话没多久，对方很快就接起来。
    「菱姐儿，你现在还好吗？医生有说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吗？」王芮妍关心着。
    「我已经出院了，下午刚办出院而已，我是想问你，那天我们去比赛的时候，如姊给的水，你有喝吗？」范菱颖没打算拖沓，直接进入话题重点。
    「我有喝啊，如姊给的当然要喝。」
    「哦，我是想说这杯水很好喝，有一种安定心神的感觉，会让人觉得很放松。」
    「会吗？我觉得跟一般的水一样耶，喝完还是很有精神。」王芮妍仔细回想，她喝的时候觉得味道就跟一般的白开水没什么差别。
    「我也只是突然想到而已，虽然都在蒲时树上班，但自从调部门后，我就很少跟你见面了，想说改天约你吃个饭。」范菱颖转移话题，尽可能不让王芮妍发现破绽。
    虽然她相信她跟王芮妍的友谊深厚，但在还没有证据之下，她也不敢让王芮妍知道，她正在怀疑曲茵如这件事。
    王芮妍开朗的声音从电话那一头传过来：「好啊，你多休息，我有事情先出门一趟了。」
    范菱颖笑声也传递到电话那一端：「嗯，拜拜。」
    结束通话后，范菱颖还在思考安眠药混进杯水的事情，她想是不是她误解了曲茵如，也许真的不是杯水的问题呢？
    她还是猜想不透，她没有买安眠药，当天也没有吃下其他东西，到底为什么会有安眠药的残留反应？

 Ch42.小人开始献殷勤了

    范菱颖隔天回到公司上班，第一个来关心她的人不是曲茵如，而是季秉扬。
    趁着午休时间，整间办公室职员都去外头觅食的大好机会，他两手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全数放到她桌上，想对她献殷勤。
    「颖颖，我听说你游泳时出了意外，我真的好担心，本来想要去探望你，但是又不知道你在哪一间病房，只好等你回来，再关心你了。」季秉扬更是握住她的手，状似亲暱：「你应该不会跟我生气吧？」
    范菱颖抽回他的手，一阵尷尬：「我已经没事了，谢谢你的关心。」
    季秉扬丝毫不退缩，双手改往她肩膀握着：「你真的没事吗？让我看看。」
    「真的没事，不用担心我，我已经做过详细检查了。」范菱颖站起身来，再度回避他的箝制。
    「颖颖，我是担心你啊，难道你不知道我对你其实??」季秉扬又想握着她的手，她却往后退。
    范菱颖摇了摇头：「那个??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所以我们还是维持普通同事的关係就好，过多的关心就不必了，谢谢你。」
    季秉扬傻愣着，范菱颖有男友？对象该不会是傅希衡吧？
    傅希衡会喜欢范菱颖？季秉扬仔细想想，她的确长得不差。
    不过当初没想过她会升官，所以他一直不想跟她靠太近，更别说现在关心，也只是做做模样，想藉着她重新回到研发部罢了。
    「我对你只是老朋友关心，这样也不能吗？」季秉扬佯装错愕，实际上在心底盘算如何把她抢过来。
    如果软柿子她不吃，那看来一点骯脏手段是必要的。
    范菱颖不知道季秉扬在想什么，还想着这样拒绝可能有点直接，但换个角度想，傅希衡对她百般关心，她也应该懂得避嫌，同样道理，她也不会希望有人如此靠近傅希衡。
    「我希望我们就是普通同事。」范菱颖直接回绝：「如果没事的话，我先去吃饭了。」
    季秉扬深吸一口气，假意微笑：「好，我明白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身体，我有空再来看你。」
    语毕，季秉扬带着他自以为的自信与骄傲离开，留下无奈的范菱颖。
    范菱颖看着满桌的人蔘鸡精以及保健食品，不禁摇头，她喜欢季秉扬的时候，他一眼都不想看她，现在她已经不喜欢他了，他却回眸看见她了。
    她叹气，还在想着要怎么处理这些东西会比较好。
    一个念头来临，她决定把东西分给同事们，不然浪费也是浪费。

 Ch43.杯水的秘密-1

    下班时间到来，范菱颖急忙把私人物品收拾好之后，搭乘电梯赶往公司一楼，傅希衡半小时前传了讯息给她，说想见见她、跟她共进晚餐。
    对范菱颖来说，两情相悦还能开花结果，她天天都过得开心，尤其在爱情的滋润下，她的气色也越来越好，彷彿不曾发生过游泳的意外。
    范菱颖一出电梯口，走往一楼门口，傅希衡頎长挺拔的身影便竖立在那，跳入她的视野里。
    她满怀恋爱气息跑到他身边，温驯的像隻小白兔，对他堆叠笑顏。
    「我还以为你会在一样的地方等我。」范菱颖笑弯了眼，在他身边乖乖站好。
    「当然是亲自来一楼等你，我比较安心。」傅希衡主动牵起她的手，用自己手心包覆她的，向她表达他的爱意。
    他没忘记这里是蒲时树大楼，但好不容易才能跟她在一起，他不在乎别人看到怎么想，他只想给她十足的安全感。
    自从发生游泳池的意外，他只要一有空间时间，就会多跟她相处，无论是讯息、电话，还有现在的下班后约会。
    他不想再去体会一次那场意外带给他的恐惧，因此他告诉自己，要好好地守护她，不能让她有机会遭遇危险。
    两人走了好一段路，离蒲时树已经有段距离后，范菱颖才敢把她的怀疑说出来。
    「说到这个，我跟芮妍问过了，她说她喝下杯水的时候没什么奇怪的感觉，所以我还找不出原因。」范菱颖压低音量，叹了口气，她不可能连自己有吃安眠药都不晓得，但没证据也是不争的事实。
    「你那天喝的杯水，是曲茵如给你的？」傅希衡同样把声嗓降低，以避免隔墙有耳。
    「对啊，是如姊给我的。」范菱颖不假思索。
    「那你有杯水的照片吗？」傅希衡在商场上驰骋多年，虽然他不愿意怀疑曲茵如，但他认为实事求是，必须调查清楚才行。

 Ch44.杯水的秘密-2

    「有啊，我那天跟芮妍合照，有把水拍进去。」范菱颖打开手机相簿，果然有一两张相关照片。
    傅希衡看了一眼后，叹口气：「那的确跟柚见澄发送的是一样的，只能说可惜杯子丢了，不然可以拿去化验看看。」
    范菱颖打起精神来，朝他笑着：「没关係啦，不过这件事情让我觉得应该要多注意一下了，以避免之后又发生同样的事。」
    傅希衡紧握她的手，眼神充满不捨：「辛苦你了，我其实认为曲茵如现在是关键人物，如果可以，你就跟她保持距离。」
    范菱颖感到好奇：「真的要跟她保持距离吗？」
    傅希衡想了想：「因为她跟洛蝶曦是好友，所以我觉得保持距离比较好。」
    范菱颖忍不住逗他：「我突然想起来了，听说你跟洛经理还交往过七年。」
    傅希衡讶异了，不可思议的盯着她看：「你怎么知道??？」
    他曾想过主动告知，但没想到他还没想好一套说词，她却知道了。
    「因为公司里的人聊天时说出口的。」范菱颖其实没多想，只是就提起而已。
    「好吧，我跟她是大学同学，的确交往过七年，当初是她告白，我也没想什么就答应了，起初我当然有好感，也喜欢过，但后来才发现两人真的不适合，我提分手，她就自残，甚至准备自杀，她父母希望我可以接受她，别狠心丢下她，所以我们才断断续续交往了七年??」傅希衡战战兢兢的抖出过往。
    「七年不是很短的日子呢。」范菱颖话中有话，佯装介意。
    「嗯。」傅希衡眼睫低垂：「不过真正像情人的日子只有第一年吧，其馀时间我们就像朋友，如果没有特别的事情就不会见面。」
    「不过你叫我跟如姊保持距离，是想说她有可能利用如姊做事吗？」范菱颖只想到这个重点。
    傅希衡点了点头：「对，以她在商场上的手段来说，她没有做不到的事，只有不想做的事。」
    「那我知道了，我会多留意的。」范菱颖说完，他们也正巧抵达傅希衡的车前。
    「那你不会介意吧？」
    「介意什么？」
    「介意我没跟你提起这件事??」傅希衡心惊胆颤，就怕她认为他刻意隐瞒。
    「我得想想喔。」范菱颖故意玩笑着。

 Ch45.忘记带钥匙

    「只要你别生气，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在她面前，傅希衡心甘情愿的妥协。
    差点经歷一场生离死别，他只希望她能够平安地待在身边，这样就好。
    「我突然想起来了。」范菱颖眼睛有藏不住的笑意，大大方方的窃笑着：「你有去过亭亭羽立买冰块对吧？」
    傅希衡打开车门，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范菱颖站在他旁边咯咯笑个不停：「因为那是我表嫂开的店，我去拿东西的时候，他们突然提到之前有人买六公斤冰块的事情，还把影片拿给我看。」
    傅希衡无语，没想到这一天终于来了，他的秘密就这样被发现了。
    「原来你会怕我知道啊？」范菱颖边说边走向副驾驶，打开车门入座。
    傅希衡打开驾驶座车门，跟着进入车里，佯装镇定：「没有，当然不怕你知道。」
    他在心里偷偷无奈，反正上次那场游泳意外，他也在许多人面前哽咽过了，区区一袋六公斤冰块又能尷尬到哪？至少他终于跟她在一起了。
    「其实我有一点感动。」范菱颖脸红得像在阳光下盛开的玫瑰，有羞赧的笑顏：「我一开始跟你重逢的时候，我一直以为你是很有距离感、不好相处的人，可是相处久了，我反而觉得你是温柔的人。」
    傅希衡侧着脸，右手轻抚她脸颊：「我也不完全是很温柔的人，但你是我爱的人，我当然想把我能给的温柔、能给的爱，全部都给予你一人。」
    「我们可以一直这样快乐下去吗？」范菱颖虽然感受到幸福，但也有点徬徨：「你知道我虽然没有真的谈过一场恋爱，可是我也喜欢过人，体会过失恋的感觉……那个，跟你初遇那一次也是。」
    「虽然我们的开始很不一样，不过我对你的爱是很认真的，我希望你是那一个陪我到最后的人。」傅希衡眼睛里有揉碎的温煦，浅浅的散落在眼眶，温柔无比。
    「我也希望一直在我身边的人是你。」范菱颖握着他的手，给予他同样的珍惜。
    傅希衡捞过她肩膀，在她颊边落了一吻：「我也只想在你身边。」
    ＃
    傅希衡按下指纹锁，门嗶一声后打开了，他让范菱颖先行进屋，随后他才跟着进去，关上大门。
    范菱颖打量他家的模样，地板选用木头製成，墙壁贴了米色的壁纸，家具有皮製的黑色沙发、象牙色的茶几，壁掛的液晶电视，以及一台黑色的平台式钢琴。
    那台钢琴是范菱颖最感到兴趣的一个摆设，同样会弹钢琴的她，一直都很想摸看看平台钢琴。
    傅希衡留意到她的眼神在渴望那台钢琴，替她把心愿说出口：「喜欢的话可以去弹看看。」
    范菱颖低头看着手錶，摇了摇头：「时间晚了，没办法弹了。」
    「那我明天早一点带你回来，你就可以弹了。」傅希衡暗示着她，他想再带她回家的念头。
    虽然今天是误打误撞，起源于她不小心把家里钥匙忘在公司，以及她跟傅希衡吃完晚餐后回她家，才发现阿公阿嬤都睡着了，没人开门。
    她只好来他家借住一晚，不过他当然开心，终于找到合理的机会把她留下来。
    才刚在一起，他总不好意思直接邀她来。
    「不过我怎么没有看到你爸妈跟你妹妹？」范菱颖记得他说过，他家会有人等门。
    「他们出去玩了。」傅希衡想起他上次找的藉口，赶紧找个理由圆谎。
    他总不能说他那天不留在她家的原因，是怕自己会对她做什么逾矩的行为。
    「幸好！」范菱颖脱口而出，随即摇了摇头解释：「我是说……我会不好意思。」
    傅希衡突然坏心眼的取笑她：「你是不是会害羞？」
    「哪有！」范菱颖心虚反驳，但脸蛋两抹红云晕开，显然与她的说词不符。
    傅希衡双臂一伸，把她捞进怀里：「其实没人在家也好，我一直好想这样抱着你。」
    「那你们家还有客房吗？」范菱颖假装没听到他的告白，这样她才不会一直耳根子发烫。
    「有客房啊。」傅希衡低下头，望着怀中的她：「你想睡客房的意思？」
    「哦，我以为……」
    「你以为是要跟我睡？」
    「没有啊……」范菱颖心跳急遽加速，不受控制的蹦蹦跳跳。
    「那我带你去客房。」傅希衡顺着她的意思，没有拒绝她的愿望。
    「真的要去客房吗？」范菱颖眼睛睁大，她以为他会陪她睡的。
    毕竟她有一点畏惧黑暗，如果没有她房间的凯蒂猫娃娃陪她睡觉，她其实不太敢睡。
    「我懂了，原来你想跟我睡。」傅希衡得逞似的摸了摸她头顶：「那我们现在就走。」
    「可是还没洗澡，要先洗澡吧……」范菱颖支支吾吾，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那洗完澡就带你去睡觉。」傅希衡当然是说着玩的。
    「不是啦，我是怕黑才不敢一个人睡……」范菱颖有点难为情的解释着。

 Ch46.倾诉喜欢

    「我当然是跟你开玩笑的。」傅希衡看了一眼腕錶，恢復既有的认真：「不过时间不早了，还是得早点睡。」
    「那我们可以一起睡吗？」范菱颖又把话题导回原本的位置。
    傅希衡脑袋停摆了，她刚才说了什么关键字吗？
    「我、我是说你能不能……」范菱颖低着头把玩手指，吞吞吐吐的说：「就是……陪我睡沙发。」
    傅希衡轻咳出声，驱逐他脑袋里不该有的遐想：「嗯……不然我们去睡视听室，灯光可以调暗，那里的沙发也够大，很好睡。」
    「视听室？」范菱颖开始在脑海里构筑视听室大概是长什么样子。
    她仔细想了想，应该就是有布幕，可以看影片、听音乐，像包厢那样的地方。
    「我家有一个视听室可以唱歌，所以那边也有沙发，孙曜宣常常来我家的视听室唱歌。」傅希衡简单向她介绍他家视听室的作用。
    「那我要去。」范菱颖想都不想，勾着他手臂，就想往视听室跑去。
    「在五楼，可以搭电梯去。」傅希衡带她往屋子里头走，果真有一部电梯。
    范菱颖再次惊讶了：「所以你们平常都搭电梯吗？」
    「是啊。」傅希衡按了电梯按钮。
    搭乘电梯抵达五楼后，范菱颖还是觉得一切不可思议，她有朋友是住大楼的，也有朋友跟她一样是透天住宅的，但朋友中，没有人是住电梯透天的。
    走出电梯，沿着走廊到达视听室，一扇黑色的鏤花雕刻门就在眼前，傅希衡上前打开后，按下电灯按纽，视听室的环境一览无遗。
    香檳色的百褶窗帘掛于落地窗，正中央白色布幕大大张扬着，沙发是黑色的u型跟l型。
    u型沙发旁摆着点唱机，范菱颖观察完毕，嘖嘖称奇，还真的是视听室，能看影片、能唱歌。
    「你想不想唱首歌？」傅希衡指着点唱机：「如果你还不累的话，可以唱，反正这里的隔音设备有做好，不用怕吵到别人。」
    「你不是说要早点睡吗？」范菱颖提醒他一遍他刚才说的话。
    傅希衡笑得靦腆：「如果你真的想唱歌，唱一下没关係，我可以在旁边看资料就好。」
    「你要看什么资料？」
    「刚刚公司有传来运动会那天的监视器画面，我想看看曲茵如到底是不是拿了柚见澄的杯水。」
    「如果真的找不到的话就算了，我不希望你为了这件事情太过疲惫。」
    「当然要努力找出原因，你可是差一点就牺牲了。」
    范菱颖盯着他认真的脸颊看，突然张开双臂，环抱住他健瘦的腰际：「谢谢你这么在乎我。」
    她说的是真的，受到父母家人以外的疼爱，是她一直都很渴望的事情；她一直很期待交男朋友的那天，能够被对方好好珍惜的感觉。
    傅希衡也同样紧拥她，嗓音感性：「我当然在乎你，你是我爱的女人，是我想要过一辈子的唯一。」
    范菱颖红了脸颊，话语中还有不确定的成分在：「你真的不后悔吗？」
    傅希衡摇了摇头，深情凝望她：「唯一后悔的就是太晚遇见你。」
    范菱颖深切感受到他浓情密意的爱，逐渐迷失在他眼瞳里的温柔。

 Ch50.早餐约会的告白

    手机闹铃在早上九点鐘准时发声，傅希衡在一片叮铃作响的声音中清醒过来。
    昨夜与他互相在情爱中折腾彼此的女人已经不在身旁，但躺过的凹陷压痕，却盖不住她遗留的茉莉花香，床头柜也还摆着她的手机。
    他打开衣柜，翻了一件白色棉质上衣与藏青色斜纹束脚裤换上，打开房门，迎面而来的是一阵烹炒食物的香气。
    他走到厨房，女人正弯着身子，右手搧着风，试着嗅闻料理的气味是否对味，让他目不转睛的是女人身上那件衣衫，正巧是他们初遇时，他所穿的那件黑色衬衫。
    他也不再耽搁，脚步移近女人身旁，张手就是由后环抱住她瘦弱的腰肢。
    「我还想说你去哪了。」傅希衡醇厚的嗓音吐露在她耳畔，温热的气息骚得她有点痒。
    「煮东西，我们一起吃。」范菱颖笑得开心，回抱他手臂，感受他的体温。
    「下次把我叫醒，我们可以一起煮。」傅希衡又说：「你的衣服应该也好了。」
    「你什么时候洗的？我怎么不知道。」范菱颖依稀记得他们是一起睡着的。
    「你睡着没多久，我又起床把衣服洗一洗，等到好了才晒在衣架上。」傅希衡摸了摸她头顶：「如果还没有乾，就先用烘衣机，晚点再去买几件衣服好了。」
    范菱颖掛在唇边的笑意更深了：「谢谢你，原来你昨天还帮我洗了衣服，但是我应该不用买衣服。」
    「在这里放几件衣服，这样你来才方便，我也想要在房间里留一点你的物品。」傅希衡刻意提起：「像是你的蝴蝶结发束。」
    范菱颖的脸色登时一变，还是害臊了，但想起昨天她自己做了什么，她又好像没什么好害羞的。
    她昨晚才跟身后的男人巫山云雨而已。
    「你还是先去餐桌待着，不然我的鮪鱼蛋饼可能要煎很久。」范菱颖指着平底煎锅，止不住的笑声回盪在整间屋子。
    傅希衡是听话了，他松开手，又摸一回她柔顺的发丝，才捨得从她身边暂时离开。
    范菱颖把鮪鱼蛋饼盛装到盘子里，端到餐桌，热腾腾的食物香气便飘逸着。
    「只不过放假怎么不睡晚一点？」傅希衡拾着筷子，一脸疑惑。
    他还想说怕她累了，闹鐘也不敢调太早，想不及睡到深沉的人却是他自己。
    「想跟你一起吃早餐啊，而且我应该也不能待太晚，如果你家人回来了，这很难解释。」范菱颖若无其事的吃着早餐，也没发觉坐在对面的他，脸上表情有些许变化。
    他蹙眉，再认真不过的问她：「为什么难解释？」
    范菱颖放下筷子：「我还没跟你爸妈打招呼过，就这样来住你们家，好像不太好。」
    「我不觉得不好。」傅希衡特地补充最重要的那一句：「我希望你来，更希望有机会早点跟你家人说清楚，我想早一点跟你结婚，是真的很想。」
    他放开自我的告白，让范菱颖吓了一跳，虽然她昨天很感动的，可是也没想过他的认真有几分，她曾经想过，如果感情不被祝福，那她也可以退而求其次，跟他交往就好，只不过又想想，这好像不太行。
    怎么想怎么做都不太对，她其实也有点懊恼，她喜欢他，他也喜欢她，既然两情相悦，不就好了？
    可是阿公阿嬤对她这么好，她也真的不想违背他们，不想背负不孝的包袱在身，进退两难，让她都觉得也许傅希衡会慢慢退缩。
    她能做的，就是尽量把握在一起的时光……
    现在得到他清醒过后又一次真情的表态，她是真的开心啊，却又载浮载沉。
    范菱颖一直没有回答，低着头始终不说话，傅希衡不明所以，逐渐的，他也慌了。
    「你怎么了？」他原本减去温度的嗓音，重新提起了温柔。
    「就是觉得感动……我以为你没想这么多的。」范菱颖眼眶染红，抬起头来的模样令他心疼。
    「我想要的太太就叫范菱颖，不会有别的人了。」傅希衡伸手擦过她眼泪，漾着温煦的暖笑：「别哭了，你一哭，我心就疼了。」

 Ch51.幕后黑手是谁

    「就是想说遇见你真好」范菱颖被哄得暖意佔据心窝，眼泪很快就收乾了。
    她知道眼前的男人真心爱她，但就没想过这样的时光可以持续多久。
    「我的傻女孩，我也同样这么认为。」傅希衡确定她不再情绪低落、不再想着要哭，便把手收回。
    范菱颖又重新拾回笑容，绕到另一个话题：「对了，我想起你说要看监视器，不然等等来看？」
    傅希衡点了点头：「我昨天有稍微看一部分，但还没看完，吃完东西再来看吧。」
    「不过你是怎么拿到监视器画面的？通常不是要报案才能拿监视器画面吗？」范菱颖后知后觉的想起。
    傅希衡稍作解释：「我有朋友是澄云高中以前的学生会长，也是杰出校友，毕业后还是跟学校有良好的关係，所以拿到这个不难。」
    「那就替我谢谢你那位朋友了。」范菱颖想起什么又说：「不过我还是要赶着中午前回家。」
    傅希衡轻捏她手心：「不陪我约会吗？」
    「至少要先回家，爷爷他们没见到我，会担心的。」范菱颖觉得他逗趣，上扬的嘴唇甜甜笑着。
    昨晚已经因为钥匙忘在公司而没回家了，今天不早早回去，两个老人家肯定担心她，她从没有这种在外过夜的经验，除了员工旅游、毕业旅行。
    傅希衡想想她说得也对，只好把安排的约会先搁在一边。
    「那我等等开车载你回家。」傅希衡换了一个方式邀约：「晚上再陪我吃饭。」
    「好。」范菱颖同意这个决定。
    ＃
    等到早餐吃完，监视器的画面太过冗长，得从柚见澄开始发放杯水开始看起，必须要一直看到曲茵如出现，才能确定杯水的由来，整个影带片长近两个小时。
    傅希衡从昨晚看过的片段接续，又看了半小时之后，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范菱颖也已经换回她原来的衣服，就像吃早餐时说的那样，早早载她回家。
    接送完毕，傅希衡到了附近的咖啡厅，点了咖啡跟餐点，坐在店里继续观察监视器画面是否有可疑的地方。
    影带将近结束时，他看到曲茵如确实是在澄云高中大会报到区拿杯水的，可没想到的，是曲茵如后来还见了季秉扬，画面就只录到这边。
    傅希衡揉着眉心，总觉得事情不是只有这样而已，他掏出手机拨了电话，对方很快就接听了。
    傅希衡道出通话重点：「我传一个人的照片给你，你再帮我调他的部分。」
    江瀚尧疑惑了：「所以可疑的人还有别人？」
    傅希衡叹了口气：「对，抱歉，我知道这很麻烦你，但这件事情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江瀚尧嗓音温和：「没事，换作是我，我也会这样麻烦你，不过可能要晚点就是了。」
    傅希衡稍微放心了：「那先谢谢你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也不会有第二句话。」
    江瀚尧沉默了一会，才笑着回应：「你结婚的时候，我红包省下？」
    傅希衡笑了，的确是不应该收红包，如果不是那场生日会，他也不会遇见范菱颖。

 Ch52.徵求同意

    在外头待了一晚都没回家的范菱颖，一看到前来开门的阿嬤，便抱了抱。
    「阿嬤，对不起，我昨天忘记把钥匙带回家了，钥匙还在公司。」范菱颖首先是道歉，她早上打了好几通电话，也都没人接。
    「无歹志就好，灾某？阿嬤惊到欲死！」范阿嬤用台语告诉她。
    范阿嬤一颗心悬着一个晚上，但在见到孙女平安归来，也就放心不少。
    「拍谢！」范菱颖把头埋在范阿嬤怀中，磨蹭几下，撒娇的意图明显。
    她这样撒娇还带有一点心思，哄一哄范阿嬤，也许能让范阿嬤替她跟傅希衡的感情说说话，通过范暮谦跟爸妈那一关。
    范阿嬤疼孙女的心是全家最明显的，最期待范菱颖早早觅得良缘的也是范阿嬤，范菱颖就是算准这一点，所以对阿嬤更加勤劳的撒娇，期盼这段感情能够早点得到大家的祝福。
    「先进来再说啦。」范阿嬤拉着范菱颖的手，脚步双双往客厅沙发移动。
    范菱颖才刚坐下，沙发都还没坐热，范阿嬤就已经去厨房把准备好的食物端过来，就等着一起享用。
    食物都还来不及上桌，就有香气扑鼻而来，是范菱颖喜欢喝的奶油海鲜浓汤，说到这个，她会煮饭，也是因为阿嬤煮得好，还带着她一起煮，她看久了，自然也会。
    「阿嬤，你都知道我喜欢吃什么耶，没有你真的不行！」范菱颖抓着汤匙去碰触嘴唇，张口就喝，尽力的夸讚，能把范阿嬤捧多高就捧多高。
    范阿嬤开心了，她的感情就稳定了。
    「是齁，你是不是要跟阿嬤讲什么。」阿嬤朝她旁边坐下，拿着遥控器打开电视，直接切入话题：「是不是要跟阿嬤说，昨天去哪里睡觉。」
    范菱颖冷汗直流，在背脊刮磨一块凉意，直窜脑门：「阿嬤，你知道家里我最喜欢你了，我昨天是去借住男朋友家，因为我回家按门铃的时候，你们好像睡了，打电话也没人接，我只好去借住他家一个晚上，不要跟我生气，我最爱你了！」
    「男朋友就是上次那个傅先生吗？」范阿嬤只在乎这一点，其他倒不是很介意。
    孙女都二十八岁了，早该找个人喜欢嫁一嫁了，虽然这个年代不像以往，没有到哪个年纪就非得成家立业，但是对范阿嬤来说，作为一个疼孙女的阿嬤，她是真的希望孙女能找到好对象，这样要是哪天她得走了，她还能够安心的把孙女交给孙女婿，在天堂祝福他们百年好合，一生和乐。
    「嗯，可是哥哥不喜欢他，这件事能不能帮我保密？」范菱颖放下汤碗，硬着头皮撒娇，头就往阿嬤肩上靠着，发丝垂落在阿嬤膀臂。
    「阿嬤不会说出去，阿嬤只希望他是真心对你好，真心爱你，这样就好。」范阿嬤摸了摸她的头，对她微笑，却是语重心长：「阿嬤老了，你也大了，阿嬤希望有生之年，可以看到你幸福成家，这样，阿嬤跟阿公要是哪天不在了，也不担心你没有人疼，没有人照顾。」
    范菱颖一听，倏然，眼眶就踏踏实实地红了，她知道人终其一生免不了生离死别，可是她没想过要现在就谈起这个问题，她更希望阿公阿嬤可以陪伴她更久一点，最好还能等到她生了小孩，这样他们还能当曾祖父、曾祖母。
    「阿嬤，你会好好的啦，我还想要你参加婚礼，我也想要你看到我生小孩，我有好多好多想要你陪着的时候，你一定要长命百岁、健健康康的啦……」范菱颖吸了吸鼻子，灼烫的泪水在眼眶中显露无遗。
    范阿嬤慈蔼的脸庞掛足了笑意，揽了她的肩膀：「阿菱乖，阿公跟阿嬤都会努力健康，好好陪你生活下去的。」
    「阿嬤……」范菱颖揉了揉脸，擦去差点宣洩的眼泪，紧抿着唇。
    「乖啦，你就是想说阿谦不会同意吧？」范阿嬤一眼就看穿她心思，把她看得很透明：「也不能怪阿谦，你发生意外的时候，大家都吓死了。」
    「阿嬤，可是希衡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而且我觉得我喝的水一定是被谁动了手脚，不然我平常也没有在吃安眠药啊……」范菱颖还是娇柔着嗓子，继续对范阿嬤柔软攻势：「阿嬤，我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我很喜欢，他也很喜欢我的人，而且他也在大家面前哭着说不能失去我，我相信他真的很疼我。」
    范阿嬤拍了拍她肩膀，眉眼间都是笑容：「好啦，阿嬤都知道，也看得出来他人是好的，阿嬤有眼睛，阿嬤都知道，但这种事情千万不可以再有下次，再有一次阿嬤的心脏都要停了，就要去天堂报到了。」
    范菱颖从阿嬤膀臂上抬起头，两隻眼睛大大的盯着：「阿嬤，绝对不可以，你一定要等我结婚、生小孩，还要活很久很久！」
    「好啦好啦，都二十八岁了还跟小孩子一样。」范阿嬤嘴上是这么说，但心里还是开心，更由衷的打从心底为孙女感到幸福，终于找到一个好对象。
    「我是范家唯一的孙女啊，阿嬤当然爱我疼我，但我也很爱阿嬤。」范菱颖心中的沉重暂时放下不少，至少阿嬤是站在她这一边的。
    「那你晚点要不要找他来吃个饭？阿嬤煮点东西给他吃，也谢谢他昨天照顾你。」范阿嬤盛情邀约，也想藉着这个机会好好鑑定一下傅希衡。
    范菱颖又惊又喜：「可以吗？我们本来晚上要去外面吃，可是如果阿公阿嬤愿意，那我就叫他来家里吃。」
    「哪里不可以？他早一点融入我们家也好，总不能等到结婚了才见过他第二次吧。」
    「阿嬤，这样说的话是你同意我们交往了对不对？」
    「黑啊，你爸妈的个性阿嬤懂，阿谦那边阿嬤也会去帮你说，谁叫你是阿嬤唯一的孙女。」范阿嬤终究还是妥协，虽然她本来就没有多大意见。
    不过自己儿子范仲明的个性，范阿嬤是很清楚的，范暮谦的固执，她也是懂的，尤其还得尊重一下媳妇骆云美的想法，毕竟范菱颖是宋云美怀胎十月生的。
    「还有爸妈那边，也拜託阿嬤了，我最爱阿嬤了！」范菱颖又是甜甜的一个笑，像吃了世界上所有的糖果，说起话来特别顺耳。
    「现在是最爱男朋友吧。」范阿嬤刻意争宠了。
    范菱颖笑了：「没有没有，阿嬤还是我最爱的！」

 Ch53.和她家人培养感情

    傅希衡收到江瀚尧传来新的监视器画面，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鐘，在还没收到画面之前，他坐在咖啡厅一整个下午的时间，都用来思考怎么让范家人对他改观一事。
    他想起之前去范家的时候，范菱颖的阿公阿嬤对他似乎没有什么意见，跟他们培养感情，让他们帮他说说话，或许就能让范暮谦改观也说不定。
    只不过一切仅止于想想，要如何找机会跟她爷爷奶奶培养感情，傅希衡也还在思考，他打开画面档案，暂且把心思拉回游泳比赛身上。
    画面中的曲茵如跟季秉扬在澄云高中的励志楼玄关聊天，季秉扬穿了一身黑衣黑裤的休间运动装，手上拎了一个白色塑胶袋，里面不知道装了什么，曲茵如手上也有一个白色塑胶袋，两人间聊几句后，曲茵如突然离开了，但是塑胶袋却遗留在原地。
    季秉扬趁这个空档，把他袋子里面的杯水取出，顺势用了奇异笔在上面涂抹，似乎是在写什么，或者画什么。
    事情做完后，季秉扬把他手中的杯水跟曲茵如的交换，等到曲茵如回来的时候，时间已经前进了十分鐘之久，她没怀疑什么，拿了自己的白色塑胶袋后就走了。
    画面一路延伸，接续到曲茵如见到范菱颖跟王芮妍，并且拿了两杯水给她们喝的画面。
    傅希衡篤定就是从这里出了问题，只不过最直接的证据杯水都已经被丢掉了，尤其整个画面中没有季秉扬下药的过程，要说是杯水出了问题，恐怕这也是不被採信。
    现在能确定的，就是季秉扬绝非善类。
    手机萤幕出现一通新来电，傅希衡定睛一看，不疾不徐地接听电话。
    「你知道我想你了？」傅希衡晒着温柔，让嗓音传递过去，对方能够感受到他的喜欢。
    范菱颖不小心笑出声来：「跟你说，阿嬤不但同意我们在一起，而且她会尽量在哥哥面前帮我们说话，我觉得好开心喔。」
    傅希衡听得却有点心疼：「我本来也想好如果有机会就带你爷爷奶奶出去走走，跟他们培养感情，这样我能多一点了解你的家人，跟他们互相认识，他们也才能放心的把你交给我。」
    范菱颖听得心里暖呼呼的：「还有啊，阿嬤说晚上来家里吃饭，所以我们就在家吃饭好吗？」
    傅希衡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好，那大概几点？」
    「七点。」范菱颖想了想，又备註一句：「七点饭才会煮好，你不用太早来。」
    傅希衡之所以踏入柚见澄这一行，当然也是他对做菜料理有浓厚的兴趣，更别说他其实也是个会煮菜的男人，他凝思一阵后，决定向范菱颖提出他的想法。
    「还是这一次我来煮？你总是为我下厨，我很开心，但我也想为你做饭，而且更希望能够让爷爷奶奶接受我，我觉得这应该是很好的机会，你觉得呢？」傅希衡想归想，还是把决定权交在她手上。
    「那不然你等等忙完就来。」范菱颖只觉得他嘴巴还真甜，窝心嘛，也算得上！
    「爷爷跟奶奶有喜欢吃什么菜色吗？例如中式料理，或者西式料理，至少让我为他们做个一两样他们喜欢的，如果你家没有食材，我可以现在去买，我在你家附近的咖啡厅而已，时间上应该不赶。」
    「我打在line里面的记事本传给你，你等等看。」
    「好，那就先这样了。」
    范菱颖没让他掛电话，反而认真问他：「你有话要告诉我吗？」
    傅希衡笑了，由衷道出他的爱意：「我爱你。」
    他这时才发现她谈恋爱原来这么爱撒娇，但他也很爱这样的她，那个愿意依赖他的她。

 Ch54.和她家人培养感情-2

    傅希衡依照范菱颖开给他的菜单，把食材备齐，开车回到她家，拎着购物袋出现在她家门口。
    范菱颖开门让他进屋：「两大袋也太多，一袋给我提好了。」
    傅希衡却笑了笑：「这很重，我提就好，你乖乖坐着。」
    范菱颖眼睛眨呀眨，目光讶异，还是照着他说的做了，她脚步乖乖移回客厅，眼睁睁看着他提两大袋食材进了厨房。
    「你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范菱颖时不时往厨房望去。
    在他来之前，他说他会先去买食材再来她家，本来以为要一起做饭，但他在超市时又突然告诉她，他想为她跟她家人做菜。
    她凝望他在厨房忙进忙出的身影，默默的用手机留下他温柔的身影。
    好像他们已经结婚了一样，家里四处洋溢幸福的氛围。
    傅希衡挽起袖子，打开水龙头，在清水底下把鱸鱼洗净后，放在砧板上以切花刀的方式划开鱼身，接着横切，用研磨罐撒上盐巴，摆至一旁，紧接着调配清蒸鱸鱼的酱汁。
    范菱颖看了好一阵子，手机铃响移开她的注意力，她垂着眼眸看了一眼，是正待在外婆家、妈妈宋云美打来的电话。
    范菱颖心一惊，做了几个深呼吸，战战兢兢接起电话：「妈，晚安呀。」
    「宝贝，你身体有没有好一点？要不是因为外婆也生病了，不然妈就回去陪陪你了。」宋云美声音温婉，句句关心女儿的身体。
    才刚经歷一场惊恐的抢救，宋云美当然不敢掉以轻心。
    「妈，我很好喔，不用担心我，外婆还好吗？」
    「还可以。」
    「那你要不要多陪陪她，等你回来再跟我聊。」
    「你现在不在家？」
    范菱颖心一慌，口吻急急忙忙澄清：「怎、怎么可能??当然在家！」
    宋云美沉默一阵后，才又开口：「嗯，妈不多说了，外婆醒了，就先这样。」
    宋云美电话急促掛断，范菱颖摸不着头绪，不过这个时间点来得恰好，不然她还真怕妈妈要问什么更犀利的话题。
    范家阿嬤温玉娥走到客厅，往厨房的傅希衡细细打量，接着又看回去范菱颖身旁。
    「会煮饭的男人很好，这样你以后可以轻松一点。」温玉娥是真的这么认为。
    「阿嬤，你什么时候来客厅的，我都没发现你来了。」范菱颖拿了遥控器，打开温玉娥最爱的电视剧。
    「偷偷看你们两个在干嘛。」温玉娥难得玩笑话一回。
    「当然是煮饭啊，不过他说他可以煮，叫我休息。」范菱颖解释她待在客厅，迟迟不进厨房的原因。
    虽然她也想帮忙，不过傅希衡总是不让她帮忙，总说她之前都煮给他吃，他做个一次饭也不是什么大事。
    不过爱下厨的她其实根本不介意谁来煮饭，她从小就喜欢帮忙妈妈做菜，长大后也早就习惯煮饭了。
    但傅希衡主动下厨的这一幕，看在温玉娥眼里却是大大加分的一个项目，在她看来，孙女没有挑错人，真是挑了一个不错的男人。
    以前的年代都是女人洗手作羹汤居多，君子远庖厨。现在傅希衡愿意为了范菱颖下厨，这看在身为奶奶的温玉娥眼中，当然是好，特别好！
    「这样很好，这样阿嬤帮他说话也才有理由，总不能让阿嬤说空话吧。」温玉娥压低音量说着。
    「那就万事拜託阿嬤了。」范菱颖当然又是一阵撒娇，嘴蜜的比西瓜还要甜。

 Ch55.爸妈得鑑定过才有后续-1

    时间来到晚上八点半，晚餐时间已经结束，傅希衡主动收拾好碗盘，自动自发的端到流理台清洗，范菱颖总是想要帮忙，但都会被他温柔婉拒。
    又过了十分鐘左右，温玉娥说想去阳台看看风景，范家阿公范文雄已经疲累的睡觉去了，范菱颖左边是傅希衡，右边是温玉娥，三人就一同坐在阳台的沙滩倚，望向星子不算多的夜空。
    温玉娥率先开口：「你有想娶我们阿菱吗？」
    范菱颖吓了一跳，想不及阿嬤也是问话犀利的那其中一个，还以为只有妈妈才是这样的，她认为这是傅希衡第一次正式来到家里作客，这个话题好像问得太早了点。
    傅希衡露出愜意的笑容，轻点了头：「会的，只要叔叔阿姨、阿公阿嬤同意把她交给我。」
    范菱颖稍微拉了拉温玉娥的衣袖，撒娇着：「阿嬤，你不用担心啦，他对我很好的。」
    「阿嬤当然要帮你问清楚啊，这是人生大事，不能随随便便。」温玉娥拍了拍她的手，目光望向傅希衡：「那结婚后她能常常回来娘家吗？」
    傅希衡也不拖泥带水，把他想了许久的规划细细告知：「我想在附近买一间房子，毕竟结婚就应该另组自己的家庭，这样她也比较自在，对我来说，她能快乐地待在我身边，才是最重要的事情，至于回娘家的部分，她想回来，我们就一起回来，如果我真的得出差，她想回娘家过夜也可以，她开心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范菱颖这还是第一次听到他对两人之后建立家庭的想法，虽然没有事先告诉她，但是处处为她着想的地方，她都能感受得到。
    婆媳关係一直是大部分人婚姻中难解的问题，虽然她知道结婚就是两个家庭的事情，她认为傅希衡不会让她受委屈，也觉得他父母应该不会是难相处的长辈，不过对于他这样的安排，她还是有难以形容的感动。
    「那就好。」温玉娥眉开眼笑，听得连连称讚：「这样子大家都能放心你嫁出去了。」
    「大家？可是我还没有跟爸妈说，阿嬤已经说了吗？」范菱颖听得不太明白，问号在头顶飞来飞去。
    身后传来大小不一的脚步声，有沉重的踱步声，也有细微的踩踏声，傅希衡往后看去，一对看似范菱颖父母的夫妇出现在身后，彷彿看好戏般，上下打量傅希衡。
    中年男人身材高壮魁梧，面上有一股严肃，妇人则有贵妇风范，举手投足拥有一种不凡的气质。
    范菱颖跟着往后看，那是爸爸范仲明、妈妈宋云美，她不解，爸妈不是在照顾外婆，怎么突然不说一声就回来了？
    傅希衡很快就进入状况，他从椅子上起身，九十度鞠躬，态度恳切打了招呼：「叔叔、阿姨，我是傅希衡，不好意思，前来打扰了。」
    范仲明点了点头，随后说了一句：「跟我来一趟吧，有话想问你。」
    范菱颖护爱心切，张口就要替傅希衡推拒，却得到了宋云美一记冷漠的瞪视，她只好闭上嘴巴，识相地把满腹的话都收回肚子里。
    傅希衡站直身子，对范仲明毕恭毕敬：「好，还请叔叔带路。」
    范菱颖还在担心之馀，宋云美已经毫无声响的来到她身旁，坐在她旁边的椅子，对她悉心问话。

 Ch56.爸妈得鑑定过才有后续-2

    傅希衡跟着范仲明一路来到位于二楼的书房，他心里不免紧张，表面上却尽量气定神间，不让自己看起来慌慌张张，免得在未来的准岳父面前扣了分，得不偿失。
    范仲明双手摆于身后，目光严厉，望着眼前的傅希衡，久久不语，傅希衡就像罚站的孩子，一刻也不敢动，就等范仲明开口问话。
    半晌，范仲明才开啟话题，语重心长地看向他：「上次游泳比赛的意外，找出什么线索了吗？」
    傅希衡有些讶异：「叔叔言下之意，是也认为这是一场设计吗？」
    范仲明面色不改，嗓音仍是掀着肃然：「嗯，看来你心里有了答案？」
    傅希衡把他手机里的影片打开，递给范仲明：「这是我请朋友拿到的监视器画面，穿着全身黑衣的男人是蒲时树的季秉扬，也算是菱颖之前的主管。」
    范仲明认真看过一回影片后，面色凝重，把手机还给傅希衡。
    范仲明若有所思：「你是认为这个人对菱颖喝的水下药了？」
    「不能确定一定是他，但是跟他绝对脱不了关係，我任职的柚见澄食品，跟菱颖任职的蒲时树食品有着合作关係，有一次会议闹得不愉快，合作差点解约，季秉扬也因此降职，菱颖正好升职，这是两方合作能继续下去的唯一条件，也许就是因为这件事，季秉扬才有所行动。」傅希衡把他的怀疑说出来。
    傅希衡也再一次鞠躬：「我很抱歉，是我私下向柚见澄的赵董推荐菱颖，我认为她拥有许多好点子，其实很适合研发部，赵董这才要我代表柚见澄，向蒲时树的沉董提出升职菱颖这件事，如果不是这样，或许不会有这场比赛的意外……」
    「商场上就是如此，为了达成目的，什么手段都有可能发生，同事之间眼红彼此，也实属正常，事情发生了，也没办法改变，年轻人的感情，我也不想多说什么。」范仲明手搭在傅希衡的肩膀上。
    傅希衡抬起头来，还不明所以。
    范仲明叹了一口气，认真由上而下的看过傅希衡：「我们家只有这一个女儿，她也是范家唯一内孙女，没谈过恋爱，交往的就只有你一个，我不要求什么，只希望你能好好照顾她、疼爱她，还有比赛这件事，我明白不是你的错，但是做为一个父亲，我不希望有第二次的恐惧，你能好好保护她吗？」
    傅希衡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他还以为要得到范仲明的认可是件不容易的事情，没想到范仲明不仅愿意相信他，似乎还同意他跟范菱颖在一起。
    「叔叔，我知道这样很冒然，但……」傅希衡诚恳地提出请求：「我很爱菱颖，我希望能够跟她在一起一辈子，只要叔叔阿姨愿意让我娶她，开出什么条件，我都愿意。」
    好不容易才能跟范菱颖相恋相爱，就算她家人开出艰难的条件，他也愿意努力去完成，只要他们愿意相信他、让她陪伴他度过往后人生，这样就好。
    他想要未来的每一天，都有她陪他生活。
    「我们只希望你好好珍惜她就好，比赛的事情，也请你务必查出真相，好吗？请你体谅一个做为父母亲的心情。」范仲明又说：「菱颖小时候身体不是很好，所以我们都把她保护得好好的，对她也比较严厉，可是她有一颗善良的心，一直以来安分守己，你能让她往后的日子，也像现在一样快乐吗？」
    「我会的，我看的几间房子也都离这里很近，她想回来随时都可以，我也愿意陪她一起回来，不知道这样是不是能让叔叔阿姨放心点……」傅希衡眼眸中闪烁着真挚，说起她的名字，还有藏匿不住的温柔。
    范仲明凝睇他的目光如此真诚，终于点了头。
    「记住你说的话，我女儿就交给你了。」

 Ch57.危机二次蛰伏

    平时正午十二点的阳光最为炽热，像颗红火的炮弹，在城市中炸开灼烫的高温，但现在时值冬季，太阳都不见得会拋头露面。
    蒲时树办公大楼的天台，季秉扬掏出打火机点着香菸，食指与中指併拢，夹着菸，重重吸了一口后，吐出云雾。
    他向下俯瞰，轿车、机车、行人，竟然可以如此渺小，他唇角勾着一抹绝非善类的笑意，丝丝透露他这个人的诡譎可怖。
    熟悉的高跟鞋踩踏声，在后方发出喀喀的声响，季秉扬循着声音回眸一瞥，洛蝶曦紧绷的脸颊跃入他眼眶，他眸光锐利，盯着她，彷彿在思考什么。
    「自己找上门来了？呵，我还想说你怎么没去关心一下范菱颖。」洛蝶曦站在原地，鄙视的眼光不着痕跡，狠狠的打在季秉扬身上。
    「我那时候可是有要事在身。」季秉扬把抽完的菸蒂丢在地上，用皮鞋踩熄火光：「不然你认为游泳比赛那天，是谁把aed藏起来了？」
    洛蝶曦冷艳的那张脸浮现不可忽视的惊讶：「原来是你？你这是存心要让她死的吧。」
    「你不想让她死吗？认真说，你比我还狠毒，要我把杯水交给曲茵如，是想藉着曲茵如的手害死范菱颖，我说得对吗？」季秉扬把他摸清的一切说出口，步步走向她，倚近她。
    他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他这人使坏的程度是会依据合作对象来有所深浅的，好比眼前的洛蝶曦，一看就知道是偽善的女人，说不定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她已经用身体换取了诸多合约。
    这种可以为了合作而不择手段的女人，哪可能会好到哪里去？
    「东西是你给曲茵如的，不是我，真的要追究，也应该要追究到你身上。」洛蝶曦右手贴上他脸颊，拍了数下：「你以为我笨吗？杯水是你交出去的。」
    季秉扬仰天大笑，反手扭了她的手腕，目光邪佞：「别太得寸进尺。」
    洛蝶曦双瞳饱满怒火，愤恨地瞪着他：「你给我放手！」
    手被扭得疼了，疼得要紧，但骨子里的倔强不容许洛蝶曦对谁低声下气，即使要他放手，字面上也都是命令的口吻。
    季秉扬是成全她了，手甩开的那瞬间，洛蝶曦重心不稳，狼狈地摔落至地，贴向微微温热的瓷砖地面。
    「傅希衡惹到你也算是倒楣，他跟你分手，应该也是知道你这人很骯脏吧。」季秉扬嫌恶的表情在脸上清晰可见，嘲讽起来完全不留馀地。
    「季秉扬，你别忘了你现在还是我的部属，讲话客气点！」洛蝶曦从地上爬起来，依旧高傲不屈服，摆明就是跟他槓上。
    这幕落在季秉扬眼里，也不觉得讶异，他本来就不认为她会乖乖听话，他手上的那张王牌还不能掀出来。
    「现在是你的部属，未来还不知道。」季秉扬笑得深不可测，却有一记阴暗融入声嗓。
    洛蝶曦内心有点动盪，儘管她自始至终都不认为季秉扬有什么本事，当初坐上大位也只是因为搞上了沉董女儿，现在到处落魄，才该是季秉扬的原貌。
    但前阵子被他知道过往那些丑事，她突然有点慌了，究竟季秉扬还有哪些秘密，她又有哪些把柄在他手上被紧紧握着。
    她只知道，有一天她要毁了这个男人，把他踹出蒲时树。
    洛蝶曦临走之前，还好好的把他看过一遍，将来这个男人，绝对会被她踩在脚底下。
    季秉扬刻意略过她打量的视线，反倒掏出手机，传了一则讯息。
    他说：「动作了没？」
    对方很快就回应了：「ok，已经处理完毕，至于价钱……」
    他不耐烦的看了手机，好声好气的回讯息：「我确认过后，就放进你户头，记得到时候说是洛蝶曦指使的。」
    对方附送了一个笑脸贴图：「这是当然，我做事你绝对能放心。」
    季秉扬紧拧的眉毛舒展开来，诡计准备的妥当，接下来就有好戏看了。
    洛蝶曦这女人还想跟他斗，简直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她的挑衅，绝对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Ch58.诡异的削价竞争

    傍晚，夕阳西沉，火红的烈阳逐渐消散，化为黄澄澄的微光，缓缓的朝西边坠落，城市街道又开始一片喧嚣，上下班的人群、上下学的学生，以及车辆烦躁的喇叭声，警察的鸣笛声，全都交叠在道路上，成了整座城市的风景。
    傅希衡坐在自己办公桌前，跟谢凯樑讨论新推出的威化酥，原先市占率仅有三成的春酿食坊，祭出柠檬优格威化酥限时特卖、买一送二的活动后，市占率悄悄上升一成，现在已经来到四成，原先柚见澄跟春酿是七比三，现在变成了六比四。
    通路商上架费上涨，已经让柚见澄產品的销售价格近乎成本价。
    春酿食坊所出產的威化酥同样打着纯天然、不添加任何防腐剂的特色，现在压低价格对春酿来说，肯定也是吃不消的行销策略，再说，品牌持续降低价格，将来要再调回正常价格，也会让消费者不太能接受。
    傅希衡凝思，春酿不可能不知道持续性压低价格会带来风险，却坚持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我想过要跟春酿一样打价格战，但是这样一来，似乎显得我们对自己的產品没有信心，才需要把价格拉得如此。」谢凯樑同时拆了春酿的柠檬优格威化酥，品尝了几块，试试敌方產品的味道。
    「低价优惠一开始势必能够吸引消费者的注意，但是长期下来对品牌的确是个潜伏的伤害，之后要调回正常的贩售价格，将不再为消费者所接受，再说，通路商上架费提高，租金成本增加，柚见澄再玩价格战肯定吃不消。」傅希衡还在摸索春酿的动机。
    「不过你说他们为什么能把价格拉得这么低？标榜纯天然的食品，成本固然高，像我们推出的產品一直以来也是打着纯天然的口号，所以价格不可能过低，但也因为是纯天然，所以也受到消费者喜爱；但春酿这样，是真的想削价竞争？」谢凯樑眉头紧锁，坐在办公室里的草木色u形沙发，整个人向后靠着。
    「又或者他们的產品不是天然的，所以可以这么做。」傅希衡脑海里浮现两年前的风景。
    洛蝶曦跟春酿食坊的研发经理李程明耳鬓廝磨的画面，至今还是让傅希衡感慨。
    洛蝶曦为了自己的成就色诱李程明，李程明也欣然接受她的嫵媚，这种商场上的手段，傅希衡只觉得是噁心自己的人格，没有必要；但春酿食坊价格一直持续性降低，背后恐怕有不为人知的内情。
    除此之外，李程明之前任职的另一间食品公司，曾被爆料商品标示不符的负面新闻，甚至消费者食物中毒，最后整间公司恶性倒闭，李程明也才会去到春酿食坊就职。
    至于春酿食坊是不是纯天然製造食品，傅希衡也只是依据李程明的个性揣测。既然李程明可以接受洛蝶曦的诱惑，就代表只要给他利益，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前公司的负面新闻被踢爆前，依李程明当时的职位，有可能早就知情，除非被人有心隐瞒，否则以他当时也是研发经理的位阶，绝不可能被排拒在外。公司有什么动向，李程明肯定略知一二。
    至于李程明是否有涉略当时前公司的那些陈年往事，傅希衡打算详查，或许当年是有人出来当挡箭牌，好让李程明全身而退，安全下庄。
    毕竟会被女色给诱惑，妥协女色，进而献出公司机密的人，要有多乾净是不可能的。
    「这也不是不可能，我听说李程明跟季秉扬是好朋友。」谢凯樑想起这几天打听到的小道消息。
    「季秉扬？蒲时树的季秉扬？」傅希衡眼色凛冽，现在听见这个名字就怒火万丈，内心的怒火可以簇成一颗巨型的火球，把人燃烧殆尽。
    「对，就是他。」谢凯樑好奇道：「说到这个人，你好像就不太一样了。」
    「上次游泳比赛的意外，我请江瀚尧帮我调阅澄云高中的监视器，看到季秉扬跟蒲时树的曲茵如交谈后，调包了柚见澄发放的杯水，后来菱颖喝的水，也检验出用量不低的安眠药成分。」傅希衡说起这事，差点失去范菱颖的回忆又再翻搅过一遍，疼了他的心。
    「那有报警吗？」谢凯樑想了想：「不过听你这么说，应该是没报警吧。」
    傅希衡点了点头，面色苦恼：「证据已经丢掉了，而且曲茵如并没有一直出现在监视器画面，要说她拿出来的杯水一定是季秉扬调包的那一杯，也说不过去，没有直接证据，很难定罪。」
    谢凯樑坐直身子，挺起胸膛，思忖一阵：「对了，我好像都还没问到一件事，你跟范菱颖什么时候这么熟，我怎么都不知道。」
    傅希衡目光微愣，清了清嗓：「我跟她交往了。」
    「哇咧，你现在谈恋爱都小心翼翼啊？」谢凯樑很快就推翻刚才的说法：「不对，你那一次告白还真让人感动，哭得跟什么一样，好像失去了你的全世界。」
    对于这一点，傅希衡倒是大方承认：「我很爱她，我想如果没有她，我应该也不会再去谈下一段感情了。」
    「这么执着？就非她不可？」
    「经歷过这些事情我才知道，人真的要好好把握当下，所以我很庆幸我没有失去她。」
    「尊重一下我这个单身男子好吗？」谢凯樑再也听不下去了，明明女主角就不在，这里却有粉红泡泡。
    傅希衡唇角上扬，饶富兴味的睞了他一眼：「说不定你的缘分在我的婚礼上。」
    自从得到了范仲明跟宋云美的同意后，傅希衡无时无刻都在脑袋规划婚礼细节，譬如婚礼风格、喜饼样式、婚纱样式，以及室内或室外。
    他想把最好的、最珍贵的一切都给他的新娘。
    「这个发展也太神速，交往没多久就想到结婚了，是你被逼婚？」谢凯樑舌头抵着腮帮子，不可思议的瞥向他。
    「我喜欢她的善良，她的温柔，她有一颗为别人着想的心，也总是笑脸迎人，她的一切我都喜欢，其实真的想结婚的人是我，她反而没想那么远，但我就希望能够每一天都见到她。」傅希衡越说越起劲，不自觉的泛起笑靨，像阳光打在身上，和煦温暖。
    「可以了、你真的可以了。」谢凯樑毫不留情的打断话题，再这样下去，会被粉红泡泡给灭顶。
    「我也觉得，差不多要下班了，我跟她约好要吃饭。」傅希衡关了电脑，把桌面稍微收拾过后，走到谢凯樑面前：「走了，下班了。」
    「你认真？你不是工作狂吗？你竟然现在就要下班了！」谢凯樑指着腕錶上的时间，才刚过六点零一分而已。
    「是啊，我还得靠你去打听季秉扬的事情。」傅希衡拍了拍他肩膀，像在赋予重责大任：「这只有天资聪颖的你做得到。」
    谢凯樑努努嘴，这句话把他捧得心花怒放，一股劲都来了，等不及抓到季秉扬的把柄。

 Ch59.什么时候才结婚-1

    范菱颖坐在傅家客厅，面对傅希衡的爸妈，傅期俊、周静兰，以及他妹妹傅敏絮，总算能体会上回傅希衡面对范仲明跟宋云美的感受。
    尤其傅家人回来得突然，就连傅希衡都没能事先知晓，他只是像平常一样吃完晚餐，就带范菱颖回家坐一坐，打算晚点再接送她回范家。
    没想到范菱颖才来他家第二次而已，就被家人逮个正着。
    周静兰泡了一壶草本茶，为每个人都斟了一杯茶，她愜意的端了一杯给范菱颖，打算好好端倪一下未来媳妇的模样。
    儿子是有提过他有很喜欢的一个女孩子，但没想到才刚交往而已，就有想把人家娶回家的想法，也不知道这是真的很喜欢，还是一时衝动。
    毕竟洛蝶曦交往七年，也没让他真的想结婚，不过得知他们分手的原因之后，周静兰也觉得这个女人没当成她的媳妇真是太好了。
    「谢谢阿姨，不好意思，来打扰了。」范菱颖站起身来接过那杯茶，十分紧张的模样让周静兰看了忍不住笑。
    「别客气，把这里当作自己家就好。」周静兰甚至坐到范菱颖右侧，拉着手问：「不过阿姨能问你吗，你跟希衡是怎么认识的？」
    傅希衡率先回答：「公司认识的，我们是合作伙伴。」
    范菱颖捏了一把冷汗，虽然她本来也是想这么应对，不过被提起这个问题的时候，还是让她吓了一大跳。
    这就是善意的谎言吧？她总不好意思说是在他的生日房认识的。
    周静兰顺着话题接续：「合作伙伴？哪一间公司呀。」
    「是蒲时树，我待在研发部。」范菱颖有问必答，相当礼貌端庄的仪态让周静兰看了有些喜欢。
    在一旁都没说话的傅敏絮突然想起，蒲时树不就是洛蝶曦上班的地方？
    「原来如此。」周静兰眉开眼笑，又开啟下一道题目：「什么时候方便跟你的父母吃顿饭？」
    「想请问阿姨跟叔叔何时有空，我好跟爸妈说一声。」
    「啊，没关係的，看看你爸妈哪个时间方便，我们配合就好，毕竟我也有女儿，嫁女儿跟儿子娶妻不一样，当然要以你的想法为重。」
    范菱颖点了点头，浅浅一笑：「谢谢阿姨，那我晚点就跟爸妈说。」
    周静兰天外飞来一笔：「不过你了解希衡吗？例如说他的过往，像是……」
    傅希衡张唇，正打算用另一个话题带过。
    「妈，你不是说要做饼乾给我吃吗？」傅敏絮突然出声，巧妙地制止可能不合时宜的话题。
    周静兰这才察觉好像没必要提起这个问题：「我们家妹妹就是这样爱撒娇，那你们先坐一坐吧。」
    傅希衡松了口气，他才想开口而已，没想到妹妹就先帮他一个大忙了。
    看着周静兰走进厨房忙东忙西，傅敏絮才压低音量：「哥哥嫂嫂，你们聊，我先去陪妈。」
    傅希衡往范菱颖身旁坐下，牵过她的手：「抱歉，没想到我爸妈也回来得这么突然。」
    范菱颖思忖过后，手心回握他的：「阿姨是不是想说洛经理的事情？」
    「可能吧，我有跟家人提过我们交往，就连同我当初跟洛蝶曦分开的原因，我也一併说了。」傅希衡紧紧握住她的手，想给予她一点安全感：「我妈可能是怕我没想清楚，但是我很了解自己，我的现在、我的未来，我都希望有你在身边，我比你想像中还需要你。」
    「我多多少少可以理解，大概就是像我哥一样，怕我受伤。」范菱颖轻轻靠在他肩膀上，声嗓温婉：「我很爱你，绝对捨不得伤害你。」
    「我也爱你，但我更想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娶我的女孩回家？」
    「你好急啊，我都还没想好呢……」
    傅希衡温暖的掌心抚过她平坦的肚子：「那是要这里有宝宝了，才算不急吗？」
    范菱颖涨红了脸，轻拍他的手背：「那天是安全期嘛……」
    「那下次不安全的时候记得告诉我。」傅希衡附在她耳畔低语，热烫的气息抚过她脖颈：「还是我自己记好了。」

 Ch60.什么时候才结婚-2

    周静兰把做饼乾的器具通通翻出来，才发觉低筋麵粉早就用完，想吃饼乾的是傅敏絮，当然不用一个口令，便自动自发的穿着外套，拎着钥匙就要出门。
    傅敏絮视线扫过一遍坐在客厅的范菱颖，「嫂嫂能陪我去一趟吗？」
    趁这个时候多认识一下也好，她总要知道哥哥是不是爱对人，她跟哥哥相差七岁，哥哥一直都很疼她，她也清楚总有一天哥哥都会搬离开这个家，跟妻子共组家庭，她希望对方可以好好地跟哥哥在一起，不要像洛蝶曦一样。
    傅敏絮想起洛蝶曦，心中还是有一股感慨，要不是傅希衡这几天终于把他跟洛蝶曦分手的真正原因说出口，她还真的以为洛蝶曦是个好对象、也可以是她的好姊姊。
    范菱颖很乾脆地答应了：「好。」
    范菱颖认为只是去买个麵粉，也没什么好不能答应的，再说，她也应该藉着这个机会，跟傅敏絮培养感情才是。
    结婚，大概就是这个模样了，融入对方的家庭生活是必然的。
    傅希衡反而不想放人，找了理由：「我也去买个喝的好了。」
    「哥，你就把嫂嫂借我一下嘛，以后结婚你还怕看不到吗？你以后要天天见的。」傅敏絮掩住唇瓣，尽量止住想笑的衝动。
    还没结婚就护成这样，看来哥哥的确很爱范菱颖。
    傅希衡欲言又止，琢磨一阵后，对上范菱颖的从容，他知道他大概是多想了，她似乎已经准备好跟傅敏絮出门。
    「你就跟阿姨叔叔在家等我们吧。」范菱颖用哄小孩的口吻，向他表明她的决定。
    「嗯。」傅希衡轻应一声，终于捨得放人走了。
    傅敏絮不再拖沓，牵了范菱颖的手，像母猫抓着幼猫似的，把范菱颖带出门去。
    ＃
    两人到附近的超市买完麵粉，肩并肩走在路上，虽然说是想要认识一下傅希衡的家人，但是真的要开口时，范菱颖还是不知道要找什么话题打开两人的好感度。
    这段路程来回其实也才二十分鐘而已，眼看傅家就快到了，最终选择开口的人是傅敏絮。
    「嫂嫂，你是真的喜欢我哥吗？我这样说如果你觉得不礼貌，我先跟你说声抱歉。」傅敏絮紧抿着唇，五官紧绷：「可是……我被交往三年的男朋友劈腿过，那时候我很喜欢对方，所以受到的打击也很大，我有好一阵子走不出来，其实我也想不开过；说这些并不是我不喜欢你，只是受伤的感觉我能体会，所以我希望你是真的喜欢我哥，才跟他在一起的。」
    傅敏絮的话勾起了范菱颖的回忆，傅希衡曾经稍微提过这件事。
    「我没有跟别人在一起过，不过我也曾经有一段失败的暗恋，我就是在那之后才认识希衡的，虽然当初暗恋的那段感情让我受创，对方在工作上也一直利用我，但如果没有这段插曲，我可能就不会认识你哥了，所以这就是一个缘分吧，尤其上次参加柚见澄的游泳比赛，我也差一点就溺水而亡，好不容易才活下来的，我更想好好珍惜能够跟他相爱的时间。」范菱颖认真解析她喜欢傅希衡的原因。
    她喜欢傅希衡，是因为经歷过许多事情，他始终默默地陪在她身边，让她逐渐淡忘暗恋季秉扬的痛苦。她也在这些事情当中发觉，虽然傅希衡没有很勇敢的说出喜欢，不过他的确对她付出不少。
    她觉得吧，其实一段感情何必在乎是谁先开口说出喜欢，只要感情确定了、稳定了，对方也真的疼她、爱她就好了。
    相对的，她也会很珍惜对方。
    傅敏絮惆悵的眼眸在这一瞬间有了惊慌：「溺水？嫂嫂没事吧？这么大的事情我们家都不知道，我哥没有说。」
    「其实说来话长，反正那一天他很着急，我听说他一直为我做cpr，他也很自责重要场合居然没有aed可以用，当然他也受到我家人的责难……不过当我清醒过来之后，第一件最开心的事情，就是还能够跟他说我很喜欢他。」范菱颖说起傅希衡的时候，脸上的笑容一直都没少过，眼睛闪烁光芒，都笑成了皎洁的弯月。
    傅敏絮在这丝温煦的笑意里，逐渐相信眼前的女人是真心喜欢傅希衡的。

 Ch61.什么时候才结婚-3

    周静兰把饼乾製作完成，装进粉樱色的圆盘，端上桌子时，巧克力烘烤出的苦甜香气顿时染进整间屋子。
    范菱颖跟傅敏絮聊得热络，两个人双双拿出手机，讨论最近新开幕的甜点店，相约之后要一起去喝下午茶。
    傅希衡品尝一块饼乾，对周静兰讚赏：「你手艺好像都没变过。」
    周静兰忍不住笑出声来：「这是褒还是贬？你意思是一成不变？」
    傅希衡摇了摇头：「是一直都很好，永远都维持在水准之上。」
    周静兰压低声量：「你是靠嘴甜追到人家的吗？」
    傅希衡一愣，他怎么追到范菱颖的？在脑海整理过这些时日以来做过的事情，最后他发觉，一切的成功，几乎都要归功于孙曜宣。
    竟然要把成功的原因颁发给孙曜宣？
    「不过洛蝶曦的事情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商场上走跳本就不容易，但寧可放弃，也不要贱卖自己的灵魂去换取利益，这不是聪明之举，尤其你现在也有菱颖了。」周静兰谈起重要之事，在心底规划儿子跟儿媳妇的未来。
    儿子先前就只交过一个女友，她还想说她介绍其他对象，儿子都没想法，可能今生就不婚了。现在看到他有一个心仪的对象，终于可以放心了。
    「我当然不会，我从没想过做那些事，对我来说菱颖比什么都还重要，其他的不足掛齿。」傅希衡斩钉截铁地回答，郑重表明他的想法。
    「我相信你，但也要提醒你。」周静兰叹了一口气：「我记得洛蝶曦的爸爸曾经外遇过，或许是如此，才导致她对爱情患得患失，必须要用什么手段来维持。」
    「即便如此，这也不能合理化她的行为。」傅希衡话锋一转，目光落在范菱颖身上：「不过那些事情我也不会再想了，我只知道现在范菱颖就是我的唯一。」
    周静兰拍了拍他肩膀：「你还真是护爱，看来你真的想得很透彻了，很好，这样我跟你爸只需要担心妹妹感情的着落了，你身边有没有好对象可以介绍给妹妹的？」
    傅希衡认真的想了想，进来跟他走最近的就只有孙曜宣，但是这个谈恋爱跟吃饭一样简单的男人还是算了吧！
    于是，他笑了笑：「还真没有，我再翻看看我的好友名单吧！」
    周静兰噗哧一笑：「你以为你在挑商品吗？」
    傅希衡扬唇而笑：「你不也是这样想，想着要把我丢出家门，也想着有人可以疼爱敏絮，这样你就可以跟爸享受两人世界，你以为我还不够了解你？我可是你儿子。」
    「既然你知道了，那就快点结婚吧，我跟你爸已经很久没有过上两人生活了。」周静兰摸了摸他头顶，才发觉孩子真的长大了。
    以前牵着手的时候还很矮小，现在都已经长成一百八十公分多的衣架子了。
    「有人这样赶孩子出门的吗？」傅希衡指着她的手：「而且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周静兰不以为然：「在妈心里还是孩子。」

 Ch64.你想我吗

    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再睁开眼睛已经是黎明之际，范菱颖在被窝挣扎一阵，揉着惺忪睡眼，视线还模糊朦胧，她身旁是空荡荡的一片，再往落地窗的方向一瞥，傅希衡已经穿上黑色衬衫，握着手机似乎在发送讯息，十分专注，连她醒了也没察觉。
    范菱颖穿着睡衣，拉开棉被，双脚才刚从床上下放踏着地板，傅希衡恰巧回完讯息，他转过身，目光不偏不倚，直直落在她身上。
    范菱颖双手紧抓着衣领，下意识拉了几下，她突然庆幸身上穿的是粉红色的两件式裤装睡衣，这种再普通不过的款式，能引人遐想的机率应该很低吧！
    傅希衡默不作声，佇立在原地，观望她下一步的动静。
    范菱颖把自己当作隐形人，躡手躡脚的往他房里的浴室移动，驀地，他却出声了。
    「醒过来怎么没有告诉我一声？」傅希衡率先开口，藉此吸引她把一些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但就是想听看看她会回答什么。
    他想，她一定是认为她身上那件睡衣不足以让他產生什么渴望，但她猜错了，只要是她，就能够有撼动他理智的能力，沉浸在与她共度长夜的想望。
    他甚至希望能够将她绑在身边，每天早晨一醒来就能看见她，夜晚入睡时也有她在身边陪伴，他想拥着她入睡。
    范菱颖深吸口气，故作镇定，稍微转过头去：「我看你好像在忙。」
    她现在满脑子都还是昨晚与他交合云雨的画面，要她镇静地看着他说话，有点困难。
    他彷彿读懂她的心声，也不知道是故意地还是无心地走到她面前，抬手摸上她的脸颊。
    「不忙，只是工作上的事情。」傅希衡语气充满柔情，坠入她耳畔：「我很想你，你想我了吗？」
    这股柔情彷彿要侵蚀她的四肢百骸，登时让她被融化得像是赤身露体、毫无遮掩，羞赧爬满背脊，由下而上，直至头顶。
    她可以感觉得到心脏又漏了节拍，而原因是他。
    「难道只有我想你吗？」傅希衡的确是故意逗她的。
    「我不就在旁边吗？」范菱颖眼神望向别处，他的房门门板：「等等我换个衣服，吃个早餐，应该就差不多出门上班了。」
    她当然不敢据实以告，她终归是一般人，也会像其他女人一样，在心爱之人面前，偶有羞怯。
    「所以你想不想我？」傅希衡还在往这道题目上鑽，非得问出一个结果，他的问题必须要有一个解答。
    「想啊……」范菱颖算是妥协了：「我、我要先去浴室……」
    紧张让她有点支支吾吾，说不好一句话。
    傅希衡双手下放，伸向她后腰攫住，将她往自己身前聚拢：「我更想你，比你想我还要多。」
    霎时，范菱颖是真切地红了一张脸。
    虽然她知道他就是喜欢抓到机会就对她示爱，但她终究是面子薄，这样次次告白，她的心脏还真难以承受，总是一下就跃上愉悦的最高点。

 Ch65.看房子的规划

    「那你在这里想想，我先去换衣服，我要出门去买早餐上班。」范菱颖忍着笑，反将他一军。
    傅希衡笑了笑，松脱对她的束缚：「那我先载你去上班，我再开车去柚见澄上班。」
    范菱颖睁大眼睛，摇了摇头：「这样你不顺路，我可以搭捷运。」
    「我当然不可能让你赶着搭车，而且我还能陪你吃早餐，如果时间真的赶不及，你至少可以坐在车里慢慢吃。」傅希衡贴心建议她。
    范菱颖转过头望着他，牵起他的手，剪裁阳光落进她的笑里：「谢谢你，对我真好。」
    傅希衡捞了她腰肢，浅浅覆了她的唇畔，轻得像羽毛坠落：「晚上带你去看房子。」
    「房子？」范菱颖双手攀在他胸膛，有些疑问。
    看房子的意味是？是他要搬出去了？
    「结婚的新家，挑你喜欢的。」傅希衡宠溺的摸了摸她发顶，「如果你想挑在蒲时树附近也是可以，总归一句，就是挑你喜欢的。」
    范菱颖着实吓了一跳，婚纱喜饼什么的都还没挑，就已经往更大的目标迈进了？
    「可是我们还没结婚耶，你的进度也太快了。」范菱颖不是不肯，就是觉得他规划得很深远。
    傅希衡却紧握她手心，暖着她的心房：「这礼拜放假我去拜访一下你家人，跟他们约双方父母吃饭的时间，我想那个时候跟他们规划订婚的时间，我想说房子早一点看，可以订婚后就跟你住在一起，这样我就不用那么想你了。」
    范菱颖甜在心里，嘴上却不这么哄他：「那你是说住在一起之后，就不用再想我了？」
    傅希衡愣了一下，连忙解释：「不是，我意思是，至少让我可以每天见到你，我想你的时候，也不会看不到你，以前我努力工作的目标是为了我自己跟爸妈，现在我努力的目标，是把你摆在第一。」
    范菱颖听到解释后，这才肯放过他：「我还以为我不习惯你说情话，后来想想你说情话满可爱的，而且假装误会你，你会很认真地跟我解释。」
    傅希衡把手放回她腰际，不甘示弱地开起玩笑：「也有人一开始在蒲时树见到我的时候，说什么都不承认她见过我。」
    范菱颖顿时红了脸，两颊像熟透的蜜桃飞扑落印：「哪有人会大方承认那种事，我好歹也是女人耶，总不能笑笑跟你说，没错，就是我呀。」
    傅希衡笑得合不拢嘴，「如果你那时候真的这样回答我，我可能也会笑出来。」
    范菱颖白了他一眼：「那你还想要我承认！」

 Ch66.交往的事情传开了

    待在蒲时树的研发部办公室，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范菱颖总觉得有人在看她，四面八方的目光似乎都往她这边投过来。
    她下意识从抽屉取出随身镜，稍微往上照了照，果不其然，谢奈怡跟郭予筑的身影跌进镜面里，两人发觉像是被范菱颖发现后，高举双手投降。
    范菱颖若无其事地收回镜子，转过头去，挥了挥手：「嗨，找我有事吗？」
    转调研发部也才快一个月的事情，范菱颖当然还在熟悉环境，以往她跟季秉扬比较有往来，其他研发部的员工，倒是谈不上熟悉。
    所以她也好奇她们找她却状似偷偷摸摸，原因是为什么。
    谢奈怡双手插进羽绒外套的口袋，「那个，我送给你的鸡精还有剩吗？如果喝完了，可以跟我说，我再送你！」
    郭予筑在一旁听傻了眼，这是她们本来想问范菱颖的事情吗？
    范菱颖思忖一阵，才想起谢奈怡指的是上回游泳比赛出事，送了鸡精探病的事情。
    「快喝完了，谢谢你，不用再送给我了。」范菱颖赶紧推却谢奈怡的好意，就怕她真的说到做到。
    郭予筑还是杵在一边，依然是没开口说话的那一位，毕竟想听八卦的人从来不是她，而是谢奈怡。
    范菱颖观察了一下，深深认为她们偷偷盯着她看，绝对不是只为了鸡精这么简单的事情而来。
    「你们要问的事情应该不是只有这一件吧？」范菱颖脑袋转了几转，眼睛上下打量两人：「是研发的新產品出了什么问题吗？」
    郭予筑终于按耐不住：「听说傅总监跟你告白，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范菱颖这回真是吓了一大跳，虽然柚见澄举办的运动会是除了柚见澄之外，其他合作公司的员工也都能够参加，但是她真没想过，那天没参赛的谢奈怡跟郭予筑，也会知道当天所发生的事情。
    她冷汗直流，这件事情到底有多少人知道？
    她还以为大家只知道她出了事所以请了几天的假，却没想过连傅希衡对她告白的事情，也全被传得十万八千里远。
    既然大家都知道了，那为什么曲茵如都没想过来找她？至少传封讯息给个关心也好……
    她情绪逐渐走向低落，难道以前在行销部，曲茵如跟她有多好，都只是一个假象吗？她不认为曲茵如必须来关心她，只是她们也曾经私约过几回，例如放假一起出去吃顿饭、逛个街，每年生日也会互送礼物，她认为两人应该是朋友的。
    终归是她想太多了吗？
    「哈，你们从哪里听到这件事的？」范菱颖没有正面回答，反而想要她们为她解答。
    谢奈怡脸上爬满尷尬，轻咳出声：「这个嘛，就是送文件来往的时候，我去了一趟行销部，季秉扬跟曲组长正巧谈起这事，我就这样听来了，那你应该知道吧？洛经理是傅总监的前女友。」
    郭予筑翻了白眼，轻拍谢奈怡右肩：「你后面那一句不用讲出来吧？」
    谢奈怡想抬手摀嘴，但想想这样也于事无补，话都已经说出口了，又不是在传送讯息，还有收回讯息的功能可以使用。
    范菱颖好整以暇，丝毫不在乎，她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
    这样你一来我一往的谈话，郭予筑觉得气氛实在是降到冰点，犹如身处零下18度c的冷冻室，拉着谢奈怡就想走了。
    但向来爱挖八卦的谢奈怡哪有话匣子一开就立刻停止的道理？当然是继续问下去，打破砂锅问到底。
    「那你们在一起了吗？」这是谢奈怡最想问的问题。
    虽然问题来得突然，但范菱颖也没想要隐瞒，索性给了回答：「嗯，往结婚的目标走。」
    这次是换郭予筑惊讶了，但惊叹之馀，她还是不忘把谢奈怡拉走：「抱歉，我们问得太多了，先去忙了。」
    谢奈怡摇了摇头，还不愿意走：「可是我还有想问的耶……」
    郭予筑奋力拉着她的手臂，坚持把她带走：「别问了啦，你不是还有一堆文件要送吗？」
    两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身影，让范菱颖对她们的想法真是捉摸不定，不过她陷入疑惑的时间并没有太久，随即就收到了曲茵如的讯息。
    「我一忙就忘了关心你，上次游泳比赛你出了状况，现在身体还好吗？」曲茵如只有键入简单的一句话。
    范菱颖看着手机，茫然困在心里，就连不太熟的谢奈怡都送她鸡精了，跟她要好的曲茵如却是现在才想起她。
    想起傅希衡说过的，曲茵如跟洛蝶曦是好朋友，范菱颖再怎么不懂，也大概懂了一点，要是曲茵如太过关心她，恐怕会对洛蝶曦不好意思吧？
    范菱颖礼貌性回覆：「谢谢曲组长，我好多了。」
    讯息传送完毕，范菱颖坐在位子上，望着白苍苍的天花板，想起在行销部跟曲茵如经歷过的一切，以前在公事上总是一起并肩作战，还能在员工旅游睡同一间房，现在却渐行渐远，她还没办法习惯这样的变化，也想过去一趟行销部，找曲茵如叙旧。
    但走一趟行销部，势必会增加见到洛蝶曦的机会，前后任女友相见，绝对尷尬，所以她后来就作罢念头，没重要的公事，她也不会任意前往行销部。
    尤其以往都是季秉扬利用她做事，她才会一直行销部与研发部两边跑，现在季秉扬回归行销部了，她当然也没什么事必须跟行销部接触，会有所接触的，大概就是往返送资料以供双方核对的谢奈怡。
    范菱颖深思之际，手机又来了一封新讯息，只不过这次的对象换了人，是久久没联系的季秉扬。
    季秉扬：「颖颖，行销部今天晚上有个餐叙，好久没有聚一聚了，要不要来参加？」
    范菱颖连想都不必想，直接回绝：「谢谢，但我晚上还有事情，不克参加，祝福你们餐叙愉快。」
    季秉扬：「来啦，赏个脸嘛，大家都说想你了。」
    范菱颖二度回绝：「我家里有事，不好意思了。」
    她不想回得如此冷淡，但想起季秉扬曾经利用她好一段时间，以及现在她的心里只有傅希衡，也在一起了，她觉得避嫌是必然的，划清界线是必须的。
    她二次拒绝，季秉扬是真的没有再传讯息给她了，她也松了口气，至少不用再去应付他。整理思绪一番后，她再度把注意力摆回工作上，重新为心情注进喜乐，期待晚上跟傅希衡讨论新房的事情。

 圣诞快乐番外篇-范菱颖的二十八岁生日

    在范菱颖二十八岁的生日，范暮谦带她去百货公司逛街挑生日礼物，在七楼的楼层有一家专售日本卡通周边的商店，就连她最喜欢的凯蒂猫系列商品，在这里也见得到。
    范暮谦滑着手机，专注地在手机萤幕上回覆工作讯息。
    范菱颖则是专心地逛专柜，好好的观赏每一个跟凯蒂猫有关的商品，她到处看看，一件毛茸茸的凯蒂猫睡衣迅速吸引她的视线，她忘情地抚摸，抓着那件睡衣，凑到范暮谦面前。
    「我想要这个。」范菱颖兴高采烈地喊，指着凯蒂猫头顶的红色蝴蝶结：「连蝴蝶结都是毛茸茸的耶！」
    范暮谦稍微从手机分了一点注意力给她，接过那件睡衣：「今天你生日，你把喜欢的挑完再跟我说吧。」
    范菱颖不敢置信地睁大双眼，再三确认：「真的吗？」
    范暮谦一副认真：「嗯。」
    范菱颖眼中简直只剩下范暮谦，抱着他劲瘦的腰际情不自禁的吶喊：「爱死你了，怎么这么好呀！」
    范暮谦一点也不习惯被称讚，尤其还是被自己的妹妹，更别说旁人的目光开始纷纷往他们身上看，他更觉得不舒服了。
    「松手。」范暮谦话音微弱，脸上还掛着笑容，他不想在大庭广眾之下给妹妹坏脸色。
    但是瞬间变成路人的焦点，他也觉得很不自在。
    「感情真好，哪像你，挑个礼物催三催四的！」一名短发女子大声埋怨着。
    「不是啊，你每次逛街都两小时起跳，就一个柜而已，你也可以在那边停留两小时！」被指责的男子自然没有好口气，表情相当不悦。
    范暮谦也尷尬了，他想解释他跟范菱颖是兄妹关係，但是介入情侣的吵架似乎又不妥，等等公亲变事主，怎么想都不划算，尤其今天还是妹妹生日，他不想让妹妹有个不快乐的回忆。
    「才不放呢，难得我哥哥对我这么好。」范菱颖小声回应：「但别说交女友了，连男友的影子都没看见。」
    范暮谦俯身看向那个即将大难临头的妹妹：「嗯？你刚刚说什么？」
    轰隆轰隆——
    范菱颖简直听到雷鸣在头顶上打着，只不过这响雷是从范暮谦身上所散发的气息。
    她收回双手，立正站好：「我先去旁边挑礼物，你大人有大量等等我，拜拜！」
    咻的一溜烟，范菱颖逃之夭夭，逃跑的速度有如猎豹在大草原上疾速奔驰。
    正在结帐柜台帮客人结帐的女店员，瞥了一眼正在吵架的情侣，发现起因似乎是另一对男女拥抱放闪，不禁笑了笑。
    「这一对兄妹真的很可爱，尤其是妹妹，每次见到她总是笑得开开心心。」女店员边包装商品，边向眼前的棕发男人说着。
    男人身穿黑色衬衫，系着鲜红色格纹领带，他低头看着手机，不发一语。
    「那个男人对妹妹好的样子，常常让我想到你，你也对妹妹很好。」女店员这话说得是真的，她在这里工作好几年了。
    男人视线从手机萤幕脱离，跃回女店员身上：「对方也喜欢美乐蒂？」
    女店员摇了摇头：「她喜欢凯蒂猫，你看，就是你背后那一对兄妹，你斜后方的位置。」
    男人点了点头，好奇的转过身，看见了女店员所描述的那一对兄妹，不过只有见到他们的背影，只不过那对兄妹的背影，还真像他跟自己妹妹。
    「衣服我包好了，看在我们是多年好友的份上，这个就送给你妹妹吧，是美乐蒂图案的香氛卡。」女店员把美乐蒂的外套以及香氛卡装进黑色纸袋。
    男人笑了笑：「礼尚往来，我下次从台中回来时，也带个伴手礼给你吧。」
    「哈，那先谢谢你了。」女店员同样以笑容回应：「不过你又要出差了呀？」
    男人大概解释了一下：「对，我是利用空档时间回来一趟的，我妹就喜欢美乐蒂，我看她前几天发文提到这件事，就趁着空档搭个高铁回来，想把东西买一买，之后当成惊喜送给她。」
    女店员带着欣羡的目光：「有你这样的哥哥真好。」
    「你还是那么会说话，不过我得先赶车了，改天聊。」男人拎着黑色纸袋，准备离开柜台。
    女店员挥了挥手：「再见，路上小心了。」
    男人拎着黑色纸袋，经过那一对兄妹身旁时，只见兄妹中的妹妹，挑了好几件衣服放在哥哥手上，而哥哥什么话也没说出口。
    虽然一样只见到背影，不过他想，这哥哥肯定也像他一样，很疼自己的妹妹。

 Ch67.是谁图谋不轨

    范菱颖跟傅希衡待在他房间，一起探讨选择房子大概的方向。
    傅希衡把几间他觉得看起来不错的房子型录，在电脑萤幕上点开，让范菱颖作为选择参考。以外墙来说，大致上就分成二丁掛、铝板、马赛克磁砖以及石材，范菱颖家中是二丁掛建筑，傅希衡家则是石材建筑。
    要选择离蒲时树比较近，或者是去柚见澄比较方便，这一点范菱颖想了许久，觉得房子最好还是能够在两者之间坐落，这样就不会有一方比较远，一方比较近的问题。
    只不过生活机能也很重要，她希望房子附近能有卖场，这样方便她下班买菜回家做饭，其实比起外食，她更喜欢亲手做菜的感觉，看到跟她一起吃饭的家人总是捧场，把一桌菜都吃得乾乾净净，那对她来说就是一种肯定，是一种成就感。
    范菱颖盯着萤幕看了好一阵子后，把视线转向身旁的傅希衡，他坐在书桌，定睛看着他那台黑色的笔电。
    他除了把房子型录开给她看之外，其馀时间的注意力都摆在他的笔电上，范菱颖这才发觉，时间已经向前迈进一小时。
    「你在看什么？」范菱颖没有凑过去，就只是问问。她想他可能在看柚见澄的资料，这样算是商业机密，她的确不方便知道太多。
    傅希衡也清楚这一点，但还是选择跟她告知，毕竟这也攸关蒲时树。
    「春酿食坊你应该也知道，也是排在前几名的食品公司，柚见澄跟蒲时树合作的商品回响热烈，但是春酿近期也急起直追，总之，就是春酿以相当低廉的价格，去留下消费者，但是价格似乎又有些不合理，虽然让商品走向优惠价的方式销售，短期之内的确对开发新顾客有很大的效益，但是往后要把价格调回正常售价，就不容易了。」傅希衡把他前几天跟谢凯樑讨论的事情告诉她。
    范菱颖也同样纳闷：「商品定价如果太低，甚至几乎是成本价的话，除非薄利多销，不然很难赚回来，而且通路商上架成本也不低，一般人都不可能做会赔钱的生意了，何况是春酿一家大公司？」
    傅希衡颇为讚赏的点了点头：「尤其春酿的李经理曾经就用过一些不太好的手段去交换利益，我怀疑这一次他又有动作。」
    「不好的手段是指什么？」范菱颖听得一头雾水：「是李经理做过什么不法事情？」
    傅希衡深思熟虑后，决定把洛蝶曦化名：「我有次出差的时候，正巧撞见李经理跟一名女业务开房间，后来女业务所属公司也因此从中获利，也是那一天我才知道，原来李经理私下的传闻可信度极高。」
    范菱颖指腹摩娑脸颊，头偏向右边：「原来用身体换取利益，这种事情是真的有人在做。」
    傅希衡想起两年前那天撞见洛蝶曦的画面，他打从内心感慨，这女人拥有聪明脑袋，却尽是做一些不乾净的事情，他睁一隻眼闭一隻眼觉得算了，就是没想过会当场逮个正着，而且还是无意间抓到。
    他再回想游泳比赛那天，范菱颖喝了杯水后出事的事情，要说这件是究竟是谁策画，老实说，他心里只有洛蝶曦与季秉扬这两个人选。
    「是啊，商场上诱惑很多的，也许你以后也会遇见，尤其你现在又待在相当重要的研发部门。」傅希衡不禁逗逗她，抓起她一綹柔软的发丝抚摸。
    范菱颖皱着眉，不服地替自己解释：「就算我遇见诱惑，我自持力也很强的。」
    傅希衡认真凝望她：「幸好你这么说了，不然我会很后悔引荐你到研发部，一想到你身边可能会出现的诱惑，我就觉得坐立难安。」
    范菱颖噗哧一笑：「这是代表你很喜欢我吗？」
    傅希衡却摇了摇头：「是代表我很爱你，所以不准离开我。」

 Ch68.信任彷彿踩在脚底下-1

    中午休息时间，范菱颖跟王芮妍相约到蒲时树办公大楼附近餐厅吃饭，自从游泳池事件之后，两个人在各自单位中忙碌，鲜少相偕出游。
    蒲时树与柚见澄联合开发的第二波商品也已经上架一小段时间，市场销售屡创佳绩，虽然差点被春酿食坊追过去，但凭藉柚见澄多年以来始终秉持的纯天然製作、不添加防腐剂、人工色素、代糖；因此消费者还是愿意支持，不必跟春酿食坊打价格战。
    王芮妍握着金色搅拌棒，在咖啡杯中玩着咖啡拉花，「现在蒲时树跟柚见澄合作的商品稳居好多大型卖场的零食点心区第一名宝座耶，那你跟傅总监结婚是不是越来越快了？」
    范菱颖眼睛眨呀眨，一抹幸福的微光酝酿在双眼：「我们也看了房子，跟父母吃过饭了，打算这几天先登记结婚，过完年后再办婚礼。」
    王芮妍双手托腮，露出欣羡的眼光：「哇，好甜啊，也太闪我了！」
    「但我现在还是会有一点畏惧感，感觉又要发生什么事情了，像是游泳比赛那件事，我想到可能是季秉扬下手的，就觉得很恐怖。」范菱颖现在想起来还是心有馀悸，虽然她已经不喜欢季秉扬了，但她真的不希望是他做的。
    再怎么说他们也相处过快乐的三年时光，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被他叫去做事，她想，如果他都能不顾旧情而对她下手，那他还有什么不敢做的？是不是在蒲时树里，他还会对谁下手？
    想到这里，范菱颖伸手握住王芮妍的手：「虽然我没有办法证明一定是他做的，但我真心把你当好朋友、当姊妹淘，你待在行销部一定要小心安全，能离他多远，就离多远！」
    王芮妍点了点头，压低声量：「其实你说到这件事，我就想到他前两天好像跟茵如姊窃窃私语，不知道在说什么。」
    「他跟如姊？」范菱颖一阵错愕，「他跟如姊能说什么？」
    范菱颖记得曲茵如跟季秉扬交情并没有好到能谈工作以外的事情，所以私下谈话这种画面更不可能出现。除非游泳比赛真的没那么单纯，例如说……曲茵如是共犯。
    当这个念头一窜进脑海，范菱颖便立刻摇了摇头，想把这种恐怖的想法拋到脑外，她不想怀疑，也不觉得曲茵如会做这种事来伤害她。
    「我也没有听得很清楚，但是……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我好像有听到杯水两个字。」王芮妍叹了一口气：「我也希望是我听错，如姊不只很照顾你，也很照顾我，她如果真的伤害你，我觉得我也没办法再好好面对她……」
    范菱颖拼命点头：「对，我也觉得要相信如姊才是，不可以随便怀疑她。」
    王芮妍偏着头，脸蛋苦得比山苦瓜还要苦闷：「可是这几天她都频繁跟季秉扬谈话，而且是私底下出去谈话，或者利用休息时间借用行销部的办公室，两个人一待就是半小时以上，他们以前没那么要好吧，我是觉得我们都要小心他们两个了。」
    范菱颖想尝试说服自己，为曲茵如辩驳，但当她想开口时，却见到了当事人。
    曲茵如与季秉扬，一前一后的走进餐厅，再一同找了张桌椅，双双坐下。

 Ch.69信任彷彿踩在脚底下-2

    季秉扬跟曲茵如的座位离得有点远，王芮妍就算想要帮忙听点什么消息，也没办法听见。她甚至想假装上厕所的理由，藉此去路过他们的座位，但都被范菱颖制止了。
    「好不容易可以去确认他们到底在讲什么，你确定要放弃这个机会吗？」王芮妍想偷听的念头丝毫不减，而且她也有所准备，她包包里有另一件外套、太阳眼镜、发束，随时想乔装都很方便。
    范菱颖喝了一口茶，「毕竟这里不是公司，你这样跟着他们，很容易被发现。」
    儘管她也有点猜疑季秉扬跟曲茵如突然这么要好的原因，但这里不是蒲时树，要是被发现偷听，王芮妍待在行销部，难保不会被针对，所以作罢念头才是明智之举。
    「那好吧，只好在公司的时候多打听一点。」王芮妍拍着胸脯，信誓旦旦：「我一定会努力听到有用的资讯！」
    范菱颖被她的动作逗笑了：「没事的，只是就像我在line里面跟你提到的，我已经把杯水丢掉了，最直接的证据已经不在了，就让事情自然发展下去吧，总之，你自己也小心一点。」
    王芮妍点头如捣蒜般猛烈：「我一定会小心的，不用担心我。」
    范菱颖笑逐顏开：「芮妍，谢谢你这么帮我。」
    现在，她在公司里能全心全意相信的，就只有王芮妍一人而已，她希望这段友谊能够长存，不要有任何变数。
    这阵子以来的信任已经逐一破灭了，蒲时树中只剩下王芮妍跟她是真心真意当朋友的，范菱颖明白，在蒲时树，往后要她好好相信王芮妍以外的人，恐怕困难了。
    ＃
    晚上六点，准备下班之际，范菱颖坐在座位上，一脸错愕的看着新闻快讯。
    「知名食品公司柚见澄推出的卡士达酱，遭到检举食品添加物标示不实，卫福部已在今日下午三点抵达该公司製造厂，发现检举属实，已依据食安法开罚六万元罚鍰……」

 Ch70.推卸责任-1

    范菱颖再三阅览有关柚见澄出事的新闻，内容提及商品卡士达酱添加人工香草精，却在食品标示中写了使用天然香草荚，因此遭到开罚。
    沉董看到新闻便赶紧召集蓝妘忆、戴渝凯跟范菱颖，以及客户服务部、品质管理部商讨危机处理的方式。一直以来秉持纯天然製造旗下食品的柚见澄从没有出过差错，蒲时树也是看准了这一点才会主动积极提出合作计画，现在发生这个状况，沉董也始料未及。
    范菱颖坐在会议室，聆听沉董跟客服部经理讨论新闻稿该如何澄清蒲时树是受害者一方，她悬着的心越来越担心、紧张，深怕担任柚见澄研发总监的傅希衡，会受到不小的指责。
    即使柚见澄的製造厂蒲时树也参观过，用料的确是天然的香草荚，但是根据新闻提供的资料照片，检验资料上确实有香草精的成分，摆在眼前的证据，傅希衡可能也难辞其咎，尤其赵董把研发部都交给他管理，出了什么差错第一个肯定是他担。
    「王经理，关于品质的问题，你不是才提交检验合格的报告书给我，怎么转个头就有问题了？」沉董看着投影萤幕播放前一刻的新闻影片，点名担任品管经理的刘幼茹。
    刘幼茹深吸一口气，「董事长，报告书的确是合格的，而且共同研发商品至今已经有好几个月的时间，我们也有定期参访柚见澄关于合作商品的生產线，当时是没有问题的，我想会出问题，可能是有内鬼。」
    沉董揉了揉太阳穴，面色凝重：「你认为有内鬼？」
    提到内鬼这事，沉董心里很快就有了答案，只是她还不敢确认，没有证据之前，每一句话都是空话，也会演变成无端指控。
    「也许柚见澄出了内鬼也说不定。」刘幼茹一口咬定，她也知道商品出了问题，尤其是食品业，吃下肚的食品要是有问题，小则生病，大则休克死亡，也不是不可能。这个责任如果可以推给别人，她也不想担。
    沉董又点名了另一人：「妘忆，你作为研发部经理，你有何看法？」
    蓝妘忆想了想，目光也流露无奈：「董事长，我认为柚见澄作为大公司，深耕食品业多年，商品销售一直屡创佳绩，也有良好的信誉，只是内鬼的部分……但我相信他们没必要动手脚来伤害蒲时树，因为这也会波及到自己，例如现在新闻大肆报导，也重创了他们的形象。」
    客服部经理苏雪緗也接着开口：「董事长，我想现在最重要的是该如何安抚消费者的心，或许将该批号日期商品无条件式退款，若有保留商品，还能兑换一份蒲时树其他点心类商品，您觉得如何？」
    沉董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等等就发布新闻稿吧，晚点我会去跟赵董联络，看看他对于这件事有什么看法，还得跟他谈赔偿的部分。」
    「董事长，柚见澄这样出包，这合约我们还要继续下去吗？」刘幼茹彷彿火上加油：「这出问题……是违约了。」
    「一次出错不代表每次都会出错，但是内鬼要有人抓出来。」沉董摆了摆手：「
    先这样吧，我先跟赵董联络，散会。」
    一听到沉董下达散会指令，范菱颖在其他人离开会议室之后，小心翼翼地传了讯息给傅希衡，关心他在柚见澄的状况。
    只不过她当然没收到回应，她想想也是，现在柚见澄出状况，大概也跟蒲时树一样，召开紧急会议。
    正当她想回到自己座位时，王芮妍传了一则讯息。
    「菱姊儿，下班一起吃个饭聊聊吧。」王芮妍贴了一张她挑定的餐厅地点照片。
    范菱颖有点犹豫，还在思忖该不该答应王芮妍。现在傅希衡遇到问题了，可能会想跟她聊聊也说不定。
    也许是没收到范菱颖立即回应的关係，王芮妍又传讯息过来，这次范菱颖看了眼睛为之一亮，心中的困惑彷彿解了一大半。
    「我们中午吃饭不是在聊天吗？还没聊完，我还有话想跟你聊。」王芮妍似乎话中有话。
    范菱颖不再考虑，立刻答应：「好，下班见。」

 Ch71.幕后策画的人是谁-1

    范菱颖跟王芮妍相约在公司附近的日式料理餐厅，这里有独立的包厢，要说私密一点的事情都很方便。
    服务生带两人就定位后，王芮妍快速的点了几道菜，等到服务生离开后，门关上了，王芮妍还不放心，小心翼翼的打开门，确认没有人在外偷听，才把门再次关上。
    王芮妍坐回原位，凑近范菱颖身旁，轻声细语：「我今天听到如姊跟蝶曦姊吵架，好像是为了季秉扬而吵。」
    范菱颖讶异的盯着她看了几秒：「她们真的是为了季秉扬吵架？你有听清楚内容吗？」
    王芮妍相当肯定的点了点头：「好像是为了杯水吵架，我有偷偷录音。」
    王芮妍把录音档传送给范菱颖，示意她戴上耳机聆听。范菱颖一戴上耳机，就听见曲茵如高亢的嗓音，与洛蝶曦平淡没有起伏的声嗓。
    「你为什么要让季秉扬做那种事情？你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出了人命该怎么办？」
    「怎样，你是跟我比较好，还是跟她比较好？」
    「你真的越来越不像我认识的那个你了，我没有办法再看你这样下去。」
    「好啊，你可以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如果你不把我当成朋友看，你就去说吧。」
    录音档内容只有这几句话，范菱颖把耳机摘下，思忖曲茵如跟洛蝶曦的对话。从内容可以得知，曲茵如不是共犯，而洛蝶曦跟季秉扬绝对有不好的勾当。
    出了人命是指游泳池那件事吗？还是……柚见澄的事情？
    不论是哪一件事，都让范菱颖错愕不已，原来洛蝶曦真的不如表面上那么和善，私下有好多种不同的样貌，是共事以来不曾知道过的。
    王芮妍喝了一杯茶：「我觉得如姊应该什么都不知情，对蝶曦姊做的事情都不晓得。」
    范菱颖好奇着：「不过你是怎么录音的？你手机随时随地都开录音？」
    「我走去厕所的时候看到她们在门外大吵，所以我就先把录音键按好了，等到她们吵完，我才进去厕所的。」王芮妍得意洋洋地分享她聪明的小脑袋。
    范菱颖叹了口气，「只不过他们做了什么事情我们也不知道，现在柚见澄也出了状况，我其实想过会不会跟他们有关，如果真的有关，恐怕要面对的是官司。」
    范菱颖真心希望这段录音是假的，希望一切都只是误会，但现在看来未爆弹不少。
    「假如是这样也没有办法啊，做错事就该认错，总不能一错再错。」王芮妍把录音档用寄信的方式寄给自己一份，省得她哪天不小心删除档案。
    把档案保存好，也许哪一天真的会派上用场也说不定，总之，小心驶得万年船，做事谨慎一点就是了！
    「我知道，只是真的感慨，蝶曦姊曾经是我在工作上景仰的前辈，我真的希望那些坏事都跟她无关。」范菱颖无奈地看了看手机，在脑袋里推敲该如何查出洛蝶曦跟季秉扬做的坏事是指哪些。
    「不过说回来柚见澄的事情，你有跟傅总监问过了吗？」王芮妍把话题切入重点，今天柚见澄最大的事情应该就是这一件了，各个新闻频道都在报导这件事情。
    范菱颖眨了眨眼：「他说下班再跟我联络。」
    王芮妍细思：「发生这种事情，傅总监会不会受到很大的波及？」
    「要承担大部分责任的应该是品质管理部的人，不过柚见澄的赵董常常把视察工作交给傅总监处理，所以现在发生这样的状况，他肯定会被波及。」范菱颖睫羽低垂，她握着茶杯，心绪成了一个又一个波纹，像烦扰困住她的脑袋。
    现在时间是晚上七点半了，傅希衡都还没有跟她联络，可见这件事情对他的影响不小，她还在想她能做些什么来帮助他。
    以往都是他替她解决问题，现在她也想为他做点什么，她想让他知道，当事情发生的时候，她也会在一旁陪伴他，去面对外头那些大风大浪。
    王芮妍又喝了一口茶：「如果可以确定是谁做的，那有多好呢？」
    她随口讲出的一句话，却让范菱颖心中有了明确的答案。找出是谁做了这些事，傅希衡可能就不会那么困扰了。
    范菱颖灵光一现：「行销部最近还有餐叙吗？」
    如果行销部有餐叙可以参加，那她就有合理的机会与季秉扬碰面，或许可以问出什么事情也说不定。
    反正季秉扬前几天也曾邀请过她，她就算现在想去参加餐叙，也不会让人觉得奇怪吧！
    「后天吧，后天晚上。」王芮妍偏着头想了想：「你该不会是想参加？」
    「对，我想要参加，幸运一点的话，或许能抓住策划这件事的人。」范菱颖在心里默默祈祷，但愿她能够利用餐叙抓出主谋。

 Ch72.幕后策画的人是谁-2

    结束跟王芮妍的晚餐，回到家的范菱颖始终没有等到傅希衡的电话，她猜想他大概还在忙，她坐在床上，望着墙面时鐘。时针已经走到十的位置，他还是没跟她联络。
    她能理解，她猜想柚见澄为了今天的新闻，整间公司应该也乌烟瘴气，面对公司里，到底谁是那个罪魁祸首；又或者是面对公司外，多年来建立的顾客忠诚度可能会有不小幅度的下滑；里外都有许许多多的难题，傅希衡忙得没办法跟她联络，也实属正常。
    半小时之后，时间悄悄来到十点半，傅希衡终于打电话给她，约在她家楼下碰面，她仓促出了家门，果然看到他像个人形立牌佇立在她家大门。
    她走向他，在夜色稀疏的星影与月光照映下，他看起来没有什么变化，一样是带着被阳光烘托的暖煦笑意，但白眼球浮现的血丝却显露出他的疲惫，一览无遗。
    她的观察还没完毕，却已经被他揽进怀里。
    「你还好吗？」先开口的是她。
    傅希衡轻轻点了点头，话音从她头顶柔软的坠落：「开了会议，除了讨论补救方法，挽回顾客的信心以外，还要想办法找出是谁做了这件事。」
    范菱颖把他手心握进自己手里：「你今天应该也受到不少责备吧，你说过赵董把很多事情都交由你负责。」
    她想他还来找她一趟，应该是想说些心里话吧。
    「责备也是应该的，虽然品管不是我负责的，不过研发的人是我，要完全卸责也不可能。」他想了想：「尤其一开始研发產品的时候也是我亲自监督的。」
    「那你……」她顿了顿，在想是否应该安慰他。
    「没事，就是想看看你。」他抱得更紧了，嗓音也更柔和几分：「一整天都没什么时间跟你说话，我很想你，也怕你担心我。」
    「我今天看到新闻的时候真的很错愕，但是芮妍有给我一段录音档，我不知道这是不是跟这件事有关。」范菱颖想起晚餐时的录音档，顺口就提起这件事。
    傅希衡愣了愣：「录音档？」
    「跟如姊还有洛经理有关的录音档。」范菱颖从口袋掏出手机，指着录音档：「她们提到季秉扬，只是她们录音里面说到的那件事，我不知道是指我的杯水事件，还是这次柚见澄的事件。」
    以前的战友有可能因一念之差铸下大错，范菱颖总觉得不敢置信，但是现阶段来看，不论是杯水，或是柚见澄的食品事件，都有可能跟季秉扬和洛蝶曦有关，至于曲茵如是不是真的没有参与，她也还在追查证据。
    范菱颖把录音档打开，让傅希衡也听看看录音档内容，只见他听完之后，面色凝重地看着她。
    「不管这个录音档内容是否为真，你绝对不可以轻举妄动。」他再三叮嚀：「我不希望你牵扯其中，我怕你危险。」
    她摇了摇头：「我可以好好保护自己的，你不用担心我。」
    他却稍有反驳，态度有些强硬：「不行，我不想再看你冒险。」

 Ch73.幕后策画的人是谁-3

    「我是想为你分忧解劳。」范菱颖更加坚固想帮忙他的想法：「你不是一个人。」
    或许他可以靠自己找出证据解决这件事，但她还是希望能帮上一点忙，两个人在一起了，她不想置身事外。
    只是她也明白，或许要说服他并不是那么容易，她也想过什么都不说，照着自己的想法走，但后来再三考量，总要顾虑到他的想法与心情。
    范菱颖的言词坚定，听起来不容许他动摇她的想法，但在语气间，她还是保留了给他的温柔。
    只是在傅希衡眼里，范菱颖的想法跟进入敌营没什么两样，更别说季秉扬显然就是把有问题的杯水交给曲茵茹的幕后黑手。是不是还有别人参与，他无法确定，但要说跟季秉扬没关係，绝不可能。
    「真的要放弃这次机会吗？」范菱颖轻轻戳他手心，笑笑唤回他沉淀的思绪。
    他望着她的期待，想为他做一点什么的表情，他心口有甜蜜与酸楚搅和，他很感动，但也想过，不应该让她担心这么多。
    她应该是快快乐乐地在他身边，不是像现在这样，还得为他想这么多。
    「好吧。」傅希衡终究妥协：「但不是让你自己去冒险，我会找人想办法混进去。」
    「找谁？」范菱颖不明所以的望向他，不懂他口中的人选还有谁。
    「我会安排。」傅希衡又一次拥紧她，对她温柔解释：「抱歉，我不是想把你排除在外，但是我答应过你爸妈不会再让你置身危险，你想帮忙我很感动，但是我真的不想让你去冒险，你能答应我吗？」
    她感觉得到这个拥抱似乎还带了一点恐惧，像是怕她会消失不见一样，她心疼他一直没有放下上一次游泳池意外的事情，决定放弃想冒险的想法，转而听从他的意见，让他安排就好。
    她仔细想想，如果是他遇到危险，差一点就会离开她，那她也会像现在这样，说什么都不让他去犯险吧。
    「我只是不想看你这么累，不过你顾虑的也对，如果是我差点失去你，我一定也不想再让你有任何危险。」她退让了。
    他笑了：「不对，如果是这样，就算再一次危险，我还是会为你挡下。」
    她噘着唇：「你是不打算为我考虑你的自身安全呀？」
    「当然不是这样说。」他松开手，「不过你应该要休息了，早点睡。」
    「那你有吃过晚餐了吗？」她想他应该为了这件事烦恼得食不下嚥吧。
    「没有，太忙了。」
    「那你要不要进来吃个东西再回家？」
    「时间太晚了，你别再忙了。」他提议着：「可以简单点，我在超商吃就好了。」
    「但你应该一整天没什么吃饭吧，我知道你只要太忙，就会不注意饮食的问题。」
    「你是这么了解我的吗？」
    「我是有在观察。」
    「那你还有观察到什么？」
    「我还要观察到什么？」她不解他这话的意思。
    「像是我真的很爱你。」他的话就像蜜糖一样，无预警从她头顶坠落，震盪得她心头小鹿乱撞。
    她没好气地轻碰他手肘：「我是真的担心你，你还搞笑呀。」

 Ch74.拟订计画-1

    范菱颖一进超商就在店内用餐区找了位子坐下。
    傅希衡站在微波食品的开放柜观望，看了好一阵子，还是在眾多商品之中选择柚见澄开发的罗勒青酱海鲜燉饭，他到柜台跟店员点了两杯热饮后一併结帐。
    等待了大约三分鐘后，店员也已经做好饮料，傅希衡拿着托盘，走到范菱颖身旁坐下。
    她专注地看着手机，也没发觉他已经在身边，等到他将属于她的那杯热鲜奶茶推到她面前，她才发现他的身影。
    「喝点热的，今天天气很冷。」傅希衡小心翼翼地拆开微波食品封膜，「不过你在看什么？看得好专心。」
    「我在看新闻留言。」范菱颖不自觉紧握手机：「但留言不太好看。」
    柚见澄一向秉持纯天然无添加任何化学添加物，抑或是香精、防腐剂，现在却冒出添加香草精，别说偶而才光顾的顾客，现在就连支持多年的忠实顾客，也都在下方留言负面评论。负面新闻影响了柚见澄建立的安心选购企业形象，连带蒲时树共同开发、含有卡士达酱的威化酥相关商品，也跟着走向一波退货潮。
    范菱颖明白这不是傅希衡的问题，但她也清楚心血付之一炬是什么感受。
    她相信柚见澄只要找到证据，足以证明清白，就能够重新赢得消费者信心，但这时候的负面评论肯定排山倒海而来，她不太希望他看到这些留言，影响心情。
    傅希衡臆测到她的心思，决定自己先开口解释：「毕竟商品出了问题是事实，在还没有证据之前，负面留言都是正常现象，毕竟顾客也会觉得难以信任，以及怕伤及身体健康，做食品的本来就应该注重食物安全，绝不能让顾客吃得担心。」
    范菱颖打开杯盖开口，「所以在找到证据之前，柚见澄……会很辛苦地对吧！」
    傅希衡语重心长：「只要能找到证据抓出内鬼，这阵子的辛苦就值得了，我反而是对顾客感到抱歉，他们很相信柚见澄出品的商品，这次却发生这样的事情。」
    「该感到抱歉的人是做错的人，不是你。」范菱颖安抚似的握着他手心：「你没有愧对谁。」
    傅希衡嗓音沉稳：「我没事，只是感到遗憾，遗憾有人这样不顾及顾客食用安全，坚决做出不法之事，不论他为了什么原因而成为内鬼，都不应该罔顾顾客。」
    商场上勾心斗角，这种事情难以避免，只是牵扯无辜的顾客下水，他认为无论这内鬼是谁，都罪不可恕。
    范菱颖点了点头，半晌，她开口道：「你说要找人陪我去参加餐叙，那个人的人选你已经找好了吗？」
    既然她不能一人单独行动，一定要有人陪伴，那她也应该要先清楚来者是谁，这样她才好配合，避免露出马脚，乱了行动，更是破坏了计画。
    傅希衡从容不迫地掏出手机，翻了几秒，在一堆照片里找到了此次计画的不二人选。
    「这个是我们市场部经理谢凯樑，就由他跟你去参加餐叙。」傅希衡把照片传给她，打算让她牢记对方长相。
    范菱颖一收到照片后，便立刻打开，仔细看了好几眼。
    「那这样我是不是应该先跟他打个招呼，我意思是，我们应该要一起讨论一下作战计画，这样才能万无一失。」范菱颖把照片仔细存档后，将手机放在桌上。
    「我也这样认为，不过你记得最重要的一件事，务必注意安全。」傅希衡最在意的还是这件事。
    「当然，我会小心谨慎。」范菱颖信誓旦旦：「绝对会把内鬼抓出来。」
    见她如此下定决心，他内心还是有不少的担心，可是他的确也动摇不了她的坚决，尤其他也明白，她一直都是这样，对事事都用心，也认真在蒲时树的工作岗位上，所以更不可能让内鬼毁了蒲时树的信誉。
    这事情的确不只有影响柚见澄，连带也影响了合作伙伴蒲时树，范菱颖会有这样的决心要自己抓出内鬼，也是理所当然的表现。
    他想，既然不能亲自参加餐叙，那把这个机会交给谢凯樑，应该也是可以，现在就只能静观其变。

 Ch75.拟订计画-2

    蒲时树行销部餐叙选择在一家日式料理店进行，范菱颖坐在包厢里，面对昔日的战友们，她只剩王芮妍能相信。她右边坐着王芮妍，左边则是柚见澄的谢凯樑。
    范菱颖悄悄观望四周，只见洛蝶曦冷着一张脸，一话不说的握着手机打字，从没停歇过，像是急着发讯息给谁。
    范菱颖又把目光转到曲茵如身上，杯水事件过后，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曲茵如。
    至于季秉扬就殷勤点了，三不五时会利用夹菜这一个动作，来增加跟范菱颖讲话的机会。
    这场聚会说是行销部的餐叙，但实质上每个人都各做各事，少了相聚的感觉，范菱颖感到纳闷不已。
    「蝶曦，作为行销部经理，今天是行销部餐叙，你总该说个几句话吧？」谢凯樑作为不相干人士，还是第一个为餐叙打开话匣子的人。
    洛蝶曦抬眼，皮笑肉不笑，举着手机晃了晃：「忙工作呢，我没间着。」
    「你不说话还好，你一说话我就想起一件事。」季秉扬指着谢凯樑，没好气的说：「蒲时树的行销部餐叙，跟你有什么关係？」
    「再怎么说我也在蒲时树待过一阵子，虽然时间很短暂，只有一年。」谢凯樑不以为然：「我在的时候，你还不在，后来我就在柚见澄担任市场部经理了。」
    季秉扬喝了一口清酒，像在壮胆：「你现在是说你比我还了不起？」
    谢凯樑叹了一口气：「季先生别误会。」
    「做了市场部经理又怎样，柚见澄还不是发生大事了，如果不是……」季秉扬话未说完，便惹来洛蝶曦一阵怒气。
    洛蝶曦握着桌上一口未喝的清酒杯，唰的一声，衝着季秉扬身上泼，他猝不及防，只能任由酒精在他西装上沾染痕跡，留下气味。
    季秉扬本想飆骂，但在接收到洛蝶曦像是火圈在眼球炸开的怒气后，又只能暂时忍忍，把那些想破口大骂的情绪全数吞回肚腹。
    「抱歉，我本来是想敬酒的。」洛蝶曦站起身来，抽了几张纸巾给季秉扬。
    季秉扬反而是握住她手腕，默默的加深力道：「谢谢洛经理，我去一趟洗手间就好。」
    洛蝶曦微微皱眉，他手劲强而有力，说得好听点是握着，说得正确点是抓着，就像老鹰牢牢抓住小鸡，一扣住，就紧而不放。
    她可以感觉到手腕被抓痛了，可能松手之后，还会留下他的指甲痕跡。
    「那你先去吧。」洛蝶曦勉为其难得假笑，硬是抽回自己的手，果不其然，手腕多了淡淡的红痕。
    这笔帐她是记下了。
    季秉扬没回应，打开包厢门，抬头昂首，相当自信的走了出去，彷彿没有被洛蝶曦蓄意浇灌清酒这回事，好像刚才都只是一个错觉。
    谢凯樑起了身，向洛蝶曦敬酒：「敬一下昔日同事旧情。」
    洛蝶曦望着谢凯樑递过来的善意，不疑有他：「一年是真的短暂。」
    「虽然只有一年，不过并肩作战的感觉我还记得。」谢凯樑先乾为敬，喝得一滴不剩：「就像现在，我们成为合作伙伴。」
    范菱颖在一旁安静的听着他们对话内容，时不时又把目光分一些给曲茵如。曲茵茹就像置身事外，在这里毫无存在感，建立起自己隐形的一道墙，静悄悄的吃饭、喝茶。
    对范菱颖来说，现在的曲茵如就像个陌生人，过往的熟悉热络已全然消失。
    即便她想过打招呼，也觉得好像有些尷尬，在她还犹豫要不要跟曲茵如说个话时，手机却震动了。
    不是来电，而是讯息。
    「我有关于柚见澄的小道消息。」

 Ch76.拟订计画-3

    范菱颖带着手机步出包厢，照着讯息上的文字找寻发件者，她四处观望，只看到一名身穿黑色西装的男子身影。
    这人她认得，是春酿食坊的李程明，之前在春酒宴会上碰面过，但并不熟识。
    只不过她困惑了，李程明就是发讯息给她的人？
    她决定按兵不动，假装若无其事的继续往厕所方向前进。
    「范小姐。」李程明出声：「你在找传送讯息给你的人？」
    范菱颖猜想着，李程明能猜得这么准确，那封匿名讯息百分之百就是他传的了。
    「范小姐？」李程明又唤了她一声，这次还往前迈进几步朝她靠近。
    范菱颖屏气凝神：「李经理。」
    「客气的话就省了，谈谈重点吧。」李程明开门见山：「你不就是为了柚见澄的小道消息而来的吗？」
    范菱颖浅笑：「我只是要了解是谁想放消息出去，毕竟现在蒲时树跟柚见澄有合作关係，如果衍生什么事端，对双方都是负面影响。」
    「那在范小姐看来，柚见澄这次食安事件的清白，值多少钱？」李程明不再掩饰他满腹的坏水，贼头贼脑的盘算在这件事情上可以捞到多少利益。
    假若范菱颖这边给的利益大于他背后的主谋，那他也不是不行把实情全盘说出。
    在金钱面前，谁给得多，谁就能夺取最大利益，对他来说，只要拿到他想要的，他什么都能出卖，什么都能利用，包括跟洛蝶曦玩心机也是。
    可惜的是，他错估了洛蝶曦在傅希衡心中的位置，没有利用她而压垮傅希衡。
    「李经理，同样待在食品业工作，法规你再清楚不过，如果为了一时的利益，因小失大，得不偿失。」范菱颖眨着双眼，立场坚定，不打算用金钱去交换事情的真相。
    更多的是，她不太相信李程明手里会抓住什么证据。
    「你是不敢相信我，还是根本就认为我手中没有一点有用的东西？」李程明指腹摩娑下頷，双眸斜睨她：「我在这一行打滚多少年了？我在的时候你还未必在蒲时树就职。你认为你有什么条件跟我谈？」
    范菱颖没有否认他所说的，他讲得不无道哩，她跟他相比，在食品业这一行，她的确可以说是个菜鸟。
    但是要她就此放弃眼前的大好机会，或许能证明柚见澄清白的机会，她说什么都不想放弃。
    她踟躕不前，脑袋打了好几个结，还在思忖能用什么条件跟李程明谈。
    李程明上下打量范菱颖，左看右看见她是个美人胚子，心里一股歹念作祟，这笔生意或许也能用金钱以外的条件攀谈。
    「李经理，商场上做生意各凭本事，如果有人用不法手段想要谋害一间公司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名声，甚至是想要危害消费者的健康，我绝不允许。」范菱颖决定不再跟他纠结下去，打算话题就此打住，回到包厢。
    李程明当然不是省油的灯，好不容易上鉤的鱼饵，要他就此放弃，对他来说可是损失。
    李程明决定先祭出一张牌：「我可以告诉你的是，主谋不是我。」
    果不其然，这话听在范菱颖耳里，心中漾起几分兴趣。
    同时，她也纳闷，如果李程明不是主谋，那还会是谁？
    「李经理，如果你知道实情，你就不应该姑息这种事发生，助紂为虐！」范菱颖义正严词，一方面是希望李程明能够回头，一方面则是想抓出背后主使者。
    李程明又给了一道难题：「我可以告诉你，但前提是，你要陪我一天，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
    范菱颖没有想像中的慌乱，整顿思绪后，反倒问他：「这听起来不是什么困难的条件，但我就想了解，所以柚见澄发生添加物不实的香草精事件，李经理不是主谋？」
    李程明嗤之以鼻：「柚见澄的确是遭人陷害的，主谋也绝不是我，另有其人，你要想再知道更多，你就只有选择陪我一天的条件，你表现好，或许我就会告诉你。」
    范菱颖深吸一口气，讲出她心中猜疑：「我知道是洛蝶曦。」
    她话一出，李程明原本胜券在握的脸庞，顿时染上惊诧与错愕。

 Ch77.没这么容易就抓到-1

    「李经理，我想我没说错。」范菱颖紧握手心，抿着唇：「但我不能明白这么做对她来说有什么好处，洛经理的职位不低，作为一个高阶主管，如果被人发现做这种事情来伤害合作公司商誉，而且还是违法行为，以后她的名字就是蒙上一层灰了。」
    范菱颖大概能猜得出洛蝶曦是想报復傅希衡，但是赔进自己的未来、人生，这么做并不值得。
    不过除了这个原因，范菱颖还真想不出洛蝶曦能有其他原因去陷害柚见澄，或许这就是旧情难忘。
    李程明唇角高傲扬起，一概否认到底：「如果这么好猜，你怎么不当编剧算了？」
    范菱颖摇了摇头，斩钉截铁：「我看得出来洛经理或多或少还喜欢傅总监，再说，眼睛里有敌意是藏不住的，我跟她共事多年，她眼神有没有不对劲，其实我也看得出来。」
    李程明挠了挠后脑勺：「怎么不觉得还另有其人呢？而你又对他们的事情了解多少，但是你陪我一天，你就可以知道一切事情，你真的不考虑看看？」
    就是艷丽嫵媚的女人看多了，范菱颖这样的小清新，他看着看着也觉得好玩，要是能够放在掌心上把玩一回，尝尝也不错，给乏味的人生带一点趣味。
    「李经理，既然你听不进我的劝说，那我想我们也没什么好说。」范菱颖叹了口气，转过身：「就这样吧。」
    虽然李程明的反应早在她的预料之中，但她还是觉得可惜，他没有在最后一刻选择说出实情，也不愿意站在正义的那一方。
    即使李程明可能也跟事情有所关联，但如果最后一刻他能够转作证人，或许赵董那边，傅希衡还能为他说个情。
    现在看来，一切都不可能了。
    一个想做尽坏事的人，一意孤行的人，是很难听得进去别人劝阻的。
    李程明终究没有开口留人，而是站在原地看着范菱颖昂首阔步，逐渐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
    他拿起手机发了一则讯息，随后把手机再放进口袋里。
    ＃
    范菱颖回到包厢后，看着醉醺醺的洛蝶曦，以及看上去像是没事、脑袋相当清醒的谢凯樑。
    她又环顾四周，王芮妍跟曲茵如不在包厢里，她往谢凯樑的身旁坐下。
    一坐下，她的脑子里都是刚才与李程明的对话，她在思考要如何才能抓住洛蝶曦的把柄，证明她的推测没有错误。
    她并不是一开始就百分之百确定洛蝶曦就是幕后主使者，而是从跟李程明的交谈中，以及回溯洛蝶曦跟傅希衡过去的交往，推测洛蝶曦可能的犯案动机。
    尤其当她说出洛蝶曦就是她要的答案时，李程明并没有立刻反驳，而是迟滞了他的回覆，如果洛蝶曦不是主使者，李程明大可直接否认。
    事情有了明确的方向，再来就是要蒐集证据，这一点该怎么做，范菱颖还没想出办法来，望着洛蝶曦喝得酩酊大醉，她心里有好多失望，没想过她曾经真心相待的上司，在这一刻，她才真的认识了对方的真面目。
    「我还想说你去洗手间也去太久了点，还担心你是不是遇到了危险。」谢凯樑老实说出他的担忧，毕竟他现在可是护花使者。
    要是范菱颖出了什么事情，他回去就得让傅希衡算帐了。
    「我刚刚是遇到朋友，所以小聊了一下，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范菱颖笑得自然，别过头去，装作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即使所有的方向都指向洛蝶曦，但还没有证据的事情，范菱颖也不想随口胡诌。
    浓厚的酒味扑鼻而来，范菱颖下意识的盯着洛蝶曦，大概是她喝多了，包厢才会一室酒气。
    谢凯樑间话家常：「朋友？你有朋友在这边上班，还是说也正好来这里吃饭？」
    「就是巧遇而已，时间晚了，我们也该散会了，芮妍跟如姊是去洗手间吗？还没回来来呀。」范菱颖滑开手机萤幕，时间落在晚上十点鐘。
    谢凯樑喝了一口果汁：「她们两个好像说要去给这里的服务员做光疗指甲，季秉扬的部分，就是去洗手间后，目前也还没回来。」
    范菱颖点了点头，准备掏出手机：「那我打个电话给芮妍她们，看看她们大概还要多久。」
    「不过既然你回来了，那我去个洗手间。」谢凯樑指着他肩膀上的污渍：「刚才蝶曦喝醉靠在我身上，后来不小心吐了。」
    范菱颖这才恍然大悟：「难怪一坐下来，就觉得酒味重。」
    谢凯樑无奈地耸肩，站起身来：「那我先去洗手间，她就先让你看着了。」
    等到谢凯樑离开包厢后，范菱颖按下通话功能，打了电话给王芮妍，电话是通的，却无人接听，三分鐘后，她换打给曲茵如，也是一样的状况，这两个人彷彿说好了，要从人间消失个几分鐘。
    范菱颖取消打电话的念头，转而看看facebook的好友动态，范暮谦本来说要回台北了，但工作进度又被耽搁，于是多留在台中两个月。
    他发了一则贴文，是跟从小到大的青梅竹马苏衍涵相聚吃饭的照片。
    范菱颖还想着要留下什么言论开开范暮谦的玩笑时，原本睡得糊涂的洛蝶曦却有了动静。
    「想要抓我，你凭什么……」洛蝶曦喃喃自语，逕自往沙发里边靠着，任凭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
    范菱颖本来探究范暮谦的好奇心都没了，转而把目标放在洛蝶曦身上，就想听看看她会不会说些什么关键内容。
    范菱颖打开手机录音功能，默默的按下录音键，把手机放进口袋里。
    洛蝶曦又出了声：「你也别好过……」
    范菱颖若无其事地倒了杯果汁，喝一口后把杯子放回桌面，她看着菜单，就想找点事做，顺便观察洛蝶曦的一动一静。
    要想不打草惊蛇的挖到一点线索，真的没想像中简单，现在机会来了，好像也只能这样慢慢乾等。
    「没听见……」洛蝶曦身子坐正，后脑勺靠向沙发，像是自言自语，不知所云。
    范菱颖没探究那句话到底是对谁说，只是眼睛转来转去，望着天花板，再转向墙壁。
    直到，她发现洛蝶曦睁开眼睛，正看着她。

 Ch78.没这么容易就抓到-2

    突然的瞪视令范菱颖吓了一大跳，心脏节拍不受控制，她向后退了几步，身子站起，慌忙地远离洛蝶曦几步之遥。她专注地凝视洛蝶曦，不敢再轻举妄动，同时她也在揣测，洛蝶曦是真的酒醒过来，还是仍处在酒醉中，一切纯属梦话？
    洛蝶曦缓缓起身，眨了眨眼睛，嘴角带点诡譎的笑，像是藏匿于黑暗之中，蛰伏已久的匪徒，终于逮着人质，得到久违的胜利。她没有说出任何一句话，唇线依旧紧闭不张，全身上下却散发着骇人的气息，像是会吞噬谁的灵魂，肢解谁的皮肉骸骨。
    范菱颖双手置放身后，她摸着光秃冰凉的墙面，尝试往门口方向挪移。
    她摸不清洛蝶曦，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在这里，在这个包厢内，她无处可躲。
    「你走什么？你在怕我？」洛蝶曦踩着高跟鞋，不疾不徐的靠近她。
    范菱颖感受到一阵压迫感袭至全身，被迫压抑与难以喘息的感触，让她对洛蝶曦开始產生畏惧，这股畏惧彷彿攫住她脖颈，牢牢锁着喉咙，想吞嚥一丝气息，都必须费尽所有力气。
    「菱颖？」洛蝶曦抓起桌面上的玻璃酒瓶，蛮横的重砸，捡起一块碎片，直指范菱颖。
    瞬时，范菱颖都觉得要窒息了，这个空间像是束缚，紧箍着她的去路、她的自由，甚至，她无法再沉着冷静地去思考退路。
    「我说，你怕我啊！」洛蝶曦笑咧了嘴，神经像是断了线，大声咆哮：「你怕我？你居然怕我，我是那么照顾你，你竟然把我当疯子一样的怕我？」
    范菱颖硬挤了笑，勉强再不过：「你误会了。」
    「我误会？你都快走到门边了，还说我误会？」洛蝶曦紧握在手心的碎玻璃片，划伤出一个不小的伤口，登时鲜血的腥味瀰漫，却不觉得疼痛。
    「洛经理，你把玻璃片放下，有话我们能好好说的……」范菱颖在原地停顿，极力想安抚洛蝶曦的情绪。
    「要说什么？还有什么能好好说？」洛蝶曦厉声尖吼，狂乱挥舞手里的玻璃片：「你这不要脸的女人，在你抢了希衡的时候，你就要想到现在的下场了！」
    范菱颖心脏漏跳一拍，洛蝶曦心里果然还有傅希衡的存在。
    「洛经理，就因为这样，所以你就对柚见澄跟蒲时树两方合作的商品下手，你想过吗？消费者如果吃出什么问题，后果是你能担得起的吗？」范菱颖还是豁了出去。
    即使洛蝶曦心中还有傅希衡又如何？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蒐集到洛蝶曦犯案证据。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做的？」洛蝶曦无谓的耸耸肩，一点也不意外范菱颖会这么想。
    范菱颖推论着：「杯水事件我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是你做的，但是你交给季秉扬不明药物，他再趁着如姊离开时，把药物渗进杯水里，为的就是要让我在游泳时出意外，我想既然你会这样算计我，这次的香草精事件，一定也跟你和季秉扬脱离不了关係。」
    洛蝶曦一听，冷艳的容貌徒增可怖：「法律上讲究的是证据，你如果没有证据就说我犯罪，我可以告你诽谤。」
    范菱颖拳头紧握，她知道洛蝶曦说的是事实，但是她不认为她有说错的地方。
    在双方僵持着的缝隙时，范菱颖的手机讯息声响起，是谢凯樑传来的讯息，李程明已经承认他买通内鬼，对柚见澄下手，造成此次的香草精事件。
    范菱颖把手机收回口袋：「洛经理，被你收买的员工已经承认他犯案了，而且是受到你的指使，他也愿意提供一切证据，你真的……还要继续错下去吗？」
    洛蝶曦眼睛睁大，手里的玻璃片应声掉落地面，她痛苦地抱着头，把血跡都沾在发丝上。
    「我没错，我为什么有错……是你的错，是希衡的错，是你们的错，都是你们的错！」洛蝶曦猛烈摇头，想摆脱现实带给她的衝击。
    她的确是指使人为她做事了，但方式并不是用钱，而是用陪睡来交换，不仅仅是一晚。
    她牺牲了色相肉体，她想要报仇，她要那个离她而去的傅希衡，跟爸爸一样受到教训，她永远都不会忘记爸爸也曾经拋弃她跟妈妈，等到身体出状况了，才回到这个家庭，看似要修补失去已久的亲情，实则上，爸爸还跟外面的女人有所联络。
    就是这个原因，才致使她对爱情一直都没有安全感，她想要好好的去爱，却又在幸福与不幸之中摇摆，只要傅希衡一忙起来，她就会觉得她的世界崩塌。
    她开始学会自残，学会用尽一切极端的手法，想要引起他的注意，对她多给予一点关心，同时，她也想要提升自己工作上的成就，才不会矮人一截，像妈妈一样只能收留曾经背叛过婚姻的爸爸。
    她没想过，她竟然会在李程明这件事情上栽了跟头，让傅希衡顺理成章地离开她，并且转个身，就不要她、把她丢下。
    她失去了这段七年的爱情，在每个不好睡的夜晚中，倚赖安眠药入睡，她努力的想改变自己，想要挽回她的爱情，他却不是这样想的。
    她不明白为什么她找不回属于她的傅希衡，直到看见签合作案的那一天午休过后，范菱颖走下傅希衡的副驾驶座，她才明白一切的答案。
    是这个女人、是范菱颖夺走了她所爱，从那天开始，她的内心又再度撕裂，她一直抑制得很好的忧鬱症，又再次侵蚀她的心灵，导致她无所不用其极，也想毁掉范菱颖。
    她得不到傅希衡的爱情，也不容许别人剥夺她走在他身边的权力。
    对她来说，他唯一的选择只能是她洛蝶曦。
    「洛经理，你手受伤了，你先待着，我去找药帮你擦……」范菱颖决定不再讨论香草精的事情，转而关心洛蝶曦手上的伤口。
    洛蝶曦靠近范菱颖身边，走到她面前，高举被浓稠的血液覆盖的手心：「我不可能让你抢走他！」
    范菱颖还来不及解开她话里的意思，便感受到脖颈被紧紧掐着的感受。
    十指甲印都往皮肉里掐。

 Ch79.事情逐渐水落石出-1

    范菱颖背脊紧贴墙面，被洛蝶曦强劲有力的双手掐住脖子，彷彿是狮子猎捕到猎物后的撕咬，紧抓不放。
    她知道四下无人的情况下，她不能退缩，她抓住洛蝶曦的双手，想把紧箍在脖子上的手扯开。
    一道开门声响起，范菱颖也无暇查看是谁进了包厢，直到黑色西装的身影落入眼底，动作俐落，急速地将洛蝶曦扯离范菱颖面前，推倒在地。
    范菱颖重获自由，恐惧再一次覆盖她的脑袋，她惊怕到坐在地上，低垂着头，手脚忍不住发抖，拥抱适时承接她的惊惧，愣住的思绪重新上了轨道，她下意识地推开。
    「是我，对不起。」是她记得再清楚不过的嗓音。
    范菱颖这才怯生生地抬起头来，刚才的害怕一时之间让她忘了怎么说话。
    「傅希衡，你以为拋开了我，就能好过吗？」洛蝶曦不甘示弱，捡起前一刻摔破的玻璃酒瓶，把它当成攻击的最佳工具。
    傅希衡将范菱颖暂时搁着，上前攫住洛蝶曦手腕，夺走她紧握的酒瓶，随手往地上一丢。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不只是买通人手在柚见澄的原料上动手，现在还动手伤人。」傅希衡一再而三地提醒她：「你现在的样子，难道你不觉得恐怖吗？」
    洛蝶曦发狂咆哮，疯狂地想甩掉他的手：「我没有错，我不可能有错……不可能……」
    「这是我最后一次告诉你，即使我没有认识范菱颖，我也不会跟你重新来过。」傅希衡斩钉截铁，斩断她最后一丝念想：「别一错再错，毁得只会是你自己的前途，不是我的人生。」
    「七年，我在你身上花了七年，就算我做错过又如何？我妈可以原谅我爸，你为什么不能？」洛蝶曦尖声嘶吼：「为什么你不能，你告诉我啊！」
    眼看洛蝶曦不受控制，几乎疯癲自我，范菱颖偷偷拿起手机准备报案，未关上的门却有了几个不同的脚步声，有皮鞋摩擦声与高跟鞋踩踏声交杂。
    「蝶曦，你够了，不要再这样下去了！」曲茵如出现在门边，身后带着一群警察。
    洛蝶曦错愕不已，眼神中充满愤怒与可恨，迷茫与困惑，她不曾想过跟她最要好的姊妹淘曲茵如，既然会帮着外人来对付她。
    证据确凿，她摆明是脱不了身。
    见到警察，傅希衡松开对洛蝶曦的牵制，转而让警方处理。
    「洛蝶曦，季秉扬先生提供证据，证明你对范菱颖有不轨想法，甚至可能会危及范菱颖性命，有什么话还是进局里一趟吧。」一名员警走到洛蝶曦身后，将她双手上銬。
    在被警察带走的那一刻，洛蝶曦还不忘瞪视范菱颖，眼神惊骇，彷彿还想对付她。
    傅希衡走回范菱颖身边，把她护在身后，别过头去，连一眼都没再看过洛蝶曦，对现在的他来说，他再也不愿意想起曾经跟洛蝶曦的那份感情。
    ＃
    从包厢离开后，傅希衡还陪范菱颖去了一趟医院，除了脖子上留有被洛蝶曦指甲抓伤的瘀痕，其他地方没什么大问题，上个药之后，他替她领药，再带她回家。
    至于洛蝶曦伤害她的事情，则是跟警方说好，明天一早再去做笔录。坐在副驾驶座，范菱颖想到刚才曲茵如带警察来包厢时，好像是预谋性的，似乎早就知道洛蝶曦会做这种事情了。
    范菱颖不禁有点灰心，如果曲茵如知道今天的事情早就会发生，那为什么没有提醒她？想到这里，范菱颖又摇了摇头，再怎么说，她也不该怀疑曲茵如。
    或许一切只是巧合罢了！
    抵达范家后，傅希衡解开安全带，右手轻轻牵起她的手：「我一直想跟你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望着她眼底有一种复杂的情绪，有惆悵，有落寞，他想他是真的来晚了。
    更正确的是，他应该一开始就要坚定立场，不让她犯险。他没想过，防了一个李程明、季秉扬，却忘了洛蝶曦才是最难以猜测的人。也忘了要谢凯樑一个人抓住李程明跟季秉扬，还得暗中保护范菱颖，可能会无暇顾及。
    谢凯樑是抓住了李程明跟季秉扬，季秉扬见矛头不对，情急之下，就什么都说出口了，把一切的犯罪源头都指向李程明跟洛蝶曦两人。
    「其实是我自己也大意了，没想到洛经理对我的恨意这么深。」范菱颖疲惫的闭着眼睛，轻轻叹息：「不过最让我惊讶的还是如姊，警察是她带来的，所以她一开始就知道洛经理要对付我了吗？」
    傅希衡理清思绪：「我想她是知道的吧，基于跟洛蝶曦友好，她不想撕破脸，但是你曾经也跟她相处过一段日子，所以她也不愿意看你受伤吧。」
    「我觉得心情很复杂，我曾经就像她的小跟班一样，她也会把她所会的东西都教给我，她是好主管，是个良师，也是能谈心的好朋友，我没想过有一天，局面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范菱颖终于知道，什么是人心难测。毕竟，跟曲茵如真正要好的人，是洛蝶曦，不是她。
    一起并肩作战的画面，果然只能是过往的一段往事了。
    「我相信她跟你要好的那一段时间里，是真的把你当朋友过，只是在洛蝶曦跟你之间，她们经歷的可能更多，所以两者衡量下，她选择洛蝶曦，但也对你过意不去，最后还是决定报警抓洛蝶曦吧。」傅希衡轻抚她头顶，话音轻柔温暖：「别难过了，人与人之间只要触及到工作，要拥有真心相待的友谊是很不简单的事情，即使曲茵如不能是朋友，但王芮妍可以是，你看你刚才要去医院时，她还在关心你，讯息都没少过。」
    「嗯，其实你说得对。」范菱颖点了点头，心里稍微舒坦了些：「对了，香草精的事情，我有留录音档，我传给你，你再听听看是不是能作为证据举发她，证明柚见澄的清白。」
    「我来不及告诉你，我在来找你之前就有先抓到人了，加上你的录音档，柚见澄一定能洗刷负面形象。」傅希衡想了想：「不过仅此这次，以后如果再发生什么事情，让我处理就好，我真的不想再看你冒险。」
    范菱颖温声保证：「没有下次，既然家到了，那我先进去了。」
    「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带你去警局做笔录。」傅希衡解开她安全带：「别想多了。」
    「晚安。」范菱颖脸上掛着笑容，却有种无精打采潜藏在里头，她打开车门，挥着首向他道别。
    在她准备走向家门之前，他跟着下车，握住她手腕，把她拉进怀里。
    「谢谢你，帮了我很多忙，晚安。」傅希衡不忍看她沮丧。
    范菱颖打开心扉，靠在他胸前，压低声嗓：「你也早点休息。」
    相拥一阵后，傅希衡才让范菱颖进家门，他看着她进门前还笑笑的与他挥手，他知道她是不想让他担心，他清楚对她来说，曲茵如极有可能知情不报的行为，让她心里受伤。
    傅希衡深思过后，走回车内拨打电话。

 Ch80.事情逐渐水落石出-2

    「打给我有什么事？」曲茵如嗓音低沉且冰冷，彷彿接听这通电话也不是她愿意的事。
    她看到来电者为傅希衡的时候，的确不太想接起电话，但洛蝶曦已经出事了，如果不趁这个时候解释清楚，要是被当成共犯，她也吃不消。
    于是，她仍然把电话接起，即便她不想。
    傅希衡也不卖关子，直接说出目的：「游泳池那件事情，你参与了多少？」
    曲茵如语气透出一点强硬，拉高几个分贝：「事情不是我做的，为什么矛头指向我？」
    傅希衡淡淡回应：「你跟洛蝶曦很好，因为读书时候她帮了你不少。」
    曲茵如沉默了，不发一语，更让傅希衡的臆测不再只是揣测。
    她知道，他这是在暗示，意指她是共犯。
    傅希衡右手按在方向盘上，看着手机里的影片：「我清楚不是你下的手，但你知道会有事情发生。」
    「你有什么证据？你未免也太自信。」
    傅希衡盯着影片传送进度：「你可以查收了。」
    听到讯息提醒声，曲茵如果真瞄了一眼手机，影片内容清晰可见曲茵如跟季秉扬在蒲时树行销办公室的画面，是在范菱颖出事之后，他们俩人又碰面的画面，争吵杯水出问题的事情。
    曲茵如深吸一口气，态度和缓不少：「他们说他们只是说笑而已，没有真的要对菱颖下手，我就以为事情不会真的发生……」
    「你知道他们可能会对她不利，你却选择不告诉她。」傅希衡不太採信：「简单来说，你认为相较于她，洛蝶曦才是你真正的好朋友。」
    曲茵如急迫解释：「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凭什么这样解读我！」
    「假如我要你作证，指认洛蝶曦和季秉扬，你觉得如何？」傅希衡给了一项忠告：「季秉扬这人的个性如何，我想你是再清楚不过，他既然敢帮洛蝶曦做这事，就代表他也想过退路，他这人在事业上靠得就是攀亲带故，靠自己他绝对什么都不是；但论算计，你跟洛蝶曦可能还比不过他。」
    曲茵如默不作声，心底还斟酌该站在哪一边。
    电话另一端保持沉默，傅希衡又一次确定曲茵如已经不是过往他所认识的那个正气凛然的女人，跟洛蝶曦交往的那些时日他的确也见过曲茵如好几回。
    果然时间往前迈进许多年岁之后，人多多少少也会变得跟过往不尽相同。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感慨她终究还是不纯粹，不再像以前一样明辨是非。
    他并不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只是想了解是否该劝范菱颖尽早释怀和曲茵如过往的那段友谊。
    「好。」曲茵如终于下定决心去妥协：「我去，我指认可以了吧？」
    傅希衡在心底由衷为范菱颖伤感，两个女人之间的友谊，与工作上的情谊，竟然不值一提，更遑论范菱颖还差点为此失去生命。
    「在你心里，菱颖原来是那么不重要吗？」傅希衡顿了顿：「而她却把你当姊姊，你要她做什么，她没有第二句话，但你却是这样对她的，是不是只要对象不是洛蝶曦，发生什么事情，就都没有关係了？」
    曲茵如一再反驳：「我从来就没有这个意思，是你一直曲解我！」
    「我有没有误解你，你自己最清楚，我只是捨不得她，直到刚才都还在捨不得这段有情，而你，却觉得只要事情能撇得一乾二净，不要惹祸上身就好，你说如果你是她，你真的一点难过都没有？」傅希衡想起范菱颖失落的模样，语气瞬时加重，更有一股气愤。
    曲茵如被说得毫无理由辩驳，她没回应，只是握着手机一话不说。
    ＃
    范菱颖醒来的时候，天色还未亮，稀薄的微光透着一丝清冷，她揉了揉眼睛看一眼时鐘，时间才刚到早上五点。
    昨天是难捱的一晚，从洛蝶曦陷入精神错乱掐她脖子，以及曲茵如态度的转变，都让她像隻鱼一样，在床上翻来覆去，不管怎么乔姿势，都难以睡得安稳。
    傅希衡目送她进屋的时候，还要她别想太多，她也的确不想让自己的情绪一直处于烦扰中，但是这一连串的事情，还是让她心力交瘁，尤其算计她的人，还都是同事们。
    她感到心里沉甸甸的，想做好一份工作力争上游，何时变得如此困难，甚至差点赔了性命。
    她想来想去，还是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又或者，是她真的不讨人喜欢……
    所有想法全部纠结成团，抑鬱在心底，她摇了摇头，再度闔上眼睛，想把那些不悦的情绪，繁杂的思绪都拋去。
    再一次醒过来时，时间已经是早上七点半，范菱颖梳洗过后便开着车去上班，行经一楼管理室，或者是搭乘电梯时，不时都有人在讨论关于昨晚洛蝶曦精神异常，被警察上銬带走的事情
    范菱颖唯一庆幸的是，消息似乎是被处理过了，没有人知晓洛蝶曦被上銬的原因，事情很明显的被压下来了。她认为这样也好，她不想被人同情在工作上总是遇到被针对的这回事。
    「真的看不出洛经理是这种人耶，人长得漂漂亮亮的，怎么精神有问题？」一名短发女人滑着手机，瞄了一眼她身旁的深蓝西装男人。
    「最毒妇人心不就是这样吗？看来以后我也得小心你了，省得你哪一天突然发火就伤害我了！」深蓝西装男人以开玩笑的口吻说道，同时还拉了一下蔚蓝色衬衫领口。
    「有事吗？我才不需要靠手段留住一个男人。」短发女人下頷仰得高高的，抓着男人的领带。
    「行行行，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男人轻拍她的手：「但我听说洛经理要被解职了。」
    短发女人又是一声惊呼：「真的假的！」
    深蓝西装男人掏出手机，亮在她面前：「公司官网上有发布消息啊！」
    同为公司一员，范菱颖不由得震惊了，跟着拿出手机查看，男人说得没错。
    「人事命令，职务调动，原先担任蒲时树广告行销部经理洛蝶曦，已于今日解除职务并解雇，本公告张贴后正式生效！」
    范菱颖默默看完人事命令后，把手机收回包包。
    ?最近搬家有点忙，但即将完结~~~之后会有相关续作《落在暮日里的微笑》女主角哥哥范暮谦的故事
    以及《可望而不可即的你》男主角好友孙曜宣的故事，敬请期待！
    也祝福大家，新的一年鸿图大展，闔家平安！！?

 Ch81.释怀一切-1

    范菱颖才刚走到自己的位子坐下，一打开电脑就看到新闻快报，柚见澄召开记者会，针对遭人设计香草精事件做出新声明。
    「针对日前柚见澄发生添加物不实，在跟蒲时树合作的商品里添加香草精一事，现在已经查出证据，证实是遭到设计与陷害，对于有心人想危害消费者的健康，我们绝不宽贷、一律提告不和解，诚如上次记者会声明，凡有购买该商品的消费者，皆能无条件退款，所有退款会全部捐出给公益团体，在这里，也对于长期支持的消费者再次道歉，也希望消费者能够再次相信柚见澄。」赵董放下麦克风，在镜头前九十度鞠躬致歉。
    记者会结束后，紧接着报导洛蝶曦、李程明、季秉扬等人皆有涉嫌买通人手在柚见澄犯案的这件事，警方也已经掌握相关证据，证实柚见澄的清白。
    随着连线记者会的澄清与警方逮捕相关人士到案的新闻，社群软体相关影片文章底下有不少消费者涌入，留言对于新闻的感想。
    「幸好是被人设计，不然我都担心的要死，吃那么多年突然出事！」
    「一开始真的不敢相信，没想到后面还有这么多事情。」
    「太好了，以后可以放心购买了，坏人真的不可取！」
    范菱颖大概的滑过留言，正面留言虽然不是全部，但至少有八成以上的消费者都愿意再次信任柚见澄。
    她打开手机传讯息向傅希衡道贺，柚见澄的危机总算解除。
    下班时间到来，范菱颖在收拾座位后离开，走到研发部办公室外，瞥见曲茵如的身影。
    范菱颖还是礼貌上打个招呼：「如姊好。」
    儘管在许多事情接踵而来的发生，她清楚跟曲茵如之间的情谊可以说是不存在了，但在心底深处，她还是会有点怀念并肩作战的时候。
    曲茵如怔怔望着她半晌，才开口道：「菱颖，我等等就要去警局做笔录了，关于游泳池那天发生的事，我事先的确不知道，但季秉扬跟洛蝶曦曾开过玩笑要对付你，我却没有把这些事放在心上，如果我早点告诉你，或许也能避免这些事发生。」
    范菱颖睁大眼睛，脸上写满讶异。
    「后来我知道这件事情可能是他们做的，却也没有为你挺身而出……总而言之，对不起，是我疏忽，我的不对。」曲茵如深吸一口气：「我想了很久，打算过几天提离职，休息一阵子，我最想说的是，能认识你我很高兴，只是毕竟蝶曦曾经很照顾我，有时候我做事都以她的立场考量居多，很多时候就忽略到你，我很抱歉。」
    范菱颖一双眼睛直盯着她看，思考一阵，才做出答覆：「如姊，别说了，我想你也有你的难处，我也谢谢你曾经在工作上的照顾，希望不论你去了哪里，都要开心。」
    曲茵如别过头去，眼眶因着范菱颖那段话的真诚，逐渐微红。她明明可以提醒范菱颖小心洛蝶曦和季秉扬，但她却因为私情而选择睁一隻眼闭一隻眼，甚至是把话说开了，对方也不打算怪她，还设身处地的为她着想。
    相较之下，她自叹不如，她没有这个气节去伸张所谓的正义。
    「谢谢，你能懂就好，另外，祝你跟傅希衡幸福快乐。」曲茵如说完，打算头也不回的离开。
    范菱颖这次回答的快了：「如姊，希望能在那天看到你。」
    曲茵如脚步一愣，满满的愧疚感上升，直奔脑袋，眼眶里的难过打转，化成喧腾的眼泪。
    「我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家吧。」曲茵如选择避不回答，一步步离开研发部办公室前。
    范菱颖望着曲茵如的背影，挣扎在心底的不解与茫然，伤心与失落，总算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她还是不免期待那一天可以看到曲茵如。

 Ch82.释怀一切-2

    范菱颖跟曲茵如在蒲时树分别之后，到了一家夜景餐厅赴约，与傅希衡碰面。
    在柚见澄总算洗刷冤屈，一扫前时遭人设计的负面形象，为了庆祝真相大白，傅希衡特地邀约谢凯樑跟王芮妍一同庆祝。
    事情能够水落石出，最大的功臣归咎于王芮妍利用职务之便，三不五时偷偷跟踪洛蝶曦跟曲茵如，紧盯着她们的一举一动。
    而杯水事件之所以能确定是洛蝶曦与季秉扬设计，除了王芮妍提供的影片档以外，傅希衡还从江瀚尧那里取得了另一个影片档，是有学生临时进校做作业，在拍摄学校场景时意外摄录了季秉扬的下手画面，才能让杯水事情顺利落幕。
    季秉扬当然不是省油的灯，为求自保，轻轻松松就把洛蝶曦拖下水。
    「如姊竟然要离开蒲时树？」王芮妍听见消息的时候大吃一惊。
    范菱颖喝了一口茶，轻点着头：「她说她想休息一阵子，我想她可能也在调适心情。」
    忆起曲茵如那段话，范菱颖仍然有些不捨与感慨，这些时日经歷得太多，一夕之间，她就像个脱离妈妈照顾的孩子，没有办法再像以前一样，看谁都觉得是善良纯真的。
    或许职场就是如此，不免遇到一些心机，严重甚至殃及整个公司的利益。
    「唉，如姊跟洛经理真的很要好，但我能顺利取得一些影片档，可能如姊也在放水吧！」王芮妍仔细回想：「好比来说，有时候如姊似乎有看到我，但她都当作不知道。」
    傅希衡沉着声嗓：「不论如何，她终究还是做错了，尤其是对菱颖的这件事，知情不报，我没办法认同她这样的做法，为了保全自己的好友，不在乎别人的生命。」
    「我没事啦，你别担心了。」范菱颖出声缓颊：「我看得出来如姊刚刚跟我的道歉是发自内心的，我们就别让这些事情影响心情了。」
    傅希衡叹了口气：「没必要的话，真的别跟她往来了。」
    范菱颖吐了吐舌：「我没事的，我好好的。」
    傅希衡自知说不过范菱颖，索性不再往下说去。
    谢凯樑边滑手机，边笑出声来：「怎么三不五时都看到你的旧情人到各个景点打卡。」
    傅希衡瞪了谢凯樑一眼，看到手机里的贴文是孙曜宣又去了某家餐酒馆打卡的纪录，不以为然。
    傅希衡再三强调：「我跟他是好朋友，特别陌生的那一种。」
    谢凯樑挠了挠后脑勺，认真道：「听说你们还有玩什么六公斤冰块游戏，我怎么不知道有这种游戏？」
    听到熟悉的关键字，范菱颖忍不住嘴角上扬，忍着难以抑制的笑意。
    傅希衡清了清嗓：「你不如问问他何时收山吧，也没看过他真的喜欢谁。」
    相识十多年，傅希衡这一刻才发现好像真的不清楚孙曜宣到底在乎什么，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孙曜宣的确靠着千奇百怪的招数，掳获不少女人的心。
    但就是没一段长久的。
    「还以为我真的喜欢挖八卦啊！」谢凯樑话锋一转：「既然现在事情都顺利解决了，那你跟范菱颖也好事近了吧。」
    王芮妍拍手叫好，兴高彩烈的吆喝：「对耶，你们什么时候要结婚！」
    傅希衡牵起范菱颖手心，眉眼有藏不住的温柔：「快了，喜帖已经在印了。」
    「缺伴郎的话，我是可以当一下啦。」谢凯樑刻意别过头去，不想被眼前浓情蜜意的准新郎新娘放闪。
    「那我可以当伴娘哦，先祝福菱姊儿跟傅总监百年好合、琴瑟和鸣。」王芮妍笑得甜滋滋的。
    范菱颖被说得耳根子都红了，小声回应：「那就拜託你们了。」
    ?预计3/11前完结唷，感谢大家，留言之后会再找时间回覆?

 Ch83.绽放-1

    夜已深沉，凌晨一点，范菱颖待在客厅，看着电视上重复播放柚见澄赵董召开的记者会新闻。
    前几个小时，还待在景观餐厅的那时候，公司群组提前发布了新消息，除了原先得知洛蝶曦被解雇开除之外，季秉扬也因为捲入食安与杯水事件，而遭到开除。
    新的一年，蒲时树变化多端，对范菱颖的人生来说，也变化不少。
    「几点了不睡觉？」范暮谦倒了杯水，冷着一张脸走到客厅：「范小姐明天不用上班？」
    范菱颖一洗完澡就一直待在客厅，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被罚着不能睡觉。
    「柚见澄被栽赃的食安事件终于圆满结束，我替他们跟蒲时树感到开心啊，毕竟出问题的商品，是我们两方的合作案。」范菱颖眼睛瞇成一直线：「你还不是一样要上班。」
    想不及范暮谦会提前结束出差，她还以为他可能在她婚后才会回台北了。
    不过他就算现在结束出差了，可能也不会参加她的婚礼吧，她记得在杯水事件发生后，他对傅希衡并没有什么好感了。
    想到这里，范菱颖心里不禁被失落填满，她好不容易遇见一个互相相爱的对象，偏偏不得哥哥喜欢。
    「但是要结婚的人是你，小心黑眼圈找上你。」范暮谦往她身旁坐下：「现在看到季秉扬出现在新闻上，突然想到，你上次不是说我送你的蝴蝶结发束不见了？」
    「没事干嘛提到这个？」
    「你不是说不见了吗？所以我买了新的，放在你房间桌上。」
    「没有不见啊，放在希衡那边。」
    范暮谦瞅着她数分鐘，皮笑肉不笑的回应：「你不是说不见了？」
    范菱颖先是疑惑，才转为呆滞，她上次是怎么糊弄范暮谦的？
    但经过范暮谦的提醒后，她才想起她的确是说被她弄丢了，现在这么回应范暮谦，她根本自掘坟墓。
    「原来你员工旅游那天就跟傅希衡在一起了是吗？」范暮谦把杯子放在桌上，心里早就有底，只是没有万分确认。
    范菱颖简直想挖个洞把自己就地掩埋。
    「是不小心弄丢，被他捡到。」范菱颖坚决否认，转移话题：「不过你刚刚说到结婚，是你不会再反对他了对不对？」
    范菱颖心里有不小的期待，但也怕最终只是她的空想，可能范暮谦根本没有想参加她婚礼的意思。
    「我说反对只是想看看他有没有能力保护你，也想看他是不是能抓到想对你不利的兇手，结果你还自己去当诱饵，差点就被洛蝶曦登出人生？」范暮谦瞪着她，表情有点不悦。
    范菱颖认真解释：「在一起就是要同甘共苦啊，更别说我们都要结婚了，就像他原本也替蒲时树争取合作机会，不然本来因为季秉扬，合作差点就告吹。」
    虽然谈了这一段感情，她的确遇到了许多未曾想过的难事，公事上也经歷洗牌，但也不得不说，傅希衡从认识她开始就一直在帮她的忙，如果不是他从中帮忙，经过了季秉扬在开会上胡搞之后，蒲时树根本没有办法继续跟柚见澄合作。
    她一直想要有个人好好地把她放在心上，可以在她疲累的时候，转过身，就看见那个人站在前方等着她、给她拥抱，对她来说，傅希衡就是她想要的那一个。
    她知道范暮谦刀子嘴豆腐心，而杯水事件过于严重，他担心她也实属正常，但是如果可以，她也希望出嫁的时候，亲朋好友都是带着祝福的心来参加婚礼的，如果范暮谦不参加，她一样能结婚，但可能就没那么开心……
    范暮谦抓起遥控器，把电视关上：「新娘子早点睡吧，准备结婚的人状态要好一点，才可以漂漂亮亮的出嫁，我不想看到愁眉苦脸的新娘。」
    范菱颖原先垂着一张脸，在听到哥哥这句话之后，一扫脸上阴霾，扬着笑容：「哥，你的意思是你会参加我的婚礼吗？」
    她还以为范暮谦不会出席了，以为婚礼就要充满遗憾了。
    「知道就快点睡，臭小鬼。」范暮谦话一说完，起身离开客厅。
    范菱颖望着他的背影，心底雀跃不已，忍不住大喊：「还是哥最好了！」
    「噁到不行。」范暮谦还是无情地泼她冷水，嘴角却有浅浅的笑意。
    对于他这个做哥哥的来说，他只希望傅希衡可以好好对待范菱颖就好。

 Ch84.绽放-2(完结篇)

    傅希衡与范菱颖的婚礼选择在户外举行，这天阳光明媚，白云繁多且密集，好天气像是一个好徵兆，更像一个美好的祝福，祝贺两人日后的婚姻生活，也能像今天一样常有晴天相伴。
    傅希衡待在证婚台，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打了一条黑白相间的领带，他外表仍然俊逸耀眼，看上去从容不迫，实际上一颗心鼓譟，击打着节拍。
    他原先以为在商场上见过许多大场面，经歷过许多大风大浪，很多事情都能平常心看待，没想到婚礼这天，他却像个少年一样，满心期待见到心爱的女孩，同时又衍生一些紧张。
    明明婚礼彩排过不少次，但他还是会怕哪个环节出错，站在证婚台前，他终于可以了解有些新郎新娘在诉说誓词时，也会紧张得支支吾吾的状况了。
    在傅希衡这么想的同时，范菱颖已经握着捧花，穿着以粉红色玫瑰花瓣编织而成的婚纱，一步步走在红毯上，准备走向他。
    傅希衡一双深邃的眼睛都往范菱颖身上看去，她盖着头纱，笑脸盈盈的朝他走来，他望着这股笑容，久久移不开目光。
    等到范菱颖走到他面前的这一刻，他才觉得心真的安定下来。他也庆幸不论经歷了什么事情，她始终待在身旁。
    为他们主持婚礼的人是王芮妍与孙曜宣，一个是范菱颖的好姊妹，另一个则是傅希衡的……好朋友。
    傅希衡其实本来不想让孙曜宣当主持人的，就怕他那脑袋瓜突然一个不对劲，就胡言乱语了。
    不过想想，能够顺利追到范菱颖，孙曜宣也帮了很多忙，虽然总是奇怪的招式，但至少达成最终目的。
    人不能过河拆桥，因此傅希衡还是让孙曜宣站在证婚台上了。
    「欢迎各位帅哥美女来参加新郎傅希衡与新娘范菱颖的婚礼，很荣幸能够站在台上为他们主持婚礼，见证他们一路走来，克服诸多艰辛，终于收穫美好爱情的结果；人的一生当中，不怕考试没有拿满分、或者错过工作上的贵人，而是当你有了崇高的成就，身边却没有一个能够倾听、陪伴你、与你分享那些成功的另一半；相信身为他们双方的家人与朋友，都很开心他们找到了人生中最重要的另一半，我们一起祝福他们能够永浴爱河，至死不渝，不离不弃陪伴彼此，接下来就将时间交给新郎与新娘，一同诉说他们爱的誓言。」孙曜宣一改平时不太正经的模样，出乎眾人意料之外的认真与诚恳。
    傅希衡还是第一次见到孙曜宣如此正经八百，说实在的，他好不习惯，明明这才是婚礼该有的正常模样，却觉得不适合孙曜宣。
    王芮妍走到台下，将两支麦克风分别递给了傅希衡与范菱颖。
    傅希衡握着麦克风，目光直视范菱颖，带着柔情的嗓音：「谢谢你愿意成为我的妻子，成为我一生的挚爱，陪伴我走一辈子的爱人，尤其在经歷了许多困难，你仍然坚定在我身边陪伴着我，我一直很庆幸能够遇见你，更想谢谢你的家人愿意把你交给我，我会努力成为你的好丈夫，让你永远都像今天一样，过得如此幸福。」
    范菱颖举着麦克风，同样温柔地望着他：「谢谢你愿意成为我的丈夫，也谢谢你的家人待我良善，除此之外，你和你的朋友们在工作上时常给予我许多帮助，让我能够在自己的工作领域上发挥所长，我觉得夫妻能够支持彼此的工作，是一件很棒的事情，谢谢你不论在爱情或工作上，都给予我许多收穫，让我每天都过得幸福快乐。」
    王芮妍在台上看着傅希衡与范菱颖相视而笑的画面，不禁羡煞起来，差点就忘记重头戏。
    「恭喜新人缔结良缘，永结同心，现在就交换戒指啦！」王芮妍一说完，匆匆忙忙地跑到两人面前，将装有戒指的绒布盒递到傅希衡手上。
    傅希衡把戒指套上范菱颖左手无名指，没让她有时间反映，便掀起她的头纱，双手捧起她脸颊，在她红唇烙下爱的吻印。
    这个亲吻绵长得比范菱颖想像中还长，傅希衡吻得她快无法呼吸后，才在依依不捨的情况下松开她，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深吻，她当然是害羞得不敢直视宾客。
    身为新娘父母亲的范仲明跟宋云美，看了不禁笑出声来，对爱情毫无想法的范暮谦，只是一直听着外公外婆在他身旁叨唸，要他快点找个好对象。
    傅家这里，由傅敏絮起头，用预先架好的摄影机记录哥哥与大嫂的婚礼，为他们的婚礼做纪录。
    等到最后尾声，丢捧花的那一刻，范菱颖发现她好像还是没看到曲茵如的现身。
    想想也是，在发生这么多事情之后，要曲茵如参加婚礼，或许真的是仅止于想想。
    虽然在发喜帖的时候，范菱颖就想过曲茵如参加的机率可能很渺茫，但曾经共事一场，她也曾经把曲茵如当做好姐姐看待，没能看到曲茵如出席，她还是觉得有一点失望。
    范菱颖深吸一口气，把身体转向证婚台，举高双手准备丢捧花：「我要丢捧花囉，五、四、三、二、一……」
    宾客们争先恐后的抢，人人都希望自己是那一个得到捧花，也会跟着幸福的那一位，惊呼声此起彼落，逐渐地转为鸦雀无声时，范菱颖才转了身，面向宾客。
    当范菱颖看见抢到捧花的人是谁，心口瞬间盈满的雀跃直奔上来，惹得她眼眶微红。
    「菱颖、希衡，新婚愉快！」曲茵如高举她刚才才抢到的捧花。
    范菱颖勾着傅希衡的臂弯，对曲茵如一展如花似玉的笑靨。
    ＃
    婚礼当晚，傅希衡带着范菱颖回到他们的新屋，两人没有急着过新婚夜，反倒是一同待在阳台，坐在沙滩椅上望着看不见星子的夜空。
    傅希衡回想今天的婚礼，对身旁新婚妻子低语：「今天看见曲茵如，开心吗？」
    范菱颖惊讶了一回：「你早就知道如姐会来？」
    傅希衡握着她的小手，温柔浅笑：「在你发喜帖给她之后，我有打通电话给她，希望她如果有空，就来参加，我跟她说，你一直很希望看见她。」
    从筹备婚礼的时候，傅希衡就看见范菱颖一直心事重重，明明见到他的时候都是笑着的，但那笑容里，似乎又渗进一些此刻不应该会產生的愁绪。
    他很快就得出答案，他知道范菱颖希望曲茵如能够参加婚礼，所以他还是打了通电话给曲茵如。
    曲茵如原先还委婉地拒绝，主要是傅希衡要她主动承认错误，并且指责她的那一大段话，让她觉得自己真的愧疚于范菱颖，因此不认为自己适合出席婚礼，但是在得知范菱颖真诚希望她能够前来参加后，她想了许久，还是来了。
    在她看见范菱颖笑得真挚时，她庆幸自己有来参加范菱颖与傅希衡的婚礼。
    范菱颖有点鼻酸：「原来你知道，我本来以为你不会想看到如姐。」
    傅希衡也没掩饰他内心的想法：「我的确没有很想看到她，因为我气她这样对待你，可是我想了又想，既然你都愿意原谅她了，也希望看到她给予你祝福，那我又何尝坚持己见？所以我向她道歉，我告诉她我说的话太重了，希望她别计较。」
    范菱颖感动的把头靠向他肩膀：「你的顾虑跟气愤没有错，抱歉，我也应该站在你的立场想一想，就像如果立场对换，我一定也会生气有人伤害你。」
    「你不需要道歉，说到底，我想我也是气自己吧，如果我那时候有陪着你参加比赛，就不会有这么多事情发生，我也真的不应该放你去参加餐叙。」傅希衡搂紧她腰肢，彷彿这样才能确定她就在身旁，不会消失不见，不是一场梦。
    「以后绝对不会再让你担心了，总之，谢谢你愿意让如姐来！」范菱颖基于感动，抬起头来，在他脸颊印了一吻。
    傅希衡摸了摸被吻过的脸颊，若有所指：「就只有这样吗？」
    范菱颖是真的不懂，偏着头，百思不得其解：「那……应该还要有什么吗？」
    傅希衡拦腰抱起她，一路走回房间，正式打开了漫长的新婚夜。
    或许他们的开始与别人很不一样，甚至可以说是一场荒唐，但是他们心底都清清楚楚，知道彼此就是自己一直寻寻觅觅的那另一半。
    也许以后仍然会有许多艰辛与困难的时候，但是两颗相依并且愿意扶持的心，不论经歷多少磨难，最终也会迎向幸福。
    (全文完)
    ?还是要说谢谢大家一路以来的陪伴，没想到竟然长达五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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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之感谢各位！！！
    祝福大家一切都好，幸福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