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悍妻怎么破》 第1章 重生 第一章重生 天蒙蒙亮，桃花村各家的上空都升起了袅袅炊烟。林家，此时却是愁云密布。 林老太太见红豆还是昏迷不醒，面露忧愁之色。 张巧巧忧心忡忡地说道：“娘，红豆这都烧了两天，还是送她去城里吧！”怕再拖下去，会有性命之忧。 林老太太摇摇头说道：“再等等看，若是中午还没醒就送去县城。” 听到说话声，清舒艰难地睁开眼睛。让她没想到的是，入眼的不是预料之中的黑白无常，而是祖母林老太太。 见到清舒醒过来，张氏松了一口气。 林老太太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红豆，你终于醒了。” 清舒愣住了。怎么回事，她不是死了吗？怎么会看见老太太，而且她还变得这般年轻。 张氏见红豆木呆呆的，心下一惊。她娘家那边以前有个孩子烧了三天三夜，醒来后变成了傻子：“红豆、红豆……”老天保佑，千万不要让红豆变成傻子。 红豆是她的小名。在她去京城之前众人都是叫她红豆。到了京城，众人都叫她清舒，就连老太太也改了口。 清舒抬头看到张氏越发迷糊了。她记得很清楚，张氏在她八岁那年上吊没了。 见红豆不回话，林老太太也悬着心，不过到底年岁大稳得住：“红豆应该是睡太久这会还没回过神来，过会就好了。老二媳妇，你将厨房热着的红枣粥端来。”两天没吃东西，肯定饿了。 吃了一碗粥，清舒又躺回到床上。这中间，她一个字都没说。 婆媳两人见清舒眯上了眼睛发出轻微的呼吸声，以为她睡着了。 张氏忧心不已，说道：“娘，红豆这模样有些不对，还是送她去城里看看吧！” 林老太太道：“她烧了两天，刚醒来反应慢些也正常。” 这孩子养得太娇嫩了，若是放在乡下让她养，哪那么容易生病，就算生病，一副药灌下去保准就好了。哪像这丫头，吃了两天药才退烧。 张氏急得不行。这哪里是反应慢，根本就是没反应呀！瞧着这模样十有八九是烧坏了脑子，现在送去县城说不定还能治，若迟了怕没得治了。 她娘家村那孩子烧坏脑子，如今都十四岁了还人事不知，张氏不忍心清舒也变成那样：“娘，还是尽快送红豆去县城比较稳妥。” 林老太太还是没同意：“再看看。”说不准这孩子睡一觉，人就清醒了。 家里都是林老太太做主，她不同意送红豆去县城，张氏也没法。 等屋子里没人了，清舒坐起来看着一双白胖的小手，自言自语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话一出口，就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变得稚嫩了。 打量下这个房间，清舒发现这里的布置特别简陋，除了枣红色雕着海棠花的大衣柜跟圆桌，就只有一张梳妆台。 清舒的目光，最终落在梳妆台上的一面小铜镜上。 看着铜镜里那张有些苍白的小脸，清舒眼睛瞪得铜铃那般大。这、这分明她小时候的模样。 她明明死了，死在楚氏的手中，怎么又回到小时候。莫非是在做梦，不对，她都死了，死人怎么可能做梦。 谁能告诉她，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老太太回屋取了从仙姑那里求来的护身符，准备拿过来塞到清舒枕头底下。却没想到一推开门，她看见清舒正对着镜子摸自己的脸。林老太太心头一突，厉声问道：“红豆，你在做什么？” 清舒惊得手一抖，小铜镜不由地落在了地上。 林老太太看着清舒发白的脸，心沉了下去。这模样，分明是撞邪了。 紧紧握着护身符，林老太太走到清舒身边轻声说道：“你这孩子，怎么打赤脚下地，也不怕又受了凉。” 清舒看着林老太太，祖母这两个字怎么都叫不出口。当年林承钰要将她嫁给继母的娘家侄子崔建柏，而那崔建柏放了话要为心上人终身不娶。为此，但凡要脸面的人家都不会将女儿嫁给他。得知这消息后，她去求老太太。却不料老太太不仅没帮她向林承钰说情，反而怒斥她忤逆不孝，说婚姻大事原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被逼嫁后，她也死心，只想守着女儿安稳度日。谁料，崔建柏为娶和离在家的心上人楚氏竟对她下毒手。她侥幸逃过一劫跑回娘家求助，结果林承钰怒斥她胡言乱语，而老太太连见她一面都不愿。 但凡林家的人有一个在意关心她，她也不会被崔建柏送去入吃人的狮子庵。 扶着清舒上了床，林老太太摸了下她的脸柔声说道：“红豆，要不要再吃点东西？” 清舒摇摇头后又缩回被子里装睡，她现在还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的这一切。 林老太太捏了捏被角，隐晦地看了她一眼才出去。 回到屋子，林老太太立即叫来小儿子林承志，递给他一块银子说道：“你去请何仙姑来家一趟。” 林承志很是讶异，问道：“娘，请何仙姑做什么？” 这个何仙姑有些神通，经常给人抓鬼驱邪算卦，在石田镇颇有名气。老太太平日碰到难事，都会找何仙姑解决。 林老太太不欲多说，只是道：“让你去就去，哪那么多的话。” 林承志接了银子就出去了。 仙姑过来肯定会惊动那妖邪，林老太太想了下叫了张氏来：“你带了乐祖兄妹几人去承安家，中午让乐祖他们在承安家用午膳。”林承安是林老太爷大哥的长子，两家关系一直都很不错。 张氏不解地问道：“娘，出什么事了？”不说红豆病着需要人照料，就说家里这一摊子事她也没法走开。 虽然林家有良田跟桑田，每年收入不错。可因为林承钰三兄弟自小念书耗费巨大，林家日子过得并不宽裕，这几年家里娶妻嫁女更是落下了不少的饥荒。也幸亏林承钰去年中举，家里的欠债基本都还清了。可没仆从，家里活计大半都落在了韦氏跟张氏两个儿媳妇身上。不过前两日韦氏的母亲生病了，她回去探望到现在还没回来。若是她跟孩子留在大伯家不回来，等会午饭都没人做了。 林老太太也是被吓得失了分寸，这会冷静下来也觉得不妥：“那你将孩子送到承安家再回来。” 第2章 驱邪 清舒连掐了自己好几把，最后一次掐的太厉害了疼得她眼泪都差点出来。这也让清舒知道这不是在做梦，而是真的又活了。 看着青色的帐幔，清舒很是想不通：“为什么又让我活呢？” 她一点都不想活，自小到大她就没过一日舒心的日子。明明他爹是个当官的，家里人都要仰仗着他，是家里最有地位的人。可她小时候在林家，却经常被堂兄堂姐欺负，而林家的人没一个人帮她。到了京城以为有亲爹在日子会好过，哪知道刁蛮任性的继姐整日对她冷嘲热讽。 被逼嫁给崔建柏后，那人正眼都不多瞧她一下，以致连累得女儿囡囡也被崔建柏嫌弃没过一天好日子，还小小年岁就被崔建柏害死了。哪怕她杀了崔建柏为囡囡报了仇，女儿也再活不过来。这般悲惨的人生，她不想再来一次。 未时两刻，张承志将何仙姑请了回来。 林老太太想要尽早除去附在清舒身上的邪物，见到何仙姑当即带她去了清舒所在的屋。 进了屋子，老太太指着躺在床上的红豆说道：“仙姑，那妖孽附在我孙女身上，请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孙女。” 何仙姑很是自信地说道：“老太太放心，姑娘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看到穿着莲青色长袍慈眉善目的何仙姑，清舒面露厌恶之色。 什么慈眉善目，不过是哄骗人的。面上悲天悯人，内里谁知道是什么样。狮子庵的师太看起来也是宽厚慈善，实际上狠辣无比，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人命。 何仙姑觉得自己的威信受到了挑衅，当下厉声道：“大胆妖孽，还不快快离了姑娘的身。否则，本仙姑让你即刻灰飞烟灭。” 清舒跟在老太太身边十年，对她性子再清楚不过。刚才她的举动，老太太会认为自己被妖邪附身并不奇怪。正好她也想去找女儿，这些人怎么闹腾她都无所谓，所以她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何仙姑。 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就这般盯着自己，让何仙姑后背一凉。她快速从布袋里取出一道符咒贴在红豆额头上，然后摇着手里的铃铛开始念咒。 清舒想将符咒取下，却被齐婆子钳制住双手。 念完咒，何仙姑取了一道符烧了将灰化在一碗水里：“将这符水给姑娘喝下，喝完后就没事了。” 清舒不愿喝。她不是妖孽，才不吃这些不干净的东西。 林老太太可不会由着她，让心腹齐婆子按住清舒，她亲自将符水给灌下去。 清舒使劲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开。她无比痛恨这种无能为力，上辈子是这样，如今又是这样。老天让她重回到小时候，果然是准备让她再受一次苦。 符水灌到一半，清舒就晕了过去。 林老太太有些急切地问道：“仙姑，我孙女现在怎么样了？” 何仙姑笑着道：“你放心，那邪物已经被我除了，姑娘如今已经无事了。” 林老太太这才放心，又给了何仙姑一块银子做报酬，然后千恩万谢地送了她出去。 这些日子晚上都是张氏照料清舒，这日也不例外。因为天色尚早，张氏在床边就着煤油灯微弱的光做起了针线活。 突然，清舒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双手捂着肚子在床上翻滚。 张氏大惊失色，丢开了手里的衣服抱着红豆道：“红豆、红豆你怎么了？” “痛……”肚子一阵阵的绞痛，让她话都说不利索。 张氏慌忙叫来张承志，让他去请村里的赤脚大夫彭郎中。 林老太太听到动静，带着齐婆子过来。到床边见到清舒满头大汗面色苍白如纸的模样吃了一惊，急问道：“巧娘，这是怎么回事？” “呕……”吐出来的污秽之物，正好都落在了老太太棕色的袄裙上。 老太太闻着裙子上传来的酸臭味，差点也吐了：“我去换身衣裳。”说完，就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齐婆子也跟着出去了。 彭郎中过来，给红豆把完脉皱着眉头道：“这孩子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才会肚子痛，你们给她吃了什么？” 何仙姑来林家并不是秘密，不过彭郎中今日出诊天黑才回来，所以并不知道此事。 张氏忙道：“这孩子今日就吃了红枣粥，没吃……”话没说完，就想起那一碗符水。 这孩子原本就发烧烧了两天，身体正虚弱。如今竟还吃坏了肚子，也不知道是怎么照料的。 因为林家出了个举人，在村里地位颇高。彭郎中也不想得罪林老太太，遂什么都没说，只是道：“我回去给她抓一副药，若是止了吐明日再吃两幅。若是止不住，你们得赶紧送她去县城。” 县里的大夫医术比他好，药也很齐全。他这里的药，都是自己上山采的。小病能治，大病没法。 药煎好端来，却没想到清舒紧闭牙关死活不喝药。张氏好说歹说清舒就是不张口。灌下去，她又给吐出来。 林老太太看她这样，也慌了。 张氏不明白清舒为什么不吃药，焦急之下说道：“你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你若有个三长两短，你让你娘怎么办呀？” 清舒瞳孔一缩，她四岁那年亲娘难产而亡。那时候太小还没记事，以致她连亲娘什么模样都不记得。 努力压制内心的激动，清舒故意以一种委屈的口吻道：“她又不来看望我？” 这话林老太太听了，以为她是因为亲娘不来看望她而故意不喝药。这也证明，那妖孽是真的被何仙姑给灭了。 张氏喜出望外，擦了眼泪道：“你娘身子重不方便才没回来，不过你放心，等你病好了婶娘就送你回县城。” 林老太太皱了下眉头。什么叫回县城，这里才是她们的家，县城不过是暂住而已。 清舒摇头道：“我要娘。”她以前不止一次听张氏说，她亲娘是个温婉柔顺的女子。可惜张氏死后，再没人跟她说母亲的事。 哄了半天清舒也不喝药，张氏无奈地说道：“你现在好好吃药，等天亮以后我带你去县城找你娘。” 在林家，张氏并没有地位。林家内宅的事，都是林老太太说了算。她若不同意，自己是去不了县城的。 第3章 无耻（上） 清舒看向林老太太，问道：“祖母，明日我能回县城吗？” 林老太太点点头道：“你若是乖乖喝药，明日就让你婶娘送你去县城。” 她祖母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好说话了。虽很有些疑惑，但清舒不敢表现出来，怕又惹了老太太的怀疑。 接了药碗，大口大口地喝。 药苦得让她又想吐，清舒忍着恶心将大半碗药喝完了。 喝完药没多会，就止了吐。 折腾了一天众人都筋疲力尽，林老太太年岁大了更受不住。见清舒不再肚子疼，她就由齐婆子扶着回了屋。 张氏也是哈欠连天，摸着清舒的头说道：“好孩子，咱们也赶紧睡！” 清舒这会非常激动哪有睡意，不过还是乖巧地点头应道：“好。” 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了好久，一直到鸡打鸣了清舒才眯上了眼。 日上三竿，清舒才醒来。 张氏端来一碗粥过来，可清舒不吃：“我要去县城找我娘。” 林老太太说道：“等你痊愈后再去。” 老太太会出尔反尔，清舒也不意外。想着老太太竟然的妥协，她脑子一转，故意气呼呼地将张氏手里的饭菜打落，大声叫道：“我要娘。” 林老太太最容不得儿孙忤逆她了，谁敢不听话不是打就是被骂。她上辈子没少被打骂，有时候还被关进柴房饿上一天。可现在，清舒却是不怕了。打骂又如何，她现在急切地想见到亲娘。 林老太太沉着脸道：“看看都被宠成什么样了？巧娘我们出去，由着她。” 看着林老太太的背影，清舒眼睛闪了闪，就刚才她做的事，按照她祖母的性子早一巴掌呼过来。可现在不仅没打，连骂都没有，这事透着古怪。 不吃饭，连药跟水清舒也不喝。挨到中午她脸惨白得让人看了都害怕。 林老太太也怕红豆出事，只得让张氏送她去县城了。要不然，清舒真饿出个好歹顾家那老太婆怕是会撕了她。 清见林老太太妥协，心里疑惑起来。老太太是在顾忌她娘，可林家的人不是说外祖家是破落户，她娘命好才嫁给林承钰。 带着这个疑惑，清舒被张氏抱出了屋。 林家村山清水秀，距离县城也只有二十多里路。坐马车的话到县城需两刻多钟，可若是坐船只需一刻多钟。 清舒坐在船上看着河两边郁郁葱葱延伸到山脚下的桑田，心情豁地好了起来。有娘的孩子是块宝，没娘的孩子是根草。不管如何，娘还活着，这比什么都强。 张氏看着清舒露出的笑容，小心翼翼地问道：“红豆，我们吃点东西好不好？”也不知道这孩子像谁，脾气这般大，连老太太都敢顶撞。 这么大半天没吃东西清舒早饿了，只是之前强忍着。如今得偿所愿，她自然也不再犟着饿自己了。 张氏笑了下，从食盒里取端出一碗肉沫豆腐跟一碟清炒土豆丝。 清舒吃东西时不仅没发出半点的声音，姿态也很优雅。 张氏看了不由说道：“红豆，你吃饭的模样真好看，下次你能不能教下如蝶跟乐玮？”张氏进门四年生了一儿一女，女儿如蝶儿子林乐玮。这两个孩子吃饭时不仅狼吞虎咽，还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 清舒愣了下，点头说道：“好。”她十四岁被接去京城，继母崔氏请了教养嬷嬷教导了她一年。后嫁入忠勇侯府，侯府规矩多，时间长了潜移默化之下行为举止也有所改变。 不过张氏的话也给清舒敲响了警钟。之前不过是照着镜子摸了下脸就被老太太怀疑妖邪附身，要再有什么出格的举动还不知道老太太要怎么折腾她。 正想着，肚子又翻江倒海似的难受起来。清舒没忍住，又将吃的都给吐了。 张氏大急：“大金叔、大金叔你快点，红豆又吐了。” 正在划船的大金叔加快了速度，没多会就到了县城。 大金叔扬声道：“承志媳妇，马上靠近码头，你们做好下船的准备。” 太丰县河流众多，走水路比陆路更方便。所以物资基本都是用船运到县城，像现在码头停靠的三艘船上装的就是瓜果蔬菜等物。 码头上有脚夫车夫的吆喝声，有小贩的叫卖声，还有儿童嬉笑声，非常的热闹。 这一幕，让红豆熟悉又陌生。上辈子她跟老太太来过县城三次，每次都能看到这样的场景。可去了京城，这些就成了回忆。 张氏抱着清舒上了一辆马车，朝着车夫说道：“去三元街。” 这里以前不叫这名，是后来居住在这的大才子许文昌连中三元才改叫三元街。说起来红豆与许文昌还有血缘关系，红豆的曾祖母是许文昌的孙女。 关系其实算很远了，但林老太爷却以此为荣，时常念叨此事。 下了马车拐了一道弯，两人来到一栋红砖青瓦的房子前。 清舒对这宅子并不陌生，上辈子她二叔林承仲一家就住在这里。她跟着老太太来县城的三次，两次就是去的林承仲家。 敲了下门，很快里面有人扬声问道：“谁呀？” “陈妈妈，是我。” 穿着褐色细布衣裳发髻上插着一根银簪的陈妈妈开了门，笑着道：“三奶……” 话没说完，看到脸白得跟一张纸似的清舒，陈妈妈脸上的笑就僵住了：“姑娘，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张氏解释道：“红豆烧了两天，今日刚好一些我就赶紧送回来了。” 陈妈妈朝着外面大声叫道：“建木，姑娘身体不舒服，快去请贺大夫来。” 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应了一声，撒腿跑出胡同。 陈妈妈从张氏手里接过清舒，疾步往里走去。 一进院子，入眼的就是葡萄架跟搭在上面的秋千。葡萄架下，有一张樟木小圆桌与两张藤椅。圆桌上，放着一只青花缠枝莲茶杯，看起来，特别的雅致。 上辈子这院子被她二婶种满了菜，跟如今比起来一个天一个地。 清舒忍不住起了怀疑，她娘若真是破落户应该跟她二婶一样精打细算过活，怎么这院子会布置得这般清新雅致。 进了屋，清舒的怀疑就得到印证了。就见这屋子整套的家具全都是用的酸枝木；多宝格上陈列了瓷器跟玉器都很精美；梳妆台上放着一个红木首饰匣子，匣子旁边放着嵌宝石衔珠凤簪、金镶珠翠软镯两样首饰。 清舒脸色变了又变。上辈子堂妹如彤嘲讽说她外祖家是破落户，林家的人什么都没说，后来她又见到穿着寒酸的舅舅一家也就信以为真。可这屋子的摆设以及梳妆台上的首饰让她知道，她被骗了。她外祖家不仅不是破落户，反而非常有钱。 第4章 无耻（下） 陈妈妈小心翼翼地将清舒放在床上，又给她盖上了绣着大朵牡丹花的水红色锦被。 清舒靠在绘着山水画的瓷枕上，急切地问道：“我娘呢？” 陈妈妈爱怜地摸着清舒的额头：“县丞太太请了太太去赏菊，得用过午膳才会回来。估计这会，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县丞太太魏氏，与清舒的娘顾娴是闺中好友。 “我想娘了。” 看清舒可怜巴巴的样子，陈妈妈强忍着才没落下泪来。只是回了林家六日，原本圆润可人的姑娘竟不成人样，以后万不能再让姑娘独自去桃花村了。 握着清舒的手，陈妈妈柔声道：“姑娘你别着急，太太马上就回来。” 清舒摇头说道：“你别哭，我没事的。”上辈子，她并不知道有陈妈妈这号人。就是外祖家的事也没人没告诉她，哪怕张氏也没说。而她，一直被拘在老太太身边很少与外人接触，以致她对顾家的情况半点不知。 这话让陈妈妈非常愤怒，几天不见娇憨天真的姑娘竟然懂得安慰人，这几日姑娘在林家到底经了什么事。 贺大夫是顾家供奉的大夫，与顾家关系极好，可以说他是看着清舒长大的，听到清舒不舒服，他背了药箱就过来了。 给清舒诊完脉，贺大夫一脸怒色地看着张氏说道：“孩子生病了该精心照料，你们怎么还给她吃不干净的东西。” 陈妈妈大惊，问道：“贺大夫，我家姑娘怎么了？” 贺大夫黑着脸说道：“邪风入体，又伤了脾胃。幸亏这孩子底子好，要不然被这么折腾命都要没了。” 他是将清舒当自家子侄看待，所以才会这般生气。 陈妈妈又气又急，朝着张氏吼道：“你们到底给我家姑娘吃了什么东西？” 张氏也没想到竟然这般严重，莫怪这孩子吃东西就吐：“就吃了红枣粥跟一些饭菜，那些饭菜还都吐了。除此之外，再没吃其他东西。”打死她也不敢说实话，要被婆母知道可没好果子吃。 陈妈妈狠狠地剜了张氏一眼，转过头看向贺大夫说道：“贺大夫，请你一定要治好我家姑娘。她还这么小，可千万不能落了病根。”姑娘才去了几天就被磨搓成这个样子，分明是不安好心。 顾娴嫁入林家这么多年，陈妈妈早看透了林家的人。除了张氏，林家其他人就没一个善茬。可惜，顾娴听不进陈妈妈的话。 贺大夫说道：“你也别太担心了，只要好好调理一番不会落下病根的。” 清舒心头一转，故意问道：“那是不是要花很多钱？我们家没钱。” 贺大夫很是讶异。 陈妈妈气得想要掐死林家的人，也是怕吓着红豆才强忍着没表露出来：“姑娘放心，哪怕每日人参燕窝咱也吃得起。” 清舒死死地捏着拳头。她外祖家何止有钱，怕比太丰县的首富都不差了。可林家的人竟误导她，让她以为顾家是破落户。 她娘这么丰厚的嫁妆，到头来她一样都没看到过。林家的人吞了她娘的嫁妆，还由着林如彤讥讽她娘是破落户家的女儿，真真的无耻到极点。 想着想着，头突然疼了起来。 贺大夫还没走，见清舒摸着头脚疼立即给她把脉。 抽回手，贺大夫看着她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还小，思虑过重不是什么好事。有什么事与你娘跟外婆说，她们会处理好的。” “好。” 真正疼爱关心她，发现异样只会担心她的身体，而不会怀疑被什么妖邪附身。 喝完药，陈妈妈取了一块蜜饯道：“含在嘴里就没那么苦了。” 清舒依言将蜜饯含在嘴中。没一会，就睡过去了。 睡梦之中清舒听到低低的哭泣声，她不由睁开了眼。 待看到伸手准备摸着她脸的人，清舒呆住了。瓜子脸，柳叶眉，丹凤眼，樱桃嘴，肌肤也是晶莹如玉。哪怕大着肚子，也丝毫不减她的美貌。 清舒再没想到，她娘竟长得这般美。可惜的是她没继承到母亲的美貌，自小到大她都是圆圆润润的。 顾娴抱着清舒自责不已，：“红豆，都是娘不好，娘不该送你去乡下。” 也是林老太太说想清舒了，一定要接了她回去住几天。顾娴拗不过，只能同意。 “娘……”叫完这声，清舒放声大哭。 这些年她过得太苦了，说是泡在黄莲里都不为过。她也想找人倾诉，可惜无人能倾诉。如今见到亲娘，清舒心头的委屈汹涌而出。 这几日她的孩子到底受了什么委屈，竟让她悲痛至此。 顾娴红着眼眶问道：“红豆，你告诉娘，是谁欺负你了？” 清舒只是哭，一直哭，哭得撕心裂肺。 顾娴见状心如刀绞，眼泪也如断了线的珍珠滚落而下。 几个丫鬟见了，也被感染，全都眼泪汪汪的。 陈妈妈心里恨得不行，眼眶也跟着红了。可想着顾娴怀着身孕不能受刺激，她忍着愤怒说道：“太太你现在是双身子，得保重好身体呀！”这一胎原本就怀得艰难，可经不起风浪了。 清舒闻言忙止了哭，伸手给顾娴擦了眼泪：“娘别哭，我没事了。”因为哭得太厉害，她声音都变得沙哑了。 顾娴搂着红豆哭着道：“红豆，是娘不好。你放心，我再不会让你一人去乡下了。” 取了顾娴手里的帕子自己擦了眼泪，清舒说道：“娘，我饿了。” 刚才吃的都吐了，如今肚子空空的，难受得很。 陈妈妈闻言，擦了眼泪小跑着去厨房端了燕窝枸杞粥来。 见清舒不动，顾娴以为她不愿吃，强笑着哄道：“贺大夫说你伤了脾胃，最近一段时间只能吃清淡且易克化的食物。这燕窝不仅好克化也养胃，你先吃着，等你好了，娘再让李婶做你最爱吃的红烧肉。” 清舒爱吃肉，可以说无肉不欢。也是因为如此，她才会珠圆玉润。 也因为将胃撑大了，后来减肥数次都没成功。嫁人后，她干脆放弃了。 清舒点头说道：“好。” 第5章 失望 吃了一口燕窝粥，清舒心情五味具杂。她在忠勇侯府时也吃过燕窝，现在吃的这燕窝竟丝毫不逊色当日在忠勇侯府吃的。 看看现在的生活，再对比下后来的日子，真的是一把辛酸泪呀！ 顾娴见她发呆，摸着她的头关切地问道：“红豆，在想什么？” “燕窝好吃，我要天天吃。”这话没过脑子，是脱口而出的。 顾娴莞尔，转头看向陈妈妈问道：“家里的燕窝还有多少？” “老太太去府城的时候派人送了一包来燕窝过来，够吃一段时间了。” 顾老太太与府城的贵妇祁家大夫人亲如姐妹。前两日是祁大夫人五十大寿，顾老太太提前去了。 清舒对顾家的事知之甚少，对外祖母顾老太太更没半点印象了。 顾娴皱着眉头道：“我跟你说了多少次，没我的同意，不许收家里送来的东西。” 清舒觉得奇怪，外祖母送东西来为什么她娘这般生气。不过她也不敢询问，怕又惹来怀疑，只是暗暗将这事记在心中。 顾娴见清舒一眨眼功夫吃完了燕窝粥，心头一片柔软：“还要不要吃？” 清舒摇头道：“已经饱了。” 轻轻地抚摸了下清舒的头顶，顾娴爱怜道：“那你躺下好好休息。” 清舒乖乖地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听到清舒均匀的呼吸声，顾娴这才冷着脸说道：“这次就算了。若是再有下一次，陈妈妈你就回顾家去吧！” 这话，不可谓不重了。 陈妈妈心头一颤：“太太放心，老奴再不敢了。” 服侍顾娴近二十年，陈妈妈对她性子再了解不过了，看来今日的菊花宴上又有人嘲讽太太靠娘家，若不然不会这般生气。 顾娴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红豆怎么生病的？生病了怎么还会吃坏肚子？这些三弟妹可有说？” 红豆吃完药睡下后，张巧娘就回去了，理由也是现成的，家里一堆事走不开人。 陈妈妈点头道：“三太太说姑娘是晚上踢了被子受凉才生病的，至于怎么吃坏肚子她没说。若是我没猜错，这事应该跟老太太有关了。”能让张氏讳莫如深的，也就只有她了。 顾娴很生气，可想着林承钰临行前的叮嘱，她又纠结起来。 林承钰去京城之前，叮嘱她好好孝顺林老太爷跟林老太太。 若是她回去质问婆母，林家的人写信让相公知道，怕都不能安心备考了。 挣扎了小半天顾娴最终还是决定不追究此事，省得影响了林承钰：“妈妈，这事别告诉我娘。以她宠红豆的那架势，知道这事又是一场风波。” 清舒的眉头轻轻地抖动了一下。 刚还说要为她做主，一转眼口风就变了，清舒心中说不出的失望。 陈妈妈有些急了，说道：“太太，这怎么可以……” 以前那些事主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就算了。可如今林家的人差点害得姑娘没命了，主子竟也不追究，实在让她不能理解。 顾娴摆摆手，打断陈妈妈：“不用再说了，我意已决。” 见陈妈妈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顾娴道：“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让红豆单独去桃花村了。”就算要去，也得她带着回去。 自小在县城长大，她不习惯桃花村，所以，林承钰去京城赶考她也没回桃花村，而是住在这里。 陈妈妈劝不了顾娴，只得说道：“太太，姑娘这模样不用我们特意说，老太太回来一见就知道不对了。”这里的老太太，指的是顾老太太。 顾娴说道：“只说我没照料好红豆，让她生病了。” 这样说，她娘就算心疼清舒最多也就骂她两句，然后将红豆接去顾家住几日。这事，也就过去了。可若是她知道红豆是在林家生病的，怕又得发脾气了。 陈妈妈没办法，只得点头同意了：“我会叮嘱众人，让他们管好自己的嘴。” 顾娴点了下头。 陈妈妈扶着她说道：“太太，你今儿也忙了一天去西屋那儿休息下，我在这儿守着姑娘。” 顾娴此时确实很累，也没逞强，由丫鬟扶着去了西屋休息了。 陈妈妈摸了下清舒的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也幸亏姑娘还不懂事，若不然知道太太连个公道都不给她讨得多伤心。 清舒并不伤心，只是有些难以理解。她被林家的人折腾得不成人样，她娘竟不帮她出头。想她以前在忠勇侯府哪怕没人撑腰，可谁要欺负了囡囡她都不饶。原本以为亲娘在世有靠山，可现在清舒觉得自己还是太过乐观了。 想着想着，清舒睡过去了。到半夜，她给饿醒了。 一睁开眼就看见了匐在床边的陈妈妈，清舒心口暖暖的。不管如何，她如今的处境比前世要好得多。 陈妈妈很警醒，清舒一动她就醒了：“姑娘、姑娘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清舒摇头说道：“我饿了。” 陈妈妈大喜：“好，我这就去给你端了粥来。” 灶上热着粥，就等着清舒醒来吃。 清舒不想吃粥，她可怜巴巴地说道：“我想吃清汤面。”这两天一直喝粥，喝得她看见粥就没了胃口。 也是知道陈妈妈疼她，要不然清舒也不会提意见了。 陈妈妈说道：“现在和面也来不及，等明早我让李婶给你做清汤面。” 面，自然要现做的好吃。 陈妈妈去厨房端了一晚小米红枣山药粥。这粥，不仅好克化还滋补。 吃完后，清舒躺会床上问道：“外祖母什么时候回来？” 陈妈妈脸色不好看道：“是不是那老太婆让你改口的？”她是一万个瞧不上林老太太，背着顾娴都是叫对方老太婆。 清舒没吭声。不过，有时候沉默既代表着认同。 陈妈妈冷笑道：“不过是泥腿子，充的什么书香门第。姑娘，你别听他们那些乱七八糟的。”不过是家里出了个举人，竟然就以读书人家自居，这脸也忒大了。 清舒明白过来自己犯了什么错，老家这边都是叫的外婆而不是外祖母：“陈妈妈，我想外婆了。” 陈妈妈脸上露出了笑意：“姑娘放心，老太太这两日应该就会回来。”老太太看到姑娘这模样，非得心疼死。 第6章 改变（1） 在床上躺了五天，清舒就不愿意再继续躺着了，叫嚷着要下床。 顾娴拗不过她，只得同意：“不能出去，只能在院子里。” 拐两个弯就是太丰县最繁华的街道三元街，那里人员庞杂。平日里，不是她亲自带着，是绝不会让清舒出去的。 清舒出了屋去了葡萄架下，她径直坐在秋千上。 陈妈妈轻轻地推了下，清舒就被荡出去，然后又荡了回来。 玩了一会，清舒有些渴了。 陈妈妈叮嘱了她两句，去厨房端了一盘青枣过来。 放下青枣，陈妈妈还不忘提醒道：“姑娘，你别吃太多，只三四个就足够了。” 清舒笑着道：“好。” 吃了两个青枣，清舒靠在桌子上双手杵着下巴问道：“陈妈妈，你之前不是说两三天外婆就能回来。现在都过了五天，怎么外婆还没回来？是不是碰到什么事了？”打她记事起，外公外婆就过世了，所以，清舒很担心顾老太太出意外。 陈妈妈见清舒惦念着老太太，非常欣慰：“姑娘别担心，老太太应该是在府城还有些事要处理，过些天就会回来的。” 清舒有些着急，问道：“那外婆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虽然还没见到人，但透过陈妈妈的唠叨清舒知道，顾老太太可是将她当心肝宝贝一般疼爱，所以，她真怕老太太出事。 陈妈妈说道：“可能要一些时日。”具体什么时候能回来，她也不清楚。 “那身边带了人没有？” 陈妈妈笑着道：“带了，带了十多个人去了。这些人，都是好手，就是碰到心怀不轨的，也不怕。” 清舒这才放心了些。 陈妈妈兴致勃勃地说道：“姑娘，老太太每次从府城回来都会给你带漂亮的首饰跟衣裳。这次，肯定也会带的。” 清舒犹豫了下，还是问了心底的疑问：“上次我听到娘说不准收外婆送来的东西。陈妈妈，娘为什么不要外婆的东西？” 这几日，清舒都没再听顾娴提起顾老太太。她猜测，母女两人应该闹了什么矛盾。 见清舒皱着眉头的样子，陈妈妈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事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以后你就会知道的。”要陈妈妈来说，问题都出在顾娴身上。可顾娴是清舒的亲娘，她也不能在清舒面前说她坏话。 看来外婆与母亲是真闹矛盾了，而且这矛盾还不小。 正说着话，有人在外面敲门。很快，夏月将人领了进来。 陈妈妈看到走进来的人，脸色有些不好看了。将自家姑娘害成那个样子，林家的人竟还敢上门。 清舒看到韦氏跟林如彤，沉了脸道：“你们来做什么？” 如今清舒已经知道这宅子是她娘的陪嫁，可上辈子这宅子是二叔一家在住。更恶心的是林如彤因为住在这里竟嘲讽她土包子村姑，还骂她是没人要的可怜虫拖油瓶。而韦氏，听到也只是一笑而过。 这一家子，虚伪又可恨。 顾娴正好从屋子里走出来，听到这话呵斥清舒：“怎么跟你婶娘与大姐说话的，快道歉。” 如彤比清舒大了一岁，今年五岁。 清舒冷笑了下，让她跟韦氏与如彤道歉，做梦。 顾娴气得脸都涨得紫红：“你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经了那么多的事让清舒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上辈子她乖巧听话也没见谁心疼她护着她，反而都欺负她。既如此，她可不会再当什么乖乖女。 “你……”若不是顾娴不崇尚暴力，清舒这模样绝对要挨打了。 韦氏心里不舒服，但还是打了圆场：“大嫂你别生气，红豆肯定是因为病没痊愈，心情不好才这样。” 林如彤从袖子里取出了一只草编的蚂蚱递给清舒，满脸是笑地上前说道：“红豆，你上次不是想要一只蚂蚱吗？这是我特意求了小草姐姐给编的。” 清舒没伸手去接，只是定定地看着林如彤。她真的没想到，竟有一日看到林如彤来讨好她。真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顾娴沉着脸道：“红豆，如彤送你东西，你还不赶紧接了。” 也是刚才想起以前的事，太过愤怒失了理智。这会冷静来，清舒也不会再说过激的话，只是道：“我不喜欢。” 林如彤难过得眼泪都掉了下来。 顾娴气得不行。这孩子以前那般乖巧听话，怎么病了一场不仅人情世故不懂，还变得这般乖张。 清舒见顾娴的脸都黑了，当即摸着头一脸痛苦地说道：“啊，我的头好痛。” 陈妈妈冲上来抱着清舒叫道：“肯定是吹了风引起的。建木、建木，你快去请了贺大夫来。” 顾娴听了也很懊恼，早知道刚才就不该让这孩子出来了。 韦氏拉着一脸委屈的林如彤，跟着众人进了屋。 贺大夫过来给清舒把完脉，看着韦氏跟林如彤在，没有说话。 顾娴虽然觉得没必要避讳韦氏，但贺大夫明显不想让两人知道，她也只能说道：“弟妹，你带了如彤先下去休息下。” 韦氏正想知道清舒有啥毛病，回去好告诉老太太，结果却要让她出去。虽然心里不舒坦，可见陈妈妈盯着她，她也只得拉着林如彤出去了。 贺大夫说的还是上次的话：“姑娘是思虑过重才引起的头疼。” 顾娴惊呆了：“思虑过重？贺叔，你是不是弄错了？”她的红豆才四岁还什么都不懂，怎么会思虑过重。 也亏得顾娴认识贺大夫十多年，知道他医术很好，若不然肯定得被怀疑是庸医。 贺大夫也不明白，四岁的孩子一般都只想着要漂亮衣裳首饰，然后有好吃好喝好玩就行。清舒这情况，他也是首次碰到。 顾娴迟疑了下问道：“贺叔，还请你一定要治好红豆。” 贺大夫摇头说道：“只要这孩子放宽心就没妨碍，否则于寿命有碍。阿娴，这事我没办法，得靠你们。” 清舒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她不过是想了点前世的事，怎么就于寿命有碍了。 顾娴忧心不已。 重新给清舒开了一道方子，贺大夫说道：“让建木跟我去抓药吧！” 顾娴摸着清舒的头，柔声说道：“红豆，有什么事告诉娘，娘来解决。” 清舒不相信顾娴，她被林老太太折磨得就剩半条命都不追究，还能指望什么。 第7章 改变（2） 顾娴问了清舒半天她有什么心事，可清舒始终一言不发，她又惊又怕：“红豆，你到底怎么了，你告诉娘呀！” 陈妈妈也在旁说道：“姑娘，有什么话你就说。这话憋在心中不说，伤身。” 顾娴身子重精神短，这几日都是陈妈妈在照顾清舒。自然知道清舒跟以前不一样了。想以前自家姑娘开朗又活泼，整日笑眯眯的。可从桃花村回来后，姑娘就不爱说话，还总喜欢一个人发呆。不过陈妈妈以为是生病的原因，想着等病痊愈后就好了，却没料到，情况竟越来越严重。 清舒垂着头想了好久，这才想到一个合适的借口：“她们说等娘生了小弟弟就不要我了，要将我送到乡下去。” 说完，清舒抱着顾娴哭着道：“娘，我不要回乡下。娘，你别不要我。” 其实她心里说的是娘不要死，要好好地活着，别丢下我一人。 顾娴又气又怒：“是谁跟你说的这些混账话的？” 清舒不说话，只是哭。 顾娴压着火哄着她道：“红豆，你是娘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娘怎么会不要你。红豆，你别听她们胡说八道。” 清舒盯着一脸的泪痕问道：“真的？” 从袖间掏出帕子给清舒擦了眼泪，顾娴说道：“自然是真的。红豆，以后谁跟你说这些混账话你回来告诉我。” “好。” 顾娴还惦记着刚才的事：“红豆，刚才你太没有礼貌了，等会跟你婶娘还有如彤道个歉。” 清舒也明白刚才的行为有些不妥，可让她道歉，那是不可能了：“娘，我困了。”说完，还故意打了个哈欠。 一看就知道是装的，不过这会顾娴也舍不得再骂她了。 韦氏看到顾娴，关切地问道：“红豆没事吧？” 顾娴叹了一口气说道：“得好好养着，若不然会落下病根。” “怎么会这般严重？”面上一脸紧张，其实心里并不以为然。不过是染了个风寒，吃两幅药就能好了。结果这丫头养了小半个月竟还没好，养得也太娇了。 顾娴不想再说这事，转移了话题：“弟妹来县城是有什么事吗？” 韦氏这次来找顾娴，还真有事：“家里的油盐没有了，要多买些回去。还有这马上到夏天了，也得买些布回去做夏裳。” 夏月听了这话，面露讥讽之色。每次来县城买东西，都特意跟自家主子说。然后，主子就会拿钱给她。 顾娴是觉得她没在乡下侍奉两老，多送些东西回去也算尽一分孝。 顾娴说道：“既弟妹要去买东西，那就赶紧去吧！” 韦氏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顾娴。 顾娴嫁给林承钰后就跟他去了府城求学，在去年九月林承钰中举后才回了县城。这半年多韦氏每次来县城买东西，只要跟顾娴说了，顾娴就会给她银子买东西。 为此韦氏很自得，她觉得自己为家里省了好大一笔开支。 见韦氏不动，顾娴道：“弟妹，你还是早点去将东西置办好。若不然，就没船回村里了。” 韦氏不知道顾娴抽的哪门子风，竟不帮着买东西了。眼见顾娴要进屋，她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大嫂，我带的银子被小偷偷走了，你能不能先借我五两银子，等下次来县城，我就还你。” 顾娴转头看向夏月问道：“家里还有多少银子？” 夏月管着顾娴的钱匣子，家里有多少银子再没人逼她更清楚了。闻言，她快速地说道：“太太，早晨刚付了姑娘的医药费。如今家里就剩二两银子了。” 韦氏失声说道：“怎么可能？”顾家以前可是太丰县的首富，虽因顾老太爷子过世不如以前。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而顾娴又是顾老太爷子唯一的女儿，她怎么可能会缺钱用呢！ 夏月说道：“二太太，我家太太为了给大老爷凑齐盘缠，去当了好几件首饰呢！” 这并不是夏月编造的，是真事。顾娴性子傲，出嫁以后就没再要过顾家的钱。哪怕林承钰要去京城赶考盘缠不够，她都没跟顾老太太开口，而是去当了几件首饰。 韦氏才不相信顾娴没钱，可不给她也没办法：“既如此，那我下次再来买。” 顾娴点了下头道：“夏月，你送送二太太。”说完，她就进屋去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韦氏只能带着林如彤走了。 进了屋见清舒睡着了，顾娴轻轻地摸了下她的脸，脸上有着愧疚之色。 陈妈妈说道：“太太，以后除了逢年过节给老太爷跟老太太的孝敬，其他的你就别管了。”每次三五两的，半年下来也去了三十来两银子了。 这么多银子出去却不得一句好，陈妈妈觉得很是看不过眼。 顾娴摇头说道：“那是夫君的亲爹亲娘，哪能不管呢？” 当初顾娴出嫁，除了金银首饰跟字画等物，顾老太太给了她两个三元街的铺子、两百亩上等水田以及五十亩桑田的陪嫁。顾娴不会做生意，两个铺子都租出去。可就算如此，几个产业每年也有四五百两银子的利润。只是顾娴自小锦衣玉食什么都要用好的，而林承钰念书的笔墨束脩等都是一大笔开支，另外还要交际应酬。以致这些年，顾娴都没存下银子。要不然，也不会为给林承钰凑盘缠当首饰了。 不过再紧张，五两银子她还是拿得出来，只是清舒的事让她心里不痛快，所以不想给钱。林家的人没照顾清舒让她生病又吃坏肚子，然后还在清舒面前碎嘴，要再给钱还以为她没脾气。 陈妈妈见她没反驳，大喜：“太太，你马上就要生产了，咱们还是得多攒点银子稳妥。林家以后除了逢年过节的孝敬，其他你就不要再管了。” 顾娴沉默了下道：“以后，是得节约开支攒些银子了。” 以前花钱没节制，以致都没一分积蓄。可马上就要养两个孩子，养孩子又是特别费钱的事。现在再不节省，怕是又得去当首饰了。这样的事一次还能瞒人，次数多了外人哪能不知道。顾娴最要面子，可不想以后让人嘲笑。 其实当日顾娴嫁给林承钰，众人都嘲笑她眼光有问题。 自清舒病了以后，顾娴就一直睡在西屋，跟陈妈妈说了一会话，她就回屋休息。 虽然只是一个很小的改变，但陈妈妈还是欢喜不已。这些年她都不知道劝了顾娴多少次，可惜都没用。 不过想到让顾娴转变的原因，陈妈妈心里又不是滋味。姑娘这次，真是受了大罪。 第8章 告状（1） 毛毛细雨轻轻地飘落在地上，像是无数蚕娘吐出来的银丝。窗外也是朦朦胧朦，好像被笼罩了一层白纱。 顾娴见清舒呆呆地看着窗外，笑着问道：“红豆，你在看什么？” 江南的雨，与京城是不一样的。只是她现在还没去过京城，要说了又得被怀疑妖邪附身了：“娘，你给我改个名，我不喜欢红豆这个名。”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所以，在文人心中红豆是寄托着相思的信物，代表着情人之间的相相爱的人寄托着相思的信物。她的名字叫红豆，原本该是父母感情身后的见证。可惜有了上辈子的经历，清舒已经看透了林承钰。 什么相思，什么深厚的感情，不过是骗人的。林承钰但凡对她娘有一丁点的感情，也不会先将她推入崔家那个火坑，后对崔建柏对她下毒不闻不问，由着崔建柏送她去那吃人的狮子庵了。 顾娴一怔，良久后才问道：“怎么好端端的要改名？”她很喜欢红豆这个名字，表明丈夫对自己的情深意浓。 清舒早就想好了说辞：“红豆黄豆黑豆、豌豆扁豆蚕豆。这些豆的，大街上随处可见。娘，这名字好土。娘，你给我取过一个名吧！” “我们家红豆长大了，也知道讲究了。”顾娴倒也没多想，很多孩子长大了都嫌小名土。就是她自己，懂事以后也不准顾老太太再叫她的小名。 清舒轻轻地摇了下顾娴：“娘，你就给我取过一个名吧！” 顾娴一脸笑意地说道：“红豆是小名，既你不喜欢，以后娘就叫你的大名。” “那我的大名是什么？”说这话的时候，清舒有些紧张。这名跟了她二十来年，她已经习惯了，可别给改了。 顾娴笑着道：“你的大名叫清舒，娘希望你能清闲舒服地过一辈子。”大名是在上户籍的时候取的，不过叫习惯了小名，这大名从没教过。 清舒这名取自晋朝大文学家湛方生的《风赋》：‘亦有飘泠之气，不疾不徐，飀飀微扇，亹亹清舒。’ 清舒抱着顾娴的胳膊，眉开眼笑：“娘，我喜欢这名字。” 她以为林清舒这个名字是林承钰随口取的，再没想到竟然是亲娘取的，而且还有这么好的寓意。 母女两人说了会话，顾娴从桌子上取了一本书过来道：“昨日给你讲了十个成语故事，你还记得吗？” “都记得。第一个成语道听途说，是讲战国时期一个叫艾子的从楚国回到齐国，刚进都城便遇到了爱说空话的毛空。毛空极其神秘地告诉艾子，说有个人家的一只鸭子一次生了一百个蛋……” 十个成语故事，被清舒准确无误地复述了一遍。 清舒很小的时候，顾娴就会捧着书念给清舒听。按照她的想法，该自小培养起来。可惜清舒之前因为年岁小，学过的东西转眼就忘记了。所以顾娴也就当打发时间，并没认真教。 这次，清舒给了她一个惊喜。顾娴欢喜道：“我家红豆真聪明。”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女儿这般聪慧，当娘的哪能不高兴。 也是觉得百家姓千字文这些干巴巴的，怕清舒学不进去，昨日她特意买了一本《儿童启蒙书》来教清舒。让她惊喜的是清舒这次生病以后，记性竟然特别好，教一遍就记住了。不像以前，得教三四遍才会记住。 清舒上辈子在林家不识字，是到了京城林承钰见她不识字，特意让崔氏请了先生教她。不过等她将几本启蒙书学完，先生也惧被辞了。 顾娴又给清舒讲了十个成语故事，见清舒要她多教些，刮了下清舒的鼻子：“贪多嚼不烂，十个足够了。” 每天十个成语，一个月就是三百个了。这数字，已经很多了。 “娘，你教我写字吧！”她上辈子虽识字，可字不好看。如今既有机会，她自然要改变这种状况。 顾娴摇头说道：“不行，你现在还小骨头没长全不宜练字。若不然，以后手指头会变形。” 清舒又不是真正的小孩，知道顾娴说的这种情况是有，但只要不过量就不会有事。 拗不过清舒，顾娴只得同意：“练字可以，不过每日只准写五张大字。”别人是怕孩子偷懒不学，可她看清舒这架势却担心她太勤奋了。 清舒高兴极了：“谢谢娘。”说完这话，还在顾娴脸上亲了一口。 为了不重蹈覆辙，清舒干什么都小心翼翼的。就是说话，也要再心里忖度一番。好在也没白费了这番辛苦，顾娴跟陈妈妈都没起疑心。 顾娴取了一本颜真卿的《勤礼碑》字帖给她描。这本字帖，还是当初顾老太爷去府城给她淘来的，非常珍贵。 红豆刚写了半张纸，就听到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顾娴站了起来。 清舒原本有些担心，没通传就进来且还是这么大阵势，她担心是有人来闹事。可看着顾娴神色淡然，她知道自己想多了：“娘，谁来了呀？” 不等顾娴回话，红漆竹帘就被撩起。从外面走进来四个人，为首的是个精神抖擞的老太太。 顾老太太进屋看到清舒，一把就将她搂在怀里：“我可怜的乖乖，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这该是受了多大的罪呀！” 她不过是去府城半个多月，她的乖乖竟然就成这个样子。早知道，她就不去府城了。 只听着称呼，就知道外婆是将她疼到心坎里了。清舒眼泪瞬间就下来：“外婆。” 顾老太太心疼怀了，轻轻地拍着清舒的后背柔声说道：“乖乖不哭，明日外婆带你去逛街。你想要什么，外婆都给你买。” 清舒最喜欢去逛街了，可以吃很多好吃的。每次，都要吃得小肚子圆溜溜的。 清舒擦了眼泪说道：“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外婆长命百岁。” 顾老太太高兴得不行，亲了清舒一口道：“我的乖乖真孝顺。” 这个孩子，没白疼。 顾娴脸上也浮现出笑意。这次生病以后清舒不仅变得越发乖巧，还很贴心。 第9章 告状（2） 夏月端了一碟洗好的樱桃过来，放在床旁边的红漆小桌上就退了出去。 清舒掩不住的惊讶。 顾老太太取了一个放到清舒嘴里，笑容满面地说道：“外婆知道你喜欢吃樱桃，特意从府城给你带回来的。” 清舒喜得眉眼都带着笑：“好吃。” 顾娴说道：“娘，这也太费钱了。”樱桃因为不易保存价格非常昂贵，刚上市得要二十两银子一斤，就是现在也得二三两银子一斤，这么贵她都舍不得买来吃。 顾老太太不在意地说道：“费什么钱？你小的时候可没少吃。” 顾娴皱着眉头问道：“娘，这樱桃家里留了没？” 顾老太太自然知道顾娴话里的意思：“没有。统共就带了两斤，要让他们知道了，我的红豆连核都没得吃了。” 但凡有什么好东西，顾和平就想拿去孝顺袁氏。而袁珊娘，恨不能全都扒拉到自己怀里去。 顾娴就知道是这样，头疼地说道：“娘，若是让弟妹知道这事，又要碎嘴了。” 顾老太太的脸，立即沉了下来：“那个没脸没皮的，你搭理她做什么？” 对袁珊娘这个儿媳妇，她是一万个瞧不上。可惜顾和平就听信她亲娘袁氏的话，死活要娶表妹袁珊娘。她不同意这门亲事，顾和平给她来个釜底抽薪将生米煮成熟饭，逼得她不得不同意。 袁珊娘嫁到顾家，刚开始还低眉顺眼对她恭恭敬敬，等生了儿子后竟觉得腰杆硬了想要掌家。真是可笑，她还没死就想当她的家做她的主。 清舒非常意外，她外祖母与舅母的关系竟然这般差。 顾娴很无奈，说道：“娘，弟妹再不堪，她也给和平生了一儿一女。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你也给她留点脸面。” 这个话题，母女两人已经争执了许多回了，每次都不欢而散。顾老太太已经厌烦，不愿再废话了：“我今日是来看红豆的，你别说这些让我不高兴的事。” 顾娴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顾老太太，哪怕她不喜也要说：“娘，你将来总要靠他们养老，很多事睁只眼闭只眼算了。” 顾老太太失望地看了一眼顾娴，说道：“我送点东西给你，她就暗地里编排说你搬空娘家，你觉得我以后能指靠他们？” 连外祖母送她娘一点东西都看不过眼，这样的人不用见也知道品行如何了。指望这样的人给外祖母养老，还不如相信母猪会上火。清舒真不知道她娘是怎么想的，竟还帮着那人说话。 “娘，你这样太偏激了。弟妹是不怎么样，但和平对你还是很孝顺的。” 顾老太太看了一眼顾娴，笑了下，只是那笑不达眼底：“对我很孝顺？她要真孝顺我会由着小袁氏日日闹腾。所谓的孝顺不过是做给人看的，他真正想要孝顺的是他亲娘，可不是我。” 清舒恍然。原来这个舅舅不是亲的，莫怪外祖母跟母亲过世后从不来看她一眼。 顾娴觉得她娘太偏激了：“娘，三婶到底是和平的亲娘。他顾念一些，也是该的。” 见顾老太太脸色突地变得难看，清舒忙搂着她的脖子娇声说道：“外婆，你不用担心，我以后给你养老。” 顾老太太一腔的怒气瞬间就消散了，搂着清舒又重重地亲了一口，笑呵呵地说道：“还是我的乖乖最孝顺了。” 她有钱有亲生的闺女，不愁老了没人管。可顾娴一句贴心的话没有不说还总为养子说好话，还让她忍着，这让顾老太太很上火。笑话，家里的财产都攥她手上还要忍气吞声看养子跟那泼皮户的脸色，她岂不是白活了。袁珊娘越是蹦跶，她越是将生意抓在手中，不让夫妻两人沾半点。 顾娴很无奈：“娘……” 顾老太太看着顾娴很是失望地说道：“顾娴，还不如红豆。” 顾和平跟袁珊娘如何，她其实并不太在意。毕竟只是养子，又不是亲生的。可顾娴是她亲生女儿，为个外人几句闲言碎语都不愿回家，这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好在外孙女贴心又孝顺，给她莫大的安慰。 顾娴很无奈，红豆只是个孩子什么话都能说，可她不能呀！ 知女莫如母，看她模样顾老太太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可是她自己将顾娴养得这般不知事。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了。 清舒瞧着气氛不对，忙转移了话题：“外婆，娘教我识字写字。外婆，你看看我写的字好不好？” 看到写得扭扭歪歪像蚯蚓的大字，顾老太太乐呵呵地说道：“写的好，我的乖乖就是聪明，不管干什么都比别人强。” 清舒心头暖暖的。外祖母是真将她当心尖尖一般疼，这才觉得她做什么都是好的。 看到顾老太太没原则地宠溺红豆，顾娴很担心她会将红豆宠坏。 摸着清舒的头，顾老太太问道：“红豆是怎么生病的？”刚才她一听管家娘子家钟妈妈说红豆生病了就急匆匆赶过来，所以清舒为何生病她这会还不清楚。 顾娴将早就想好的理由说了：“这孩子晚上将被子踢了受了凉。” 带孩子是件特别劳神的事，一时疏忽也是有的。顾老太太倒也没怀疑，只是埋怨道：“我早就说陈妈妈年岁大了精力有限，让娇怜来照料红豆，偏你就不同意。若不然，我的乖乖哪用受这罪。” 娇怜是顾老太太的贴身丫鬟，因为细心稳重很的老太太的喜欢。嫁人后，仍回到老太太院子里当差。 见顾老太太没起疑，顾娴松了一口气。可惜，她放心得太快了。 清舒故意一脸心有余悸地说道：“外婆，我以后再不敢生病了。” “傻孩子，谁都不想生病。可这事，不是你不想就没有的呀！”她宁愿自己生病，也不想红豆生病了。 清舒摇头说道：“不是，外婆你不知道，我生病时祖母让人在我床前又跳又唱，那人还在我额头上贴红纸。然后，逼我喝了一碗放了纸灰的水。外婆，那水一股怪味好难喝，我不喝祖母就灌。” 顾老太太心头一颤，盯着顾娴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跟我说实话。” 顾娴顾不上顾老太太的的责任，抓着清舒的胳膊问道：“红豆，这些事你为什么不告诉娘？”她只以为红豆吃错东西闹得肚子不舒服，再没想到竟然是喝了符水。 清舒一脸无辜地说道：“娘你没问我呀！”也是看顾娴不想追究此事，她觉得说了也不会为她讨回公道，也就懒得说了。 顾娴被问住了。 第10章 顾家（1） 顾老太太一脸失望地看着顾娴，说道：“清舒不说，你就不会派人去查下？” 不等顾娴开口，顾老太太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是觉得做儿媳妇不能质问婆婆，若不然就是不孝，而且林承钰知道也会责怪你。所以，你就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怕我找林家人的晦气不惜编造谎言。可是顾娴，那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连你都不护着她，你指望谁来护着她。” 很多事顾老太太一直忍着没说，可这会她却再忍不住了：“小袁氏不过是说了几句闲话，你就怕流言蜚语损坏你的名誉影响林承钰的前程不回娘家不要我送的东西。如今又怕得罪那老妖婆惹林承钰不高兴，连女儿都不管不顾了。顾娴，为了林承钰你连娘跟女儿都可以不要了。” 顾娴脸色一白：“娘，我没有。” 从她肠子里爬出来的，什么性子她还能不知道。顾老太太站起来说道：“有没有你心里最清楚。我先带了红豆回顾家住几天，你好好想一想。” 顾娴不愿意清舒去顾家：“娘，红豆身体没痊愈，不宜挪动。” 这借口，太烂了。 顾老太太不搭理顾娴，看向清舒问道：“红豆，跟不跟外婆走？” 清舒着眼眶都红了的顾娴，摇摇头说道：“外婆，我要在家陪娘。”虽然她娘没为她去林家讨要说法，可她知道顾娴是真心疼她的，而这对清舒来说足够了。 顾老太太既欣慰又难受：“你看看，红豆这么小就知道护着你。可你呢？你这些年是怎么对我的。顾娴，你连个孩子都不如。” 说完，顾老太太的眼泪都落了下来：“你若有红豆一半的孝心，我死了也无憾。” 顾娴羞愧地低下了头。 摸着清舒的头，顾老太太说道：“等你病好后，到外婆那住几天。” 这次清舒答应的很干脆：“好。” 见顾老太太要走，顾娴忙说道：“娘，这都快晌午了，你留下来吃饭吧！” “你不怕我留下来吃饭，到时候又要被小袁氏说嘴了？”这话是在讥讽顾娴为所谓的面子，竟不顾及她这个亲娘的感受了。 平日，哪怕再气顾老太太都忍着没说。也是今日清舒给了她的触动太大，才会将不满说出来。 顾娴羞得满脸通红。 顾老太太走后，顾娴拉着清舒的手问道：“红豆，娘没为你出头，你是不是怨娘？” 清舒没吭声。她是失望，但怨却谈不上，毕竟是亲娘。可她怕说了不怨，以后碰到事顾娴就让她忍气吞声。经了上辈子的事，她是再不做受气包了，以后林家的人谁欺负她，她都要加倍讨回来。 母亲怨她，女儿也怨她，顾娴心里沉甸甸的。以致中午，饭都吃不下。 清舒并没安慰顾娴，她低着头吃了一碗饭就回房了。 陈妈妈劝道：“太太，不为你自己，就是为肚子里的孩子好歹也要吃点。” 顾娴食不知味地吃了半碗饭，就坐到葡萄架下的藤椅上发呆。 陈妈妈想了下，进屋想让清舒出去陪下顾娴，有孩子陪着也不会胡思乱想。 清舒却是不愿出去，说道：“陈妈妈，我要练字。今天要写十张大字，我才只写半张呢！” 陈妈妈见状说道：“姑娘，你别怨太太，她不追究此事也是不得已。” 太太作为儿媳妇，若责问林家那老太婆，肯定得被人说嘴了。老爷知道，也会怪罪太太的。 清舒沉默了下说道：“陈妈妈，我就是为外婆难受，外婆她太不容易了。” 陈妈妈将这话，一字不落全都转述给了顾娴。 “陈妈妈，难道我真错了？” 陈妈妈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道：“太太，设身处地想想，若是将来姑娘也如你这般，你会不会伤心难过？” 顾娴垂下了头。 晚上睡觉的时候，顾娴抚摸着清舒漆黑乌亮的头发问道：“红豆，你想不想去外婆家住几日？” 清舒想也不想就说道：“想呀！娘，你愿意让我去外婆家了？” 这话仿若一个耳光抽在顾娴脸上，让她一阵火辣辣的。 这夜顾娴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直到半夜才睡着。 第二日起床后，顾娴就与陈妈妈说道：“妈妈，你让苗叔去叫一辆马车，我带红豆回家一趟。” 陈妈妈喜出望外：“好。”太太能想通，实在是太好了。 坐在马车上听到外面的叫卖声，红豆掀开车帘看向外面。 街上人群簇拥，熙熙攘攘，好不热闹。红豆看着街道两旁琳琅满目的小摊铺，这些摊位上有卖驴打滚、豌豆黄、糍粑等吃食，也有卖面具、泥人、风筝等玩意。 红豆上辈子虽然活了二十多年，可出门逛街的次数屈手可数；又因为住处太冷清，以致她特别喜欢热闹。 顾娴见她看得目不转睛，笑着朝外面说道：“苗叔，去买一个九连环给姑娘玩。” 苗叔不仅买了九连环，还买了两串冰糖葫芦。冰糖葫芦是红豆的最爱，每次逛街都少不了。家里的人，都知道她这个喜好。 顾娴笑着递了一串给红豆，说道：“先吃一串，剩下的一串留着下午吃。” 清舒吃了一个，递给顾娴道：“娘，你也吃。” 顾娴咬了一口，笑眯眯地说道：“真甜。” 靠着顾娴，清舒忖度了下问道：“娘，我听婶娘说外婆家是太丰县首富？娘，这是真的吗？” 顾娴失笑：“你知道什么是首富？” 清舒故意一副不服气的样子说道：“我问夏苗姐了，她说首富就是最有钱的人家。娘，外婆家有很多钱吗？” 顾娴想说胡言乱语，可清舒一脸求知欲地看着她，到嘴边的话就给咽回去了：“那都是以前的事了。你外祖父过世后，家里赚钱的生意被人抢了去，如今已大不如前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而她娘又是外祖母唯一的女儿。林承钰会娶她娘，怕就是看中了这点。只要娶了娘，他就再不用为钱发愁了。林承钰，果然是好算计。 第11章 顾家（2） 顾家大门口，摆放着两头威风凛凛一雌一雄的两只狮子。三扇红漆大门前，站着两个穿着青衣的中年男子。 看到顾娴，一个男子迎了上来，另外一个进了宅子。 跨过大门就见一块大石，上面趴着一只憨态可掬的石龟。 看着这没有任何雕琢过痕迹的乌龟大石，清舒很是好奇地问道：“娘，这乌龟好有趣，外婆哪里寻来的？”这种石头可遇不可求，当然就算寻到一般人也只会放在花园，不会放在前院的。 顾娴神色有些黯淡，轻声道：“这是你外公寻到的。” 乌龟寓意长寿，顾老太爷想长命百岁，所以将其摆放在前院。可惜世事难料，不到五十他就去世了。 回过神来，顾娴问道：“这事我以前跟你说过，你忘记了？” 自然是忘了。 清舒一边走一边看，白墙青瓦，婉约小巧。虽没有十步一景，但房子雕梁画栋，院内亭台阁楼，也甚是富贵。 路上那些正在做活的仆从，见到顾娴都放下手头的事上前请安。 看着两旁的树木，清舒仰头问道：“娘，怎么这儿的树都这么矮，还没隔壁家的枣树高呢！” 隔壁邻居家，有一颗又高又大的枣树。据说那颗枣树，有十多年的树龄了。 顾娴笑着道：“这树是去年开春栽的。等过几年，也会很高了。” 到正房外，就有一个穿着水红色衣裳鹅蛋脸的丫鬟走上来将两人迎了进去。 走近正厅，就见正面摆放着一张酸枝木长案，桌子正中央摆放着一鼎古朴的香炉，墙上挂着金童玉女捧寿桃画。长案左右两边放着两把太师椅，下面两边一溜的椅子。 进了屋，清舒都看不过来。漆嵌象牙花鸟座屏、挂着镶嵌了宝石的座钟，还有多宝格上摆放着古玩跟瓷器。这些东西虽没忠勇侯府夫人屋里的精致，但也都价值不菲。 见清舒盯着塌上摆放的玉如意看，顾老太太取了来递到清舒手中。 顾娴忙说道：“娘，红豆还小哪能玩这个。万一不小心掉了怎么办？”这种易碎品，她是从不给清舒玩的。 顾老太太摆摆手说道：“摔碎就摔碎，我这里还有好几个呢！” 对于顾老太太的豪，清舒这会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 顾娴叹了一口气。这就是她不喜欢清舒来顾府的原因，长此以往孩子肯定会被宠坏的。 顾老太太将清舒抱在怀里，笑眯眯地问道：“我的乖乖，吃早饭了没有？” 清舒点头说道：“吃了。外婆，我现在有大名了，叫清舒，你以后要叫我清舒。” 顾老太太一脸稀罕地说道：“哟，我的乖乖有大名了呀？” 清舒重重点头道：“是啊，娘给我取的。外婆，清舒这个名好不好听？” 这时候的清舒仿若真是个四岁的孩子，天真无邪单纯可爱。 “好听，好听，我的乖乖叫什么都好听。”说完，顾老太太问道：“清舒，中午咱就做你最好吃的红烧肉、糖醋鱼跟蘑菇炖鸡，你看好不好？” 顾娴闻言忙道：“娘，贺叔说她伤了脾胃，得吃清淡好克化的东西，不能吃大鱼大肉这些荤腥的东西。” 这些日子不能吃肉，整日清汤寡水的，清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来。 清舒原本就想减肥，如今正合她意，她是不想再听到别人唤她胖妞肥妹了。 顾老太太说道：“那就吃清蒸鲥鱼跟蘑菇炖鸡，再清炒两个小菜。” 既不是口味重的菜，顾娴自然不反对。 清舒却是说道：“外婆，我想吃杭三鲜。” 也是在陪忠勇侯府的夫人用膳时有幸吃到杭三鲜。这道菜滋味多样，清香爽滑。吃过一次清舒就再不能忘。虽然她后来学会了，只是她院子没小厨房，很少有机会吃。 顾娴皱着眉头道：“太麻烦了，换一样吧！”这杭三鲜虽不是什么名贵的菜，但是需要水发肉皮、鱼茸、熟鸡肉、熟猪肚这些材料，还必须得买新鲜的来做，若不然味道就差很多。 顾老太太不高兴地说道：“不过是新鲜的鸡跟鱼肉，又有什么麻烦的，家里没有让人去街上买就是了。” 被人这般宠着，真好。 清舒亲了顾老太太一口，说道：“外婆，我最爱你了。” 每次囡囡亲她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心都要化了。清舒觉得，顾老太太肯定也很受用。 老太太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外婆也最爱你。” 花妈妈也是满脸笑意，老太太有多久没笑得这般开怀了。 顾娴好笑地看了一眼清舒，这丫头什么时候嘴巴这般甜了。 可惜，其乐融融的气氛没维持多久就被打破了。 杏儿掀开帘子，走进来福了一礼说道：“老太太，老爷带着太太来请安。” 顾老太太的脸，立即沉了下去：“让他们回去。” 顾娴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见到到小袁氏这糟心玩意怕又得带着一肚子的气回去。 “娘，和平带着弟妹来给你请安，你不见总归不好。”关系弄的太僵，最后吃亏的还不是她娘。毕竟以后，还得要两人养老。 顾老太太沉默了下，说道：“那就让他们进来吧!” 清舒看向两人。 今日顾和平穿着一身宝蓝色杭绸圆领直缀，腰间佩戴着一块流云百福和田玉佩。样貌普通，但神情看起来很温和。 与顾和平的平凡不一样，袁珊娘长得很漂亮，五官艳丽，生了两个孩子仍是前凸后翘腰肢纤细。 清舒看到两人非常意外。她十岁那年在大街上见过他们。当时两人穿着粗布衣裳，袁珊娘脸上还有两道长长的疤看起来狰狞恐怖，而顾和平佝着身子神情麻木。 清舒忙起身福礼道：“舅舅、舅母好。” 顾和平给老太太问了安后，看着清舒有些迟疑地叫了一声：“红豆……” 袁珊娘惊呼出声：“哟，红豆，你怎么成这个鬼样子了？” 顾和平见顾老太太脸色不大好看，忙说道：“母亲，姗娘也是关心红豆。” 顾老太太冷笑了下，若真是关心，怎么会不知道红豆瘦了这么多是因为病了好些天。 第12章 顾家（3） 顾老太太现在对顾和平都很厌烦，可偏偏他是大房的嗣子不能赶走。除了初一十五，其他时候都不让两人过来，眼不见为净。 摆摆手，顾老太太说道：“我这里也不用你们，你们忙自己的事去吧！” 袁珊娘拉了下顾和平的袖子，见对方没回应只得自己开口：“母亲，相公在家歇了两个多月，不能让他一直在家歇着吧！” 顾老太太看着顾和平，问道：“你的意思呢？” 顾和平这才开口：“母亲，这次是儿子疏忽大意才会上当，以后我会小心的。” 顾娴也知道顾和平被人骗了的事，闻言说道：“娘，这做生意难免碰到狡猾奸诈之徒。和平还年轻，你多教教他就好了。” 顾老太太没接顾娴的话，只是说道：“你去找罗掌柜，让他将粮铺的事交还给你。” 罗掌柜精明又能干，对顾家也忠心耿耿，所以顾家最赚钱的茶铺跟绸缎铺都是他在打理。 顾和平恭敬地说道：“母亲放心，这次是儿子不谨慎，再不会有下次了。” 顾老太太不在意地点了下头道：“那你们忙去吧！”就别留在这里，碍她的眼了。 袁珊娘走之前，还不忘看了一眼清舒手中的玉如意。这丫头，真是贼不走空。 在袁珊娘心里，顾家的东西，哪怕一草一木都是她儿子富贵的。可清舒每次来那是又吃又拿，这跟挖她肉没区别。 她这厌恶的眼神，都落在了清舒眼里。 说起来，清舒都佩服这两口子。这么大的家业，她们竟然在五六年的时间内就败了个干干净净，真不是一般的有才。 顾娴等两人走后，忍不住开口说道：“娘，和平实诚，你寻两个精明的随从给他。这样，也不会被人骗了。 顾老太太嘲讽道：“粮铺的林掌柜管着铺子十多年，可他到粮铺没两个月就以林掌柜贪墨为由将人给辞了。” 顾家以前开了金铺、绸缎铺、胭脂铺、茶铺、瓷器铺，还有生丝铺等，这些可都是赚钱的行当，那时候顾家真的是日进斗金。可后来顾老太爷过世，其他人联合起来蚕食了她家的生意。 其实当时顾老太太保住了一大半的铺子，可后来精力有限将大半生意转让了，就留下如今这三个铺子。而这几个铺子，赚钱最少的就是粮铺。不过粮铺因为货源跟销售渠道都稳定，只要按部就班也不会出纰漏。可袁氏跟袁姗娘姑侄两人心大想在铺子里安插自己的人，就怂恿顾和平将林掌柜辞了。 在顾老太太的干涉下，袁家人没能进铺子当差。而顾和平能力平平不说，人也不怎么精明，所以被有心人给算计上了。 “和平是个宽厚的人，若林掌柜没贪墨他也不会将人辞了。” 顾老太太笑了下道：“林掌柜没有贪墨，若不然我早将他辞退了。不过他有一大家子要养活，每次谈生意都会从中谋取了一些好处。”这些事，她岂能不知道。若不然，也不可能再丈夫去世后还能保住家业了。 顾娴非常讶异：“娘，既你知道，为何当时不将他辞退了？” 顾老太太白了顾娴一眼：“水至清则无鱼，这么浅显的道理莫非都不知？”只要不越了底线，她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 顾娴觉得自己真是操碎了心：“娘，这些道理你跟和平讲了没有？” 顾老太太说道：“你以为我没教，可也要他愿意听才成。他只听信袁氏姑侄两人的话，将我说的都当耳边风。既如此，我也懒得再费口舌。” “娘，三婶她毕竟是和平亲娘，他要孝顺也没错。” 顾老太太脸色顿时不好起来。 顾和平两岁过继到大房，顾老太太也是将他当亲儿子一般待的，吃穿用度样样精心，顾和平那时对她也很孝顺。谁想顾老太爷突染急病去逝，竞争对手想要吞并她家的生意也就算了，还想谋算她家的家底。顾老太太所有的精力保住家业上，而袁氏却趁此机会拉拢住了顾和平。等顾老太太回过神来，人家已经母子情深了。 顾老太太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顾和平亲近生母她也不会阻止。可顾和平总听袁氏的，这个她就不能忍。在顾和平说要娶袁珊娘被她拒绝后，两人生米煮成熟饭逼她答应后，她就知道这个养子靠不住了。后来又闹出不少的事，让她越发坚定了这个想法。所以，手头上的生意也渐渐放了出去，不愿再劳累了。 她可不想累死累活赚那么多钱，最后却便宜了别人。 到现在，她已经对顾和平彻底死心了，指靠顾和平，她还不如指靠外孙女养老呢！ 清舒瞧着气氛不对，忙开口说道：“外婆，你给我买的衣裳在哪呢？” 如陈妈妈所说那般，顾老太太确实从府城给清舒带了许多漂亮的衣裳首饰。只是昨日急着去看望清舒，东西没带。 顾老太太笑呵呵地说道：“花妈妈，将我从府城带来的衣裳首饰取来。” 衣裳买了六套，都是非常鲜艳的颜色，上面绣的花样也很漂亮。首饰有珠花、金簪、手镯、手链等，款式多样。 顾娴皱着眉头说道：“她小孩子家家的，哪至于用这些东西，这也太奢侈了。” 顾老太太说道：“祁家的嫡出姑娘一个季度十二套衣裳，每季两套首饰，身边伺候的丫鬟八个，还有乳娘管事婆子。”对比下，她外孙女已经很可怜，身边只一个榆木疙瘩的丫鬟伺候。 “娘，我们怎么能跟祁家比。祁家可是官宦人家，林家只是普通的耕读之家。”若是让弟妹知道，又要说酸话了。 顾老太太说道：“儿子穷样没关系，女儿一定要富养。” 见顾娴还待说，顾老太太拉着脸道：“我是买给红豆，又不是买给你。” 说完，顾老太太摸着清舒的头道：“乖乖，喜不喜欢外婆给你买的礼物？” 对顾娴使的眼色，清舒仿若没看见：“喜欢，特别喜欢，谢谢外婆。”不要这些东西，那女人也不会记着她们的好，背地里仍会咒骂她们。另外，还会伤了外婆的心。 顾老太太眉开眼笑：“清舒喜欢，等过段时间外婆再给你置些衣裳首饰。” 顾娴有些郁闷，以前女儿什么都听她的。可自病了一场以后越来越有主见，她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第13章 豪气（1） 用过午饭，顾娴就准备带清舒回家。 顾老太太舍不得清舒，说道：“你回去，让清舒留下来陪我几天。” 顾娴虽然心软带了清舒过来看望顾老太太，但她并不愿意让清舒留在顾家，一来是怕顾老太太将女儿宠坏，二来也是担心袁珊娘碎嘴说她要顾家帮养女儿。可惜没等她开口，清舒就欢天喜地应了。 搂着顾老太太的脖子，清舒说道：“外婆，我留下来陪你。” 亲娘对她不错，但碰到事就让她忍让。可外婆却真如陈妈妈所说，将她疼到骨子里，不忍她受半点委屈。 上辈子是个没人疼的小可怜，所以清舒特别喜欢这种被人宠着的感觉。 顾娴说道：“红豆，你不是要认字练字吗？红豆，不管做什么事都不能三天打鱼晒两天网。” “外婆可以教我呀！”能打理偌大生意的人，岂能不认字。 说完，清舒说道：“娘，你可是答应过我以后都叫我大名的。娘，你要说话算话。” 顾娴也是叫习惯了，一时难以改口。 顾老太太笑着道：“你要不放心，我让钟妈妈来教清舒。” 钟妈妈祖籍在金陵，虽是商户之家，但父母开明自小就送她去女子学堂念书。因聪慧过人，她考进了金陵女子学院，后还嫁到官宦人家。因夫家犯了事沦为阶下囚后被官府发卖。正巧被去金陵游玩的顾老太太一眼相中，然后将她们母子两人一起买下，避免了母子分离。 也因为这个原因钟妈妈非常感激顾老太太，尽心尽力帮着她料理府内的事，是顾老太太最得力的臂膀之一。 由她来教导清舒，就是顾娴也说不出反对的话来。 顾娴说道：“那过几天我来接她。” 顾老太太嗯了一声道：“那你回去吧!”若是没那么一个搅屎棍，她肯定会提出让顾娴回来养胎。现在，就自己受累多跑几趟。 顾娴回去后没多久，丫鬟就搬来两盆开得茂盛的杜鹃花。 顾老太太掐了一朵杜鹃花插在清舒的头上，笑眯眯地说道：“真漂亮。”小姑娘就该打扮得漂漂亮亮，让人瞧着就喜欢。 清舒又亲了顾老太太一口：“外婆真好。”东西不在贵重而在心意，所以哪怕只给她一根针一朵花，她也欢喜。 正说着话，花妈妈进来说道：“老太太，罗掌柜求见。” 钟妈妈与花妈妈两人，是顾老太太在内宅的左膀右臂。而罗掌柜，却是她在生意上最倚重的人。 顾老太太笑着道：“让他进来吧！” 罗掌柜五十左右，留着胡须，人看起来很严肃。一双眼睛，特别锐利，好似能将人看穿似的。 因为屋子都是心腹，顾老太太也没顾忌直接问道：“可是有什么要紧事？”若没紧要事，罗掌柜不会这么急匆匆赶过来。 罗掌柜确实是有急事，若不然不会得了顾老太太回来的消息就赶过来：“老太太，阿芹生病了，我想带她去金陵寻名医。” 罗掌柜的妻子高芹与他自小一起长大，是真正的青梅竹马。罗掌柜当年父母出意外兄嫂霸占了家产将他扫地出门，高氏不顾家人反对执意嫁给一穷二白的罗掌柜。刚开始过得很苦，后罗掌柜得顾老太爷的赏识混出了头，高氏也过上了好日子。 顾老太太吓了一大跳：“怎么回事？”去府城之前都没听说有病呀！ 罗掌柜摇头说道：“她总说心口疼，大夫诊治说是心疾。可吃了大半个多月药，一点效果都没有。金陵名医多，我想带阿芹去那看看。” 其实罗掌柜原本想带了妻子去京城，那里的名医肯定更多。只是金陵他认识不少熟人，可以请这些人帮忙找大夫。可京城连个认识的人，去了那两眼一抹黑，大夫都不知道去哪找了。 顾老太太忙道：“那赶紧去，这生了病可耽搁不得。” 罗掌柜的这次来，主要是要将生意交接下，毕竟茶铺跟绸缎铺都是他在负责：“”老太太，将茶铺交给黄掌柜，绸缎铺子交给刘掌柜。两人都在铺子里干了许多年，不会出岔子的。”这两人都是罗掌柜一手带出来的，也信得过。 顾老太太点头同意了，说道：“生意上的事你不用操心，我会处理好的，你尽快带了阿芹去金陵。” 等人出去后，顾老太太写好两封信，就带着几瓶子药丸准备出门。 清舒拉着顾老太太说道：“外婆，我也去。”她不想再跟上辈子一样总是被关在家里不能出门。她想出去多看看外面的世界，然后交一些朋友。 顾老太太点头答应了。 到罗家的时候，罗掌柜已经收拾妥准备要启程去金陵。 清舒见高氏气色很不好，走路都要人扶着，当下明白为何罗掌柜如此着急了。 顾老太太宽慰了两句，就将自己准备的东西交给罗掌柜。 罗掌柜的也没推辞，接了东西道：“老太太，等阿芹病好了我们就回来。” 顾老太太点头道：“一路顺风。” 看着远去的马车，顾老太太叹了一口气。高氏病了还有丈夫帮着请医问药，可她呢？嗣子眼里压根没她这个养母，女儿又出嫁指望不上，也不知道老了以后会怎样。 感觉到顾老太太低落的情绪，清舒搂着她说道：“外婆，你怎么了？是不是担心高爷爷跟高奶奶呀？” 顾老太太点了下头，就转移了话题：“清舒，要不要去街上逛逛。” “好呀好呀！”说完，清舒又道：“外婆，我想去买字帖练字。” 顾老太太一口答应，带她去了太丰县最大的书铺百文斋。 这百文斋不仅卖各类书，还卖字画跟笔墨纸砚等物。 清舒虽然想买些书回去看，但想着她这辈子才刚学认字，遂放弃了这个想法。 顾老太太看着清舒盯着书时两眼睛亮晶晶的，笑着道：“喜欢的话，我们就把这些都买回去。”她给清舒买的衣服首饰等物花了有上千两银子，这几架子书花不了多少银子。 所以说，顾娴的担心不无道理。顾老太太这么宠着，若清舒是个正常孩子时间长了很容易被宠坏。 有个豪气的外婆，真幸福。不过清舒想着自己现在才四岁，还是循序渐进一步一步来。要表现得太过，怕又得被当成妖孽对待了，还是悠着点来。 林老太太上次闹那么一出，让清舒落下了心理阴影了。 第14章 豪气（2） 见清舒不愿将书都买下，顾老太太笑着道；“那你看看喜欢什么？看上了告诉外婆。” 清舒还真有想买的书：“外婆，我想买全套的《儿童启蒙书》。” 这《儿童启蒙书》很早就有了，最开始里面只是一些成语故事、寓言故事，因为图文并茂生动有趣，一出来就很受欢迎。经过这些年不断的改进增添，如今这书还包含了名人轶事、律法常识、医药等东西。 这套书，适应各种年龄段的人看。就是大人看，也觉得有趣。 书铺的小二认识顾老太太，笑着说道：“老太太，这书是一整套共二十四册。不知道老太太是单买，还是买一整套。”单买跟买一整套，价格自然不一样。 顾老太太嫌弃地看了小二一眼说道：“没听到我的乖乖说，要买全套的。对了，将你们店里最好的字帖拿出来。”也是她思虑不周只给孩子买衣裳首饰以及玩具，没给孩子买字帖书本啥的。 小二去了里间，出来的时候手上捧了十多本字帖。 将字帖摆放在清舒面前，顾老太太说道：“乖乖，你来挑。” 顾老太太出身贫寒，小时候饭都吃不饱哪能念书，也是在嫁给顾老太爷后帮着打理生意发现不识字不行，这才逼着自己学。能看懂账本能写信，她就不再学了。 清舒将这些字帖认真地看了下，然后挑了她觉得最好看的一副字帖。 顾老太太说道：“只挑一幅是不是太少了，乖乖，要不要再看看。” 清舒摇头说道：“外婆，我就觉得这幅字帖最好。”贪多嚼不烂，只要将这幅字帖练好就足够了。 掌柜刚如厕去了，回来后见到这字帖时脸色微变，不过很快恢复如初：“姑娘眼光真好，这幅《黄庭经》可是兰大家临摹的。” 清舒有些好奇地问道：“兰大家？谁呀？”她上辈子也就认一些字，对那些名人不熟悉。 听过掌柜的解说，清舒才知道这个兰大家全名叫兰阳辉，出自大明朝最负盛名的簪缨世族兰家。兰阳辉自小文采出众，弱冠之年考中状元，后官至户部尚书。他的书法一直以来都极受追捧，只是流入市面的作品却是极少。 听到要一百六十两银子，清舒觉得太贵摇头表示不买了。 掌柜松了一口气。他原本就没想过将这本字帖拿出来卖，只是小二迷糊将这字帖取了出来被清舒挑中。书铺不能欺瞒顾客，所以哪怕不舍他也没糊弄两人。 顾老太太将掌柜的神情看在眼中，当即问道：“这是真迹？” “自然是真迹了。”说完，掌柜的说道：“老太太，我们百文斋创立六十多年遍布各个州县，从没做出过欺瞒客户的事。”若不然，他都不会跟清舒讲解的那般详细。所以宁愿吃亏，也不能砸了招牌。 顾老太太又问道：“来路正吗？”来路不正的东西，她是不买的。 掌柜点头说道：“老太太放心，来路绝对正。若是有问题，你尽管来找我。” “那就包起来吧！”既是好东西，哪能错过呢！ 掌柜肉疼得不行，但还是让小二取了一个长方形的盒子将字帖放进去。 见顾老太太这般舍得，掌柜的不仅推荐笔墨纸砚等必备的文房四宝，还推荐了笔洗笔套笔墨以及镇纸等一整套文房用具。 顾老太太想着这些都用得上，大笔一挥，全都买了。 瞧着顾老太太这么大手笔，掌柜又道：“老太太，我们新进了一批字画，你要不要买几幅画回去给姑娘挂在书房？” 顾老太太看了挂着的二十多幅画，挑中了一副富贵牡丹。而清舒看中的画很特别，画的是一只雄鹰翱翔在蓝天之下。 顾老太太看到这画，皱了下眉头道：“乖乖，咱不买这个，再看过其他的。” 这鹰看起来威猛凌厉，姑娘家家的书房挂这个不大好。 顾老太太觉得小姑娘家家的应该喜欢花花草草或者可爱的猫狗小鸟啥的，而不是这种猛禽。 清舒摇头说道：“外婆，我就喜欢这幅画。”她要做一只凶悍无人敢惹的雄鹰，而不是关在笼中的鸟雀。 顾老太太也没反对，只是提了一个要求：“这幅画外婆可以给你买，但是你不许挂在书房。” 清舒是准备将这幅画挂在卧房内，没准备挂书房，所以一口应下。 买的这些东西合起来要四百多两银子，清舒听着都有些肉疼，可顾老太太却是眼睛都不眨下就在账单上签了字。 掌柜的只要拿着这张签了字的账单去顾家，账房就会付钱给他。 掌柜眉开眼笑地将祖孙两人送到门口：“老太太、姑娘慢走。” 祖孙两人正准备上马车，就见一个穿着竹青色长衫的年轻男子朝着顾老太太行了一礼：“大伯母，红豆。” 红豆并不认识这个年轻的男子，不过听着称呼再瞧着他的年岁，若是没猜错应该是二外公家的孩子了。 大抵是上了年岁特别喜欢说话，清舒在家养病那几天，陈妈妈就跟清舒说了不少顾家的事。 顾家大房虽然做生意发了大财，但却只顾娴一个女儿；顾家二房有三个儿子，分别叫顾和源、顾和荣、顾和杰；顾家三房有两个儿子，分别叫顾和光跟顾和平。至于为何明明二房儿子多最后却过继三房的，这个陈妈妈倒是没说。 红豆故意嘟囔着嘴说道：“舅舅，以后别再叫我红豆了，我大名叫清舒。” 顾老太太笑着跟顾和杰解释道：“和杰你是不知道，这丫头自给她取了大名后就嫌弃红豆土气不好听，再不准我们叫了。” 顾和杰笑着道：“清舒这名字很好听。”比红豆这既俗又土的名字，好听多了。 顾老太太笑了下，说道：“我还要带着清舒去买东西，你忙你的去吧！” 顾和杰看到杏花手里提着的东西，神色有些晦暗，大伯母还真有钱呀！ 等马车不见了，他折身进了书铺。此时掌柜的正在怒斥小二，若不是他犯迷糊也不会将这本字帖卖了。哪怕没卖亏，但他还是肉疼。 顾和杰听到掌柜的话面露喜色，没想到今日来书铺买书竟碰到这等好事。不过想着顾老太太与他娘的关系，他又一阵头疼。 第15章 字帖引发的风波（1） 出了书铺，顾老太太带着清舒去了一家卖胭脂水粉的铺子。 别看顾老太太年岁大了，但她很注重保养。五十多岁的人，看起来也就四十左右。 顾老太太挑了不少东西，就准备回家。也是清舒身体没痊愈，要不然祖孙两人就去酒楼吃了。 祥婶的厨艺是好，但偶尔换换口味也是不错的。 老板娘亲自送她们出去。谁料刚走出大门，一个瘦骨嶙峋的男人蹿到她们面前。 清舒吓了一大跳。 顾老太太见状忙将她抱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柔声道：“乖乖不怕，有外婆在呢！” 清舒笑着道：“外婆，我不怕。”虽不怕，但顾老太太的行为却让她心里暖暖的。 老板娘看到来人，脸立即沉下来：“你来做什么？” 男子说道：“大妹，求你救救我。大妹，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了。” “救，要怎么救？” 男子忙说道：“只要你借我三百两银子，我这病就能治好。” 见老板娘不欲理她，男子抓着她的袖子跪在地上：“大妹，我不想死，大妹，你救救我吧！”除了这个妹妹，再没人能借他那么多银子了。 老板娘甩开男子的手，冷冷地说道：“别说三百两，三钱银子我都不会给你。” 男子还想再纠缠，铺子里跑出了个粗壮的婆子将他推倒在地。 见借不到钱，男子立即变脸咒骂老板娘见死不救冷血无情，以后定会遭报应。 老板娘头都不回，进了铺子。那男子，被赶来的官差抓走了。 清舒偎在顾老太太身上，奇怪地问道：“外婆，他们真是兄妹吗？” 顾老太太原本不欲多说，可想着清舒如今已经懂事，也该让她知道人心险恶。顾娴被她养得天真纯善没有防人之心，以致她如今寝食难安日日忧心，外孙女可不能再跟她一样了。 想了下，顾老太太就将老板娘的事跟清舒说了。 其实这事也不复杂，就是老板娘薛小芙的父母重男轻女。在她六岁那年，薛家大郎也就是刚才清舒所见的那男子得了重病，为了救他将薛小芙卖了。 薛小芙二十二岁那年，得主家恩典放了出来。当时她离家多年想念父母，放出来后就回了娘家；却没想到，她父母在薛大郎夫妻的怂恿下要将她嫁给一个连孙子孙女都有了的五十多岁老头。只因那老头，出的彩礼极高。 薛小芙得了消息，连夜逃跑。可她没有户籍跟路引出不了县城，因为会做胭脂水粉，遂进了顾家胭脂水粉铺做工。 大明朝比前朝要开明，前朝对女子立户要求极为严苛。不过本朝女子只要交得起赋税就能立女户，薛小芙花钱打点了下就立了女户。立了女户，她父母兄嫂也不能再卖了她。若不然，就是犯法。 清舒很佩服薛小芙，若是她上辈子能逃跑也不会落到那个凄惨的地步了。可惜也就想想了，她身边丫鬟婆子不少，没人帮衬根本逃不出来的。 就算逃出去，万一碰到拐子那下场更凄惨了。 “外婆，那后来呢？” 顾老太太笑着说道：“薛老板嫁给了县城的赵捕头，然后知道我要卖这铺子，她就买下来了。这铺子收益很客观，如今她的日子过得非常宽裕。薛老爹老娘在世时，她每年给十两银子养老钱；等两位老人过世，她就与薛家就断了来往。” 清舒嘀咕道：“干嘛还要给养老钱？”卖了一次还不够，还要卖第二次。这样的爹娘，不要也罢。 顾老太太摸着清舒的头说道：“傻孩子，她有子有女。若是背上不孝的名声，会影响子女的前程婚嫁。不过是舍几两银子罢了，哪能为此影响子女。”可以跟兄弟姐妹断绝关系，可却没办法弃父母于不顾。为了堵悠悠众口，哪怕父母再不堪也得赡养。 清舒没吭声。 顾老太太说道：“清舒，外婆跟你说这事是希望你明白，人心险恶。为了利益，至亲的人也会反目成仇。” 看来卖女儿换取利益的人很多，不独林承钰一人了。 见清舒闷闷的，顾老太太又道：“只要有防人之心，别人想算计也算计不了。”顾娴对人半点防备没有。现在她活着还能护着等，她撒手人寰就不知道是什么光景了。 清舒说道：“外婆，你放心，我会学好本事的。”光有防人之心没用，还得有能力去反抗。 顾老太太大喜，没想到外孙女这么聪慧，一点就通：“我家乖乖真聪明。” 祖孙两人欢欢喜喜地回了家。 到家后，门房就回禀说二房的毛氏过来，已经在家等了小半个时辰了。 顾老太太微微点了下头。 毛氏见到顾老太太，立即站起来叫了一声：“大嫂。” 清舒听到这话，立即上前给毛氏行了礼。这个二外婆看起来，比她外婆老多了。 毛氏微微地点了下头。 顾老太太抱着清舒坐在罗汉塌上，问道：“可是有什么事？”无事不登三宝殿，她与毛氏那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虽是妯娌，除了逢年过节会见面，平日并不走动。 毛氏面色一僵，她是有事相求。可这么直咧咧地说出来，让她脸上过不去。 顾老太太最看不上毛氏这点。明明是有事相求偏还端着架子，看着就讨厌。 毛氏道：“大嫂，我听说清舒开始读书识字，我这里有本字帖挺适合清舒的。”说完，将字帖取了出来。 顾老太太跟毛氏做了二十来年的妯娌，哪能不知道她的性子，干啥都要拐几个弯不会直接了断说出来。 清舒没接字帖，而是看向顾老太太。 顾老太太笑了下，说道：“既是你二外婆送的，你就收下吧！” 清舒这才接了字帖，然后道了谢。 毛氏看了一眼清舒与屋子里的丫鬟，面露为难。 顾老太太却仿若没看见似的。 毛氏硬着头皮说道：“大嫂，能否屏退左右。”这么多人在场，她实在开不了口。 还屏退左右，真是惯的她。顾老太太不耐烦地说道：“有事就说，没事我要吃晚饭了。”逛了大半天，乖乖肯定饿了。 为了儿子的前程，难为情也得说。毛氏只得涨红着脸道：“白鹭书院的林老先生学富五车品德高洁，若是杰儿能拜他为师，将来科考必定顺畅。” 顾老太太看了毛氏一眼，并没说话。顾和杰文采一般，要不然不会到二十岁还只是个秀才。可惜毛氏认定顾和杰是读书的料，只是运气不好没遇名师给耽搁了。 ps：这本书是以玉熙跟云擎所创立的皇朝为背景，像玉熙等人后面会有提及。另，今日三更。 第16章 字帖引发的风波（2） 磨蹭了半天毛氏才将来意说了，她想要清舒今日买的兰大家的字帖。 就说好端端送清舒字帖做什么，感情在这里等着。顾老太太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这字帖我们自己要用。” 毛氏急了，说道：“大嫂，清舒用这么好的字帖，完全是浪费。” 清舒的脸顿时黑了。若是毛氏好好说，她肯定会将字帖让出来。毕竟，这事关顾和杰的前程。清舒不想因为一本字帖让顾老太太跟二房交恶，可毛氏这话却是惹恼了她。 什么叫她用是浪费，合着得双手捧上给你顾和杰用就不是浪费了。 同样惹恼的，还有顾老太太：“浪费也是我们的事，与你何干？” 毛氏噎了下，不过很快又道：“大嫂，这可是事关和杰的前程。” 顾老太太面露嘲讽，顾和杰又不是她儿子，前程好坏与她何干。就算顾和杰考上进士做了官，得诰命的也是毛氏又不是她。 若是往常，毛氏肯定甩袖而去。可这次事关小儿子的前程，毛氏能忍着气说道：“大嫂，等和杰中了进士，那可是顾家整个宗族的荣耀。” “那我等着。”说完顾老太太吩咐下面的人传饭，然后与朝着毛氏道：“我知道你贵人事忙，就不留你用饭了。” 毛氏气呼呼地走了。 清舒虽然也看不惯毛氏，但还是有些担心：“外婆，这样是不是不好？” “有什么不好？我不给，难道她还能抢不成。”说完，顾老太太看向清舒道：“不过若她说的是真的这本字帖就给他们了，不过乖乖你放心，外婆会给你买更好的。” 独木难支，跟三房的关系已经闹僵了，万不能再与二房翻脸了。若是毛氏好好说，她肯定给。只是毛氏来要东西还一副不给是不是抬举的样，让她看了膈应。 清舒笑着道：“好。” 祖孙两人晚饭吃的不少，并没因为毛氏影响心情。 睡觉的时候，清舒偎在顾老太太怀里说道：“外婆，陈妈妈说你年轻的时候也是走南闯北。外婆，是真的吗？” 顾老太太笑骂道：“这老货，怎么什么都跟你说呀！” “外婆，你跟我说说好不好，我想听。”她想多知道一些外面的事。 顾老太太自然不会拒绝，挑了一些有趣的事给清舒听。 说了小半个时辰，见清舒越听越精神，顾老太太笑着说道：“天色很晚了，该睡了。” 清舒虽然还想再听，却也不缠绕不休：“外婆，那你明日再继续跟我讲好不好？” 顾老太太点头应了。 轻轻地摸着清舒的额头，顾老太太自言自语道：“乖乖，希望你别怪外婆。”若不是没办法，她不会让清舒这么小就接触那些阴暗的东西。可顾娴那性子改变不了，而林家人又凉薄。她年岁这么大万一出什么意外，母女两人都没有防人之心怕会被林家连皮带骨给吞了。 上了年岁的人大凡都起得早，顾老太太也不例外。 见清舒也跟着起来，顾老太太笑着道：“你再睡会。” 清舒摇头说道：“外婆，我要起来背书练字。” 孩子愿意上进，作为长辈只有高兴哪还会阻拦。 清舒将所学的成语故事背诵了一遍又写了几张大字，就到了用早饭的时间了。 清舒看了下桌子上的东西，粳米粥、小红薯、油条、水煮蛋，外加几样小菜：“外婆，以后早上能不能都给我准备一碗羊奶。” 顾老太太有些疑惑地问道：“你以前不是不爱喝羊奶吗？” 羊奶养人，她之前给清舒准备过。可清舒喝了一口就吐了，之后再不碰这东西了。 清舒真不知道她以前不喝羊奶，忙寻了个借口：“我听陈妈妈说羊奶养胃。” 顾老太太笑了下：“那行，我让厨房的人给你备着，中午喝。” 吃过早饭，顾老太太说道：“清舒，等会我叫钟妈妈过来教你识字。” 一刻钟以后，钟妈妈就过来了。她用的书，就是昨日顾老太太买的《儿童启蒙书》。 钟妈妈教了清舒二十个成语，见她记住了就将这二十个成语写了下来。 清舒看到钟妈妈写的字，咦了一声道：“钟妈妈，你这字写得真漂亮。” 钟妈妈笑了下说道：“姑娘，这是簪花小楷。以后，你就照着这字临摹。” 顿了下，钟妈妈解释道：“簪花小楷是晋代卫夫人创造的一种字体，娴雅婉丽、清婉灵动。” 清舒不知道卫夫人是谁，但不用问也知道是个名人了：“钟妈妈，我在家临摹的是颜体。”做什么事都要从一而终，朝夕令改可要不得。她既习了颜体，就不准备再换了。 钟妈妈说道：“姑娘，好的学堂在入学考试的时候都要求用簪花小楷。你若是习的颜体，以后考学会很吃亏。” 清舒问道：“你的意思，帝都的女学堂都是用的这种字体。” 钟妈妈点头道：“不仅帝都的女学堂，金陵的那些女学堂也都是用的簪花小楷。” 清舒虽在京城生活了十多年，可因为她很少出门所以并不知道这事。 见清舒不说话，钟妈妈说道：“姑娘，若是你想去学堂念书，就听我的话。若是不准备去学堂念书，那习颜体也挺好。” “我要念书。”上辈子没机会进学堂念书，这辈子肯定要弥补这个遗憾。只是要去学堂得满了六岁，她前两个月才过三岁生日，还早着呢！ 这日，顾家二房并没来人。倒是第二日，清舒正在练字听到丫鬟说顾娴过来了。她将毛笔搁在笔洗上，就出了书房。 顾娴拉着清舒的手，说道：“前日你外婆是不是给你买了一本字帖？” 清舒一听就知道她的来意了，不过她还是说道：“是啊，书铺的掌柜说那字帖是名家所写万金难求。娘，我以后不习颜体，就照着它来练字。” 顾娴说道：“清舒，那字帖你舅舅有大用处。清舒，我们将这字帖给你舅舅。” 见顾娴不征询她的意见自行做了决定，清舒很生气：“不给。” 顾娴哄着清舒道：“清舒，这事关你舅舅的前程，你可不能使小性子。” 清舒怒了：“不给。我的东西，凭什么他们要我就得给？” 昨日顾老太太那番话，清舒已经做好让出字帖的准备。可现在想要字帖，做梦。 第17章 字帖引发的风波（3） 好说歹说，清舒就是不松口。 顾娴气恼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清舒垂下头没说话。将自己的东西双手奉上就叫懂事？这样的懂事，她可不要。 顾娴见她油盐不进也上了火，说道：“你这孩子真是被惯坏了，今日就跟我回去。” “我不回去。” 顾娴气得不行，说道：“不回去你还想赖在这里不成？” 什么叫赖？若是让外婆听到这话，该多伤心呀！ 顾娴见清舒不吭声越发生气了：“回去，现在就回去。”再这样下去，以后还不得反了天。 说完顾娴就吩咐丫鬟去收拾清舒的衣物，要将她带回去。 这蛮横的态度，彻底激怒了清舒：“我在桃花村差点被祖母害死，你怕被人指责不孝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今我得了本好字帖，就因为三堂舅想要，你就逼我让出来。是不是将来林承钰要将我卖了换前程，你也眼睛都不眨地就同意了。” 话说出口清舒就知道要遭，还没等她想法子将话给圆过来，就遭了一记耳光。 清舒眼前一黑，向后倒去。好在指派来照顾她的丫鬟娇杏就在旁边，瞧着不对忙伸手将她抱住了。 娇杏吓得哭了起来：“姑娘、姑娘你怎么了？姑娘，你别吓我。” 顾娴这才想起清舒身体还没痊愈，当下也是又惊又怕：“快派人去请贺大夫来。” 顾老太太正在绸缎铺，与新上任的刘掌柜说话。听到府里来人说清舒晕倒了，急匆匆地就往回赶。 回到家时，就看见贺大夫正在诊脉。而清舒，还没醒过来。 顾老太太看到清舒脸上的巴掌印，黑着脸问道：“谁打的？” 没人应，丫鬟婆子全都垂着头。 贺大夫收了手，语气很是不好地说道：“你们是不是嫌这孩子命太长了？若是如此，也别再请我来看了。”原本病就没好，如今又被打。也不知道顾娴这当娘的是怎么回事。 顾老太太心头一紧，急问道：“怎么了？”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 顾娴面色发白：“贺叔，清舒怎么了？” 贺大夫说道：“孩子怎么样，要等她醒来我才知道。” 说完，取了金针给清舒扎下去。针扎下去没一会，清舒就醒了过来。 见人醒了，贺大夫收了针后问道：“丫头，告诉贺爷爷，哪里不舒服？” 清舒摸着头道：“好疼。” 顾老太太脸色大变：“老贺，清舒不会落下后遗症吧？” 这个，贺大夫也不好说：“我先开一道方子，明日再来复诊。” 原本只要好好调理，再过一个来月身体就能痊愈。现在，却是不好说了。 “清舒……”说完，顾娴就想伸手摸她的脸。 清舒下意识地避开她的手，然后还往里挪了下。 这不是装得，而是本能反应。 这下不用再问，顾老太太就知道动手的是顾娴了：“清舒犯下什么滔天大错，让你下此重手？” 顾娴回想起刚才清舒说的话，内疚与自责瞬间被压制下去：“娘，这孩子都被你给纵坏了。” 清舒没说话，只是垂着头。她刚才的话是过分了些，可顾娴下手也太重了。而事后，竟然还怪罪到外婆身上。 这一刻，清舒的心凉凉的。原本以为亲娘在她有了倚靠。可她发现，自己太天真了。种种迹象表明，她这个亲娘可能指靠不上。 顾老太太气得浑身发抖：“孩子被你打成这样，你竟有还有脸怪到我身上。” 顾娴承认刚才下手是有些重，但这孩子也太无法无天了：“清舒，跟我回去。”说完，抓了清舒的手想让她下床。 清舒甩开她的手，硬邦邦地说道：“我不回去。” 顾娴冷着脸道：“不回去也得回去。” 清舒使劲掐了自己的大腿，疼得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我不回去、我不要回去。”若是现在回去，十有八九又得给她驱邪了。 若不是顾忌顾娴怀着孕，顾老太太非得扇她两巴掌。 忍着气，顾老太太将顾娴拉离床边：“你看看孩子哭成什么样了？你先出去，有什么话等会再说。” 顾娴不情不愿地走了出去。 抱着清舒，顾老太太道：“乖乖不哭，你不想回去，那就不回去。” 安抚住清舒，顾老太太才走了出去。 坐在贵妃椅上，顾老太太冷着脸问道：“为什么对清舒下这么重的手？” “娘，你都不知道她刚才说了什么话？这孩子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再不严加管教，这样下去以后还不得弑父杀母了。” 顾老太太看了顾娴一眼，那眼神仿若带了刀一般，让顾娴打了个冷颤。 叫来娇杏，顾老太太问道：“刚才清舒说了什么话？” 娇杏将所听到的，一字不漏转述了。 顾娴不等顾老太太开口，一脸气愤地说道：“什么叫夫君为了前程卖她？娘，你看看她说的这是什么话？” 说到这里顾娴就想起之前的事，当下脸色一变：“娘，清舒以前乖巧听话，可现在越来越不可理喻了。娘，我看清舒是真被邪物附身了。若不然，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婆婆请来的仙姑道行肯定不高，没将那邪物去除去。 顾老太太面无表情地问道：“你是不是准备像你婆婆那样，也去请个仙姑来做法驱邪？” 顾娴说道：“那仙姑毕竟是乡野哪有真本事，还是请个高僧靠谱。” 顾老太太气急反笑：“我看中了邪的你是。清舒说的没错，若将来林承钰要卖女求荣，你定眼睛都不眨就会同意。” “娘……”这声娘，叫得特别尖锐。 顾老太太面若寒霜：“我有说错吗？你婆婆差点害死清舒，你屁都不放一个。如今更能耐了，别人一句话，你就帮着外人来抢孩子的东西。不说清舒那孩子，就是我都有些寒心。” 顾娴气得脸都青了：“我这么做为的是谁？还不是你。你与三叔三婶翻了脸，和平与你有隔阂，若是再与二房弄僵，将来有什么事你指靠谁？” 顾老太太讥讽道：“我连自个亲闺女都指靠不上，还能指靠外人？” 顾娴被堵得说不出来话来。 ps：前两章不知道怎么将舅舅达成了表叔（脑子不好使了），现已修改过来。 第18章 字帖引发的风波（4） 有些事得自己想通，否则别人说再多也没用。 顾老太太说得太多，不想再浪费口舌，当下面无表情地说道：“顾娴，若不是对你这个亲娘失望，清舒又岂会说出那样的话呢！顾娴，你回去好好反省下吧！” 顾娴有些难堪，说道：“娘，那我过两日再来接清舒回去。”她很清楚，今日是带不走清舒。 知子莫若母，看顾娴的表情就知道她不觉得自己有错了。顾老太太叹了一口气，怪谁呢？只能怪她自己没教好顾娴。 回了卧房，顾老太太看着靠在床头发呆的清舒，心疼不已地将她搂在怀中道：“乖乖，你娘刚才也是一时着恼失了分寸，你别记恨她。” 清舒摸着火辣辣的脸问道：“外婆，我真是娘亲生的不是捡来的？” 她承认刚才的话是有些不妥当，可他娘也不至于下这么重的手吧。加上之前的事，清舒真怀疑她不是亲生的。 顾老太太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别胡思乱想，你娘生你的时候，外婆就在旁边守着呢！” 看着清舒没有血色的小脸，顾老太太很是心疼：“乖乖，你睡会吧！” 在顾老太太哼的催眠曲下，清舒很快就睡着了。 到了外间，顾老太太不由地与花妈妈说道：“你说，这孩子是不是真冲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虽然骂了顾娴，但清舒说的话也让她起了疑心。 花妈妈跟了顾老太太三十年，主仆两人说亲如姐妹也不为过：“姑娘相较之前除了变得懂事上进外，并没其他不妥。老太太，姑娘对你的孺慕之情都是发自肺腑，这是装不出来的。” 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也不可能这般黏老太太了。 顾老太太想想也是，点头说道：“你说得很对，是我想多了。” 花妈妈说道：“老太太，姑奶奶的性子你也清楚。老奴觉得，你还是带姑娘去甘露寺拜拜佛求两道平安符给姑娘戴着稳妥。” 顾老太太点了下头说道：“明日我们一早去甘露寺。” 清舒如今已经记事，不再是懵懵懂懂什么都不懂的小娃娃了。若是顾娴去请高僧给清舒驱邪，两人肯定会生嫌隙。 防备这种情况发生，她觉得还是带了清舒去求见甘露寺的主持比较稳妥。 有甘露寺主持的话，相信顾娴跟林家的人都不会再怀疑了。 祖孙两人刚用过午饭，顾二太爷就带上顾和杰上门。 顾老太太让清舒回了卧房，她在小花厅接待了父子两人。 一见到顾老太太，顾二太爷就连声致歉：“大嫂，真是对不起，这事和杰跟她娘做得荒唐。” 这字帖是买给清舒的，昨日妻子讨要不成，今日小儿媳又去找侄女说。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费尽心思要抢孩子的东西呢，传扬出去，他们全家都不要做人了。 顾和杰低下头说道：“大伯娘，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将这事告诉我娘。大伯母，还请你消消气。” 顾老太太笑了下道：“因为这字帖是买给清舒的，所以我昨儿个不好答复你娘。昨晚我问过清舒，清舒知道关和杰的前程，没半点迟疑就同意让出字帖。” 顾二太爷摇头说道：“大嫂，这怎么成？我们怎么能要清舒的东西。” 顾和杰却是眼巴巴地看着顾老太太。 顾老太太笑着说道：“若是其他，我肯定不依了，可这事关和杰的前程。就如你媳妇所说，和杰拜了名师以后考中进士当了官，也是整个顾家的荣耀。” 毛氏跟顾和杰太想当然了，以为一本字帖就能拜得名师。却不知道这些大儒最爱惜羽毛，若是没达到他们的要求别说一本字帖，哪怕送一箱金子都不会收下他。 顾二太爷听了臊得慌。拜师都不一定能成，还考中进士做官光宗耀祖，亏毛氏说得出口。 顾老太太朝着站在旁边的杏雨说道：“去叫姑娘来。” 清舒捧着两本字帖过来。 按照她的脾气，她是宁愿撕了这字帖也不想送给顾和杰的。可没办法，形势比人强，为了不跟二房交恶只能妥协。 顾二太爷看到清舒脸上的巴掌印吓了一跳，忙问道：“谁打的？” 顾老太太说道：“小娴不知道听谁说清舒不愿将字帖让出来，她过来训斥了清舒一顿，清舒觉得委屈就回了两句。这怀孕的人脾气大，她火上来就给了清舒一巴掌。” 顾二太爷羞愧不已。 清舒将两本字帖递给了顾二太爷：“二外公，我已经有字帖了。二外婆送的字帖我用不上，还是让二外婆送给有需要的人。” 顾二太爷接了字帖一看，顿时羞得想钻地洞了。当下就寻了个借口，带着顾和杰离开了。 顾老太太摸着清舒的后脑勺，笑着道：“干嘛将这字帖送回给你二外公。” 清舒直接说道：“二外婆送的字帖，那上面的字连钟妈妈的都不如。” 顾老太太戳了下清舒的额头，说道：“你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刁钻了。”还真是一点亏都不愿吃，不过她喜欢。 清舒嘟囔着嘴道：“外婆，就那字，二外婆怎么好意思让她找着临摹。” 顾老太太好笑道：“你二外婆以前是主簿家的小姐，毛主簿再太丰县经营多年很有些势力，连县令都要让他三份。所以她在县学念书时，被人追捧为太丰县第一才女。这些年，她都以此为傲。” 毛主簿因得罪县令，被对方算计从而犯下大错被撤了职。他在任上得罪了许多人，被撤职后墙倒众人推，毛家很快就败落下来。若不然，顾老二也娶不上她了。 清舒眉头抖动了下，问道：“外婆，她不会是经常干这种事吧？” 见顾老太太点头，清舒也是无语了。 顿了下，清舒说道：“外婆，那本字帖可是花了我们一百六十两银子。外婆，他们不会就这么拿走了吧？”就算不给银子，也得另外补偿才行。若不然，太亏了。 顾老太太笑得不行：“没想到我们清舒还是个小财迷呢！放心，你二外公还是要脸的，定会补偿你。” 那就好，否则她定会心疼得晚上睡不着了。 顾老太太转移了话题：“我明日准备去甘露寺上香，你与我一起去。” 清舒点头道：“好。”看来今日这事不仅让他娘怀疑起了疑心，就是外婆也不安心了。咳，还是不够沉稳，以后不管做什么事都不能冲动，得三思而后行。 第19章 甘露寺（1） 天蒙蒙亮，清舒就被叫醒了。 清舒抱着被子闭着眼睛说道：“外婆，这么早起来做什么？” 以前在狮子庵，每天天没亮就得起来干活。不过自回来，她都要睡到天亮才醒。 顾老太太一边给她穿衣服，一边笑着说道：“昨日不是跟你说了，今日要去甘露寺上香。” 甘露寺离县城比较远，有四十多里路。所以，得早些出发。 “哦……”说完，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洗漱好，早饭也摆了上来。除了红枣珍珠粥跟小笼包这两样主食外，还有冒着热气油条豆浆跟羊奶鸡蛋羹。 在顾家，可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顾老太太咬了一口油条，一边吃一边问道：“我听说用羊奶洗澡，皮肤会白皙水嫩。乖乖，你要不要用羊奶洗澡。” 正在喝粥的清舒被呛着了，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顾老太太一边给她顺气，一边说道：“你这孩子，不愿意就算了，何至于吓成这样。” 清舒摇头说道：“外婆，每日一碗羊奶就好了。” 日日跑羊奶可能对皮肤有好处，可这也不是一两日就能成的。日日泡这玩意，太费钱了。家里虽然有些钱，但也不能这般奢侈。 顾老太太道：“每日一碗哪够？既你喜欢喝，每日饭后都喝一碗吧！”这羊奶可是好东西，只可惜她喝不习惯。若不然，也要坚持一日喝三碗了。 清舒怕吃太多发胖，说道：“就上午跟中午喝一碗，晚上不喝。” 吃过早饭，祖孙两人就出门。她们前脚走，后脚顾和平跟袁珊娘过来了。 听到顾老太太出门去了，袁珊娘脸色很难看，回到自己的院子与顾和平说道：“相公，她还有将你当儿子吗？连去哪，都不告诉你一声。” 顾和平没有说话。他想起小时候顾老太太对他也是很慈爱的，可自娶了珊娘后对他越来越冷淡。到现在，话都不愿意多跟他说。 最开始他很难过，可有妻儿陪伴渐渐的也就想开了。既不在意他，他也不上赶着。左右，她也不是自己亲娘。 袁珊娘道：“相公，咱们得想法子将家中的生意都接过来。若不然，到时候顾家的产业都得姓林了。” 顾和平皱着眉头说道：“大姐不是这样的人，她连母亲送的东西都不愿收，岂会要家里的产业。” 袁珊娘可不相信：“你真当她不要我们家的东西，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你看送去的东西，她哪一次没收。” 那死老太婆对顾娴倒是大方得很，绫罗绸缎衣裳首饰那些贵重的滋补品不要钱似地送过去。对她们母子几人吝啬得很，每个月就给那么几两银子，好似打发叫花子。 越想，袁珊娘就越恨。 顾和平嘴唇蠕动了下道：“钱在母亲手里，她给谁用我们也拦不住。”难不成他还能将生意抢过来，而且就算他想，也没这个能耐呀！ 袁珊娘听了这话，立即泄气了。不过很快，她又打起精神来：“相公，没做又怎么知道不成呢？” 顾和平却是摇头说道：“姗娘，大姐不会要家里的产业。母亲就我一个儿子，家里的这一切迟早都是我们的。” 袁珊娘见这样说不通顾和平，又换了个法子劝：“前日母亲带着那贼丫头上街，一口气就花了好几百两银子。相公，咱家就是有金山银山都不够她这么花的。相公，这样下去，我看用不了几年家里就只剩个空壳子了。” 顾和平沉默了下道：“你容我想想。” 出了城，清舒掀开了车帘看向外面。淡蓝色的天空漂着朵朵白云，微风吹佛着路旁的树叶，小鸟在树上叽叽喳喳欢快地唱着跳着。这一切都在告诉人们，新的一天开始了。 清舒的心情，豁地开朗起来。老天既给了她重来的机会，她应该好好珍惜，而不是沉湎在过去。 顾老太太见清舒看着外面出神，将她抱到自己怀里，笑着问道：“看什么看得这般入神？” 清舒回过神来，笑着说道：“外婆，这里的景致很美。” 摸了下清舒的头，顾老太太说道：“喜欢的话，外婆以后常带你出来。”她并不赞同顾娴整日将孩子关在家里。孩子嘛，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应该多出门才对。整日关在家里，人都要关傻了。 “好呀好呀！”她原本就不想整日关在家里，顾老太太的话正合她意。 甘露寺坐落在山顶上，而从山脚到山顶并没有路，只有蜿蜒弯曲的石阶。所以，不能坐马车上去，只能走上去。 当然，山脚下也有脚夫。只要给他们钱，他们就会抬你上山。不过除非是年迈或者多病的人，一般上香的香客为表虔诚都是自己走上去的。 清舒与顾老太太下了马车，就有两个穿着整齐的中年男子过来，询问随从阿福是否需要凉椅。 顾老太太低头看向清舒，问答：“乖乖，你要不要坐凉椅上去？” 清舒摇头说道：“不用。外婆，我与你一起走上去。” 走了小半刻钟不到，清舒就气喘吁吁。这身体，还是太弱了。 顾老太太要抱她，却被清舒给拒绝了：“外婆，我要自己走上去。” 顾老太太却没同意，强行将她抱在怀里：“别逞强。” 清舒无奈地趴在她肩膀上。 顾老太太身体很好，哪怕抱着清舒走石阶也是脸不红气不喘的。 清舒忍不住有些疑惑。她记得很清楚，当年小婶与她说，她外婆是因为听到母亲难产，怒气攻心之下病倒，没多久就去世了。 若是身体不好然后得知独女身亡，惊怒交加之下一命呜呼倒说得过去。可她外婆身体这般健壮，且又那么疼她，怎么就一病不起撒手人寰呢！ 正在这个时候，顾老太太打断了她的思绪：“红豆，你在想什么呢？”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总爱发呆。 清舒笑着道：“外婆身体这般好，我却动不动就生病，真是太没用了。” 顾老太太失笑道：“傻孩子，你还小。等你长大，身体肯定就比外婆好。” 这话清舒倒是信了。自她记事以后，确实很少生病。 又走了一小会，顾老太太额头起了汗。清舒帮她擦了汗后说道：“外婆，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顾老太太拗不过清舒，只得放她下来。 看着牵着她手的清舒，顾老太太为之前的怀疑感到自责。乖乖这般孝顺怎么可能会是妖邪，咳，没想到她竟也被顾娴给影响了。 其实也不怪顾老太太，清舒不仅性子变化很大，就是言行举止也与以往有些不同。只是顾老太太疼她，总是往好的方面去想。 第20章 甘露寺（2） “咚、咚、咚……” 悠扬浑厚的钟声传到一行人耳中。清舒惊喜不已，拉着顾老太太的手问道：“外婆，是不是快到了。” 顾老太太轻笑道：“听着钟声觉得很近，可望山跑死马。要到寺庙，还得再走两刻多钟呢！” 清舒笑着道：“望山跑死马，我又学了一个俗语了。” 三刻钟后，一行人终于到了甘露寺。 甘露在太丰县名气很大，来上香的人不少。这不，刚到寺庙外，就碰到熟人了。 巍澜走过来说道：“伯母今儿个也带了红豆来上香呀，早知道就一起来了。” 巍澜跟顾娴是闺中好友，以前经常来顾家做客。所以，与顾老太太也极为熟稔。后来巍澜听从家里的安排嫁给了岳晓峰，如今岳晓峰是太丰县的县丞。 清舒叫道：“澜姨，香香姐。”清舒在家养病的时候，巍澜带了小女儿过来探望。 “我也是昨晚才决定来上香的。”说完，顾老太太看向巍澜的小女儿笑道：“小香儿又长高了不少。” 巍澜笑着道：“哪长高了，挑食得厉害，一丁点的肉都不吃，哪像红豆，胃口好什么都吃。”清舒是无肉不欢，而岳香香正好跟她相反，最讨厌吃肉了。为了让她吃口肉，巍澜是费尽心思。 顾老太太摇头道：“自从生病后，清舒胃口也没以前的好。每次都只一碗饭，而且也不怎么爱吃肉了。” 岳香香可是亲眼看到清舒吃掉半碗红烧肉，因为太震惊到现在还记忆犹新。这会说清舒不喜欢吃肉，她很怀疑：“你真不爱吃肉了？” 清舒点头道：“不是，只是没吃以前那么多了。”她不是不爱吃肉了，只是有意识地控制了量。她可不想再像上辈子那样做个胖子，穿衣服不好看不说，走出去还要被人耻笑。 岳香香很是不能理解：“肉有什么好吃的，腻得很，而且吃多了还容易长胖。你看你现在不怎么吃肉了就变好看了，不像以前跟个肉球似的。”虽没胖成肉球那般夸张，但清舒确实非常圆润。 以前岳香香也说过类似的话，清舒都被气哭了。 巍澜怕清舒又哭鼻子，瞪了岳香香一眼后赶紧宽慰清舒道：“红豆，你别介意。你香香姐口无遮拦，回去后我就教训她。” 清舒摇头道：“澜姨，我没事。香香姐说得对，我以前确实太胖了。” 这段时间，她瘦了许多。以前圆乎乎的脸，如今已经能看出轮廓了。减肥已经初显成效，不过想要变得漂亮，还需要继续努力。 顾老太太哭笑不得，这孩子原来不是口味变了，是怕太胖不敢吃肉：“你还小，等以后抽条了就不胖了。” 清舒才不相信这话。上辈子，她直到嫁人还圆乎乎的。 岳香香不赞同顾老太太的话：“红豆妹妹，你以后别吃肉了，现在这样这样好看。” 巍澜有些尴尬地看着顾老太太：“伯母，这丫头口无遮拦你别介意。” 顾老太太好笑道：“童言无忌，有什么好介意的。”她的心胸还不至于这般窄。 清舒看向岳香香，摇头说道：“肉还是要吃的，要不然以后长不高。” 岳香香瞪大了杏眼：“谁说不吃肉长不高，这是哄你玩呢！”这不是摆明在说她以后长不高嘛！ “贺爷爷说的。” 岳香香哑口无言了。 巍澜有些讶异，这孩子以前不大爱说话，怎么病了一场嘴巴这般利索了。不过，这种变化也是好事。以前的红豆，太腼腆了。 一行人到了大雄宝殿外，就有知客僧迎了上来。 跨入殿内时顾老太太特意看了清舒一眼，见她东张西望只有好奇没半点不害怕，顿时放下心来。 知客僧取了香给她们。 清舒接了三根香朝着佛主做了三个揖，然后跪在蒲团上拜了三拜。 拜完后，清舒心里默默地念着：“佛主，求你让我的囡囡投个好胎，得父母宠爱嫁个好人家，幸福快乐地过一生。” 拜完如来佛主，又到宝殿后面拜了观音菩萨跟弥勒佛以及众罗汉。而每次拜他们，清舒就将这话在心里默默地念了一遍。 出了大雄宝殿，岳香香轻声问道：“红豆妹妹，你刚才念叨什么呀？”就看见清舒嘴巴在动，却没听到她在说什么。 清舒笑着道：“希望佛主保佑我，以后不要再跟以前那般胖了。” 岳香香扑哧一声笑出了声，主动拉着清舒的手道：“红豆妹妹，以前没发现你这么有趣！” 清舒不懂这有什么好笑的。不过小孩子的想法，她也不懂就是。 上完香，顾老太太提出想见方丈。虽然清舒刚才没表现出异样，但只有见了方丈才能打消顾娴的疑虑。 方丈无尘大师平日都在后院参禅念佛，并不怎么见客，寺里的事由专人打理。 刚才顾老太太出手阔绰，捐了一百两的香油钱。就冲出手这般大方，知客僧也没好拒绝：“施主稍等片刻，容小僧去回禀。” 过了一会，知客僧笑容满面地说无尘大师愿意见她们：“施主，这边请。” 顾老太太朝着巍澜道：“一起去吧！” 让巍澜跟着去，也有她的私心。巍澜与顾娴两人亲如姐妹，平日走动呃也很频繁。若是顾娴到时候不相信她说的，可以请巍澜做个见证人。 巍澜点了下头。 一行人进了禅房，顾老太太跟巍澜都双手合什：“见过无尘大师。” 清舒也学着两人的样子双手合起，恭敬地说道：“见过无尘大师。” 她讨厌何仙姑跟狮子庵里的师太尼姑，是因为这些人借着神佛的名义牟利，对于真正的得道高僧清舒还是很敬畏的。 无尘大师阿弥陀佛一声：“几位施主，请坐。” 无尘大师慈眉善目，神态安详，说话的声音沉稳宽厚，让人听了特别安心。 老太太坐下后，将清舒往前推了一步：“大师，我这外孙女半个多月前病了一场。病好后，她祖母也不知怎么的非说这孩子中了邪，还请了乡野的神婆驱邪。大师，还请你帮忙看看。” 巍澜有些诧异。 “孩子，抬头看着我。” 清舒抬头看向无尘大师，她又不是孤魂野鬼自不惧任何人。 无尘大师看着清舒，神色瞬间严肃起来了。这孩子的面相，他竟看不透。 顾老太太担心得拽紧了手。万一无尘大师说清舒被妖邪附体，可如何是好。 巍澜跟岳香香，也紧张起来。 良久，无尘大师轻声道：“这孩子并非妖邪入体，只是开窍了。” 见几人疑惑，无尘大师没有多做解释，只是道：“顾施主不用担心，这是小施主的福运。” 既说是福运，那就是好事了。顾老太太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第21章 佛头手串 清舒看着无尘大师手里的佛珠，心思转了好一会，最终还是鼓足勇气问道：“大师，能否将你手里的佛珠赠送给我？” 无尘大师捻着佛珠的手一顿，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初。 顾老太太抓着清舒，一脸惶恐地说道：“大师，这孩子年岁小不懂事冒犯了您，还请大师见谅。” 这孩子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竟然敢跟无尘大师讨要东西。 清舒并不愿就此放弃，看着无尘大师说道：“大师，我祖母说我被妖邪附体，请了仙姑给我驱邪。我喝了那仙姑的符水就肚子疼，差点就死了。大师，我怕再回去，我祖母还会给我灌符水。” 说完，清舒跪在地上哭着说道：“大师，求你救救我吧！” 这话半真半假，她是有顾忌。不过顾忌的不是林老太太，而是顾娴。虽然顾娴让她失望，但毕竟是她亲娘。若是顾娴认定她被妖邪附体，那她必死无疑。 刚回来那会，她不想活。可现在有将她当宝贝疼的顾老太太，清舒想好好地活着。 出家人慈悲为怀，无尘大师听了这话自然不会不管，只是这佛珠是他师傅所赠，不能送人。不过，无尘大师将放供奉在佛像前的小叶紫檀佛头手串送给了清舒。 这手串上的经文是无尘大师亲自刻上去，偶尔会戴。不戴的时候，就供在他屋里的佛像前。 清舒将手串缠绕在手腕上，然后朝着无尘大师磕了三个头：“多谢大师救命之恩。” 有了这东西，再不担心顾娴会怀疑清舒是妖邪了。老太太一高兴，又给寺庙捐了一百两的香油钱。 在寺庙吃完饭，两家人就一起回去了。因为两家住的地方不在一个方向，到了城门口两家要分开走。 岳香香朝着清舒说道：“清舒妹妹，过两日你来我家玩呀！”岳香香性子活泼又喜欢看漂亮的人跟物，清舒又胖胆子又小还爱哭，自然不讨她的喜欢。不过现在，她对清舒改观了。 清舒点头道：“好。” 清舒回到家里就去洗澡了，爬那么多的石阶出了一身的汗，身上都有一股味。 顾老太太让丫鬟叫来了钟妈妈：“清舒这两天跟你认字，学得怎么样了？”既这孩子开窍了，那学东西肯定很快了。 清舒以前资质一般，突然之间变得如此聪慧，钟妈妈也起了疑心。只是这种事没有根据，她就没告诉顾老太太。 不过现在顾老太太问起，钟妈妈也就不再瞒着了：“老太太，表姑娘非常聪明，教她的东西一学就会。” 顾老太太闻言笑了起来：“看来我们清舒是因祸得福了。” 钟妈妈面露疑惑。 顾老太太笑着解释道：“无尘大师说清舒开窍了。” 说完，还加了一句话：“就是说我家清舒这次生病，因祸得福变聪明了。” 无尘大师在太丰县名气很大，既他说清舒开了窍那就没错了。 钟妈妈暗自庆幸没多嘴：“老太太，这可是大喜事呀！” 顾老太太笑了下，不过还是说道：“这事你知道就行，别说出去。” 名声太大未必是好事，特别是清舒年岁还小。万一被人捧得移了性情，反而不美了。 钟妈妈闻言笑着说道：“老太太，姑娘这般聪慧，不如请个先生来教导。这样等姑娘将来去考府城的女学，把握也更大些。” 她虽在金陵女学念过书，但一来时隔太久学的东西基本都忘光了，二来术业有专攻。既要考府城的女学，自然请先生来教最稳妥了。 顾老太太有些犹豫：“清舒也才刚满三岁，是不是太早了？” 钟妈妈摇头道：“老太太，在金陵大户人家的孩子都是满了三岁就请先生教导。姑娘这个年岁，正好。” 见顾老太太还在犹豫，钟妈妈说道：“想要考好的学堂，就得早早准备起来。若是姑娘学得好，将来可以让她去考金陵女学。”念的学堂越好，将来想嫁入高门就越容易，只是这话，她没有说。 “容我再考虑考虑。” 想着清舒如今已有主见，顾老太太决定先问下清舒的意见。 晚上的时候，顾老太太就与清舒说了这件事：“府城的女学每年招一百人。你现在若是开始学，以后考进去的概率就大。若不然，可能就考不过人家了。” 每年府城女学的考生有大几千，可录取人数只一百人，其中还有走后门的。录取率这般低，不出众很难考进的。 上辈子是没机会念书，这辈子有机会哪能错过。只是清舒没想到，顾老太太这般早就为了她打算起来。 想起上辈子的经历清舒鼻子酸酸的，抱着顾老太太说道：“外婆，你对我真好。”若是外婆没有死，她上辈子肯定不会嫁给崔建柏那个畜牲了，下场也不会那般凄凉。 顾老太太笑着摸着清舒的后脑勺道：“说的什么傻话，外婆不对你好对谁好？” 老姐妹前几年就劝她将孙子富贵养在膝下，这样顾和平将来不管她也还有孙子可以倚靠。可惜，顾老太太没有接受这个建议。她当年对顾和平掏心掏肺，结果一个疏忽就被袁氏给哄了去。 吃了一次亏，她哪还愿意再费心费力给别人养孩子。不是自己骨血，怎么都养不亲。 清舒搂着顾老太太说道：“外婆，你不用担心，我以后给你养老。” 这话顾老太太爱听，笑着说道：“清舒，读书识字可不是容易的事。你若是开始了就不能半途而废，若不然外婆可不答应的。” 清舒点头。 走了一天的路，晚上老太太泡了药浴。想着清舒的话，老太太笑着与花妈妈说道：“阿芝，清舒说要给我养老。” 上次清舒说给她养老，顾老太太虽然高兴却没往心里去，只当是童言童语。可现在却不一样，清舒开窍了，这话意义就不一样。 花妈妈笑着道：“老太太，你好好保重身体，以后肯定能享到姑娘的福。” 顾老太太笑得脸上的褶子都舒展开来。 第22章 道歉 老人家觉浅，天蒙蒙亮顾老太太就醒了。清舒见她起床，也跟着爬了起来。 顾老太太将清舒按住，笑着道：“还早着呢，你继续睡。” 清舒摇头道：“不要，我要起来背书练字。”她并不是聪明的人，只能笨鸟先飞。若不然，将来怕考不仅府城的女学。 孩子上进这是好事，顾老太太作为长辈自不会拦着。不过到底心疼她，让厨房做了不少她爱吃的东西。 祖孙两人刚用过早饭没多久，顾娴就过来了。 听到丫鬟的回禀，清舒垂下了头。 起来后，顾老太太派了花妈妈去见顾娴，将无尘大师的话转述给她。顾娴得了这话，就过来了。 顾老太太看到清舒这个样子，摸了下她的头叫了顾娴出去。 在外面跟顾娴嘀咕了好一会，母女两人这才走进来。 顾娴看清舒垂着头不看她，心头一滞，想着老太太刚才的话，她走过来拉着清舒的手道：“前日娘也是太生气了，才会出手打你。清舒，别生娘的气了好不好？” 清舒低着头不说话。 顾老太太也帮着说好话：“清舒，你娘怀孕后脾气变得很暴躁。看在你未出世的弟弟的份上原谅她好不好？ 清舒仰头看向顾娴说道：“你以后不准再对我动手了。若不然，我再不理你。” 这话有些孩子气，却莫名地让顾娴放下心来。女儿不是被妖邪附体，只是开窍变得聪明了。 顾娴点头道：“你放心，娘再不会对你动手，不过你以后也不准再胡言乱语了。”当时也是气急了，才会动手打清舒。以前，她是从没对清舒动过手的。 清舒点了点头。 顾娴摸着她的脸，柔声问道：“脸还疼不疼？” 清舒摇头道：“现在已经不疼了。”昨日上了药，脸上的红肿已经消了大半。 说起来这巴掌挨得也不冤，谁让她大逆不道不仅直呼林承钰的名还说他将来会卖女。所以，还是见好就收了。不过，以后言行更得谨慎。 见到母女两人和解了，顾老太太很高兴：“小娴，钟妈妈跟我说清舒学东西很快，我准备去府城给她请个先生。” 顾娴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娘，清舒还小，过两年再请先生教她不迟。” 顾老太太摇头说道：“等过两年就落后于人，可以后要考府城女学就难了。” 顾娴道：“娘，我明年带着清舒去京城。到时候，让她考京城的学校。” 顾老太太愣了好一会才问道：“你明年要去京城？这么大的事，怎么都没听你说起过？” 顾娴笑着道：“昨日收到相公的信，相公在信里说让我明年带了孩子去京城。” 清舒抬头看了一眼顾娴，然后又低下头去了。 顾老太太听了却是皱着眉头说道：“在京城喝口水都要钱，你们在那没房子没地的，去那怎么过日子？” “娘，一家人分隔两地也不是长久之计。”她是准备将手里头的铺子田地都卖了换钱，只是这话不敢跟顾老太太说。若不然，肯定会被骂的。 夫妻两地分开，时间久了确实容易出问题。所以顾老太太也没反驳，不过这样一来更应该请先生了：“京城虽然学堂多，但人家要求也高。你既准备让清舒考学，就更该请先生教她了。” “娘，我现在可以教她认些字。等到了京城，再请先生教她。” 顾老太太反问了一句：“等你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你还有时间教清舒？” 跟她一样，顾娴再子嗣上有些艰难。成亲三年才怀上清舒，生产的时候又伤了身，调养了三年才又怀上。所以对这一胎，顾娴非常重视。以顾老太太对顾娴的了解，若这胎是个姑娘，她对清舒可能会如以前那般好。若这胎是个儿子，怕全部心思都在儿子身上了。 顾娴一时之间，没法回答这个问题。毕竟孩子没生下来，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万一孩子不好带，确实顾不上清舒。 清舒一脸期盼地看着顾娴说道：“娘，我想跟着先生学。这样进了京城，也能考进好的学堂。” 顾老太太说道：“先请先生教一段时间，打好基础，将来考学也容易些。” 顾娴觉得这话也有道理：“清舒，若是请了先生就不能三天晒网两天打鱼，得认真跟先生学。” 清舒点头道：“娘，你放心，我会好好跟先生学，绝不会苦半途而废的。” 见清舒这般说，顾娴也就没反对了。 顾老太太趁势说道：“你那房子太小，请了先生也没地住。我这空房间很多，就让清舒在这念书。” 顾娴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不行。若是让弟妹知道，又有的闹了。” “那就租个大些的房子。” 顾娴摇头道：“娘，我那房子虽然不大，但空出一间屋还是可以的。” 其实可以给顾娴换个大的房子，旁边租个房子给先生住。只是顾老太太觉得顾娴既单纯又偏执，怕她教的清舒与她一样。所以，还是她受点累自己来教了。 房子的事，其实是顾老太太一个借口。她其实不想清舒跟在顾娴身边。顾娴不知人心险恶，她怕清舒被教得跟她一样。 在顾娴不听她的话执意嫁给林承钰后，顾老太太就意识到自己错了，她不该将顾娴保护得密不透风，以致让她以为世上的人都是好人。可那时候已经晚了，顾娴已经掰不过来了。好在老天怜悯让清舒开窍了，让她还有挽救的机会。 顾老太太知道顾娴不是怕袁珊娘闹，她怕的是闲言碎语会影响林承钰的声誉：“若是袁珊娘不闹，你就同意让清舒留在顾家念书，是吗？” 就袁珊娘的性子，知道这事怎么可能不闹呢！ 顾娴说道：“若是弟妹同意，我就让清舒留在顾家念书。” 顾老太太笑道：“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不能反悔。”想让袁珊娘同意这事并不难，给她点甜头就行。 顾娴心头咯噔一下：“娘，若是让清舒住在顾家，我婆婆知道会不高兴的。” 清舒不高兴了，说道：“娘，说话不算话的，那是小狗。” 顾娴面色一僵。 顾老太太也道：“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怎么能收回。若是你婆婆责怪，你就将事推到我身上。” 若是将责任推到娘身上，那她成什么人了。顾娴叹了一口气说道：“行吧！不过娘，你得答应我，不能什么都顺着这丫头。” 顾老太太点头道：“好。” 第23章 做客 顾娴怕在清舒心中落个出尔反尔说话不算话的坏印象，只得说道：“只要弟妹不反对，可以让清舒留在顾家念书。” 顾老太太很高兴。 就在这个时候，杏雨在外说道：“老太太，岳家送了帖子过来。” 是岳香香送了请帖给清舒，请她明日去岳家做客。 顾娴非常惊讶。她跟巍澜关系好，可香香跟清舒两人却合不来。每次清舒去岳家都要被香香捉弄得哭鼻子。几次下来，清舒就不愿再去岳府了。现在香香竟然给清舒下帖子，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顾老太太说道：“昨日上香的时候，我们碰见了巍澜跟香香，分开的时候，香香说要邀清舒去她家做客。” 顾娴很高兴：“清舒，明日去岳家要好好跟香香姐姐相处。” 清舒点头道：“我知道的。” 第二天天刚亮，清舒就起来背书。因为有无尘大师给她兜底，她已经不再满足学成语故事了，昨日开始学《三字经》。 背完书写了几张大字，清舒就陪顾老太太用早饭。用过饭，清舒换了一身衣裳就去了岳家。 顾家住在城西，岳家则住在城东。清舒坐了一刻多钟的马车，才到岳家。 巍澜看到清舒的时候，愣了下。主要是她今日的打扮，与以前截然不同。 以前清舒，穿着淡雅也很少佩首饰。可今日清舒穿着红色的衣裙，脖子上挂着纯金长命锁，手上戴着一对虾须镯。 岳香香看到清舒的时候，眉眼弯弯：“清舒妹妹，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清舒其实是不想来，毕竟她又不是真的孩子，想着跟岳香香应该没什么话说。只是看顾老太太那般高兴，她说不出拒绝的话。 “香香姐，你别嫌我笨嘴笨舌。” 岳香香笑嘻嘻地说道：“你放心，只要你不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哭，我就不会嫌弃你。” 一个哭包，谁喜欢呢！ 巍澜却是呵斥道：“香香，你若是再这般口无遮拦就呆在自己院子里，不准出来。” 清舒有些讶异：“香香姐，你有自己的院子呀？” 香香乐呵呵道：“我娘嫌我碍眼，就将我挪出去，让我单独住一个院子。” 巍澜笑骂道：“你个小没良心的，当日是谁说要搬出去的？” 巍澜生了两子一女，大的七岁在上学，岳香香今年五岁，她弟弟今年三岁。三岁正是人嫌狗憎的年岁，家里都不知道被她弄坏了多少东西。上个月弄坏了岳香香喜欢的一把扇子，她就闹着要搬出去。前些日子，就给挪出去了。 清舒一脸羡慕地说道：“我也想有个单独的院子，可惜我家房子太小了。” 她其实很担心。她不小心说了一句林承钰将来可能卖女，顾娴就狠狠扇了她一巴掌。跟着顾娴睡，万一说梦话诅咒林承钰被她听到，可能就不仅仅是驱邪了。怕是，会被直接打死了。 巍澜也不好接话，遂转移了话题：“香香，带了清舒去你院子里玩。” 等清舒出去后，巍澜与身边的丫鬟小翠说道：“这孩子，确实开窍了。” 这孩子，以前事事都听顾娴的。顾娴不穿着素雅不喜穿金戴银，这孩子穿得也很素淡也从不佩戴金银首饰。小孩子家家的，就该穿得鲜亮显得人精神活泼。她也劝过顾娴几次，可不听她也没办法。可现在，这孩子如今穿者打扮跟以前截然不一样。 小翠笑着道：“无尘大师乃是得道高僧，他说的话肯定不会错的。” 巍澜不是怀疑无尘大师，而是有些感慨：“小娴一直自得女儿乖巧听话，可这孩子既开窍，以后岂会事事都顺着她。以后母女，怕有的架吵了。” 小翠觉得巍澜是杞人忧天：“母子哪有隔夜仇，就算真的吵，也很快就会和好。” “希望吧！” 虽然跟顾娴是闺蜜，但对顾娴做的一些事并不认同。比如顾娴明明长得漂亮家里又有钱，就是嫁到府城的官宦人家都不是问题，可她偏偏看中了出身贫寒的林承钰。顾伯母不同意这门亲事，她竟然绝食相逼。 她跟顾娴自小玩到大，知道顾老太太可是将顾娴如珠如宝地疼。既她不同意这门亲事，那肯定是林家人有什么不妥了。果然如她所想的那般，林家人不是一般的难缠。 岳家住的是个三进的宅子，虽没有顾家那般奢华气派，但有花园有亭子。岳香香的院子，就在花园旁边。 拉着清舒进了屋子，岳香香指着多宝格上摆放的娃娃道：“你喜欢哪个，自己挑。” 多宝格是用来陈列古玩器物，没想到岳香香用来放各式各样的娃娃，也是有个性。 清舒摇头道：“不用，我不玩娃娃的。”她早过了玩布娃娃的年龄段了。 青菜萝卜各有所爱，岳香香也不勉强：“那你喜欢什么？” 清舒指着多宝格角落摆放的九连环，笑着道：“我喜欢这个。” 岳香香看了一眼，面露嫌弃。这个九连环她玩了半个多月都解不出来，所以就给丢开了：“这个很无趣。” 见清舒三下五除二就将九连环给解了，岳香香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岳香香拿起九连环，也试着解。可怎么解都解不开：“清舒，你是怎么做到的？” 清舒将解开的过程详细地解说了一遍。可惜，可听完后岳香香仍是云里雾里。 听了三遍，岳香香还是解不开：“算了，我们来下棋吧！喜儿，将棋拿过来。” 看到喜儿拿过来一副围棋，清舒摇头说道：“我不会。”这玩意，她没学过。 岳香香非常惊讶，说道：“我记得娴姨教过你呀！” 清舒心头一惊，不过很快应道：“我比较笨，怎么都学不会。”顾娴以前教过她什么东西，真的不记得了。 岳香香觉得自己找回了场子，乐呵呵地说道：“只要功夫深，铁棒也能磨成针。来，我教你。” 将一颗白子放在棋盘的一个位置，岳香香说道：“其实很简单，只要五个子连成一条线，就是赢了。” 清舒哭笑不得，赶紧解释道：“我以为是下围棋。”五子棋，简单得很。 五子棋跟围棋的棋具是相通的，而清舒总往难的地方想，所以才闹了个乌龙。 岳香香笑了起来：“我就说奇怪。九连环那么难你一下就解开了，怎么简单的五子棋你倒学不会。” 围棋？你也太看得起她了。九连环她都解不开，围棋那么难的哪学得回。 “不说了，我们来下了。” 下了十盘，清舒赢了八盘输了两盘，而这输的两盘，也是她故意放水的。 第24章 财帛动人心 下棋总输没意思，岳香香就带着清舒去花园玩捉迷藏。 清舒不想去，却是被岳香香连拖带拽的，她治好妥协。 因为对岳家花园不熟悉，不管她藏哪都很快被岳香香找到。每次被找到，都会弹下额头。 清舒真是哭笑不得。没想到这么大年岁，竟还被个小姑娘给欺负了。 午饭，清舒跟岳香香在她的小院吃。清舒有些奇怪地问道：“为什么不去主院吃？” 岳香香说道：“才不要去，小雄总在吃饭的时候拉臭臭，偏又不去净房。”就算看不见，也能闻到味，弄得她半点食欲都没有。 其实清舒觉得还好。不过看岳香香不欲多谈的表情，识趣地没讥笑这个话题。 午饭还是比较丰盛的，有糖醋排骨、清蒸鱼，红烧豆腐、酸辣土豆丝以及鸡汤。 岳家厨子的手艺一般，这些菜的味道也都普通。不过清舒如今不挑食，味道不怎么好她也吃得津津有味。 吃完午饭，清舒就要回家了。 岳香香不让，拉着清舒的手说道：“清舒，吃过晚饭再回去吧！” “我要睡午觉。”忍了一个上午，再不愿意陪岳香香玩这些幼稚的游戏了。 岳香香娇声道：“我们可以一起睡呀！” 清舒摇头拒绝：“不要，我认床。” 见清舒怎么都不松口质疑要回家，岳香香只得无奈道：“那你过两日再来我家玩。” 清舒这才点头。 看岳香香依依不舍的样子，巍澜笑道：“你以前不是嫌清舒笨头笨脑，不愿意跟她玩。怎么现在这般黏糊了？”现在跟以前态度，天差地别。 岳香香拉着巍澜的胳膊道：“娘，清舒妹妹现在变得好聪明了。那么难的九连环，她一下就解开了。”关键是人家还说这很容易，这很打击人呢！也幸亏她心大，若不然绝对要将清舒划为拒绝往来对象了。 巍澜好笑道：“你以为无尘大师说的话是随口说说哄你们玩呢？” 主要是清舒虽变得聪明了，但还没到逆天的地步。就好比围棋跟象棋，她就不会。 岳香香说道：“娘，我也想变得跟清舒妹妹一样聪明。娘，我们能不能去求无尘大师，请他帮我开开窍。” 巍澜哭笑不得：“去求无尘大师也没用。清舒是自己开窍，又不是无尘大师帮她的。” 岳香香见这条路走不通，突发奇想：“娘，那是不是我生个病也能变聪明？” 巍澜收了笑，正色道：“我跟你说，你可别乱来。这些年因发烧而开窍变聪明的，我也只听说过清舒一人。倒有不少人，因为大人照顾不当被烧成了傻子。” 并不是谁都能像清舒一样，因祸得福。只能说，这是清舒的福气。 无尘大师的影响力还是很大的。有他作保，都没人怀疑清舒。 岳香香可不想变成傻子，只能作罢。 清舒回到顾家，刚下马车就碰到正准备出门的顾和平与袁珊娘：“舅舅、舅母。” 袁珊娘看到清舒胸前的金锁以及手腕上的虾须镯，恨不能都给扒拉下来。 顾和平温声道：“清舒，你怎么一个人出门了？外面很不安全，下次可不要再一个人出去了。” 清舒笑吟吟地说道：“不怕，有仆从跟着呢！舅舅，你们要出去吗？” 顾和平点了下头：“舅舅有些事要办。太阳这么打，你快进屋去吧！” 上了马车，袁珊娘愤愤不平：“相公，那长命金锁跟手上的虾须镯，这一身的行头加起来不下百两银子了。” 顾和平说道：“姗娘，母亲是清舒的亲外婆。她要给清舒买些东西，难道我们还能阻止？而且就母亲的性子，若是我们敢拦着不让她给清舒买东西，肯定会骂我们的。”骂还是小事，就要又寻机罚姗娘了。 袁珊娘很是伤心地说道：“我家宝珠都没穿过这么漂亮的衣裳，没戴过这般贵重好看的首饰。” “宝珠还小，穿那么好干啥。再者清舒是去做客，要穿得太寒酸也不好看。” 夫妻两人生了一子一女，长子富贵今年五岁了，小女儿宝珠今年两岁。 这话袁珊娘不爱听：“谁让她嫁个穷鬼，再说那贼丫头是林家人，丢人也是丢林家的，与我们何干？” 顾和平并不愿跟袁珊娘争执，说道：“娘正病着，大夫说需要静养。这些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是了，呆会到了娘跟前可别讲，省得她又生气。” 若是顾老太太在，肯定要赞他一声大孝子了。 清舒回到主院，问了花妈妈：“我刚才在大门口见舅父舅母急匆匆出去，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花妈妈嗤笑道：“三房那边来人说三老太太生病了，大老爷听到就急忙过去了。” “三外婆生病了？那我是不是得去看望下？”对这个三外婆她是久闻其名，就是还没机会见到真人。 花妈妈不屑道：“生什么病，不过是装病哄了大老爷过去。也是老太太心软，觉得人家是至亲骨肉没拦着两人亲近。结果袁氏拉拢住大老爷后又使了离间计，惹得老太太与大老爷关系越来越差。”也是不屑于袁氏，所以才直接以姓氏称呼对方。 也是因为清舒如今已经懂事，所以花妈妈才将这些事告诉她。 清舒问道：“我听陈妈妈说外婆跟三外婆闹翻了，为的何氏闹翻？” 花妈妈点了下头说道：“去年年底，袁氏联络族里的一些老人来逼迫老太太将生意交给大老爷。老太太不仅没同意，还将袁氏这些年做下的丑事都公之于众。自此，两房就翻了脸不再往来。” 清舒觉得奇怪，问道：“我听陈妈妈说，家里的产业都是外公跟外婆赚下来的。” “可不是。在老太爷没娶老太太之前，顾家那是吃了上顿愁下顿。老太爷是拿着老太太的嫁妆做本钱，才赚下这份家业的。没有老太太，顾家二房跟三房的人还得整日为生计奔波，哪里有现在的好日子。二老太爷还好，他从不惦记大房的产业，对老太太也很尊敬。可顾老三跟袁氏却不一样，这些年两人一直怂恿让大老爷接手家里的产业。”若是真将家里的产业交给顾和平，要不了多久这些产业就得改姓袁了。 清舒面露煞气。 她之前就奇怪她娘难产而亡后，外婆怎么会舍得丢下她而去，如今清舒有了答案。财帛动人心，袁氏姑侄两人早就视大房的财产为囊中物。可她外婆性子烈为人又刚正，这么多年都把持着产业不放手且花钱又大手大脚，必定惹来袁氏姑侄的怨恨。所以，趁着外婆病倒时她们下了毒手。 第25章 挑衅（1） 太阳还没落山，顾老太太就回来了。 进屋没看见清舒，她就问花妈妈：“清舒呢？” 花妈妈笑着说道：“姑娘说上午耽搁了课程，让钟妈妈给她补回来。这会，还在屋子里练大字呢！” 顾老太太笑着道：“要清舒是个男孩，就这劲头说不准能考个状元回来。” 这话也只是打趣。清舒是个姑娘她更喜欢，男孩子可没这么贴心。 用晚饭的时候，顾老太太问道：“今日在岳家玩得怎么样？香香没欺负你吧？” 清舒夹了鱼肚子上的肉到顾老太太的碗里，笑着道：“香香姐特意请我去做客，哪会欺负我。外婆，今日香香姐教我下棋，还跟我一起玩抓迷藏。” 顾老太太高兴地说道：“那明日我们也下帖子，请香香来做客。” 顾娴前些年一直在府城，回到县里也就跟巍澜走动得比较多，偏偏清舒与岳香香以前合不来，以致这孩子如今没一个交好的同龄人。如今她与岳香香交好，顾老太太自然欢喜。 清舒摇头说道：“不用了外婆，等回家后我再下帖子邀请香香姐。”请了香香来这里，要被袁珊娘看见，又是一通酸话。外婆知道，又得堵心了。 顾老太太心头一滞。 吃过饭，清舒与顾老太太说道：“外婆，香香姐姐有自己的院子。外婆，我也想有个独立的院子。” 一开始她也就羡慕下岳香香，并没搬出去这个想法，毕竟林家没那么多的房间。而顾家哪怕顾老太太再疼她，这里毕竟不是自个的家。可袁珊娘刚才那副恼恨的模样以及花妈妈的一席话，让她改变了想法。 顾老太太一愣，转而笑着道：“清舒不愿意跟外婆一起睡？” 清舒摇头道：“不是，我就想跟香香姐姐一样，有个属于自己的院子。” 以前清舒都听顾娴的话，从没跟顾老太太要过东西。现在清舒只是要个单独的院子，顾老太太哪舍得拒绝：“我可以让人给你收拾一个单独的院落，不过晚上得过来跟外婆一起睡。” 人老了，就特别怕孤单。清舒陪在身边，她就分外安心。 清舒眉开眼笑：“好。” 顾老太太是个行动派，第二日就让钟妈妈将靠近花园的院子收拾出来。 清舒知道以后，就让杏雨带她去看。 这院子并不大，只三间屋子。虽没人住，但每日都有人打扫，里里外外都很干净。 清舒还没进去，就闻到了一阵清香。一走进去，就看见开得正盛的紫藤花。 青紫色蝶形花冠，紫色或深紫色的花瓣，非常美丽。花的清香引来了不少蜜蜂，嗡嗡地飞来飞去很是热闹。 杏雨看到这些蜜蜂有些害怕，说道：“姑娘，这蜜蜂会蜇人，要不要叫了花妈妈将这些紫藤砍掉？” 清舒摇头道：“不用，我不怕蜜蜂。”想她以前在狮子庵，连蛇羹都做过，区区的蜜蜂怕啥。 进了屋，清舒皱着眉头问道：“这屋子放了什么东西？怎么一股味？” 杏雨有些茫然：“我怎么没闻到？”她就闻到了紫藤花的清香。 除了清舒，其他人都没闻到屋子有味。最后还是花妈妈说道：“现在是梅雨季节，估计屋子没住人没人气，所以就有股味了。” 说完，花妈妈笑着道：“姑娘放心，这屋子我会让人多熏几遍的。”真没想到，姑娘鼻子竟然如此灵敏。 正说着话，就听到外面丫鬟高声叫着太太好。 清舒闻言，眼中闪现过一抹历芒。不过转瞬即逝，快得连身边的人都没看见。 袁珊娘扭动着腰肢走了进来，见到清舒就皱着眉头：“表姑娘在这里做什么？” 清舒一脸天真地说道：“外婆说让我住在这个院子里，所以我就过来看看。” 袁珊娘是去花园摘花，听到这里响动就过来看看，却没想到，竟然得了这么一个大消息。 “你要住在这里，你娘可知道？”她儿子明年六岁就要进学，老太婆都没说给安排一个独立的院落，反倒是给这个贼丫头安排院子。这老太婆，真是偏心得没边了。 她也不想想，顾富贵吃穿住行都是她管着，从不让顾老太太插手。若顾老太太给顾富贵安排独立的院落，她肯定又会认为顾老太太要离间她们母子了。 清舒摇头道：“我娘不知道，不过我娘说做子女的要孝顺父母。这是外婆的安排，我娘知道也不会反对的。” 袁珊娘冷哼一声，不屑道：“孝顺父母？你娘说得真是比唱得还好听。” 说什么不要顾家的产业，结果老太婆送的金银首饰绫罗绸缎名贵的补品照收不误。这还是看得见的，看不见的怕更多。如今更不要脸，直接让顾家给她养孩子。 清舒没说话，只是低下了头。袁珊娘再不堪，那也是她的长辈。若是她跟袁珊娘起冲突，不仅顾娴知道会怒斥她，外人也会说她没教养的。 当着表姑娘的面说这些话，真是下作。花妈妈冷着脸道：“太太，还请慎言。” 袁珊娘看了一眼花妈妈，眉头一挑说道：“难道我有说错？她是顾家的姑娘，如今却不过是个举人娘子，就嫌顾家是商户不愿登门。” 花妈妈气得不行。 清舒仰头大声叫道：“你胡说。明明是你说我娘总回顾家，要将顾家搬空。我娘为避嫌，才不敢经常回来的。” 袁珊娘看清舒一脸愤怒，撇撇嘴轻蔑道：“我可从没说过这样的话。” 没脸没皮，说的就是袁珊娘这种人了。 清舒涨红着脸道：“你明明说过这样的话，我都亲耳听见了，你怎么又不承认呢？” 袁珊娘自然不会承认：“没大没小目无尊长，你娘就是这么教你的？” 得，还倒打一耙了。 清舒用力掐了下自己，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 花妈妈硬邦邦地说道：“太太，这里没你的事，你请回吧！” 袁珊娘眼中闪现过怒火，狗仗人势的老东西。不过她现在也不敢对花妈妈怎么样，若不然顾老太太饶不了她。 第26章 挑衅（2） 袁珊娘带着丫鬟，驰气高昂地走了。 花妈妈给清舒擦了眼泪，宽慰她道：“姑娘别哭，太太一向这么不着调，你别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她巴不得袁珊娘越过分越好。不过显然，袁珊娘并不是真的一点脑子都没有。 “我没事。”擦完眼泪后，清舒就跟花妈妈回了主院。 钟妈妈看到她眼眶红红的，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清舒不想说实话，当下摇头道：“沙子吹进了眼睛。” 钟妈妈也没再继续问，在顾家能让表姑娘受委屈的无外乎太太跟大少爷了。 中午的时候，顾老太太回来。见清舒人恹恹的，顾老太太一脸担心地问道：“清舒，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清舒摇头道：“我没事。外婆，那院子我不住了，你别再让人收拾了。” 顾老太太何等精明，冷着脸问道：“是不是你舅母说了什么？” 清舒垂着头不说话。 顾老太太也没逼着清舒说，只是道：“你喜欢就去住，不用怕她。这个家，如今还是外婆在当。” 清舒抱着顾老太太，轻声道：“外婆，你要好好的。外婆，你一定要长命百岁。” 她要这个院子，其实也是一个试探。试探袁珊娘，是否真的容易她猜测那般狠毒，结果，这女人连自己说过的话都不承认。这般没底线的人，还有什么干不出来。 顾老太太乐呵呵地说道：“长命百岁，那岂不是成了老妖精了。不过你放心，外婆怎么也要看着你嫁人生子才舍得闭眼。” 听到这话，清舒的眼泪刷地落了下来，她外婆，定然是被害死的。至于是袁珊娘一个人还是与顾和平一起，那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不管是谁，她都不放过。 顾老太太没想到自己一句玩笑话，惹来清舒这么大反应：“不哭，我的乖乖不哭。你放心，外婆一定活到一百岁。” 哄了半天，才让清舒露出了笑脸。 趁着清舒午觉，顾老太太叫了花妈妈过来：“袁珊娘跟清舒说了什么，让那孩子这么大反应？” 花妈妈将袁珊娘今日的话，半字不落都告诉了顾老太太。 顾老太太眼中闪现过厉色。 花妈妈道：“老太太，太太越来越过分了。老太太，你不能再放任下去了。” 她一直劝顾老太太管束袁珊娘，可惜顾老太太不听，由着袁珊娘在府里作威作福。 “管？怎么管？”她不是没管过。最严重的时候，她将袁珊娘送回袁家去。可前脚送走，后脚顾和平就来求情。她没同意，顾和平日日跑去袁家看望袁珊娘。这样一来，反而助长了袁珊娘的气焰。 几次下来，她也懒得管了。反正，最后害的也不是她。 花妈妈说道：“老太太，我觉得祁夫人说的话不无道理。老太太，你给大老爷娶个二房吧！这样，大老爷就不会事事听从袁氏姑侄两人的话。” 大老爷原本就孝顺，再加上枕头风一吹，可不跟自个主子的隔阂越来越大。 顾老太太摇头道：“这话以后不要再说。”她一向厌恶妾室，也不准丈夫纳妾。己所不欲无所与人，顾和平纳妾她不会拦着，但她不会做这样的事。 花妈妈却是道：“老太太，表姑娘如今已经开窍了。太太总是这样冷嘲热讽，表姑娘以后别说常住顾家，怕都不敢上门了。” 如今在顾老太太心中，清舒是最重要的，连顾娴都得往后退一步。花妈妈这话，捏到了顾老太太的七寸。 见顾老太太没吭声，花妈妈继续说道：“如今大老爷什么都挺袁氏姑侄两人的，照着这个趋势下去，将来姑太太在林家受了委屈大老爷也不会给她撑腰的。” 顾老太太沉默良久后说道：“这事容我想想。” 虽没同意，但却不像以前那般剧烈反对。有所松动就好，只要再加把劲，她相信老太太会同意的。 接下来的几日，风平浪静。 这日晚上，顾老太太与清舒说道：“明日是县令太太的生辰，外婆要去赴宴。清舒，你与我一起去吧！” 清舒点头道：“好。” 第二日清舒正在梳洗，花妈妈捧着了一个红木小匣子进来。 小匣子里，放着一个赤金璎珞项圈。项圈上面镶嵌了好几颗红宝，最中间的那颗有龙眼核那般大。 清舒看到这璎珞项圈，很是震撼。其他不说，这几颗红宝就值好几百两银子。再有这做工也很精致，没有七八百两银子是拿不下来的。 这么值钱的项圈随手拿出来，她外婆到底多有钱呀！ 花妈妈取出项圈给清舒戴上。 清舒摸着项圈中间的红宝石，犹豫道：“妈妈，还是不戴了，要丢了怎么办？” 其实她不是怕丢，而是觉得这项圈太显眼了。万一招了有心人的眼可就遭了，她可不想被人绑架。 花妈妈笑着道：“姑娘不用担心，到时候杏雨跟娇杏会陪着你。” 正在此时，外面丫鬟扬声道：“老太太，太太来请安。” 清舒原本不欲戴这项圈，这会却改了主意。她之前不过是戴了长命金锁跟虾须镯，袁珊娘就怨恨不已。要看到这璎珞项圈，怕是活吞了她的心都有了。 袁珊娘这次是有事求顾老太太的：“婆婆，我想支五个月的月钱。” “家里不缺你吃不缺你穿，支这么多钱做什么？” 袁珊娘倒是想瞒，可惜这事瞒不住，只要老太太让人一打听就知道了：“我小弟相看好了人家，过完端午就下聘。我母亲前段时间生病将家里的那点积蓄都用完了，就想跟我借一百两银子给我弟弟置办聘礼。” 说好听是借，还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只是袁母跟袁珊娘哭诉了半天，心一软就答应了。 弟弟娶亲要出嫁的姐姐出钱置办聘礼，这种事也就袁家这些不要脸的人干得出来。不过顾老太太早知道袁家人的德行，当下眼皮都不抬一下：“铺子里的生意最近一段时间不怎么好，账上也没什么钱。预支五个月的月钱，这肯定不行。” 袁珊娘气得捏紧了拳头。给贼丫头随手就是几百两的花销，到她这边支几个月的月钱都没有。这老太婆，偏心偏得真没边了。 袁珊娘忍着怒意说道：“那我先预支两个月的月钱。” 顾老太太摆摆手说道：“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不准再预支月钱。若不然，各个都像你一样，还不得乱套。” 袁珊娘低着头说道：“是，娘。”她怕抬头，让顾老太太看到她眼中的恨意。 ps：明天五更，时间不定。 第27章 挑衅（3） 清舒特意换了顾老太太从府城带回来的一套红色织锦杭绸襦裙，梳着两个包包头，左右两边五个梅花小金攒扎在头上。脖子上，戴着璎珞项圈。 出来的手看见袁珊娘转身，清舒赶紧叫了一句：“舅母。” 袁珊娘转过头，死死地盯着璎珞项圈。 顾老太太眉头不由地皱起。这模样好像八百辈子没见过好东西似的，幸好在家里，若是出门应酬还不得被人笑话了。 其实顾老太太真没苛刻袁珊娘，一个季度八套衣裳，两套首饰。每个月袁珊娘还有二十两银子的月钱，再加上两个孩子每个月也有二十两银子。 在太丰县，十两银子就够普通人家过一年了。就是住在县里一家五六口，每月要十两银子的生活费就能保证餐桌上顿顿都有肉了。 可惜袁珊娘并不满足。对她来说，六十两银子买套首饰都不够了。她一直都想让顾和平接管家业，再不用受控于顾老太太。这样，她想买什么就能买什么了，而不是现在去逛街看到好东西也只有眼馋的份。 清舒又叫了一声：“舅母。” 袁珊娘回过神来，一脸嫉恨地说道：“婆婆，这项圈真漂亮，也给宝珠一个吧！” 对于袁珊娘的厚脸皮，清舒又有一个新的认识了。 顾老太太眼中闪现过厌恶之色，淡淡地说道：“这璎珞项圈不是我买的，是祁夫人送给清舒三岁的生辰礼物。” 祁夫人在府城开了个首饰铺子，手里头攒了不少的好东西。她与顾老太太相识二十多年，既知道她最重视的是清舒，送清舒生辰礼自然也不会轻了。 袁珊娘才不信这话。这项圈没有七八百两银子买不下来，祁夫人怎么可能送贼丫头这么贵重的东西。 顾老太太见她不信，也懒得再说：“你回去照顾富贵跟宝珠吧！” 在富贵三个多月时，袁珊娘生病了。老太太当时怕袁珊娘过了病气给孩子，可袁珊娘却认为老太太是要跟她抢孩子，死活不同意。之后，都不敢抱了儿子到主院。后来生了宝珠，她倒是想将女儿抱给老太太养。可惜此时顾老太太已经厌了夫妻两人，加上清舒也出生了，自不愿再给他们养孩子。 平日里见得少，顾老太太对两个孩子也没什么感情。 袁珊娘带着一肚子的怨气出去了。 清舒见她走了，赶紧回了房间将璎珞项圈换成了纯金长命金锁。 顾老太太有些奇怪地问道：“戴着挺好看的，干嘛换了？” 清舒摇摇头道：“花妈妈说这项圈很值钱，万一丢了怎么好？” 顾老太太笑了下：“哪那么容易丢。不过，不戴也好。” 清舒摇头说道：“外婆，财帛动人心。咱们小心些，总没错。” 长命金锁跟金项圈这些东西，对县城那些富贵人家不是什么稀罕物。可这红宝项圈，怕是太丰县最有钱的许家跟汤家他们的孩子都未必有了。所以，还是低调点为好。 顾老太太笑着道：“你这般想也对。” 岳香香也跟着巍澜参加县令太太的生辰，看见清舒高兴得不行：“怎么来得这么晚，等你老半天了。” 清舒好脾气地说道：“路上马车多，给耽搁了一会。” 两人嘀嘀咕咕说了一小会话，就跟着大人去看戏了。 第一出戏，县令太太点的是《清璇记》。《清璇记》讲的是一个千金小姐与心上人私奔，后被虐待凄惨而死的故事。 这戏是根据始贤皇后所写的《浮生一梦》里的一个故事改编，意在告诫年轻的小姑娘人心险恶。花前月下的甜言蜜语，很可能转眼就变成了催命符。 听到戏台上悲戚的哭声，岳香香跟清舒咬耳朵：“也不知道县令太太怎么想的，竟然点这么一出戏？” 在岳香香想来过生辰自然是听欢快热闹的戏了，谁想竟听这出戏呢！ 这出戏岳香香听过好几次了，她很不喜欢陈青璇。父母兄长那般疼爱她，她就因家人反对这亲事与那男人私奔。完全不去想，她私奔以后家人将面对什么。最后落到那般下场，她觉得一点都不值得可怜。 清舒听到她的话，笑着道：“我也觉得她是咎由自取。” 见清舒与自己想法一样，岳香香很高兴。她之前跟许家的姑娘说了自己的观点，结果对方说自己没有同情心：“清舒，你真是我的知己呀！” 《清璇记》演完后，看戏的太太姑娘好些个哭成了泪人。就是顾老太太，也擦了好几回眼泪。 好在第二出戏李太太点的是《五女拜寿》，这戏欢快喜庆，一扫刚才的沉闷压抑。 在县令家里用过午饭，清舒就随着顾老太太回家了。 到大门口，岳香香说道：“清舒，明日你来我家玩吧！” 清舒婉言拒绝了。 听到清舒要留在家里读书写字，岳香香说道：“读书有什么好玩的，枯燥无味。”每次看书，看着看着她就睡着了。 清舒笑着道：“我觉得挺好玩的。”哪怕岳香香不喜欢念书，等到了年龄澜姨肯定会送她去女学的。所以，她也不会文绉绉地说什么念书对将来好。 在马车上，清舒看到顾老太太心情沉重：“外婆，你怎么了？” 其实清舒知道，老太太应该是看了《清璇记》后心情才不好的。 顾老太太摸着清舒的头，柔声说道：“外婆没事，就是有些累了。” 回到家，清舒就去睡午觉了。 清舒不在身边，顾老太太也不再伪装，坐在软塌上一脸疲惫地与花妈妈说道：“你说，林承钰将来若是薄待阿娴跟清舒她们怎么办？” 今日的《清璇记》挑动了顾老太太敏感的神经，因为顾娴跟林承钰也是私定终身。只这点，就容易被男方给看轻了。 花妈妈知道缘由后，说道：“老太太，姑奶奶是姑爷明媒正娶回去的，跟这陈青璇不一样。再者姑爷能中举，也都是靠着老太太您，他不会这般狼心狗肺的。” 林承钰娶了顾娴没多久，就去府城的白鹭学院念书了，对外说是一位老先生惜才，推荐他去白鹭学院念书。实际上，是顾老太太请了祁夫人帮忙，花重金让那位老先生举荐进去的。 在白鹭学院念了四年林承钰才中举，由此可见林承钰并不是有大才的人。不过，很刻苦就是。 顾老太太恶狠狠地说道道：“他若是敢狼心狗肺，我也不会让他好过。” 第28章 打架 轰隆轰隆，外面电闪雷鸣。天，也很快暗了下来。没一会，就下起了小雨。 清舒放下书，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有些担心地说道：“这是要下雨了，不知道外婆带伞了没有？” 娇杏笑着道：“姑娘别担心，老太太坐马车不会淋着的。就算没带伞，店里也有。” 这场雨下的时间并不长，小半个时辰就停了。 娇杏见清舒写了十张大字，笑着说道：“姑娘，院子都已经收拾出来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清舒摇头道：“等会再去吧！”她准备再写十张大字。 虽无尘大师说她开窍，可她很清楚自己的底细。她天赋普通，现在学得快一是她有着成年人的思维，二是学的东西简单。以后学到复杂深奥的东西，速度就会慢下来。 娇杏笑着道：“姑娘，钟妈妈说你现在年岁小不宜写太多字，若不然手指会变形的。”姑娘家的，若是手指变形太难看了。以后出去应酬，别人会笑话的。 清舒无奈，只得放下毛笔：“那我们去紫藤苑看看吧！”那院子，已经被清舒改名叫紫藤院了。 紫藤院已经收拾好了，里面也熏了几道香，清舒可以随时住进去。 娇杏说道：“姑娘，若是哪里不喜欢，现在可以让人改。” 清舒摇头道：“不用了，这样挺好的。屋子太香了，让她们别再熏香了。”这香太浓，她闻着有些难受。 随便看了下，清舒就出来了。因为刚下完雨，院子里的紫藤花上还有水珠。 这紫藤花裹了面粉鸡蛋放油里炸或者焯水凉拌，都非常好吃。不过太丰县没这种吃法，而她也不能说。所以，清舒看着满庭院的紫藤花只能暗叹可惜。 娇杏笑着道：“姑娘，我们去花园走走吧！”顾老太太见清舒太用功，怕她用功过度伤了眼睛跟手，所以，暗中嘱咐娇杏多带清舒在外面走走。 清舒点了下头。 顾家的花园种了不少的花草树木，不过都是一些很普通的品种。 清舒看到开得正盛的雏菊，走过去摘了一些准备放在屋子里。 摘了一大把雏菊，清舒就回去，到花园入口，娇杏小声提醒道：“姑娘，大少爷过来了。” 顾富贵非常怕顾老太太，有顾老太太的地方就看不见他的身影。所以清舒来顾家这些天，还是头次见到他。 看到顾富贵时，清舒愣了下。虽丫鬟提起顾富贵时都说他胖，但真没想到顾富贵胖得跟个肉球似的。跟顾富贵比起来，她前世都算苗条的了。 等人走到跟前，清舒叫了一声表哥。 受袁珊娘影响，顾富贵也非常讨厌清舒。看到清舒手中的雏菊，顾富贵面露厌恶地说道：“贼丫头，偷我家的金银珠宝不算，如今连我家的花都偷上了。” 清舒气恼道：“你说谁贼丫头？” 这绰号要传出去，别人还以为她偷过东西了。要背上个小偷的名声，别说考学了，别人见了她都得退避三尺。 袁珊娘什么都顺着顾富贵，以致养成他小霸王的性子。除了怕顾老太太，其他人他都不放在眼里。 “说的就是你。每次来我家都是大包小包往回扛，贼都没你厉害。” 娇杏看到清舒气得脸都青了，忙道：“大少爷，你怎么能说姑娘是贼呢？那些东西，都是老太太买给表姑娘的。” 顾富贵霸道惯了，岂能容娇杏指责他：“银盘，给我打，打得她说不出话来为止。” 那丫鬟有些迟疑。 顾富贵怒了：“你敢不听本少爷的话，回去我就让我娘卖了你。” 被发卖出去，能有什么好下场。这个叫银盘的丫鬟，只能咬牙走上前：“娇杏妹妹，得罪了。” 娇杏虽比银盘小两岁，但她在家做惯了农活力气很大，银盘很快落入下风。 顾富贵觉得丢了脸面，说道：“银红，你去帮忙。若是你们两人不将她打趴下，我就将你们两人都卖了。” 两个打一个，娇杏很快落入下风了。 顾富贵得意洋洋地看着清舒，说道：“贼丫头，识趣的话赶紧回去。要不然，下次打的可就不是……” 清舒本来就一直在想用什么法子激怒袁珊娘，如今顾富贵送上门来，这么好的机会她岂会放过。 清舒将顾富贵撞倒在地，然后扇她耳光。一边打，清舒一边骂：“你才是贼，你们全家都是贼。” 顾富贵被撞倒时有些懵，主要是在家从没人敢惹他，挨打更是头一次。 脸上火辣辣的，他疼得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救命呀，杀人了。” 银盘跟银红瞧着顾富贵被打得没还手之力，赶紧松开娇杏过来救他。 清舒不过四岁，人小又没力气。若不是使了巧劲，哪能打得过顾富贵。 当然，也是顾富贵太怂。若不然，就凭他的体型清舒也占不到便宜。 顾富贵捂着被打得又青又紫的脸，大声叫道：“银盘、银红，你们把这个贼丫头给我抓起来。” 给银盘跟银红天大的胆子，两人也不敢动清舒。她们敢打娇杏，那是因为大家都是丫鬟，就算老太太怪罪最多也就骂一顿扣几个月月钱。可表姑娘是老太太的命根子，一根手指头她们都不敢动。 见两人站着不动，顾富贵气急败坏道：“你们要再不听我的话，我将你们卖到窑子里去。” 哪怕被如此威胁，银盘跟银红还是站着没动。要打了表姑娘，不等卖到妓院她们就被老太太打死了。 清舒无语了。卖妓院这种话都说得出，可见顾富贵是彻底被教歪了。也幸好外婆不喜欢顾富贵，若不然肯定会为此忧心。 指使不动这两个丫鬟，顾富贵指着清舒道：“你给我等着。” 清舒看着顾富贵的背影笑了下，那么胖，跑起来倒是挺快。 娇杏有些着急地说道：“姑娘，大少爷肯定是去找太太了。姑娘，我们也赶紧去找老太太。” 清舒摇头道：“我的大字还没写完呢！走，回去写字。” 她巴不得袁珊娘过来找她算账，就怕她不来。 第29章 苦肉计（1） 清舒倒了水在石泥砚中，然后取了墨条慢慢地磨。 没等墨磨好，就听到外面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清舒笑了下，袁珊娘竟然来得这般快。 娇杏有些慌乱：“姑娘，一定是太太来了。姑娘，你快躲一躲吧！” “院子就这么大，能躲到哪里去。”她巴不得袁珊娘闹起来，闹得越大越好。 袁珊娘将拦着她的丫鬟推倒在地，气势汹汹地跑进屋来。 “舅……”母字没说出口，脸上就挨了重重的一巴掌。 顾富贵对袁珊娘来说，那是她的下半辈子的倚靠。谁敢动顾富贵，她就跟谁拼命。再者她原本就厌恶清舒，再看到被打成鼻青脸肿的儿子，袁珊娘恨不能撕了清舒。 打了一巴掌袁珊娘还不解恨，又用力扇下第二巴掌。 第一巴掌没防备，清舒挨了下。眼见第二巴掌又落下清舒往后了半步，所以这巴掌挨得不重。 清舒白眼一翻，栽倒在地。 袁珊娘怒骂道：“起来，别给我装死。” 娇杏吓得大声叫道：“快来人呀，太太要将姑娘打死了。” 跟顾娴打人不一样，顾娴是亲娘，众人觉得再如何也不会下死手。可袁珊娘不同，更不要说她现在一副要将清舒打死的架势。 袁珊娘黑着脸道：“你再胡言乱语，我将你卖到窑子里去？”什么要打死姑娘，她不过是要教训下这个无法无天的贼丫头。 说完，袁姗娘抓着清舒的衣领：“被撞死，快给我起来。” 花妈妈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袁珊娘抓着清舒的衣领使劲摇：“太太你要做什么？还不快放下姑娘。” 袁珊娘一放手，清舒又倒回到地上。 花妈妈抱着清舒，大声叫道：“快去请贺大夫、快去请贺大夫。” 清舒开始是装晕，可被袁珊娘摇得头昏脑涨。这会又听到花妈妈的尖叫，再受不住，真的晕过去了。 贺大夫看到清舒脸上纵横交错的指印，当下气得不行：“老太太，你们到底是怎么照顾孩子的？是不是嫌她死得不够快吗？”才多久，这孩子被打得昏迷了两次。 顾老太太红着眼眶说道：“贺大夫，你快帮我看看这孩子吧！” 贺大夫把完脉，什么话都没说，从药箱取了银针出来。 清舒醒过来后就摸着头，大哭道：“外婆，我的头好疼。外婆，我的头好疼。”头是有些疼，但也没清舒表现得那般疼。 顾老太太心疼的眼泪都出来了：“老贺，我家清舒怎么了？” 贺大夫冷着脸说道：“姑娘是被打才引起头疾的。接二连三被打，没被打成傻子已经算幸运的了。” “那以后会不会都这样？” 这事，贺大夫也说不准。不过看到顾老太太伤心欲绝，他斟酌了一番道：“若是过两天头不疼了，也就没事了。”要还疼怕会落下病根，只是这话他没敢说，怕老太太受不了。 顾老太太擦了眼泪，说道：“老贺，清舒就麻烦你了。” 贺大夫叹了一口气，宽慰道：“你也要当心身体。若你也倒下了，就没人护着这孩子了。”顾家的事，他一清二楚。只是他作为外人，也不好非议人家的家务事。 清舒喝了药，就睡下了。 顾老太太叫来了娇杏，咬牙切齿地问道：“将前因后果给我说个清楚明白，若不然我要你的命。” 娇杏一边哭，一边事无巨细地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她后悔死了，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她就不该劝姑娘出去了，要一直呆在屋子里练字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顾老太太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个毒妇……” 说曹操，曹操就到。 婆子在外面扬声道：“老太太，大老爷带着太太过来了。” 顾老太太此时杀了袁珊娘的心都有，但她还是很快就稳了下来：“让他们进来。” 顾和平一回到家，就听到袁珊娘说她将清舒打晕的事。知道始末，他就带了袁珊娘跟鼻青脸肿的顾富贵过来。 看到顾老太太神色平静，顾和平心头一松。清舒应该问题不大，要不然老太太不会是这个神情：“母亲，清舒怎么样？” 顾老太太看着顾和平，说道：“顾和平，你若是还认我这个母亲，现在就写休书，将这个毒妇给我休了。” 这些年不管袁珊娘闹得多过分，最重的惩罚也是将她送回娘家反省。让顾和平休妻，今天是破天荒地第一次。 顾和平面色大变：“母亲，我知道这次是姗娘的错。只是，她也不是故意的。” 袁珊娘也被吓住了，拉着顾富贵跪在地上哭着道：“婆婆，我当时气昏了头，才会打清舒的。婆婆，我不是故意的。婆婆，你要打要骂都行，求你别让和平休了我。” 顾老太太看都不看袁珊娘一眼，她只是盯着顾和平：“我再问你一遍，这休书你到底写是不写？” 顾和平自然是不愿休妻的：“母亲，姗娘虽然有错，但也错不至此。再者，她还生了富贵跟宝珠。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我也不能休妻。” 顾老太太笑了起来，说道：“你还真是个好丈夫、好父亲。” 老太太这模样实在是太反常了，让顾和平心头心生不安。只是让他休妻，他是绝不会答应的。 顾老太太叫进来了四个粗使婆子：“将她送回袁家去。” 然后又叫来了大管家：“传我的话，若是谁敢让姓袁的跨进大门一步，我就将他卖到铁矿上去。” 再苦，苦不过铁矿上的奴役了。 袁珊娘是真怕了：“娘，我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四个粗使婆子，一个按住顾富贵，一个拦着顾和平，还有两个将袁珊娘拖出去。 顾和平知道顾老太太现在正在气头上，求情也没用，就带着吓得瑟瑟发抖的顾富贵回去了。 顾老太太看着晃动着的门帘，眼中闪现过一抹戾气：“是我的错，若不是我放任，她又怎么敢动手打我的乖乖。” 这些年袁珊娘三番四次闹事，她虽惩戒过但基本都是雷声大雨点小。以致袁珊娘越来越骄纵越来越蛮横。顾老太太不是不能将她压制下去，只是她懒得费这个神。反正袁珊娘变得不成样，最后害的也不是她。可现在，她却后悔了。 ps：晚上还有一更。新书需要人气，求收藏，求推荐票留言^_^ 第30章 苦肉计（2） 窗外弦月如钩，无数星光闪烁。夜晚，如此的宁静美好。 清舒睁开眼睛就看着趴在床边的顾老太太，她眼中闪现过一抹愧疚之色：“外婆、外婆。” 顾老太太听到叫声，很快就醒了：“乖乖，你头还疼不疼？” “还有点疼。”这回不是装的，而是真的疼，到现在，她还觉得头重重的。 跟她一比，顾娴那一巴掌都算温柔了。 顾老太太眼中闪现过戾气：“你放心，外婆一定会为你出气。” 清舒一脸不解地问道：“外婆，为什么舅母那么恨我，恨到想要打死我？” 为了让顾老太太提高警惕，清舒这会也顾不上太多了。 她宁愿被怀疑妖邪附体，也不愿让袁珊娘这条毒蛇留在顾老太太身边。 顾老太太听了这话浑身一震，不过转而她就摸着清舒的头说道：“乖乖别怕，我不会再让她近你的身了。” 清舒闻言，不再多说。 吃了一碗红枣粳米粥，清舒又睡下了。而顾老太太却没了睡意，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披了衣服起身。 这晚，杏花跟花妈妈两人一起守夜。见顾老太太起来，两人也跟着起身。 顾老太太让杏花去守着清舒，她则带着花妈妈去了旁边的屋子。 坐在椅子上，顾老太太看着桌子上的三角桐油灯出神。 花妈妈问道：“老太太，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为白天的事？” 顾老太太抬头，看向花妈妈说道：“阿芝，刚才清舒问我为何袁珊娘那般恨她，恨到想要打死她。” 花妈妈垂下头道：“老太太，姑娘当时都昏迷，太太还想要打她。若不是我及时赶到，姑娘不被她打死，也要被她打残了。” 这话，也算间接给清舒作证了。 半响，顾老太太说道：“清舒不过是得了一些衣裳首饰，袁珊娘就想要打死她。那我呢？她是不是想要将我碎尸万段？” 她不过是给清舒买了些东西，袁珊娘就视其为眼中钉肉中刺。那她平日花销那么大，袁珊娘岂不是对她恨之入骨。 花妈妈沉默了下说道：“老太太，大少爷会骂姑娘贼丫头，肯定是听袁珊娘骂过。老太太，大老爷与太太睡一个被我，他会没听到袁珊娘骂过这些话吗？” 旁观者清，花妈妈早就看出袁珊娘不是善茬。而顾和平，也是一只白眼狼。只是劝了顾老太太许多次，还求了祁夫人劝，可惜顾老太太都不听。 这其实也跟顾老太太的性子有关系。顾老太太心正，哪怕厌恶袁珊娘也只是远着，来个眼不见为净。她不会去做让人骨肉分离或者给顾和平娶个二房回来这些没品的事。 顾老太太听了这话全身的血液仿若凝固起来，心跳也变得缓慢起来。 虽然对顾和平失望，但到底是她亲手养大的，她岂能没有一点感情。也是如此，很多事她才会睁只眼闭只眼。 顾老太太捂着胸口，良久后道：“阿芝，你是说顾和平其实也恨不能我死？” 在顾老太爷死后凭借一己之力保住家业，顾老太太岂是傻白甜的人。只是有些事，她不愿相信不敢相信。 花妈妈说道：“老太太，老爷他就是一只白眼狼，根本靠不住。老太太，这些年我一直都很担心，担心你将来老得动不了，袁珊娘当家会虐待你。” 现在有祁夫人撑腰。可祁夫人年岁比自家主子还大，身体又不是很好，将来很有可能比自个主子先走。到时候，袁珊娘虐待老太太，也无人为其出头。 正因为有这个担心，花妈妈才没有息事宁人而是火上浇油。她的目的，就是让老太太对顾和平彻底死心，给自己安排好后路。 半响，顾老太太说道：“你出去，让我好好想一想。” 花妈妈走出去，站在门口候着。 一直到天亮，老太太才从屋子里出来。看到靠在椅子上打盹的花妈妈，老太太说道：“你干嘛不去睡？” 花妈妈看老太太神色尚好，说道：“你没出来，我哪睡得着。” 老太太原本沉重的心情，听到这话好了不少：“清舒醒了没有？” “醒了，还吃了一碗粥。”说完，花妈妈笑着道：“表姑娘还说，她中午想吃饺子。” 说起来也奇怪，自从病好以后表姑娘就特别喜欢吃饺子。连以前最爱的酱猪蹄，都往后靠了。 顾老太太听了这话，脸上也露出了笑意：“她想吃，就给她做。她喜欢吃虾，就做虾饺好了。” 顿了下，顾老太太说道：“派人将这事告诉小娴。” 花妈妈担心地说道：“姑奶奶若知道这事，怕是会接了姑娘回去。” 顾老太太说道：“这事瞒不了，我们不说，也会有人告诉她的。由着别人添油加醋，还不如直接将事情的起因告诉她。” 至于说顾娴要接了清舒回去，只要清舒不愿意，顾娴也接不回她去。 如顾老太太所预料的那般，顾娴知道这事就想带了清舒回家。可惜，清舒不愿意。 清舒说道：“娘，我在外婆这里挺好的。” “好什么好？你看你都被打成什么样了？”看着清舒脸上还没消散的指印，顾娴怒火中烧。 清舒摸了下脸，说道：“已经不怎么疼了。”这袁珊娘下手太狠，过了一天她的脸还火辣辣的疼。也幸亏没被袁珊娘的指甲刮到，要不然得毁容了。 顾娴道：“夏月，你去收拾姑娘的东西。” 清舒见顾娴态度坚决，只得说道：“娘，舅舅整日不见人影，表哥跟表妹也从不来这里。我若是回去了，家里就剩下外婆一个人了。”她心疼顾老太太，就想趁着现在年岁小多陪陪她。等以后进学了，想陪也没那么多时间了。 见顾娴面露犹豫，清舒又说道：“娘，花妈妈说自我来了后外婆吃得比以前多了，晚上睡得也香。” 话都说到这份上，顾娴若是还执意带她回去，那就太不孝了。 顾娴道：“留下可以，但是不准再打架，要好好听你外婆的话。” 清舒一口答应。她会跟顾富贵打架也是想要让外婆知道袁珊娘的狠辣。如今目的达成，她自然不会再打架了。 送走了顾娴，清舒摸着隐隐作痛的后脑勺自言自语道：“希望别落下后遗症。” 第31章 天分 满五加，进十加，破五进十加。一一上一，一下五去四，一去九进一…… 将口诀给顾老太太背了一遍，清舒说道：“外婆，口诀我已经会背了，你现在可以教我打算盘吧！” 因为清舒被打的两次她都不在身边，哪怕现在袁珊娘被她赶回娘家，顾老太太也不放心了，就留在家里照料清舒。 不过每到月底按照规矩要盘账的。顾老太太不放心清舒就没去店铺，而是让三个掌柜将账本送过来。 在看到顾老太太将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时，清舒羡慕得不行，叫嚷着要学。顾老太太巴不得清舒多学些经济之物，可别像顾娴似的视金银为粪土。 顾老太太先教了清舒口诀，让她将口诀背熟了再说。却没想到，只半天时间清舒就将口诀背得滚瓜烂熟了。 顾老太太大喜，随即就开始教清舒打算盘了。 上辈子，清舒没碰过算盘。可不知道为什么，拿起算盘她有种很熟悉的感觉。顾老太太出的加减法，从她脑子一过答案就出来了。这算盘，自然扒拉得很快。 顾老太太欢喜不已：“好、好、好，看来我的乖乖在算学上很有天分了。”入学考试算学是必考的一门课，如今这一门是不用担心了。 清舒也很惊喜。 顾老太太收了笑，面露严肃地说道：“清舒，你可不能因此就骄傲自满。天分很重要，但后天的努力更重要。若不然，再好的天分都没用。” 清舒点头道：“外婆，我知道的。” 祖孙两人正说着话，就听到外人回禀说顾和平求见。 顾老太太脸上的笑意顿时敛去。 顾和平这次是来求情的：“母亲，再过几天就是端午了。母亲，我想去接了姗娘回来。”他是觉得既然清舒已无碍，上次的事自然也就过去了。 顾老太太问道：“小袁氏骂清舒是贼丫头这事，你知道吗？” 顾和平愣了下，然后矢口否认：“娘，没有的事，这必定是有人恶意中伤。” 顾老太太眼中闪现过复杂的神情，不过很快又恢复过来了：“这么说，你没听到过她这么骂清舒了？” 顾和平斩钉截铁地说道：“没有，从来没有过。” 顾老太太笑了下，那笑不达眼底：“既你舍不得，那就带了两个孩子去袁家陪她过端午。” 这样的谎话张口即来，她还奢望什么。不是自己生的，对他怎么好都无用。这一刻，顾老太太对顾和平是彻底死心了。 顾和平一怔，回过神来后面露恳切地说道：“母亲，姗娘她已经知道错了。母亲，你就原谅她这次吧！” 顾老太太淡淡地说道：“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还有，以后没有要紧的事不用过来。” 顾和平心头一慌：“母亲……” 顾老太太不想再看到她，见他不走，就让丫鬟将他请出去了。 清舒匐在顾老太太怀里，故意一脸担心地说道：“外婆，若是舅舅跟舅母记恨你怎么办？” 顾老太太笑着道：“你不用担心，外婆自有安排。” 清舒点了下头。以外婆的能耐，有了防范这两人也害不到她：“外婆，我想明天让钟妈妈继续教我识字。” “再休息几天吧！” 清舒摇头道：“不用了，我已经好了。”没事可做，也挺无聊。 顾老太太笑着道：“好，我晚些跟钟妈妈说。”这孩子如此勤奋，别说考府城的学堂，就是金陵女学都没问题。 想到这里，顾老太太心头一动。 避开清舒，顾老太太叫来了钟妈妈：“你说让清舒考金陵女学怎么样？”金陵也有很多女子学堂，但金陵女学属于最好最好的女学。要清舒能去那里念书，再好不过。 钟妈妈没回答这话，而是说道：“老太太，我听说姑奶奶明年要去京城。”若真决定去京城，也没必要考虑去哪里，因为想了也是白费工夫。 顾老太太不想顾娴去京城，可夫妻分开太久也不是事。 过了两日，顾娴过来接清舒。 见顾老太太不同意，顾娴说道：“娘，后日就是端午了，我要带了清舒回桃花村过端午。” 平日在县城无妨，这过节若是不回去公婆肯定会有意见。等夫君知道，就会为难了。 顾老太太轻轻点了下头。 清舒搂着顾老太太说道：“外婆，等我回了县城就过来陪你。” 顾老太太原本有些闷闷的，得了这话心情顿时好了：“好。” 顾娴有些怨念了。女儿以前最黏她，可现在却不愿意亲近她了。 清舒带着丫鬟进里屋收拾东西。 顾娴犹豫了下，还是与顾老太太说道：“娘，和平去找我了。” 顾老太太脸色，顿时沉了下去：“怎么，你要为那毒妇说情？” “娘，清舒被打我也很生气。只是她到底是富贵跟宝珠的亲娘。为这事休了她，会惹人非议的。” 顾老太太扫了一眼顾娴，有些无力地说道：“清舒被打成那样，你不想着为她出气，反倒为那毒妇说情。要让清舒听到这话，你想想那孩子该多伤心。” 顾娴也不想管，可顾和平求了她两次：“可这样僵着，也不是个事呀！让和平带两孩子去袁家过节，像什么样子。” 顾老太太刚想开口，却眼尖地看见门口站着的清舒：“乖乖……” 顾娴的心微微颤了下：“清舒，你怎么回来了？” 清舒神色如常地说道：“娘，我想带些笔墨回去。”回乡下，也不能耽搁学习。 顾娴松了一口气，看来清舒没听到刚才的话了：“你想带什么，就带什么。” 清舒点了下头，就转身去收拾东西了。 顾老太太却是忧心不已。很显然，刚才的话清舒都听见了。若是清舒哭闹，那这事很快就过去了。可清舒仿若没事人一般，这表明这些事都被她放在心里：“这事你别插手，我自会处理。” 顾娴再这样下去，母女两人迟早会离心的。 “知道了。”虽然恼恨袁珊娘的狠毒，但这事终究是清舒引起的。若不然，她也不会管这事。 回去的路上，顾娴拉着清舒的手柔声说道：“清舒，等从桃花村回来，你别再去顾家了。”她怕清舒再住顾家，以后母女两人会越来越生疏。 清舒低着头闷声道：“舅舅一天到晚见不到面，表哥跟表妹从不到主院来。若我不去陪外婆，外婆会很孤单的。” 顾娴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道：“等过完节回来，你还是去顾家陪你外婆吧！” 第32章 炫富（1） 葡萄树上的叶子长得很茂盛，郁郁葱葱的将整个葡萄架都遮得严严实实的。一串串青色的葡萄，也就被掩藏在其中。 清舒站在走廊上，看着顾娴说道：“娘，等回来我们去买两只鸟挂在走廊上吧！”太安静了，养两只鸟热闹些。 顾娴不愿意，嫌太吵。 清舒觉得鸟叫声很悦耳，哪会吵。不过顾娴不同意，她也没法。 顾娴看了清舒的穿着，皱着眉头说道：“清舒，回去换一身衣裳。” 今日清舒上着一身鹅黄色金枝莲上衣，下着月华裙。梳着一个包包头，包包头用红色的珊瑚珠缠绕。脖子上带着着一个赤金项圈。手腕上，戴着无尘大师送的小紫叶檀佛头手串。 因为她的手小，所以绕了两圈。 清舒不愿意：“换什么衣裳？我觉得这衣裳很漂亮。” “太显眼了。清舒，听话，赶紧将衣裳换了。”每次回去，她穿得都很朴素。今日也不例外，就穿了一套七成新的衣裙。 可惜不管她这么说，清舒都不愿意换衣裳，也不愿意将佩戴的赤金项圈取下来。 顾娴忍不住与陈妈妈抱怨：“这孩子自病了以后，都不听话了。” 陈妈妈笑着道：“我觉得姑娘这样挺好的。”有自己的主见，不容易被人左右。她家主子，就容易被别人左右。特别是姑爷，说什么姑娘就听什么。 这次，母女两人仍是坐船回桃花村。虽然有马车，但那路崎岖不平很颠簸了。顾娴如今怀着孕，可吃不消。 坐在船上，顾娴看着清舒脖子上的金项圈，又忍不住说道：“清舒，将这项圈取下来好不好？” 清舒摇头：“我觉得戴着挺好看的。” 顾娴见怎么都说不通，气恼道：“你这孩子干嘛这么不懂事？娘还会害你不成？” “娘，这项圈是外婆送给我的又不是偷的，干嘛不能戴？” 顾娴道：“这么贵重的东西，万一丢了怎么办？” 其实不是怕丢，而是清舒这穿戴太显眼。她担心公婆见了，会责怪她将女儿养得太娇奢了。 清舒说道：“我又不出门，而且娇杏会跟着我，不会丢的。” 顾娴见清舒怎么不都听她的，恼了。坐一旁，不搭理清舒。 清舒也不管她，坐在床头看风景。 到家门口，母女两人就看见了正准备出门的林承志跟张氏。 “三叔、三婶。” 林承志笑着道：“不过半个多月没见，红豆变得这般漂亮了。”就是这穿者打扮，跟以前变化很大。 张氏却是有些心疼地说道：“就是太瘦了，得好好补补。” 小孩子胖起来快，瘦下去也很快。几经折腾，清舒这半个多月瘦了七八斤。 瘦是受了，但脸有些苍白，整个人气色很差。 顾娴还想给清舒抹些脂粉，这样气色会好些。可惜，这个提议遭到清舒的强烈反对。她现在才四岁，擦什么粉抹什么胭脂。至于脸色不好看，那更好。让林老太太瞧瞧，她被折磨成什么样了。 见张氏想上前抱她，清舒赶紧避开了。 张氏有些疑惑地问道：“红豆，怎么了这是？” 莫非这孩子为之前的事还在怪她，若如此，那气性也太大了。 清舒红着小脸说道：“三婶，我已经是大姑娘了，不能再让人抱了。还有，三叔、三婶，我现在有大名了叫清舒。” 顾娴疑惑地看了一眼清舒。在顾家的时候，这丫头可总被她娘抱在怀里了。 林承志笑了起来。 巴掌大的孩子说自己是大姑娘了，可不好笑。 张巧巧白了她一眼，然后朝着顾娴道：“大嫂，咱赶紧回家，爹娘等着你们呢！” 走进去口，就看见在院子里的林家老二林承仲跟她妻子韦氏。 “二叔、二婶。” 林承仲与林承志两人长得很像。不过林承仲自诩读书人，平日总板着一张脸很严肃让人不敢亲近。而林承志脸上总带着笑，看起来亲切多了。 林承仲点了下头，说道：“进屋吧，爹娘在等着呢！” 阳光洒落在金项圈上，发出金灿灿的光芒。 韦氏死死地盯着项圈，恨不能拽到自己的手中。 林承仲有些着恼：“进屋去。”丢人现眼的东西。他就不明白，父母怎么给他娶了这么个眼皮子浅的女人。 顾娴是早知道韦氏比较爱财，当下拉着清舒的手道：“走吧！” 林老太爷跟林老太太两人在堂屋。看到顾娴跟清舒时，两人同时皱起了眉头。 顾娴带着清舒进了屋，朝着两人福了一礼：“爹、娘。” 清舒偎着顾娴，紧张地抓着她的袖子，怯生生地说道：“娘，我怕……” 原本对清舒的穿着打扮就不满意，如今又一副视他们为洪水猛兽的模样，林老太爷的脸当即就黑了：“你怕什么？” 清舒说道：“我不想再喝符水，好疼。”那声音，带着哭腔。 林老太爷脸色微变，转头看向林老太太：“什么符水？” 林老太太轻声说道：“孩子他爹，这丫头胡言乱语呢！” 年轻的时候，林老太太极怕林老太爷。不过等三个儿子长大娶妻后，她对林老太爷的惧意减少了许多。 受了那么大的罪，清舒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她故意睁大着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地说道：“祖母，说谎会长长鼻子的。” 长长鼻子是没可能，但林老太太差点将鼻子气歪了。 林老太爷看着林老太太，面色不善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说。” 林老太太忖度了下，然后才开口道：“这孩子刚醒来就四处找镜子，然后对着铜镜怪笑。那模样太渗人了，我怀疑是妖邪附体，就找了何仙姑来做法驱邪。” 还真会编瞎话，她什么时候对着镜子怪笑了。 林老太爷自诩读书人，根本不相信什么鬼怪：“我早就跟你说过那些妖啊鬼的都是人杜撰出来的，你为什么就不听？” 林老太太可不想跟他争辩，只是道：“我当时也是吓坏了。” 说完，看了一眼林承志。 林承志怕事后被老太太埋怨，上前说道：“爹，娘当时确实吓坏了。她让我去请何仙姑时，说话都打着颤呢！” 当着晚辈的面，也不好训斥她，落了她的面子，以后也不好管束几个儿媳妇。林老太爷冷冷地说道：“下不为例。” 第33章 炫富（2） 以前顾娴每次回来，林老太太都会一对她通的说教。不过今日，她没这个心情了。 顾娴带着清舒回了屋，刚坐下后她就说道：“清舒，刚才你的话太多了。” 清舒一脸心有余悸地捂着胸口说道：“娘，我怕祖母又让我喝符水。” 顾娴也知道上次的事让清舒落下了阴影，不过该说的她还是得说：“她是你祖母，嫡亲的祖母，不会害你的。” 通过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清舒已经看明白了，平日里顾娴是很疼她。可一旦碰到事，顾娴就想让她退一步让她受委屈。 顾娴摸着清舒的头，说道：“娘知道你受了委屈，可那是你祖母。清舒，反正我们也就呆三四天，这几天你就忍耐下。” 清舒答应的很爽快：“好。” 只要别招惹上她，她也不会主动挑事。若招惹她，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反正她有外婆撑腰，不怕。 顾娴让丫鬟取出给林老太爷与林老太太做的衣裳，准备送去堂屋。 见清舒站起来，顾娴忙道：“清舒，你好好休息下，娘很快就回来。”她怕带了清舒去，待会又冲撞了林老太太。 清舒哦了一声：“那我练字。” 上辈子她最恨的两个人，一个是林老太太，一个是林承钰。所以，能不见就不见。 林老太太看到顾娴，脸色很难看：“怎么没将红豆带来。” 顾娴笑道：“清舒坐了那么久的船，有些累了，我就让她好好休息。” 林老太太沉着脸道：“孩子养得这般娇奢蛮横，以后谁家敢娶？” 顿了下，林老太太又道：“还有，回去将她身上的东西取下来。戴那么贵重的首饰，你们也不怕被贼惦记上。” 顾娴苦笑道：“娘，我说了她，可她不听。娘，你是不知道，自大病一场后这孩子的脾性喜好都变了，让她穿以前的衣裳死活不穿。” “不听话，饿她两顿就老实了。”这方法简单粗暴，但非常有用。 顾娴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这个提议：“娘，这怎么成。清舒年岁还小，又因病身体很虚弱，得好好养着。” “那就打两顿。知道疼，也就听话了。” 顾娴更不可能同意了：“娘，要打重了落下后遗症怎么办？”上次打了那一巴掌清舒都跟她疏远了，哪里还敢打。 “这也不行，那也不成，那就由着她？”这丫头，就该好好惩治。 顾娴道：“娘，你放心，我会好好管教清舒的。”现在真后悔，当日不该将清舒送回来，这孩子的病说不准就是被老太太吓出来的。 林老太太气得不行：“我放心？我怎么放心？刁钻任性不说，还忤逆长辈，传扬出去还以为林家的姑娘都是这样。” 男主外女主内。儿子都是当爹的教，女儿都是由母亲教导。清舒不好，等于是说她这个当娘的没教好孩子了。这指责有些重，让顾娴有些生气：“娘，清舒什么时候忤逆长辈，又怎么刁钻任性了？” 说起来，顾娴对林老太太也有怨念。她的清舒以前多乖多孝顺，可自回了桃花村病了那一场，整个人都变了。不仅不听她的话，还跟她有了隔阂。 林老太太气得不行：“她这个样子，还不是刁钻任性？还有，谁家做儿媳妇的会像你这样，竟然敢跟婆婆顶嘴？”谁家儿媳妇，对婆婆不是恭恭敬敬的。可顾氏压根不将她放在眼里，这哪里是娶的儿媳妇，这分明是娶了个祖宗回来。 韦氏跟张氏两个儿媳妇，可从不敢忤逆她的意。她说什么，两人都老老实实地应着。 顾娴顿时不敢再说话了。 林老太太说道：“这次端午后，就不要再回县城了。” 顾娴可不愿意留在桃花村，一来买东西不方便，二来她对这里不熟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娘，我这胎怀得不安宁。县城大夫医术好，有个什么也能及时叫来大夫。” 林老太太早知道顾娴会这般说：“那就将红豆留下。” 顾娴摇头道：“我娘已经在给清舒找先生了，一旦找着，清舒就得跟着先生念书。” “姑娘家家的念什么书。”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书念得再好也是别人家的，何苦浪费那个钱。 顾娴耐着性子说道：“娘，相公以后中了进士做了官，若清舒没念过书被他的同僚知道会笑话的。”书是一定要念的，她可不能让清舒做睁眼瞎。 林承钰是林老太太最大的骄傲，事关他的名声林老太太也有顾虑：“容我想想。” 如彤听到清舒回来，带着如蝶来找她。可走到门口，被娇杏给拦住了。 娇杏说道：“姑娘在练字，受不得打扰。姑娘、三姑娘，你们晚些再来找我家姑娘玩吧！” 如彤惊呆了：“清舒竟然在练字？” 娇杏觉得如彤的反应很奇怪，不过她聪明地没问吃口。做丫鬟的，不能有太大的好奇心，否则容易死得快。 如彤进不去，没法，只能带着如蝶去找她娘了。 顾娴回到屋，见清舒头都没抬下。这孩子，练字倒是投入。 陈妈妈看她一脸疲惫，小声地问道：“太太，老太太又为难你了？” 顾娴摇头道：“没有。我怀着孩子，看在孩子的份上也不会为难我的。” 对着这么一个婆婆，顾娴真觉得累。不过想到林承钰，她觉得受的这些罪也值得。 陈妈妈宽慰道：“也就三四天的功夫，忍忍就过去了。” 她其实很讨厌林老太太，心胸狭窄目光短浅还特别刻薄。可她是自家姑奶奶的婆婆，身份上有着天然的优势。 顾娴嗯了一声：“她说要让清舒留在桃花村，我没同意。” 也幸亏没住一块，要不然这日子都不知道怎么过了。 陈妈妈有些担心了：“要老太太执意留下姑娘，这可怎么办？” 清舒写字的手一顿，一滴墨落在了白纸上。这张大字，废了。 顾娴一脸坚定地说道：“我不会让清舒留在桃花村的。”要将清舒留在村里，岂不是要变成村姑。 陈妈妈真怕顾娴会同意，听到这话松了一口气。 清舒暗道，还好没同意。若不然等她回去去，两人的隔阂会更大。 第34章 女卑 林家用饭，男丁都上桌吃饭。女眷不能上桌，只能坐在下面的小矮桌上吃。 顾娴对这个规矩很反感，只是这一带的风俗如此，她只能遵从。 今天一大家子聚在一块，中午的菜还是比较丰盛，有烧鹅、酸菜鱼、油焖笋、麻婆豆腐，还有一个丝瓜炒鸡蛋。 如彤看着这么多的菜，两眼亮晶晶的。平日里她们女眷的饭桌最多也就一个荤菜，哪像现在那么多好吃的。 顾娴看到这些菜，皱着眉头说道：“弟妹，我不是跟你说了要做个汤吗？” 林老太太当即就拉下脸来：“这么多菜，还不够你们吃的？”真是娇小姐，每次回来好饭好菜招呼还嫌。 顾娴解释道：“娘，清舒因上次生病伤了脾胃。大夫特意交代要吃清淡好克化，不能吃辛辣刺激的。” 说是生病伤的脾胃，其实在场的人谁不知道是因为喝了那符水的缘故。 张巧巧忙放下碗筷说道：“刚才太忙我给忘记了，我现在就去给清舒做个汤。” “做什么汤，这不还有丝瓜炒鸡蛋，这个总可以吃。” 顾娴有些为难地说道：“娘，清舒不吃丝瓜。”自小清舒就不愿意吃丝瓜，这点完全是遗传了她娘。顾老太太就不吃丝瓜。 林老太太啪的一声，将筷子重重地搁在桌子上：“那就别吃。吃个东西挑三拣四，惯的她。” 顾娴也不好跟老太太吵，只得安抚清舒说道：“清舒，我们吃鸡蛋好不好？” 清舒现在已经不挑食，只是顾娴能为她争取，她还是很高兴的。 看着清舒就着丝瓜吃了一碗饭，林老太太哼了一声道：“你看她现在不吃得挺好的，以后别那么惯着她。” 顾娴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清舒，然后点头：“是，娘。” 回到屋里，顾娴有些纳闷地问道：“清舒，你以前不是嫌丝瓜太甜腻不吃的吗？” 清舒早准备好了说辞：“贺爷爷说不能挑食，挑食长不高。” 顾娴将清舒搂在怀里，欣慰地说道：“我家清舒真是长大了。” 清舒偎在顾娴怀里，轻声说道：“娘，我不喜欢这里。” 不管如何她娘能为她争取，证明也是疼她的。有这点就足够了，其他的不强求。人要惜福，求得太多会损了福气。 “等过完端午，我们就回县城。”顾娴也不喜欢这里，可没办法，身为儿媳妇，她不能留在县城过节。 午觉起来，顾娴取了《三字经》教清舒了。虽只学了几天，但清舒学了大半。而学了的，她都会背了。 “大嫂……” 听到是韦氏在叫，顾娴收了书本放在桌子上：“请二太太进来吧！” 韦氏拉着如彤走了进来，看着桌子上的书本问道：“大嫂，你是在教清舒认字？” 顾娴点了下头。 韦氏见如彤不开口，只得自己说了：“大嫂，你看能不能也教如彤认两个字。” 如彤捏着衣角，一脸紧张地看着顾娴，生怕她说出拒绝的话。 顾娴虽怜惜如彤，但还是摇头道：“大嫂，我在家里也呆不几天。这事，你还是找别人吧！”教孩子虽不是重力活，但也挺累的。她如今怀着身孕，可受不得累。 “可我跟弟妹又不识字。”若不然，哪还会求到顾娴面前。 清舒故意装成懵懂的样子问道：“二婶，你不认字二叔认字呀！二叔可是童生，肯定能教好大姐的。” 二十五还是童生，足以看出在读书上没天赋了。可惜他不放弃还要考，而她祖父祖母竟还支持。 韦氏面色有些不自然地说道：“你二叔要念书，没时间教如彤。” 清舒撇撇嘴。她在林家这么多年哪能不知道，她二叔跟祖父祖母一样非常重男轻女，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上辈子，韦氏吵嚷了许久要送如彤去学堂念书，可惜最终都没能如愿。 韦氏见顾娴仍不松口，当即红了眼眶：“大嫂，我不想如彤跟我一样做个睁眼瞎。” 清舒知道韦氏为何如此迫切地想让如彤识字，因为她想将如彤嫁到官宦人家让她做官太太。这样，如彤以后才能过上锦衣玉食的好日子。 托林承钰的福，有了他这位当京官的亲叔叔，如彤后来与汤家的一位少爷定了亲。那少年，虽没功名但据说念书上有些天赋。定亲时，如彤别提多得意了。 顾娴摇头道：“弟妹，我现在身子重没那么多时间跟精力。” 清舒是她闺女，怎么教都无妨。可教如彤，没教好就得落埋怨。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她才不做。 韦氏有些着急，说道：“大嫂，也不要你额外教，就是在教红豆的时候，也教教如彤。” 顾娴仍摇头：“清舒已经认了上千的字，如彤跟不上她的进度。” 咚的一声，如彤跪在地上：“伯母，我想读书识字。伯母，求求你教教我吧！” 来之前韦氏就与她说过，这是她识字的唯一机会。若是顾娴不同意，她这辈子可能就是个睁眼瞎了。 睁眼瞎的话，以后很难嫁到好人家。虽如彤只有五岁，但韦氏经常跟她念叨。所以，人也就早熟了。 清舒对如彤刮目相看，还真是能屈能伸，她觉得自己也该好好跟如彤学学。 顾娴忙让丫鬟将如彤扶起，无奈地说道：“我也就在家几天，就是教也教不了你多少的。” 韦氏说道：“能学多少就学多少。” 孩子都跪下相求，顾娴也不好再拒绝了：“那让如彤跟着清舒一起学吧！” 清舒面上露出不情愿的神情，却没说反对的话。 韦氏是看透她娘的性子，知道让如彤下跪相求肯定能如愿。所以，她也懒得再说什么反对的话。 韦氏拉着如彤说道：“你这丫头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谢谢你伯母。” 如彤磕了三个头：“谢谢伯母。” 顾娴看她身上的衣服还沾着泥巴，说道：“你去换一身干净的衣裳再过来。”既要她教，总得穿着整洁干净。 顾娴这次回来只带了《三字经》，并没带其他的书，所以教如彤只能用这本书了。 如彤是初学者，跟清舒不能同时教：“清舒，你将我刚才教你的字写一遍。” 清舒很乖巧地应了。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如彤记性不错，很快就将顾娴教的一小段背得滚瓜烂熟了。 顾娴微微点了下头，孩子聪明就好，最怕的就是碰到愚笨不堪的。 第35章 小气的清舒 如彤背熟了一小段，就想学写这些字。只有会写了，才算真正识字了。 不过问题来了，写字要笔墨纸砚。而顾娴这次回来，并没带这些东西。 顾娴朝着清舒说道：“清舒，借一支笔给如彤用下。” 她可是知道，清舒带了两支笔的。 清舒不愿意借：“娘，借给了大姐。万一我这支写坏了，就没的用了。”这毛笔容易坏，她才多带了一支备用。 “你先借给你大姐用下。”这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小气了。 清舒故意说道：“干嘛借我的？二叔是读书人，他肯定有笔墨纸砚的呀！大姐，你去拿二叔的笔墨来用。” 真借了，肯定要不回来。外婆给她买的可都是好东西，她可不想便宜了如彤。 如彤不敢去，苦着脸道：“我爹不准我碰他的东西，要碰了会打死我的。”他爹的文房墨宝只有大哥能碰，连她娘都不能碰。 顾娴顿觉如彤好可怜。 清舒却不吃这一套，说道：“二叔的不能拿，那大哥的笔墨纸砚你总能用吧？” 林乐祖比清舒大了两岁，是老太爷给他启蒙的。就是现在也是老太爷在教他，所以他那房里笔墨纸砚都齐备的。 如彤摇头道：“大哥不会借给我用。” 清舒不高兴地说道：“你都没去问，怎么就知道大哥不会借给你用？” 如彤垂着头可怜巴巴地说道：“大哥自己都不够用，又岂会借给我？” 林家虽然出了个举人，可明朝的举人没前朝那么多的福利。前朝只要考中举人，除了每月有钱领，田产铺子都不用上税。可大明朝的举人除了可以免五十亩良田的税，其他的福利都没有了。 林家人口越来越多，开支越来越大，所以平日都是精打细算。林乐祖的笔墨砚台都是老太爷用旧的，练字的纸张也是有定数的。要是给了如彤一些纸张，那他自己就不够用了。 清舒立即说道：“我的也不够用。” 如彤眼眶一下红了：“清舒妹妹，你就借点给我用吧！你放心，等我以后赚钱了，我一定还你。” 这饼画得，清舒都佩服她了。不过顾娴看着她，不借也不行：“笔可以借你一支，但纸不行，我自己都不够用哪能借给你。” 清舒不松口，顾娴也没法。最后只能让如彤去端了一碗水，让她用毛笔蘸着水在桌子上写。 如彤写字的时候，露出手腕上的珍珠手串。那珍珠有花生米那般大，颗颗圆润，虽不算珍品，但瞧着也值好几两银子。 清舒有些纳闷，她二婶什么时候这般大方，舍得给如彤买这么贵重的首饰。 傍晚的时候，如彤偎在韦氏身边气恼道：“娘，她也太小气了，一张纸都舍不得借给我。大伯母竟然就这么由着她，都不帮我讨要。” 林清舒怎么命就那么好呢？有个温柔识字的母亲，还有个大方有钱的外婆。而她外婆小气又抠门，不仅不会给她买东西，还总想从她们身上捞好处。 想到清舒的穿戴，如彤眼中闪现过嫉恨，都那么有钱了竟然连几张纸都不愿借给她，真是可恨。 韦氏说道：“你好好哄着她，哄得她高兴了不仅会借你笔墨纸砚，说不准以后还会说服你伯母带你去县城念书。” 就顾娴那性子，求她送女儿去县学念书肯定不会同意。 如彤面上一喜，不过很快就挫败道：“娘，她跟以前不一样了。上次我一哄她，不管什么她都会答应我。可这次我好话说尽，她都不理我。” 韦氏忍不住皱紧了眉头。清舒的变化她又何尝没看在眼里。其他不说，穿着明显改变了风格。以前这丫头回来跟她娘一样，都是穿的半旧不新的衣裳。可这次，穿的衣服都是新的不说，还戴那么贵重的首饰。 如彤小声说道：“娘，你说是不是那妖邪没死还附在她身上呀？若不然，怎么前后变化那么大。” 想到清舒看她时那幽幽的眼神，韦氏心头一凛。莫非那妖邪真没被弄死，若不然那丫头为什么总让她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韦氏与如彤说道：“这两日你好好观察下那丫鬟，有什么不对劲的别声张，悄悄跟我说。”就算跟婆婆说那妖邪没被灭也得抓了证据才成，空口白话的她也得不到好。 如彤点了下头。 林家房子盖得很大，有八间屋，当初打算是每个儿子两间。林承钰跟顾娴两人最开始也是得了两间屋，可因为他们在家时间太短，房间空着也是浪费，所以林老太太占了其中一间存放粮食。 顾娴回来带了陈妈妈跟两个丫鬟，清舒也带了娇杏。这么多人全都挤在一个屋，无法，陈妈妈带着夏月几人打地铺了。 清舒皱着眉头说道：“现在这天，睡地上容易着凉。” 顾娴说道：“那也没办法。家里就这么几间屋，只能将就着了。” 她以前提过加盖房间，可惜两老都没同意，这事只能作罢。 别说现在暂时住得下，哪怕住不开林老太爷也不会拿她的钱盖房子了。若传扬出去，他丢不起这个脸。 轻轻摸了清舒的头，顾娴说道：“别想那么多，赶紧睡，明日还得早起呢！” 清舒原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可没想到躺下没一会就睡着了。 一夜好眠。 第二天清晨，清舒被一阵声响给闹醒了。看了一眼外面，灰蒙蒙的天还没亮。 扫了下屋子，见其他人都不在。清舒问道：“娘，陈妈妈她们呢？” 顾娴笑着道：“陈妈妈带着夏苗她们去包粽子了，你要不要去？” 端午节家家都要包粽子。昨晚韦氏跟张巧巧两人将米跟豆子等物浸泡，今日清晨起来包。这样，粽子新鲜好吃。 顾娴十指不沾阳水，不会做这些琐事，就叫了陈妈妈跟夏苗她们过去帮忙。 清舒摇头说道：“我得背书练字。”上辈子她记事起就开始洗衣做饭做针线活了，不做就不给饭吃。也因为做家务做得太多，她的双手变得很粗糙，等到了京城总被杜诗雅讥笑为村姑。 想想清舒都觉得心酸，原本该是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结果却跟个丫鬟没两样。不过说起来也是她上辈子太软弱了，这辈子她再不会任人欺负。 女儿这般刻苦，顾娴也高兴。清舒学得好，等到了京城也能考一个好的学堂。不过顾娴还是说道：“你大堂哥正在背书，你等会声音别太大影响了他。” “娘，我知道。”清舒虽然不喜欢林乐祖，但她也不想跟她起冲突。 老话说得好，老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林乐祖，就是老太太的眼珠子，若是影响了她，怕又是一场是非。 清舒不怕事，但闹起来她也占不得便宜。 第36章 清舒挨打（1） 如彤进屋的时候，见清舒正低头练字。看着那洁白的纸张她又忍不住嫉妒起来，别说大哥，就是她爹用的纸都没这般好。 “清舒。” 清舒抬起头看着她，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什么事？” 今日清舒穿着一身簇新的桃红色襦裙，包包头上缠绕着五色碧玺石珠花，脖子上挂着纯金长命金锁。 如彤怔了怔，不由问道：“清舒，你怎么穿的跟昨天不一样。”衣裳不一样也就算了，竟然连首饰都不一样。 清舒故意笑眯眯地问道：“好看吗？我外婆前段时间从府城回来，给我带了一箱子的新衣裳跟好多漂亮的首饰。” 看着如彤羡慕得双眼冒光，清舒突然觉得没意思，又低头又继续练字。 如彤看着洁白的纸上，突然说道：“清舒，你给我两张纸，就两张纸好不好。” “不行，我自己都不够用。”别说不够用，哪怕有多余的她也不会给如彤。 如彤面露哀求：“清舒，一张、一张行不行？” 其实练字，用什么纸张效果都一样。只是如彤就觉得这纸好，加上以前哄两句清舒就会顺着她，所以她不愿放弃。 清舒笑了：“你与其求我，不如去求二叔或者大哥。” 上辈子那般欺凌自己，她不报复回去就不错了。还想要她的东西，做梦。 见清舒仍拒绝，如彤又羞又恼：“清舒，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看着如彤手腕上露出来的珍珠手串，清舒突然反应过来。 韦氏自己戴的都是样式粗糙的银簪，怎么可能给如彤买这般漂亮的珍珠手串。所以答案只有一个，这手串是自己的。 想到这里，清舒抓着如彤的手粗暴地将手串撸了下来。 因为清舒动作太快，等如彤反应过来清舒已经将珍珠手串抢走了。 如彤急红了眼，想要抢回来。 清舒身子灵活，避开了她。结果如彤扑了个空，头撞在梳妆台上。 如彤痛得放声大哭起来。 很不巧，林老太太在门外，听到哭声当即脸就黑了。大过节日的哭，晦气。 走进屋，见如彤倒在地上痛哭。而清舒，却是站在桌子旁边看着。 林老太太先入为主地骂道：“红豆，你做什么打如彤？” “祖母，我没打她，是她自己摔倒的。”以前林老太太说话声稍微大点，她都心惊胆战的。只是经了那么多事，加上又在狮子庵那个吃人的地方呆了三年。如今的清舒胆子大的很，别说林老太太，就是林老太爷她都不怕。 如彤哭着说道：“祖母，清舒抢走我的珍珠手串。” 林老太太怒道：“在家里就敢抢东西，以后还不得杀人放火。今日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你。阿月，去给我取柳条来。” 齐婆子走了出去。 那柳条抽在身上不会伤筋动骨，但特别疼，而且还会落下青青紫紫的伤痕。 清舒大声叫道：“我没抢她的东西，那珍珠手串是我的，我只是拿回自己的东西。” 林老太太看向如彤，问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如彤擦了眼泪，哽咽道：“祖母，这手串是清舒送我的。” 既送给她，自然就是她的东西了。 这事，清舒可不认：“当时是你可怜兮兮地说喜欢这手串，希望我借给你戴两日。这手串是我外婆送给我的，我怎么可能转送给你呢？祖母，我也没想到她竟然想昧下我的手串，一急之下就抢了回来。” 家里并不是特别宽裕，她年岁又小，以她娘的性子应该不会给她买这般贵的首饰。所以，这手串只能是外婆送她的。 如彤立即反驳：“是你说了送我的。你既送了我，怎么又出尔反尔呢？” 没等清舒开口，顾娴跟韦氏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会哭的孩子有奶喝。如彤哭得那般伤心，清舒却面无表情地站着。进来的人，下意识地认为是清舒动的手。 韦氏看到如彤额头肿起的包，一脸怒气地与清舒说道：“大嫂，这丫头小小年龄就如此恶毒，你也该好好管管她了。” 顾娴怒视了韦氏一眼，然后转头问了清舒：“你告诉娘，这是怎么一回事？”她不相信清舒会打人。 清舒简单将事情说了下：“娘，明明是她说借两天戴，如今却说是我送她的。我要拿回来，她还不依。” 顾娴听了这话，转头跟林老太太说道：“娘，清舒非常喜欢这手串，自从得了它就没取下来过。”这话里的意思，既是喜爱之物，就不可能送人的。 果然，这手串是外婆买给她的。 林老太太一脸不善地看向如彤。小小年岁就敢说谎，以后还得了。而且要传扬出去，也会说她们不会管教孩子。 如彤脸色一白，不过很快说道：“祖母，清舒送我手串的时候，大哥当时就在旁边。祖母若不相信，可以问大哥。” 林乐祖可是老太太的心头肉，有他的证词老太太肯定站她这边了。如彤这是掐中了老太太的命脉了。 林老太太立即让人叫来了林乐祖，问了这事。 林乐祖点头道：“是，红豆是说了要将这手串送给如彤的。祖母，这是我亲耳听到的，不会有错。” 林老太太面色一冷，说道：“红豆，将手串还给如彤。” 呵，真是无耻。哄骗了自己的东西过去，就成了她的。 顾娴也觉得是清舒不懂事了，送出去的东西哪能要回来呢！ 清舒捂着手腕说道：“这是我的东西，你们谁都别想抢。” 顾娴有些头疼，说道：“清舒，你不是还有两条珍珠手链吗？清舒，你听话，把这条手串给如彤。” 连亲娘都不站在她这边，这手串看来是保不住了。 想通了这点，清舒跑了出去。 顾娴大惊：“清舒，你给我回来。”她以为清舒要跑回县城去找顾老太太。 清舒不是跑回县城，而是跑去了厨房。在厨房找到了斧头，她当着众人的面举起斧头砸向珍珠手串。 看到地上的粉末跟残珠，如彤眼泪汹涌而落：“我的手串、我的手串……” 韦氏看得心一抽一抽的疼，如此值钱的首饰就这么糟蹋了。 清舒将斧头扔向一边，冷冷地朝着如彤说道：“我告诉你，我的东西，就是砸了扔了也不给你。” 第37章 清舒挨打（2） 林老太太将齐婆子手里拿着的一根拇指粗的柳条夺过来，朝着清舒抽去。 “呲……” 柳条抽在身上好痛。要上辈子，清舒会咬牙忍着不敢哭。因为她越是哭，林老太太会打得惧越厉害。可现在，清舒却是放声大哭：“娘，娘……” 顾娴拦在清舒面前说道：“娘，这事清舒做得不对，我会好好说她的。” 林老太太早就积攒了一肚子的怨气，这会逮着机会哪还会放过清舒：“你走开，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训她。”不好好收拾，以后还不得成败家子了。 顾娴也有些生气，孩子犯错好好说就是，对孩子动粗像什么样子：“娘，我们是耕读之家，不是不知礼的乡野之家。” 林老太太差点气得差点背过气去，这是在骂她是乡野粗妇了。 顾娴拉着清舒道：“清舒，快点跟祖母说你知道错了。” 不过是道歉，反正又不少两块肉。清舒很爽快地说道：“祖母，我错了。” 林老太太哪能没看出清舒的敷衍，只是顾娴要护着，她也没法。当下，还不能跟顾娴翻脸：“要以后再敢这样横行霸道，你娘护着也没用。” 呵，她横行霸道，真亏她说得出口。 就这样算了，如彤可不甘心，脱口而出：“祖母，，她不是红豆，红豆不是她这个样子。” 林老太太陡然一惊，看向清舒的眼神特别的锐利：“你到底是谁？” 顾娴皱着眉头说道：“娘，如彤胡说八道，你也信？” 韦氏道：“大嫂，以前的红豆乖巧又听话，可现在刁钻又蛮横，完全不像是一个人。”说没问题，谁信。 见林老太太脸色不对，顾娴忙说道：“娘，无尘大师说清舒这是开窍了，所以脾性跟行事与以前不同了。” 无尘大师在太丰县名声极响亮，被很多人追捧。林老太太笃信神佛，对无尘大师也非常敬仰。只可惜这些年她也去过几次甘露寺，都无缘得见。 林老太太一脸怀疑地问道：“无尘大师见了她？” 顾娴忙点头：“不仅见了，还说清舒与佛有缘，送了随身佩戴的佛头手串给她。” 无尘大师什么时候说了她与佛有缘。回过神来，清舒有些感动。她娘的性子确实一言难尽，但总归是会护着她。只这点，清舒就将之前的那些不好都放开了。 林老太太昨日就看到清舒手腕上的佛头手串，不过她以为是顾老太太买给清舒的，倒没想到是无尘大师送的：“把手串拿给我看看。” 心里不情愿，但清舒还是从手腕上褪下递给了林老太太。 顾娴说道：“娘，这佛珠上的经文都是无尘大师亲手刻上去的。而且听甘露寺的僧人说这佛珠被无尘大师供奉在佛前三年，然后随身佩戴了三十多年。” 被高僧常年佩戴的佛珠，肯定是有灵性的。要清舒有什么不妥当，哪还能戴这有灵性的佛珠。 林老太太听到这话，仔细端详了这佛珠。看着，还真不是凡品。 将手串还给清舒，林老太太说道：“既是无尘大师送你的，那也是你的福气，以后要日日戴着别离身。” 有无尘大师的话，林老太太再不怀疑清舒了。 清舒乖巧地应道：“是。” 如彤跟着韦氏回了房：“娘，那佛头手串肯定不是无尘大师给的，她们说谎。” 韦氏使劲戳了下她的头，骂道：“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蠢笨的东西。”这事只要去甘露寺一问就知道真假，顾娴又不傻，怎么可能会撒这种谎。 “娘，难道就这样算了？” 韦氏没好气地说道：“不算了，你还想要怎样？谁让你显摆，若你好好收着岂不就没事了。” 如彤又委屈又愤怒：“我哪知道她会变得这般小气，送出去的东西也会要回去。”宁愿砸了也不给她戴，真是太可恨了。 不是变得小气，而是变得刁钻霸道。想到清舒连老太太都不怕了，韦氏说道：“你以后别再招惹她了，省得吃亏。” 如彤不甘不愿地点头。 韦氏说道：“这两天就不要去找你伯母了，等下次去县城，再求你伯母教你识字。”刚闹完，顾娴肯定不愿再教如彤了。 如彤这才想起这事来，当即有些慌了：“娘，要是伯母以后都不教我了怎么办？” 刚才也是太气愤才会说出那番话，压根就没考虑后果。 “不会的。你伯母那人脸皮薄。只要你跪下求她，她肯定不会拒绝的。”对顾娴的性子，她摸透了。倒是那丫头现在变得精明，不好糊弄了。 如彤这才稍微放心。 清舒跟着顾娴回了房，再一次说道：“珍珠手串不是我送给她的。” 顾娴嗯了一声道：“我知道，可你祖母不会信的。” “娘，只要你信我就行。”林老太太信不信，她根本不放在心上。 顾娴失笑：“傻孩子，娘不信你信谁？”哪怕女儿脾性变了，可本性不会变的。 这事，也算揭过去了。 正在背书的清舒，突然闻到了一股浓郁的粽香味。 “咕咕……” 清舒放下毛笔，朝着在做小儿衣裳的顾娴说道：“娘，我想吃粽子。”早上就吃了一碗白粥跟个水煮蛋，这会好饿。 陈妈妈跟夏苗几个人都被叫去帮忙干活了，想吃粽子得自己去拿。 走到院子里，清舒就听到林乐祖站在门口恶声恶气地说道：“我们家没吃的，赶紧滚。” 清舒有些奇怪。要知道林老太爷自认为他们是耕读之家，总是叮嘱林家人要积德行善。清舒知道，他是想积攒好名声。所以若是有乞丐上门，林家人都会施舍一些吃食。 见对方还站在原地不动，林乐祖气急败坏地说道：“你再不走别怪我不客气了。” 清舒有些诧异，不过她并不是好奇心重的人，没理这事径直朝厨房去了。 走进厨房门口，就见如彤跑过来，先她一步进了厨房。 “娘，不好了，那灾星跑到我们家门口来了。大哥赶他走，他就赖着不动。娘，你赶紧去将他打跑吧！” 张巧巧惊呼道：“他怎么跑我们家门口来了？”大过节的，怎么碰到这么晦气的事。 韦氏将身上的围裙取下，说道：“我去将他赶走。”可千万别惊动了老太太，若不然肯定会被骂的。 张巧巧忙说道“二嫂，你快去吧！这里有我呢！” 清舒见了起了好奇心，何方神圣竟让众人如临大敌。 第38章 棺材子 清舒走到门口，看到外面站着的小男孩当即吓了一大跳。 这小男孩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看不出颜色的衣裳，脸上半点肉也没，眼窝深陷，眼睛大得出奇，手臂瘦得跟竹竿似的，那大腿比玉米杆子还细。若不是一双眼睛还在转动，清舒都要怀疑这是一具骷髅，而不是个人了。 韦氏叫嚷着道：“赶紧走，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 小男孩仿若听不懂韦氏说的话，说道：“粽子，香。” 清舒瞬间明白过来，那粽子的香味飘散出去引了这孩子过来。 韦氏抄起放在角落的扫帚，说道：“你若再不走，我可要打了。” 眼见韦氏真的要对这小男孩动手，清舒不忍心道：“二婶，他不过是想要些吃的，我们给他就是了。” 韦氏说道：“你知道什么？这人是灾星，不能跟他沾上关系，一沾上就得倒霉。” 清舒根本就不相信这话，不过她也不愿跟韦氏起争执，只是朝着小男孩说道：“你等着，我去给你拿。” 说完，清舒转身就去了厨房。 清舒从厨房取了一提还冒着热气的粽子，走到门口递给了小男孩：“拿去吃吧！” 韦氏很是着恼地说道：“我不是跟你说了沾上他会倒霉，你是听不懂吗？” 见韦氏要拿走清舒手上的粽子，小男孩飞快地从清舒手里夺了粽子撒开脚丫子就跑。一眨眼，就不见了人影。 清舒有些诧异，瞧着瘦骨嶙峋的，没想到跑得还挺快的。 韦氏心疼不已地说道：“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竟然就敢给他那么多肉粽？”给一个也就算了，竟然给了七八个，这个败家玩意。 做的粽子都是有定数的，清舒随手就送了七八个出去，等会她们就得少吃了。 清舒呵了一声：“不过几个粽子，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 那财大气粗的模样，韦氏看了气得牙根直痒痒。这臭丫头，如今说话越来越呛人了。 见清舒又来要粽子，张巧巧问道：“刚才不是拿了一提去了？” “我送人了。” 韦氏说道：“你知道她将粽子送给谁了吗？她送给那灾星了。” 张巧巧大惊失色：“你这孩子怎么将粽子送给他了呢？” 清舒觉得这些人太冷漠了，不过是个可怜的孩子，可众人却将那孩子当洪水猛兽。 “你呀你，真是太鲁莽了，你知道那是什么人吗？那是灾星，谁沾上谁就要倒霉。” 之所以说他是灾星，是因为这小男孩是棺材子。 所谓棺材子，是指在棺材里出生的。这种人被视为不吉，会给人带来厄运。 张巧巧说道：“他还没出生就克死了亲娘。他爹找了何仙姑问，何仙姑说他个灾星，谁亲近他都得死。他爹听了要将他扔山上去，可他爷爷奶奶舍不得抱过去养。结果第二天，他爷爷上山砍柴就被野猪咬死了。” 扔山上，那还不得被野兽啃了。虎毒尚且不食子，这人连畜生都不如。 清舒不屑道：“那何仙姑的话也能信？她还说我是妖邪，还差点害死我。” 由此看来，这老妖婆不知道害了多少人呢！她只是其中一个了。 张巧巧忙道：“清舒，这孩子真邪门得很。村里有个无赖打了他，回去时摔沟里死了。村里几个孩子欺负他，回去后都发起了高烧……类似的事，数不胜数。” 清舒反倒觉得这孩子福气大。试想，害他的人都不得好，不是福气是什么。 张巧巧说道：“清舒，我知道你心善，但心善也得看什么人。这个人沾不得，你可得离着远点。” 她也觉得这孩子可怜，可因为这孩子名声太响亮她见了心里犯怵。只要碰见，宁愿多绕点路也不敢跟他近身。 清舒才不信这些：“什么邪门，不过是巧合罢了。” 张巧巧正色道：“不管是不是巧合，你都别跟他沾上关系。清舒，就算你不怕，你也得为你娘着想。你娘可是双身子的人，出不得一点差错。” 清舒说道：“我后日就回县城，跟他能沾上什么关系。” 张巧巧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 回到房间，顾娴看到清舒说道：“我出去走走。” 做衣裳既累又费眼，她得出去走一走。 清舒晃了晃手里两个粽子，笑着说道：“娘，吃了粽子再出去吧！” 粽子，得趁热吃才好吃。 顾娴摇头说道：“我不饿，你吃吧！”她一向都不喜欢吃粽子，平常也就大家聚在一起吃个应下景。 清舒见顾娴不吃，她坐下剥了一个粽子。这肉粽色泽鲜亮，看着就让人很有欲望；咬了一口，软糯爽滑，香甜可口。 吃了一个，正准备吃第二个就听到顾娴的惊呼声。 清舒丢下粽子跑了出去。 看着顾娴好端端地站在院子里，清舒拉着她的胳膊问道：“娘，你怎么了？” 家里的女眷听到交建生也都出来了。至于林老太爷父子三人，他们带着林乐祖跟乐玮去上坟了。 顾娴摸着肚子心有余悸道：“刚才踩着一颗石子滑了一下。” 清舒脸都白了。 韦氏听到这话，朝着清舒说道：“我说了那灾星沾不得，你偏不信，现在连累得你娘差点摔倒。你娘如今都六个多月了，要摔倒了那还得了。” 顾娴有些不解地问道：“什么灾星？” 刚才做衣裳做得太入神，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韦氏将刚才的事简单说了一遍：“都跟她说了不能沾染上那个灾星，可她偏不听。” 清舒反驳道：“我都没碰他，怎么就被沾染上晦气了？” “你娘都差点被你连累，你竟然还不知悔改？是不是要害死了你娘你才甘心？” 清舒原本就怀疑顾娴难产而亡是林家人下的毒手，这话正戳中她的心事：“说我会害死娘，我倒要问问，好端端的院子里怎么会有石子？” 林老太太脸色难看地说道：“对着长辈大呼小叫，像什么样子？”她现在是嫌死了清舒，偏偏顾娴护着奈何不了她。 清舒正准备反驳林老太太，就见顾娴狠狠瞪了她。到嘴边的话，她也只能咽回去。 第39章 贼（1） 韦氏见清舒质问院子为何会有石子，她说道：“这有什么奇怪的？院子里经常会有石子。” 陈妈妈闻言立即说道：“我将院子里的石子跟树枝枯叶都扫干净了。” 也是因为顾娴怀孕，她怕院子没打扫干净会有危险，这才才主动揽了扫地的差事。 如彤说道：“这谁说得准，也许你就粗心没扫到了。” “我将院子扫完，又认真看过，没有石子跟枯枝。”这地上的石子龙眼核那么大又在正中间，她又没老眼昏花怎么会忽略。 清舒面色不善地说道：“二婶，这石子总不能自己飞到院子里来。” 娇杏犹豫了下说道：“我刚才看三姑娘从外面进来的时候，她手里抓了几颗石子。” 叫了如蝶过来一问，这些石子还真是她刚才从外面带回来的。回来听到有粽子吃，她就将随手将石子扔了。 张巧巧抱着如蝶给顾娴道歉：“大嫂，对不起，要是我看好了如蝶也不会有这事。” 顾娴好脾气地说道：“不要紧，孩子还小不懂事。”如蝶比清舒还小一岁，能知道什么。 清舒却是不罢休，看向如彤问道：“如蝶刚才是你带出去的。她手里拿了那么多石子，你会不知道？” 无心还好，最怕的就是故意的。 眼见这把火烧到如彤身上，韦氏立即转移了话题：“要是你听我的话，不接触那灾星，根本就没这事。” 顾娴被吵得头疼：“算了，这事都过去了，就不要再追究了。” 韦氏冷哼了一声：“大嫂，我跟你说，你别什么都由着她。若不然，将来出事了可就后悔莫及了。” 有娘的孩子是块宝，没娘的孩子是根草，所以顾娴的死，是清舒心底最深的痛。 见清舒一脸的怒气，顾娴忙抢先说道：“这事过去了，弟妹就不用再说了。” 她怕清舒又口出惊人之语，到时候又是一番闹腾。 林老太爷回来看到满院子的人，问道：“全都杵在院子里做什么？” 林老太太忙道：“承钰媳妇刚才滑了下，好在有惊无险。” 说完，林老太爷摆摆手道：“既无事，都散了吧！” 回到房间，清舒问了顾娴：“娘，你不会相信二婶的话吧？” 顾娴笑着道：“我们后日就回去，她们说什么你不要放在心上。” 清舒这才放心。要顾娴因为这事厌了她，那真是没地哭去。 林家村有个习俗，每年的端午村里人晚上都会去河边放花灯。放完花灯，还可以对河神许愿。 以前每到端午节，她都是要留下看家的。可现在，她可以跟顾娴去河边放花灯。 到河边的时候，河中已经有不少的花灯了。河里的这些花灯用纸做的，都是盒子形状，样式非常的简单。 顾娴放的是一只莲花河灯，里面放着一根蜡烛。河灯放下水后，顾娴闭上眼睛许了两个愿。一个是希望这胎是个儿子给丈夫延续香火，一个是希望林承钰能考中进士。 清舒放的是一只如意河灯，她就希望以后能过上顺心如意的日子。 林如彤看到清舒母女两人手中漂亮的河灯，死死地拽着手中的河灯。 放完河灯，顾娴跟清舒也不急于回去。两人在河边欣赏了下夜景，然后才回去。 回到家里清舒就开始磨墨练字，顾娴则在旁边坐着看她写。 陈妈妈进来说道：“太太，水已经烧好了，可以洗澡了。” 顾娴点了下头，就出去了。 写完了两张大字，清舒就放下毛笔，洗干净手后将长命金锁取下递给娇杏：“放起来吧！” 娇杏将长命金锁放在梳妆台上，然后俯身将放在梳妆台下的首饰匣子。 这个首饰匣子一共分了三层。第一层放的是清舒戴的珠花跟耳坠等小首饰；第二层放的是手镯项链等首饰；第三层放的项圈等面积大的首饰。 打开第一层见里面的梅花小金攒不见了，娇杏有些慌。急忙打开第二层，里面放的顾娴的白玉圆镯也不见了；第三层放的赤金项圈，也没了踪影。 清舒知道首饰丢了，立即跑去堂屋。 在门口的时候，被齐婆子给拦住了：“姑娘，老太爷跟老太太已经睡下了，有事你明日再说。” 清舒大声叫道：“祖父、祖母，我跟我娘的首饰被人偷了。祖父、祖母，我们得赶紧将这个贼找出来。” 林老太爷看着清舒，阴沉着脸问道：“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祖父，这么大的事我哪敢扯谎。祖父，我跟娘今日一整天都在家里。那些首饰，肯定是刚才被偷的。”白天屋子没离人，就刚才出去这段时间屋子没人。 “带我去看看。”这个贼人一定要抓出来，若不然还当他家是菜地，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了。 走出门，就看见林承仲两兄弟带着妻子儿女站在院子里了。 张巧巧抓着清舒的手急切地问道：“清舒，你的首饰被偷了？” 今日晚上，她与韦氏两人留下守家。要清舒的首饰被偷，她们两个人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清舒点了下头。 韦氏冷哼一声：“我早说让你不要跟那灾星接触，你偏不听，现在自食恶果了。” 清舒真的很佩服她，为了推卸责任竟然将这事也往那小男孩身上扯。 林老太爷看着空空的首饰匣子，沉着脸问道：“这些东西合起来值多少钱？” 清舒摇头：“我不知道，这个得问我娘了。”她只知道自己首饰的价值，她娘的就不清楚了。 顾娴很快就过来了。听到老爷子的询问，她转头看向了陈妈妈。 陈妈妈管着顾娴的首饰，对它们的价值一清二楚：“这只白玉手镯是太太十五岁生辰老太太送的，买的时花了一百八十两银子，这么多年过去至少翻了一倍。” 顿了下，陈妈妈又道：“姑娘的梅花小金攒跟金项圈加起来，大概值五十两银子。”一两金子值十两白银。梅花攒是空心的没什么重量，倒是金项圈有四五两重。 早知道顾娴的首饰看着不出彩，但实际上都很贵重的。所以，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韦氏有些咋舌；“你没弄错吧？弟妹那只手镯比清舒的金项圈都值钱？” 陈妈妈解释道：“太太的这只手镯是上等的和田玉。”好的玉石，价格昂贵。 四百多两银子放在乡下那绝对是一笔巨款，除了顾娴跟清舒，林家的其他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第40章 贼（2） 清舒见林老太爷准备出去，忙说道：“祖父，我觉得这次东西被偷很奇怪。” 林老太爷转过身，看向清舒问道：“怎么个奇怪法？” “二婶跟三婶都在家，这人竟然在不惊动两人的情况下将东西偷走。这表明，这贼对我们家里的环境很熟悉，知道我们住在哪间屋。”顿了下，清舒又道：“除了首饰匣子，屋子没有任何翻动的迹象，也没有脚印。这表明，贼是知道首饰放在哪里。若不然，肯定要将屋子翻乱的。” 林老太爷深深地看了一眼清舒，然后点头说道：“我去找里正。” 说完，叫了林承仲一起出去。 丢了这么多值钱的东西，林老太太也是心疼，当即忍不住呵斥了清舒：“小小年岁，戴那么大个金项圈做什么？” 若是清舒不炫富，也不会招了贼。 清舒不服气了，反驳道：“我在县城也是这般穿戴，为何在桃花村就不行？” 牙尖嘴利争强好胜，与之前乖巧可人判若两人。若不是有无尘大师的话以及送的佛头手串，她都要再请仙姑来一趟了。 顾娴拉着清舒，朝着林老太太笑着道：“娘，天色已晚，你回去歇息吧！” 林老太太见她神色淡然半点不着急，心头哽了下，没好气地朝众人说道：“都去睡。” 母女回到房间，清舒主动道歉：“娘，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会招了贼来。” 顾娴没有生气，只是说道：“这次还好，只是偷走了首饰。万一被个亡命之徒盯上绑架敲诈，那可是有性命之忧。” 清舒打了一个冷颤：“娘，不至于吧！”不过是金项圈，哪至于招来了匪徒。 “不至于？几年前花溪村一个输红眼的赌徒，绑架了县城一富户的女儿。家人交了五百两赎金，换回来的却是一具尸体。”也是因为这件事，顾娴不愿意让清舒穿戴得太富贵了。 清舒呆住了，良久后垂着头说道：“娘，我知道错了。” 顾娴摸了下清舒的头，柔声说道：“清舒，你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我不会害你的。”也是因为如此她平日出门应酬会戴些贵重的首饰，回乡下就只戴一两件玉饰或者银饰，赤金发簪镶宝石手镯这些显眼的东西她从不戴。 清舒点了下头：“娘，我知道的。” 如彤跟着韦氏回了屋，小声说道：“娘，伯母还真有钱，丢了那么贵重的首饰眼皮都不眨一下的。”就是林清舒，也没半点慌乱。而她，因为一条珍珠手串就心疼得要命。她就不明白，为什么都是林家的姑娘，怎么就差得这般远。 “再有钱，与我们也没什么关系。”顾娴就是一只铁公鸡，那么有钱林家人也没沾到光。去县城买东西，她哭了半天穷才给个三五两，就这还跟施了莫大的恩似的。 更让韦氏不平的是，顾娴在县城丫鬟婆子伺候着。而她留在乡下侍奉公婆，累死累活还不得公婆半句好。 瞧着她神色不对，如彤不敢说话了。 顾娴看到清舒闭上了眼睛，嘴巴却一直在动。这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和尚在念经。顾娴推了下清舒，问道：“清舒，你在干嘛呢？” 清舒解释道：“我将这些日子学过的东西在脑子里过一遍，这样就不容易忘掉。” 顾娴很是遗憾。若是清舒是个儿子，这般聪慧又刻苦，好好栽培定前程似锦。 面上不显，但子嗣的事压得顾娴有些喘不过气来。也因为没了底气，每次对上林老太太她都选择退让。 这晚母女两人都睡得很香，并没因为首饰被偷受影响。 第二日清舒起来，看见张氏满眼的血丝：“三婶，你怎么了？” 张巧巧见清舒精神满满，苦笑了下道：“昨日的事愁得我一夜没睡。” 清舒说道：“我相信祖父能将贼抓着的。”抓不着也没办法，东西丢了也算是买一个教训吧！ 反正这些首饰，上辈子都没落她手里。而这辈子只要她娘跟外婆好好的，丢了还有更好的。 贼很快就抓着了，是村里的一个惯偷。有两个人证证明他昨晚在林家周边转悠，可那人也矢口否认自己偷了东西。在他家，也没找着那些首饰。 清舒其实怀疑昨晚的是家贼，所以听到这话就说道：“祖父，报官吧！若东西真是他偷的，那些官差肯定能撬开他的罪。若他是冤枉的，官差应该也能找着真正的贼人还他清白。” 林老太爷摇头说道：“要送官府，林家村的名声就毁了。” 这贼是林家人，要报官闹得沸沸扬扬整个村子都跟着丢人。到时候，村里小伙姑娘婚嫁都会受影响。 “祖父，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林老太爷摇头说道：“里长跟祖宗已经决定将他除族驱赶出林家村。” “祖父，我觉得还是报官比较好。万一那人真是冤枉的呢？”仅凭两个族人的证词也没追缴到赃物就认定首饰是对方偷的，这也太草率了。 这话听着，好像林老太爷抓错了冤枉了那贼人似的。 林老太太不高兴了：“这事你祖父自然会处理好，不用你操心。” 忙活了一晚上，林老太爷确实累了：“你放心，被逐出宗族他以后不会有好日子过。”没有宗族的庇护，哪怕得了这么一大笔钱财也未必能过上好日子。 回到房间，清舒与顾娴说道：“娘，若那人真是冤枉的，岂不是便宜了真正的贼。” 顾娴却是说道：“你祖父跟族长既认定他是贼，应该不会有错。” 就算是冤枉的也怪不了别人，谁让他立身不正以前做过贼且这次还到林家门口转悠。若不然，别人也怀疑不到他身上。 陈妈妈见清舒眉头紧锁，宽慰她道：“姑娘别想太多，东西丢就丢了，人没事就好。” 清舒看了一眼外面，见门口无人这才压低声音说道：“妈妈，你不觉得奇怪吗？那贼不仅对家里的布置一清二楚，还知道首饰放在梳妆台下面？” 陈妈妈唬了脸都变了，然后以只两人的听到声音道：“姑娘怀疑是家贼？” 清舒沉默了下道：“没证据。”没证据，这话她也不敢乱说。 陈妈妈轻声说道：“姑娘，我让春芬注意下。若真是家贼，总会露出马脚的。” 春芬原本是清舒的丫鬟，上次她病倒回了县城这丫头就留在林家。如今，成了张巧巧的得力帮手。 清舒不抱期望，那丫头太老实。不过，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强。 ps：明天恢复两更，早晚八点更新。 第41章 不忍 太阳从东方冉冉升起，为大地披上了缕缕的霞光。 清舒走在路上，心情别提多愉悦了。在桃花村呆了三天，终于可以回去了， 张巧巧扶着顾娴说道：“大嫂，你带着清舒住在县城到底不是个事，还是回来养胎比较稳妥。” 林老太太让她当说客，她也不敢不听。 清舒闻言立即说道：“我们在县城一直都好好的，回到家里就遭了贼。”这意思是县城更安全，桃花村比较危险。 张巧巧毕竟不是韦氏，没那么厚的脸皮，听了这话很是尴尬。 见顾娴瞪着她，清舒不敢再说了。 来到河边正准备上船，就见一个小男孩从草丛里冲了出来。 小男孩将手里捧着的红艳艳的刺莓果，递到清舒的面前。 清舒看到小男孩手上的刮痕，心里很不是滋味。 张巧巧惊得不行：“要死了，你怎么跑这边来了？”说完，就要将小男孩赶走。 清舒拦住了张巧巧，朝着小男孩说道：“这些刺莓果是送给我吃的吗？” 小男孩点头，说道：“好吃。”这刺莓果酸酸甜甜味道很好，就是不管饱。 清舒笑道：“你的心意我领了，但这刺莓果还是留着你自己吃吧！”她想吃可以去买，这些东西小男孩留着还可以充饥。 小男孩眼中流出着浓浓的失望。 顾娴也觉得这孩子可怜，但他名声在外，是以并不愿意清舒跟他接触：“清舒，我们该走了。” 清舒上了船，回转头见小男孩站在原地看着她。那眼神，透着无尽的孤独。 清舒心头一痛，这孩子此时的模样多像前世的她。 想到这里，她也不再顾忌什么晦气的了：“你……” 顾娴扣着清舒的手，说道：“太阳太大了，我们进船舱去。” 清舒看着顾娴隆起来的肚子，最终妥协了。她是不怕，可她怕连累到顾娴跟未来的弟弟妹妹。 河面上波光粼粼，在太阳的映照得也仿若撒了金子似的。可惜，清舒此时已经无暇去欣赏这美景了。 看着坐在床头发呆的清舒，顾娴也有些难受：“清舒，娘不是不让你做好事。只是，做好事也得分人。” 像那孩子，别人都恨不能离十万八千里远，她们又怎么能凑上去。昨日在院子滑的那一下，到现在还心有余悸。所以，必须远离那孩子。 清舒很是难过地说道：“娘，在棺木里出生，也不是他想的。这些人为什么如此苛责他呢？” 没人相帮，一个人默默地承受住着所有的恶意。这种滋味，没经受过的人是绝对无法想象的。而那孩子的境运，比她上辈子还惨，至少她上辈子她能吃饱穿暖。 顾娴说道：“要怪就怪他的命不好了。” 清舒脑海不仅浮现出韦氏讥讽她，说她娘死爹不管命不好。 想到这里，清舒咬着牙说道：“娘，我不信命。”像薛小芙出身贫寒，还被家人卖掉沦为丫鬟。这样的命，还不够苦吗？若是她也认为自己是苦命人，那肯定会过得很苦。可人家不认命，凭借自己的能力改变了命运。如今夫妻恩爱儿女双全，家境也富裕，认识她的人谁不赞一声好命。 顾娴闻言正色道：“清舒，你不准再跟这个孩子接触。有些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若不然真出事可就追悔莫及了。这次是幸运，那下次呢？” 清舒面色一白，然后吃下头道：“娘，你放心，我不会再跟他接触了。”在顾娴安全生下孩子之前，她不敢再跟那孩子接触了。 顾娴神色这才缓和了下来。 回到县城的第二天，顾老太太就亲自来接清舒。 怕顾娴不同意，顾老太太说道：“这两日清舒不在身边，我是吃不下睡不好。” 顾娴无奈地说道：“娘，我让人去收拾清舒的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也就衣裳首饰，笔墨纸砚这些要用的东西，顾家都备齐全了。 顾老太太很是意外。以往每次来接清舒，顾娴都不情不愿的。可这次，竟如此爽快就同意了。 顾娴说道：“娘，你接清舒回去可以。但是有件事，你必须答应我。” “你说。”别说一个条件，就是十个条件她都答应。 将首饰被偷的事告诉了顾老太太，说完顾娴道：“娘，你以后不要再给清舒买贵重首饰了。还有，那宝石项圈再别让她戴了，要招来匪徒可就是大祸了。” 也幸亏这次不是戴了红宝石项圈回去，要不然她也得肉疼。 顾老太太可比顾娴精明多了，听完后皱着眉头：“你们去放河灯家里没留人？” “两个弟妹都在家。不过她们都在自己屋子里没听到声响。” 顾老太太提出了与清舒一样的疑问：“贼人进了家门，肯定会有声音。还有，屋子黑乎乎的，进屋翻检东西不可能不会弄出声响来的。你两个妯娌跟你同一个院子，怎么可能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顾娴觉得这话有些不对，立即说道：“娘，当时乐玮在屋子里哭，就算有丁点声响，她们也听不到了。” 顾老太太也不再纠结细节，直接问道：“这事报案了没有？” “没有。报案的话，对林氏族人影响不好。所以，公爹说将这人除族驱赶出桃花村。”她也觉得私下解决比较稳妥，闹得沸沸扬扬谁都不得好。 虽觉得这事透着许多疑点，但林家人私底下解决她也不好再插手了。 顾老太太说道：“先生的事，已经有眉目了。可能过段时间，就会来。” 顾娴听了没有惊喜，只有担忧：“娘，这先生事关重大，底细一定要摸透才成。要是品性不好，会害了清舒一辈子。”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前两年她在府城就听说了件事，有个富户买通了个女先生，让她暗中帮着撮合自己的儿子与她所教的一位女学生。幸好那姑娘很聪明没上当，否则一生就被毁了。 顾老太太说道：“先生是你祁伯母推荐的，说品行才学都没得挑。不过你的担心也不无道理，我让人暗中仔细打听下。”虽然相信老姐姐，但小心无大错。 第42章 撕破脸（1） 顾老太太留下用过午饭，就带着清舒回了顾家。 在马车上，顾老太太问道：“清舒，首饰被盗这事你娘与我说了。你别难过，等你长大后，外婆给你买更漂亮的首饰。” 她虽答应顾娴不再给清舒买贵重首饰，但这仅限于小时候。等清舒大了，她会买许多漂亮衣裳跟首饰给她。 清舒笑了下，说道：“外婆，我不难过，就觉得可惜了。” 至于怀疑是家贼，这事她没告诉顾老太太。一来没证据，二来总归是家丑。 听了这话，顾老太太脸上浮现出笑意：“你能这样想，外婆很高兴。”能这般看得开，可见自个外孙女心胸宽阔。 顾老太太觉得清舒这般想是心胸开阔不为钱财所扰，而林老太太却认为她是败家子。这就应了一句老话，喜欢一个人不管做什么都是好的，不喜欢的话做什么都不对。 到家门口不远，祖孙两人就听到一阵喧哗声。 马夫在外说道：“老太太，太太回来了，门房不让她进，这会正在门口闹。” 清舒很惊讶，没想到外婆竟然真没让小袁氏回来过端午。 袁珊娘看到顾老太太，跪在她面前痛哭流涕：“娘，我知道错了。娘，我以后再不敢犯了。娘，你就原谅我这次吧！” 顾老太太将袁珊娘送回娘家以后，不仅将顾和平跟两个孩子的月例停发，另外给铺子发了话不准顾和平从铺子里拿银子。 若只是如此，袁珊娘还能扛得住。让她惊慌失措的是她听说顾老太太准备给顾和平娶二房。 虽然顾和平指天发誓说他不会娶二房，但袁珊娘又不傻。当家作主的是顾老太太，若她执意要给顾和平娶二房，谁也拦不住，顾和平若是不妥协怕会赶出家门。 她不顾名节也要嫁进顾家，是要嫁过去享福的。要被赶出来，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顾老太太看也不看袁珊娘一眼，牵着清舒的手准备进去。 袁珊娘扯着清舒的衣服，哀求道：“清舒，对不起，舅母不该打你，舅母在这里跟你道歉。” 清舒吓得瑟瑟发抖，抱着顾老太太：“外婆，我怕。”如今门口围着许多人，她可不敢跟袁珊娘起冲突。要不然，她得落个目无尊长的名声了。 她在林家敢什么都说，那是因为她笃定林家的人不会对外宣扬。若不然，林老太爷跟林老太太饶不了她。 顾老太太将清舒抱在怀里，冷声道：“之前没打死我的乖乖，如今是想吓死她？” 袁珊娘哭着说道：“娘，我知道错了。娘，你放心，我以后一定将清舒当亲生女儿一般待的。” 围观的人，都觉得顾老太太有些过分，再如何也不能因为外孙女而赶走儿媳妇。 顾老太太冷笑道：“袁珊娘，你拿着我们顾家的钱给袁家盖房子买地，给你兄弟娶媳妇，这些我不跟你计较。可你呢？见我给清舒买了几件衣裳首饰，你就骂她是贼丫头，还打得她躺在床上起不来。现在竟然大言不惭地说将清舒当亲生女儿一般对待？袁珊娘，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呢？” 但凡要脸面的人都不愿家丑外扬，所以袁珊娘贴补娘家，她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可人都逆鳞，顾老太太的逆鳞就是顾娴跟清舒。袁珊娘动手打清舒，还打得落下后遗症，这已经触到了顾老太太的底线。所以，她再不愿容着袁珊娘。 能将个四五岁的孩子打得昏迷，这得多歹毒呀！围观的人看向袁珊娘的目光，都开始变了。 袁珊娘没想到顾老太太竟然将这事宣扬出来了，急忙道：“娘，我不是故意的。我当时看到富贵身上的伤气急了，这才失了分寸。” 顾老太太说道：“好一个失了分寸？清舒被你打得昏迷不醒，你都还要掐她脖子。我知道，与其说你恨清舒不如说是恨我这个老婆子。我活着，家里的东西你都沾不了手。可只要我死了，你就是将顾家搬空了也没人拦着了。” 以前，顾老太太睁只眼闭只眼。一来是对顾和平还有感情；二来也是顾虑顾娴，要她跟顾和平撕破脸，顾娴以后有事连个帮衬的人都没有了。 可清舒被打顾和平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让顾老太太对她彻底寒了心。而清舒开了窍，也让她没了后顾之忧。所以，她亲手将这块遮羞布掀了。 这个罪名，袁珊娘哪会认：“娘，我没有。娘，我一直都希望你长命百岁。” 顾老太太嗤笑一声，抱着清舒进了屋。 回到房间，顾老太太摸着清舒的后脑勺说道：“清舒，你刚才做得很对。我怎么骂她都可以，但你不能跟她闹。” 也是知道清舒不同以往，若不然她不会说这话的。 清舒迟疑了下，说道：“外婆，前日娘与我说有个赌徒输红了眼，绑架了县城一个富户的女儿。这赌徒收了赎金，还是将小姑娘给害死了。” 顾老太太有些诧异地问道：“这事发生在五年前。那一阵子，家家都将孩子看得紧紧的。不过，你与外婆说这个干嘛？” 清舒说道：“外婆，我怕你将舅母逼急了她会买凶杀人，或者暗中下毒手。” 想到袁珊娘那怨毒的眼神，顾老太太心头一凛：“你说得对，逼急了这毒妇说不准就狗急跳墙了。” 对清舒都能下得去手，对她更不会手下留情了。 清舒抱着顾老太太，一脸担忧地说道：“外婆，你一定要好好的。” 顾老太太笑着说道：“你放心，外婆会好好的，以后还要看你嫁人生子呢！” 见顾老太太听进去了，清舒放下心来。她外婆如此精明，上辈子突然离世，肯定没有防范才被对方得手。如今有了警惕，哪怕袁珊娘故伎重演也不怕了。 花妈妈看着顾老太太脸上的笑意，问道：“老太太，何事这般欢喜？”袁珊娘如今在外面闹，不是应该着恼嘛！ 顾老太太笑道：“以前一直担心阿娴，以后不用再为她担心了。” 清舒聪慧心有成算，不会被林家的人糊弄，以后，她定能护住亲娘的。 第43章 撕破脸（2） 紫藤花的花期是四到五月，按理来说这会还在花期。可清舒到紫藤苑却见紫藤花大部分都枯萎了，只剩下零星几朵花。 守院的萧妈妈见清舒盯着那些残花看，说道：“前日傍晚，大爷趁着人没注意，砍断了好些紫藤。” “他发的什么疯？” 萧妈妈说道：“说都是姑娘才会害得太太不能回家。也幸亏当时房门上了锁，若不然屋子里的东西也得被他糟蹋了。” 这些紫藤，可算是遭了无妄之灾。 清舒问道：“现在顾富贵人呢？” 萧妈妈恭敬地说道：“大爷被老太太给关起来了。为了让大爷得到教训，老太太吩咐一日三餐只给送青菜豆腐。”顾富贵嗜肉如命，对他来说不让吃肉比打他一顿还痛苦。 清舒有些感慨。外婆那般恼顾富贵也只是不给他吃肉，并没让他饿肚子。而林老太太呢？一点不合她的意就不给饭吃。 走进屋看着多宝格上放着的东西，清舒笑了起来。这上面放着佛手、果篮、海船、毛茸茸的狗狗。品种多样，很有童趣。 “这些东西是谁布置的？” 萧妈妈摇头说道：“这些东西都是老太太亲自从库房挑选出来的。” 清舒听着，心里暖暖的。 回到主院，还没进屋清舒就听到顾老太太的声音：“就来了，速度可真够快的，让他们在偏厅等着。” 清舒掀开帘子，就见顾老太太靠在在罗汉软榻上，面上没有过多的神情。 爬上软塌，清舒靠在顾老太太身上：“外婆，谁来了呀？” 顾老太太如今已经不将清舒当孩子看待，所以不管有什么事都会告诉她：“袁家的人来了。” “她们来干什么？逼着外婆你让舅母进门？” 顾老太太点头说道：“给你买的书都送到紫藤苑，等会你去紫藤苑看书练字。” “好。”她现在小不能为外婆分忧，所以这会乖乖听话不拖后腿就好。 在偏厅等候了半天也没见到顾老太太露面，袁家的人不由心烦气躁起来。 袁老娘一脸担忧地说道：“他爹，亲家母不会真想要休了我家姗娘吧？” 袁老爹冷哼一声道：“我们家姗娘给和平生儿育女，就凭这点也不能休了她。” 这话，给了袁老娘莫大的勇气：“你说得对，就算他说要休妻，和平不同意也是不成的。” 袁家大嫂却没这么乐观，她说道：“姗娘，你等会好好跟老太太道歉。”这一次是袁珊娘不占理，只有将姿态摆得低低的才能获得老太太的原谅。 袁珊娘也是怕了，忙点头。不就是伏低做小吗？当年的她也不是没做过。 顾二太爷与毛氏被花妈妈请了过来，两人到了正厅看到坐在上首的人很是意外：“三叔、五叔。” 三叔公跟五叔公是顾家如今最大的两位长辈。一般只有大事，才会请他们来。 二太爷夫妻给两位老人问安后，毛氏问了老太太：“大嫂，我听闻你要给和平娶个二房？这事不会是真的吧？” 她也是早晨听儿媳妇说这事的。若真如此，她可得跟顾老太太好好说道说道了。 顾老太太摇头说道：“没有的事。” 上次花妈妈劝了半天，她当时也有些意动，可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要真这么干，将来林家要给林承钰纳妾，她连反对的立场都没有了。 “没有就好。这娶二房不仅会闹得家宅不宁，还会坏了咱顾家的风气。” 二太爷将茶杯放下后问道：“大嫂，什么事竟然劳动了三叔公跟五叔公？” 顾老太太叹了一口气，说道：“等顾和平来了，我再与你们说。” 没一会顾三太爷也来了，至于三老太太袁氏则没出现。 当年顾老太太跟袁氏撕破脸的时候，老太太就放话再不许她登门。这些年，不管何事都没请过她。 “大嫂……”顾三太爷也不傻，他已经猜测到这次应该是为小袁氏的事。 顾三太爷刚坐下，就听到下面的婆子回禀道：“老太太，大老爷回来了。” 顾老太太点头说道：“去将袁家的人带过来。” 原本想等过两天再解决这事，可现在她却是不愿再等了。 顾和平看到三叔公跟五叔公，不知道怎么的，心头浮现出一股不安。等见到袁家的人，这股不安更甚。 袁老娘一见到顾老太太，立即赔笑道：“亲家母，我家姗娘这次是做错了，你要打要骂都可以。只求你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原谅了她这一次。” 顾老太太靠在椅子上：“这样的儿媳妇，我可不敢再要。” 这话一落，袁家的人齐齐变脸。 顾二太爷跟毛氏夫妻两人对视了下，真没想到大嫂竟然要休了小袁氏。 袁老爹最先沉不住气，大叫道：“姗娘不过是打了林家丫头一顿，你竟然就要休了她。你这个老太婆，也太恶毒了。” 袁老娘也忍不住，扬声道：“亲家，姗娘给顾家生了一儿一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在不过是犯了点小错就将她休了，你这是要将她往死路上逼啊！” 袁珊娘跪在地上，哭得满脸是泪：“娘，求你不要让和平休了我。娘，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会改。娘，富贵跟宝珠不能没有娘啊……” 顾和平也跪在顾老太太面前求情：“娘，看在富贵跟宝珠的份上，求你再给姗娘一次机会吧！” 毛氏到底是女人，看袁珊娘哭得伤心起了恻隐之心：“大嫂，侄媳妇打清舒这事确实不对，可也不至于闹到休妻这地步。大嫂，若因为这点事就休妻，以后谁还敢嫁到顾家。”怎么说呢？她觉得顾老太太有些小题大做。哪怕袁姗娘有错，也不至于闹到休妻的地步，这行事也太霸道了。 当然，顾老太太行事一直都很霸道。 “什么这点事？你知不知道，清舒被她打得落下个头疼的毛病。” 这些天顾老太太每次看到清舒一脸痛苦地捂着头，她就想弄死袁珊娘。 毛氏没想到竟这般严重，不过她还是说道：“就算如此，也不能逼和平休妻呀！” 顾老太太嗤笑道：“我什么时候说了是因她打了清舒而要休掉她的？”她怎么可能让清舒卷入这件事之中。 第44章 痴情男人（1） 不是因清舒被打而要休了袁珊娘，毛氏有些奇怪地问道：“大嫂，那为的什么要和平休妻？” 顾老太太朝着外面道：“将人带进来。”这个毒妇，她是绝不会再让她留在顾家。 袁珊娘的贴身丫鬟小红，被两个婆子押了进来。 小红一见到顾老太太，就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求道：“老太太饶命，老太太饶命。” 顾老太太没说话。 花妈妈开口说道：“将你家太太诅咒老太太的话，再重复一遍。” 小红早是被吓破了胆，听了这话赶紧说道：“太太怨恨老太太不让她管家，也不将生意交给大老爷掌管，暗地里一直咒骂老太太。” “咒骂了什么？” “经常咒骂老太太老不死、老妖婆、老怪物，还总抱怨老天爷怎么还不收了老太太。自表姑娘来了顾家后，她又骂表姑娘是贼丫头、鬼丫头、短命鬼；还诅咒姑奶奶难产，最好一尸两命……” 袁珊娘想冲过去打小红，不过被婆子给拦住了。 袁珊娘是惊怒交加：“贱婢，你竟然敢冤枉我，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这些话她是说过，可打死也不能承认。 小红吓得缩了下头，但她更怕顾老太太。若是她不说实话，老太太会将她卖到矿上去。到时候，那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既已开口，小红就将所知道的倒豆子一样全都倒出来：“老太太，太太还经常怂恿大老爷去笼络几个铺子的掌柜，然后将家里的生意夺过来。太太还说，等她掌家了再不许姑奶奶跟表姑娘上门打秋风……” 袁珊娘恨不能掐死小红，可惜她人被钳制住，碰都碰不到小红：“娘，我从没说过这样的话。娘，这贱婢冤枉我。娘，你别相信她。” 顾老太太轻笑了一声：“冤枉你？那你告诉我，富贵为什么会骂清舒贼丫头？” “我不知道。娘，我从没说过这样的话。娘，你相信我，我可以发誓。。” 顾老太太冷笑道：“事到如今，你还在狡辩。袁珊娘，我们顾家庙小，容不下你这个恶妇。” 袁老爹眼见不对，叫嚷道：“你是顾家的当家人，这些丫鬟的生死都掌控在你手里。你让她说什么，她自然说什么了。” 袁老娘立即附和道：“我家姗娘再孝顺不过，绝对不会诅咒婆婆的。老太太，你就算不喜欢我们姗娘，也不能这般冤枉她。” 竟还敢倒打一耙。 顾老太太看向顾和平，说道：“袁珊娘有没有怂恿你拉拢几位掌柜，让你将家中的生意夺过去？” 顾和平半点不犹豫地说道：“没有。娘，这丫鬟的话都是污蔑，姗娘从没骂过你。” 听到他斩钉截铁地说没有，在场的人都有几分怀疑。 顾老太太追问道：“那袁珊娘也从没骂过我老妖婆老不死，也没骂过清舒贼丫头短命鬼了？更没诅咒小娴一尸两命？” “没有。” 顾老太太盯着顾和平，一字一句道：“你敢发誓吗？你发誓‘若是有半句假话，你跟你亲爹亲娘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死后下十八层受地狱，上刀山下油锅永世不得超生。’只要你发誓，我就不休了袁珊娘。” 叫小红上来不是跟袁珊娘对峙的，而是让众人知道她为何要休了袁珊娘。只是没想到，顾和平竟然到现在还护着袁珊娘。 顾和平没想到，顾老太太竟然让他发这样的毒誓。他爱重袁珊娘，但亲爹亲娘在他心中的分量与袁珊娘是一样的。 顾和平非常痛苦。一边是妻子，一边是亲生父母，他怎么选都是错。 他这一犹豫，不说三叔公跟五叔公两位人老成精的，就是顾二太爷跟毛氏都看出他之前在撒谎了。 顾老太太眼眶瞬间就红了：“当年我不同意你娶袁珊娘，你就让她大了肚子逼着我点头。如今她诅咒我也就算了，竟然连小娴跟清舒都诅咒，而你竟还护着她……” 说到这里，顾老太太眼泪滚滚而落。因为太过伤心，话都说不出来了。 顾二太爷叹了一口气：“和平，虽然你不是大嫂亲生的，但大嫂含辛茹苦养大你，你现在竟为个女人如此伤她，你还有没有良心？”就差指着顾和平的脑袋，说他不孝了。 顾三太爷怒喝一声：“孽障，事到如今你竟还护着这个毒妇？难道你要为了这个女人忤逆不孝？” 这些年顾老太太修身养性对谁都和蔼可亲的，可年轻的时候狠辣果敢。若不然，他大哥也不会不敢纳妾以致膝下荒凉，最后过继他的小儿子。 若和平再敢护着袁珊娘，怕是连他也要赶出去了，到时候，这偌大的家业可就与他没半点干系，他这个亲爹也沾不到光了。 顾老太太看向坐在上头的两位老人，说道：“三叔、五叔，今日我定要休了这毒妇。” 这样恶毒的儿媳妇，谁也不敢要。 两位老人没有异议：“这事你做主即可。”他们过来，只是做个见证。 顾二太爷也表态支持顾老太太：“和平，赶紧休了这毒妇。” 毛氏也不再同情袁珊娘了。她也是有儿媳妇的人，将心比心，若哪个儿媳妇像袁珊娘似的日日诅咒她，她也得让儿子休妻。 顾三太爷道：“和平，听到你二叔的话没有？赶紧休了这毒妇。” 袁老爹听到这话急了：“妹夫，姗娘可是你的侄女，你不护着她竟然偏向这老太婆？”再没想到，顾老三竟胳膊肘往外拐。 利益面前别说大舅哥，就是亲爹亲娘都得往后靠了。 顾三太爷义正言辞地说道：“什么老太婆，那是我大嫂。没有我大嫂，就没有我们顾家的今天。” 袁老娘哭天抹泪：“妹夫，不能休了姗娘。这要被休，她可怎么活呀？” 顾老三气冲冲地说道：“要怨就怨你们自己，要好好教导了她就不会有今日。” 当初将袁珊娘嫁给和平，是为了笼络住和平，这样才不会与他们夫妻生分了。现在袁珊娘拖了和平的后腿，哪还能留。 说完，顾老三看着顾和平说道：“和平，赶紧写休书。” 这事早些了结他才安心，再纠缠下去真怕有什么变故。 第45章 痴情男人（2） 见所有人都赞成休妻，袁珊娘也怕了，她抱着顾和平的腿大哭：“相公，相公你不要休了我。你要休了我，姗娘就没法活了。” 顾和平眼中噙满了泪水：“娘，我不能休了姗娘。娘，求你再给她一次机会。我保证，以后我跟姗娘一定会好好孝顺你的。” 顾老太太嗤了一声：“孝顺我？留她在家，我怕哪一日我就暴毙身亡了。” 这话可不谓诛心了，可想想袁珊娘所做的事还真有可能。 袁老娘嚎嚎大哭：“孩子做错事，要打要骂都随你，只求你不要休了我们姗娘。” 袁大嫂也说道：“老太太，都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亲。老太太，姗娘是做错了事，你以后好好管教她。你放心，我们以后绝对不会插手的。” 顾老太太看都不愿看袁家人一眼，她直盯着顾和平：“你真不休妻？” “娘，求你给姗娘一次机会吧！” 顾老太太笑了下，说道：“既如此，我也不做棒打鸳鸯的恶人。” 这话一落，袁家人跟袁珊娘都面露喜色，再没想到竟然能峰回路转。他们还以为，这次袁珊娘被休无疑了。 只有顾三太爷觉得大事不妙。 如她所料，就见顾老太太淡淡地说道：“你不愿休妻，我也不敢跟着这个毒妇住在一块。既如此，那你们搬出去吧！” 顾和平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问道：“搬出去？搬哪去？” 顾老太太点头道：“秀水街的那栋二进房子给你，你们搬那去住。另外米铺也给你，我再给你两千两银子的安家费。” 这哪里是让他们搬出去，这是将他分出去了。 一般家里有几个儿子的才会分家，家中独子的从没分家之说。所以，顾和平也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会被分出去。 不说顾和平，就是袁家的人也全都呆了。他们真不知道，顾老太太竟会连儿子都不要了。 倒是顾家的人，对此不意外。顾老太太的彪悍她们早就见识了，虽这些年修身养性，但母老虎不可能变成温驯的羔羊。 顾三太爷急了：“大嫂，你别生气，和平就是一时糊涂。大嫂，你别跟他计较，我会好好跟他说的。” 袁珊娘抓着顾和平的手说道：“相公，我们搬出去。我就不信，凭我们自己会过不上好日子。” 其实，她是另有盘算。她丈夫是大房唯一的子嗣，就算分出去，等老太婆一死这些产业也还都是他们的。既如此，干嘛还留在这里受气，还不如搬出去。有房有铺子还有钱，又是自己当家作主，那日子赛神仙。 袁和平有些犹豫。 顾三太爷恨不能一巴掌扇过去，可到底有所顾忌：“顾和平，你若还认我这个爹，就赶紧休了这个毒妇。” 顾老太太听了这话，面露嘲讽之色。当初过继的时候，他们可给了三房不少好处。可惜人心不足，人家看中的是大房所有的产业，所以趁她不注意暗中笼络了顾和平。 说起这事顾老太太就很后悔，当初她是相中二房的次子顾和荣。 顾和荣憨厚端方，过继来她放心。可顾老太爷不喜顾和荣，觉得他木讷年岁也大，将来不会跟他们贴心。而毛氏当时不是很愿意将儿子过继，所以最后如了三房的意。 顾和平说道：“爹，若是我休了姗娘，那富贵跟宝珠怎么办？难道，要让他们成为没娘的孩子吗？” 顾老太太嗤笑了一声。顾和平对妻子儿女好，对生父生母也孝顺，唯独没将他这个养母放在心上。 顾三太爷问道：“为了这个毒妇，你要忤逆不孝吗？” 顾和平是真的爱重袁珊娘，也很疼爱两个孩子：“爹，就算搬出去，我也一样能孝顺你跟娘还有母亲。” “你休不休？” 顾和平摇头说道：“爹，我不能休了姗娘。”他不能没有姗娘，也不能让富贵跟宝珠成为没娘的孩子。 顾三太爷气得刮了顾和平一个大耳光：“逆子，你是要气死我……” 顾老太太这次特意请了顾三太爷来，也是防备他以后跟着袁氏一起来闹。虽不惧，到底厌烦。 “老三，既他们夫妻恩爱，我们就不要做那么棒打鸳鸯的恶人了。”说完，顾老太太朝着两位老人说道：“正好三叔五叔老二老三你们都在，就将分家文书办好，省得你二老再跑一趟。” 分家，肯定是要有见证人的。有了分家文书，就可以将顾和平迁出去了。 顾三太爷急得汗都出来了：“大嫂，这孩子是被这个毒妇迷了心智。大嫂，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说服他的。” 顾老太太笑了下，说道：“老三，他自己不愿意，我强迫他休妻到时候心里定会恨我，与其如此还不如分出去。这样也算是两全其美。” “大嫂……” 顾老太太摆摆手，说道：“我已经决定了，你不用说了。” 叫了钟妈妈过来，让她写分家文书。 早知道如此他该将老婆子带来的。有她在，这臭小子定不敢做糊涂事。顾三太爷这个时候，真是悔得肠子都青。 分家文书很快就写好了，钟妈妈将文书递给顾和平。 这要签字按上手印，以后反悔也无用了。顾三太爷抓着顾和平的手说道：“和平，你不能这般糊涂。和平，女人没了可以再娶。可要搬出去，以后这个家就与你无关了。”其实他想说的是家里的家产与顾和平无关，不过他毕竟还要点脸面的，没有说得那般明白。 顾老太太闻言说道：“老三，这话就不对了。就算和平搬出去，他也还是我的儿子。以后我死了，也还要他捧灵摔盆。” 顾和平听到这话，仰头朝着顾三太爷说道：“三叔，你放心，哪怕分出去我也会孝顺你跟三婶的。” 顾老太太笑了下，说道：“将三太爷拉开，让大老爷好好签字画押。” 见顾和平犹豫，袁珊娘眼泪又落了下来：“相公，你别丢下我不管。没有你，姗娘也活不成了。” 顾和平在袁珊娘的梨花带雨之下，最终握起笔在分家文书上签字按上自己的手印。 第46章 人偶 三叔公、五叔公接了文书，很爽快地在文书的见证人上签上自己的大名。 顾二太爷没立即签名，而是看向顾老太太说道：“大嫂，和平搬出去，这家里就剩你一个人。以后有个什么事，你连个张罗的人都没有。” 这话，也是真心真意为顾老太太着想。 顾老太太笑了下说道：“我身子骨还硬朗，再活个十年八年不成问题。至于以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如今，我就想过两日安生太平日子。” 要日日欢欢喜喜，多活一日就是赚到的。要日日烦闷忧心，多活一日就是多受一日罪。 其实最开始，老太太其实是想要让顾娴入赘的。毕竟过继的孩子与她学院关系。可是顾老太爷不同意，一来是条件好的男子不愿做上门女婿；二来他觉得女婿没有侄子靠得住。顾老太太拗不过他，只能顺了他的意。 然后她想要过继二房的顾和荣，一是顾和荣憨厚实诚；二是顾二太爷跟毛氏都是心正的人，不像顾老三跟袁氏挖空心思钻营。结果，也没能如愿。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顾二太爷也不好再劝了，毕竟顾和平跟袁珊娘确实糟心。 顾三太爷接了分家文书后看向顾和平，说道：“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顾老太太暗暗嗤笑，就算顾和平后悔，她也不会答应。 既下定决心，顾和平也不再犹豫不决了：“三叔，我不后悔。” 哪怕对顾和平满是怨气，顾老三也没想过在分家文书上签名按手印。 顾老太太早预料道他会如此，笑了下。 站在他身边的花妈妈，以蚊子似的声音说了三个字：“前河街。” 顾三太爷浑身一震，抬头看向顾老太太，见她面含笑意不禁打了个哆嗦，然后乖乖地签名按手印。 顾和平跟着管家去了衙门。 袁家的人包括袁珊娘，都被顾老太太赶出去了。 袁珊娘不愿走：“我得回去收拾东西。” 顾老太太冷笑道：“你的东西？这话也不怕闪了你的舌头。当年送去的聘礼你们都贪了。这些年你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不是用的顾家的钱。” 当初顾老太太下了六百两的聘礼，可袁珊娘只带了两床被褥以及衣服过来。那寒酸模样，真没法说。 袁珊娘哪愿意：“不行。我的东西我都要带走。” 顾老太太已经没了耐心：“将这一家子都给我轰出去。”日日诅咒她们母女，还想要东西，真是白日做梦。 袁大嫂很识时务，见袁珊娘还想闹忙拉着她的手说道：“回家再说。”这个结果，已经比预期的要好了。 三叔公跟五叔公见事情办完了，也没多言两人就回去了。反正，大侄媳妇不会亏待了他们。 倒是顾二太爷说道：“大嫂，若是有什么事你派人来告知我。若是我不在，就叫了和源或者和荣来。” 毛氏也很同情顾老太太，点头说道：“是啊！大嫂，以后有什么事你派人来告诉我们，和源跟和荣别的不行，跑跑腿还是可以的。” 顾三太爷闻言，看两人的时候充满了警惕。这两人不会是见和平被赶出去，所以打起了歪主意吧！ 顾老二夫妻安慰了顾老太太一番，两人就回去了。 顾和平从衙门回来，就被钟妈妈带回到他住的院子里。 看着满院子的箱笼，顾和平怔住了：“这些都是……” “大老爷，箱笼里装的是你跟大少爷还有姑娘的东西。大老爷，马车已经叫好了，现在就可以搬东西了。”除了袁珊娘的东西，父子三人的东西全都打包装好。 顾和平一脸痛苦地说道：“母亲她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赶我出去吗？”虽不是亲生的，但两人也做了十多年的母子。如今被赶出去，他心里真不是滋味。 钟妈妈让丫鬟取了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两个布偶，两个布偶上面插着不少的针。 顾和平往后退了一步，一脸骇然：“这是什么东西？” 钟妈妈面无表情地说道：“老爷，这是从你们床底下搜出来的。”她看到这脏东西的时候恨不能去秀水街杀了袁珊娘。老太太哪里对不起她了，竟然用这般恶毒的法子。 顾和平愤恨地说道：“我已经同意搬出去，为什么你们还要陷害姗娘？”姗娘脾气不好，气急了会骂人，但绝对不会做这种事。 钟妈妈觉得顾和平被袁珊娘下蛊了，若不然怎么就眼瞎心盲好歹不分呢？不过她也懒得说，路是自己选的，不管什么后果也得自己咽。 哪怕父子三人的东西比较多，可有府里的家丁小厮帮着搬。这些东西，很快就搬到马车上了。 见顾和平说要去跟老太太道别，钟妈妈面露厌恶之色：“不用了，老太太已经发了话，东西收拾好就走吧！” 顾和平叹了一口气：“等娘气消了，我再来看她。”不管如何，到底养了自己十多年。将来，他还是会给她养老送终的。 钟妈妈话都懒得再跟他说了，只希望他将来不要后悔。 顾老太太很厚道，不仅将父子三人穿用的东西全都打包，连服侍他们父子三人的丫鬟小厮也都让他带走。 送走了顾和平，花妈妈回了主院：“老爷不信，还说是我们污蔑那毒妇。老太太，幸亏他们不知道你跟姑奶奶的生辰八字。”若不然，老太太跟姑奶奶就被她们给害了。 顾老太太神色有些萎靡，有气无力地说道：“把它们收起来吧！” 花妈妈却不赞同了：“老太太，还是将它们烧了吧！”这种不吉利的东西，烧干净了才安心。 “留着还有用。对了，将服侍过袁珊娘的丫鬟婆子都发卖了。他们那院子做粗活的，也都放到田庄去。” 钟妈妈点了下头，又问道：“老太太，那些衣服首饰怎么料理？” “都卖了。卖得的银子一半送到慈幼院，一半送到女子救济堂。”与其便宜了袁珊娘，还不若拿去做好事。这样至少，还帮自己积了福德。 花妈妈点头道：“我这就去安排。” 第47章 竹篮打水一场空（1） 顾老太太一脸疲惫地靠在罗汉床上，就是养一只阿猫阿狗十多年也有感情。而她养的这个儿子，竟连一只猫狗都不如。 越想，顾老太太越难受。 花妈妈瞧着不对忙叫了小丫鬟过来，跟她低声说了一句。 清舒因为惦记这事，背书练字都不能专心。不过她想着等用午饭的时候就会知道，所以也没派人去打听。 娇杏疾步走进屋，与清舒说道：“姑娘，花妈妈说老太太心情不好，请你赶紧过去。” 娇杏是顾家下面山庄一户佃户的女儿。家中虽不富裕，但也能吃饱穿暖。可在娇杏爹摔断腿后，日子就开始难过起来了。 到山穷水尽的时候，正好碰到来山庄的顾老太太。娇杏就自卖自身，得的卖身银子给他爹治腿。 老太太怜她一片孝心，不仅将她放在自己的院子里，还请了县城的大夫给他爹治腿。如今他爹已经能走了，家里也缓过来了。所以，娇杏特别感激老太太，也祈祷老太太能长命百岁。 清舒忙放下毛笔，走了出去。 回到主院，见院子静悄悄的清舒忍不住有些着急。 进了屋看见老太太面色不大好，清舒慌忙问道：“外婆，你怎么了？是不是袁家的人欺负你了？” 顾老太太失笑，将清舒搂在怀里：“不是，袁家的人被我赶走了。乖乖别担心，外婆就是有点累，歇会就好了。” 清舒没再说什么，只是起身给顾老太太捏肩膀。 小胳膊小腿的没什么力气，按摩也就比挠痒痒强那么一丢丢。不过显然顾老太太很受用，脸上的神情慢慢的就柔和下来。 过了一会，顾老太太发出轻微的鼾声。 花妈妈松了一口气。这几日，老太太心情一直都不好，正因为如此她昨日才怂恿老太太去接了表姑娘过来、有表姑娘在身边，老太太心情也会好些。 给顾老太太盖上一条薄被，清舒给花妈妈使了个眼色。 两人走到外间，清舒冷着脸道：“花妈妈，将今日的事说与我听吧！”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了。 花妈妈也没再将清舒当孩子看待，事无巨细地将事情告知了她。 清舒惊得不行。 花妈妈看她神情，苦笑了一声说道：“大老爷不休妻，老太太也不可能逼迫他写休书。所以，只能行此下策了。”当时那场景，这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但凡顾和平对外婆有一点情分，都不会任由袁珊娘辱骂诅咒外婆。所以，将这白眼狼赶出去也挺好的。 不过，这事还有个后患。清舒说道：“妈妈，我怕袁家会散布谣言说外祖母为了将家产留给娘，这才就将舅舅赶出去。” 送到狮子庵的女子，基本上都是争斗中的失败者，像她这种反而是少数。而大家聚在一起，有时候无聊就会说些以前的事。清舒听得都了，也就知道内宅的一些妇人为达目的，下毒造谣污蔑甚至杀人，真的是无所不用。 花妈妈倒是不担心，说道：“无妨。就算他们真散布这些谣言，老太太也不会放在心上的。 清舒苦笑了下说道：“我不是外婆听了难过，我是怕娘会当真。到时候她肯定要将我带回去，不让我留在顾家的。” 花妈妈一惊，转而一脸欣慰地说道：“是我疏忽了，多亏了表姑娘提醒。” 清舒想了下说道：“妈妈，这事你跟外婆说一声就好，不用特意提我。” 自贺大夫说她忧思过重引起头疼外婆就很担心她，平日里也不许她多思多想。 “仅此一次。” 清舒笑着道：“你放心，就这次。”袁珊娘已被赶出去，外婆也安全了。所以，也没什么好想的。 花妈妈等顾老太太醒来后，就将这事与她说了：“老太太，姑奶奶的性子你也清楚。若袁家的人造谣，她十有八九会当真。” 顾老太太最近几日心情不好，加上年岁大了精力不如以前，还真没想到这个。 沉默了下，顾老太太说道：“既如此，现在就去告知府里的人，若有人问起就将这事的实情告知对方。”她不屑造谣，但也不能任人污蔑。 花妈妈点了下头。 饭菜端上来，祖孙两人正待吃，就见婆子回禀道：“老太太，三老太太求见。” “不见。”顾和平与袁珊娘两人生米煮成熟饭这主意，就是袁氏出的。在她知道真相以后就与袁氏翻了脸，这些年更是不准袁氏踏入她家门。 婆子忙退下去了。 顾三太爷出了顾家后就去了前河街，压根就没回家。这也导致袁氏直到两刻钟前，才知道顾和平被分出去了。 自以为稳坐钓鱼台，坐等小儿子继承大房的产业。现在顾和平被分出去，对袁氏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 花妈妈走到大门口，朝着正在等候的袁氏与她儿媳妇宣氏说道：“三老太太，我家老太太今日不方便见客，还请回。” 袁氏脸色瞬间就沉下来了。 宣氏在一旁说道：“妈妈，还请你再通传伯母一声。这么大的事，总要让我们知道前因后果。” 花妈妈不屑道：“想要知道前因后果，去秀水街就知道了。” 宣氏瞧着，直觉不对。她们只知道顾和平被赶出去，却不知道因何被赶出去。 袁氏当即嚎嚎大哭：“汤氏，我家和平给你做了十多年的儿子，你就这样将她扫出门，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呢？” 她的哭声，又引来一群围观者。 花妈妈半点不客气地说道：“三老太太这话错了，不是我家老太太将老爷赶出去，是他自己要分出去的。” 袁氏根本不相信这话，大声叫道：“你这个狗奴才胡说八道什么？我儿是独子，若不是被逼迫又怎会主动搬出去。” 花妈妈比她的声音还大，而且还是满腔的怒意：“你的好侄女怨恨老太太不让她管家，不仅怂恿老爷争夺家产，还做了人偶日日用针扎想要咒死我家老太太。老太太知道后要老爷休妻，老爷是痴情种，宁肯搬出去也不愿休妻。” 这话一落，围观的人一片哗然。 第48章 竹篮打水一场空（2） 袁氏扑向了花妈妈。 花妈妈早防备着袁氏撒泼，见不对劲忙往旁边躲开。袁氏想止步，可已经迟了。 头撞到了门框上，袁氏眼冒金星。 宣氏上前扶住袁氏，急问道：“娘、娘你怎么样？” 袁氏捂着头，强撑着道：“我知道大嫂不喜欢姗娘，但你们也不能这么污蔑她。” 花妈妈从袖子里掏出两个人偶扔到婆媳两人脚下：“这脏东西，是从那毒妇的床底下搜出来的。” 宣氏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袁氏头都快要炸了，可她还是强硬地说道：“不可能，这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说完，袁氏大声叫嚷道：“对，一定是汤氏想要将家产留给顾娴，所以才用这般卑劣的手段逼走我儿。” 姑侄两人，还真是一个德性。 花妈妈说道：“我家老太太诅咒自己跟姑奶奶来污蔑袁珊娘？袁牡丹，你跟袁珊娘不愧是姑侄两人，都一样的恶毒不要脸。” “你这个下贱……” 花妈妈可不怕袁氏：“你要再敢口出恶言，可别怪我不客气。” 看着花妈妈旁边两个举着胳膊粗的棍子的家丁，袁氏怂了。 宣氏小心翼翼地问道：“娘，现在怎么办？”看来，事情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袁氏头昏沉沉的，可她还是说道：“去秀水街。” 花妈妈厌恶地看了一眼袁氏，然后俯身将两个人偶捡起来。 秀水街的宅子是两进的，住一家人是绰绰有余了。 顾和平正在搬东西，远远就看到袁氏跟宣氏两人：“娘、大嫂……” 走近才发现袁氏额角肿了一大块，顾和平忙问道：“娘，你怎么了？” 顾和平过继到大房，按理来说只能喊袁氏为三婶了。只是袁氏总是哭诉当初过继他是不被逼的，这些年她有痛苦多难受。顾和平是个耳根子软的，就开口叫了一声娘。有一就有二，开始还只是两人单独相处才这么叫，后来在外也这么称呼了。 扫开顾和平伸过来的手，袁氏问道：“我听说你主动搬出来，这事是不是真的？” 顾和平眼神顿时黯淡下去：“母亲要我休了姗娘，我不愿，母亲就说要我搬出来。” 袁氏顿觉天旋地转。 宣氏问道：“伯母说姗娘咒骂她还做了人偶诅咒她，所以才要你休妻？和平，这事是不是真的？” 她跟袁珊娘也打了许多交道，深知对方的为人。袁珊娘恨毒了顾老太太，会做人偶诅咒老太太，她并不觉得奇怪。不过这事事关重大，还是得问下稳妥。 顾和平矢口否认：“大嫂，这都是污蔑。我问过姗娘，她说没做过什么人偶。” 宣氏发现这小叔子是个傻的，试想哪个杀人犯，会主动承认自己杀人的？ 以前婆婆笼络住了顾和平，她还非常欢喜。毕竟大房那么有钱，手指缝漏点就够他们好活了。现在，她却有些担心了。 袁氏拉着顾和平的胳膊说道：“走，回去给汤氏道歉，然后搬回去。” 顾和平不愿：“娘，既然她不稀罕我这个儿子，我也不上赶着。” 袁氏吼道；“你是不是蠢啊？你现在出来，大房的一切就与你无关了。”现在去道歉，还有挽回的余地。 顾和平不愿，都被赶出来，再求着回去他的脸还要不要了。 见他执意不回去，袁氏气晕过去。 “快去请贺大夫来。” 宣氏却是说道：“还是送了娘去药铺吧！”她担心贺大夫不会来。 顾和平没同意。宣氏拗不过他只得顺了他的意，将袁氏挪到屋子等候。 老太太在太丰县的风评一直都很好，反倒是顾和平跟袁珊娘两人的名声不怎么好。他们夫妻搬出去，知道的人认定是两人做了什么让顾老太太容忍不了的事。 就在这个时候，顾府的人就将袁珊娘做下的事宣扬了出去。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没半天这事就传遍了大半个太丰县。而顾和平，被众人深深地同情了。这得多傻，才会为了个毒妇抛弃万贯家财不要。 贺大夫在铺子里忙活不知道外面的事，但不妨碍有人告知他。所以，他一口回绝了。 等了半天小厮才回来：“老爷，贺大夫要坐诊来不了。说要看病，就去药铺。” 顾和平恼了：“以前不都是上门看病，今日怎么就走不开了。” 宣氏看了一眼顾和平，还真是个傻的。她这小叔子到现在还不知道，他搬出顾家意味着什么，又将面临什么。 无法，顾和平又让人去请了个大夫来。 把了脉，这位大夫与两人说道：“令堂是怒气攻心才晕倒的。人上了岁数的人受不得气，你们做晚辈的得顺着她点。” 宣氏忙问道：“那我娘额头上的伤要不要紧？” 大夫说道：“等会跟着我去铺子拿一瓶化淤青的药，涂上三天就好。” 说完，这位大夫取了个棕绿色的瓶子出来。瓶盖一掀开，屋子就弥漫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味道。 宣氏强忍着，才没吐出来。 袁氏醒过来，就朝着顾和平说道：“去将袁珊娘叫来。” 其实袁珊娘早知道袁氏来了，只是她不想被骂，所以拖着不过来。 顾和平是个孝子，立即让人去将袁珊娘叫了过来。 “啪……”一巴掌扇在袁珊娘脸上，白皙水嫩的脸现出了五道红红的手印。 袁氏打完后还怒骂道：“你个祸害，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会害死和平的。” 袁珊娘心里恨得不行，但她不敢表现出来。没办法，顾和平是孝子：“姑母，我知道是我连累了表哥，可我也没办法。” 顾和平帮着说好话：“娘，母亲她一直都不喜欢姗娘早就想让我休了她，这次不过是借着清舒的事发作。” 袁氏怒气冲冲地说道：“她让你休，你就顺了她的意，等你继承了家产你想怎么做都没人拦着。现在好了，什么都没有了。” 袁珊娘说道：“娘，大房就表哥一人，哪怕我们搬出来，家里的产业也都是他的。” “你个蠢货，和平被分出来汤氏完全可以再过继一个孩子。二房孙辈那么多，那老太婆定是想从他们那过继一个。”她十多年的谋划，就这么付之东流了。 还真当她袁珊娘蠢呢，若是表哥顺了老妖婆。她前脚被休，后脚老妖婆婆就会给表哥再娶房媳妇，而她就成了下堂妇。那她别说什么荣华富贵，怕是连现在这样安稳日子都没有了。 没等袁珊娘开口，就听到小厮进来说要拿银子去抓药。 顾和平朝着袁珊娘说道：“去拿十两银子给阿钟抓药。” 袁姗娘应了一声，转头却只给小厮五两银子。不过吃两幅药，哪就要十两银子。他们现在只有两千两银子。用一分就少一分，得省着点花。 第49章 养老（1） 袁氏喝了药，觉得舒服了一些后与顾和平说道：“现在回去跟你母亲道歉，求得她的原谅。” 顾和平摇头说道：“娘，就算我去道歉她也不会原谅我的。” 若是亲生的，家里的生意早就交给了他，何至于到现在都不让他沾手家里的生意只让他做个米铺的管事。如今被赶出来他也不想自讨没趣。 不得不说，袁氏姑侄两人对顾和平的洗脑很成功。 袁氏使劲捶着床板说道：“你没去怎么知道没用呢？” 顾和平苦笑道：“娘，算了吧！我有手有脚能养活妻儿，而且搬出来以后我也能更好地孝顺你。” 他是真的不想再看老太太的脸色过活，活得一点尊严都没有。 袁氏气急败坏地说道：“不行。就算她不原谅，也不能让你净身出户，至少得分一半家产给你。”她儿子叫了汤氏这么多年母亲，怎么也不能这么算了。 她也不想想，当年顾老太太根本就没打算过继顾和平，是他们夫妻哄好了顾老太爷这才成功地将顾和平过继到大房。 顾和平说道：“娘，母亲除了给这栋宅子还将粮铺也给了我，另外还给了两千两的现银。” 这点东西袁氏哪会满意：“不行，粮铺不赚钱。要给，也得给绸缎铺或者茶铺。” 顾和平默了默说道：“娘，母亲连我的面都不见就让我搬出来。她又怎么可能将绸缎铺或者茶铺给我？” 当时他以为自己要净身出户，顾老太太给了粮铺对他来说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袁氏想到顾老太太的性子，又忍不住将袁珊娘骂了个狗头淋血。 袁珊娘垂下头，由着她骂。 骂完以后，袁氏朝着顾和平说道：“将房契、银子给我保管。” 顾和平还没说话，袁珊娘先着急了：“姑母，这些东西我们自己会保管好。” 袁氏扫了袁珊娘一眼，说道：“你什么德行我还不知道，这些东西到了你手上怕没一年就得败光。” 在顾府的时候袁珊娘月月都要置办新衣裳买胭脂水粉，而且还得上等货。另外顾家伙食那么好，她每个月还要下好几次馆子。以前在顾家如何她管不着，现在她是绝不准许的。 顾和平也没同意，说道：“娘，银子我还要留着做生意。” 袁氏扬声道：“做什么生意？拿这钱买两个铺子收租。” 虽然袁氏人品不怎么样，但也确实为顾和平着想。知子莫若母，她清楚顾和平并不是经商的材料。所以她想再买两个铺子，以后就算粮铺生意不行，凭这三个铺子的租金也能让他们一家子衣食无忧。 可惜一向听话的顾和平这次却没理解她的苦心，怎么都不同意把钱给她。就是房子跟铺子的地契他也不给，气得袁氏差点又晕过去了。 秀水街这边闹得不可开交，顾老太太这里也不好受。 听到顾老太太的再次叹气，清舒忍不住问道：“外婆，你怎么了？是不是后悔将舅舅分出去？” 顾老太太摇头道：“不是。我就想着等明年你跟着你娘去了京城，就留下我孤家寡人一个了。” 清舒觉得这压根不是问题，笑着道：“外婆，你可以与我们一起去京城呀！” 顾老太太摇头说道：“你爹又不是上门女婿，哪能让你爹给我养老。就算你爹愿意，你祖父祖母也不会同意的。” 清舒故意一脸不解地说道：“外婆，你现在身体健朗手里又有钱，哪需要我爹给你养老？” 只要有钱，很多问题迎刃而解。她外婆有钱，跟她们去京城完全没问题。 顿了下，清舒又道：“外婆，等你老了动不了了我也长大了，到时我来照顾你。” 顾老太太最怕的是老了动不了了，到时候身边没个亲人在身边。只要一想，她心里就慌得厉害。如今清舒的话，等于是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 搂着清舒，顾老太太乐呵呵地说道：“还是我的乖乖最孝顺。” 顾和平弃养母不顾这事，很快传遍了整个太丰县。 陈妈妈去卖菜的时候听到这事开始还不相信，可见众人议论纷纷。所谓空穴不来风，她赶紧回家告诉了顾娴。 顾娴整有些傻眼：“娘将和平赶了出去？怎么可能？” “太太，还是回去问问吧。”闹得这般沸沸扬扬十有八九是真的，就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竟让老太太将这两人赶出去了。 回到家看见顾老太太，顾娴就问道：“娘，我听说你将和平赶出去了？娘，这事不是真的吧？” 顾老太太嗯了一声道：“是他自己要搬出去不是我赶出去，看在母子一场我给了他房子铺子还有两千两银子。只要他们不胡乱花，这辈子也能衣食不愁。” 这话不过是说给顾娴听的，顾和平自小吃用都是好的也没缺过钱用，而袁珊娘习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哪里受得了粗茶淡饭的日子。两千两银子，最多够他们用一年了。至于铺子，就顾和平那没主见的说不准没多久就得倒闭。 顾娴有些着急，说道：“娘，是不是因为清舒的事所以才闹成这样？” 顾老太太不想自己说这些糟心事：“花妈妈，你将事情跟她说一遍吧！” 顾娴听完后惊呆了：“袁珊娘日日咒骂你和平知道也不管？娘，这不可能把？” 在顾娴心中，顾和平还是那个听话贴心的好弟弟。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看到两个人偶，顾娴又气又怒：“我跟她无冤无仇，她为何要害我？” 她不仅没害过袁珊娘，还总在她娘面前说袁珊娘的好话。 顾老太太不屑道：“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十有八九得躺下了。到那时顾家不就落到顾和平手中，而她也就能当家作主了。” 顾娴不可置信地说道：“她、她怎么能这么恶毒呢？” 顾老太太嗤笑了一声道：“顾和平知道她做的事却装傻，怕是也巴不得我死了。” 若是以前顾娴肯定帮着顾和平说好话，可现在却是沉默了。 袁珊娘做出那样的事顾和平还护着她，甚至为了那毒妇弃她娘不顾。她性子再好，却也不是圣母。 顾娴说道：“娘，为这样无情无义的人伤心不值得。” 第50章 养老（2） 顾和平做出这样的事，顾娴也不再将他当弟弟看待了。只是这事，终于还是有隐患。 顾娴说道：“娘，你将他赶出去，那你以后怎么办？” 过继嗣子，不仅仅是为了延续香火，也是为了给老人养老送终的。 自清舒跟她说了那番话后顾老太太也认真考虑了这事，考虑良久觉得清舒的提议可行：“你不是明年要去京城吗？我已经想好了，明年跟你一起去京城。” 顾娴不由瞪大了眼睛。 顾老太太说道：“你放心，我不跟你们住，等你们安定下来。我就在你们宅子旁边买个房子。平日里你有空过来看看就行，没空就让几个孩子轮流过来陪我。” 顾娴犹豫了下说道：“娘，帝都那边冬天特别寒冷，我怕你身体受不住。” 南北的天气差异很大，不少南方人去了北方都适宜不了，她娘年岁大了怕是更不适宜那边寒冷干燥的天气。 顾老太太笑了下说道：“我身体比你还好，与其担心我不如担心你自己。” 顾娴沉默了下试探性地问道：“娘，不能从二叔家过继个孩子来吗？” 顾老太太摇头说道：“不是自己生的怎么都养不亲的。再者我现在这年岁，也没精力再养小孩了。 顿了下，顾老太太故意一脸难受地说道：“”娴，你若是觉得我是个拖累不愿意我跟着去京城那就算了。” 顾娴看到她这个样子心里也不好受：“娘，这事跟夫君商量下。” 顾老太太爽快地应道：“好。” 有句老话说得好，有钱走遍天下没钱寸步难行。多少当官的在京城连个房子都买不起，不得不租房。林承钰资质中上等又没啥靠山，哪怕考中进士也只是从底层做起。小官收入低，日子自然也不大好过了。她跟着去京城只有好处没坏处，林承钰又不傻怎么可能会拒绝呢！ 顾娴见到清舒，拉着她小声说道：“这几日你外婆心情不好，你要好好陪着她。” 受了这样的打击，心情能好才怪。 清舒故意问道：“娘，为什么你不回来陪外婆几天。” 顾娴摇摇头道：“你不懂。” 顾和平前脚搬出去，她后脚就回来住，外人肯定会以为是她怂恿娘将顾和平赶出去，目的是得家产。她虽然心疼亲娘，但也不能不为丈夫着想。 清舒怎么可能不懂，不过是将名声看得比外婆重要了。只是因为顾娴怀着孕，不想说重话惹她不高兴。 吃过饭，顾娴问起了先生的事：“娘，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打探到先生的底细吗？” 顾老太太摇头道：“你也不用着急，清舒还小先生晚两天来也没关系。” 顾娴不着急，她只是想找些话题转移顾老太太的注意力。 陪老太太说了半天的话，太阳快落山她才回去。 结果到家她就看见了袁氏跟宣氏，顾娴沉着脸问道：“你们来做什么？” 袁氏陪笑道：“小娴呀！你娘对和平有些误会，我们希望你能帮他一下。” “袁珊娘做人偶咒我跟我娘，顾和平知道害说我娘污蔑袁珊娘。三婶，一条狗养了十多年都还知道跟主人摇尾巴，顾和平他连一条狗都不如。” 袁珊娘做了如此歹毒的事，顾和平不仅不休了她还护着。顾娴如今，已经不将他当弟弟看待了。 袁氏没想到顾娴竟然口出恶言：“小娴，和平也是被那贱妇蒙了心智。” 顾娴冷着脸说道：“三婶，你嘴里的这个贱妇可是你亲侄女，而且还是你使了手段让她进门的。” 说完，顾娴道：“三婶，我累了要休息了，你们请回吧！” 袁氏见顾娴进屋想拉住她。 陈妈妈赶紧拦住了她，说道：“三老太太，你请回吧！” 袁氏朝着顾娴的背影大声说道：“小娴，我知道你很生气，但你也要为你娘着想。她那么大年岁，以后病了连个端茶倒水的人都没有。” 陈妈妈觉得恶心，老太太身边丫鬟婆子那么多病了怎么可能没人照料。 顾娴转过头说道：“这个你不劳你费心，我娘生病我自会照料她。” 袁氏赶紧说道：“那你娘百年后呢？难道你愿意看到你娘死了连个捧灵摔盆的人都没？” 顾娴大怒：“等我娘百年后，若是顾和平敢不披麻戴孝我定去衙门告他。” 陈妈妈将两人赶了出去。 宣氏狼狈道：“娘，我就说了不该来。” 来的时候她就说顾娴不可能帮小叔子的。人家可是亲母女，就顾和平做的事顾娴怎么可能还会帮着顾和平。 袁氏恶狠狠地说道：“一个铺子就想打发了和平，做梦。” 宣氏小声地问道：“娘，都到这个地步我们还能做什么？” 铺子钱财都握在大伯母手里，她不给也不能去抢。当然，就是去抢也抢不到。 “林承钰可是要科考的人。只要我们散布消息说汤氏赶和平出来是为了将家产留给顾娴，我相信顾娴肯定不会置之不理的。” 袁氏早看透了顾娴，在顾娴心里丈夫才是最重要的，其他都靠后。 宣氏觉得这个估计没用，而且她还有另外一个担心：“娘，大伯母要是从二房过继一个孩子怎么办？” “你二伯母爱面子拉不下脸来，只要我去说两句她就不会将孩子过继到大房。” 宣氏还是不放心，说道：“万一逼急了，大伯母将产业全都捐了怎么办？” 前些年有个老太太的独子病逝了，那些个叔伯就想霸占他们家产业。这老太太一怒之下将家产都捐给慈幼院，叔伯几人好处没捞着不说还坏了名声。 袁氏不吭声了，就顾老太太这性子逼急了还真会鱼死网破。 回到家，袁氏就问了门房：“老爷回来没有？” 从分家到现在就没见顾三太爷的影子，袁氏心里憋着一团火。 顾和光摇头道：“还没有。” 就在这个时候，门房过来回话说有人送了一封信并言明交给顾和光。 顾和光有些诧异，结果看完信脸色变得很难看。 袁氏摸着隐隐作痛的头，问道：“信上说了什么？” 顾和光不敢看袁氏的脸，垂下头说道：“信上说，爹在前河街养了个女人。” 这一天袁氏为顾和平的事奔波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再受此刺激哪还受得住，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入夜，花妈妈就将这事告诉了顾老太太：“袁氏听闻这消息就气晕过去了，到现在还没醒来。” 顾老太太嗤笑了一声：“有事做她也就没空闲来烦我跟小娴了。” 顾老三从楼子里赎了一个花娘安置在前河街，这事没几天她就知道了，不过她与袁氏势如水火哪会告诉她。 可现在袁氏上下蹦跶顾老太太厌烦得很，干脆将这事捅出来，三房乱起来她们母女两人才能耳听清净。 第51章 噩梦 顾老太太躺在床上，准备休息下。 花妈妈犹豫了许久还是开口问了：“老太太，明年我们真跟姑奶奶去京城吗？” 顾老太太嗯了一声道：“虽会辛苦些，但总比留在这里强。” 留在这里可就真成孤家寡人了，哪怕再有钱这日子也难熬。 花妈妈也是有顾虑的：“老太太，若是姑爷考中进士当了官肯定要外放，总不能到时候我们再跟着一起去任上吧！” 不说姑爷未必乐意，就老太太这年岁也不能四处奔波呀！ 顾老太太笑了下说道：“清舒要念书呢！到时候我留在京城照顾她。” 花妈妈问道；“若是姑爷不同意要将表姑娘带去任上怎么办？” 总不能老太太一个人留在京城。若如此，还不如就呆在太丰县。 顾老太太倒不担心，笑道说道：“只要清舒进了好的学堂，就不会跟着去任上。” 清舒回来见顾老太太还在算账，有些心疼地说道：“祖母，天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歇息？” “你都还没回来我哪睡得着？”上了年岁的人觉浅，晚睡会也没关系。 清舒觉得，以后她还是早点睡吧！ 这日半夜，顾老太太被一阵细碎的呢喃声给惊醒。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顾老太太吓得脸色大变，他将清舒抱在怀里轻声叫道：“乖乖醒醒，乖乖快醒醒。” 守夜的杏雨听到动静，忙起来点了灯：“老太太，姑娘这是怎么了？” 顾老太太着急地说道：“清舒梦魇了。” 清舒被唤醒以后开始木呆呆的，等回过神来她搂着顾老太太放声大哭：“外婆、外婆……” 顾老太太轻轻地拍着清舒的后背，柔声说道：“不怕、乖乖不怕，外婆在这里。” 哭了半天清舒才平复了心情：“外婆，我做了个噩梦，梦见两个尼姑要杀我。我跑呀跑，怎么都甩不脱她们。” “不过是个噩梦，别怕。” 清舒很清楚这不是噩梦，而是她上辈子所经历的事。狮子庵戒备森严她趁着大雪天逃下山，庵堂的人发现后就派了庵堂的两个尼姑追了过来。 说是尼姑，其实跟打手差不多。她被两个尼姑给追上了，其中一个恼羞成怒想要掐死她。 若不是她运气好正巧碰到贵人上山祭拜亡母，对方一时起了恻隐之心救了他，她那时就死在山上了。若她当时死了，也就不能杀了那畜牲为女儿报仇了。 想着被掐得不能呼吸也挣扎不开时的痛苦与无能为力，清舒握紧拳头说道：“外婆，我要习武。” 顾老太太看她吓成这个样子，哪有不答应的：“好好好，明天外婆就去请武师来。” 哄了小半天，清舒才又睡着了。 顾老太太有些忧心地问了花妈妈：“你说是不是这孩子学习压力太大，所以才做这样的噩梦呢？” 若不然，怎么好端端会梦见被人追杀。 花妈妈沉默了下说道：“老太太，我觉得应该是被那毒妇给吓的。” 姑娘面上不显，可到底年岁小，听到这样的事哪有不怕的。 顾老太太闻言当下有些后悔：“只是将她赶出去太便宜她了。” “好在那毒妇已经赶出去了，以后表姑娘不用见到她也不会再做噩梦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清舒就与顾老太太说道：“外婆，你昨晚可是答应请师傅教我武功的。外婆，你要说话算话。” 老太太一怔：“你真要习武？” “是。外婆，我要习武，有了窝工以后碰到危险我也能保护好自己。”顿了下，清舒又道：“娘之前跟我说那富户的女儿，若是她习武了能自保也不会被匪徒给害死。” 顾老太太年轻的时候也跟着顾老太爷走南闯北，所以她并不是个迂腐顽固的人，她知道姑娘习了武，利大于弊。 不过顾老太太好事摇头说道：“你娘不会同意的。” 顾娴想要将清舒教导成大家闺秀，肯定不会同意让她习武的。 清舒抱着顾老太太道：“外婆，不让娘知道不就行了。” “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清舒摇晃着顾老太太：“外婆，你答应过我的。外婆，你答应我了就得说话算话。” 顾老太太哭笑不得：“别摇了，再摇我这把老骨头就被你散架了。” “外婆，你就答应我吧，外面又是匪徒又是盗贼的太危险。我习武了，以后就算碰到危险也不怕。” 顾老太太招架不住，语气也软了：“给你找个师傅教你习武可以，但习武非常辛苦你能保证不会半途而废吗？” “外婆，我不怕吃苦。” 吃苦不怕，怕的是被人操控着命运，而她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顾老太太笑了下，说道：“那好，吃过早饭你随我出去一趟。” 清舒又惊又喜，问道：“外婆，你已经有了人选了？” 能入她外婆眼的这个人，肯定是武功高强之辈了。 老太太点头道：“人选是有。不过对方是否收你这个徒弟那就不得而知了。” 清舒缠着顾老太太好一会，才让她告知了这个人的底细。 这个人姓段，以前在金陵的会昌镖局任总镖头，因为受伤就离开镖局回了太丰县。 顾老太太说道：“段师傅武功高强，但脾气有些古怪。他回到太丰县后不少人慕名拜师，却都被他拒绝了。” 清舒算明白过来，外婆根本不想她习武。不过因许诺过她不好拒绝，所以就找了这么个不想收徒的人来让她知难而退。 “外婆，段师傅的武功有多高？” 顾老太太想了下说道：“听说当年他们押镖的时候遇见水匪，段师傅一个人杀了十多个水匪。这事过后只要是段师傅出马，土匪都没了影子。” 虽说如今天下太平，但也有土匪水匪。这些人行踪不定干完一票就隐藏起来，官府没法剿灭。 一人单挑十几个，而且还都是凶悍的土匪，想想也知道此人的厉害了。 清舒下定决心一定要拜了段师傅为师，哪怕只学到对方的两成能耐都能自保了。 顾老太太看到清舒的模样，笑了下。这孩子还是太天真了，若段师傅是那么容易说通又岂会到现在都没收徒。 第52章 段师傅（1） 吃过早饭，清舒换了一身藕荷色的衣裳。身上佩戴的耳环项圈也全都取下来，只留下手腕上的佛珠。 换了衣裳，清舒与顾老太太抱怨道：“外婆，你让人给我做几身耐脏的衣服吧！” 她现在的衣裳都是颜色亮丽的都不耐脏，练功的时候肯定不能穿这些衣裳。 顾老太太莞尔，人都没见到就想着练功的事：“等段师傅答应收你为徒，我就让人给你做几套耐脏的衣服。” 清舒握拳：“外婆，我一定会让段师傅收我为徒的。” 顾老太太没打击清舒，决定让她先高兴下。 一刻多钟后，祖孙两人到了一栋低矮的房子前。 清舒有些疑惑道：“祖母，你不是说段师傅是镖局的总镖头？既是总镖头赚得肯定不少了，怎么会住在这般寒酸的地方。” 顾老太太很清楚段师傅的底细，自然也知道他为何会住到这里来。不过，她觉得没必要告诉清舒这些，所以就笑了笑。 清舒以为她不知道，也就没继续问了。 敲了好几下门，才听到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等一下。” 清舒看到开门的是一个头发半百满面风霜的妇人，她说道：“请问这是段师傅的家吗？” 段大娘看到祖孙两人有些疑惑地问道：“你们也是来找他？” 这些日子上门的都是男人，老太太带个小姑娘上门的还是头一次。所以，段大娘也没往拜师上面想。 顾老太太说道：“是，我们是来找段师傅的，他在吗？” 妇人点头说道：“在的，你们进来吧!” 祖孙两人走到院子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清舒最讨厌药味了，当下眉头不由都皱起来了。 院子里一个面色黝黑穿着短打衣裳的男子在劈柴。一斧头下去，成人大腿那么粗的柴就被劈成了四段。 清舒看得眼睛都直了，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妇人走到这男子身边说道：“当家的，这位大娘来找你。” 男子放下手里的斧头取了搭在肩膀上的毛巾擦了汗，然后才问道：“你们是谁？找我有何事？” 清舒想象之中，段师傅应该是个魁梧粗壮的人。结果段师傅只中等身材人也比较瘦，与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若不是顾老太太说得信誓旦旦的，她根本不相信对方能一人杀死十几个土匪。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清舒仰着头说道：“段师傅，我听说你武功高强，想跟你习武。” 段师傅想也不想就拒绝：“我不收徒，你们请回吧！” 君子一诺千金，既说了不收徒他不可能打自己的脸。 顾老太太很干脆地说道：“乖乖，竟然段师傅不愿收徒，那我们回去吧！” 这般轻易放弃，段师傅都不由有些侧目。这两年来拜师的总是想方设法让他点头同意，当然最后都无功而返。 清舒一脸天真地说道：“我没想过拜师，我只是想学些腿脚功夫，这样遇见危险也能保护好自己。” 段师傅有些意外，但还是摇头道：“我不会教你的，你们请回吧！” 药味越来越浓，闻着让人难受得不行。 清舒心思一转，狡黠道：“不会让你白教，我会付钱的。” 住在这么破的房子，再加上院子这么弄的药味，可见这一家子过得不好了。 顾老太太看向清舒露了笑意，这丫头真是越来越精了。 段大娘抢在段师傅开口前问了清舒：“若是让我们当家你，你们能给多少钱？” 清舒一脸期盼地看着顾老太太。她不知道请个武师傅多少钱，所以这事还得外婆拿主意。 段师傅板着脸说道：“你们请别人吧！我是不会教的。” 顾老太太很干脆地说道：“既如此，那就打扰了。” 说完，牵着清舒的手走了出去。 段大娘跟着出来：“大娘，你们住在哪里？等我说通了他，我也好给你们回个信。” 清舒忙说道：“我外婆姓顾，住在东里胡同，你到那一打听就知道了。” 段大娘面色一喜，住在东里胡同的那可都是富贵人家，若丈夫去教这小姑娘月钱肯定不会少了。 坐在马车上，顾老太太看向清舒说道：“其实段师傅说得很对，我们可以另外找个师傅不一定要找他。” 清舒摇头说道：“外婆，我就想跟着段师傅习武。” 若是没见着人也就罢了，可见到了人她就认定了段师傅。 “为何？” 清舒解释道：“外婆，太丰县应该找不出比他功夫更好的人了。既要学自然是要跟武功最好的人学了。” 自知道老太太信了无尘大师的话后，清舒在她面前就不会再藏着捏着了。当然仅限于在老太太面前，在外人面前她也就比普通孩子聪慧一点点。 顾老太太故意说道：“可段师傅不愿教你，外婆也没办法。” 清舒很自信地说道：“外婆，段师傅很缺钱，而我也不是要拜师只是想学些腿脚功夫。将来就算学得不好也不会坠了他的名声，我相信他会同意的。” 顿了下，清舒说道：“外婆，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哪怕段师傅再有傲骨为了妻儿也得妥协。” 短时间内就找出了段师傅的弱点，清舒的敏锐不逊于她。好好引导，未来无忧。 顾老太太笑着问道：“若是他要价很高，你也要请他吗？” 清舒认真想了下说道：“外婆，要不就请他做我们家的护卫，顺道教我功夫。这样也算是一举两得，你说怎么样？” 她也是怕顾和平跟袁珊娘狗急跳墙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来，有个武功高强的人看家护院也让人放心。 后来清舒才知道，她完全是杞人忧天。 顾老太太哈哈大笑：“人家都还没答应教你武功，你竟还想着让人看家护院了。” 这丫头的算盘倒得打得啪啪响，有她的风范，她喜欢。 “外婆，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却万万不能。只要我们出得起价他肯定会答应的。” 说完，清舒有些担心地问道：“外婆，咱家还有钱吗？” 要没多少钱，以后就得省着花了。 咱家两字大大取悦了顾老太太：“多的没有，给你请先生师傅的钱还是有的。不过习武很辛苦，摔摔打打很容易受伤，外婆怕你吃不了这苦。” 清舒咧着嘴笑道：“外婆，你放心，我不会半途而废的。” 学到了本事，才不会被人欺负更不会被人当货物一样换取利益.所以，不管是读书还是习武，再苦再累她都会坚持。 第53章 段师傅（2） 段家在清舒走后，夫妻两人吵了起来。 段大娘说道：“你发下毒誓不收徒，哪怕没米下锅我也从没说过什么。可人家小姑娘都说了让你教些防身的功夫又没要你收徒，你为什么不答应？” 段师傅说道：“想学些防身的功夫，只要有钱哪里还愁找不着师傅。” 段大娘明白过来：“你是怀疑她们另有算计？” 段师傅点头：“对。看她们的穿着打扮应该是富贵人家。这有钱人家的姑娘娇生惯养哪里吃得了习武的苦，而那老太太一看就不是什么简单的人。” 走南闯北，他见过太多形形色色的人，所以从不相信天上掉馅饼的事。 段大娘说道：“就算他们想要算计，咱们到时候不教就是。” 段师傅刚想开口否决，就听到屋子里传来一阵阵咳嗽声。 段大娘疾步走进屋，过了小半天才红着眼眶走了出来。 擦了眼泪，段大娘说道：“当家的，小柔这病情越来越严重。要再不请个好大夫治，我怕……” 说到这里，眼泪潸然儿下。 夫妻两人就这么一个闺女，段师傅如何不心疼，而女儿落到这般田地都是因他识人不清。 “咳、咳、咳……” 屋子里又传来一阵猛烈的咳嗽声。这声音仿若锤子似的，一下一下地敲在段师傅的心上，让他痛不欲生。 过了良久，段师傅说道：“她们不是留了地址吗？你去打听下，若是身份没问题你就应了吧！” 段大娘擦了眼泪道：“我这就去。” 知道顾家的情况以后，段师傅点头说道：“你明日去一趟顾家吧！” 顾家大房如今连个男丁都没有，也不可能来算计他了。 清舒陪着顾老太太去院子散步消食完，就进了紫藤苑念书。 顾老太太回到主院，叫了婆子回禀说段大娘来了。 段大娘到了小花厅，见到端坐在软塌上的顾老太太心里有些忐忑。昨日老太太的态度并不热络，她怕老太太改变主意不请她丈夫教清舒了。 “不用拘束，坐吧！” 段大娘坐下后说道：“老太太，昨日跟我当家的商量了下，他愿意教贵府的姑娘。” 顾老太太没接着话，而是说道：“段师傅三年前押的镖被劫，还伤了一条腿。没多久令媛就被休弃，随后你们夫妻带着令媛回了太丰县。” 段大娘点头道：“是。” 顾老太太面无表情地问道：“那你可否告诉我，你们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段家得罪的这个人身份肯定不低，不然以段师傅对镖局的贡献哪怕伤了一条腿不能押镖也能留在镖局做教习。而他女儿，也不会被休。 段大娘浑身一僵。果然如传闻所说，顾老太太是个厉害角色。 顾老太太说道：“你们不说我也能查到，不过我并不想浪费时间。” 良久，段大娘才红着眼眶说道：“我当家的得罪了巡抚的小舅子。” 顾老太太闻言，嗤笑了一声道：“段师傅是嫌自己活够了，竟然敢惹封家的人？你们一家能活着回太丰县，也算是命大了。” 英国公府封家可是顶级的勋贵之家，按下手指头就将能段师傅捏死了。 段大娘一怔，不过想着打听来的消息又不觉得意外了。她赶紧解释说道：“不是林夫人的兄弟，是巡抚宠妾的弟弟。当时他调戏了我们镖局一个镖师的女儿，我当家的看见了就将她打一顿。” 巡抚的妻子是英国公府封家的姑娘，她说小舅子顾老太太就以为是封家的少爷。 段师傅武功高，那人被打得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这仇也就结下了。 知道老太太不好糊弄，段大娘干脆就将事情都说了：“谁想这人怀恨在心，为报复买通了我们身边的人。趁我当家的押镖时，那畜牲在他饭菜下毒。我当家的被水匪砍成重伤掉入河里，侥幸捡回一条命。” 哪怕过了三年，段大娘想起这些往事仍非常愤怒：“我当家的为镖局卖了半辈子的命，结果镖局见他不能押镖又得罪权贵，就给了一百两银子打发了我们。” “你也不用伤心，镖局这般行事用不了几年就得关门。”顿了下，顾老太太问道：“你们当家的做了这么多总镖头应该有不少积蓄，不过三年怎么就连药都吃不起了。” 段大娘有些悲凉道：“以前赚的钱，大半都拿去贴补他那些兄弟了。这些人无权无势，哪怕为我当家的抱不平也无用。” 顾老太太又问道：“那为何段师傅不收徒？” 肯定是有原因的，不然段师傅不会如此坚决地表明不收徒。 段大娘擦了眼泪说道：“给我当家下毒的，就是他收的小徒弟。” “呃……” 顾老太太这下没话说了，徒弟在背后捅刀子这个才是最让人寒心的。 有些话既开口了，就没什么好顾忌的。段大娘说道：“我当家的一共就收了两个徒弟，大徒弟因背信弃义被我当家的赶走了，小的欺师灭祖。他心灰意冷之下就发下毒誓再不收徒。” 顾老太太摇头：“你当家的眼光真不怎么样。” 一个徒弟不好也就算了，两个都这么糟心，这眼光也是没谁了。 段大娘说道：“老太太，你若是顾忌巡抚的小舅子那就算了。” 一个小妾的兄弟，算什么小舅子。若不是段大娘这般说，她也不会误解。 顾老太太说道：“我想请段师傅给我家看家护院，顺道教我外孙女一点防身之术。你们若是同意，就可定契约。” 清舒要读书练字以后还要学其他技能，习武占据的时间很少，为此特意请一个人来教不划算。 她不吝花钱，但也不会浪费。 段大娘愣了下，然后摇头说道：“老太太，我当家的左腿不大方便。” 其实他那左腿虽受伤却并不影响日常生活，不过就是不能用力。 顾老太太笑着道：“段师傅武功那般高，我相信哪怕左腿不方便对付两三个毛贼应该没什么问题。” 刚回到太丰县，因为家境不富裕段师傅也想去给人当护院，可惜他伤了腿那些有钱人家都不愿请他。可段师傅除了一身武功又没其他技能，她又发下誓言不再收徒。家里有个病人日日要吃药，钱只出不进日子一场过得越来越艰难。 段大娘听到这话很欢喜。她正担心小姑娘吃不了苦学几天就放弃，到时候又没收入了。可做护卫就不一样，每个月都有月钱的。 第54章 后手 虽然有些难为情，但段大娘还是问道：“老太太，不知道这报酬怎么说？” 顾老太太说道：“每个月二十两银子，你看可以不？” 一个月二十两银子，这价格绝对算高了。也是考虑到段师傅教清舒功夫她才给这个价的，若不然十两银子绰绰有余了。 段大娘喜出望外：“好，我回去就让当家的来签契约。” 以前段师傅在镖局做镖头的时候一个月也只是五十两银子，可做护院轻松自在没什么危险，可这镖头责任重风险大一不小心就会受伤甚至丢了性命。 顾老太太笑着说道：“我家房子多，你们若是愿意也可住进来。” 也是知道段家如今的房子是租的不是买的。连个小房子都买不起，混到这地步的总镖头也就段师傅独一个了。 顾老太爷盖这个宅子的时候考虑得很周全，家里有专门给护院住的地方。 段大娘哪会拒绝，住在顾家又能节省一笔开销了。 清舒从紫藤苑回来的时候，就听到段师傅已经签了契约。 听到段师傅全家都会搬进来，清舒很诧异：“外婆，段师傅同意了吗？” 顾老太太笑着道：“怎么会不同意？他们如今住的屋子是租的，搬进来不仅能省一笔租金，还能省了一笔嚼用。” 顿了下，顾老太太又说道：“他住进府里教你武功，也能瞒住你娘。” 清舒习武这事她没打算告诉顾娴，因为不用问就知道她会反对。 清舒笑着说道：“外婆，如今你舅舅搬出去家里没个男丁支撑门庭，怕是有人会打我们的主意。段师傅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有他在也不怕那些宵小打我们的主意。” 虽然段师傅眼光不怎么的，但品性好不怕背后使什么幺蛾子。这护院若是没请好跟匪徒宵小勾结在一块，轻则失财重则要命。 “家里的事不用你操心，外婆能护你们周全。” 清舒不担心才怪，她是再不想落入上辈子那般田地了。 想了下，清舒问道：“外婆，请个武师都这么贵，那请的先生是不是更费钱？” 顾老太太也没瞒着清舒，笑着说道：“请的先生，一年六百两束脩。” 清舒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外婆，这束脩怎么这么贵？” 当初忠勇侯府请的女先生一个月也就六十两银子。可那位先生需要教六个人，如今请的这位只需教她一人。 顾老太太点头道：“是很贵，不过这先生教的不少女学生考进了金陵女学，还有两个学生考进了文华堂。所以哪怕她收费贵，还是有很多人请的。” 文华堂是开国皇后所创，里面汇集了天下最优秀的女子，出了许多名扬天下的大学者大画师等有名的人物。另外，里面的学生大部分都嫁入高门。 普通家世的女子只要考进去，那相当于鲤鱼跃龙门彻底改变了命运。不知道多少女子想考进去，可惜它的门槛太高普通人根本考不进。 这位先生教出两位考入文华堂的学生，收费高也有人请了。也就祁家没有适龄的姑娘让她教，若不然肯定不会便宜了自己。 咦了一声，清舒问道：“外婆你不是跟娘说先生的底细还没查清吗？怎么就定下来了？” 顾老太太笑了下说道：“先生是府城人，她的底细没问题。不过她没嫁人，我怕你娘知道不同意就没跟她说。” 等人来了以后，就顾娴这性子也做不出赶人的事了。 顾老太太觉得不嫁人也没啥。每个人有自己的活法，不嫁人未必就过得不好。 清舒很是忧心地问道：“外婆，两个铺子赚的钱够用吗？” 请个武师傅一年两百多两，请个女先生一年六百两，合起来一年就得八百两银子。 顾老太太笑呵呵地说道：“你放心，养你还是没问题的。” 清舒脑海闪现一个念头，然后试探性地说道：“外婆，两个铺子的生意是不错，但我们的花销也很高。长此以往肯定会出现赤字。外婆，以后你不要再给我买衣裳跟首饰了，省下来的钱咱们存着。” 顾老太太惊奇看：“你竟还知道赤字？” 清舒点头道：“知道呀！赤字就是支出大于收入。我听钟妈妈念叨过好几次，说家里的赤字很严重，还说现在都在吃老本。” 顾老太太笑着道：“钱的事你不用担心，够我们娘几个用的了。” 清舒也不愿意费心思去猜，直接问道：“外婆，家里是不是还有其他产业？ 顾老太太又惊又喜：“跟外婆说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意思是家里确实还有其他产业了，清舒松了一口气：“几个铺子每个月只有上百两银子的收益，根本不足以支撑我们的开销，而外婆你又不是那种没有成算的人。所以钟妈妈说家里在吃老本，我是不相信。” 顾老太太有些感慨：“若是你娘有你一半的敏锐，外婆也不愁了。” 清舒很是好奇地问道：“外婆，我们家还有什么产业呀？” 顾老太太没告诉顾娴是担心她说漏嘴，对清舒却没这个担忧：“我跟祁夫人合开了一个染布坊。咱们家的绸缎铺子卖的布，就是从染布坊进的。” 清舒从娇杏那得知祁夫人所在的祁家是府城的名门望族，家中出过很多高官，就是祁夫人的公爹如今也是云贵总督。总督那可是正二品的大员，绝对的实权人物。 也是因为有祁夫人护着，外婆才保住了大部分的家业。若不然任凭外婆再有能力这些人也不会放过顾家这块大肥肉。 清舒好奇地问道：“染布坊很赚钱吗？” 顾老太太笑了下说道：“我们有染料的配方，所以生意很好。” 再不懂做生意，也知道有配方的话就属于独家生意，那绝对是日进斗金了。莫怪外婆出手这般大方，她赚的比花得多得多。 顾老太太说道：“乖乖，这事你知道就行，不要跟任何人说，就是你娘，也不要说。” 顾娴对林承钰半点防备之心都没有，告诉她，等于林承钰也知道了。 虽然林承钰对顾娴很好，但顾老太太对他并不放心，还是留些后手。这样哪怕将来有变故她们也有立身的东西。 清舒点头道：“外婆你放心，我谁都不说。” 说起来她也是佩服外婆，竟然藏得这般深，连钟妈妈这个亲信都不知道。 ps：明天有加更。 第55章 习武（1） 顾老太太特别叮嘱清舒：“先生大概下旬会到。这段时间你要好好温习，别到时候掉链子。” 虽只是叮嘱她好好温习，但清舒却明白话里的意思。这位先生会对她进行考核，若是不过关就不会教她了，毕竟人家也不会自砸招牌。 清舒点头说道：“外婆你放心，我会好好温习，一定让先生收下我。” 顾老太太笑着点头。一点就透，这么聪明的孩子傅苒若是不收那绝对是眼瞎。 下午的时候，顾二太爷上门相求顾老太太：“大嫂，三弟要休妻。如今三房闹得不成样子，大嫂你过去劝下三弟吧！” 中午的时候袁氏带了人去前河街，砸开了门将花娘打了个半死。不得不说袁氏的战斗力还是很彪悍的，那花娘干不过她。 一向畏妻的顾老三，在那花娘的楚楚可怜的眼泪攻势下怒吼着要休妻。 袁氏在家里一向称王称霸，听到顾老三要休妻大怒之下将顾老三挠了个满脸花。 当时围观的人很多，顾老三觉得自己的脸面被袁氏踩在地上。盛怒之下真写了休书，若不是顾和光拦着袁氏都被赶出去了。 顾老太太闻言很开怀，笑着道：“老二，我早就说过，我跟袁氏老死不相往来。” 袁氏跟顾老三鱼死网破她都不会管，反正两个都不是好东西。 顾老二苦着脸道：“大嫂，三弟这次也不知道吃了什么迷魂汤，竟死活要休妻。和光跟和平都求我过去劝说，可两人都不听我的劝。” 顾老太太说道：“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他们家的事你也别管了，。你要觉得烦可以访亲探友！” “可万一休妻……” 顾老太太轻笑道：“放心，老三什么人你还不清楚，他不可能会休妻。” 顾二太爷回去后就收拾东西去了府城了，顾和光再上门来求已经找不着人了。 清舒听到这个八卦，问了顾老太太：“外婆，三外公真的能休妻吗？” 袁珊娘这个毒妇，就是袁氏这个居心叵测的人招来的。虽然没见过，但只透过身边的人以及她做的事就能猜测出是个贪婪自私的人。 顾老太太摇头说道：“如今已经没有休妻一说，不想过了只能和离。三房的家财全都握在袁氏名下，若是和离他就得被扫地出门，以后吃穿都成问题。” 老太太看得很明白，所谓的休妻不过是一场闹剧。 清舒顿觉没意思了。 顾老太太却是趁机教导清舒，说道：“乖乖，以后你一定把控住家里的钱财把。清舒，这钱放在自己手里才最安全。” 正是因为手头有钱，她从不担心养老的问题，就是担心老了病了没人陪会孤单。 清舒点头道：“外婆，我会的。” 钱的重要性，清舒非常清楚。当初若不是她藏起来的那一大包首饰，她也不可能让那一帮乞丐协助她杀了崔建柏。 见清舒将她的话听进去，顾老太太也就将三房的事丢之脑后了。 这日下午段师傅就带着妻儿住进了顾府，因为顾老太太的要求他们对外是说来顾府当护院的。 顾老太太见了段师傅，说道：“从明日开始，我家乖乖每日清晨跟下午跟你习半个时辰的武。”其他时间，清舒得读书练字。 段师傅自然不会有异议。 第二天清晨，段师傅看到打扮成小厮模样的清舒愣住了：“姑娘为何这般打扮？” 清舒笑着解释道：“我娘若是知道肯定不让我习武的，所以还请师傅别对外说。” 段师傅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当即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么大的事是瞒不住的，你还是如实与你娘说，争取得到她的同意。” 清舒摇头说道：“我娘性子顽固说不通的。段师傅，只要你不对外说我娘她暂时不会知道的。” 从主院到段师傅所在的院子并不远，绕近道很快就到了。不过就是中间要过两道门，这两扇门平日都是上锁的，要天亮以后才会打开。只要警告知情的人不让他们乱说就能瞒住顾娴。 段师傅点头道：“你放心，外人都知道我来顾府是当护院的。” 堂堂一个总镖头沦落到教一个小姑娘，这么没脸的事段师傅更不想让人知道。 清舒满意地点了下头，说道：“师傅，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段师傅先教清舒压腿。 清舒迟疑了下问道：“我听说习武是从站桩或者蹲马步开始的。” 一听这话，就知道是门外汉了。 段师傅笑着说道：“基本功包括腿功、腰功、肩功和桩功，我们先练腿功。” 清舒问道：“练这个的作用是什么？” 段师傅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道：“等你练好以后，你就知道有什么用了。” 不是装高冷不回答，而是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以前师傅怎么教他就怎么学，哪有那么多问题。 清舒哦了一声，没再问了。 段师傅说道：“第一步，正压腿。左脚跟放在木桩上，脚尖勾起两腿伸直，双手扶按在左膝上，上体立腰向前下方振压，用头顶尽量触及脚尖。” 清舒照着做了。 段师傅板着脸说道：“两腿都要伸直，不能弯，一定要伸直。” 听起来以为很容易，等真正做起来才知道多不容易。腿要伸得笔直弯一点就得重来，腰立起来胸也得挺起来，稍微动一下又得重来。 见清舒有些烦躁，段师傅说道：“来，照我说的，深呼吸，放松……” 只正压腿，清舒就练了半个时辰。 段师傅看着满头大汗的清舒，神色柔和地说道：“已经半个时辰，你可以回去了。” 清舒给段师傅行了一礼，诚恳地说道：“辛苦师傅了。” 她知道习武不容易，却没想到这般难。 段大娘看着丈夫心情不错，问道：“这孩子资质很好吗？” 段师傅摇头说道：“资质一般，不过忍耐力很强，比我预期的好得多。” 习武的苦，他这个过来人还能不知道。 段大娘问道：“你看她能坚持多久？” 当初段师傅也准备教女儿武功，可段小柔吃不了这个苦，咬着牙坚持了三天就死活不学。因为是独女狠不下心来，所以习武的事就不了了之。 段师傅沉默了说道：“这孩子身上有一股劲，应该可以坚持下来。” 段大娘是巴不得清舒能坚持下来，这样也不用担心辞退了。 第56章 习武（2） 回到主院清舒靠在椅子上都不想起动，实在太累了，这会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顾老太太看着她这样心疼不已，说道：“乖乖，要不要进屋躺会？” 虽然很难受，但清舒还是摇头说道：“不了，外婆，我们用早饭吧！” 用完早饭，她还得跟着钟妈妈念书。《三字经》学完后，她已经开始学寓言故事了。 顾老太太宽慰道：“万事开头难，只要坚持住以后就容易了。” 清舒点了下头。其实不仅读书希望容易，其实干什么都不容易，不过再难她也不会放弃。 平日练字的时候清舒都是站着的，今日没法站只能坐着。 钟妈妈关切地问道：“姑娘，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没事。”顿落下，清舒与钟妈妈说道：“妈妈，我昨晚跟外婆说花费太多要开源节流，可外婆说铺子的收益暂时够我们用。” 钟妈妈笑着点头道：“那就好。对了姑娘，老太太可有说先生什么时候到？” 要料理内务又要教清舒念书，这段时间将她累得够呛了，所以她迫切地希望先生早些到来。 “外婆说先生下旬回来，等先生来了妈妈也不用这般辛苦了。” 走到门口，就见一个小丫鬟匆匆地赶了过来。看到清舒这小丫鬟面露惊慌之色，不过很快垂下头福了一礼：“姑娘好。” 清舒皱了下眉头问道：“什么事让你这般急慌慌的？” 小丫鬟忙摇头说道：“没、没事。” 钟妈妈笑着道：“姑娘，这小丫鬟是我我身边的人，胆子小又没见过什么世面，还请姑娘不要介意。” “无妨。” 清舒与钟妈妈分开以后，问了娇杏：“那丫鬟平日是帮钟妈妈做什么事？” 娇杏进府四年，对府里的丫鬟婆子都很熟悉：“回姑娘，这小丫鬟平日就帮钟妈妈送个东西传个话。” 清舒说道：“去打听下，看看小丫鬟为的什么事找钟妈妈？” 若是府里的事，那小丫鬟也不该如此惊慌失措。 想了下，清舒又加了一句：“悄悄的，别引人注意。” 娇杏点头：“好。” 回到主院，清舒发现顾老太太出门还没有回来。 杏雨端了切好的西瓜上来：“姑娘，这瓜放在井水里湃着刚捞上来，冰凉凉的吃起来特别甜。。” 清舒吃了一块西瓜就没再吃了：“杏雨姐姐，你跟杏花姐姐来顾家多久了？” 顾老太太身边除了花妈妈，最倚重的就是杏雨跟杏花这两个大丫鬟了。 杏雨沉稳，协助花妈妈管着上房的丫鬟婆子以及衣物首饰等物；杏花打得一手好算账，平日里会帮着顾老太太算账。 杏雨笑着道：“我六岁进的府，在顾府已经十一年了。杏花比我还早，她五岁进的府，如今在顾家已经十二年了。” 她跟杏花都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岁，顾老太太已经在给他们寻摸人家了。 清舒故意一脸好奇地问道：“杏雨姐姐，你们家里还有人吗？” 杏雨点头道：“有，我爹娘尚在，家里还有兄弟姐妹。杏花是被她兄嫂卖的，进了府就跟兄嫂断了关系。” 作为顾老太太的心腹丫鬟，杏雨自然知道清舒已经开窍懂事了。 怕清舒误会杏花冷血无情，杏雨解释道：“杏花家有一栋六间屋的青砖瓦房，还有十多亩良田跟两亩桑地。可她嫂子觉得杏花在家吃白饭又担心将来嫁人还得出嫁妆，就将她卖给人牙子。知道杏花进了顾府当丫鬟有月钱，又找上门来想让杏花将月钱给他们。姑娘，杏花的兄嫂就如水蛭，若不断绝关系杏花迟早要被她们吸干的。 清舒听到水蛭全身就起鸡皮疙瘩。 正在这个时候，顾老太太回来了。看到清舒，顾老太太关切地问道：“乖乖，身上可还疼？” 清舒点头道：“还有点酸痛。外婆，我饿了，咱们吃饭吧！” 饭菜很丰盛都是清舒爱吃的，不过因为贺大夫的话饭菜都偏向清淡。 午觉后，清舒又了段师傅那。 段师傅让她将上午所学先练了一遍，然后说道：“很好，现在学侧压腿。” 半个时辰下来，清舒汗流浃背。 段师傅与清舒说道：“刚出完汗不能洗澡，一定得汗干了才行洗澡且只能洗热水澡，这事你一定要记住。” 清舒有些不解，问道：“为什么？” 段师傅有些头大，这孩子怎么这么多为什么：“你照着做就是了。” 清舒看他板着一张脸，忍不住笑了起来：“师傅放心，我会注意的。” 看到她笑眯眯的模样，段师傅的心情也忍不住好了起来。 将人送走以后，段师傅越过小门进了旁边的院子。 刚走进去就听到一阵猛烈的咳嗽声，段师傅的心情顿时又沉重起来。 回到主院，清舒就问了娇杏：“让你打探的事怎么样了？” 娇杏小声说道：“姑娘，上午钟妈妈的儿子来找她，具体什么事没打听到。不过他进府的时候鼻青脸肿，我问过阿庆叔，阿庆叔说应该是被人打的。” 这阿庆叔就是两个门房之一，年岁虽大但嘴巴紧。也是看娇杏是清舒贴身丫鬟他才会说的，别人问他可不会说。 娇杏见清舒蹙着眉头，小声问道：“姑娘，阿庆叔叶建宏估计又是酒后跟人打架，这才那么一副模样。” 叶建宏原本是在府里当差，一次喝醉酒打了人这才被罚去庄子上。 钟妈妈为人比较严厉，这让府里的丫鬟婆子都很怕她。不过他这儿子喜欢喝酒，喝完酒就骂人撒酒疯。 清舒手头也没什么信赖的人可用，贸然去打听叶建宏肯定会惊动钟妈妈：“我就是好奇。钟妈妈那般沉稳的人，用的小丫鬟却是毛毛躁躁的。” 娇杏笑了：“那小丫鬟叫叶子，认了钟妈妈做干娘。应该是年岁小规矩还没学好，所以行事才毛毛躁躁的。” 这个清舒知道，在忠勇侯府有些丫鬟会寻个体面婆子认作干娘，其实这也是变相地寻个庇护。 清舒问道：“钟妈妈就收了这个叶子一个干女儿吗？” 娇杏摇头道：“在叶子之前，钟妈妈收过一个干女儿，不过那姑娘五年前得了一场病没了。” 清舒将这事记在心上。 第57章 习武（3） 正压腿、侧压腿、竖叉、正搬腿、仆步压腿、劈横叉、侧搬腿…… 将这半个多月所学的全都演练了一遍，见段师傅点头说可以了，清舒这才取了娇杏递过来的毛巾擦汗。 段师傅说道：“今天学到这里，明日准点过来。” 清舒恭敬地应道：“是，师傅。” 段大娘正在煎药，见段师傅进来说道：“姑娘回去了？” 段师傅点头道：“嗯，回去了，你去陪小柔吧！” 说起女儿，段大娘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听到姑娘跟你学了半个月，小柔说想见见表姑娘。” 以前段大娘里里外外都要操持，也就没时间陪段小柔了。自搬到顾家来她平日也就洗衣做饭，连打扫院子的事都有人坐。这样一来，自然有时间陪她了。 段师傅说道：“等她养好了身体，再去姑娘迟。” 现在这病恹恹的模样可不能去见姑娘，万一过了病气可就不好了。 段大娘笑着道：“我也是这么说的，等她病好了，想见姑娘多少次都没问题。” 夫妻多年，默契十足。 说完，段大娘有些庆幸道：“自我们搬到顾家来，小柔的病情开始有所好转。” 段小柔被休以后心情郁结，又见父母为她操劳奔波又羞愧又内疚，这病也就越来越重。自到了顾府听段大娘闲聊说起清舒习武不叫苦不喊累，她是既好奇又钦佩。她可是知道习武有多苦，没想到娇生惯养的清舒竟坚持下来。所以，她很想见见清舒。 段师傅说道：“贺大夫说小柔主要是心病，要多开导疏解。你平日里多跟她说说话，早上也扶她到院子里晒晒太阳。” 顾老太太要拉拢段师傅，自然不会小气。她们搬进来的第二天，就让贺大夫给段小柔治病。 清舒要知道因为她坚持习武竟让段小柔的病情好转，肯定会很欢喜了。 傍晚的时候，顾老太太告诉了清舒一个好消息：“清舒，傅先生今日已经启程，明日会到太丰县。” 清舒高兴得不行，她早就盼着先生到来了。钟妈妈事情多，每日只上午有时间教她，下午她就只能自己背书练字。可顾老太太怕她练字太多伤手背书太久伤眼，所以规定背书练字不能超过半个时辰。这就导致清舒有大把的时间。好在如今练功，没事的时候就练练基本功。 清舒与顾老太太说道：“外婆，这事得告诉娘，若不然她会不高兴的。” 清舒能考虑到顾娴的感受，顾老太太很高兴：“好，我这就让人去告知你娘。” 清舒摇头说道：“外婆，还是让我去告知娘吧！” 自到顾府她已经半个多月没回家了，也该回去看看了。 五月下旬，天气已经开始热了起来，而怀孕的人更怕热。夏月给她扇风，她还是觉得很热。 顾娴吃了一块香瓜，嘀咕道：“去顾府那么久都不知道回来一趟，这丫头算是白养了。” 顾和平跟袁珊娘搬出去后家里就剩下顾老太太一人，所以清舒住在顾家也没想过让她回来。只是清舒这么久不回来让她既想念又难受，觉得清舒不重视她这个亲娘了。 夏月笑着宽慰道：“姑娘要读书练字忙得很，若不然早回来看望太太了。” 顾娴笑道：“你当我不知道钟妈妈每日也就教她一个时辰，她每日有大把时间。这丫头就是乐不思蜀又怕我管束她，才不愿回来的。” 这话一落，就听到陈妈妈欢喜的声音：“太太，姑娘回来了。” 顾娴立即站起来，想了下又坐回去。 清舒进屋就见顾娴面色不好看，她走到顾娴面前抱着她撒娇：“娘，我好想你。娘，你有没有想我？” 自第一次破除心里障碍在顾老太太面前撒娇后，她现在对撒娇那是轻车熟路。 本来想给清舒一个教训，可看到她心里的怒气瞬间就消散了。 顾娴笑骂道：“半个多月都不知道回来看娘一眼。我还当你忘了娘呢？” 清舒理直气壮地说道：“娘，我又要读书又要练字，忙呀！” 顾娴又好气又好笑：“你当我不知道，钟妈妈只教你念书，并没要求你写多少字。” 钟妈妈没提要求，是因为知道清舒每日早晚都会练字。既然孩子自觉，又何必不知课业，完全是多此一举呢！ 清舒义正言辞地说道：“我这也是严格要求自己，若不然以后字写得不好可就就堕了娘你才女的美名。” 顾娴能写会画而且还会吹箫，所以当年念书的时候也得了个才女之名。 夏月见顾娴笑得眉眼都弯了不禁有些感慨，不过半月没见姑娘的嘴巴越发甜了。 清舒将先生明日到太丰县的事说了。 顾娴问道：“这么大的事，你外祖母怎么不派人告诉我？” 女儿拜师这可是大事，她这个当娘的肯定要在场。 清舒解释道：“外婆也是半个时辰前收到信的。娘，我听外婆说这个先生很严厉。” 顾娴觉得严厉些挺好的，正所谓严师出高徒。顾娴问道：“先生姓什么？” 清舒点头说道：“姓傅，听外婆说这傅先生很会教。她教导出的十二个学生，两个考进文华堂，五个考进金陵女学，还有的都考进了府城的女学。” 没想到她娘竟然给清舒寻了这么个厉害的先生。顾娴面露惊喜：“真的？” “肯定时候真的，难道外婆还会骗我们。不过请她的费用很高，一年要六百两银子呢！”二十两银子就足够普通的四五口之家过一年，六百两银子一年非常贵了。 顾娴也觉得贵了，不过这关系到清舒的前程，再贵也值了。所以说可怜天下父母心，只要对孩子好当父母都会满足。 清舒故意嘟囔着说道：“太贵了。” 顾娴笑着说道：“是贵，但人家是名师要价自然也就高了。清舒，你得好好学，这才不辜负你外婆对你的期望。” 清舒嗯了一声道：“那么贵的学费上，我不好好学哪对不起你跟外婆。” 第58章 顾娴的改变 吃过晚饭，顾娴就让清舒回顾家去。 清舒抱着顾娴的胳膊说道：“娘，今天不过去了，我留下来陪你。” 顾娴摇头说道：“你外婆不见你睡不好，你还是回去吧！” 清舒见她坚持，只得答应了：“娘，让陈妈妈送我去吧！” 三元街离顾府所住的东里胡同并不远，坐马车不到一刻钟。 特意叫上陈妈妈是清舒有事问她：“妈妈，以前娘都不喜欢我去顾家，现在怎么主动让我去顾家？” 陈妈妈说道：“那日自顾府回来太太跟我说她以前很不孝，狠狠哭了一场。” 怕清舒真认为顾娴不孝，陈妈妈解释道：“姑娘，太太其实很孝顺的。只是以前她想着舅老爷跟舅太太要给老太太养老送终，所以才会一再忍让。” 特别是顾老太太说要跟她去京城，见她犹豫眼眶都红了，这让顾娴触动很大。 她一直都觉得顾老太太很强大，不需要她操心的。可这次让她感觉到母亲老了，变得脆弱了需要依靠她了。 清舒听到陈妈妈的话，觉得顾老太太将顾娴护得太好以致她诸事不用操心：“我知道娘孝顺。不过娘能想通，外婆肯定会很高兴的。” 自知道顾娴打算明年去京城陈妈妈就很忧心，这些年自个主子在无子的情况下也能过得这般顺心都是因为有老太太在。可到了京城没了老太太的庇护，就顾娴这性子她真怕会出事。现在好了，老太太明年会跟着去京城，她也就安心了。 清舒又问道：“这段时间，林家可有人来县城？” 陈妈妈嗯了一声，说道：“二太太带着大姑娘来了。大姑娘跪在地上求太太教她识字。我瞧着不对立即提醒太太端午时大姑娘污蔑你被妖邪附体的事。” 其实韦氏将顾娴的性子摸得很透，知道她拉不下脸又诸多顾虑，可惜她忽略了顾娴身边的人。 陈妈妈一提醒，哪怕如彤哭得伤心顾娴还是硬着心肠拒绝了。 清舒皱着眉头说道：“二婶那性子，这次没同意下次来还会缠着娘。” 这个陈妈妈倒是不担心：“太太月份越来越大，等再过一个多月身子笨重，不用我说她也会拒绝。” 顿了下，陈妈妈说道：“姑娘，若是她们知道老太太特意给你请了先生，肯定会提出让大姑娘与你一起学。” 若是姑娘拒绝就显得不友爱姐妹，可若同意岂不是便宜了她们。 清舒笑了下，说道：“这个你不用担心，别说外婆就是先生也不会同意的。刚才我怕娘担心没跟她说，这先生要求很高，必须通过她的考核才会收下我，我都可能通不过大姐更别说了。” 陈妈妈对清舒很有自信：“姑娘别担心，你这么聪明，先生肯定会收的。” 提起林家，陈妈妈自然就提起首饰被偷的事：“姑娘，春芬那边没发现什么异样。” 清舒对此并不意外：“春芬太老实，就算有异样也发现不了。” 若不是太实诚，也不会从她的贴身丫鬟沦落给林家人做粗使丫鬟了。 陈妈妈也有些感慨：“是啊，这丫头就是太实诚了。” 做姑娘的贴身丫鬟，不仅吃穿用度都是好的平日也不用做粗活。哪像现在在林家，从早忙到晚没片刻停歇。 顾老太太看到清舒，忙问道：“怎么不留在家里陪你娘？不会又跟你娘拌嘴了？” 孩子开窍有利有弊，懂事了不需要操心，可同样脾气也变得很大。 清舒笑着道：“外婆你想哪去了，我怎么可能会跟娘吵嘴呢？是娘她怕我没陪着外婆，外婆你睡不着。” 顾老太太有些不相信，顾娴什么时候变得这般贴心了。 清舒笑着说道：“外婆，陈妈妈说舅舅搬出去后娘就开始反省自己。现在娘应该意识到自己以前太不关心外婆了。” 顾老太太有些意外，不过这是好事：“看来这次是因祸得福了。” 这些年顾老太太被顾娴伤透了心，所以对顾和平跟袁珊娘也诸多忍让。早知道将袁珊娘赶出去能让女儿改变，她哪还需要忍那白眼狼跟毒妇。 娇杏在清舒泡澡的时候与她说道：“姑娘，我听说老爷如今过得很不好。” 顾和平跟袁珊娘的八卦，清舒还是很想听的：“怎么个不好呢？” 顾和平当日带了几个丫鬟婆子过去。这些人有亲戚或者家人还留在顾府，那边有什么事很快就传了过来。 有时候，下人的消息比当主子的还要灵通，所以不能小瞧了任何人。 娇杏一边给清舒搓背，一边说道：“三老太太要老爷将房契跟银子交给她保管，可是老爷跟太太没同意。” 虽然老太太要休了袁珊娘，但到底还是没休成，所以府里的下人还是称她为太太。 其实休妻只是他们老百姓自己的说法，官府是不认可的，官府只认可和离。 见清舒没说话，娇杏又道：“萧妈妈说以前姑侄两人好得跟亲母女一样，如今却个仇人似的。” 这个结果清舒并不意外。袁氏以前笼络袁珊娘要她吹枕边风好让顾和平疏远自家外婆，现在不需要了自不会再跟以前一样。甚至，她这个三外婆可能还会埋怨袁珊娘连累了顾和平。 上辈子记事起顾家的人没一个来看望过她，所以除了顾老太太她对顾家其他人没半点感情。这些人是死是活，她都不在意。 娇杏犹豫了下问道：“姑娘，你说若是老爷将来后悔把袁珊娘休了，老太太会不会就让他回来了？” 老爷是大房的唯一子嗣，只要他认错说不准老太太就原谅了他呢！ 清舒摇头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端看外婆怎么想的吧？” 想出去容易，想回来，做梦呢！不过这话她也不会对娇杏说，不是信不过，而是娇杏年岁还小并不稳重容易被人套了话去。 作为客居的表小姐，这些内务不好插手，若让人知道会被碎嘴的。 娇杏嘀咕道：“姑娘，我觉得大爷就算后悔也不能原谅。他能为了那女人不要老太太，说明心里根本没老太太。” 这么不孝的人，要他干啥。 清舒笑了下，说道：“这话你对我说说就好，别跟外人说，若不然听到的人会以为是我的意思。” 娇杏忙点头：“我知道的姑娘。” 第59章 傅先生（1） 半夜下了一场小雨，早上就比往日要凉爽许多，空气也特别的清新。 清舒伸了个懒腰，深呼吸一口气：“要每天都下一场雨就好了。” 现在这天，太热了。 祖孙两人这个在用早饭，顾娴就过来了。看到桌上的早餐，顾娴有些惊喜：“呀，竟然有豆腐脑。” 顾娴非常喜欢喝豆浆跟豆腐脑。今日这豆腐脑晶莹如白玉，看着就让人想吃。 吃了一口，顾娴惊诧不已。 这豆子浓厚的醇香与其温润的细腻相得益彰，顾娴清晰地感受到它沿着舌尖缓缓地滑入口中。 又舀了一口放嘴里，吞下去后顾娴问道：“这豆腐脑怎么这么好吃？谁做的？” “祥婶做的。” 顾娴有些不相信道：“娘，祥婶做的豆腐脑我又不是没吃过，哪有这么好吃。” 这豆腐脑既鲜美又滑嫩入口即化，她在府城都没吃过做得这般好的豆腐脑。 顾老太太看了一眼低头吃面条的清舒，笑着说道：“她最近得人指点，所以做的比以往的要好吃。” 老太太说的这个人其实就是清舒，只是怕顾娴又疑神疑鬼的就没隐去不说。 顾娴自小就喜欢吃豆腐跟豆腐脑，一听就问道：“娘，你看能不能让祥婶指点下李嫂子。” 若是李婶学会了，她每日都能喝上美味的豆腐脑了。 老太太笑着道：“自然可以。” 若是祥婶自己琢磨出来的，顾老太太就得问过她本人的意见了。可这豆腐脑如此好吃都是清舒指点的，她也就能做主了。 用过早饭，顾娴见清舒悠闲地在院子里走步，着急道：“你怎么还在这转来转去的？赶紧回屋看书。” 顾老太太笑着道：“清舒平日很刻苦，傅先生肯定会收下她的，你不用担心。” 顾娴若不担心就不会早早就过来了：“娘，这傅先生在府城名气非常大，不知道多少人想请她。可傅先生要求很高，不达她的要求奉上千金都不教。” 她在府城呆了那么长时间，听很多人说起过傅先生，不过人她没见过。 讨通过考核才会收，这个清舒能理解。只要聪慧过人的学生才能考进好的学堂，若是教的愚笨不堪的，再厉害的老师也没法教其成材了。这位傅先生已经将名声打出去了，自然不会自砸招牌了。 不过听了这话，清舒却觉得有些奇怪：“外婆，既她这般厉害，为什么会从府城跑来太丰县？” 府城那么大资质出众的肯定不少，想找个合心意的学生并不是难事。可她却来了太丰县，清舒直觉这里面有事。 顾老太太很欣慰清舒的敏锐：“新来的同知大人看上了傅先生，请媒人上门求亲。傅先生的父母跟兄嫂都很意动，可傅先生不愿意。 这事在府城传得沸沸扬扬，顾老太太派去的人不费吹灰之力就打听到了。 祁夫人接到顾老太太，就询问傅苒是否愿意去太丰县。正巧傅苒想避开那位同知，一口就应下了此事。 顾娴是知道傅先生没嫁人，却不知道同知上门求亲：“为什么不同意？莫非那同知年岁很大？” 顾老太太摇头道：“那同知今年三十有三，比傅先生还小一岁。估计傅先生不想给人做续弦，所以拒绝了。” 像傅先生这样的人，若是想嫁人早就嫁了哪还需等到现在。 清舒放心了，笑眯眯地说道：“看来我捡了个大便宜了。” 要没这么一出，估计傅先生也不会愿意来太丰县了。 顾娴也觉得很幸运：“清舒，你等会一定要好好表现。跟着先生学好了，以后到了京城咱争取考上京都女学。” 文华堂顾娴是没去想过的，只要清舒考上京都女学她就心满意足了。 清舒也不敢说大话，她只是比别人多活了十多年又不是变聪明了。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她的天资并不出众，所以只能靠后天的努力补上去。 顾老太太看了顾娴一眼，嗔怪道：“你是觉得清舒太放松想让她紧张？” 顾娴这才反应过来，刚才那话会给清舒带去压力。 顾老太太朝着清舒说道：“别听你娘的话，等会好好表现，发挥平日的水准就好。” 清舒笑着道：“外婆，你别担心，我不紧张。若是傅先生不收我，明年咱去了京城再请更好的。” 京城卧虎藏龙，只要出的起价找个比傅先生强的女先生并不是什么难事。 顾老太太为了让清舒放松，笑着掉头：“对，她不收的话咱也没必要求着。等到京城，外婆再给你请更好的先生。” 她家乖乖聪明伶俐又刻苦好学，不愁请不到名师。 “外婆，我去练会字。” 坐在这干等着挺无聊的还不找点事做，这样时间也过得快。 娇杏磨墨的时候不小心将墨汁溅到清舒的身上，鹅黄色的裙子多了一团黑色。 娇杏吓得眼泪都落了下来：“姑娘，这下可怎么好？” 清舒倒不在意：“去换一身就是。不过你以后做事认真一些，别总开小差。” 娇杏人聪明性子泼辣，就是心性不够沉稳，还是得好好磨磨。调教好了，以后会是一个很好的助力。 顾老太太看到清舒换的衣裳，皱着眉头说道：“怎么换了这么素淡的衣裳？” 清舒上身是一件月牙白樱花瓣的夏衫，下着嫩绿色的月华裙。梳的包包头，缠绕着彩色发带。 顾娴却觉得这身好看：“不素淡，看起来清爽又舒服。” 顾老太太没让清舒去换过衣裳，只是说道：“花妈妈，去将清舒的长命金锁取来。” 金锁取来，顾老太太亲自给清舒戴上：“以后这金锁要一直戴着，不许随意取下来，记住了吗？” 清舒皱着眉头说道：“外婆，这项圈好重，我戴寄名符就好了。” 练功的时候不能佩戴饰品，所以她现在都不戴首饰。省得戴了取取了又戴，麻烦。不过顾娴在这里清舒也不能直说，治好随便寻了个接口。 顾娴正等待说，就见钟妈妈进来回禀道：“老太太，傅先生到了。” 等了这么半天，终于来了。 顾老太太牵着清舒的手，一脸笑意地说道：“走，咱们去迎傅先生。” 第60章 傅先生（2） 清舒看向缓缓走过来的女子，整个人都怔住了。 就见这女子穿着一身绿色襦裙，梳着流云髻，发髻上插着一只碧玉色的簪子。鹅蛋脸，修长的双眉，皮肤白皙。容貌不算出众，但眉目间隐然有一股书卷的清气。 傅苒朝着顾老太太福了一礼，轻声说道：“傅苒见过老太太。” 顾老太太笑着道：“傅先生客气了。来，我给你介绍下，这是小女顾娴，这是我那不成器的外孙女。以后我这外孙女还要劳傅先生多费心。” 清舒听完后，就朝着傅苒福了一礼：“林清舒见过先生。” 在没拜师之前也不好自称学生，若不然会惹得对方不喜。 傅苒看到清舒的动作有些讶异，没想到这孩子礼仪这般好。这么小的年岁也不可能专门学过，应该是耳濡目染。 顾老太太招呼傅苒进屋：“赶了这么久的路肯定累坏了，先进屋喝口茶歇歇。” 知道傅苒好茶，顾老太太特意去茶铺取了上等的碧螺春。 客套了一番，傅苒说道：“老太太，祁夫人应该有与你说我收学生的规矩？” 若是清舒符合她的要求通过考核，那她就住到顾府。若是不符合要求，连行李都不用搬直接住到客栈去，这样也避免与顾家有过多的牵扯。 顾老太太点头道：“姐姐都与我说了，先生有什么尽管问这孩子。” 虽没有结拜为姐妹，但在外她都是这般称呼祁夫人。 傅苒也没客气，直接问了清舒：“念了什么书？” 清舒恭敬地回复道：“《三字经》念完了，学了三百多个成语跟了一些成语故事寓言故事。” 傅苒神色淡然道：“将《三字经》背一遍给我听听。” 清舒已经将《三字经》背得滚瓜烂熟了，当下也不慌张：“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顾娴很自豪地说道：“先生，我家清舒记性很好，学东西非常快。这成语我只教了一遍，她就记住了。” 傅苒点头道：“三岁的孩子能背完《三字经》，这记性确实不错。” 顾老太太看了一眼顾娴，然后与傅苒说道：“先生，你请继续。” 顾娴瞬间意识到刚才插话不妥当，当下脸有些红。 也是关心则乱，她其实就是想让傅苒知道清舒天资好好让傅苒收下女儿。 傅苒问道：“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 清舒扬声说道：“仅仅是供养儿女吃穿而不好好教育，是父母的过错。只是教育，但不严格要求就是做老师的懒惰了。” 傅苒又问道：“礼乐射，御书数。古六艺，今不具。这句何解？” 清舒说道：“礼法、音乐、射箭、驾车、书法和算数是古代读书人必须学习的六种技艺，这六种技艺到现在已经没人能同时具备了。” “你觉得，你能学习几种技艺。” 清舒想了下，说道：“我想学音乐、书法跟算术。” 其实还可以学射箭，不过这个跟段师傅学就好没必要说。 傅苒没对此发表意见。每个人情况不一样，想学未必就能学好。 “二十传，三百载。梁灭之，国乃改。” 清舒很快就接了话：“唐朝统治了近三百年，总共传了二十位皇帝。到唐哀帝被朱全忠篡位建立了梁朝，唐朝从此灭亡。为跟南北朝时期的梁相区别，史上称为后梁。” 三岁的孩子能背完《三字经》是很不错。不过若是死记硬背而不知道其意其实也没多大意义。孩子年岁小忘性大，不日日温习过段时间就会忘得一干二净了。可林清舒不仅将书背下来，还将这里面的意思都弄懂了，这就不能小瞧了。 虽然认可了清舒，不过傅苒神色还是淡淡的，让人看不清数她心中所想。 顾老太太见傅苒在忖度，说道：“傅先生，我家乖乖每日卯时过半起床背书，用过早饭跟着府里的妈妈念书，每日早中晚都会练两刻钟的大字。” 顿了下，顾老太太又道：“对了，还有她没完睡觉前都要将白日所学的东西默念一遍才会去睡。” 傅苒大为意外，看向清舒问道：“睡前将所学的东西默念一遍，这是谁教你的？” 清舒摇头说道：“没谁教，我就觉得睡前在脑子复述一遍会记得更牢固。” 说完，清舒有些羞怯地说道：“有句俗话说得好，笨鸟先飞。我天资不好，只能多花些时间去学。” 傅苒忍俊不禁：“不要妄自菲薄，你的天资很好。至少在我见到的孩子里面，没几个比得上你。” 清舒很实诚地说道：“先生不用安慰我，我知道自己什么样的。” 她其实并不聪明，只是多活了一辈子李理解力比较强，不过这话没法说。 顾老太太扶额，她还是头次知道清舒竟这般没自信。 顾娴却是有些后悔，一定是她对清舒太严苛导致这孩子都不自信了。 傅苒心思一转，问题：“西瓜、香瓜、南瓜、冬瓜这些瓜都能吃，那你知道什么瓜不能吃吗？” 顾老太太跟顾娴两人互相对望一眼，这是什么问题。 清舒很快就答道：“傻瓜。” 傅苒点点头，又问道：“在家里，你与谁长得最像？” “我自己。” 傅苒点头表示她答对了，又问道：“一头牛，向北走10米，再向西走10米，再向南走10米，倒退右转，那牛的尾巴朝哪儿？” “朝地。” “以后别再妄自菲薄。你记性好反应也快，在同龄之中绝对属于佼佼者。”说完，傅苒笑道：“你祖母说你日日练字，写几个字给我看看。” 娇杏去书房将笔墨取了过来。 清舒取了笔蘸了墨，深呼吸一口气，这才提笔下写下‘天道酬勤’四个大字。 傅苒没有说话，只是接了清舒手里的笔也写下了‘天道酬勤’四个大字。 清舒赞叹道：“先生，你的字好漂亮。” 傅苒写的也是簪花小楷，可她写的字比钟妈妈的更柔美也更飘逸。 资质出众，悟性高，又刻苦，这样的苗子可遇不可求。也幸亏当时没拒绝祁夫人的推荐，若不然可就错过了。 第61章 公告 新书《郡主万福金安》在云起发布了，亲们在qq阅读上也能看到。这次女主聪明果断，性子张扬武力也强，希望能给亲们不一样的阅读体验。 新书新开始，收藏、推荐票、评论都需要，拜谢了。 第62章 傅先生（3） 对上清舒崇拜的小眼神，傅苒笑着道：“除了簪花小楷，我还会颜体、柳体，以及谢体。能学多少，就看你的悟性了。” 这话的意思是认下她这个学生了。清舒听到这话，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顾老太太大喜，忙大声叫道：“快、快端茶来。” 既要拜师，自然是要磕头敬茶。至于谢师礼，她也准备好了。 傅苒接了茶，喝了一半放下茶盅朝着身边的丫鬟道：“让他们将我的行李搬进来。” 顾老太太忙让花妈妈去叫了仆从帮着傅苒将东西搬到打扫好的院落。 给傅苒安排的院子里有一颗香樟树，看到这颗树她的眉头不由蹙起。 傅苒的贴身丫鬟新儿说道：“我家姑娘不喜欢香樟树。” 顾老太太有些为难了。若是其他树直接砍掉就行，可这棵树是顾老太爷种下的，她舍不得砍掉。 傅苒直接问道：“老太太，还有没有其他院子？” 院子是有，不过没有打扫今日不能住。 清舒见状说道：“外婆，就让老师先住到紫藤苑吧！” 傅苒听了问道：“是你的院子？” 清舒点头说道：“是。不过我没在那睡，只是去那里读书练字。老师，紫藤苑就在花园旁边，院子里种了紫藤花。若是老师喜欢，可以住到那里去。” “去看看。” 此时的紫藤花已经都凋谢了。 傅苒将这院子打量了一番又进屋转了转，就决定住在这里了。 傅苒笑着道：“不用再麻烦另外打扫屋子，就住这里。清舒的屋子留着，我住厢房。” 顾老太太没同意，哪里有老师住厢房学生住正屋的。 清舒也说道：“老师，我不在这里睡。老师不住，这房间也是空着。” 在几人的劝说下，傅苒同意住正屋了：“正屋我住，平日你读书练字在左厢房，右边的厢房做乐器房。” 顾老太太问道：“先生，你看安排几个丫鬟婆子进来比较合适？” 这些事还是问清楚比较妥当，省得挑好了人傅苒又嫌弃。 傅苒说道：“不用安排人住进来，只每日清晨让人进来打扫即可。” 这次傅苒来带了两个丫鬟，一个是新儿，另外一个叫坠儿。新儿心灵手巧，打理她的吃穿住行；坠儿有武功，负责保护她。 顾老太太又问道：“先生，你看是设个小厨房自己做，还是做好了让人送来？” “不用另外做。老太太吃什么，让人照着送一份过来即可。” 东西搬进紫藤苑，傅苒让清舒明日辰时三刻过来。 顾老太太说道：“我们不急，先生赶路辛苦，多休息两日再上课不迟。” 傅苒笑着婉拒，说道：“无妨，休息了半天足矣。” 祖孙三人回到主院，顾娴说道：“这傅先生言谈举止颇为不俗，而且还一身的书卷气。清舒，你要好好跟她学。” 清舒瞧着她很推崇傅苒，说道：“娘，先生没有嫁人。外婆还担心你嫌弃她，不敢跟你说呢！” 顾老太太笑骂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还有，你知道嫁人是什么意思吗？” 清舒忽略忽略那句话：“外婆，你忘性真大，这才多久你就将自己说过的话忘了。” 顾娴笑着道：“因为傅先生没嫁人就不让她教清舒。娘，我没那么迂腐。” 顾老太太闻言很高兴：“是，你不迂腐，是我这老太婆瞎担心。” 顾娴在顾家用过午饭就回去了。 回到家她与陈妈妈闲话了几句就打起了哈欠，然后就去午觉了。 等她醒过来时，就听到陈妈妈说巍澜在厢房等她。顾娴抱怨道：“妈妈也真是的，阿澜来了怎么不叫醒我？” 陈妈妈笑着道：“岳太太也是刚到，听到你睡让我不要叫醒你。” 巍澜半个时辰钱听说傅苒来太丰县还住进了顾家，确定消息无误后她就上门了。 顾娴坐下后，笑道：“怎么来之前也不告知我一声，若不然也不会让你等了。” 巍澜笑道：“也没等多久。小娴，孩子这几天可还跟之前那般闹腾。” 闲聊了几句，巍澜就问道：“我听说顾老太太请了傅先生教导清舒，这事是真的吗？” 顾娴点头说道：“清舒已经通过傅先生的考核，敬了茶拜了师。” 巍澜赞叹道：“清舒这孩子聪明乖巧还懂事，都不用你操心。不像香香，我为她真是操碎了心。” 顾娴笑着说道：“香香比清舒聪明多了，不过就是玩性大点，等再大些性子定了你也就不用操心了。” 这话巍澜听了很熨帖。自个的孩子，自己埋汰没关系。别人要也说不好那心里就不舒坦了。 “那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顿了下，巍澜试探性地说道：“小娴，你看能不能让傅先生也收下香香。傅先生会教孩子，也不求她考帝都金陵的女学，只要考进府城的女学就行。” 顾娴不好决定，说道：“这事也不是我说了算。你看这样行不，明日我去顾家问下傅先生，若是她同意的话再带了香香过去。” 没等巍澜开口，顾娴说道：“傅先生的规矩你也知道，若是没通过考核她是不会收下香香的。” “傅先生考了清舒什么东西？”知道考核的内容，她心底有数。 顾娴也没瞒着，将考核的内容说了下。 巍澜苦笑道：“那肯定通不过，她到现在都没能将《千字文》背完。” “那怎么办？”通不过考核，去说也不过是白白浪费时间。 巍澜犹豫了下，说道：“小娴，你看能不能让香香去旁听？” 又不是她教，她也做不了主。可巍澜很少求她，顾娴也不忍心拒绝：“这样，我明日问下傅先生的意思。” 又说了会话，巍澜就回去了。 顾娴躺在床上，与陈妈妈说道：“也幸亏清舒开窍，若不然我也得发愁了。” 为人父母，都想竭尽所能给孩子最好的。 陈妈妈笑眯眯地说道：“这也是太太你的福气。” 顾娴摸着肚子，轻声说道：“只希望她能跟着先生好好学，将来考进帝都女学。” 只要考进帝都女学顺利毕业，她也就不愁了。 因为商家女的身份，让顾娴一直担心自己拖累了清舒。如今女儿自己争气，顾娴也就没这个担忧了。 第63章 刻苦（1） 地上一片漆黑，天上白白的，种的花草在轻轻吹佛下微微颤动，四周也都笼罩在神秘的薄雾中。 娇杏一边走一边打着哈欠，说道：“姑娘，以后先生给你布置了课业，你到时候顾不过来怎么办？” 清舒想也不想说道：“课业太多写不完，就让先生少布置一些。” 娇杏张了张嘴巴，然后说道：“姑娘，你可以将习武的时间放在课业上呀！” 她看着清舒练功也跟着练，刚开始觉得好玩，结果练了不到半天就坚持不下去了，太痛了。 清舒摇头道：“读书重要，习武也一样重要，两者我都不会放弃。” 娇杏有些心疼地说道：“可是这样太辛苦了。姑娘，你还这么小，做什么这么拼？” 清舒笑了下说道：“我没觉得辛苦，相反，我觉得很有意思。” 习武最开始的几天，感觉腿脚都不是自己的了，可熬过来发现其实也没那么难。 娇杏无话可说了。 段师傅看见清舒，微微点头说道：“将前面学的练一遍给我看。” 这也算是热身了。 学了半个月，清舒现在的动作不仅到位，能坚持的时间也长了。 段师傅点头，说道：“腿功已经学完了，今日开始学腰功。第一式，前俯腰。” 清舒按照段师傅所说，双腿并拢站得笔直，像一颗青松。 段师傅说道：“两手十指交叉，直臂上举，手心向上……” “对，上体前俯，挺胸，塌腰，两手触地。”见清舒的手没有着地，段师傅说道：“双手一定要着地。” 清舒的手触到地上，因为用力不准，整个人往前倒去。 娇杏看清舒摔倒，想上前扶她。 段师傅厉声说道：“不准扶，让她自己起来。” 清舒从地上爬起来，朝着娇杏说道：“你去隔壁院子帮大娘干活吧！” 省得留在这里影响自己。 娇杏有些不放心：“姑娘，我还是留在这里吧。” 清舒笑了起来：“你别为我担心，有事我叫你。” 前世在庵堂的时候还挨过鞭子呢！逃跑的时候大雪天的从山上滚下，那些才叫苦。现在不过是摔个跤，不算什么。 在清舒的坚持下，娇杏只能委屈巴巴地去了隔壁院子。 段大娘正在摘菜，看见娇杏忙站起来问道：“娇杏姑娘，有什么事？” 娇杏摇头：“没事，是姑娘让我过来帮大娘干活的。” 因为没有拜师，清舒也只是称呼她为段大娘，而不是师娘。 段大娘笑着道：“我这没什么活，你要没事去外面玩吧！” 在段大娘眼中，娇杏不过是个孩子。 娇杏摇头说道：“不成。要让别人看见会问起的。” 作为姑娘的贴身丫鬟，要四处跑肯定会惹人怀疑的。老太太说了，姑娘习武的事暂时不宜让人知道。 段大娘也知道清舒习武是瞒着顾娴的：“那你就在院子里玩吧。” 段小柔听到两人的对话，说道：“娘，你进来下。” 段大娘放下手里的菜，走了出去。 听到段小柔说想出去，段大娘摇头说道：“早上寒气重，你要出去吹了风又得头疼了。” 段小柔咳嗽了两声，说道：“娘，那你让娇杏进来陪我说说话好不好？” 段大娘有些犹豫。 段小柔知道段大娘的顾虑，说道：“娘，不让娇杏靠近我，就让她在门口那坐着。” 叹了一口气，段大娘点头道：“我去问问娇杏，若是她同意的话我让她进来。” 不同意，她也不会强求。 摔了两跤，清舒才将这个动作做好。段师傅没让她起身，清舒就维持着这个动作。 豆大的汗珠从脸上滴落在地上，额头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可清舒仍咬着牙，哼都没哼一声。 “可以了。” 清舒站起来大口大口地喘气，等呼吸平稳擦了汗又继续开始练。 “两手绕过双腿，抱住两脚跟部，上体与脸部贴紧双腿……” 等练完功清舒就仿若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全身上下都湿透了。 虽然才三岁，衣服贴着身体也没关系，但清舒还是换了一身衣裳才回去。 身上黏糊糊的特别难受，回到主院第一件事就是洗头洗澡。 顾老太太看到清舒的手一片红肿，忙问道：“手怎么了？” “摔倒的时候擦伤了。外婆，没事，过两天就好了。” 习武，哪能不摔跤受伤的。 顾老太太忙叫花妈妈拿了药膏过来，一边涂一边说道：“乖乖，要不咱不习武了，专心跟着傅先生念书。” 怎么一个两个，都让她不要习武了。清舒摇头说道：“外婆，你跟我说过的，做事不能半途而废否则将会一事无成。” 话是这么说，但看到清舒受伤她心疼。顾老太太说道：“我们又不用上场杀敌。乖乖，你要害怕将来会有危险，我给你请两个会功夫的丫鬟贴身保护你。” 清舒觉得靠人不如靠己，不过这话倒是提醒了她：“外婆，你给娘请个女护卫吧！上次在桃花村娘踩着一颗石子差点摔倒，那次是幸运，可不是每次都会这般幸运。” 顾老太太觉得清舒说得有理，只是顾娴的性子肯定不会让陌生人贴身跟着。 清舒想了下，说道：“那外婆你给我寻个女护卫吧！” 顾老太太对清舒想来是有求必应：“好，我这就让人去寻摸。” 清舒感动不已，抱着顾老太太低声道：“外婆，你一定要长命百岁的。” 不管是谁，若是想害她娘跟外婆她都不会放过。 用过早饭，清舒就去了紫藤苑。 手上的伤因为涂了药，特别显眼。傅苒看见后，皱着眉头问道：“手怎么受伤了？” 清舒也没瞒着傅苒，说道：“练功的时候摔倒擦伤的。” 傅苒惊讶不已，问道：“练功擦伤的？你在习武？” 清舒点头。 傅苒非常意外地看着清舒，然后严肃地说道：“你可知道，这手对女子来说就是第二张脸。” 见清舒没说话，傅苒道：“习武很容易受伤。今日伤的是手，明日可能就是胳膊腿，到时候去了学堂被人知道会被人讥笑的。” 清舒说道：“我不怕被人笑。” 傅苒微微摇头，说道：“你现在年岁小，不知道人言可畏。” 她见过不少的孩子，因为被众人嘲笑冷落而变得敏感自卑。她不允许自己的学生变成这个样子。 清舒说道：“老师，我不怕嘲笑也不怕流言蜚语，我只想变得强大。” 傅苒心头一震，见她眼神坚定也不再多言：“记住你今天的话。” 第64章 刻苦（2） 傅苒没有立即给清舒上课，而是看清舒写字让她背书。在此过程之中，将她的一些坏习惯指出来让她纠正。 有些习惯养成了就很难改，比如握笔的姿势，哪怕知道错了下却下意识这么做了。 清舒跟笔较上劲了。 傅苒笑着道：“不着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以后写字的时候多注意，慢慢的就更正过来了。” 清舒点头道：“是，老师。” 上辈子崔雪莹找来的那位老先生还是个老秀才，结果比她老师差远了。 写了两刻钟的字，傅苒带着清舒去了右厢房。厢房里，这会摆放着古琴、古筝、琵琶、笛子、埙等各种乐器。 “这些乐器，你可以选一到两样。” 清舒想了许久，还是做不了决定。 傅苒笑着说道：“无妨，若是学了觉得不适合你，我们到时候再换。” “老师，我学琴。” 清舒觉得女子会弹琴是一件特别高雅的事情。再者，学会了以后还能教孩子。 顾老太太跟顾娴正在堂屋等着清舒，见到她两人异口同声问道：“今日怎么样？还适应吗？” 清舒咧开嘴笑道：“挺好的。” 说完，清舒将手中写满了字的一张纸递给顾老太太：“外婆，这是老师列的书单。” 单子上列的书包含了史书、农业、律法、医书、格物、诗词等等，种类非常多。 顾娴觉得傅苒太心急了，皱着眉头说道：“这些书买了清舒也看不懂。” 顾老太太想法却不一样：“现在看不懂，不表示将来看不懂。傅先生一定是让我们备着，让清舒无事的时候翻翻。” 傅苒确实是这个意思。 顾娴正想说话，就瞄到清舒手背的伤，当下急忙问道：“清舒，你手怎么了？” 顾老太太见清舒面露犹豫之色，说道：“不小心摔倒擦伤的。” “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走路还摔倒？” 顾老太太不高兴地说道：“清舒也才四岁，哪就大了。” 顾娴不敢跟顾老太太争执，只得无奈地说道：“以后走路小心点，这要落了疤以后有你哭的。” 这话让顾老太太心头咯噔了下。习武很容易受伤，若是落疤在身上还好，要伤在脸上可就破相了。看来，还是得想办法说服清舒别再习武了。 顾娴想着巍澜相托之事，顿时有些为难：“娘，阿澜想让香香跟着傅先生念书。” 顾老太太摇头说道：“这事你别去问，没戏。” 顾娴道：“不是拜师，是想让香香旁听。娘，巍澜与我亲如姐妹，难得她求我一件事我哪好拒绝。” 顾老太太摇头说道：“香香这孩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她的性子我还能不知道。这孩子很好动，安安静静坐一刻钟都难。你说她会老老实实坐下听先生讲课？” “可我已经答应了阿澜，若是问都不问一声我也不好跟她交代。”若是傅先生拒绝，就与她无关了。。 清舒插了一句话：“外婆，你明日请香香姐姐过来。若是她也想跟傅先生念书，我去问问先生的意思。” 顾娴有些犹豫，她觉得让清舒去问傅先生可能会不高兴。 顾老太太觉得这样更好：“你这主意好，我等会就下帖子去岳家。” 午饭后顾娴又要回去，清舒看着她的大肚子有些忧心地说道：“娘，要不你也搬来顾家住吧！” 顾娴摇头说道：“离得也不远，我时常过来就好。” 出嫁的姑娘哪里能搬回娘家住，外人知道还不知道如何碎嘴。丈夫以后是要走仕途的，哪能落人话柄。 下午傅先生开始授课，第一堂课讲的是文华堂建立的历史。 “你知道文华堂是谁创立的吗？” 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清舒说道：“是始贤皇后所创立的。听说薛大家、谢大家等都是文华堂出来的。” 薛大家名薛晴，她的画名扬天下千金难求；谢大家名谢道素，是著名的书法大家，她自创了一种字体，就是傅苒所说的谢体。这百年时间，文华堂出了很多大才女。 傅苒点了头，又问道：“那你知道，始贤皇后创立文华堂的初衷是什么？” 清舒说道：“让女子也有念书的机会。” “那念书的目的是什么？” 这个清舒就回答不上来了。 傅苒说道：“始贤皇后创办女学的目的是希望女子念书以后增长见识放宽心胸，找到属于自己的价值，而不是将目光跟精力都放在后宅的一亩三分地上……” 半个时辰后，傅苒与清舒说道：“今日就到这里了，明日开始正式上课。” 清舒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去。 新儿将一张纸递给清舒，说道：“这是课程表。姑娘，不能迟到，迟到一次就要打十下手心。” 清舒接过来看了下，上午四节课，下午三节课。每节课三刻钟，中间休息一刻钟。 清舒看了下上课的时间，点头道：“好。” 这时间定的很好，读书与习武两者痐起冲突。 娇杏知道后却是说道：“姑娘，这样一来，你就没有玩乐的时间了。” 一天都排得满满当当的，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了。当然，清舒之前也没玩过。 清舒笑了下说道：“梅花香自苦寒来，想要有个好的前程就必须努力。” 娇杏不明白，说道：“姑娘，只要老爷考中进士做了官，你以后是官家女孩哪还愁没好的前程？” 清舒没接着话，只是道：“赶紧走，别让段师傅等太久。” 段师傅看到清舒，说道：“姑娘，若是累了就休息一天明日再练。” 清舒摇头说道：“我不累。” 念书是动脑子，练功是活动身体，她觉得两者能互补。 “咚……” 一个没注意又摔倒在地上了，不过这次没受伤。 清舒起身后，与段师傅说道：“师傅，以后可以在屋子里练吗？” 顿了下，清舒说道：“我老师说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若是在屋子里练地上铺上垫子，我摔倒也不会受伤了。” 段师傅点头说道：“可以。不过一间屋子太小了，得将两间屋子打通。” 清舒欢喜不已：“可以。明日，就让人将两间屋子打通。” 第65章 刻苦（3） 段大娘与段师傅一起吃饭的时候问道：“我听娇杏说，姑娘练功时伤了手？” 段师傅觉得她大惊小怪的，说道：“习武哪里有不受伤的。” 段大娘白了他一眼说道：“你们镖局的那些人都是粗汉子，受点伤自然是无所谓了。可姑娘是千金小姐，受伤落下疤以后怎么说婆家？” “就是千金小姐也没办法。除非是不习武了，否则受伤就避免不了。” 段大娘有些不解地问道：“姑爷是举人老爷，将来考中进士就是官老爷了。到时候姑娘可就是官家小姐了，你说她怎么就执意要习武呢？” 衣食无忧前程大好竟然还要吃这样的苦，实在是让人想不通。 段师傅说道：“你想这么多做什么？姑娘愿意学我就好好教，她不学也不勉强。” 段大娘道：“我没多想，是小柔想知道。当家的，明日你问下姑娘看看她怎么说。” 段师傅沉默了下说道：“好。” 清舒回到主院，顾老太太就指着堆放在桌子上的一叠书笑着道：“清舒，书都买回来了，你核对一下看是否有遗漏。” 清舒洗完澡，取了书单对着核了一遍：“外婆，都买了，没有遗漏。” 说完，从里面抽出一本唐诗来。 有句俗语说，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所以写完五张大字，清舒就开始背唐诗。 顾老太太看了不喜反忧，避开清舒与花妈妈说道：“你有没有发现清舒有些不对劲呢？” 花妈妈笑着道：“没有呀！” “四岁的孩子正是好玩的时候。可你看看清舒不是背书练字就是习武，将时间排得紧紧的一点玩乐的时间都没留。” 大人尚且都要喘口气，更别说她一个孩子了。 花妈妈笑着说道：“别人都希望孩子努力学习，老太太怎么反倒担心起来？” 顾老太太摇头说道：“努力学习自然好，也得适当放松，学这么多东西会累坏的。” “老太太，娇杏也觉得姑娘没玩乐的时间，让她不要习武了。你猜姑娘怎么说？”见顾老太太看着她，花妈妈抿着嘴笑道：“姑娘说，她喜欢念书也喜欢习武。我们觉得辛苦，但姑娘乐在其中。” 顾老太太哭笑不得：“这丫头……” 上了床，清舒抱着顾老太太的胳膊说道：“外婆，我今天背了五首诗。外婆，你背给你听吧！”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背完五首诗，顾老太太轻轻地摸着她的头柔声说道：“很晚了，睡吧！” 一整天下来清舒也累得够呛，闭上眼睛没一会就睡过去了。 顾老太太爱怜地摸着清舒的脸，微微叹气。孩子不上进当大人的操心，孩子太懂事也心疼。 若不是顾娴太不顶事，她肯定就不让清舒习武了。可顾娴不顶事，林家的人都不是善茬，她活着还能护着她们母女，可万一她出了意外怎么办。所以只有清舒学到本事，母女以后才安全。 “辛苦你了，孩子。” 第二日段师傅就问了清舒：“姑娘是千金小姐，为何执意习武？” 清舒有些讶异。这个问就算要问也该是第一天，都过去半个多月了再来问是不是太晚了些。 段师傅心里藏不住事，直接说道：“是小柔问的。她说你是千金大小姐，为何还要吃这个苦头。” 清舒笑着说道：“有了功夫，以后碰到坏人就不怕了。” 再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理由。段师傅说道：“你若是怕遇见坏人，可以请老太太给你请个女护卫。” 清舒说道：“我外婆跟我说过一句话，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我觉得这话很有道理。自己学好了本事，就算碰到事也不怕。” “老太太真不是一般人。”不像他，女儿怕吃苦不愿习武就由着她。 当时段师傅也是想着一个姑娘家给她寻个好人家，以后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就行。结果大徒弟悔婚，千挑万选的女婿也是个狼心狗肺的，这两人将女儿害到这个地步，让他追悔莫及。 清舒笑了下说道：“我外婆是很厉害。师傅，外婆说让我们暂时挪到另外一个院子。等这里弄好了，再挪回来。” 顾家这么大的宅子，找个宽敞的院落并不是什么难事。 段师傅点头道：“选好了地方，通知我即可。” 练完功，全身又湿透的。清舒觉得该给顾老太太提个意见，让人在这里盖一间净房。这样，她就可以直接在这里洗澡了。 这日，傅苒开始正式授课。 清舒捧着《诗经》很是惊讶，她还以为傅苒会教她成语或者寓言故事。 傅苒解释说道：“以后你进了学堂，学员们会经常组织聚会，而这些场合大部分都会作诗。做得好坏不论，但你至少得会。” 清舒明白，想要跟同学处好关系就必须融入其中。 “《诗经》是诗歌的开端，也是最早的一部诗歌总集，收集了西周初年至春秋中叶的诗歌……” 清舒认真地听，听不明白就直接问。傅苒就会停下来耐心地给她解答。 听着觉得很重要的，清舒就会将其写下来；而傅苒也会停下来，等她记完了再讲。 时间到了，新儿就在门口提醒：“主子，已经过了三刻钟了。” 傅苒笑着说道：“休息一刻钟。” 第二节课，讲的还是诗经。不过第三节课就换了，课本换成了《儿童启蒙书》。 傅苒讲的是寓言故事，她觉得这寓言故事很有教育意义。用它来教导孩子，既不枯燥又起到了引导的作用。 “今天我们讲的是《三戒》，这是唐代文学家柳宗元贬谪永州时期所作的三篇一组的寓言，包括《临江之麋》、《黔之驴》和《永某氏之鼠》。作者通过麋、驴、鼠这三种动物形象，揭露了当时一些达官贵人得意小人的丑态，并预言其必然灭亡的命运。文章语言简洁凝练，以小见大，耐人寻味，具有强烈的现实讽刺意义。今天，我们讲第一个故事《临江之麋》……” 顾娴也给清舒讲过几个寓言故事，不过没讲这个《三戒》。而且顾娴就照着书本念，没有傅苒讲得这般深刻。 清舒一下就听入迷了。 等到新儿提醒三刻钟到了，清舒很郁闷，时间怎么过得这般快呢！ 傅苒看她意犹未尽的样子，笑着说道：“明日我们会继续学的。” 第66章 小伙伴（1） 岳香香再一次朝外看去，可惜门口还是空荡荡的，她眼中流露出失望之色。 顾老太太笑着道：“清舒巳时末放学，这会应该差不多到了。” 话刚落，就看见清舒出现在门口。 岳香香飞奔过去，拉着清舒的手呵呵直笑：“清舒，你怎么黑了这么多？都快跟木炭差不多了。” 清舒摸了下脸，有些诧异道：“有这么黑吗？” 忙着读书习武，清舒压根没时间去注意自己变丑变漂亮了。 “有。我跟你说你得千万要注意，若不然变成块黑炭以后都没人愿意娶了。” 清舒无语了。她以前真不知道家里这边的姑娘都如此早熟，四五岁就开始聊嫁人的话题了。 进了屋，清舒给巍澜行了礼：“澜姨好。” 她其实很喜欢巍澜，不仅爽朗开明，对岳香香也是关怀备至。岳香香能这般天真活泼，都是巍澜护得好。 巍澜拉着清舒笑着说道：“半个月不见，清舒气色好了很多。” 上次见清舒脸色还有些苍白，看起来不大精神。现在虽然黑了点，但人却神采奕奕。 清舒心里咯噔一下，希望她娘别起疑心，若不然解释起来又是一通麻烦。 贺大夫说清舒伤了脾胃要半年才能调理，是因为清舒不仅厌恶吃药，还喜食荤腥不吃菜蔬。这般挑剔又不配合用药，这好起来自然格外慢。可现在清舒很配合，不仅吃得清淡滋补的东西吃得也多，好得自然也就快了。 顾娴并没多想，笑着说道：“自从知道傅先生要来太丰县，清舒欢喜不已。心情好了，精神也越来越好了。” 清舒囧了。 巍澜很是羡慕地说道：“要是香香也能跟着傅先生学习，我也不用日日发愁了。” 顾老太太说道：“这事小娴与我说过。只是傅先生的性子你应该也听说过，若是我们去说怕会适得其反。所以这事让清舒去说比较稳妥。” 顾老太太是担心万一傅先生着恼之下连清舒也不教，那可就追悔莫及了。 巍澜点头道：“我知道的。清舒，这事就麻烦你了。” 清舒笑着道：“我是巴不得香香姐姐能跟我一起上学呢！香香姐姐活泼开朗性子好，与她在一起我受益匪浅。” 有岳香香在一旁，能时刻提醒现在跟上辈子不一样了。 巍澜笑得不行：“这才半个多月没见，清舒的嘴巴这般甜了。” 清舒喜欢女儿，这样傅先生同意的概率就高了。 岳香香不乐意了，嘟囔道：“娘，我性子本来就好。” 巍澜笑骂道：“真不害臊。” 顾老太太也希望岳香香能跟着清舒一起念书，这样清舒也就有伴了。不要再像之前那般独来独往，她看着心疼。 岳香香有许多的问题要问清舒，朝着几位大人说道：“外婆、姨母，我跟清舒进屋说会话好不好？” 顾老太太笑呵呵地说道：“行，你们进屋说你们的悄悄话去。” 进了屋，岳香香就抓着清舒的手问道：“清舒，这位傅先生是不是很严厉？” 看她着急慌乱的模样，清舒故意逗弄她：“是很严厉。迟到或者背不出书来就要打手板心，听说可疼可疼了。” 岳香香的脸一下就垮了，先生这般严厉，真跟她学了岂不是日日都要打手板心。 清舒扑哧笑了下，说道：“老师是很严厉，不过她讲课生动有趣，我觉得你肯定会很喜欢的。” 想崔雪莹给她请的那位秀才老先生就是照着课本教，不仅刻板还很无趣。 “生动有趣，这话怎么说？” 清舒将傅苒今日所学的东西大概与岳香香讲了一些，听得岳香香两眼放光。 抓着清舒的胳膊，岳香香说道：“清舒，我想跟傅先生学。清舒，你一定要帮我，” 岳大人给长子请了先生启蒙，岳香香去年也跟着上过几日学。不过，先生在课堂上讲的都是之乎者也，她听得哈欠连天，坚持了三日就死活不去了。 年初，巍澜给她找了个女先生。那女先生不是让她背书就是练字，弄得她上课半点兴致都没有，坚持了半个月装病不去了。 清舒说道：“我刚才也不是吓唬你，若是你迟到或者将来布置的课业没完成，老师就会打你手板心的。” 岳香香笑着说道：“只要傅先生愿意收下我，我肯定不会迟到，也会按时完成课业。”跟着傅先生学，总比让她娘再去找其他先生或者去许家学。 中午的饭菜特别丰盛，有清蒸狮子头、清蒸鱼、宫保鸡丁、胭脂鹅脯、鸡蛋豆腐、辣椒炒肉、酸辣土豆丝、清炒豆角，还有一个老鸭汤。 岳香香吃得肚子都有些圆，摸着肚子说道：“外婆，你家的菜真好吃，比有客来酒楼的饭菜还好吃。” 有客来酒楼是太丰县最好的酒楼，岳香香去过好多次。 巍澜笑着道：“伯母，你哪里请来的厨娘，这菜做得这般好。” 特别是这胭脂鹅脯，她都吃了差不多三分之一，其他菜也都特别的美味。 顾老太太笑着道：“这些菜都是祥婶做的，不过她最近得人指点厨艺有所长进。” 顾娴闻言不由笑着说道：“娘，这哪里是有所长进，分明是厨艺大涨。” 这日中午清舒没睡午觉，与岳香香一起聊天。听着说这段时间的趣事，她也乐得哈哈大笑。 转眼，就到上课的时间了。 岳香香双手抱着清舒的胳膊说道：“清舒妹妹，你一定要让傅先生收下我呀！” 到了紫藤苑，清舒就与傅苒说了这事。 这种事傅苒碰得多了，其中也不乏让收的学生来说情：“你的意思呢？” 清舒说道：“老师，我想让香香姐与我一起上学。” “为什么呢？” 清舒笑着说道：“我喜欢跟香香姐姐在一块玩，也想跟她一起上学。” 傅苒正想着清舒整日待在家里学习不与同龄人玩乐，以后会很难合群。若是这个小姑娘来了，这个就不用担心了：“我要先考核一番，才能决定。” 只要资质不是太差她就收下，当然，只能旁听不收入门下。 清舒欢喜不已，说道：“老师，香香姐正巧在我家，我让人叫她过来。” 什么正巧在家，怕是特意来说这事了。不过傅苒也没点破，笑着说道：“等放学后再让她过来吧。” 娇杏等清舒去上课了，她就跑回主院将这个好消息告诉顾老太太等人。 第67章 小伙伴（2） 巍澜得了消息，欢喜不已。 顾娴也很高兴，但她还是说道：“傅先生要求比较严格，香香，你等会一定要好好表现。” 顾老太太无奈地看了一眼顾娴，此时说这话岂不是让孩子紧张。她赶紧描补下：“香香这般聪明，傅先生肯定会收下的。” 她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进展得这般顺利，这表明傅先生很看重清舒了。 顾娴也没回去，而是留下来陪着巍澜，准备等结果出来她再回去。 等待，会让人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就连看着比较淡定的巍澜，都忍不住问了两次时间。 若是没有清舒的话，岳香香也觉得无所谓。傅先生不收再请过其他先生极好。可现在，她也忐忑起来。 好容易看到时间到了，巍澜就带着岳香香去了紫藤苑。 到了门口，巍澜与抓着她手不放的岳香香说道：“香香，不要紧张，等会先生问什么你就答什么。若是先生不收也没关系，到时候娘送你去许先生那里念书。” 这位许先生是许家的姑奶奶，在府城女学念书后嫁在了府城，丈夫病逝后带着子女回了太丰县。最开始只是帮着教导下许家的姑娘，在许家的几个姑娘考上府城的女学就有不少人慕名求上门。不过许先生并不以此谋生，除非是姻亲或者推脱不了的，其他都不收。 岳香香听到这话忙说道：“娘，我会好好表现的。” 她可是听许家的姑娘说了这许先生教她们《三字经》跟《千字文》等书，教完了就让她们背。另外，就是让他们练字做女红。 练字也就算了，竟然还要做女红。去年巍澜教岳香香做针线活，几天下来那手被扎得都是针眼。岳县丞看了心疼不已，开口让她不要学了。 傅苒看了岳香香，脸上并没有太多的神情：“念过什么书？” 岳香香看着严肃的傅苒心头一紧，说话也跟打了结似的：“念、念过、念过《百家姓》跟《千字文》。” 巍澜有些着急，可她却不敢插话。 “那将《百家姓》跟《千字文》背一遍给我听。” 清舒笑着说道：“香香姐姐，我有一对特别可爱的狗娃娃，等会给你。” 见清舒笑吟吟的模样，香香长出了一口气先将《百家姓》背完，然后背《千字文》：“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背了三分之一就开始磕磕绊绊，背到一半就背不下去。 傅苒没什么表情，只是问道：“四大五常的意思是什么？” 岳香香回答不上来。她完全是靠死记硬背，并不懂这其中之意。 傅苒眉头微微皱起：“会写字不？” 岳香香会写字，写得还很端正。 傅苒没评价，只是说道：“清舒不用我交代她每日都会主动背书练字，你觉得你做得到吗？” 巍澜错愕地看向清舒。 岳香香握紧拳头：“我能做到。” 清舒妹妹能做到的事，她也能做得到。 傅苒看向清舒，说道：“你确定真要她与你一起念书？就算她以后会拖了进度影响你，你也不在乎？” 聪明的孩子她见得多，但像清舒这般自律刻苦的却是头一次。所以傅苒也起了爱才之心，她是准备对清舒倾囊相授的。 清舒点头说道：“老师，你收下香香姐姐吧！” 岳香香活泼开朗，两人一起念书肯定能给她带来许多的欢乐。 傅苒朝着岳香香说道：“我先教你半年，若是达到我的要求，你可以继续跟我学。” 言下之意，若是半年后达不到她的要求，就不要怪她不讲情面。 巍澜原本看到岳香香表现得这般差以为没机会，却没想到竟然峰回路转。 见岳香香呆呆地站在原地，巍澜忙推了下她：“赶紧谢谢先生呀！” 傅苒做了一个制止的动作：“虽然是旁听生，但一样要交束脩。你们就先交半年。” 虽说是旁听生可一样需要耗费许多精力，她可不做白工。 半年的学费那也是三百两，这金额不算少了。不过巍澜很高兴：“这个自然，我明日就将束脩送来。” 也是岳家小有资产，若不然哪能交得起这般昂贵的学费。 傅苒点了下头：“明日就可来上课。” 岳香香的基础有些差，只希望不要太拖清舒的后腿。 走出紫藤苑，岳香香握着清舒的手诚恳地说道：“清舒，谢谢你。” 要没有清舒帮着说好话，傅先生肯定不会教她了。 清舒笑着说道：“谢什么，我也是希望你能与我一起念书。” 因为天色已晚，巍澜也没再去主院而是直接回家了。 清舒抱着顾娴不放，轻声道：“娘，现在很晚了，你今日就留在这里别回去了。” 顾娴摇头说道：“不了，我还是回去，等有事我再过来。清舒，你刻苦学习娘很高兴，但也要注意身体。” 清舒笑着道：“娘，我会的。” 顾老太太说道：“你放心，我会看着她的。既要回去就别耽搁了，再晚天就黑了。如今可是双身子，可不能赶夜路了。” 就在顾娴转身的时候，顾老太太叫住了她，说道；“若是还有人托你说情，你别再答应一律拒绝。” 顾娴笑着说道：“一年六百两的学费，不是谁都能出得起的。” 顾老太太嗤笑了一声道：“你是当父母的，若是有这个机会你会因为学费贵放弃？再者，你怎么就知道她们就会交束脩？也许打着免费蹭课的主意呢！” 顾娴摇头说道：“娘，你想多了。” 清舒却是说道：“娘，若是二婶知道肯定会求着答应。若是你不答应，又让如彤跪在地上哭着求你了。” 顾娴没话说了，就这妯娌跟侄女的性子还真干得出这个事来。 顾老太太无奈地摇头，活这么大岁数竟然还不如清舒看得明白。 清舒说道：“娘，傅先生会同意收下香香姐姐，也是想给我找个伴。教两个就到顶了，她不会再收学生的。” 顾娴明白清舒言下之意：“我知道了。不管谁来找她说情，我就会告诉她们傅先生不再收学生的。” 清舒将顾娴送出门后，就转道去了段师傅那里。 ps：抱歉，昨日上传忘点定时发布了，o(╯□╰)o 第68章 落榜（1） 天蒙蒙亮，岳香香就被叫了起来。看了眼外面，岳香香说道：“娘，天还没亮呢！” 说完，又用被子蒙住头准备继续睡。 巍澜说道：“你这傻丫头，你忘记了等会你要去顾家上学的。” 岳香香哪能忘记，就是因为要跟傅先生学习昨晚她又是背书又是练字，手到现在还酸着：“娘，天都没亮，你让我再睡会。” 巍澜说道：“起来背书。” 见岳香香蒙着被子不动，巍澜生气了：“岳香香，你半年的学费是三百两银子。你知不知道咱家一年的开销也就三百多两银子了。你要这个态度干脆别去了。” 岳家除了岳香香，她还有哥哥跟弟弟。若不是夫妻两人疼爱她，是舍不得拿出这么多钱来给她交束脩的。 岳香香听到这话立即坐起来：“娘，我起来背书就是了。” 洗漱好，岳香香就开始背《千字文》，而巍澜就在旁边监督着。 清舒正在跟顾老太太用早饭，就听到巍澜跟岳香香到了。 顾老太太见到两人，笑着说道：“吃过早饭没有？没有的话，我让人加双筷子？” “吃过了。” 岳香香看着桌子上放着的小笼子，问道：“里面包的什么？” 听到包的是虾仁，岳香香坐下来。夹了一个小笼包在嘴里，岳香香吃完后赞不绝口：“好吃，看来我以后有口福了。” 清舒好笑道：“香香姐姐，你不是说不吃肉吗？” 哪能真不吃肉。就算她不吃，巍澜也会逼着她吃了。 巍澜听了这话立即说道：“中午回家吃饭。” 岳香香才不愿意：“娘，中午就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我要回家吃饭来回就得两刻多钟，哪还有时间午觉。” 顾老太太乐呵呵地说道：“阿澜，就让孩子中午在我家吃，不过是多加一双筷子。” “这个哪成。” 顾老太太故意板着一张脸：“想以前小娴隔三差五还去你家住几天呢！你要跟我见外，我可不高兴了。” 当然，巍澜也经常来顾家玩。有时候，也会住上三五天。 巍澜这才点头，不过还是叮嘱岳香香：“那你要好好听外婆的话，不准吵闹顽皮。” 吃过饭，一行人就去了紫藤苑。 岳香香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香香见过先生。”因为没拜师，只能称为先生。 巍澜将银票奉上。 傅苒朝着新儿点了下头，然后朝着岳香香与清舒两人说道：“进去吧！” 上午讲的还是诗词跟寓言故事。 一个上午下来，岳香香眉开眼笑。傅先生讲的课真的是既生动又有趣了，别说打瞌睡开小差的时间都没有。而且，先生讲的课她都记得牢牢的，让她复述一遍都没问题。 岳香香由衷地说道：“清舒，谢谢你。” 清舒笑着说道：“谢我做什么，傅先生会收下你也是因为你聪明。” 岳香香抱着清舒说道：“那也是因为你帮着我说好话呢！” 这份情谊岳香香暗暗记在心中，决定以后以后加倍对清舒好。 吃过午饭，休息了下清舒去书房练字，岳香香有些傻眼：“不午觉吗？” 清舒说道：“就写两刻钟，写完就去睡。” 下午有一节课是书法课，不过想要写出一笔好字还是需要勤加练习，若不然老师再厉害也无用。 岳香香能说什么？什么都不能说，跟着一起练字了。 练完字，两人洗漱了下上床睡觉。睡了两刻钟，两人就被丫鬟叫醒了。 清舒一被叫醒就起床，岳香香抱着被子不想起来。 看着她眼睛都不愿睁开，清舒笑着说道：“要等会被老师打手板心，别怪我不等你呀！” 岳香香赶紧爬了起来。 到了紫藤苑，离上课还有两分钟。这时间，掐得可真准。 下午三节课，分别是算学、书法、音律。这三节课，傅苒在讲的时候都会穿插一些名人名事。这样，原本枯燥的课也讲得很生动。 这的教学方式让岳香香觉得特别的轻松，一整天下来她还是精精神神的的。不像以前上完一天的课就如霜打的茄子，整个人都恹恹的。 回到家用过晚饭，岳香香陪了巍澜一小会就自动去练字了。 巍澜很欣慰地与丈夫岳晓峰说道：“这三百两银子，花得值。” 虽然超了预算，只要孩子努力上进她们做父母的辛苦一些也值得。 岳县丞笑着说道：“这自然，不然为何学费那么贵还很多人求上门。” 巍澜说道：“就希望半年后傅先生能继续教她。” 岳县丞对自己女儿有信心：“我家香香那么聪明，以前不过是玩性比较重，只要认真学习不会比任何人差的。” 所以，他并不担心傅先生以后不教岳香香了。 巍澜嗯了一声，问道：“会试结果这两日应该能送到娴雅吧？” 岳县丞知道她要问的什么：“没这么快，还得要两日。你放心，等结果出来我就派人送口信到顾老太太去。” 巍澜点了下头：“要是林承钰考中进士，小娴再生个儿子，那顾娴也就圆满了。” 这进士哪有那么容易考的。特别是林承钰乡试考了三次才考中举，除非是运气爆棚，否则很难考中进士的。不过这话岳县丞没说，省得被误会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很晚了，睡吧！” 过了几人日，会试的结果传到县城。岳县丞看了到名单，暗说果然如他所预料的那般林承钰落榜了。 叫来小厮，岳县丞说道：“你去顾家走一趟，告诉顾老太太说林举人没考中。” 清舒下课以后，见顾老太太的脸色不大好很担心：“外婆，出什么事了？” 顾老太太叹了一口气说道：“清舒，你爹没考中。” 清舒早知道这个结果：“外婆，爹考举人也是考了三次。这次没考中，再考两次就好。” 话是这么说，但她心里清楚明年朝廷会开恩科，而林承钰很幸运地考中了。 顾老太太哭笑不得，说道：“这话在外婆面前说说也就算了，万不能在你娘跟外人面前说。” “外婆，我又不傻。”也只在顾老太太面前，她才会有什么说什么。 想着清舒这段时间的表现，顾老太太也相信她行事有分寸，不过还是提醒道：“你平日还是得注意，别落人话柄。” 第69章 落榜（2） 林承钰落榜对顾老太太没半点影响，不过她倒是担心顾娴。要是顾娴知道林承钰没考中，肯定会很难过。” 清舒觉得老太太想多了：“外婆，这些日子娘半句都没提会试的事，我觉得她应该预料到爹会落榜。” 顾老太太认真想了下，觉得清舒说得有道理：“行，等吃过饭我将这事告诉她。” 如今顾娴怀着孕还是得亲自去比较稳妥，若是她为此伤心也能宽慰她一番。。 “外婆，我也一起去吧！”这么晚了让顾老太太一个人出门，她也不放心。 顾娴洗完澡正准备上床睡觉，听到顾老太太过来吓了一大跳：“娘，你怎么来了？” 清舒说道：“娘，我们刚得到消息，爹落榜了。” 顾老太太哭笑不得地看着清舒，这孩子也太直接了，就不知道婉转些。 顾娴愣了下问道：“清舒，你说你爹落榜了？谁告诉你的。” 清舒说道：“是岳姨父说的。” 官府里的人，消息肯定要比外面的更灵通一些。 顾娴轻叹一口气说道：“你爹现在肯定很难过。” 可惜，她却不能陪在身边。也是发现怀孕，若不然顾娴肯定要跟着一起去京城了。 就如清舒所言，顾娴对林承钰这次会试并没抱什么期望。中举的名次都靠后考中进士的概率太低了，也是因为如此她没主动与其他人提会试的事。 清舒宽慰道：“娘，爹肯定心中有数，这次没考中下次继续考了。” 乡试都考了三次才过，会试怎么可能一次就考中。 顾娴轻轻点了下头：“这事，我明日派人送口信回桃花村。” 晚上，顾老太太跟清舒留下陪着顾娴。第二天天还没亮清舒就爬起来，说要回去。 顾娴道：“还早着，晚些再起来。” 清舒摇头说道：“娘，我还得回去背书呢！娘，等过几天我休息的时候回来陪你。” 顾老太太莞尔，这丫头明明是要赶回去练功，却哄她娘说回去背书。 清舒上进，她这个当娘的也不好拦着。顾娴无奈，只得跟着起来了。 顾娴给清舒换上一套新的粉红色夏衫跟灯笼裙，打量了一番说道：“腰这边还有点宽，得改一改。” 清舒蹙着眉头说道：“娘，我有衣服穿，你不用给我做衣裳。娘，你好好养胎。” 她真想将自己分成两半，一半陪顾老太太一半陪顾娴。 顾娴好笑道：“你不用为娘我担心。倒是你自己得好好养下身体，这才多久又瘦了。” 当时做衣服的时候都是照着清舒的尺寸做的，结果现在却都大了。 清舒摸着自己的小脸，笑眯眯地说道：“娘，你不觉得我现在更好看了吗？” “你才这么小，圆润一些更好看。” 清舒摇头道：“不要，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看的。香香也说以前我是个小胖妞，现在是个小美人。” 顾娴笑得不行。这才多大就知道爱美了，现在的孩子哟，都人小鬼大。 上了马车，顾老太太才开口道：“清舒，其实休息一天也没关系。” 清舒摇头说道：“外婆，若是今天休息明天休息，那学十年也出不了师。” 顾老太太莞尔：“还出师呢？怎么，你准备去当女侠呀？” “外婆，我没想过当女侠。我就想学好功夫，以后能保护好我跟娘。” 顾老太太摸了下清舒的头，说道：“清舒，你不用弄得这般辛苦，就算你娘不顶事还有外婆呢！” 清舒摇头说道：“外婆，我不能让你一直为我们操心，而且外婆，你也护不了我一辈子。只要我学好了本事，以后才不会有人敢欺负我。” 顾老太太听到这话整个人都绷紧了：“乖乖，谁欺负你了？” 清舒知道自己这般刻苦肯定让众人心里犯嘀咕，所以她也想好了说辞。 “外婆，当日我不想喝那符水。可是齐婆子钳制住我的双手，祖母捏着我的嘴巴将符水灌进我的嘴里。外婆，当时我真觉得我要死了。外婆，若当时我有武功肯定就能跑开，不用受那罪了。” 原来如此，她就说清舒为何这般执拗地学武功，原来是被那老太婆给吓着了。 顾老太太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轻轻地拍着清舒的背。 林老太太听到林承钰落榜很是失望，她这段时间日日烧香拜佛祈求菩萨保佑林承钰高中，结果这孩子还是落榜了。 林老太爷倒没什么异样，因为他早有心理准备：“承钰还欠些火候，这次下场也就是试试水，再过三年一定能中。” 林老太太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 林老太爷却是皱起了眉头说道：“我听说亲家给清舒请了个女先生，一年的束脩要六百两银子。” 林老太太话都说不利索了：“多、多、多少？” 林老太爷微微皱了下眉头：“你这两天去县城一趟跟承钰媳妇说下这事，亲家给清舒找先生是好事，可这也太夸张了。” 林老太太说道：“我看还是将清舒接回来吧！这孩子被亲家养得骄纵狂妄，再这样下去以后还得了。” 古人说得好，女子无才便是德。再者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林老太爷也觉得女孩子没必要念书。只是，这话也只能心里想想了：“承钰要想更进一步，必须拜得名师。” 儿子又不是什么天纵奇才，想要拜得名师肯定要人引荐。这交际应酬是没底的，加上笔墨纸砚以及吃穿用度开支巨大。靠他们哪供得起，而这就是林老太爷对顾娴和颜悦色的原因。 林老太太听出了这言下之意，可她还是有些不甘：“难道就由着她们这样下去？” 她一个做婆婆的，竟然还要忍着儿媳妇，每次想起来就憋屈。 林老太爷说道：“清舒念了书，将来也能说一门好亲。” 家里的姑娘虽不能顶立门户，却可以用来联姻。 说起子嗣的事，林老太太就发愁：“当家的，承钰已经二十五了还膝下空虚。每每想起这事，我就吃不下睡不着。” 这其实也是林老太爷的一桩心病：“儿媳妇不是怀了吗？这胎肯定是儿子。” 林老太太摇头说道：“那肚子圆圆的，十有八九又是个女儿了。” 林老太爷心头一沉。 第70章 示弱 顾老太太穿戴好正准备出门，就听到门房说二老太太求见。 毛氏可不是一人来的，她还将大儿媳马氏跟二儿媳何氏以及两个孙女都带来了。 顾老太太一瞧就知道她们为何事而来。可惜，注定要让她们失望了。 毛氏也没拐弯抹角，直接说到希望能让两个孙女跟着傅先生念书。 顾老太太一口拒绝：“傅先生说了她不会再收学生。” 毛氏一听就不高兴了，说道：“大嫂，琼琼跟慧慧可是你的亲侄孙女，难道她们还比不上岳家那小丫头？” 何氏说道：“伯母，束脩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们会想办法凑齐。” 虽然这束脩确实有些吓人，但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只要女儿以后考进府城女学或者金陵女学，将来就能嫁入高门。到时候，回报也是惊人的。 马氏面色一僵，她是想着傅苒既收了顾老太太的钱，女儿跟着一起学哪还要额外付钱。可若是何氏付钱了，她要不给面子往哪里放，可要给她又拿不出这么多钱出来。 毛氏看了一眼何氏：“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她并不喜欢何氏，一身的铜臭味。奈何儿子喜欢，丈夫也同意了这门亲事，她也只能接受了。 顾老太太摇头说道：“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傅先生说了不再收学生。” 何氏不相信，觉得老太太是在敷衍她们：“伯母，既傅先生不收学生，那为什么她就收了岳家的姑娘呢？” 顾老太太说道：“傅先生是见岳香香聪慧过人，又想着清舒一个人太孤单了，所以才同意让香香在一侧旁听。” “什么，旁听生？” 说完，何氏又道：“旁听生就旁听生，只要能跟着傅先生学就行。” 以她女儿的聪明，半年后傅先生也一定会收下她的。 何氏对自个女儿那是充满了自信。 顾老太太还是摇头：“我说了，傅先生她不会再收学生了。” 毛氏说道：“大嫂，傅先生都没见过琼琼跟慧慧，你怎么就知道她不收呢？” 已经跟三房翻了脸，顾老太太并不想跟二房也闹翻。若不然以后有事真连个帮衬的人都没有了。 祁夫人再好她也住在府城，有事她也鞭长莫及。 顾老太太说道：“弟妹若不信，那你亲自去问傅先生好了。” 毛氏闻言点头道：“好，现在咱就去找傅先生。” 读书有多重要，她再清楚不过了。当年她家道中落，若不是因为她念过书，哪怕被丈夫相中，大伯子也不同意这婚事的。所以，她很希望几个孙女也好好念书。 “现在先生在上课，不好去打扰。等他们下学以后，我们再过去找。” 瞅着到了下学的时间，顾老太太带着毛氏到紫藤苑的时候。 听到她们的来意，傅苒面露不悦地与顾老太太说道：“我不是说了不再收学生。” 何氏忙将自己女儿慧慧推了出来，说道：“傅先生，我女儿很聪明，她已经将《三字经》《千字文》都学完了。先生，我保证你收了我家慧慧绝不后悔。” 马氏也不甘示弱，说道：“傅先生，我家琼琼也认了上百个字。” 顾老太太也帮着说情：“傅先生，你看能不能给两个孩子一个机会。” 傅苒听了这话看向慧慧问道：“昔仲尼，石向拓。古圣贤，尚勤学。这句话出自哪里，又是何意？” 慧慧说道：“这话出自《三字经》……” 至于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回答不了。她只是死记硬背，还没理解其意思。 傅苒叫了清舒来回答。 清舒轻声说道：“这句话的意思是孔圣人十分好学，当时鲁国有一位神童名叫项橐，孔子就曾向他学习。像孔子这样伟大的圣贤尚不忘勤学，何况我们普通人呢？” 慧慧惊疑地看向清舒，没想到她对三字经竟如此熟稔。 傅先生看向琼琼问道：“你也将《三字经》跟《千字文》都学完了？” 琼琼可不想出丑，忙说道：“没有，我就学了《百家姓》。” 傅苒摆摆手说道：“你们回去吧！” 何氏着急了，拉着慧慧的手走到傅先生面前：“先生，我家慧慧就是太紧张了。先生，你再给她一次机会吧！我保证，这次她一定能答出来。” 傅苒并不是不通人情世故的人，虽然心头不悦但还是问道：“祸因恶积，福缘善庆。尺璧非宝，寸阴是竞。这句话出自哪里，又是何意？” 慧慧面红耳赤地摇头。 傅苒还是叫了清舒过来回答：“清舒，你告诉她这话出自哪里，又是何意义。” 清舒想也不想就说道：“这句话出自《千字文》，意思是灾祸是作恶多端的结果，福禄是乐善好施的回报。一尺长的美玉不能算是真正的宝贝，而即使是片刻时光也值得珍惜的。” 毛氏之前还嘀咕傅苒为何会收清舒为学生，如今算是明白过来了。这丫头，聪明伶俐又很有灵气。 何氏指了岳香香：“先生，为何你不让她来回答？” 岳香香可不是坐等着挨打的人，立即反击：“《千字文》我还没学到，不过《百家姓》我倒背如流。” “先生，我家慧慧也能背《百家姓》。先生，你给我女儿一次机会吧！” 傅苒脸色有些不好看地说道：“岳香香是作为清舒的伴读留下……” 不等她说完，何氏就道：“先生，我家慧慧也可以做清舒的伴读。清舒，让你表姐做你伴读，以后你也多了个一起玩的人了。” 傅苒并不愿与人争吵，她朝着顾老太太说道：“老太太，我说了不会再收人，还请你们请她们离开。另外，再有下一次我就回府城去了。” 当然，回府城也要将清舒带上。 顾老太太有些羞愧：“傅先生放心，再不会让人来打扰你了。” 一行人走出紫藤苑，何氏戳了慧慧的头怒骂道：“你怎么回事？不是都背下了，刚才先生问怎么成就成哑巴了？” 慧慧哭着说道：“娘，我刚才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不记得了。” 傅苒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不会教她女儿，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何氏还是懂的：“伯母，你认识的人多，你看能不能帮我们慧慧请个好的女先生。” 顾老太太摇头说道：“我在府城也不认识什么人，傅先生是祁夫人给推荐的。也是听祁夫人说清舒很聪明，傅先生才来的。” 毛氏僵着脸道：“大嫂，今日打扰你了。” 两个孙女都那么大了，竟还比不上清舒这毛丫头，她脸上实在过不去。 顾老太太笑着道：“一家人说劳烦就太见外了。如今府里就我们祖孙两人冷冷清清的，以后你们谁有空闲多过来陪我唠嗑唠嗑。” 自顾娴的态度改变以后，顾老太太也反省了下自己。她觉得以前太强势所以才不招人待见，所以适当的时候也该示弱。 毛氏正觉丢人，听了老太太的话心头舒坦多了：“好。” 第71章 暴露（1） “咚……” 清舒练功的时候没站稳人往前栽了下，头撞在了墙上，额头很快肿了个大包。 段师傅拿了药过来，说道：“上完药再继续练。” 因为清舒时不时就受点小伤，顾老太太买了许多跌打损伤的药备着。 清舒摇头说道：“师傅，不用这么麻烦，我不疼的。” 这习武的哪有不受伤，要怕疼她就不会坚持习武了。 段师傅坚持要给她上药，清舒没法只得停下来涂药。 娇杏瞅着时间快到从隔壁院子过来，看见清舒额头的大包惊叫一声：“姑娘，你额头怎么肿这么大了？” 清舒不满地说道：“大惊小怪做什么？又不是没见过我受伤？” 段师傅哭笑不得，听着话好像受伤还是什么光彩的事。 清舒恭声说道：“师傅，我回去了。” “嗯，回去后用热水敷一敷，这红肿消散得就快。” 原本以为清舒就三分钟热度，却没想到这孩子竟然坚持下来。这段时间哪怕摔得胳膊腿青青紫紫的，也没见她掉一滴眼泪。 段师傅回到自己的院子，就看见女儿段小柔正坐在椅子上帮着摘菜。 段师傅笑着说道：“你坐着就行，这些事让我跟娘来就好。” 说完，他蹲下摘菜了。 段小柔摇头道：“摘个菜还是成的。爹，清舒回去了？” 段师傅嗯了一声说道：“回去了。这孩子刚才没注意摔了头，额头都红肿了。” 段小柔关切地问道：“要不要紧？上药了没有？” 段师傅失笑道：“无妨。我让她上药不愿意还说不疼，这孩子特别能忍。” 段小柔说道：“爹，我觉得清舒挺好的，要不你收她为徒吧！” 段师傅愣了下，摇头说道：“我说过，这辈子都不会再收徒了。小柔，我不可能为她破例的。” “爹，难道你不想有人继承你的衣钵吗？爹，清舒这孩子天资好又能吃苦，品性也端正。爹，若是错过了我怕你将来后悔。” 段师傅好笑道：“你都没见过，怎么就知道她品性好呢？” 这个，他都不敢保证。 段小柔说道：“我听娇杏说清舒晚上经常帮老太太洗脚。爹，孝顺的人品性肯定差不多哪里去。” 段师傅当初发了毒誓不会再收徒，又怎么能违背誓言：“清舒这孩子虽然能吃苦，但她在武学上没什么天赋。学些防身的功夫没问题，但想要成为高手却很难。” 这话段小柔早听段大娘说过，所以她并不意外。 清舒回到主院，正在洒扫的婆子扬声说道：“姑娘，你回来了。” 杏雨听到这叫声，掀开帘子走了出来。看到清舒额头的包，杏雨有些头疼：“姑娘，太太过来了。” 若是没有婆子那一声叫唤，清舒肯定就溜去了紫藤苑，可现在却是不成了。 见清舒提步掀开帘子准备进去，杏雨抓着她的手说道：“姑娘，你这模样……太太见了肯定要问的。” 瞒得了初一，瞒不了十五。清舒也不想再继续说谎，决定跟顾娴坦白。 顾娴看到清舒额头上的大包大吃一惊：“清舒，你这是怎么了？” 清舒考虑该怎么开口说这事才不会让顾娴震怒。 见顾娴盯着她，娇杏心虚地说道：“太太，姑娘是不小心撞到墙。” 顾娴生气地说道：“你这孩子是怎么回事？上次走路不小心摔伤了手，这次走路又不小心撞到墙。你走路都在想什么，都不看路的？” 说完，顾娴对着娇杏骂道：“你们姑娘没看路，你在旁边做什么吃的？” 娇杏没想到这把火竟然烧到她身上，忙看向清舒。 清舒见这把火烧到娇杏身上，忙说道：“娘，这不关娇杏的事。” “不关她的事？她是你的贴身丫鬟，平日里都跟在你身边。你摔倒时她就不会拉住你吗？清舒，这丫鬟太不靠谱娘给你换个。” 娇杏吓得跪在地上：“太太，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会看好姑娘的。” 清舒无奈道：“娘，真的不关娇杏的事。我这额头上的伤是习武的时候摔伤的。” “什么？”声音太过尖锐，刺得清舒耳朵嗡嗡地直响。 清舒说道：“娘，之前手背的伤也是习武时摔倒擦伤的。” 顾娴半响才回过神来，伤心地说道：“这么大的事你竟然一直都瞒着我？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娘？” 清舒垂下头没吭声。 顾娴这会连顾老太太都埋怨上了：“娘，这么大的事你竟然联合她一起瞒着我？娘，你什么都纵着她，总有一日会将她宠坏的。” 顾老太太冷哼道：“你知我为什么会同意让她习武吗？是她被你婆婆的所作所为吓着了，她觉得习武了能保护自己。” 说完，顾老太太开始喷顾娴：“说我纵着她？你怎么不说是你这个当娘的不称职，护不住自己的孩子。” 清舒轻声道：“娘，祖母灌我符水时我觉得自己就要死了。娘，我不想死。” 顾娴的脸瞬间惨白一片，她以为这事已经过去了，却没想到清舒竟然留下了阴影，而她这个当娘的，竟然丝毫都没察觉到。 顾老太太看到她这模样后悔自己将话说重了：“事情都过去了，你也别后悔了，不过清舒学了功夫以后能保护好自己也是一件好事。” 清舒也忙说道：“对呀！娘，我听香香姐姐说前日有个小姑娘被拐走了。娘，我学了功夫，就算人贩子拐走了我也能跑回来。” “呸呸呸……”顾老太太双手合起念了一通神佛菩萨。 顾娴并不怎么出门，所以到今日也不知道这事：“你说的是真的？” 清舒点头道：“这事香香说是听姨夫亲耳所说，应该不会有假。” 岳县丞也是知道岳香香贪玩，所以特意将这事告诉她是为了让她知道外面很危险，不能乱跑。 抱着顾娴的胳膊，清舒娇声道：“娘，习武有很多好处。既能保护自己也能强身健体。娘，自习武后我就再没生过病了。” 顾娴有些松动，可看到清舒额头上的包：“不行，习武容易受伤。这要落了疤以后怎么说人家？” 清舒将手伸出来，说道：“娘，你看，没有落疤。娘，外婆也怕我落疤，所以在练功房里铺上了厚厚的垫子。娘，我摔倒最多就是红肿淤青不会落疤的。” 顾娴还是有些犹豫。 第72章 暴露（2） 顾老太太知道顾娴的顾虑，可养孩子不能因为担心害怕就什么都敢不放手。这样不是爱是害，而她已经尝到了苦果。 “顾娴，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让清舒学好本事，你以后就不用再像我一样总是担忧你了。” 哪怕到现在她都放心不下顾娴，若不然也不会让清舒吃这个苦头。 这话，让顾娴很羞愧。 想了下，顾娴才说道：“你学武可以，但不能再受伤了。若是让我知道哪落了疤，就不准再学了。” 清舒一口应下：“娘，你放心，我会小心的。” 杏雨见事情已经解决，这才开口道：“老太太、姑奶奶、姑娘，早饭已经好了。” 顾娴惦记着祥婶做的豆腐脑，哪怕李婶学会了可那味道总差了点。所以，她没用早饭就过来了。 吃过早饭没一会，岳香香就过来了。 顾娴拉着她的手，问道：“香香，前两日被拐走的小姑娘找着了没有？” 岳香香摇头：“没有。估计人已经带出太丰县了。” 拐了人肯定就立即带走，要留在太丰县很容易被抓了。 顾娴难受地说道：“孩子丢了，她父母不知道怎么伤心呢！” 岳香香说道：“听我爹说那小姑娘长得粉雕玉琢，特别好看。我娘说那小姑娘若是被卖入大户人家做丫鬟还好，若是卖入肮脏地方那这辈子就彻底毁了。所以，我娘现在多派了个人跟着我。外婆、姨母，清舒现在变得漂亮了你们也得当心。” 清舒以前脸上都是肉，看着特别的圆润。现在不一样了，清舒瘦下来就可以看出脸型跟眉眼像着顾娴，都是瓜子脸柳叶眉，配上高鼻梁以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若不是皮肤被晒得有些黑那就跟个玉娃娃似的了。而拐子最喜欢的就是漂亮的小姑娘小少爷了，因为卖的价钱高。清舒这模样要出去身边没家丁贴身跟着就会很危险。 清舒见顾娴很紧张，笑着说道：“娘，你别担心，我平日出去都是跟外婆一起的。” 反正，她是不会单独出去的。 想着清舒如今越来越懂事，顾娴稍稍放心了些，不过还是叮嘱道：“嗯，要出去就跟你外婆一起，千万不能一人跑出去。” 顾老太太笑着道：“你不用担心，清舒这么乖不会私自跑出去的。” 顾娴点头：“清舒，你快跟香香去紫藤苑，可不能迟到了。” 出了主院，岳香香就问道：“清舒，你额头肿成这样你娘就没怀疑？” 香香与她一起上下学午觉两人也一起睡，想瞒着她根本不可能。所以，清舒早就与她坦白了。 清舒笑着说道：“我已经跟我娘说了，她同意我习武了。” “真好。” 想起被拐的孩子，香香突发奇想：“清舒，我能否跟你一起习武？” 清舒笑眯眯地说道：“好呀！等下午放学，你跟我一起去段师傅那习武。不过我跟你说，习武很辛苦，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岳香香拍着清舒的肩膀说道：“你放心，我肯定没问题的。之前我爹娘还担心我跟不上进度，完全是瞎操心。” 清舒莞尔。 傅苒看到清舒额头上的包，非常淡定地转过头去。这半个多来月清舒不是这淤青就是那红肿，她已经习惯了。 上午的课程，两人都学得很轻松。可下午，两人都很头大了。 清舒不擅音律，乐器到她手里那就是灾难。从古琴换到琵琶，前两天傅苒又给她换了笛子。所以每次上音律课，她就觉得特别难熬。而岳香香不擅算学，每天的算学课对她来说也是一种煎熬。 这日上完音律课，傅苒与清舒说道：“从明日起，你开始学画吧！” 换了三种乐器都没用，碰到这么没半点乐感的人她只能放弃了，再坚持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所以干脆改画画了。 清舒长出一口气：“好。” 老师弹出来的是美妙动人的乐曲，她弹出来的是催人命的魔音。不说别人，她自个都受不了了。 岳香香满脸期盼地说道：“老师，那我的算学课能不能也换了。” 傅苒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说道：“音律是选修课程，而算学却是必考的科目。” 除非是不想上学，否则算学必须学的。 岳香香的脸顿时垮了。 放学后，傅苒与两人说道：“从今日开始，回去将所学的功课温习一遍，然后再每日背两首古诗写五张大字。” 这课业针对的是岳香香，至于清舒这般自律根本无需布置课业。 放学后，岳香香跟着清舒去了练功房。 清舒看到段师傅，行了一礼说道：“师傅，香香说她也想习武。师傅，不知道能否让她跟我一起学。” 段师傅点头道：“可以，只要她吃得了这个苦头。” 反正他教的都是基础功，这些东西会武功的都能教了。 岳香香信誓旦旦地说她能吃得了这个苦，结果练了一刻多钟就吃不消。不过想起自己说过的话，她咬着牙坚持。 “哎哟……”放下右腿的时候，因为太急了没站稳，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的丫鬟喜儿赶紧上前将她扶起。 岳香香摸着屁股，与清舒说道：“清舒，我得回家了，要不然我娘会担心的。” 清舒笑着道：“那你回去吧！” 能坚持三刻钟这么久，已经超出清舒的预期。 看到岳香香走路一拐一拐的，巍澜抱起她放在椅子上：“香香，你这是怎么了？” 岳香香可怜巴巴道：“娘，我的腿好疼。” 知道缘由，巍澜哭笑不得：“你以为练功有那么容易？很多男孩子都受不了这个罪，更别说你。”女儿自小娇生惯养，哪能吃得了这个苦。 岳香香很委屈：“我是看清舒做得很轻松就以为很容易，结果我这腿差点没废。” 巍澜没好气地说道：“清舒念书那般刻苦也没见你向她学呀？” 那孩子非常自律，都不用大人监督，不像岳香香，课业都得她盯着才能完成。 岳香香瘪着一张小嘴气鼓鼓地说道：“你那么喜欢清舒，那你让清舒给你做女儿好了。” 巍澜莞尔，故意说道：“我倒想跟你顾姨换，可惜你顾姨不愿意呀！” 岳香香气得不理巍澜了。 第73章 生辰 人忙碌起来时间就过得特别快，转眼就到了六月下旬了。 顾娴的肚子越发大了，走久了就累得气喘吁吁。 清舒看见她走得很费劲忙过去扶着她：“娘，你怎么过来了？有什么事让苗叔送个口信来就是了。” 顾娴擦了下额头上的细汗，笑着道：“贺大夫说怀孕的人得多走动，这样有利于生产。。” 因为顾家如今只有顾老太太跟清舒两人，最近一段时间顾娴隔一两天就会过来。不像以前一个月难得来一次，不得不说清舒说的那些话对顾娴的影响还是很大。 清舒取了扇子过来，给顾娴扇风：“娘，你要不要吃个瓜凉一凉。” 顾府的西瓜是自个庄子上种的，个大汁多特别甜，是清舒的最爱。 顾娴也确实很热，点了下头。 娇杏忙去井里将湃着的西瓜捞上来切成一块一块，用个托盘端了上来。 吃了两块西瓜，顾娴觉得凉爽了许多这才与清舒说道：“清舒，七月初三是你祖父的生辰。我们三十得回桃花村，你跟傅先生请下假。” 清舒一点都不想看到林家的人，可这次是林老太爷生辰必须回，而且，让顾娴一人回去她也不放心：“娘，初一回去吧！祖父过完生辰我们就回来，这样也不耽搁课程。” 每个月能休息四天，这次就当休假，也无需特意跟老师请假了。 顾娴摇头说道：“不成，必须三十回去。若不然你祖父跟祖母会不高兴的。” 清舒才不管他们高不高兴，不过顾娴坚持她也没法了，只能不情不愿地说道：“那我晚些跟先生请假。” 顾娴摸着清舒的脸，说道：“又瘦了，你也别顾着学习得注意身体。” 孩子太勤奋，有时候也是甜蜜的烦恼。 清舒撩起袖子，说道：“娘，你别看我瘦，但我现在腿脚很有力。你摸摸，这手上的肉是不是硬硬的。” 这话有些夸张，不过习武两个来月这肉哪就硬邦邦了，不过胳膊上的肉比以前相比确实要紧实了不少。 顾娴好笑不已：“最近一段时间没再摔跤了吧？” 清舒也没说谎话哄顾娴，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来哄。而且被戳穿以后，她娘肯定会难过的：“有。不过现在练功房的墙上都挂上了垫子，练功的时候哪怕不小心撞到也不会受伤。” 最多就是有些淤青了。 顾娴很心疼，可她也清楚清舒如今主意很大让她别习武也不会听的：“清舒，你要好好孝顺你外婆。” 清舒点了下头。 母女两人正说着话，岳香香从外面走了进来。 “姨母，你来了呀！” 跟着傅先生念了一个月的书，岳香香性子稳重了一些没再像以往那般跳脱了。 顾娴微微点头：“你们去上学吧！” 自岳香香来了以后，她发现清舒比以前活泼了许多。果然，孩子还是要有伴。 清舒跟岳香香两人，手拉手走了出去。 到了紫藤苑，清舒就与傅苒说了要回乡贺寿的事：“老师，我要请五天假。” 给贺寿祝寿，这假必须批。 傅苒点了下头，然后看向岳香香说道：“这五天你也不用过来，就在家里好好温习功课吧！” 两人进度是一样的，若是给岳香香上课，到时就得给清舒补课，没得弄这么麻烦。 岳香香高兴得差点跳起来：“是，先生。” 昨儿个还跟她娘嘀咕说上了一个月的学竟然都不放假，没想到今天就放假了，而且一放既就是五天。 傅苒好笑道：“就算不来上学，功课也不要丢了，否则回来打你手板心。” 岳香香吓得脖子往后一缩。 看到她这模样，傅先生好笑不已。其实岳香香很聪明，只是心思不在念书上。 很快就到了二十九，清舒找了傅苒求了她一件事：“老师，能否让坠儿姐姐跟我一起回趟乡下。” 傅苒有些奇怪：“为何要让坠儿跟着你回桃花村？” 坠儿跟新儿不一样，她是会武功的。有她在，碰到一些宵小也不怕。 清舒也没瞒着傅苒，说道：“我四月回家几天就落水发烧，上次回家过端午不仅我娘差点踩了石子差点摔倒，我跟我娘戴的首饰也被偷了。那些东西值好几百两银子呢！这次回去谁知道又会出什么事？” 傅苒也是大户人家出身，对内宅的一些龌龊事再清楚不过了。 听了清舒的话，她就明白过来：“你怀疑家里有人要害你跟你娘？” 清舒摇头说道：“我不知道，但每次回去都有事发生。老师，我娘如今都八个多月了，现在是一点差错都不能出。” 她怀疑上辈子她娘一尸两命不是意外，而是人为。但这个怀疑没有任何根据，别说顾娴，就是跟顾老太太说她都不会相信，所以，她只能小心防范了。 上个月她求了顾老太太请个女护卫来。可要寻一个符合条件的女护卫真不是易事，所以到现在都还没找着。 傅苒看向清舒，问道：“你就是这个原因才习武的？” 清舒点了下头说道：“我觉得有武功傍身遇见危险也不怕了。” 傅苒轻轻地摸了下清舒的头，说道：“清舒，这些事该交给大人去解决。你还小，思虑过重对你不是好事。” 清舒说道：“老师，我就希望我娘跟外婆一直都好好的。” 傅苒没有多问，只是说道：“我可以让坠儿跟着你去桃花村，不过你要答应老师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不能将自己置于险境。” 清舒笑着道：“老师放心，我有分寸。” 一个四岁的孩子说自己有分寸。傅苒心里微微一叹，莫怪这孩子如此早熟，原来是环境给逼的。 新儿知道这事，觉得很不妥：“先生，坠儿不在身边，要是我们出去碰到心怀不轨的人怎么办？” 傅苒笑道：“哪那么多心怀不轨的人？你要不放心，这几日我就不出门了。” 新儿这才没反对。 傍晚，清舒就带着娇杏跟坠儿回了家。顾娴瞧了，有些纳闷地问道：“你将傅先生的丫鬟带回来做什么？” 清舒笑着道：“傅先生听说桃花村山清水秀景色优美，就让坠儿先熟悉下路，等天气凉快她就会来观赏这里的美景。” 顾娴不疑有她。 第74章 怼人（1） 密密实实郁郁葱葱的叶子下，一串串的葡萄挂满了架子。因为这个时节葡萄还没熟，葡萄都还是翠绿色的。站在树下抬头看，仿若一颗颗碧玉似的翡翠，晶莹剔透。 清舒站在葡萄架下练功，练完功整个人仿若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顾娴算是明白为什么清舒这段时间又瘦了那么多，天天出这么多汗不瘦才怪。 见清舒坐在藤椅上，顾娴嫌弃地说道“出这么多汗还不赶紧去冲澡。” 清舒摇头说道：“不行的，娘。段师傅说练完功必须休息一刻钟才可以冲澡。” 至于原因段师傅也说不清楚，这么说肯定是有原因的。 顾娴点了下头道：“那你歇会再去洗澡。对了，今日穿我给你做的那身衣裳。” 清舒知道这是顾娴的一片慈母心，这段时间经常穿。不过她还是摇头：“娘，那衣裳有些皱。现在熨也来不及，明日再穿吧！” 吃过饭，清舒进屋换了衣裳。等她走出来顾娴看了，又有些头疼。 就见清舒上面穿着一身秋香色绣着梅花夏衫，下着月白绣梅花百褶裙。一对包包头上缠绕着红珊瑚珠，胸前戴着纯金缨络八宝项圈缀着羊脂白玉锁片。额间还点了一点胭脂，看起来就像是观音坐下的玉女。 顾娴说道：“这项圈太招摇了，赶紧给我取下来。” 清舒才不愿意取下来：“这是外婆特意让人去府城给我买的，干嘛不戴？” 在家因为要习武她都不戴任何首饰，这次去乡下自然是要戴显眼的金项圈了。 顾娴生气地说道：“上次的事你还不吸取教训吗？要这项圈又被偷了，难不成还要你外婆再买过？” 清舒说道：“娘，这项圈我会天天戴着，睡觉的时候我就将它塞到枕头底下。就不信贼人那般大胆，还敢在我睡觉的时候来偷。” 也是清舒太有主见，这段时间没让顾娴操一点心。所以顾娴虽然不赞同清舒戴这么贵重的首饰，但到底没逼她取下。 上了船顾娴就坐在船舱内没出来，清舒却带着坠儿走到船头。 远处青山叠翠连绵起伏；脚下河水清澈透亮，能清晰地看到鱼儿在水中自由自在地游。 清舒看到这样的景致，心情都好了几分：“坠儿姐姐，等老师来游玩的时候记得带鱼竿来。坐在船上垂钓，说不准老师还能作两首诗呢！” 坠儿点了下头道：“我记下了。” 也知道坠儿并不是个多话的人，清舒也没继续跟她聊，而是坐在船头看着正在桑地中辛苦采摘桑叶的人。 顾娴见她半响不动，忙叫道：“清舒，快进来，外面太晒了。” 等清舒进了船舱，顾娴笑骂道：“你这孩子，还怕自己不够黑吗？” 清舒没减肥时圆润白皙，看起来特别有福相。现在不仅瘦了很多，人也黑了不少，跟之前胖若两人。 “娘，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她现在虽黑了点，再不会有人说她是胖妞了。 顾娴好笑道：“你现在是觉得好，等长大以后就得后悔了。” 一白遮百丑，等以后住回来得给她用美白膏，可不能让这丫头变成一块小黑炭。 一刻钟后，就到了桃花村。 坠儿原先想要抱着清舒下船，被她拒绝了：“坠儿姐姐，你扶下我娘下船吧！” 因为没有提前通知，张氏看到母女两人很意外。 清舒笑着道：“三婶。” 张氏吓了一大跳：“清舒，你这孩子怎么了？怎么瘦了这么多？” 顾娴笑着道：“这孩子嫌之前太胖不好看，这两个月都没怎么吃肉。” 这段时间习武耗费体力，而念书也耗脑体力脑力，加上清舒又不怎么吃肉。所以，她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下来。 顾娴知道清舒瘦了，但她隔一两日看着她也没太大感觉。可张氏就不一样，对她来说清舒仿若换了个模样。 张氏着急地说道：“这怎么成？大嫂，可有请大夫看？” 顾娴点头道：“贺大夫说她身体很好，比以前还要好。” 清舒的脾胃一个多月就调理好了，贺大夫当时还特别欣慰地说清舒长大了。 张氏这才松了一口气，身体没问题就好。 清舒笑眯眯地问道：“三婶，如蝶跟小玮呢？” “如蝶跟如彤出去玩了，小玮在堂屋你祖母那。”她要做很多家务，从早忙到晚都没时间带孩子了。 顾娴带着清舒去堂屋给林老太太请安。 林老太太看向清舒，皱着眉头问道：“承钰媳妇，红豆怎么成这个样子？” 清舒不高兴地说道：“祖母，我现在叫清舒，不叫红豆。” 林老太太很不悦，说道：“好端端的，改什么名？” 红豆这名是林承钰取的，其实这名林老太太也不喜欢，只是儿子取的她也不好说什么。 顾娴笑着道：“娘，红豆是小名，清舒是大名，这大名是以后念书用的。” 林老太太看了一眼顾娴说道：“姑娘家家的念什么书？你教她识几个字，以后能写字看书就行了。” 她儿子以后要当官，清舒不能做个睁眼瞎。可识几个字就好，何必浪费钱送学堂去念书。 要林老太太说这女学也没必要办，把好好的姑娘都给教坏了。 顾娴在这点上是半步不让的，说了与上次一样的话：“若只认几个字，以后清舒被人取笑丢的也是相公的脸面。” 林老太太说道：“那也不用花六百两银子请个先生。这要让人知道会怎么想？” 她们一家全年收入也只有两三百两银子，清舒念一年书抵他们两年多收入。 只要一想到这事，林老太太就肉疼。 清舒撇嘴说道：“他们爱怎么想怎么想，我又没花他们的钱？祖母，你别搭理这些人，她们那是在嫉妒。” 林老太太脸色越发难看了：“我跟你娘说话，你插什么嘴？还念书，这书都念狗肚子里去了。” 清舒眼眶瞬间就红了，哽咽道：“祖母，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所以不管我说什么做什么你都看不顺眼。” 上辈子她没人护着，由着老太太搓圆捏扁也不敢吭声。现在她才不受这窝囊气，反正林承钰在没考中进士之前林家还得倚靠她娘。有娘护着她老太太也不会随意打骂她了，所以清舒有恃无恐。 林老太太气了个倒仰。这个臭丫头，怕是来克她的。 第75章 怼人（2） 进了屋，清舒将带来的书本跟笔墨纸砚一一摆放在桌子上。 顾娴坐到床上，看着她道：“以后不准那般跟你祖母说话？” 清舒说道：“娘，难道我有说错？祖母她本来就不喜欢我。” “那你也不能说。” 清舒没跟顾娴顶撞，只是说道：“我知道祖母嫌我是个姑娘，在她心里孙女是别人家的，只有孙子才是自家的。若是换成大哥，六百两能拜得名师，她肯定见人就炫耀跟人说大哥聪慧得名师看中收为学生，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说学费贵浪费钱。” 林老太太重男轻女顾娴又岂能不知，只是这话她也不好说。咳，女儿太精明也不是好事，没法糊弄呀！ 清舒故意气恼道：“娘，虽然学费是贵，但出钱的又不是她，她生什么气？” 陈妈妈在一旁煽风点火说道：“怕是老太太觉得若是这钱用在大少爷身上，那才好。” 清舒觉得陈妈妈是神助攻，立即加了一句话：“笑话，那钱是外婆的，用在大堂哥身上算怎么回事？” 顾娴揉了揉太阳穴：“越说越离谱。清舒，以后你祖母说什么你听着就是，再不许顶嘴。” 上辈子是没人给自己撑腰她受了委屈只能忍着，因为不忍只会得到更重的责罚。这辈子有靠山她才不再忍了。 清舒说道：“娘，祖母不分青红皂白指责辱骂我，我没法忍。” 顾娴头疼不已：“反正只有四天，这四天你忍一忍就过去了。” 其实她也受不了顾老太太，可没办法，谁让那是婆婆只能忍着。 清舒学着岳香香任性时的神情：“不要，我干嘛得忍？” 有个岳香香在身边，清舒再不用担心被怀疑什么了。都不需要伪装，在外偶尔学着岳香香的一些行为举止就好。 顾娴也知道问题在林老太太身边，当下好声好气地说道：“她是你祖母，她要说你两句你当没听到好了。” 清舒也退了一步：“她只是不无缘无故骂我，我就不回嘴。” 顿了下，清舒说道：“娘，若是祖母再打我，我就回县城。” 半点不稀罕待在这里，甚至她恨不得永远不要回这里来。 顾娴点头道：“可以。” 清舒取了一本唐诗出来，她已经背完了一本唐诗，这是第二本。傅先生与她说了，将三百首唐诗背熟后就可以试着写诗了。所以，清舒最近时常捧着唐诗背。 背了一首，清舒提笔将这首诗写下来。这样既温习了一遍，又等于是练了字。 写到一半，如彤抱着如蝶进来了，清舒看都不看她一眼。 如彤看着桌子上的文房用品，眼中流露出强烈的渴望。 她先跟顾娴打了招呼，又叫了清舒。 见清舒不搭理她，如彤小心地说道：“清舒，你还在生气？” 清舒头都不抬。 如彤诚恳地说道：“清舒，对不起，上次是我错了，你别再生我气了好吗？” 清舒看了她一眼，冷笑道：“我可是妖邪，靠我这么近不怕我把你吃了。” 如彤的脸青了紫，紫了白。 顾娴瞧着不像样，说道：“清舒，事情都过去就算了，你大姐也不是故意的。” 如彤打蛇上棍：“清舒，我当时是猪油蒙了心。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再跟我计较了好不好。” 清舒冷哼一声道：“错了，我肚量小，你诬蔑我害我挨打这事再过十年我都记得。” 如彤气恼不已。她都这般低三下四，没想到清舒还这么不依不饶的。 如蝶年岁小还不懂事，但也本能地感觉到气氛不对，当下有些害怕地拉着如彤的手道：“大姐，我们回去吧！” 如彤抱着如蝶走了出去。 顾娴很是生气地说道：“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刚才顶撞你祖母，现在又对你大姐说这样的话。清舒，你何时变的这般蛮横又任性了？清舒，你的教养呢？” 清舒说道：“娘，她骗了我的手串也就算了，竟污蔑我是妖孽。如今轻飘飘的一句对不起就想将这事抹去，想得倒美。” “你这孩子，你怎么变得这般小心眼了？”顾娴就不明白了，这孩子在县城好好的，怎么回到桃花村就仿若变了一个人呢！ 清舒直言不讳道：“娘，这次原谅，下次她又得故伎重演。反正做错事一句对不起能完事，不用受什么责罚。可是娘，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呢！” “你怎么就这么不依不饶呢？” 清舒道：“孔夫子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孔夫人乃是圣人，他都这么说了。我只是一介普通人更做不到以德报怨呢！” 顾娴觉得头很疼。 过了一会，张氏抱着如蝶过来了：“大嫂，你能不能帮我看着下如蝶。” 如蝶一直都是如彤带的，可今日她心情不好，她将如蝶交回给张氏回屋了。张氏要做饭顾不上她，就想让顾娴帮忙看下。 顾娴笑着道：“可以，你把如蝶放在这里吧！” 清舒看向如蝶，忍不住又想起上辈子的事来。 林家的姑娘自小都要干活，如蝶自然也不例外。不过如蝶虽也要干活，但有张氏这个亲娘护着倒也没受过罪。可如蝶的好日子在张氏上吊自尽后戛然而止。 林承志后娶进门的那女人面慈心毒，背地里经常挑唆着林承志打如蝶。在如蝶七岁生辰刚过没多久，她在被林承志打了一顿后去河边洗衣裳跌进河里没了。而林承志被老太太骂了两句，这事也就过去了。 如蝶见清舒盯着她有些害怕，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清舒笑了下，取了一块从县城带回来的绿豆糕递给她道：“如蝶，想不想吃？” 如蝶将塞在嘴里的手放下，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绿豆糕：“想。” “那我们先去洗手手，洗完手手咱们就吃糕糕。” 如蝶忙点头。只要有好吃的，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清舒给如蝶洗了脸跟手，这才递了一块绿豆糕给她。 见如蝶狼吞虎咽，清舒笑着道：“慢点吃，吃完还有，没人跟你抢。” 刚才还气腾腾地怼如彤，这会温声细语成了知心好姐姐。这前后转变也太大了，顾娴都有些恍惚。 第76章 贪婪（1） 如蝶吃完糕点，清舒让她坐在矮凳上，一脸笑意地问道：“如蝶，二姐给你讲故事，你想不想听？” 刚吃了两块美味的绿豆糕，如蝶这会心情正好：“想。” 清舒就给如蝶讲了曹植称象的故事。 清舒将这个故事讲得引人入胜，别说如蝶，就是娇杏都听得津津有味。 讲完了这个故事，清舒笑眯眯地说道：“如蝶，姐姐讲的故事好听吗？” 如蝶咧开嘴笑道：“好听。” 见如蝶脸上无邪的笑容，清舒心头一滞。垂下头敛去所有的情绪，清舒笑着道：“既如蝶喜欢，那姐姐再给你讲一个故事。” 张氏过来的时候，就见清舒正在教如蝶认字：“这个是林，林是我们的姓氏……” 顾娴将手中的衣裳放下，笑着说道：“弟妹，你过来了。” 张氏点了下头，看向清舒：“红豆，你在教如蝶认字吗？” 清舒点头道：“是。三婶，如蝶很聪明，我教的字她很快就记住了。” 张氏很激动，说道：“清舒，那你能不能多教如蝶认些字？” 见清舒摇头，张氏有些失望。 清舒笑着道：“三婶，我现在认的字不多。等过两年如蝶要想学，到时我再教她。” 这个不过是托辞，她是觉得如蝶太小。现在教她，明天醒来就忘干净了。与其如此，还不如过两年再教。 张氏高兴极了，拉着如蝶的手说道：“如蝶，快谢谢你二姐。” 如蝶不知道为何张氏如此高兴，不过她还是说道：“谢谢二姐。” 张氏这次过来也是询问清舒是否还需要忌口，上次的事可不想再来一次。 顾娴笑道：“她还不能吃辣椒，你炒两个清淡的菜就行，不用刻意给她做什么。” “我记得红豆最喜欢吃鱼，等会我给她做一道清蒸鱼。” 桃花村旁边就是河，所以鱼也很便宜。林家的人，差不多天天吃鱼。 清舒现在又不挑食，只要不辛辣刺激都行：“三婶，你以后叫我清舒，别再叫我红豆了。” 张氏乐呵呵地说道：“好，叫清舒，以后就叫清舒。” 午饭也很丰盛，满满的一大桌子菜，一半荤一半素。不过清舒只吃清蒸鱼跟清炒豆角，其他的菜没碰。 韦氏特意夹了一块红艳艳的鹅肉放到清舒的碗里：“来，这鹅肉好吃。” 张氏见清舒拉着脸，忙说道：“你不吃，给三婶吃好不好？” 见清舒点头，张氏才将鹅肉夹走。 韦氏说道：“你这孩子怎么回事，以前不是最爱吃肉吗？” 顾娴怕清舒又说出什么不中听的，忙说道：“这孩子之前吃错东西伤了脾胃，到现在还没好。大夫交代，现在只能吃清淡的。” 韦氏觉得清舒就是被养得太娇，像她家如彤怎么吃都没事。 林老太太板着脸说道：“吃饭哪那么多的话？” 韦氏顿时不敢吭声了。 吃过饭韦氏跟张氏两人收拾碗筷，顾娴跟清舒两人被林老太太叫进屋：“家里的纸都用完了。乐祖的先生布置了两篇文章，明日就要交上去。清舒，你匀些纸张给乐祖用。” 清舒知道老太太既开了口就由不得她拒绝，当下闷声道：“我自己也要练字，只能匀二十张纸给大哥。” 老太太想了下，觉得二十张也差不多够用了：“等会就送去给你大哥。” 回到屋里，清舒数了二十张纸交给娇杏：“你将这个，送到大哥房里去。” 林乐祖有独立的房间。 娇杏走后，屋子就剩下母女两人。清舒故意说道：“娘，祖母怎么连几张纸都不放过从我这抠走呀！” 从这里到镇上来回不到一个时辰，若真是缺纸派人去镇上买不就是。分明是瞧着她有纸张就想占为己有。 按照本心，她是一点都不想便宜了二房的人。可若反对又要闹得很大，最终她娘又得被指责不会教孩子。 为了顾娴，她只能忍了。 顾娴嗔怪道：“说的这是什么话？不过是正巧没纸张而已。” 咳，她娘不知道林家这些人龌龊的心思半点防范都没有。看来，还得从外婆那着手更好。 林乐祖看着清舒送的纸张，脸色有些复杂。这些纸张，确实比他用的高了几个档次。 如彤小声说道：“大哥，你去求求祖母，让她送你去县城念书。” 见林乐祖没吭声，如彤说道：“大哥，镇上的先生哪比得上县城的。大伯若不是去县城念书，就考不中秀才。没了功名，也娶不到大伯母。” 林乐祖小声呵斥道：“胡说八道什么？大伯能考中秀才是靠自己的才学。” “若是大伯也跟爹一样在镇上念书，你觉得他能考中秀才吗？”顿了下，如彤又道：“大哥，就算你有才学也得有名师指点才成，若不然就得跟爹一样被蹉跎了。” 林乐祖瞬间沉默了。 如彤说道：“大哥，我也是为你好。” 她想得很好，林乐祖去县城念书到时候肯定要住到顾娴那去。这样，她就有借口时常去县城了。 林乐祖握紧了手，半响后说道：“我晚些时候跟祖母说。” 如彤嘴角咧了起来。只要祖母开口，大伯母肯定不会反对。 林老太太听到林乐祖说想去县城念书，并没有一口答应。她虽然很疼林乐祖，但这是事关重大，必须跟老爷子商议才成。 林老太爷沉吟片刻后道：“县城的先生学识肯定更高，只是去县城念书费用也高。” 林老太太说道：“承钰当年念书，一年的束脩是二十两银子。这个费用，我们家现在还负担得起。” “可不仅仅束脩，还有吃穿用度呢？” 林老太太将自己的打算说了：“让乐祖去承钰媳妇那住，反正她那地方宽敞。这样，也就省了吃住的费用。” 林老太爷点了下头道：“这事还是得承钰媳妇同意才成。” “让乐祖住她那，她有什么不同意的？”顾娴是林家的儿媳妇，若是她识大体不用自己提会主动开口让乐祖去县城念书。 林老太爷是个要脸面的人：“那宅子是承钰媳妇的陪嫁，她要不同意我们也不能逼迫。你等会，好好跟她说下这事。” 林老太太点了下头：“好。” 连人都是他们林家的，那嫁妆自然也是她们林家的了。 第77章 贪婪（2） 清舒将写好的两张大字递给顾娴，让她检查。 顾娴检查了一半，齐婆子过来了。 将两张大字放到桌子上，顾娴问道：“妈妈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齐婆子低眉顺眼说道：“老太太请太太过去有事相商。” 顾娴是个孝顺媳妇，闻言立即站起来。 清舒怕顾娴吃亏，忙走过来扶着她说道：“娘，我陪你一起去。” 顾娴怕清舒等会又顶嘴不愿让她去：“我很快就回来。你好好背书，等会回来我要抽查的。” 明显就是不想她去的托辞。可清舒知道顾娴的性子，既不准她去若是再歪缠外会不高兴了。 心里叹了一口气，清舒只得无奈地应道：“好。” 在老太太心中子嗣大过天，当然，仅限于男孙。这会顾娴怀着身孕，所以清舒倒也不担心老太太会对顾娴不利。 林老太太以为只要她开口顾娴就会同意。毕竟乐祖是家里的长孙，他的前程对林家来说很重要。却没想到，顾娴竟不同意。 顾娴说得比较委婉：“娘，我这还有两个多月就生了。小孩子都比较吵闹，万一吵着乐祖耽搁他休息那可就不妥了。” 林乐祖是老太太的宝，但凡有一点差池她都要担不是。而且林乐祖有爹有娘跟她住一块算怎么回事。所以这烫手的山芋，她是不会接的。 林老太太脸色稍缓：“你担心的也不无道理，不过乐祖要进城念书也得到明年，现在是先跟你说一声。” 要进好的学堂只有两个途径，一是通过考试，二是找后门。找后门进去会让人瞧不起，所以她是想让林乐祖自个考进去。 顾娴摇头道：“娘，我准备明年开春后带了孩子去京城找相公。” 林老太太面色一顿，说道：“不好好呆着孩子留在太丰县，去京城做什么？” 顾娴道：“相公一个人在京城没个人照顾，我不放心。” 林老太太皱着眉头说道：“到明年开春孩子也才八九个月，这路途遥远要出个什么差池怎么办？” “这个娘放心，我会安排好的。” 虽见顾老太太面带愠色，但顾娴还是说道：“相公走之前与我说，等小水出生后就让我带了孩子上京，也好一家团聚。若不然，等他回来怕两个孩子都不认得他了。” 小水，是林承钰还没出世的孩子取的小名。不敢男女，这小名都能用。 林老太太神色一顿，说道：“听说什么京城喝口水都要钱，你带着孩子去京城拿什么生活？” 顾娴将与顾老太太说的话重复了一遍：“我准备将铺子跟良田还有桑地都卖了。我算了下，应该能卖三千两银子。” 林老太太面色大变：“不行。” 她都将这些产业视为林家的产业，如今顾娴要卖这等于在割她的肉。 顾娴面露疑惑。 林老太太也觉得自己态度有些过激，忙掩饰道：“你将产业都卖了，要将卖的钱都用光了以后怎么过日子？” 顾娴将自己的打算说了下：“相公写信跟我说了，在京城买个一进的宅子大概六七百两银子。剩下的钱，到时候再置个铺子做点生意。” “你以为做生意这般容易？多少人做生意亏得倾家荡产。” 顾娴对此倒不担心：“这个娘不用担心，我已经打算好了。到了京城就开个食铺，专卖早点。” 这个其实是顾老太太的建议。凭借祥婶的手艺，这个早餐店不怕没生意。她也不多求，一个月赚个三五十两银子够一家子的嚼用就行。 林老太太觉得顾娴真是娇小姐，这做生意哪有那么容易的：“要是都亏了怎么办？” 顾娴笑着道：“娘，你不用担心，不会亏的。” 有她娘在肯定不会亏的，只是这话她不能对林老太太说。她娘准备跟着一起去京城这事，除了林承钰她没准备告诉林家其他人，省得起不必要的麻烦。 林老太太也没正当的理由反对，就冷着脸说道：“你去京城可以，但产业不能卖。” 顾娴陪嫁的那些产业都是极好的，卖了再想买回来可就难了。 听了这话，顾娴摇头道：“娘，若是不卖这些产业，我就没钱去京城。再有，我不在县城这些产业也没人打理。” 林老太太立即说道：“这个你不用担心，这些产业我让承志帮你管着！到年初，我将所得的收息寄给你。” 顾娴听了有些犹豫，半响后说道：“可是不卖产业，也没法在京城买房子。到时候，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你们可以先租个房子。” 顾娴不愿意，说道：“租房子不安稳，房主随时都会加价，甚至一个不高兴还可能将我们赶出去。娘，我们在京城至少要呆两年，租房子不划算。” 一来租房子住着不踏实，二来租房子也不是长久之计。所以，顾娴是准备买个房子。 林老太太犹豫了下，说道：“这样，我给你两百两银子，要是不够你再跟你娘借点。等田产铺子收息上来，再还给你娘。” 顾娴愣了下，她嫁给林承钰六年多从没跟她娘要过一分钱。 回过神来，顾娴摇头说道：“娘，我怎么能用你们的钱。” 林老太太态度强硬地说道：“不用再说，就这么定了。” 顾娴闷闷地回了屋。 清舒放下书，坐到她身边问道：“娘，怎么了？是不是祖母又为难你。” 顾娴瞪了她一眼，说道：“说的这是什么话？那是你祖母。” “是、是，那是我祖母。娘，有什么事你就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解决。” 这小大人的模样，让顾娴一扫阴郁笑道：“这些事娘会解决，不用你操心。” 清舒想了下，说道：“娘，是不是跟钱有关系？” 顾娴非常意外，这孩子怎么知道的。 果然如她所料与钱有关系了。想了下，清舒试探性地问道：“娘，不会是祖母不准你卖田产铺子吧？” 顾娴一副见鬼的样子。 清舒想到林家人的德行，问道：“娘，祖母不让不仅你卖铺子铺子，还说会让二叔跟三叔帮着管吧？” 顾娴一脸怀疑地问道：“你刚才是不是躲在外面偷听我跟你祖母谈话？” 除此之外，她真想不出清舒怎么知道这事的。 清舒的脸色瞬间黑得跟锅底似的，给林家人管，到时哪还有她们什么事。 “娘，你不会答应了吧？” 顾娴摇头说道：“没有。但你祖母不准我卖了那些产业，她的态度很强硬。” 清舒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 第78章 自私 林家人上辈子就将她娘的陪嫁据为己有，不过清舒知道房子铺子其实是小头，这些产业合起来也就几千两。她娘陪嫁里真正值钱的是首饰以及古董瓷器等物。不过这些东西她上辈子都没见过，至于去向她也有了猜测。 顾娴见清舒在发呆，问道：“你在想什么呢？想得这般入神？” 清舒说道：“娘，若是我们去京城，田产铺子都要卖掉。” 不卖掉也是便宜了林家这些人，还不若换钱自己花。 顾娴有些犹豫：“可是你祖母不同意。再者你祖母顾虑得也对，总要给儿孙留一些东西。” 不过是想将产业据为己有的借口。清舒说道：“娘，现在不将产业卖掉，我们哪有钱去京城？至于说将来，只要爹高中到时候再回来置办些产业就好。” 顾娴觉得很有道理：“只是你祖母不同意，还说给我们两百两银子。” 为了吞了他娘的嫁妆，抠搜的老太太竟然舍得出两百两银子。 “娘，两百两银子哪够？”见顾娴脸上复杂的神情，清舒懂了：“娘，祖母不会让你跟外婆借钱吧？” 顾娴板着脸说道：“你刚才真没躲在窗户底下偷听？” 若清舒真偷听她定要好好教训，这种习性可是万万要不得。 就她祖母的那点心思还用偷听。清舒说道：“娘，外婆就你一个女儿，跟她借钱还用还吗？祖母的算盘打得真好。” 见顾娴脸色微变，清舒赶紧说道：“娘，你写信给爹，让他拿主意。要是爹也说卖掉这些产业，我想祖母也不会再反对了。” 清舒不想顶撞顾娴，怀孕的人得保持好心情，所以就将球踢给了林承钰。她娘单纯不会将人往坏里想，可她那个爹却不一样。 清舒从陈妈妈那得知，她娘去府城的时候跟林承钰提出每年给林老太爷两人二十两银子养老钱。不过，被林承钰婉言拒绝了，理由是他要自己赚钱给父母养老，而不是拿顾娴的嫁妆钱。 当时顾娴听了既感动又自豪，认为林承钰很有担当。清舒却觉得他是不想便宜了二房跟三房。证据就是他考中进士当官以后，二房跟三房并没得什么实际的好处。所以，他一定会让娘卖掉产业带钱进京的。 顾娴点头道：“你说得对，这事让你爹拿主意。” 林承钰那人薄情寡义，为了利益连亲生女儿都能推入火坑，又怎么可能真心对她娘好。偏偏她娘单纯好哄，真让人发愁。 想得多了，清舒头又开始疼了。 顾娴又气又恼，说道：“你是不是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清舒自不会说。 顾娴又气又恼，说道：“这些事娘会解决，不用你操心。” 不操心怕又会落到上辈子的下场了。清舒不想惹顾娴生气，只得闷闷地说道：“我也不想的，可控制不住。” 抱着清舒，顾娴一脸心疼地说道：“我宁愿你跟以前一样什么都不懂，只要每天开开心心就好。” 清舒匐在顾娴身上，没有说话。 知道顾娴的打算林老太爷也坐不住了，立即将她叫了过去：“承钰媳妇，钱不够我们再想办法，这些产业是万万不能卖的。” 顾娴陪嫁的水田跟桑地都在河边，特别的肥沃。如今这些田地，都在县城几个大户人家手里。 顾娴说道：“爹，这事我写信问下相公。” 林老太爷点头道：“也好。” 还好顾氏什么都听承钰的，要不然真得让人发愁。 顾娴走后，林老太太抱怨道：“也不知道她长没长脑子？” 那老太太就她这么一个女儿，那体己还不都是她的，去京城没钱完全可以跟老太太要呀！结果这个蠢妇宁愿卖掉能生钱的产业，也不去跟老太太要。 林老太爷没接着话，说了一件风牛马不相及的事：“顾和平带着妻儿，上个月已经搬出顾家了。” 林老太太还真不知道此事，没人跟她说：“所以说不是亲的就是靠不住。” 林老太爷觉得老太太总是抓不住重点，当下不耐烦地说道：“我出去了。” 老太太也不在意，等她走了后与齐婆子说道：“这女人没有儿子，再厉害又有什么用？你看看顾家那老太婆，没有儿子偌大的家业如今也只能便宜了别人。” 哪怕顾和平搬出去，可只要老太太一死这些产业就都是他的了。 齐婆子提醒道：“老太太，顾老太太没有儿子，但还有太太这个女儿。”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话没说完，林老太太双眼放光：“你说得很对，承钰媳妇可是老太婆的亲闺女呢！” 养子靠不住，顾家那老太婆肯定就得靠亲女。这么说，那些钱财将来十有八九会留给给顾娴了。 顾家以前是首富，虽然现在不行了，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那老太婆手里肯定攒了不少钱，若不然也不会对清舒那般舍得。 越想，林老太太越火热：“这顾和平搬出去亲家母可就只一个人了，看来我得跟承钰媳妇好好说说，让她多回家陪陪亲家母。” 至于清舒，被老太太直接忽略了。 顾娴走进屋就看见清舒正在教如蝶背诗：“鹅鹅鹅，曲项向天歌……” “鹅鹅鹅，蛐蛐天天哥……” 清舒很有耐心地纠正了错误，然后又教了如蝶一遍。 教了十多遍，如蝶才能准确无误地背完这首诗。 顾娴笑着与陈妈妈说道：“清舒这般有耐心，等小水长大了让她教。” 以清舒这勤奋刻苦的劲头，过几年给老二做个启蒙先生都绰绰有余了。 背完了一首诗，如蝶说道：“二姐，以后你能不能一直带我玩？” 对如蝶来说，背书其实就是在玩。 清舒摇头说道：“不行，二姐要念书不能留在这里。等我下次回来，我再陪你玩。” 如蝶委屈巴巴地说道：“二姐，我喜欢你，不喜欢大姐。大姐她掐我手手，好疼。” 其实掐的是胳膊，只是如蝶年岁还小手跟胳膊分不清楚。 第79章 牙尖嘴利 听到如蝶说如彤掐她手，清舒撸起她的袖子。就见如蝶手臂上有好几块紫红色，一看就是被掐的。 顾娴的脸色都变了，这么深的痕迹可见掐的时候有多用力了。 清舒牵着如蝶的手，说道：“来，我带你去找三婶。” 如蝶有些害怕：“二姐，让娘知道，大姐会掐得更痛。” 清舒想着张巧巧的性子，就算知道这事也肯定选择息事宁人。她拉着如蝶的手说道：“走，跟我去找祖母。” 顾娴本想拦着，可转念一想清舒能这般关心如蝶是好事，省得婆婆以后再说清舒不友爱姐妹。 林老太太这会心情正好，听到清舒过来笑着道：“让她们进来。” 清舒牵着如蝶的手进了屋。 林老太太笑着道：“清舒，来，坐到祖母身边来。” 跟在老太太身边十多年，对她的性子再了解不过。突然对她这般和颜悦色的，肯定没好事。 清舒没走过去，而是撸起如蝶的袖子指着上面的紫红色痕迹说道：“祖母，这些都是大姐掐的。祖母，如蝶妹妹好可怜。” 林老太太好心情顿时不翼而飞了：“去叫如彤过来。” 如彤开始咬死不承认，还说是村里的孩子给弄的。 如蝶缩在清舒后面，也不敢说话了。 清舒哄着如蝶，说道：“如蝶，你告诉二姐，是谁掐你的手手？如蝶，你告诉二姐，二姐给你糕糕吃。” 如蝶惊喜地问道：“是之前吃的糕糕吗？”那糕糕，是她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清舒点头道：“是。如蝶，你告诉二姐，你的手是谁掐的。” 如蝶看了一眼如彤，又忍不住缩到清舒后面。不过，好吃的糕糕让她战胜了对如彤的恐惧，她大声说道：“是大姐掐的。我哭着说疼，大姐越用力掐。” 如彤面色大变：“二妹，我怎么得罪你了，要你让如蝶这样污蔑我。” 清舒呵呵了，说道：“你可以随便打骂人，现在揭露就是污蔑。大姐，你脸皮怎么这么厚呢？” 如彤大声叫道：“我没有打骂她，是你想报复我，所以串通如蝶来污蔑我。” 清舒翻了个白眼，说道：“报复你？我可没这个空闲时间。大姐，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如彤哭着道：“祖母，二妹污蔑我。祖母，你千万不要相信她……” 林老太太怒斥道：“你还好意思哭？让你带如蝶你竟然打她，你看看你可有一点当姐姐的样子？” 真当她老眼昏花看不出如蝶是真怕她，若没掐如蝶又怎会怕她。 如彤那眼泪哗哗地往下落：“祖母，没有，我真没有掐如蝶。” 林老太太看她哭得如此伤心，不由动摇了：“真没有打？” 清舒闻言觉得好笑，说道：“祖母，这做贼的哪会承认自己偷了东西。祖母，其实要想知道如蝶手上的伤痕是不是大姐弄的很容易，找跟她们一起玩的那些孩子问问就知道了。” 就如彤这性子，绝对不可能只今天掐如蝶，以前肯定没少做这样的事。 如彤顿时慌了。 林老太太人老成精，看她这模样哪还需找人作证：“你为什么掐如蝶？” 如彤也不敢死鸭子嘴硬了：“如蝶她、她不听话。” 林老太太将如蝶痛骂了一顿，然后说道：“晚饭不许吃，留在屋子里好好反省。” 清舒牵着如蝶的手走出堂屋，说道：“以后大姐再欺负你，你就告诉祖母，让祖母给你做主。” 如蝶如今很崇拜清舒，脆生生地说道：“二姐，我听你的。” 娇杏看着清舒跟个大人似地模样偷笑不已，她家姑娘真是太可爱了。 清舒带如蝶回了屋，又给她讲故事。故事讲到一半，韦氏带着如彤过来了。 韦氏气恼道：“大嫂，不待你们这么欺负人的？” 顾娴不解，她什么时候欺负人了。 “如蝶不听话，打她两下怎么了？至于让你们告到老太太那去吗？” 顾娴觉得这话不对了：“弟妹，打人还是不对的，你应该好好说下如彤。” 要是纵容如彤打人，那打习惯了以后还得了。 韦氏红着眼眶说道：“我家如彤命苦，小小年岁不仅要做家务还要带如蝶。不像清舒这般好命，不仅不用做活有还有丫鬟婆子伺候。” 其实韦氏也是一肚子的不满了。同样是林家的儿媳妇，凭什么顾娴在屋子休息而她们却要辛辛苦苦干活。 这个时候的韦氏忘记了，顾娴虽没做家务，但陈妈妈跟夏月等几人都有做事的。 顾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清舒嗤笑一声道：“二婶，其实我也觉得大姐命挺苦的。若是她投身在我娘肚子里，也就能我一样不仅有丫鬟婆子伺候，还能穿漂亮衣裳戴漂亮首饰。等到了年龄还能跟着先生念书。” 韦氏听了这话，面容扭曲。 看向了眼泪汪汪的如彤，清舒笑眯眯地说道：“大姐，你也别嫉妒我，要怪就怪你不会投胎了。” 如彤思维不由顺着清舒说的想下去。是啊，若她是大伯母的女儿，哪里还要做家务带如蝶这般辛苦。她也能像清舒一样，做一个呼奴唤婢的千金大小姐了。 顾娴呵斥道：“清舒，你说的什么话？快跟你二婶跟大姐道歉。” 清舒故作一脸懵懂的样子问道：“娘，为什么要道歉，难道我有说错？” 顾娴被问住了。 韦氏强忍着才没一巴掌扇过去：“大嫂真不愧是念了书的人，教出这样牙尖嘴利的好女儿来。” 清舒仰着头鼻孔朝天，一副非常自傲的模样说道：“不用二婶提醒，我也知道我很优秀。” 岳香香有一次跟她吐槽许家的二姑娘，总喜欢下巴对着她。每次瞧见，她都想揍对方一顿。如今，她就照着学。 韦氏呕得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林老太太在屋里坐累了出来走走，见到屋子里人很多不由走了进来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韦氏知道这事这事如彤不占理，因为她不仅打人还说谎了。若是老太太知道她来闹顾娴，怕不会饶了她。 清舒知道顾娴不会说谎，见她要开口忙抢先说道：“祖母，刚才二婶夸赞我很优秀。” 林老太太看着韦氏，阴沉着脸问道：“这么闲的，家里的事都做完了？” 韦氏心头一颤，忙道：“没有，我这就去做。” 说完，带着如彤灰溜溜地走了。 第80章 惋惜 清舒拿起自己写的两张大字递给林老太太，说道：“祖母，我写的字好不好看？” 林老太太随意地扫了眼，可看到那字后却是脸色一顿：“还不错。不过不能骄傲，还得继续努力。” 清舒郑重地点头道：“是，祖母。” 送了林老太太出去，顾娴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 清舒仿若没看见她一副头疼的表情，蹲下来与如蝶说道：“还想不想听故事呀？” “想。” 清舒又给如蝶讲了守株待兔的成语故事，讲完后还让如蝶千万别学那农人。 林老太太回到屋子，坐下后与齐婆子说道：“你觉得清舒写的那字怎么样？” 其实林老太太没念过书，并不知道清舒写的什么，但她觉得那字写得很漂亮。 齐婆子说道：“怎么了老太太？” 她很了解林老太太，绝对不是因为二姑娘写的字好看就改变态度。如今说这话，肯定是另有原因。 在齐婆子面前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林老太太说道：“乐祖三岁启蒙，到现在读了三年书，可他的字还没清舒写的好看。” 齐婆子说道：“二姑娘的先生可是名师，水准肯定高。” 一年六百两的束脩呀，听着就吓人了，若不是有真才实学敢要这么高。 林老太太虽然没念过书，但也知道一个道理，那就是名师出高徒。 虽然嘴上不说，但她心里很清楚。长子也是拜得名师这才中举，而老二到现在还是个童生也是因为没遇到名师。 好在林老太太也知道科考与女学要考的东西不一样，若不然她肯定打傅先生的主意了。 正说着话，林老太爷就从外面回来了。 林老太太与他说道：“老爷子，我想送乐祖去县城念书。” 林老太爷有些奇怪，说道：“不是说好了明年送他去县城念书。” 林老太太一刻都不想等：“再等到明年孩子都荒废了。老爷子，得尽快送乐祖去县城念书，而且必须寻得名师才好。” 知道原因后林老太爷有些好奇，让齐婆子去将清舒叫了过来。 林老太爷虽然科考不顺，但年岁大见识多。清舒学的是簪花小楷，这字写出来是好看。可清舒这字虽显稚嫩但下笔却很有力，这就很难得了。 林老太太说道：“你这字，是那位先生教的?” 清舒点头说道：“是。老师说，女学考试一般都用簪花小楷。” 林老太爷问道：“先生都教你些什么？” “诗词、算学、画画、音律、书法。老师说我现在年岁小先打基础，等下个学期就要开始学四书跟棋艺等比较难的了。” 林老太太有些不解地问道：“启蒙不是该学《三字经》《千字文》这些吗？”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家里的男丁都念过书听得多了也懂一些。 清舒笑道：“这些书我都背得滚瓜烂熟了，书里的意思我也都懂了。祖父、祖母，我老师一直夸我聪明呢！” 只有让林老太爷跟林承钰知道她的优秀，这些人才不会阻碍她上进。因为她越优秀，越有可能嫁入豪门大族。将来对林承钰的仕途，才越有帮助。 林老太爷考核了清舒一番后，心情郁闷地挥手让清舒回去。 林老太太担心地问道：“怎么了？这丫头哪里不妥当？” 林老太爷叹了一口气说道：“不过两个多月清舒就学了那么多东西。而乐祖都学了快两年才学完《千字文》跟《百家姓》这本书，而且还没完全理解其中之意。” 林老太太怔住了。 “可惜是个丫头，若是个小子我林家就不愁了。” 这么好的资质又有名师教导，将来何愁不成才呢！ 林老太爷倚重林承钰，但他对林承钰的底细再清楚不过。若不是顾老太太给他请了名师，中举都难。所以想要林家兴旺，必须子孙争气能进学。 林老太太很是遗憾地说道：“怎么偏偏是她开窍了，若是乐祖开窍该多好？” 林老太爷也想呢，可惜就清舒碰到这等好事能怎么办：“你以后对清舒好些，别为难她更不许打骂她。” 林老太太不服气了，说道：“再好也是别人家的。” 林老太爷呵斥道：“头发长见识短。清舒这般聪慧，以后考进好的女学将来嫁入高门也容易。” 得一门好的姻亲，对儿子将来的仕途也是有极大的助益。 林老太太一向听老太爷的，点头说道：“你放心，我以后会好好疼清舒的。” 晚上睡觉的时候，清舒偎在顾娴身上问道：“娘，你跟爹是怎么认识的呀？” 一个富家千金，一个穷秀才，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竟然能成为夫妻。这里面，肯定有事了。 “好端端地问这个做什么？” 清舒学着岳香香的模样，跟顾娴撒娇：“娘，人家想知道，你就告诉我吗？” 顾娴很吃这套，她摸着清舒的头柔声说道：“那一日我跟你外婆去甘露寺上香，带着丫鬟去后山走了走。没想到突然下起了大雨，当时我没带伞，就在快要淋到雨的时候你爹出现了。你爹好傻，他将雨伞送给我，自己却冒着雨跑回寺庙。” 清舒很想说，傻的是你呀娘，哪就那么巧地下大雨时正巧出现？肯定是早就暗中跟随了，所以才能及时出现在你面前了。 提起林承钰，顾娴脸上洋溢着动人的光彩：“还伞的时候我才知道，你爹因为淋雨生病了，过了好些天才痊愈呢！” 她当时是既感动又愧疚，感动林承钰人品好，愧疚对方因她生病。 幸亏清舒不知道她所想，要不然非呕得睡不着觉。 原本有一肚子的话，可看到顾娴的模样这些话清舒全都咽回肚子里了：“然后爹就上门提亲了？” 顾娴笑着道：“后来机缘巧合又见了两次，你爹才上门提亲的。” 至于顾老太太不同意她绝食相逼这些，都隐去没提。 机缘巧合？怕是有心算计了。咳，她娘太单纯了，被人一哄就上当。 顾娴笑着道：“后来我去月老庙求签，签文说我跟你爹是三世情缘。” 这个月老庙完全就是坑人了，清舒觉得应该砸了。 第81章 生辰（1） 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清舒一下就睁开了眼睛。 今天是老太爷的生辰，虽然没大办，但也请了大房以及关系特别好的人来吃饭。所以需要准备的东西很多，陈妈妈跟夏月大清早就得去帮忙干活。 陈妈妈见清舒眼朦胧的，笑道：“姑娘，天还早，你再睡会吧！” 清舒依言又躺回去了。可再躺下已经睡不着了。她也不赖床，干脆爬了起来。 因为怕吵醒顾娴，清舒下床的时候轻手轻脚，披了件外衣站在屋子里蹲起了马步。 两刻钟以后，陈妈妈回屋就看见一头汗的清舒：“姑娘怎么就起来了？” 清舒轻声说道：“练功呢！陈妈妈，你问了三婶那孩子的事吗？” 她不敢离开顾娴一直贴身跟在顾娴身边，可心里又惦记着那小男孩。所以，就请了陈妈妈去询问张巧巧。 陈妈妈摇头道：“三太太说那孩子的舅舅前些日子送了他一袋粮食。他自己也知道找吃的，再有这袋粮食暂时不会饿肚子。” 清舒听闻，顿时放心了。 陈妈妈看着还睡得香甜的娇杏，有些无奈。这当丫鬟的还没主子起得早算怎么回事，这次回县城一定建议老太太再给姑娘换个勤快稳重的丫鬟。 蹲马步也很耗体力，清舒已经出了不少汗这会身上有些黏糊：“妈妈，你让厨房烧点热水，我过会要洗个澡。” 陈妈妈点了下头。 两人说着话，就见顾娴也醒了。见她要下床，清舒想上前扶她 顾娴失笑：“你顾好自己就行。” 这小胳膊小腿的还扶她，到时候别两人都摔倒。 清舒笑了起来，哪怕回来快三个月她偶尔还是会忘记她如今是个小孩。 顾娴洗漱好了，又坐回到床上。 清舒摸着她隆起的肚子轻声说道：“娘，弟弟真乖。” 一般怀孕到了后期都会很累。可顾娴除了大着肚子行动不便，其他啥症状都没有。 顾娴轻笑道：“是呀！你弟弟很乖。不像你一晚要起来如厕四五次还很难睡着，差点没折腾死娘。” 可这胎不仅什么症状都没有，胃口跟睡眠都还变好了。 清舒脸贴在顾娴的肚子上，轻声说道：“娘，辛苦你了。” 顾娴一怔，转而摸着她的后脑勺道：“说的这是什么傻话？” 哪个女人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她还算好怀孕有人伺候着，不像弟妹怀孕了还要伺候这一家大小。 清舒陪着顾娴说了会话，见陈妈妈还没回来就自己去了厨房找陈妈妈：“妈妈，水备好了吗？我要洗澡。” 韦氏不高兴了：“清舒，你昨儿个晚上洗了澡，早上就不用洗了。清舒，这柴火也是花钱买来的。” 别看林家男丁多，但除了林承志外林老太爷跟林承仲都不干活的。林承志事也多没时间上山砍柴，所以林家的柴大半是买的。 清舒故意一脸担心地问道：“二婶，我们家穷得连柴都没不起了吗？” 韦氏被噎住了，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臭丫头说话这么噎人：“这不是柴的问题，是你很浪费。这过日子哪能这般浪费。” 清舒不想听她废话，说道：“我外婆说钱不是省出来的，而是赚出来的。” 林老太太正好从外面回来，听到这话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清舒抢在韦氏之前说道：“祖母，我要洗澡，二婶说费柴让我节省点。祖母，我也想节省，可我身上一股汗臭味难受得很。” 说完，清舒故意走到林老太太身边道：“祖母，你若不信可以闻闻。” 林老太太闻到了一股汗渍味，皱着眉头说道：“不过一晚上怎么出这么多汗？以前你可没这毛病。” 清舒故意露出一张愁苦的面容：“自从病了那一场后就落下这毛病，我外婆现在都不喜欢跟我睡了。” 林老太太觉得跟变聪明比起来，添了个爱出汗的毛病不算啥：“你现在年岁小，等大些就好了。” 决口不提带清舒去看大夫。林老太太一向节省惯了只要不是危及性命，都不会想着去看大夫。 这两天清舒发现林老太太对她态度好转了不少，原因她也猜到了。不过无所谓，只要她变强大哪怕至亲也奈何不了她。 用早饭的时候如蝶吃着放了香油的鸡蛋羹，高兴地说道：“好香，好吃。” 清舒看着如蝶那欢快的模样，不由地将自己的鸡蛋羹也给了她。 张氏忙拦着说不用。 清舒说道：“三婶，以后每天早上蒸个鸡蛋羹给如蝶吃。你看如蝶就比我小几个月，不仅比我矮头发还枯黄。” 张氏也想每日早上给如蝶吃鸡蛋羹，可家里吃食都是老太太管着。老太太能让她们吃饱就不错，想吃好那是别想了。 韦氏扬声道：“说得轻巧。你知不知道一个鸡蛋也要一文钱呢！” 林老太太不满地瞪了一眼韦氏：“吃个饭哪那么多话？” 呵斥了韦氏一句又继续吃饭，丝毫不提鸡蛋的事。 清舒见张氏不吭声，也没再继续说了。当娘的都不为女儿争取利益，她一个堂姐也没法了。 中午要做四桌的饭菜，用过早饭众人都忙开了，除了坠儿其他人都被叫去干活了。 清舒正在练字，如蝶迈着小短腿跨步走了进来。 将手里的油渣递给清舒，说道：“二姐，这个好吃，给你吃。” 油渣上辈子对她来说确实是美味，可现在她却吃不下。清舒摇头道：“二姐不吃，如蝶自己吃。” 顾娴将如蝶叫到自己身边，哄着如蝶说道：“如蝶乖，你二姐要练字，伯母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如蝶非常乖巧地点头：“好。” 没多会，林承安的媳妇彭氏带着孩子过来了。顾娴听到动静与如蝶说道：“你坐在这乖乖的别跑出去，知道吗？” “好。” 其实如蝶很好带，不哭不闹让她干啥就干啥乖得让人心疼。 老太太看到顾娴一个人过来，皱着眉头问道：“清舒呢？怎么没有过来？” 长辈过来都不露面，太没有礼貌了。 顾娴解释道：“清舒正在练字。这孩子读书练字时不喜人打扰她，所以我就没叫她，等会等她练完字我就让她过来。” 若是以往林老太太肯定要怒斥，可现在她也只是点点头：“那就让她等会过来。” 林承钰虽是二房，但他在这一辈的男丁之中是老大。 彭氏有些意外林老太太的态度，不过她也没多言与顾娴拉起了家常。 第82章 生辰（2） 一个小女孩推开房门，看到正在练字的清舒就想走进来。 结果脚还没跨进去，就被人拦住了。 娇杏硬邦邦地说道：“没得姑娘允许，任何人都不准进去。” 她刚才说要陪顾娴去堂屋，被顾娴拒绝了，所以就留在屋子内。 如画朝着正在练字的清舒大声叫道：“红豆妹妹、红豆妹妹……” 清舒的手抖了下，写的字顿时成一团墨。傅苒对上交的课业要求很严，这张大字是不能用了。 “红豆妹妹、红豆妹妹……” 清舒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人是如画，朝着娇杏说道：“这是我堂姐，你让她进来吧！” 将笔放下，清舒又将铺在桌椅跟地上的大字都拾起来。 如画走过来，看着还没干的大字赞叹道：“清舒妹妹，你写的字真好看。”她爹也念过两年的书，结果写出来的字还没清舒漂亮。 林家在清舒这一辈的女孩如今有七个，大房四个，她们二房三个。如画是大房长子林承安的女儿，人挺好的就是嘴巴有些厉害，据说吵遍同龄人无敌手。 上辈子她刚记事的时候，如画邀了几次一起玩。她有次忍不住跟着去玩了，结果回来被打了一顿。如画后来又叫了她几次去玩，她却再不敢去了。 清舒笑着说道：“练得多了这字也就好看了，如画姐姐，你娘也来了吗？” 如画嗯了一声道：“嗯，来了。二爷爷生辰，我爹娘肯定要来帮忙的。” 在桃花村若是谁家里办什么事，像喜宴生辰盖房子这类的亲戚都会来帮忙的。 清舒点了下头。 如画很好奇地问道：“清舒，听我娘说你外婆给你请了个先生，这事是真的吗？” 见清舒点头，如画说道：“清舒，那你每日跟先生都学的些什么呀？是学琴啊画的还是做衣裳做饭呀？” 噼里啪啦一堆的问题，这要换个正常的孩子来说哪回答得过来。 好在清舒是个伪儿童，当下笑着道：“学很多，算学农学这些都学，最近我又跟先生在学诗跟画。” 如画嫌弃道：“我娘说这诗啊画的都是闲的吃饱撑着的人才学，其实半点用都没有，学这些还不如学做饭做衣裳。” 清舒莞尔：“我觉得挺有意思的。” 如画也没要求清舒与她一样：“青菜萝卜各有所爱，反正我是不喜欢了。红豆妹妹，你跟不跟我一起出去玩？” 清舒摇头道：“我还要背书，就不去了。” 如画见清舒不跟她一起玩也不生气，只是提醒道：“红豆妹妹，别怪我没提醒你，等会如茵就要来了。你呀还是将屋子里值钱的东西收起来，省得等会一没注意又不见了什么。” 清舒对如茵接触过几次。这小姑娘逢高踩低，上辈子就捧着如彤跟着如彤一起骂她胖妞肥妹。 说完这话，如画的目光又落在清舒的金项圈上：“你戴的这些东西看着都挺值钱的。我告诉你，若是如茵等会要借你的项圈戴戴千万别答应她。她戴着戴着，就给你戴没了。” 在被如茵顺走了几朵头花跟两支朱钗后，如画就将如茵当贼一般防了。 清舒点头道：“我不会借给她戴的。” 如画很高兴，觉得找到了同盟：“真不跟我出去玩？” 清舒摇头：“谢谢姐姐，不过真不用。” 上辈子想玩却没的玩，现在已经过了这个年龄段了。 如画乐呵呵地说道：“那行，若你想玩就来找我，我带你一起玩。” 说完，蹦蹦跳跳出去了。 清舒看着她的背影，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笑容。 回转头清舒就将摆放在外的东西都收起来，就连笔跟砚台也都洗干净收起来。桌子上，就留那张写废了的纸。 娇杏纳闷了：“姑娘，你还真信刚才那小姑娘的话呢？” 她对如画印象不好，背后嚼人舌跟头的人品性能好到哪去呢！ 清舒摇头说道：“这次来的人会比较多，小心无大错。” 这些东西她都用习惯了，丢了也心疼。 娇杏想了下说道：“姑娘，既你这么不放心，不如将门锁起来。” “我倒是想，可是不能这么干！若不然祖母会骂我娘的。” 若是骂她无所谓，反正她已经习惯了。不过她娘脸皮薄又怀着身孕，被骂心情肯定不好了。所以，这门是不能锁了。 娇杏觉得清舒想太多了。 如茵跟她娘赵氏一直到快吃饭的时候才过来。一过来，就被如彤拉倒一边说悄悄话，直到午饭后，才找上清舒。 如茵看着清舒戴着的项圈，一脸羡慕地说道：“清舒妹妹，你这项圈真漂亮，可以借给我戴戴吗？” “不借。” 如茵嘟囔着嘴不高兴地说道：“清舒妹妹，你怎么这么小气？” 旁边有很多大人，要吵起来别人也一样指责她没教养。这样一来，她娘也要被牵连。 清舒说道：“我外婆说这项圈花了三百多两银子，借给你戴若是丢了怎么办？” 这话，颇有些财大气粗的感觉。 顾娴不知道，清舒故意每日回来戴那么贵重的金项圈而且不重样，就是要告诉村里的人她娘有钱。 如茵整个人都傻了。三百多两银子，卖了她都不够零头的。 清舒见她不再缠着自己，很满意地走开了，至于旁人如何看她没兴趣知道。 回到屋，清舒就看见了坠儿：“坠儿姐姐，你怎么没跟着我娘？” 今日老太爷生辰来的人比较多，清舒担心有人冲撞了顾娴就叮嘱坠儿一定要贴身跟着顾娴。 坠儿说道：“太太叫我回屋，屋子里那么多人都看着，我没法只得出来了。” 清舒知道顾娴的性子，说道：“我娘在屋子里你不跟着也没事，等她出门就劳烦坠儿姐姐辛苦下。” 坠儿有武功，有她跟在顾娴身边，清舒也放心。 坠儿笑着道：“好。” 娇杏一回来就将屋子仔细检查了一遍：“姑娘，没少东西。” 清舒正待开口，就听到堂屋传来一道尖叫声。清舒心猛地往下一沉，想也不想就朝着堂屋跑去。 坠儿也忙跟上。 第83章 意外 清舒跑到堂屋就看见顾娴一脸痛苦地抱着肚子躺在地上，一直叫着疼。 清舒目呲欲裂：“娘。” 林老太太慌了一下，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快，快将人扶上床……” 就在这个时候，彭氏着急地说道：“不好了，流血了。” 这个样子一看就是动了胎气了。林老太太赶紧说道：“巧娘，赶紧去交了阿旺婶来。” 这个阿旺婶是村里专门帮人接生的接生婆。 清舒看着顾娴裙摆上的血，头轰地一声，炸了。 坠儿看到清舒木呆呆的以为她吓着了，她蹲在清舒身边轻声说道：“姑娘、姑娘你别怕，没事的。” 清舒回过神来看到顾娴被齐婆子跟一个妇人扶起，她冲上前抓着顾娴的手道：“娘，你现在怎么样？” 顾娴此时疼得脸都白了，但她还是咬着牙说道：“清舒，你出去，别留在这里。” 让清舒看到这么血腥的一面，怕这孩子会落下阴影。 不管顾娴有多少毛病，但她是真心疼爱清舒的，不然不会到这时候还惦记着她。 清舒的眼泪落了下来，不过很快她就将眼泪擦掉，现在不是伤心难过的时候。 顾娴被扶上床。 清舒抓着她的手问道：“娘，你告诉我，你现在怎么样？” 顾娴艰难地说道：“清舒不用担心，娘没事，你快出去。” 她这是动了胎气，只希望不严重。若不然现在生下来，孩子都不知道能不能养活。 林老太太抓着清舒的肩膀说道：“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快出去。” 见清舒抓着顾娴的手不放，林老太太朝着齐婆子说道：“快将她抱出去。” 上辈子她娘就是难产而亡，她不能再让她娘这辈子重蹈覆辙。 齐婆子掰开清舒的手，将她抱起。 清舒自知挣脱不来齐婆子的钳制，就低头用力咬了齐婆子一口。齐婆子疼得龇牙，趁着她松手时清舒滑了下来。 林老太太抓着清舒的胳膊，厉声说道：“你赶紧出去别在这捣乱。” 若不是现在情况危急，她真的会揍清舒一顿的。 看着顾娴疼得人都蜷缩了起来，清舒大声叫道：“坠儿姐姐，坠儿姐姐你快抱起我娘，我们回县城去。” 坠儿愣了下，不过来时傅苒吩咐她说等到了桃花村一切都听清舒的。她也顾不上多想，推开挡在面前的两个妇人走到床边。 清舒抓着坠儿的手哭着说道：“坠儿姐姐，你快抱起我娘，我们回县城。” 坠儿点头道：“好。” 林老太太气得额头上的青筋都暴起：“，林红豆，你娘动了胎气很可能就要生了，你这样闹会害死她的。” “留在这里，我娘才会死。祖母，你让开，我们要回县城。” 林老太太原本就是暴脾气，这会被清舒如此顶撞哪还忍得住，一巴掌扇在清舒脸上：“出去，再不出去我打死你。” 陈妈妈进来的时候正巧看见清舒被打：“老太太，你这是干什么？” 林老太太怒吼道：“你赶紧将这个孽障给我抱出去。” 她怕自己控制不住，直接将清舒打死了。 清舒哭着说道：“妈妈，娘被人撞倒在地动了胎气。妈妈，这里缺医少药稳婆手艺也不行，留在这里娘会有危险的。妈妈，我们得赶紧回县城。” 她在林家村十多年，岂能不知道这个阿旺婶的接生水准。 陈妈妈看到脸白得跟张纸似的顾娴，她当机立断说道：“我们回县城。” 从这里坐船到县城也就一刻多钟，哪怕动了胎气也没那么快生，所以，陈妈妈也认为回县城生比较稳妥。 林老太太哪能答应，拦着陈妈妈说道：“不准回去。” 这是他们林家的子孙，可不能出丁点差错。 清舒朝着坠儿哭道：“坠儿姐姐，求你帮我们将娘带回县城。” 坠儿点点头，朝着林老太太说道：“老太太，得罪了。” 说完她轻轻推了下林老太太，林老太太就朝着齐婆子那边倒去。 林老太太一脸惊恐地看向坠儿，仿若看到了妖怪。等她回过神来，坠儿已经抱着顾娴走到了门口。 林老太太跟着跑了出来。 看见站在院子里跟人说话的林承仲跟林承志两兄弟，林老太太赶紧叫道：“承仲、承志，你们快拦住她们，别让他们出去。” 林承仲跟林承志两人已经知道顾娴被族长的孙子推倒在地，却不知道清舒这是要做什么：“清舒，你娘动了胎气你怎么还将她给带出来了？” 清舒不想回答他们的废话，只是两人说道：“二叔、三叔，还请您们让开，我要带我娘回县城。” 韦氏闻言故意说道：“红豆，你娘动了胎气，你这么任意妄为会害死你娘的。” “你们走开。” 见众人不动，清舒一脸恨意地地说道：“若是我娘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们偿命。” 那凶狠的眼神看得韦氏心头一寒，不过她还是站在原地没动。 没办法，清舒只是个孩子，哪怕她表现再凶狠众人也不怕她。 清舒见众人还不动，恶狠狠地说道：“我杀不了你们，可我外婆能弄死你们。若是不想死，就赶紧给我让开。” 顾娴虽然疼，但神志还在。听到清舒放狠话，顾娴伸手想抓她：“清舒、清舒，不要、不要说……” 众人听了清舒说的话该怎么想她，坏了名声的姑娘能有什么好结果。 张氏哄着清舒说道：“清舒，你快送你娘回屋，你娘这个样子可经不起折腾。” 清舒嘴角都被咬出了血：“不能回去，若是回去我娘跟弟弟就会没命的。” 坠儿心头一突，转过头看向清舒问道：“姑娘，一定要带你娘回县城？哪怕出事，你也不怕？” 若是顾娴留在这里，就算难产而亡也与清舒无关。可若是回县城，一旦顾娴跟孩子出了闪失，那清舒这辈子都要背负害死亲娘的罪名。 清舒心头浮现出希望：“坠儿姐姐，若是我娘跟弟弟有个闪失，我愿以死谢罪。” 坠儿看到清舒眼底的坚定与决心，当下也不再犹豫，朝着清舒说道：“跟在我后面。” 清舒大喜，点着头说道：“好。” 第84章 难产（1） 张氏见清舒不听劝想上前拦着她，可惜被林承志给拦下了。 林承志没有说话，只是给了张氏一个警告的眼神。今天这事他不想掺和，也不愿让张氏掺和。只要不掺和就算出事也与他们无关，可一旦掺和楚氏就会惹一身腥。 顾娴不敢挣扎，只是说道：“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 坠儿仿若未闻。 林承仲见张氏不出头，只得自己上前：“清舒，你不能这么不懂事，赶紧将你娘送回屋子里去。” 若是今天被清舒给吓住了由着她出去，以后他们一家都不用做人了。 “让开。” 见林承仲压根不肯听她的话还拦在前面，坠儿也不愿再废话了，直接一脚踹在他膝盖上。 林承仲下巴磕在地上，然后吐了一口血出来。 林老太太看了气得浑身发抖：“孽障、你这个孽障……” 韦氏扑在林承仲身上，大生叫道：“当家的、当家的你怎么了？” 一脚就把人踹出血，院子里的人都吓呆了。这、这女的什么人呀？怎么这么恐怖。 坠儿看向林承志等人冷声说道：“全都给我让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她的话比清舒有震撼力，众人不想也被踹吐血赶紧将路让出来。 一行人疾步来到河边。很幸运，大金叔的船正好靠岸。 看到顾娴裙裙摆上有血迹，大金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行，你们不能上船。” 清舒急了，哭着喊道：“我娘动了胎气得赶紧回县城，求你送我们去县城。大金爷爷，求求你了。” 大金叔有些犹豫：“不是我不送你们，是这船要沾了血以后这船就没法用了。” 女人生孩子污秽之气太重，被世人视为不吉。要顾娴在船上生了孩子，再用这船以后很容易招来水鬼等不干净的东西。到时候，怕命都会丢了。别说其他人不敢坐，就是他自己也不敢再用这条船了。 他们一家靠这船讨生活，若是这条船不能用全家生计都成问题。 清舒将脖子上的金项圈取下递给大金叔，说道：“这个项圈你拿去当铺，当的银子肯定能买一条新的船。大金叔，你送我们回县城，这个金项圈就归你。” 她不知道这条小船能值多少银子，但这个金项圈买条小船肯定没问题。 大金叔见状摆摆手没接金项圈，只是说道：“金项圈我不要，你们给我二十两银子就行。” 十两银子就能买一条新船了，不过相比金项圈的价值而言这也算良心价了。 陈妈妈一口应下：“钱不是问题，你尽快将我们送到县城。” 也是出来的匆忙钱袋子没有拿上，要不然她现在就将钱给了。 大金叔立即说道：“那你们赶紧上来。” 陈妈妈将抱着的两床被子铺在船板上，然后让坠儿将顾娴放到被子上。 顾娴躺下后抓着清舒的手，忍着疼说道：“清舒，你太鲁莽了。今天这事传扬出去，你的名声可就坏了。” 清舒反抓着顾娴的手：“娘，我不后悔。只要你跟弟弟平安无事，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顾娴眼泪不由地落了下来。她的女儿虽然性子变了很多，但还跟以前一样孝顺。 清舒对她的疏离顾娴也感觉到了，虽没说什么但她心底还是很难过的。 陈妈妈知道顾娴担忧什么，说道：“太太，明年我们就去京城了。以后我们留在京城不回来，对姑娘不会有什么影响。” 坠儿说道：“太太，你现在最重要的是保存体力，然后将孩子好好生下来。这样，姑娘也不会被人非议的。” 姑娘是为救母，虽然手法有些过激，但情有可原。 顾娴轻轻点头，强笑道：“清舒、别担心，娘不会有事的。” 清舒其实很害怕，害怕顾娴跟上辈子一样难产而亡。可她还是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嗯，娘跟弟弟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大金叔这次将船划得很快，不到一刻钟就到了县城。 快靠近码头，清舒说道：“陈妈妈，你去请接生婆，一定要请县里最好的接生婆；夏月，你立即去请贺大夫；坠儿姐姐，我们带娘回顾家去。” 她人小说话没信服力，所以只能将这事交给顾老太太。 大金叔比较有经验，上岸后先是招呼了个在码头讨生活的少年让他去给顾家送口信，然后又帮着叫来了一辆马车。 也是给了十倍的酬劳，那人才同意将人送去顾家。 顾老太太正在午觉，被推醒后看到花妈妈一脸焦虑的样子问道：“出什么事了？” 花妈妈说道：“老太太，小姐被人撞倒落了红，可能马上要生了。” 顾娴是花妈妈一手看着长大的，在她心里与亲生女儿无异，听到这事她是惊怒交加。这林家的人，真该死。 顾老太太衣服都顾不得穿就往外走。 花妈妈抓着老太太的手说道：“老太太，小姐已经在路上马上就到了，我们得赶紧将房间准备好。” 顾老太太看向花妈妈，很是怀疑地问道：“确定没弄错？” 就顾娴的性子，就是被人撞了动到胎气要早产也不可能赶回来县里省孩子。 花妈妈点头道：“是个小男孩送信来的，他说他看到人上岸的。” “没有看错？” 花妈妈摇头说道：“不会。他说了有个小姑娘穿着红色衣裳胸前戴着纯金项圈，项圈上还有白玉锁片。” 这说的分明就是清舒了。 确定人在来的路上，顾老太太立即吩咐人将厢房收拾出来。 吩咐完，顾老太太叫来了大管家：“老孔，你立即去城东请刘稳婆来。” 这个刘稳婆给人接生了三十多年，这么多年在她手上只死过一个产妇。那产妇怀孕时身体就很虚弱有心疾，难产而亡与刘稳婆并没关系。 顾老太太又叫了杏雨：“你去库房取了那只一百年的人参出来，切成片备用。” 这人参还是这次去府城买的，是给顾娴而是留给她自己用。 产房准备好了水烧上了，人参也在切，稳婆也派人去请了…… 顾老太太还在考虑哪有疏漏，就听到婆子在外说道：“老太太，姑奶奶跟姑娘来了。” 第85章 难产（2） 顾老太太看到顾娴裙摆上的血渍，脸上露出噬人的光芒。 清舒高声说道：“外婆，娘动了胎气要生了。外婆，得赶紧给娘准备产房。” 顾老太太稳了稳神，点头道：“产房已经备好了，坠儿姑娘，你随我来。” 将一行人带进产房，顾老太太指着床说道：“坠儿姑娘，你将小娴放到床上。” 坠儿将顾娴轻轻地放下，然后擦了下额头上的汗珠。 马车行驰到二门停下，她从二门一直将人抱到这里。哪怕她习武力气大点，也有些吃不消了。 顾娴此时意识还很清晰，只是太痛了让她说不出话来：“娘、娘……” 她用手指着清舒。 顾老太太很快明白过来她的意思：“清舒，你快出去。” 产房污秽，确实不能让清舒呆在这里。 清舒这会头轻脚重，这种状态她也不敢呆在产房内：“外婆，我出去了。你一定要让娘平安生下弟弟。” 顾老太太嗯了一声说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娘出事的。” 因为心系顾娴，所以顾老太太没发现清舒的异样。 一走出屋，清舒就抓着坠儿的手说道：“坠儿姐姐，你抱我去先生那里。” 坠儿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将清舒抱了起来。 傅苒正在弹琴，听到新儿的惊呼声弹错了一个音符。 用手掌盖在琴弦上，傅苒站了起来。不等她呵斥新儿，坠儿就抱着清舒进来了。 傅苒看着昏迷的清舒，急问道：“清舒怎么了？” 坠儿说道：“应该是累着了。姑娘已经让娇杏去请贺大夫，等会贺大夫来了让她过来瞧瞧。” 傅苒说道：“既知道贺大夫会来，为何还要将她带到这里来？” 主院到这里，也要走一段路呢！ 坠儿苦笑道：“是姑娘吩咐的，姑娘应该是不想让老太太担心吧！” 傅苒取了一条毯子给清舒盖上，然后才问了坠儿：“说吧！出了什么事？” 坠儿将林家发生的事说了：“先生，我觉得林家应该有什么不妥，若不然姑娘不会拼了命也要带了林太太回来。” 傅苒嗯了一声，说道：“清舒虽然年岁小，但她行事很有分寸。她既执意要带了林太太回来，定有她的理由。” 坠儿松了一口气，她还怕傅苒责怪她跟着清舒一起胡闹呢！ 傅苒叫了新儿过来，让她去前院等着：“见到贺大夫，先请到这里来。” 顾娴是要生孩子急需的是稳婆，暂时用不着大夫。 一刻多钟后，新儿将贺大夫请了过来。看到躺在床上人事不省的清舒，贺大夫脸色有些难堪。在来的路上新儿已经简单将事情跟他说了，所以他知道清舒晕倒的原因。 贺大夫坐下来给清舒把脉。把完脉，凝重的神情松缓下来。 傅苒忙问道：“大夫，清舒怎么样？应该没什么大碍吧？” 贺大夫嗯了一声道：“没什么大碍，这孩子是太累了，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清舒在顾娴撞倒在地就开始绷紧了神经，将顾娴交到顾老太太手中绷紧的神情终于松下来，人也受不住就晕了。 也是这段时间跟着段师傅习武了，身体比以前结实了。若不然这么一番折腾，清舒肯定要病倒。 傅苒出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贺大夫皱着眉头说道：“现在没事，将来就说不准了。” 傅苒一脸疑惑。 贺大夫说道：“上次这孩子从桃花村回来被折腾得只剩下半条命，这次清舒又晕着回来，这林家人真是半点不心疼这孩子。” 傅苒早看出清舒与林家的人不亲，若不然这一个多月不会半字不提林家人。 贺大夫特意跟傅苒说这话，也是有原因的：“先生，清舒这孩子孝顺又懂事。这次也是因为太过担心她娘才如此冲动，你别怪罪她。” 傅苒说道：“先生，清舒至纯至孝赤子之心，我很喜欢。” 就如清舒所说，乡下地方缺医少药稳婆技术也不行。一旦出个什么情况很可能一尸两命，跟亲娘的性命比起来名声算什么。 贺大夫欣慰地点了下头，开了一道食补的方子后就去了主院。 看着一盆盆血水端出来，贺大夫面色有些凝重，这情形瞧着不大好。 刘稳婆摸了顾娴的肚子，朝着顾老太太说道：“老太太，太太这胎位不大正。” 顾老太太沉声说道：“只要大人孩子平安，我必定重谢。” 刘稳婆接生三十多年，比顾娴情况更糟的她都经历过：“老太太，有人参吗？有的话就炖上。” “已经炖了。” 她刚已经吩咐下面的人炖参汤。用不上最好，要用的话也不用急慌慌去炖了。 家属配合，刘稳婆也就越有把握了。 陈妈妈走进来与顾老太太说道：“贺大夫来了，正在外面候着。” 顾老太太有些诧异：“谁去请的老贺？傅先生吗？” 府里的人不会不经她同意就去请人，除了傅苒她想不到还有谁。 陈妈妈说道：“是姑娘。一上岸姑娘就让叫娇杏去请了贺大夫，刚才姑娘晕倒傅先生很担心就请了贺大夫过去瞧了下。老太太你别担心，贺大夫说姑娘只是累着了，睡一觉就好了。” 姑娘既没事，也无需瞒着了。 顾老太太说道：“请贺大夫去前院休息。”有个经验老道的大夫在，一旦有什么意外也能及时诊救。 陈妈妈应声去了。 清舒睡了半个时辰才醒过来，一睁开眼就看见坐在床边看书的傅苒：“先生……” 傅苒将书放下，关切地问道：“怎么样？可觉得哪里不舒服？” 清舒摇头，问道：“先生，我娘现在怎么样？有没有生？” 傅苒摇头道：“还没生。不过你放心，老太太请了最好的稳婆，贺大夫也在。” 见清舒要去主院，傅苒说道：“你去了也帮不上忙，还是留在这里好好休息。” 清舒摇头说道：“不，老师，我要去守着，我一定要去守着。” “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哪能进产房。”就是她因为没嫁过人没生过孩子，也是不能进产房的。 清舒说道：“那我就守在门外，不然我不安心。” 她娘上辈子就是难产而亡且还一尸两命，她哪能坐得住，必须去守着才能安心。 傅苒见她执意要过去，无法，只得起身说道：“那我陪你去吧！” 让清舒一人过去，她也不放心。 清舒很感动：“谢谢老师。”这世上有像她爹那样薄情寡义的人，但也有很多善良的人。 第86章 难产（3） 在主院外就听到一声声凄惨的哭叫声，傅苒不由地打了个冷颤。 “清舒，我们回去。” 她怕清舒留在这里，以后落下阴影不敢嫁人生子了。 傅苒现在是没嫁人的心思，但二八年华的时候也憧憬过与心上人琴瑟和弦的生活。不过是后来出了一些事让她心灰意冷，再不愿嫁人了。 清舒并不害怕，她只是担心顾娴“老师，我不回去。” 不管傅苒如何劝，清舒都不愿回去。傅苒很无奈，这孩子真是太固执了。不过想想也能理解，若是换成她也不愿走开的。 清舒双手合起：“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求你一定要保佑我娘跟弟弟平平安安。” 顾娴哭得声音都沙哑了，其他人也全都绷着神经。 刘稳婆一边按着肚子，一边引导顾娴：“深吸一口、嗯，对、用力……” 哪怕顾娴不配合，刘稳婆也不急躁，仍耐心地引导她。 眼见顾娴力竭，刘稳婆让顾老太太喂她喝人参汤。只有吃了东西，才有力气生。 好不容易喝了小半碗参汤，结果疼得顾娴又将喝下的参汤吐出来了。 陈妈妈看着出来的一双腿，忍不住啊了一声，意识到不对赶紧闭上了嘴巴。 孩子竟然是倒着生的，这可怎么办？陈妈妈慌了起来。 顾娴都说不出话来，只是看向顾老太太，那眼神仿若在问孩子怎么了。 顾老太太也不知道，问了刘稳婆：“怎么了这是？” “没事，就是孩子腿先出来了。” 见顾娴面露惊骇之色，刘稳婆笑着安抚道：“不用怕，我以前碰到过好多次生产不顺的，可最后都化险为夷。“ 这种情况她是碰到过，但却很少，这样说不过是为了让顾娴安心。 做这行三十多年，刘稳婆很清楚孕妇不能紧张更不能害怕，若不然很容易出事。 顾娴摇摇头，意思是别骗她：“孩子是不是不好了？” 刘稳婆笑着道：“太太，你要相信我。我接生三十多年从没出过事。只要你照着我说的，我保证你能平平安安将孩子生下来。” 顾娴点点头。现在她除了相信刘稳婆，也没其他的法子了。 刘稳婆握着一双脚丫子，缓缓地将它们往回推。推回去后她给顾娴按肚子，帮她正胎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清舒想听的婴儿啼哭声迟迟没有。 看着清舒寡白着脸，傅苒抱着她说道：“清舒你别担心，菩萨会保佑你娘跟弟弟都会平安无事的。” “深呼吸、用力……” 顾娴连喝人参汤的力气都没有了，哪还有力气生孩子。 顾老太太心急如焚，朝着刘稳婆说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刘婆子，你可有什么方法让小娴平平安安将孩子生下来？” 接生三十多年只出过一次意外，顾老太太不相信她靠的是运气。 刘婆子说道：“我手里有一个药，吃了以后能助产。只是这药的药性很霸道，吃了以后会很损母体，会出现什么情况我也不敢保证。” 简单来说这药很伤身，至于会出现什么结果她也没把握。 顾老太太问道：“会危及性命吗？” 刘稳婆说道：“只要不大出血，就不会有性命之忧。”若大出血，她也不能保证了。 这其实就是一场赌，赌赢了母子平安，赌输了母死子活。 顾老太太不敢赌，她就这么一个女儿不能白发人送黑发人：“保大。” 听到这话，顾娴哭着看向顾老太太。那眼中，全是祈求。 顾老太太知道顾娴在祈求自己保孩子，她这会真觉得自己的心生生被劈成了两半。 刘稳婆说道：“老太太，不能再拖了，越拖越危险。” 顾老太太擦了眼角的泪珠，咬咬牙说道：“用药。” 刘稳婆的药并不需要煎，只用开水泡开就可以直接喂。 一边给顾娴喂药，刘稳婆一边说道：“曾经也有好几个产妇生到后面没力气，吃完了我这个药，她们就顺利地将孩子生下来了。” 顿了下，刘稳婆说道：“太太，这药是余神医呕心沥血配置出来的，她配这药的目的就是帮助产妇能顺利地将孩子生下来。” 这个余神医姓余名若男，以制作名闻天下。余神仙因自己是女子，深知女子生产的危险，所以她费尽心思研制出好几个药方助产的药方。随后她将这些药方送给了女子医学院，随后这些药方就传了出来。 只要是官府认证的稳婆基本都知道这个药方。不过这些药有个很大的弊端，那就是价格非常贵，普通百姓用不起。而且，若是体质差的人吃了这药很难再怀孕，所以这药应用的并不广。 药很难喝，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顾娴忍着恶心将药都吞下去。 一碗药喝完，顾娴觉得又有了力气。然后照着刘稳婆的话，吸气、用力…… 月亮都挂在半空中了，屋子里还是没有动静。 清舒的脸色越来越白，这么久都没生下来，是不是又要重蹈上辈子的覆辙。 想到这里，清舒摇摇欲坠。 傅苒感觉到清舒全身都在发抖，摸着她的脸柔声说道：“不怕，清舒，你娘跟弟弟不会有事的。” 清舒喃喃自语：“真的吗？我娘跟弟弟真的不会有事吗？” “嗯，你娘跟弟弟不会有事，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耐心等待。” 仿若落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清舒点头道：“老师说得对，我娘肯定能平平安安生下弟弟。” 话刚落就听到屋子里有人欢喜地叫着出来了，孩子的头出来了。 清舒紧紧地抓着傅苒的手：“老师，我娘生了，我娘生了。” 傅苒忍着疼笑道：“我说了你娘跟弟弟都会平安无事，你看老师说得对吧！” 等了一会也没听到婴儿的啼哭声，清舒的心又悬了起来。 清舒说道：“老师，你放我下来，我要去看弟弟。” 傅苒听到这话，哪会放开她。 好在就在这个时候，陈妈妈掀开门帘走了出来。 清舒看到陈妈妈脸上露出喜意，问道：“妈妈，娘跟弟弟怎么样？” 陈妈妈也是怕清舒担心，特意出来告诉她的：“姑娘，太太给你生了个妹妹。” 清舒一直叫着弟弟，其实是为了安顾娴的心，并不是说她就 第87章 难产（4） 听到顾娴平安生下孩子，清舒激动地流下了眼泪。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傅苒一边帮清舒擦眼泪，一边笑着道：“有了妹妹是件高兴的事，怎么还哭上了。” “老师，我是高兴、高兴。” 上辈子妹妹无缘来到这个世上，这辈子在她的努力下妹妹平安出生了，真好。这也证明，命运是可以改变的。 傅苒故意说道：“还说自己成语学得好，连喜极而泣都不知道。” 清舒又哭又笑：“是，老师你打我手板心吧！” 被打，她也乐意。 傅苒哭笑不得：“这次就并不打了。若是下次，肯定要打你手板心。” 就在此时屋子里传来一道惊呼声：“不好了，姑太太大出血了。” 清舒的笑脸瞬间就凝固在脸上了。怎么会，怎么会大出血。花妈妈掀开帘子，疾步往外走去。 傅苒感觉清舒手脚冰凉，赶紧说道：“你别担心，你娘不会有事的。” 清舒喃喃地说道：“都大出血了，怎么会没事？” 产妇大出血等于是一只半脚迈进了鬼门关。难道她这般努力还是改变不了母亲难产而亡的命运吗？老天爷为什么这么残忍。 傅苒看着清舒伤心欲绝心疼不已，将清舒搂在怀里柔声说道：“不会的，你娘肯定不会有事。清舒，你跟你妹妹还这么小，你娘怎么舍得丢下你们不管呢？” 清舒紧紧地抓着傅苒的手，哀求道：“老师、老师，你带我进去好不好？我听说只要有强烈的求生欲，哪怕到了鬼门关也能活过来。老师，你带我进去，我要跟我娘说话。” 傅苒看着清舒那脸无助的模样，心都揪了起来。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抱着清舒起来，朝着产房走了过去。 门口的丫鬟想要拦，被坠儿轻轻一推就坐倒在地上了。 顾老太太看见傅苒抱着清舒进来，将两人拦住：“不能进去。” 傅苒说道：“清舒说，她有话要对她娘说，老太太你让她说吧！” 不等顾老太太反对，傅苒又道：“老太太，清舒没你想得那般脆弱。而且若不是她执意要带林太太回来，林太太可能已经出事了。” 顾老太太摇头说道：“不行，傅先生你赶紧抱她出去。” 不说产房污秽，就说这么小的孩子看到如此血腥的一面必定会落下阴影。而且，万一顾娴真没挺住就此去了，这孩子一辈子都可能迈不出这个坎。 清舒还这么小人生还没开始，她必须要保护好她。 见清舒不愿，顾老太太说道：“我已经让花妈妈去叫贺大夫，我相信贺大夫一定有办法救你娘的。清舒，你要相信外婆。” 清舒看着眼中全是血丝的顾老太太，擦了眼泪道：“外婆，你一定要让娘平安无事。” 外婆已经很辛苦，她不能再添乱。 顾老太太鼻子一酸，不过她克制住情绪说道：“你放心，外婆保证，你娘一定会平安无事。” 清舒没再闹，由着傅苒抱了出去。 刚走出产房，就见贺大夫背着药箱进来。清舒看贺大夫脸上没半点焦虑之色，顿时放心了。 清舒现在无比庆幸她请了贺大夫来，如今时间就是生命。贺大夫就在顾府，所以才会来得如此快。 傅苒看到贺大夫进了产房，一把抓住准备跟着进产房的花妈妈。 花妈妈顿住脚步，问道：“傅先生，可有什么事？” 傅苒非常冷静地说道：“花妈妈，除了院子里跟产房的人，不要再让其他人知道贺大夫进了产房。” 花妈妈点头说道：“傅先生放心，我刚对贺大夫说姑太太力竭昏过去，老太太不放心让他来诊个平安脉的。” 清舒当下明白，为何贺大夫神情那起来那般平静了。 傅苒说道：“这就好，不过这院子里的人都要封好口。” 女子的身子被男人见了，哪怕贺大夫已经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也是有损名节的。 这事一旦传扬出去肯定会成为大街小巷的谈资，到时不仅林家人会嫌弃，怕是清舒他爹心里也膈应。时间长了，肯定影响夫妻感情。 就算没傅苒提醒，花妈妈也会处理好这事。不过她有这份心，花妈妈还是很感激：“多谢傅先生提醒，我会做好善后的事。” 除了稳婆，其他都是府里的下人。这些人就算自己活腻了也还有家人亲戚，所以只要警告他们，这些人就不敢乱说。 当然能留在主院当差的哪会有蠢人，她们怎么敢乱说话。 贺大夫给顾娴止了血，然后从药箱取出一包药出来说道：“煎好后给她喂下，隔三个时辰再煎一次。” 花妈妈拿了药立即走了出去。 顾老太太忐忑地问道：“老贺，小娴她不会有事吧？” 贺大夫沉吟了下说道：“小娴的身体虚弱，也幸亏我就在顾府及时赶来，若不然再出血神仙难治了。如今我及时给她止了血，只要她醒过来就没事了。” 顾老太太低声道：“辛苦你了老贺。” 贺大夫认识顾老太太这么多年，还是第二次看到她这般脆弱的样子。上一次，是顾老太爷病逝的时候。 心有不忍，贺大夫宽慰道：“你也别太担心了，为了两个孩子，小娴也会熬住的。” 顾老太太擦了眼泪说道：“我相信，她不会就这么丢下我跟两个孩子的。” 清舒听到顾娴的血止住了心头微微一松，不过在顾娴醒过来之前都不算平安。 “外婆，我要守着娘。” 顾老太太摇头说道：“你去休息，这里外婆来守着。” 清舒不想再让顾老太太操心，说道：“外婆，我现在去睡觉，等醒了我来换你。” 这话的言下之意是若顾老太太答应，那她也不去睡了。 孩子这般孝顺，顾老太太心里熨帖得很：“好。等你休息好了就来换外婆。” 清舒回屋躺在床上，与傅苒说道：“老师，今天辛苦你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这大人似的口吻，让傅苒心软得一塌糊涂：“等你睡着了，老师就回去休息。” 清舒以为自己很难睡得着，可她太累了，闭上眼睛没一会就睡着了。 傅苒虽然很累，但并没有回去，而是一直守在床边。顾娴那边她帮不上忙，可清舒她还是能照顾的。 第88章 短视 天没亮张氏就起来做饭了，昨日坠儿将林承仲踢得吐血韦氏留在屋子照料他没出来。所以今日家务就张氏一人做。 好在早上吃的是粥配红薯。红薯昨天就洗干净直接放窝里蒸就好，菜的话将放在水井里的剩菜取出来热上就好。 林老太爷跟林老太太两人从屋子里出来时都阴沉着一张脸。其他人见了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就怕惹来两人的注意被骂。 坐下后，林老太太问道：“承仲早上吃什么？” “我给二哥做了一碗面，二嫂端进屋给他吃了。” 林老太爷板着脸说道：“等会再去请彭郎中给他看看。” 那个丫鬟太放肆了，等儿媳妇回来定要重责。否则，哪里还有规矩。 林老太太摇头说道：“还是去镇上请个大夫过来给他看吧！” 昨日清舒带着顾娴离开以后，林老太太就请了来彭郎中过来给林承仲治。结果彭郎中说林承仲只是皮外伤，并没什么大碍。 都吐血了竟然说没受内伤，林老太太对彭郎中的医术产生强烈的怀疑。 林老太爷说道：“昨日老二吃了彭郎中的药不是没再吐血了。既如此，何必再费钱去镇上请大夫？” 其实这话并不对，林承仲也就吐了一口血，之后就没再吐血了。 林老太太想想也觉得在理，就没说话了。 吃过饭，林老太爷朝着林承志与张氏说道：“等会你们去县城看望下你大嫂。” 就是不知道生了没有？生的是男是女。若是个孙子就好了。清舒那般聪明，孙子肯定更聪明了。 昨日他多喝了几杯酒喝醉了，一直睡到天黑后才醒。醒来后才知道顾氏动了胎气，清舒大闹一场将人带回了县城。因为天已黑，他也不好再叫小儿子跟张氏去县城了。 林老太太不愿意：“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人家有亲娘照料要我们干什么。” 对于昨日的事林老太太还是一肚子的气，那臭丫头真的是无法无天，连亲叔叔都打。等那臭丫头再回来，看不死她。 林老太爷听了心里也不舒服，这孩子被养得完全不知长幼尊卑，可再恼这事也不能丢开不管：“那是我们林家的孩子。昨日没让人去看望已经说不过去。再不让人上门，还以为我们不在乎儿媳妇的死活。” 林老太太硬邦邦地说道：“这样的儿媳妇跟孙女，我可要不起。” 若是她能做主真想将顾娴给休了，至于清舒自然也一并赶出去了。 林老太爷气得不行，骂道：“你不要，林家可还要呢！” 他怎么就娶了这么个短视的女人。现在是怄气的时候吗？惹恼了顾家的老婆子撒手不管林承钰，最后吃亏的还不是林家。 昨日清舒的举动着实将林老太太气狠了，她头次反驳了林老太爷：“不行，要去了以后她们母女还不得爬我们头上屙屎拉尿了。不许去，谁都不许去。” 她的威严，不容任何人挑衅。 林承志说道：“爹，娘说的话虽然不中听，但也不无道理。清舒那丫头太目中无人了，必须让大嫂将她带回来磕头赔罪，若不然二哥心里该多难受。” 对叔叔都敢下手，还有什么是她不敢做的。林承志觉得若是不重罚清舒，以后说不准也对他动手了。 张氏也觉得清舒太不像样，但一码归一码，这事又不是大嫂指使的，怎么能将这事怪罪到大嫂身上。不过她在林家一向没话语权，哪怕觉得不对也不敢说什么。 老婆孩子都不站在自己这边，林老太爷脸色也不好看了：“磕头认错是一定要的，现在你们去县城看望你大嫂。” 林老太太态度也没那么强硬了，说道：“家里乱糟糟的一团，很多东西都没收拾开，要去也得明日再去。” 见她退了一步，林老太爷态度也软了下来：“好，那就明日去。” 逼得急了不让小儿子小儿媳去，结果更糟。对林老太太，她还是有顾忌的。 顾家正房的走廊上原本挂着的的两只画眉鸟被提了出去，院子里的丫鬟婆子走路都踮起了脚尖，生怕惊醒了睡着的几个人。 花妈妈看着满眼血丝疲惫不堪的顾老太太，轻声说道：“老太太，你睡会，小姐这里有我守着。” 顾老太太摇头：“小娴没醒过来我睡不着，对了，水水怎么样了？” 花妈妈说道：“喂了一次水，喝了水又睡了。我刚才已经吩咐管家让他去将陈兴家的接来，午饭前肯定能到。” 这个陈兴家的是顾老太太帮着找好的奶娘。这陈兴家上个月刚生完孩子，奶水很好。当时说好了，若是顾娴没奶就让她来喂。因为不知道顾娴会早产，所以陈兴家的还在庄子上。那地方到县城有十多里远，来回得要半个来时辰。 顾老太太点点头。 花妈妈看她的模样实在不忍心，仍劝到；“老太太，你都累了一天休息下吧！” 从昨天下午折腾到现在老太太眼睛都没闭一下，真怕她熬不住。 顾老太太摇摇头：“睡不着。” 就怕睡着了，有个什么情况没发现出了意外。她可就只顾娴这么一个女儿，可受不住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 花妈妈知道顾老太太的担忧，说道：“老太太，你放心，我会眼睛不眨地盯着小姐，一旦她有事我就叫醒你。” 见顾老太太摇头，花妈妈说道：“老太太，你可一定要保重好自己。不仅小姐，姑娘跟二姑娘也都指望着你呢！你若是倒下，她们娘仨可就没了依靠。” 顾老太太看着躺在床上的顾娴，点了下头说道：“那我睡会。” 她也不敢走开，就趴在床边睡。 清舒睡到中午才醒过来，她一睁开眼睛就爬下床往厢房跑去。 走出屋，就被强烈的光线刺得不由眯上了眼睛。 产房已经收拾干净了，清舒这会进产房没人再拦着了 清舒走进屋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艾叶味。房间血腥味太重，用艾叶熏不仅能去掉血腥味还能杀菌消毒。 这些都是刘稳婆吩咐的。 顾老太太被脚步声惊醒了，看见清舒哑着声音道：“清舒，你来了。” 看到顾老太太这个样子，清舒心疼不已：“外婆，你去休息，我来守着娘。” 顾老太太摇头道：“外婆刚才睡了，现在不困。” 其实她哪能睡得着，刚才在花妈妈劝说下也就眯了会眼。 第89章 苏醒 顾老太太摸着清舒苍白的小脸柔声问道：“清舒，你吃早饭了没有？” 见清舒摇头，顾老太太说道：“你正长身体，不吃饭可不行。” 清舒抱着顾老太太的胳膊说道：“外婆，你肯定也没吃东西，我们一起吃吧！” 顾老太太哪有胃口。 清舒使出杀手锏：“外婆，你不吃，那我也不吃了。” 顾老太太很是无奈，只得叫人端了饭菜进来两人一起吃。 花妈妈心里感叹，还是姑娘有办法。 祖孙两人吃过早饭，清舒又要顾老太太去休息。 见她不愿意，清舒道：“外婆，若是你不好好休息，那我晚上也不去睡了。” 傅苒说道：“老太太，我带着坠儿与姑娘一起守着林太太，你安心去睡下吧！” 坠儿见顾老太太面露犹豫说道：“老太太，昨日太太动了胎气落了红，姑娘说了桃花村缺医少药稳婆技术不行，哀求林老太太让她送太太回县城生产。可林老太太不仅没同意还骂姑娘是孽障，若不是我姑娘根本带不回太太来。” 她虽然不喜说话但却看得透，林家的人并不将顾娴以及肚子里的孩子当回事。 顾老太太只知道清舒带了顾娴回来，还不知道为了回县城闹了这么大一场。听了坠儿的话她一阵后怕，若是清舒没带顾娴回来，以顾娴的情况必定一尸两命。 傅苒也劝道：“老太太，老太太，只有你好好的，林家的人才不敢欺了她们母女三人。若你倒下了，没你护着她们母女三人还不得被林家人搓圆捏扁了。” 虽然没见过林家人，但看他们的做派就知道什么德行了。顾娴善良单纯性子又有些软，她是护不住清舒姐妹两人的。 顾老太太也不是不听劝的人，当下点头说道：“那就劳烦先生了。” 她的孩子可不能被人欺负了去，所以她得留着这把老骨头护着娘三几个。 清舒叫来了娇杏问道：“小水怎么样？可还好？” 娇杏说道：“老太太给二姑娘找的乳娘已经来了，二姑娘吃了奶又睡着了。” 这孩子昨晚就被挪到后罩房去了。 因为小水是早产儿，清舒不由又问了一遍：“她吃的下奶吗?没有吐吗？” 早产儿脾胃娇弱，很难吃得下东西。 傅苒有些讶异，没想到清舒竟连这个也懂。这孩子，真是懂事得让人心疼。 娇杏笑着说道：“姑娘，你别担心，我刚亲自去看过了，二姑娘睡得可香甜了。” 清舒说道：“小水是早产儿，跟乳娘说一定要精心照料。” 提前一个多月出生，她希望老天能保佑妹妹平平安安。 娇杏点头道：“姑娘放心，陈妈妈带着夏苗姑娘跟着一起照料呢！” 有陈妈妈看着，清舒顿时放心了。 看着睡得安详的顾娴，清舒问道：“先生，你说我娘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这个问题别说她，就是大夫都没法回答了。傅苒摸着她的头，轻声安抚道：“你娘她很快就能醒来了。” 莫怪这孩子性子跟小大人似的。亲爹不在身边指靠不上，亲娘性子软又单纯，她只能逼迫自己成熟起来。 等候的滋味，最是煎熬。 坐在床边守了大半个时辰，清舒越来越烦躁。她觉得不能再这样干巴巴地等着了，得尽快让娘醒过来，拖得越久就越危险。 清舒逼迫自己冷静下来，绞尽脑汁想着该用什么方法唤醒她娘。 半响，清舒抓着顾娴的手轻轻地说道：“娘、娘你一定要醒过来。若是你有个意外，让我跟妹妹怎么办？” “娘，你若走了，爹肯定会再娶的。娘，你那么爱重爹，难道你愿意他另娶她人？” “娘，俗话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这后娘进门，她定要让我跟妹妹从早到晚地干活，不给吃饱还会一天三顿打。我跟妹妹侥幸不被她虐死苦哈哈地长大，她也不会给我们找好人家。到时候不是将我们送给人当妾就是嫁给五六十的糟老头做续弦，最终我们姐妹也逃不过一死。” 傅苒在旁听得直侧目。这孩子，戏听多了吧！ 其实不是戏本看多了，而是乡下类似的事数不胜数。 清舒感觉到顾娴的手在动，惊喜不已：“娘、娘……” 傅苒也发现顾娴的眼皮子在动，觉得应该是清舒的话起了作用。真没想到，清舒这胡言乱语竟有用。 想到她曾经听到的一段话，因为印象太深到现在这话她还记得很清楚。 傅苒道：“太太，清舒说得对，你一定要快快醒过来。若不然清舒爹再娶，那女人不仅抢了你的男人住你的房子，还要霸占你的嫁妆欺负你两个闺女。太太，你真的愿意看到这一切。” 顾娴被刺激得睁开了眼睛，大喝一声：“妄想。” 从昨日顾娴动了胎气到现在，这一天时间清舒就仿若被放到油锅里。如今顾娴醒过来，也就真正改变难产而亡的命运了。 抱着顾娴，清舒又哭又笑：“娘，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顾娴想伸手给清舒擦眼泪，可惜她全身软绵绵半点力气都没有；“清舒别怕，娘好好的，你别怕。” 清舒擦了眼泪问道：“娘，你是不是饿了？我让人给你端了吃的来。” 顾娴轻轻地点了下头。 花妈妈听到顾娴醒了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就在这个时候，顾老太太大声叫着：“小娴、小娴……” 尖叫了两声，人就坐了起来。 花妈妈看她的样子就知道是做了噩梦：“老太太你别担心，姑奶奶已经醒了。” “真的？” 花妈妈笑着道：“这么大的事我怎么敢骗你，姑奶奶真醒了，你不相信自己去厢房看了。” 昨日一着急就将顾娴在家的称呼给唤上了，今日又将称呼给改回来了。 顾老太太进屋就看见清舒正在喂顾娴喝鸡蛋米粥。 看着清舒舀一口吹一下，顾老太太心里暖暖的。 之前她还担心清舒太早熟对她成长不利。可现在顾老太太却由衷地感激老天爷，谢谢它让清舒开了窍，若不然顾娴很可能就一尸两命了。 走过去，顾老太太说道：“清舒，让外婆来喂吧！” 清舒乖巧地将碗递给了顾老太太，小胳膊小腿的喂个饭都觉得累。 第90章 安安 一碗鸡蛋米粥喝下，顾娴苍白的脸上哟了一些血色。 躺回到床上，顾娴轻声说道：“娘，你让人将小水抱来吧！” 顾老太太摇头说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哪能照料得了小水。有乳娘跟陈妈妈照顾孩子你不用担心。” 清舒也道：“娘，等你养好了身体就能亲自照料妹妹了。” 她也觉得不能将小妹抱过来，会影响顾娴休息。 这次生产已经大伤元气，若没养好会落下病根。一旦落下病根不是英年病逝就是老了被病痛折磨，两种都不是清舒想要的。 顾娴哀求道：“娘，我就看一眼。” 顾老太太一口回绝：“不行，孩子太小，抱来抱去万一吹了风怎么办？” 本就早产，要受凉孩子很可能就养不住。所以，哪怕顾娴难过也不能退让。 顾娴只能放弃了。 清舒说道：“娘，小水这名字不好。娘，给妹妹改个名吧！” 顾娴想也不想就拒绝：“这名是你爹取的，怎么能改。” 顾老太太有些奇怪地问道：“可是有什么特别的寓意？” 她对小水这名字也无感。 顾娴点头：“这名出自《诗经》。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相公说我们虽然相隔千里，但会彼此思念着对方。所以相公就给孩子取名叫小水。” 顾老太太皱了皱眉头。红豆的名她不喜欢，同样现在小水的名她也一样不喜欢。 清舒很厌烦这名字，说道：“娘，妹妹就叫安安，平平安安长大之意。” 顾娴不愿意。 顾老太太也不喜欢小水这个名，觉得清舒这名取得很好：“孩子早产，安安这个名更好。” 她不多求，只希望清舒跟安安能平安健康地长大成人。 清舒知道顾娴吃软不吃硬，拉着她的手撒娇道：“娘，你让爹给妹妹取个好听的大名，小名就让我取好不好？” 顾老太太也在旁说道：“你这次生产非常凶险，若不是清舒将你带回县城你跟孩子可就危险了。现在清舒不过是给妹妹取个小名，你就顺了她的意吧！” 顾娴无奈道：“好吧！小名就叫安安。不过这事，你得亲自写信跟你爹说。” 清舒眉开眼笑：“好。” 顾娴这次生孩子大伤元气，吃过东西后又睡下了。 清舒很担心地问道：“外婆，娘会不会落下后遗症？” 顾老太太笑着道：“不用担心，好好调养不会落下后遗症的。” 至于顾娴以后很难再怀孕这个她没告诉清舒，她怕清舒一时说漏了嘴让顾娴知道可就不妙了。 清舒的心终于落回肚子里了。 顾娴这边有人在旁守着，清舒就去后罩房看妹妹了。 看到襁褓里的孩子，清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怎么这么黑呀？” 才出生的孩子五官还没长开看不出好坏，可这皮肤却不知道像谁这般黑。 陈妈妈笑着说道：“等长开了就好了。” 真当她是三岁的孩子。孩子刚出生皮肤皱巴巴很难看这个没关系，长开就会变得很好看，可这黑皮肤想变白却没那么容易。 不过只要健健康康黑点就黑点，她也不嫌弃：“陈妈妈，给我抱抱吧！” 陈妈妈笑着道：“不行，你力气小抱不动，等你长大一些再给你抱。” 清舒点了下头，朝着睡得香甜的安安说道：“安安，我是姐姐。等你长大了，姐姐教你读书写字。” 陈妈妈笑了：“姑娘真是个好姐姐。” 与安安说了一小会话，清舒问道：“陈妈妈，妹妹没什么不适吧？” 安安是早产儿这让她很不放心，因为早产儿一个不小心就会夭折。 说到这个，陈妈妈一脸笑意：“刘妈妈说二姑娘是早产儿，肠胃弱不能直接喝奶，得将奶水挤出来，然后将上面一层油撇去。这样，姑娘吃了就不会吐。我们照着刘稳婆所说的喂养安安，没想到竟真不吐了。” 只要能吃下东西，这孩子就能养活。反之，就危险了。 知道安安能吃下奶，清舒也就放心地回屋睡午觉。 午觉后清舒去看过顾娴，见她还在睡又回屋准备写大字。 娇杏有些愤愤不平地说道：“姑娘，林家到现在都没人来。” 孩子都生了林家的人却不来，这是压根不将太太跟二姑娘放在心上了。 清舒神色很淡然，说道：“昨日坠儿姐姐打了二叔，我在她们眼中估计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 想起昨日的事娇杏就心有余悸：“若是他们不拦路，坠儿姐姐也不会出手打他了。姑娘，也幸亏你坚持送太太回来，要不然留在桃花村还不知道怎么样。” 清舒回了一句：“所以，习武还是非常有必要的。” 也幸亏带了坠儿回去，不然她也没法带母亲回县城了。这次的事让清舒坚定信念要坚持练武，这样不仅能保护好自己也能护住母亲跟妹妹。 娇杏连连点头。 顾老太太这边也在说林家的事。 花妈妈说道：“老太太，林家到现在也没人过来探望。” 顾老太太沉着脸没说话。 花妈妈犹豫了下问道：“老太太，要不要派人去给林家送信说姑奶奶生了？” “送吧！” 花妈妈叹了一口气说道：“林家人知道，怕更不愿意来了。” “不来就不来，我也不稀罕。” 话是这么说，可林家是顾娴的婆家，为了不落人口舌这口恶气也只能忍了。 想了下，顾老太太说道：“你明日请个大夫去一趟桃花村给林家老二看下病，另外再备一份厚礼送去船夫家。 请大夫给林承仲看病是为清舒善后，而送礼给大金叔家是要让人知道顾家是知道感恩的。 花妈妈点了点头。 清舒昨日的做法确实鲁莽，林家人会生气可以理解。可一码归一码，这与顾娴生孩子不能混为一谈。可林家的人却因为这事到现在都不出现，这就让人有些心寒了。 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生来会打洞。这话虽糙，但却在理。 林老太爷跟林老太太如此凉薄，林承钰又能好到哪里去。 靠在椅子上，顾老太太与花妈妈说道：“你说歹竹真能出好笋吗？” 花妈妈知道顾老太太的担忧，说道：“老太太，姑爷这些年对姑奶奶都挺好的。你不用担心。” 顾老太太苦笑道：“这些年他要靠着顾家哪敢对小娴不好，可将来却说不准了。更何况小娴这身体……” 说到这里，顾老太太摇摇头道：“罢了，总归我还没死，现在还能护着她们娘几个。” 培养好了清舒，等她长大了应该也能护住小娴跟安安。 第91章 段小柔的恨（1） 卯时三刻，不用人催清舒就起来了。洗漱好，清舒拿了两个水煮蛋一边吃一边走。 段师傅看着清舒有些心疼地说道：“姑娘，你该好好休息两天才是。” 昨日顾娴难产，他知道后也很担心。一旦顾娴有个意外对顾老太太跟清舒都是严重的打击，好在最终母女平安。 清舒说道：“师傅不用担心，我昨天很早就睡了，现在精神很好。” 段师傅不是个多话的人，看清舒气色确实不错点点头道：“那你重温下之前学的。” 清舒如以往一样先练了下腿功跟腰功，然后蹲马步。 两刻钟以后，段师傅与清舒说道：“今日开始教你练拳。” 清舒以为至少得练半年的基本功才能学功夫。再没想到现在就能开始学功夫了，这真是意外的惊喜。 段师傅看她眉开眼笑的样子，好笑道：“基本功是根基，根基没打牢学的功夫也只能是花架子。所以基本功不是练半年，至少要坚持三年才成。” 清舒疑惑了，那怎么现在就练拳呢！ 段师傅说道：“这套拳法能强身健体，等你练好了以后就不会总生病了。” 清舒囧了。 练完功清舒取了毛巾擦汗，就看见一个穿着蓝色棉布衣裳的女子，由娇杏扶着走了进来。 娇杏说道：“姑娘，这是段姑娘。” 清舒朝着段小柔福了一礼，笑着说道：“段姐姐。” 姐姐这个称呼，她可不敢受。不过清舒这般叫，让她心情大好。 段小柔笑容满面地说道：“我比你娘小一岁，你叫我姨母就好。” 段师傅看着身体羸弱的女儿关切说道：“这里风大，有什么话进屋去说吧！” 进了屋，段小柔朝着段师傅说道：“爹，你出去下，我跟清舒说会话。” 段师傅点头道：“好。我就在外面，有什么事叫我。” 清舒有些羡慕地看着段小柔。段师傅虽然看起来严肃，但却是个关心疼爱女儿的好父亲。再看看林承钰，咳，还是别比了，省得影响心情。 段小柔与娇杏说道：“娇杏，你也出去下，我想与姑娘说说话。” 娇杏看向清舒，见她点头这才出去。 段小柔说道：“清舒，我听说听我娘说是你执意要将姑太太带回县城的，你祖母叔叔要拦着也没拦住。” 清舒哑然失笑：“这事如今都传遍整个府邸了？” 看样子很快就要传遍整个县城了。不过，她一点都不后悔。 段小柔笑了下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但我很佩服你。清舒，当时你不怕吗？” “怕什么？” 段小柔说道：“你忤逆祖母，打了叔叔，你不怕林家的人厌弃你？不怕外人对你指指点点吗？” 清舒觉得段小柔的问题很奇怪，不过看在段师傅的份上她还是回答了：“我祖父祖母他们本来就不喜欢我，厌弃就厌弃了。至于外人，他们爱怎么说怎么说了，反正我又不会掉一块肉。对我老说，我娘跟妹妹才是最重要的人。” 段小柔摇头道：“你还小，不知道流言蜚语的厉害。若别人都说你是一个目无尊长蛮横粗野之人，别人都会避着你疏远你。” 清舒更奇怪了，说道：“你怎么会这么想？师傅知道了这些事也一样教我武功，我先生也知道这事，她还夸奖我呢！就是香姐姐香，我相信她知道这事也觉得我做得对。” 段小柔反问了一句：“要万一她觉得你做得不对指责呢？” 清舒笑着道：“我对香香有信心。不过，若她真如你所说，这个朋友不要也罢。” 段小柔一怔：“你不难过吗？” 她被毁亲时，听到镖局那些婶子说都是她不温柔长得也不好看董武才不愿娶她。那时，她难过得日日落眼泪。 “有什么好难过的？道不同不相为谋，早些认清也是好事。” 段小柔苦笑一声：“很多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她觉得若香香与清舒疏远，清舒肯定会很难过的。 “做都没去做怎么就知道难呢？而且很多事真去做了，你就会发现其实并没想象的那般难，就如习武，我不仅没觉得辛苦，反而觉得很有趣。”反正现在，清舒是很享受这个过程的。 段小柔竟然不知道怎么回清舒了。 清舒犹豫了下问道：“我听说你被休时气得吐血晕倒，然后就一直病着，这事是真的吗？” 段小柔有些难堪，但还是点头说道：“是。他们见我爹得罪温良泽，怕受牵连就将我休了。” 说完，段小柔解释道：“这个温良泽是林巡抚宠妾的弟弟，仗着林巡抚的势欺男霸女为所欲为。有次调戏我们镖局一个镖师的女儿，我爹看到了打了他一顿。他怀恨在心，报复我爹。” 清舒问道：“你有没有因此事儿怨恨段师傅？” 这话问得有些犀利，段小柔沉默了下说道：“最开始有，现在没有了。” 还算有救。 打开了话匣子，段小柔说道：“我也知道自己应该放下。可是我放不下，我恨他们，恨不得抽他们的筋扒他们的皮。” “他们？”不应该只是前夫一人，怎么还变成两个人了。 段小柔嗯了一声道：“我爹收了两个徒弟，大徒弟叫董武。收他为徒时就说好要做上门女婿的，可后来他叛出师门另娶他人。后来陶乐章上门提亲，求亲时发下毒誓会对一生一世对我好，若违背誓言死无葬身之地下十八层地狱。可我爹一出事，他就变了脸将我休弃。” “休弃？不应该是和离吗？” 本朝与前朝不一样，除非是犯下大罪否则只能和离不能休弃。若不然，可以告官。 段小柔说道：“是和离，不过是以无子不孝父母口舌和离的。我们不服告官，可因为温良泽从中作梗这官司我们输了。” 说这话的时候，段小柔充满了恨意。 清舒有些疑惑地问道：“你与我说这个做什么？” 段小柔说道：“我只要一想到这些人活得好好的，我就恨得不行。可是以我的能力，根本无法报仇。 清舒终于明白段小柔的目的，她是想让自己为其报仇。 如她所预料的那般，段小柔说道：“清舒，只要你帮我报仇，我让我爹将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你。” 清舒看向段小柔，摇摇头说道：“我不会帮你报仇的。” 段师傅武功好，她是都想学。可为了习武搭上自己以及家人，那得多傻叉呀！ 第92章 段小柔的恨（2） 这些日子段小柔听了不少清舒的事，自然也知道清舒很聪明。所以清舒会拒绝帮她报仇，完全在段小柔的意料之中。 段小柔说道：“你放心，我不是要你去杀了他们，也不是要你跟他们明刀明枪地对着干。” 清舒听得有些迷糊了。不杀他们，也不用跟他们对着干，那要她报啥仇？ 段小柔说道：“在不危及你的情况下，你暗中出手报复他们就可以了。” 清舒摇头说道：“你太高估我了，我没这个本事。” “现在没有，不代表你将来没有。清舒，只要你答应我，我就让我爹将毕生所学交给你。等你学到我爹的本事，以后再没人敢逼迫你做不愿做的事了。” 清舒不由笑了起来：“没想到你竟这么好看我？就不怕看走眼？” 段小柔苦笑一声：“看走眼，那也是命，我认了。” 除了清舒，她再找不到第二个能帮她报仇的人了。 清舒暗中忖度了一番，等到她以后真有这个能耐，在不危及自己的情况下暗中报复这些人也可以，反正这几个人都不是啥好东西。若是没这个能耐她也不会打肿脸充胖子，这笔交易怎么算都不吃亏。 清舒也没立即答应，而是反问了一句：“你的条件我可以答应，不过你能做段师傅的主？” 段小柔说道：“这个你放心，我会让我爹答应的。” 清舒爽快地点头道：“行。只要段师傅倾囊相授，以后等我有能力会帮你报仇的。不过，真到那时候我最多只是让他们过得不如意，不会去害人性命。” 段小柔点头道：“好。” 谈完话，清舒就急急忙忙地赶回主院用早饭了。 段小柔也跟着段师傅回去了。 父女两人回到住的院子进了屋，段小柔说道：“爹，刚才我跟姑娘的话你都听见了吧？” 他爹是习武之人，耳朵很灵敏，刚才两人的对话他肯定听到了。 段师傅沉默了下说道：“小柔，我没想到你竟从没有放下这些事。” 段小柔反问了一句：“爹，难道你就不恨吗？” 怎么不恨？他恨不能将莫永言跟陶乐章这些人全都宰了。可宰了这些人妻子跟女儿都得被牵连，为了妻女他只能忍着。 段师傅说道：“小柔，我们不应该将不相干的人牵连进来，更何况姑娘她还只是一个孩子。” 段小柔说道：“爹，清舒是个孩子不假，但我相信她不会是池中物的。” 段师傅仍摇头：“不行，陶家跟温家都不是等闲之辈，我们不能害了这孩子。” 段小柔笑着道：“爹，我刚才说了，让她在有能力的时候暗中报复这些人。” 段师傅摇头道：“莫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报仇没你们想象的那般容易。” 段小柔失笑：“爹，这丫头比我们都精。若是没把握，她什么都不会做的。” 其实若有选择她也不会选清，可惜这是她目前唯一的希望。 段师傅没说话。 段小柔见自己说不通段师傅，就求了段大娘去劝他。 段大娘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放心，我会说服你爹的。” 哪怕妻子劝说，段师傅仍没改变态度，说道：“不行，我不能害了这孩子。” 段大娘压低声音说道：“贺大夫说小柔这病之所以好不了，就是因为她心情郁结。她恨董武跟陶乐章，恨不能食其肉喝其血。若是不解开这个心结，她这辈子都好不了。” 段师傅仍摇头，说道：“可也不能因为让她病好，就害了那孩子。” 段大娘小声骂道：“你怎么就这么死脑筋呢？你先答应下来，小柔心宽了病就好了。至于报仇，你若是不想她去做可以私底下跟姑娘说。” “谎言总有被拆穿的一天。” 段大娘说道：“姑娘才多大，就算要报仇也得十来年后。过了那么多年小柔应该已经放下了。就算没放下，到时候姑娘说她没能力帮忙报仇，这事也就过去了。” 这法子段师傅倒是能接受，只是想着他发下的誓言，段师傅摇头道：“可是我发过誓这辈子再不收徒了。” 段大娘白了他一眼，说道：“这还不简单，就教武功不拜师。” 一边是道义跟誓言，一边是女儿的性命。段师傅一时之间难以做决定：“这事，你容我想想。” 段大娘知道他的性子，知道这得要一个过程：“那你慢慢想。” 反正她是一定要段师傅同意的，一天不成就两天，迟早能说通他的。 段大娘也恨温良泽这些人，可他们一家只是平头百姓要报仇也是以卵击石。伤不了这些人分毫却会将全家人搭进去。所以她只希望丈夫跟女儿平安健康，那些恨只能埋藏在心中。 清舒一回到主院就看见了岳香香：“香香姐，你来了？” 岳香香笑着说道：“不仅我来了，我娘也来了。清舒，恭喜你得了个妹妹呀！” 她一直想要个香甜可爱的妹妹，结果她娘给她生了个弟弟。想到那个调皮捣蛋的弟弟，岳香香就一阵牙疼。 清舒眉开眼笑：“香香姐姐，你去看过我妹妹了吗？” 闻言岳香香笑了起来：“看过了。你妹妹的皮肤真黑，等她长大以后肯定会为此烦恼不已的。” 清舒说道：“我就希望她能平平安安长大。” 至于将来的事将来再说了，也许以后就变白，成了个大美人呢！ 进了房间清舒跟巍澜问了安，然后与顾娴说道：“娘，我去紫藤苑了。” 顾娴柔柔一笑：“去吧！” 两个小人儿手牵手高高兴兴走出房间。 巍澜等她们两人的背影，笑着与顾娴说道：“你是不知道这几天都不用我催促，香香自己背书写课业，以前我盯着让她背书练字都不愿意。” 顾娴笑了下：“香香长大了，自然也就懂事了。” 巍澜摇头道：“她是被清舒影响了。如今在家里开口清舒闭口清舒，他哥哥听了都吃醋了。” 说这话眉眼都是笑的，清舒对岳香香起了正面引导作用她当然高兴了。 第93章 嫌弃（1） 顾娴是将巍澜当着亲姐妹一样待，所以有什么事都会跟她说。 将前日在林家发生的事都跟巍澜说了，说完后顾娴有些担忧道：“那孩子脾气太倔，我都让她放下我，可是她就不听。” “若不是清舒坚持，你还能躺在这里跟我说话？” 巍澜异常愤怒，说道：“连清舒都知道的事，林家的人会不知道？他们这么做无非是不将你跟孩子的命当回事。” 虽然顾娴没回林家住，可这些年顾娴半点没亏待林家的人。结果这些人，却能做出这样的事。 顾娴解释了一句，说道：“当时也不知道会这般凶险。” 就是她自己，当时也想留在林家生产。不过现在，她却是庆幸清舒的坚持。 “你……” 按照她的性子，必定要骂顾娴一顿。可如今顾娴还在坐月子，巍澜怕说多了影响她心情，所以这会不仅不能骂她还得捡好的说：“顾娴，你有福气，生了清舒这么一个好女儿。香香有她的一半，我也放心了。” 别说女儿，就是长子都没清舒这么大的魄力了。 在巍澜的一通安慰下，顾娴的心情好了许多：“可惜，这次又是个姑娘。” 这些年顾娴一直忧心子嗣的事，为此不知道吃了多少药拜了多少佛。好不容易怀孕，结果吃尽苦头生下来又是个女儿。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女儿她也不嫌弃，可若是儿子她就再不忧心了。 巍澜宽慰道：“等你养好了身子还怕没儿子嘛！所以当务之急是好好养身子，其他的事你别管更别去想。” 顾娴点了下头：“我听你的。” 巍澜捡了不少外面有趣的事跟顾娴说，逗得她笑个不停。 说了小半个时辰，见顾娴面有倦色，巍澜说道：“你睡吧！” 顾娴也确实累了，点头道：“澜澜，你要有空就过来看看我。” 躺在床上不能动又没人陪，很无聊。 巍澜嗯了一声道：“这些天我正好没什么事，上午就过来陪你。” 没时间也得腾出时间来，她没亲姐妹，这些年一直将顾娴当亲妹妹一样待的。 巍澜出了产房，就去找了顾老太太：“林家这些人也太过分了，伯母，不能再由着她们了。” 顾老太太苦笑了下说道：“不由着她们能怎么办？但凡有一点做得不好，小娴就担心承钰知道会不高兴。” 巍澜想到顾娴那性子也没话说了，半响后说道：“这样也不是办法。伯母，等孩子大些还是让小娴去京城吧！” 去了京城，就能避开林家这些人了。 顾老太太也是将巍澜当自家人一样看待，所以也没瞒着她：“是有这个打算。对了，小娴想将陪嫁的田产铺子都卖了。肥水不流外人田，你若是有意就卖给你。” 巍澜觉得不妥，说道：“伯母，这些产业出息都很好卖掉太可惜了。小娴去了京城，你可以帮着打理呀！” 顾老太太并不意外巍澜这般说，也是知道她品性好才让顾娴与她结交的：“我这把老骨头能管多久？顾娴那性子你也知道，若我管不动，她肯定会交给林家的人管。到时候，这些东西怕就得姓了林。” 巍澜默了默，说道：“可是坐吃山空，也不是长久之事呀！” 顾老太太笑着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准备送她们去京城。到时候，在京城给他们置办一些产业。” 她都已经想好了，将来在京城置办的产业就记在清舒名下。这样，林承钰就算有什么心思也没用。 前朝没出嫁的女子是不能有私产的，不过这条律令被始贤皇后改了。只要是合法所得，不管是长辈赠与还是自己赚的都可记入名下得到官府的承认。若是有人想谋夺，告官得判刑。 巍澜闻言也就没再推辞了：“伯母，我回去跟相公商量下，明天给你答复。” 这么大的事必须要跟丈夫商量的。当然，她相信丈夫肯定会同意买的，就是不知道能筹到多少钱。若是可以她想将顾娴陪嫁的产业都买下来的。毕竟这些产业出息很可观，买了绝对不亏。 说完了事，巍澜起身道：“伯母，我也该回去了。” 顾老太太说了与顾娴一样的话：“小娴就只有你这么一个说得来的。澜澜，有时间你过来多陪陪她可好？” 巍澜笑着道：“明日，我带着文雄来。” 文雄是最小的儿子，也是岳香香嘴里的调皮鬼。至于他的长子，是叫文智。 花妈妈带着大夫到林家村时，正巧遇见准备出门的林承志跟张氏。 见张氏提着篮子，花妈妈笑着问道：“三太太，你跟三老爷这是准备去哪呢？” 每次被叫三太太，张氏都满心的别扭。倒是林承志，很喜欢这个称呼。倒不是有虚荣心，而是听了觉得被尊敬。 张氏问道：“花妈妈，大嫂生了吧？生的男孩女孩？” 花妈妈笑着说道：“生了，生了个姑娘。不过因为早产，孩子有些弱。” 林承志脱口而出：“怎么又是个姑娘？” 他大哥都快奔三的人，膝下还没个儿子。这胎一直都盼着是个小子呢！ 花妈妈的脸色顿时不好看了。 张氏见状不对，忙说道：“姑娘挺好的，跟娘贴心。” 要再来一个林清舒这样的，他们可消受不起。不过对上花妈妈不善的眼神，林承志怂得不敢说。 林老太爷跟林老太太都在，花妈妈见到他们福了一礼：“老太爷、老太太，我家太太生了，生了个姑娘。” 林老太爷有些失望，虽然林老太太说顾娴这胎十有八九是个姑娘，但他还是有所期盼。要是个孙子且跟清舒一样聪明，那林家兴盛有望了。结果又是个姑娘。 林老太太早预料顾娴这胎是个女儿，所以也谈不上失望：“那孽障呢？怎么不带了回来？” 花妈妈说道：“姑娘病了。从前日晚上开始发烧，一直烧到昨晚才退烧。” 林老太太压根不信这话：“前脚打了亲叔叔，后脚就生病了，你糊弄谁呢？” 但凡有点慈爱之心也不会说出这种话来了，这个老太婆真是冷血。 花妈妈说道：“姑娘因为逆了老太太的意坚持送姑太太回县城心怀愧疚，后姑太太难产，她惊怒交加之下就病倒了。” 这样说可以将影响降到最低，至于林家相不相信没关系，只要外人相信就好了。 第94章 嫌弃（2） 张氏听到顾娴难产，惊呼出声：“大嫂难产了？现在可还好？” 花妈妈说道：“胎位不正生产的时候特别凶险，也幸亏请了刘稳婆帮忙接生这才转危为安，若不然非得一尸两命。” 大出血这事，是不会告诉林家人。 刘稳婆虽只是稳婆，但因为技术好在太丰县的名气很大。这富贵人家生孩子头个选的就是她了。 林老太太闻言却是面色不善地说道：“这么说又伤了身子了？” 花妈妈握紧拳头，忍了又忍才道：“是。不过大夫说精心调理，很快就能痊愈。” 顾娴生清舒的时候伤了身，以致调理了这么多年才又怀上。如今生产又伤了身，这次，林老太太忍不了了：“上次说很快就好，一等就是四年。这次难道还要等四年？四年以后她都快三十了，还能生得出吗？” 花妈妈真想一拳挥过去，将这个老妖婆打死算了。 林老太爷看了一眼林老太太，警告她不要再说：“既伤了身，就好好养着。” 花妈妈应了一声是，然后说道：“老太太听闻二老爷受伤了，特意请了大夫给二老爷诊治。大夫我已经请来了，如今在院子里候着。” 林老太爷道：“承志，带了大夫去给你二哥看下。” 花妈妈不想再看到林老太太这张刻薄的脸，说道：“前日船家帮着送了姑太太回县城，老太太让我去道个谢。” 什么道谢，分明是在打他们林家人的脸。若不是林老太爷刚才警告过，林老太太这会非得发飙不成。 林老太爷心里也不舒坦，只是他稳得住：“承志媳妇，你带了花妈妈去大金家。” 张氏轻声应了。 看到花妈妈将带来的东西拿走大半，张氏有些发愣：“这是？” 花妈妈说道：“这是给船夫家的谢礼。” 张氏呃了一声，不由脱口问道：“怎么送这么多？” 花妈妈淡淡地说道：“若不是船家及时将我们姑太太送到县城，怕是会有性命危险。所以，老太太说了要重谢。” 张氏面色一红，没再说话了。 林大金前日送了清舒一行人到了县城，那船就没再用了。他也舍不得就此丢弃不用，就是放在码头写着售卖两字。若是有人不怕这些忌讳，也可能会买了去。 因为预定的新船需要过些日子才能拿到，所以这两日大金都在家中干活。 看到花妈妈送来的东西，林大金忙说道：“不用了，你们已经给钱……” 大金媳妇掐了他一把：“人家既来道谢，哪有将人拒之门外的道理。这位妈妈，还请进来喝杯茶。” 林大金疼得龇牙。 看着放在桌子上的东西，大金媳妇两眼亮晶晶的。 花妈妈进屋后，象征性地喝了一口水：“前日幸亏这位大兄弟送了我家姑奶奶回县城，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大金媳妇吓了一大跳：“怎么了？莫非承钰媳妇难产？” 花妈妈点头道：“是呀！我家姑太太胎位不正，参汤喝了几碗都没生下来。后来都是靠的刘稳婆，才将孩子给按出来。” “现在还好吧？” 花妈妈说道：“昏迷了一天一夜才醒过来，现在身体很虚弱，需要好好养。” 大金媳妇顿觉这礼物有些烫手了，赶紧说道：“那、那这些东西还是拿回去给承钰媳妇好好补一补吧！” 连个外人都比林家人有人情味。 花妈妈笑着说道：“大妹子不用客气，家里这点东西还是有的，也不值几个钱，就是给孩子添件衣裳几个零嘴。” 大金媳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那就谢谢了。” 花妈妈故意叹了一口气问道：“大兄弟、大妹子，我家姑娘原本也要来道谢的。只是她因为伤了林二老爷心头有愧，回县城当晚就发起了高烧，如今还躺在床上起不来了。” 大金媳妇是个聪明人，当即明白这话里的意思：“当时那场景，清舒也是心系母亲安危，虽行为有些过激但也情有可原。” 这两天村里人都在说这事，都说清舒心狠对亲叔叔都下得去手。可如今看来若当时这孩子没执意回县城，怕是得一尸两命了。 见大金媳妇两人是明白人，花妈妈也就放心了，这重礼也没白送了。 等花妈妈一走，大金媳妇就赶紧打开几个布袋子。 四匹细布、十六条腊肉、十六条腊肠、一大包红糖、一提四色点心，还有蜜饯等各色零嘴以及小孩子的一些玩具。 大金媳妇看了欢喜不已。这些东西十两银子置办不下来。这次也算小赚了一笔。 大金媳妇说道：“承仲家的总说顾家抠门承钰媳妇小气，现在看来都是哄人的。” 大金不屑道：“她的鬼话你也信？每次去县城都是大包小包往回拿，那些东西其实是都是承钰媳妇置办的。” 整天正事不干，就知道躲人背后嚼舌根头。大金媳妇对韦氏，很是瞧不上。 大金媳妇道：“不行，下次见了她我非得臊死她。” 花妈妈看到林家外头围了一群人，赶紧走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扒开人群，就见韦氏正骂她请来的胡大夫。骂胡大夫庸医害人，将人家祖宗十八代都给问候了一遍。 胡大夫气得面红耳赤。 花妈妈冷着脸道：“二太太，你这是做什么？” 韦氏叉着腰说道：“我说你安的什么心？请了个什么庸医，你是不是存心想害死我当家的？” 花妈妈看向胡大夫，问道：“胡大夫，这是怎么回事？” 胡大夫积攒了一肚子的气，没好气地说道：“我说林二老爷只是皮外伤，并没什么妨碍。可他们不信，还说我是庸医。” 韦氏呸了一声：“我当家当时到底地上吐了血，留下那么大一块淤青。你现在竟然说只是皮外伤不是庸医是什么？我告诉你，若是我当家的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偿命。” 胡大夫大怒：“他那伤口只是看着吓人，并没伤着要害。你若是不信，大可去请其他大夫看。若是我诊断有误，我愿给还你们十倍诊金。” 第95章 闹笑话 韦氏坚持说林承仲伤了五脏六腑，可胡大夫却信誓旦旦地说他只是皮外伤。外人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相信谁的。 花妈妈看向旁边的一位大娘，问道：“大姐，村里可有郎中？若有，我去请这位郎中给二老爷看看。” 这位大娘是个热心人：“行，我这就去给你喊彭郎中。” 这大娘走得很快，眨眼功夫就不见了人影，韦氏想叫住她都来不及。 没一会，彭郎中就被请了过来。 听到原委，彭郎中无奈地说道：“承仲家的，我之前就说承仲只是皮外伤无需吃药只需涂点消肿去淤的药膏就可以，偏你不信。如今人家县城来的大夫说是皮外伤，怎么你还一口咬定他受了很重的内伤？” 韦氏面色铁青：“我当家的当时吐了一大口血，这些当时很多人都瞧见的。” 一个看热闹的妇人哈哈笑道：“一大口血？真亏你说得出口，划个口子出的血都比他吐的多。” 这妇人与韦氏不大对付，得此机会自然要奚落她了。 花妈妈看向大夫，问道：“胡大夫，可有查明二老爷吐血的原因？” 胡大夫点点头说道：“这位二老爷少了一颗牙齿且牙龈红肿，我猜应该是摔倒时磕落了牙齿这才会吐出血来。” 韦氏面色铁青：“你个庸医，你在这胡扯什么？” 胡大夫拉着脸说道：“你这个妇人好不讲理，不过是掉了一颗牙，装重伤也就罢了竟还污蔑我。” 刚才出声的那妇人忍不住笑了起来：“闹腾得这么厉害，我还以为林承仲伤了心肺命不久矣，却原来是因为掉了颗牙。” 围观一些人，想笑又强忍着。 韦氏又气又怒：“你胡说什么，这定是顾家请来的江湖骗子。” 胡大夫气得脸都青，朝着花妈妈说道：“这样的人家，给再多的钱我也不治。” 花妈妈忙朝着围观的人解释道：“这位胡大夫乃是胡家医馆的大夫，行医三十多年救人无数。你们若是不知，到县城一打听就知道了。” 花妈妈去跟林老太太辞行时，还被呵斥了一顿：“你是不是故意请这么一个人来恶心我们的？” 若是按照花妈妈本来的脾气，她转身就走了。可想着顾娴，她忍着气说道：“老太太，府里还有很多事，我就先回去了。” 林老太太说道：“三日之内将那孽障送回来。若不然，我亲自去将她带回来。” 忍无可忍，花妈妈也不想再忍了：“老太太，告辞。” 走的时候，花妈妈将带来的药材跟滋补品也悉数拿回去了。宁愿扔了喂狗，也不给林家这些人吃。 林老太太大怒：“这个恶妇，我一定要让承钰休了她。” 林老太爷从茅房回来，一进门就听到这话：“你说要休了谁？” “一个下人就敢给我摆脸色，这样的儿媳妇我消受不起。你赶紧写信给承钰，让她休了这个恶妇。” 林老太爷一巴掌扇在林老太太脸上，然后问道：“现在清醒了没有？” 林老太太捂着脸哭了起来。 林老太爷怒气冲天道：“我怎么就娶了你这个蠢妇？啊？休了顾氏，你说的轻巧。没了顾氏，承钰拿什么结交朋友拜得名师？”现在正是关键时候，帮不上忙也就罢了竟然还要拖儿子的后腿。 林老太太说道：“没有顾氏，以我儿的能耐还怕娶不上更好的？再者顾家不过是个破落户，又帮得上承钰多少？” 若是清舒在这里，就知道为何如彤后来会说顾家是破落户了。 林老太爷烦躁不已：“你知道什么？破船还有三千钉。顾家以前可是太丰县的首富，当时三元街大半都是他们的，赚下的银子那是海了去。只要你善待顾氏，这些钱最后还不是承钰的？” 林老太太却不相信：“不可能。若真那么有钱，她家嗣子怎么还会搬出去？又不是傻子，岂会将家业拱手让人。” 林老太爷知道跟林老太太说不通：“换身衣裳，我们即刻去县城。” “去县城干什么？” 听到是去顾家看望顾娴跟清舒，林老太太不干了：“我不去。” 向来只有儿媳妇侍奉孝顺婆婆，没道理反倒要她一个婆婆对着儿媳妇低头。 林老太爷大怒：“你若是不去，我现在就休了你。” 凡是妨碍林承钰前程的都是他的仇人，哪怕是林老太太他都不会手软。 林老太太这回是真的吓住了：“我、我这就去。” 花妈妈跟胡大夫陪了一通不是，又付了三倍的诊金这才将事圆过去了。 顾老太太看着她一脸怒意，问道：“怎么了？那老太婆给你脸色了？” 花妈妈也没瞒着，将林老太太说的那些话转述了一遍。说完，花妈妈气愤道：“半句不提姑太太，只一口一口孽障地骂着姑娘。我回来时还威胁我说三天之内将姑娘送回去，若不然她亲自来要人。” 敢来要人，直接打出去。 顾老太太怒极反笑：“我还没死呢？她就当我顾家没人了。” 林老太太这般肆无忌惮，是因为顾和平搬出去让她觉得顾老太太是拔了牙齿的母老虎，不足为惧。 花妈妈后悔不已：“老太太，如今姑爷还要靠着我们顾家她都这个模样。若姑爷将来高中，姑太太还有好日子过吗？到时候定要被搓圆捏扁了。” 顾老太太沉默了半天说道：“离了这里也就好了。” 当时她之所以强烈反对这门亲事，就是知道林老太太不是个好相与的。可惜儿大不由娘，顾娴就认定林承钰为了他连命都不要。向来做父母的都拗不过儿女，最终她只能妥协。 花妈妈却没这么乐观：“老太太，等姑爷高中她肯定会去京城的，这个法子治标不治本。” 顾老太太苦笑一声道：“我活一日，就护她一日。等我死了，就只能让清舒受累了。这次顾娴能逃过一劫，也是亏了清舒。她长大以后，定能护住小娴跟安安了。” 花妈妈不由一叹。人家都是当娘的护住女儿，可到姑太太这边却反着来，这都算什么事呀！ ps:这次台风好恐怖，广州一带的亲们要注意安全，最好还是等台风过去再出门。 第96章 毒誓 主仆两人正说着话，就听到婆子来回禀说林老太爷跟林老太太过来了。 婆子说道：“林老太爷跟林老太太说来看望姑太太跟二姑娘。” 顾老太太一笑；“来得可真够快的，引他们去小花厅候着。” 林老太太愚昧无知总觉得儿媳妇就得给他们林家当牛做马，可林老太爷却不是个蠢的，知道闹翻脸对林承钰不好。 花妈妈说道：“我跟她们说姑娘病得起不来，得赶紧去知会姑娘一声。” 顾老太太嗯了一声道：“让杏花去吧！” 两个大丫鬟都是妥帖之人。 喝了一杯茶，顾老太太又让丫鬟重新盘了个头发，然后才去了小花厅。 进了小花厅，顾老太太看着站起来的两人，轻笑了下：“真是稀客呀！” 林老太爷笑着道：“亲家母，我们早上得了信说承钰媳妇生了，特意赶过来看她。” 顾老太太轻笑了一声，真有心前日就该跟着顾娴一起回县城侯产，结果等到花妈妈翻脸回县城才露面。 坐到上首，顾老太太说道：“我听说林老太太要将清舒押回桃花村去？不知道清舒犯了什么大罪，要老太太你用押这般严重的字眼？” 林老太太在来的路上已经被严厉警告过，若是再将事情办砸就送她回娘家。 林老太爷见她不开口，只得自己说道：“亲家母说的这是哪里的话。清舒这孩子前日行为虽有些不妥，但她也是为了自己的母亲，也是情有可原的。” “是吗？我还以为你们要押清舒回去打死呢！”说这话的时候，目光锐利地看向林老太太。 这样的人你退一步，她就敢进十步。以前看在顾娴的份上，她哪怕看不惯林老太太也是诸多忍让。可现在，顾老太太却不愿再让了。 撕破脸就撕破脸，难道还真以为怕了他们林家不成。别说林承钰没考中进士，就算考中又如何？没有靠山又没钱铺路，不过是个小官。她若是想，也一样可以弄死他。 林老太爷陪笑道：“亲家母说的这是什么话？清舒是我们嫡亲的孙女，我们疼她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打她。” 顾老太太收了脸上的笑，冷冷地收到：“四月清舒回桃花村住了几天，发烧不止也就算了，还什么清舒被妖孽附体，又是跳大神又是逼着孩子喝那什么鬼什子符水。若不是我给她打了个好底子，这孩子已经被你们折腾死了。这次回去贺寿，一回来就发高烧。林老太爷，你说疼孩子，敢情你们就是这么疼孩子的？” 林老太爷早知道这次过来顾老太太不会给他们好脸，结果比他预期的还要严重。这是，准备翻脸。 想到这里林老太爷心里一个咯噔，现在是万万不能跟林家闹翻。 林老太爷说道：“亲家母，这都是承钰她娘愚昧无知，你别跟她计较。” 被这么下面子，林老太太脸都青了。不过想着林老太爷的话，她只能木着脸道：“亲家母，都是我的错，我没照料孩子又听信谗言误以为清舒中了邪。不过亲家母放心，我以后定将清舒当心肝宝贝一样待。” 顾老太太并不因林老太太这番话就面色有所好转：“我知道在你眼中儿子孙子是宝，女儿外孙那都是草。女儿孙女有没有都无所谓，所以清舒的死活你压根没放在心上。不过我顾家跟你不一样，女儿孙女那都是掌中宝。” 林老太太重男轻女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因为听信所谓仙姑的话说女儿会克几个儿子，她竟将刚出生不久的女儿送人。 林老太爷直觉再说下去会越糟，忙转移了话题：“亲家母放心，这样的事再不会有下一次，若不然我休了她。” 顾老太太嗤笑道：“林老太爷，这话我可担不起。你休了她，让我女儿在林家怎么做人。不若这样，既然你们不稀罕我女儿跟外孙女，就让她们归家吧！我这把老骨头还养得起她们几个。” 所谓的归家，其实就是和离的意思。 林老太爷脸色大变：“亲家说的这是什么话？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亲，承钰跟他媳妇恩恩爱爱的，你如何忍心拆散她们？” 顾老太太笑了下，不过那笑容不达眼底：“归家虽然名声不好听，但总归命还在。我宁愿做这恶人让她恨我，也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 林老太爷唬得手心都是汗，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亲家母，你放心，我保证类似的事再不会发生。” “保证？你拿什么保证？当初你们还说会将小娴当亲生女儿一样对待。结果，你们差点害得她一尸两命。” 林老太爷心一横，说道：“亲家母，你说你想要什么保证？只要我们能做到的，绝没二话。” 顾老太太看了一眼林老太太，笑了下说道：“你的话可管用？” “说话呀？”见她不说话，林老太爷怒骂道：“你是哑巴了不成？” 林老太太握紧了拳头，良久后才松开：“只要我们能做到的都答应。” 顾老太太其实是真想让顾娴跟林承钰和离，可她知道顾娴不会同意的：“十年内之内，你们不能去林承钰跟小娴所住之地。” 简而言之，就是不准林老太爷夫妻两人十年之内去打扰夫妻两人。这十年顾娴跟清舒都能过上安宁日子，至于十年以后那就得靠清舒了。 林老太太很想骂顾老太太以及她的十八辈祖宗。那是她的儿子，儿子的家她想去就去。可惜如今形势比人强，她只能低头。 林老太爷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顾老太太会提什么过分的要求，没想到只是这个。故土难离再加上年岁大了，他压根就没想过离开太丰县：“可以。” “只是上下嘴唇一碰，我可信不过。” 顾老太太要求他们写保证书，而且要林老太爷跟林老太太两人发毒誓。 林老太爷没想过去投奔儿子，所以发誓的时候很爽快。 林老太太却是不想发誓。 在林老太爷警告的眼神之下，林老太太举起手发了毒誓：“我若违背誓言，就让我口鼻生疮肠穿肚烂死无葬身之地。” 顾老太太冷冷了差了一句：“再加一句，死后下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林老太太恨恨地将这一句也加了进去。 第97章 装病 杏花到紫藤苑时清舒正在上课。 坠儿见她要进课堂，伸手将她拦住了：“现在上课，不能进去。” 杏花知道坠儿会武功，可不敢跟她对着干：“坠儿姐姐，我有要事回禀姑娘，非常急，不能耽搁。” 坠儿这才放了她进去。 杏花见了清舒，说道：“姑娘，花妈妈清晨去桃花村跟林家人说你发烧，说你并得躺在床上起不来。这会林老太爷跟林老太太来了，等会肯定是要看望你的。” 清舒觉得这事太仓促了：“我现在也不好回主院呀，他们肯定已经到了。” 杏花说道：“老太太说，因为姑奶奶刚生完身体虚弱，怕你将病气过了给她就让你在先生这里养病。” 这个借口不错。 傅苒很是心疼地跟清舒说道：“那你赶紧去东屋躺着。” 清舒摸了下自己的脸，说道：“我这模样也不像是病得起不来呀！” 既装病，自不能让他们看出端倪。 傅苒轻笑道：“这还不简单，等会我在你脸上扑点粉就好了。” 清舒抱着傅苒，脸贴在她身上：“老师，你真好。” 傅苒心软得一塌糊涂。 林老太爷跟林老太太两人发过毒誓以后，就被顾老太太领着去了厢房。此时，顾娴正好已经醒了。 看到两人，顾娴就想要起身。 顾老太太见状急忙走过去将按了回去：“你现在不能动，好好躺着。” 林老太爷一脸慈祥地说道道：“是啊！你刚生产完得好好休养。” 顾娴面露感动：“多谢爹。” 在林老太爷的注视下，林老太太僵着脸说道：“承钰媳妇，好好坐月子。这月子没坐好，以后老了要受大罪的。” 顾娴很是内疚地说道：“爹、娘，对不起，我没能给相公生个儿子。” 顾老太太的瞬间又沉了下去。 林老太爷笑着道：“你这傻孩子，这有什么对不起的，孙女我也一样喜欢。” 这模样，要多慈祥就有多慈祥。 林老太太挤出了一句话来：“别胡思乱想了，现在你最重要是养好身体。养好了身体，到时候也好给我们添个孙子。” 她这会是又怨又恨，能说出这番话已经是极限了。想让她对顾娴温声细语，她真的做不来。 顾娴不知道原由，听了这话还很感动：“爹、娘，你们真好。” 说完，顾娴还对顾老太太说道：“娘，你都听到了吧？以后别再为我担心了。” 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一股小女孩独有的娇嗔。 花妈妈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就姑奶奶这性子，要没老太太护着，早就被林家人生吞活剥了。 顾老太太笑着道：“嗯，亲家公亲家母这般通情达理，你得早些养好身体。这样，他们也不会再为你担心了。” 顾娴点了下头。 林老太爷说道：“承钰媳妇，那你好好休息，等过几日我们再来看你。” 顾娴摇头说道：“不用了爹，现在天这么热，哪能让你跟娘来回奔波受累。等我出了月子，就带了孩子回去看望你们。” 林老太太听到这话，神色缓和了一些：“好。”幸亏顾娴不像那老太婆，若不然她一定要让儿子休妻。 出了厢房，林老太爷提出去看望清舒。孩子生病，他们既来了肯定要去看望下的。 顾老太太点头道：“小娴当时正生孩子，清舒发烧也顾不上，就拜托了先生帮忙照料她了。好在先生很好，一口就应下。” 几个人一进紫藤苑就闻到一股药味，林老太爷暗道竟然真病了。其实他跟林老太太一样的想法，认为清舒是装病。 新儿将几人领进了屋子。 林老太爷看到站起来的傅苒，愣了下才说道：“想必你就是清舒的先生吧？” 林老太太一进屋也盯着傅苒瞧。她就想看看一年收六百两的束脩费的人，长的什么模样。当是文曲星下凡呢，竟然敢收这么多的钱。 就见傅苒上身穿着淡绿色罗衣，下着一袭百花裙，一头青丝用别致的七色琉璃步摇绾着。这么一通单盘，淡雅之处又多了几分出尘的气质。 傅苒见林老太爷盯着她瞧，眼中露出厌恶之色。至于林老太太，她瞄了一眼就不看了，伤眼睛。 相由心生，看林老太太的面相就知道这是个刻薄刁钻又难缠的人。而林老太爷看似和善，内里却是个虚伪又龌龊的人。 那不屑的眼神，让林老太太的血直往头顶冲恨不能一巴掌呼过去。不过是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婆，凭什么敢看不起自己。 傅苒淡淡地说道：“清舒发烧时一直叫着祖父祖母对不起。既然你们来了，就好好宽慰下她吧。” 说完，她就走了出去。 清舒寡白着脸躺在床上，瞧这病恹恹的模样林老太爷再不怀疑她是装病了。 “祖父、祖母，对不起。”清舒垂着头，都不敢抬头看两人。 林老太爷说道：“清舒，虽你那日冲动了一些，但祖父也知道你是心系你母亲跟妹妹的安危。这次，我们不怪你了。” 清舒抬头，一脸不可置信地问道：“祖父、祖母，你们针不怪我了？” 林老太爷说道：“嗯，我们不怪你了。你安心养病，争取早日好起来。” 清舒又赶紧问道：“也不会再打我了？” 见林老太爷摇头，清舒松了一口气说道：“上次祖母抽得我全身痛好些天都没消，连觉都没睡不好。” 这个忤逆不孝的孽障，林老太太恨不能现在就打死她。 傅苒走到门口听到这话脚步顿了下，然后才提脚迈了出去。 顾老太太说道：“乖乖不用怕，你祖母已经答应我，以后再不会对你动手了。” 若是再敢动手打她的乖乖，她饶不了这个死老太婆。 “真的？” 见顾老太太点头，清舒高兴得不行，这可真是意外的惊喜呀！ 林老太太看到她这模样，心情越发的差了：“这也快中午了，我们得回去了。若不然就赶不上午饭了。” 若是以前顾老太太肯定要留两人吃过饭再走。可现在看到他们心里膈应得很也就没挽留，送了两人到门口就折回来了。 顾老太太疲惫地坐下靠在椅子上。只希望小娴早些养好身体，然后尽早去京城，只有离了这些人才能过上舒心日子。 ps：我家老大感冒了，然后传染给老二。我连着两个晚上被闹得没合眼，现在也悲催地感冒了，~~o(_)o~~ 第98章 心法（1） 岳香香走进屋，看着清舒面色苍白地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自言自语道：“不会真睡着了吧？” “哈……” 岳香香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后爬起来给清舒挠痒痒：“让你吓我，让你吓我。” 清舒一边往里退，一边笑着说道：“你平日不是自诩胆子大吗？没想到你胆子就这么点呀！” 闹了一会后，岳香香坐在床边说道：“还别说，若不是提前知道你是装的，刚才那模样真以为你病得不轻了。” “要不然怎么能骗得过他们呢。”不过若没老师高超的手艺，也没这般像呢。 岳香香闻言摇摇头道：“你祖父祖母怎么这样呢？来看你竟空着手，我祖母上次听到我病了带了一堆的好吃的来看我。一直到我病好，她才回去。” 岳香香的祖父四年前就病逝了，按照太丰县的习俗长子奉养父母。所以，她祖母是跟着香香大伯住一块的。不过想孙子孙女了，她祖母就会到她家住几天。 清舒笑着道：“还想买东西给我吃，不打我骂我就很好了。” 岳香香实在想不通：“他们怎么这样呢？你可是他们的亲孙女呢！” “在他们眼中孙子才是自家的，至于孙女，那都是别人家的人。” 两人都重男轻女，区别在于林老太太做得明显，老太爷不表露出来罢了。 岳香香说道：“清舒，你太倒霉了。” 碰到这样的祖父祖母，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呀！ 清舒笑道：“我有外婆疼就足够了。”至于林家人的疼爱，她半点不稀罕。 新儿走进来，朝着两个聊得欢的两人说道：“饭菜送过来了，先生让你们去用午饭。” 紫藤苑并没有设小厨房，傅苒的饭菜也是祥婶做的。顾老太太说她想吃什么提前一天拟好菜单交去给祥婶，做好了让人送来。不过傅苒并不是挑剔的人，一般不会额外拟菜单。 岳香香呀了一声说道：“怎么今要天在这吃呀？” 她是一点都不想跟傅苒吃饭。 平日在父母跟其他人面前活泼得很，可在傅先生面前她就成乖巧的小猫咪了。 清舒好笑道：“我正病着，哪能回正院用午饭。” 既她不能回去吃饭，岳香香自然也要留下来了。 岳香香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看到她这模样，清舒乐得不行：“不过是吃顿饭，先生还能吃了你不成？” 岳香香道：“不会吃了我，但肯定会骂我的。”平日在家吃饭她娘都说她没规矩，如今跟先生一起用餐不被说才奇怪。 午餐很丰盛，有清蒸鱼、翡翠虾仁、红烧猪蹄，酸辣土豆丝、清炒莴笋、凉拌黄瓜，还有腌笃鲜。 岳香香看到那红烧猪蹄，眼睛一下亮了。她在家时是不吃肉的，可顾家的肉菜菜做得实在太好吃了。有次实在没忍住吃了口红烧肉，从此就破戒了。不过她意志力不错，不会吃太多。 傅苒神色淡然道：“坐下吧！” 岳香香立即收了笑容，规规距矩地坐了下来。 清舒吃饭时细嚼慢咽，那模样别提多斯文了 岳香香就不一样了，她吃得很快，偶尔还会发出一点点声音。 傅苒抬头看了岳香香几次，虽没说他，但却严重影响了岳香香的胃口。 吃完饭那只猪蹄都还没动，不是岳香香不想吃而是不敢吃。 吃过饭，傅苒用手帕擦了下嘴才问了清舒：“你是不是跟人学过规矩？” 清舒摇摇头说道：“没有。”上辈子学过，这辈子是没有的。 傅苒有些诧异了。清舒的礼仪丝毫不逊色那些大户人家的姑娘，难道是顾娴学过，言传身教。 岳香香怕被训，说道：“先生，我困了，想要午觉。” 傅苒点头道：“今日就留在紫藤苑睡，别回去了。” 进了屋，岳香香摸着胸口连声说好险。若不是她机敏跑得快，怕是又要被训了。 清舒好笑道：“老师压根没有要训你的意思，是你自己想多了。” “刚才先生看了我三次。若不是先生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刚才她就训了我。” 岳香香很奇怪地问道：“清舒，为什么你不怕先生呢？” 居然还敢跟老师撒娇，岳香香真的很崇拜清舒，太厉害了。 清舒反问道：“为什么要怕呢？老师也就上课的时候严厉了些，可那也是为我们好，她私底下很和蔼的。” 岳香香也是服了清舒：“行，你觉得和蔼就和蔼吧！” 反正她觉得老师很可怕。 下午放学后，清舒就去了段师傅那。顾和平搬出去以后，顾老太太进行了一次大清洗。府里的下人没有敢碎嘴的，如今顾府的篱笆扎得牢牢的。只要林家人不是刻意打探，是不会知道她装病。 见到段师傅，清舒行了一礼准备练功。 段师傅却道：“晚些时候再练功。” 清舒有些讶异地看着他。。 段师傅坐下后，朝着清舒道：“与我一样，盘腿坐起。” 他的腿受伤也就走路不方便，其他没什么妨碍的。 清舒学着段师傅的样子盘腿坐下。 段师傅说道：“双手在胸前合什，指尖朝上。五心朝天，静心绝虑，气守丹田……” 清舒听得一愣一愣的。 段师傅冷喝一声，厉声道：“愣着做什么？跟着做。” 清舒打了个激灵，然后学着他深呼吸、吐气…… 学到半途，清舒问道：“师傅，丹田在哪里呀？” 也是清舒表现得跟个大人似的，以致段师傅总是忘记她其实还是个小孩子。 段师傅点了下自己身体的各个部位：“这里是上丹田、这里是中丹田、这里是下丹田……” 学了一遍，清舒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段师傅：“师傅，你教的这个是什么呀？” “段家的内功心法。” 没想到竟然与她所想的一样，清舒狂喜。因为太过兴奋，说话就不过脑子了：“师傅师傅，是不是学会了以后就能飞檐走壁成为大侠了？” 段师傅嘴角抽搐了下，然后看着清舒期盼的眼神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能。” 清舒有些失望。 段师傅好笑道：“飞檐走壁是不能，但只要你好好学将来没人敢欺负你。另外，只要你坚持日日修习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虽段师傅没说是啥好处，但清舒决定要日日修习内功心法。 不知不觉，小半个时辰就过去了。 段师傅站起来说道：“好，今天就到这里，明天继续。现在出去练功。” 第99章 心法（2） 左等右等也没见清舒的人影，平日这个时候已经回来了。顾老太太有些不放心，让人过去看看。 杏花刚掀开门子，就看见娇杏回来了：“娇杏，姑娘呢？” 娇杏笑着道：“姑娘还在练功，特意让我过来跟老太太说一声。” 进了屋，娇杏就与顾老太太说道：“老太太，姑娘要晚两刻钟才能回来。” “为何？” 娇杏欢喜地说道：“今日段师傅教了姑娘段家的内功心法，据说学好了以后打三五个彪形大汉不再话下。” 顾老太太听了皱了下眉头。虽没习过武，但也知道这内功心法一般只传给嫡系子弟的。清舒不过是学些腿脚功夫，这段师傅怎么好端端教她什么内功心法。 娇杏见老太太不高兴，立即收了脸上的笑意，吹着手不敢再吭声。。 杏雨问道：“老太太，我让厨房的人将菜放锅里热着吧。” 平日都是掐准了点做的饭，清舒回来就能吃。这会饭菜都已经做好了，这要端上来可就冷了。 顾老太太点头道：“等姑娘回来一起吃。”只希望不是什么坏事。 清舒练完拳，取了帕子擦汗。 段师傅让娇杏出去，然后与清舒说道：“我会将毕生所学都教给你，能学多少就看你自己的悟性了。” 清舒大喜：“师父……” 段师傅摆摆手说道：“我曾经发过毒誓，这辈子不会再收徒。我虽会将所学都教给你，但不会收你为徒。” 清舒从善如流，立即将称呼改了回来：“师傅你放心，我知道了。” 行拜师礼不过是一种形式，学了压箱底的功夫，其实与亲传弟子无异了。 清舒没执意要行拜师礼，段师傅还是松了一口气：“小柔说的报仇那些话，你不用放在心上。” 清舒看着段师傅，有些不明白地问道：“你的意思不用我为你们报仇？” 段师傅点头说道：“嗯，不用你报仇。小柔她看不开这些事，其实这世上不公的事太多，谁又管得过来。我们其实算幸运，至少全家人都安然无恙。清舒，若是她跟你提报仇的事你应下宽她的心，其他不用做。” 清舒摇头说道：“师傅，做人不能言而无信。既然我跟你学了武功，等将来我有能力一定会为你们报仇的。” 没这个能耐，那就算了。 段师傅摇头道：“不用，多行不义必自毙，这些人迟早会自食恶果的。” 清舒有些纠结，答应吧心里过意不去；拒绝吧，又舍不得这么好的机会。 段师傅看着她这模样，笑了起来：“我会同意传授你武功，并不全是因为小柔。清舒，我收过两个徒弟，大徒弟叫董武、小徒弟叫莫永言。董武当日同意做上门女婿我才收他为徒，结果却出尔反尔另娶他人与我断绝了师徒关系；莫永言勾结匪徒意图害我性命……” 说到这里，段师傅沉默了下。回忆是一件很痛苦的事，这几年他一直将这事压在心底。他怕想多了，会控制不住回金陵杀了莫永言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可是他不能，他还有妻女要照顾。 清舒静静地站在那没说话，其实她能体会到段师傅的悲痛的心情。上辈子知道崔建柏为娶楚氏对她下毒，她发现后很想杀了那个畜牲。可是她不能，她还有囡囡，若是她杀了崔建柏囡囡该怎么办？所以哪怕再恨她也忍着。 段师傅看着清舒难受的模样，笑着说道：“清舒，你本性纯良，有毅力不怕吃苦。我相信，这次不会再看走眼了。” 这是肺腑之言。若清舒品性不好，哪怕段小柔苦求他也不会教清舒段家功夫的。 清舒沉默了下说道：“师傅，若是将来我有能力，我一定会杀了莫永言为你报仇。” 四岁的孩子如此平静地说杀人，原本是件很恐怖的事。可段师傅却很感动，他有些哽咽道：“清舒，不需要。我说过像他这样的人不会有好下场的，不能因为他脏了你的手。还有你是女儿家，别动不动就杀了谁的，这么凶悍的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说完，段师傅摸着清舒的头慈爱：“清舒，我教你武功不是为了让你去报仇，而是有了武功傍身，万一遇见危险能保护好自己跟身边的人。” 清舒点头道：“师傅，我会好好练功的。” 这点，段师傅并不怀疑：“答应我，不许报仇。” 虽然清舒年岁还小，但从她敢忤逆祖父母救母就可看出这孩子性子坚韧。他怕因为小柔的话，这孩子会想着为他报仇。 清舒从善如流：“好，不报仇。” 段师傅这才放心：“那你回去吧！明日起，早上提前两刻钟过来。”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像他以前的两个徒弟，都是从早开始练功一直到晚上。不过清舒要念书，只能早晚练功了。 清舒回到正院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妹妹安安，不过到后罩房时安安正在睡觉。 清舒问了陈妈妈：“安安今日乖不乖？有没有哭闹？” 陈妈妈笑着道：“二姑娘很乖，吃了奶就睡半点不闹腾，非常省心。” 清舒道：“安安身子弱，不能大意了。”早产儿很娇弱，必须精心照料。 陈妈妈笑着道：“姑娘放心，我一直照看着二姑娘，寸步不敢离开。” 顾老太太看到清舒，笑着说道：“看过安安，放心了？” 清舒点了下头。 看着冒着热气的菜，清舒说道：“外婆，你饿了就吃，不用等我。” 顾老太太笑着道：“我不饿。” 一个人吃饭没滋没味的，跟着清舒吃才有胃口。 练武很消耗体力，所以清舒现在的食量增大了不少。看她吃得欢，顾老太太胃口也变得好了很多。 吃完饭，清舒还喝了一碗鸡汤，然后才放下筷子。 顾老太太问道：“你刚让娇杏过来传话说段师傅教你段家的内功心法？” 清舒点头。 顾老太太皱着眉头说道：“无缘无故的教你心法做什么?” 天下没有掉馅饼的好事，不知道这段师傅打的什么主意。 清舒笑着道：“外婆不用担心，段师傅没有恶意。至于原因，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再告诉你。” 这会人多嘴杂的怕被人偷听了去。 第100章 庸医 好不容易挨到晚上，等清舒一上床顾老太太就问道：“现在可以跟我说，段师傅为何教你心法吧？” 清舒也没瞒着段老太太，将这事的来龙去脉都说了：“外婆，段师傅是个好人。” 顾老太太点头道：“嗯，段师傅是个好人，你以后好好孝敬他。至于报仇，万不能去做。” 别说那温良泽，就是段师傅的两个徒弟都不好惹，她可不希望清舒去冒险。 清舒点头。 顾老太太想了下又说道：“你跟段师傅习武就好，其他方面可别跟他学。” 清舒没明白：“什么？” “段师傅看人不行。你看他收的两个徒弟什么德性？一个悔婚叛出师门；一个更甚，竟还对他下毒手。” 一次看走眼姑且说运气不好，两次看走眼就是段师傅眼力不行了。 顾老太太说道：“你外公当年走得太突然，很多事没交代。若不是罗掌柜他们这些老伙计帮衬，我哪能保得住大半的家业。” 说起这事，清舒想起陈妈妈说的那些话：“外婆，当日既能保住大半的铺子为何后来又都卖了？” 有祁夫人当靠山，那些人也不敢明目张胆地侵吞顾家的产业。 “抱着一个金娃娃总会有人惦记。积累下的那些银钱，足够让我跟你们娘几个过上富足的日子，又何必再累死累活地赚钱。” 在顾和平听了袁氏的话执意要娶袁珊娘，她就开始陆续卖掉家里的铺子。她可不想自己累死累活，最后便宜的却是袁氏跟袁珊娘这些人。 清舒觉得顾老太太不仅睿智果断，还很看得开。她娘若有继承到三分的火候，她都不愁了。 想到顾老太太之前说的，清舒不由问道：“外婆，府城的那染坊一个月能赚多少钱呀？” 多少家底她不问，反正这些东西迟早是她们姐妹的。可染坊的收益是供她们日常花销，知道心里才有底。 顾老太太笑着说道：“我只占了四股，每个月大概能分到一千两左右。绸缎铺跟茶铺一个月也有一百来两银子，这些钱够我们娘几个用的了。”其实这些手艺祖孙几人根本花不完，每个月都有结余。 清舒顿时放心了。 顾老太太看向外面，说道：“乖乖，很晚了，该睡了。” 清舒摇头说道：“师傅说了，每日早晚都要修习内功心法。” 说完开始按照上午那样双腿盘起，脑子回想起段师傅说的口诀。 顾老太太轻笑了下：“这孩子……” 她也没打扰清舒，径自睡下了。 顾家这边太太平平，林家这边却是人仰马翻。林老太太一回到家里，就捂着胸口叫嚷着心口疼。 彭郎中给林老太太把脉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出来。有了林承仲的教训在前，他又不敢说林老太太没什么问题，干脆就说自己医术浅薄让他们去镇上找大夫。 林承志急慌慌去镇上请了大夫来。 这人上了年岁，或多或少都有些问题。这大夫给林老太太诊完脉，将情况讲得很严重，还说若不好好治将命不久矣。 林老太太吓得脸都白了，自然是大夫说什么是什么了。 林承志跟着这位大夫去镇上抓了药回来，太阳都快落山了。 没法，桃花村去镇上只能走山路，来回差不多得半个时辰，比去县城还远。来回跑两趟，可不就耽搁了时间。 林承仲看到他就训斥道：“怎么现在才回来？不知道娘疼得难受吗？” 林承志气得脸色铁青：“你舍不得娘难受，为什么躲在屋子装死？” 林承仲脸沉了下去 将药递给张氏，林承志说道：“娘胸口还疼吗？” 张氏苦着脸说道：“现在不仅胸口疼，头跟肚子也疼了起来。” 反正现在林老太太是哪哪都疼。 “那赶紧将药煎了吧！”说完，林承志忍不住说道：“这药可珍贵，一副药得八十文钱。” 抓的七副药，去了差不多六百文钱。平日有个头疼脑热找彭郎中，抓副药只需一二十文钱。 张氏说道：“只要这药有用，这钱花得就值。”就怕这药不管用。 林老太太身体一向健朗，除了腰疼没其他毛病。可这大夫却说得好似马上就要死了，怎么看怎么不靠谱。不过张氏也不敢将这话说出口，要让林老太太知道可她好日子过了。 吃完药林老太太就睡着了，只是谁都没想到她半夜发起了高烧。 镇上太远了怕耽搁病情，没法林承志只能去找彭郎中。 彭郎中说林老太太邪风入体，受了凉才发烧的。方子也没开，直接让林承志跟着他回去抓药。 张氏将镇上那位大夫开的方子递给彭郎中：“彭叔，你老帮看下这方子到底是治的什么病？” 彭郎中看完以后说道：“这是一道进补的方子，这方子你们给承仲用的？” 林承志大怒：“这是镇上的那大夫给我娘开的，还说我娘不好好治就会没命。” 彭郎中说道：“这方子平日吃了是对身子有好处。只是老太太邪风入体，所谓虚不受补，所以才会发起高烧。” 原本以林老太太的身体就算受凉也不会这般严重，却没想到竟然还进补。身体承受不受，可不就出问题了。 林承志气得大骂道：“庸医。我明日就去镇上砸了他那药铺。” 人家既能在镇上开药铺，肯定是有靠山的。不过彭郎中也知道林承志只是发泄怒气呈口舌之快，并不敢真去砸人家铺子。所以，他并没接话，只是说道：“随我去抓药吧！” 药煎好后给林老太太服下，鸡就开始打鸣了。 眼见天亮，张氏又去厨房做早饭了。一直到吃饭的时候，韦氏才从屋子里出来。 看着韦氏，林承志面露不善。他早上还打了个盹，可她媳妇从昨天中午忙到现在眼都没合一下；而韦氏却是躲在屋子里偷懒，他真忍不下去了。 林承志黑着脸说道：“二嫂，二哥既没什么事，等会你帮娘煎药。” 韦氏一口回绝，说道：“怎么没事？你二哥可是吐了好大一口血。” 林承志脸色越发不好看了：“二嫂，有些事都心知肚明，说出来可就难看了。” 真当他不知道林承仲是装的，这两夫妻还真是绝配，一个比一个不要脸。 “不还有春芬吗？春芬、春芬你死哪去了？” 林承志真觉得韦氏的脸好大：“春芬她还要带如蝶跟乐玮。” 以前如蝶是如彤带，乐玮是齐婆子带。后来清舒闹的那一场，林承志就不愿让如彤照料如蝶了，改交给春芬带。而如今林老太太生病齐婆子要照顾她，乐玮也没人带，也一并交给了春芬。 韦氏不想做家务，见状干脆耍赖皮：“没听过小叔子吩咐嫂子做事的。你若是不想让张氏干，只管跟爹娘说去。” 林承志怕林老太爷骂人不想去找他，而林老太太这会话都说不利索跟她告状也没用。 张氏见两人吵起来，忙说道：“孩子他爹，算了，我去煎药吧！” 林承志握紧了拳头。 第101章 不患寡而患不均（1） 清舒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起晚了，没能提前两刻钟起来。 看到娇杏端水进来，清舒气恼地说道：“不是让你提前两刻钟叫醒我吗？” 娇杏苦着脸道：“老太太不准，说让你多睡会呢！” 顾老太太从外头走进来，正巧听到这话：“你还在长身体，一定得睡饱才行，段师傅那，我已经派人过去跟他说了。” 清舒有些着急：“那我今天练功的时间就得缩短了。” 本来练功的时间就不多，再缩减两刻钟这时间岂不是更少了。 顾老太太笑着道：“已经跟傅先生说好了，以后上课的时间往后推两刻钟。” 习武读书重要，但身体更重要。 “老师答应了？” 顾老太太点头：“答应了。不过中午的休息时间减少了两刻钟。清舒，学习固然重要，但身体更重要。” 清舒觉得这不是问题：“正好我觉得中午休息时间有些长，缩短两刻钟正合我意。” 顾老太太哭笑不得。 等清舒练完功回来，又看见了巍澜。 回到屋里，清舒很奇怪地问了岳香香：“怎么现在要澜姨每日送你过来？” 岳香香笑着说道：“不是，我娘是怕娴姨无聊，所以就过来陪她说说话。这次还把文雄也带了来。” 顾家丫鬟多，文雄带来也有人哄着玩，倒不担心吵着顾娴。 清舒闻言却是皱了下眉头。以澜姨的性子，她娘没了以后该更怜惜她才是可上辈子。可上辈子从她记事起就从来没见澜姨，身边的人也从没人提起过。 岳香香推了下清舒，问道：“你在想什么呢？想得这般入神。” 清舒笑道：“没什么，你吃过早饭没有？没有与我一起吃吧！” 岳香香笑呵呵道：“吃过了，不过我还可以再吃一碗羊奶鸡蛋羹。” 羊奶鸡蛋羹香滑可口，岳香香非常喜欢吃。不过她觉得好东西不能天天吃，若不然就腻了。所以，也就偶尔吃下。 顾老太太看着两个人手牵手欢欢喜喜地去上学，忍不住笑了起来。家里有孩子就是好，热闹。 巍澜陪着顾娴说了小半天的话，等她睡着了就出来了。 “伯母，你昨日跟我说的事，我跟夫君商量了下。”说完，巍澜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夫君的意思，是想将田产跟铺子都买下。不过我们暂时没这么多钱，需要一点时间筹钱。” 顾老太太笑着说道：“不着急，只要在我们去京城之前将钱筹好就行。至于价钱，就按照市价来。” 因为这些产业出息很好，哪怕高于市价，只要放出消息立即就会有人来买。不过顾老太太不差这点钱，也就不会提价。至于顾娴，自小就视银钱为粪土。这些产业卖给巍澜，别说市价，低于市价她都不会反对。 巍澜很高兴：“谢谢伯母。” 顾家这边其乐融融，林家那头的气氛就不大好了。 林老太太昨晚吃了药退了烧，可今天又烧了起来。 彭郎中琢磨了下说道：“我再换个方子，等会你随我去抓药。” “好。” 张氏端了一碗粥进来。 林承志看着她苍白的脸，与彭郎中说道：“彭叔，巧娘这两天身体不舒服，还请你老帮她看看。” 张巧娘原本想说她没身体不舒服，可对上林承志阴沉的脸，将到嘴边的话给硬生生咽回去了。 彭郎中也没拒绝，让张巧娘伸出手来。把了脉后，彭郎中皱着眉头说道：“你这脉象，瞧着像滑脉。” 林承志吓了一大跳：“滑脉？” 刚才说张氏身体不舒服，其实就是想找个借口让张氏撂开手别干活，这样韦氏也别想躲在屋子里偷懒了。 林承志对林承仲与韦氏非常不满。林承仲都有两个孩子，可他不事生产一家四口都要家里养。这也就算了，父子两人念书每个月笔墨钱都是一大笔。而他们一家四口从早累到晚的，真是当牛做马，可老爷子还总对他横眉竖脸的。都是林家的儿子，凭什么老二一家坐享其成他们累死累活还不得好。 彭郎中说道：“日子尚浅，所以脉象不是很明显。孕早期得好好休息，不能太劳累。否则孩子会有危险。” 林承志忙与张氏说道：“大夫的话听到没有？还不赶紧去休息。” 张氏也想去休息，但她怕被林老太太骂，一时之间有些踌躇。 林承志烦死了她的怯弱，说话也就不好听了：“我的话你没听到？若是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我打死你。” 林老太爷黑着脸道：“你胡咧咧的干啥呢？”三个儿媳妇他最满意的就是张氏了，温柔又听话。 林承志虽然怕林老太爷，但这次事关子嗣：“爹，你也听到了，彭叔都说了要她好好养胎若不然孩子会有危险。” 林老太太虚弱地说道：“巧娘，你好好养胎，可不能让孩子有个闪失。” 张氏这才回屋去。 林承志朝着林老太爷跟林老太太说道：“爹、娘，巧娘要养胎，家里的事还是让二嫂来操持吧！” 他打定主意，在孩子满三个月之前不让张氏干活。 林承志是为子嗣着想，哪怕林老太爷也说不出反对的话来。 韦氏知道要她接手家里的所有家务，当即就不干了：“不过是怀个孕又不是怀的金蛋，怎么就不能干活了？” 林承志凉凉地说道：“我记得二嫂怀乐祖跟如彤的时候，头三个月连门都没出。感情你们的孩子就是金疙瘩，我的孩子就是草芥了。” 见两人吵起来，林老太太气得又晕了过去。顿时，又是人仰马翻。 林老太爷骂了林承志：“孽障，你还不快去将彭郎中请回来。” 彭郎中刚出门，又被请了回来。 把完脉，彭郎中说道：“老太太这情况不大好，承志，你还是赶紧去县里请个大夫比较稳妥。” 这情况有些棘手，他可不敢治。 林承志也被吓住了：“我这就去，我这就去。” 取了二两银子，林承志赶紧去县城。 林老太爷看着韦氏，说道：“承志媳妇要养胎，这段时间家里的事就交给你了。” 他向来不管家务事的，可现在这乱糟糟的一团，不能不管。 韦氏虽泼辣，却不敢违了老太爷的意，低声应了。 ps；我高中因坐在电风扇下，吹得头疼。去诊所，那医生说我高血压、心脏造血功能不行、肠胃不好，吓得我腿软。去医院检查，什么问题都没有。o(*￣︶￣*)o，我这一辈子都忘不了他了。 第102章 不患寡患不均（2） 因为彭郎中说林老太太的情况比较严重，林承志想请医术比较高的大夫。 太丰县最有名气的三位大夫，一位是贺大夫，一位就是上次去桃花村的胡大夫，还有一位是姓陈的大夫。 林承志最先去去找了那位陈大夫，可惜陈大夫被许家请去了。最后寻的贺大夫也出诊了，去的就是顾家。至于胡大夫，知道是林家一口回绝说不去。 怕请的其他大夫治不好林老太太，林承志只能硬着头皮去顾家求救。 顾老太太很诧异，问道：“病了？昨儿个还好好的，怎么现在昏迷不醒了？” 虽有些怀疑，但林承志既求上门来，顾老太太也不好拒绝。 正好贺大夫在林家，顾老太太就求他去一趟林家，然后又让花妈妈也跟着去。既知道林老太太病了，总得派人去看望下。 花妈妈说道：“老太太，我觉得还是让陈妈妈去比较稳妥！” 陈妈妈是顾娴的心腹婆子，她去就等于是代表了顾娴。 顾老太太想想也觉得是：“那今日你什么事都别管，好好照料安安。” 交给其他人，她不放心。 林承志带着贺大夫回到家，就看见张氏正蹲在地上摘菜。 “彭郎中不是说胎不稳需要卧床休息，你怎么就不听呢？” 虽然他已经有一子一女，但谁也不嫌儿子多，林承志亦然。 张氏站起来说道：“孩子他爹，我、不过是摘菜，没事的……” 话没说完，人就瘫软在地。林承志吓得脸都白了，赶紧将人抱进了屋。 贺大夫也跟着进去，把完脉后皱着眉头说道：“身体虚弱，又劳累过度，这才动了胎气。” 林承志紧张地说道：“孩子怎么样？不会有事吧？” 贺大夫从药箱里取了一颗药出来说道：“这是保胎丸，你赶紧端一碗开水来化了给她服下。等会我再开道保胎的方子，待看过你母亲后，你再随我回去一起抓药。” 因为出诊会碰到许多突然的情况，所以贺大夫的药箱都会放一些如保胎、解毒等药丸应急。 林承志赶紧跑去厨房端了一碗开水来。 看着他紧张的模样，陈妈妈觉得他顺眼了一些，说道：“我来吧！” 林承志赶紧道：“谢谢妈妈。” 贺大夫看向张氏说道：“这段时间一定要卧床休息，不能再劳累。要不然这孩子保不住不说，你以后也很难再受孕了。” 他不是危言耸听，而是张氏的身体太差了。要是流产，对她的身体伤害也很大。 张氏吓得都不敢动了。 林老太太这个时候已经醒了过来，只是人昏昏沉沉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贺大夫给她把完脉说道：“林老太太邪风入体，又动了肝火。上了年岁的人忌大悲，若不然很容易中风。” “中风？你是说我娘会瘫痪？” 贺大夫摇头道：“不会。老太太如今情况不算严重，吃几副药就好了。不过以后不要让她再动怒，否则病情会加重。” 林承志忙点头：“好、好。” 这个时候，陈妈妈进来了。她见张氏情况好转，就过来了。 林老太太看到她，面露怒意：“出、出、出去……” 顾家的人，她现在一个都不想看到。 林承志听到这话，有些歉意地看向陈妈妈：“还请你先出去下。” 陈妈妈笑了下就转身走出去了。 贺大夫面露不虞。 因为上了年岁，除了几个无法拒绝的人，其他都不出诊的。这次也是顾老太太相求他才走这一趟的，结果这老太太不仅没半点感激之情反而这样落小娴的面子。 陈妈妈是顾娴的心腹婆子，落她的面子就是在打顾娴的脸。 看向林承志，贺大夫说道：“你随我回县城去抓药吧！” 林承志走出门，硬着头皮与陈妈妈说道：“陈妈妈，我这去了县城也没人照料巧娘。能不能麻烦你照料下巧娘，不用太久，到我回来就行。” 他怕自己一走，张巧娘又爬起来去干活。想到这个他就烦躁，别人家的女人以夫为天，张氏却是唯他娘马首是瞻然后畏韦氏如虎。他这个丈夫。反倒往后排了。 林承志脾气坏会打人，以前陈妈妈很是瞧不上他。可今日，却是有些改观了：“你去吧，三太太这里有我守着你不用担心。” 林承志前脚一走，韦氏就跑进来说一个人忙不过来，想让陈妈妈帮着一起做饭。她不敢再叫张氏帮忙，万一孩子掉了林承志肯定找她拼命。 张氏一脸虚弱地躺在床上，说道：“陈妈妈，你去帮下二嫂做饭吧！我这里没事。” 以前会帮着做家务那是顾娴吩咐的，现在还让她去做家务，陈妈妈可不干。 韦氏见她没接话，直接说道：“陈妈妈，我一个人忙不过来，你来给我搭把手。” 陈妈妈摇头说道：“三老爷让我照料三太太，我可不敢走开。若不然有个什么意外我没法跟三爷交代。” 顿了下，陈妈妈说道：“若是二太太忙不过来，可以去请个人来帮忙。” 韦氏气恼道：“我可不像大嫂，穿金戴银、使婢唤奴还有花不完的钱。” 陈妈妈笑了下，那笑容不达眼底：“我家太太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都是我家老太爷跟老太太辛辛苦苦挣来的。” 韦氏瞧陈妈妈没有帮忙的意思，一脸恼怒地走了出去。 张氏轻声说道：“妈妈，我真没事，你不用顾及我的。” 陈妈妈没接着话，只是问道：“你都两个孩子的娘，怎么有身孕都不知道？” 张氏摇头道：“孩子日子尚浅，我还没察觉到。” 也是这段时间太忙，也就忽略了身体上的不适。 陈妈妈看着她问道：“明知怀孕还劳累，你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若是出个意外你觉得最后倒霉的会是谁？” 勤快是好事，但勤快到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顾那就是蠢了。 张氏没说话。 陈妈妈有些话不好说，只是微微叹了口气道：“你瞧瞧你们村那些在后娘底下过活的孩子什么样？你这般不爱惜自己，若有个不测，三姑娘与二爷将来也得像那些孩子了。” 那几个在后娘手里讨生活的孩子吃不饱穿不好，做活最多还经常被打骂。张氏轻声说道：“我知道，多谢陈妈妈。” 第103章 发大财 林承志除抓的药外，还买了一些滋补品给张氏吃。 让春芬煎好药后，林承志与张氏说道：“没满三个月不许下床，若不然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我就休了你。” 张氏面色微白，垂着头道：“好。” 接下来的日子，张氏就一直卧床休息。家务活全都落韦氏身上，气得她整天指桑骂槐，弄得鸡犬不宁。 换成以前张氏肯定早就扛不住起床去干活了。可前有陈妈妈的话，后又有林承志的威胁，她强忍着没出去。前几天特别难熬，可慢慢的听着也就习惯了。 清舒知道张氏怀孕非常惊讶，因为上辈子张氏只生了如彤跟乐玮。张氏自尽身亡以后，乐玮生了一场重病夭折了，如蝶后来也出意外没了。 陈妈妈说道：“贺大夫说因为她生孩子太频繁，身子极为虚弱。若这次再不好好将养身体，怕会落下病根。” 清舒猜测怕是上辈子这个孩子没保住，张氏也因此伤了身落下病根，所以后来她才会总是病恹恹的。 陈妈妈说道：“姑娘，我劝了她一番，不知道她能不能听得进劝。” 要不是看在清舒特别喜爱如蝶的份上，她才不管事。 清舒摇头道：“三婶怕祖母。若是祖母要她干活，她不敢不听的。” 陈妈妈笑了下：“若如此，那也没法了。” 她今日规劝张氏，已经算是逾越了，张氏再不听那也没法。 “姑娘，春芬那丫鬟又求了我，哭着说想要跟回姑娘。”她也是看着春芬哭得实在可怜，一时没忍心就答应了。 清舒摇头说道：“我被欺负的时候她就干站在旁边，我要她干嘛？而且要将她带回来，又得另外买两个人送到林家才成，若不然就得落人口舌。” 其实清舒并不在意别人怎么说她。可没办法，顾娴在意呀！ 想着春芬那性子，陈妈妈也没话说了。不机灵实诚勤快也行，不能护主这个就没法再开口了。 接下来的日子，清舒每日习武念书陪陪顾娴哄哄安安，过的充实踏实。 转眼就到了八月。 这日下学回来，清舒没看到顾老太太，她问了杏花：“外婆呢?” 杏花压低声音说道：“老太太派人将大老爷叫了回来，怕姑太太知道就去前院见了他。姑娘，老太太出去的时候脸色很难看。”怕不是什么好事了。 清舒哦了一声：“外婆吃饭了没有？” 杏花摇头：“没有。不过老太太吩咐了，若是姑娘饿了就先吃。” 老太太一直到天黑以后才回来。 知道清舒还没吃饭，老太太说道：“不是留了话，让你饿了就先吃。” 清舒摇头说道：“我不饿。外婆，舅舅这次又做了什么错事？” 老太太说道：“我听说他卖了粮铺准备做蚕丝生意，就叫了他过来问下。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说到这里，老太太冷笑一声：“贩卖蚕丝很赚钱这个谁不知道，可为什么除了许家跟汤家其他人不做？连这点都想不明白就想发大财，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许家因出了个许文昌而兴旺起来，这些年都有子弟在朝为官。如今许家的大老爷就任大理寺少卿。所以许家，在当地属于无人敢惹的人家。 至于汤家是家中出了个后妃而兴盛起来，如今汤家的二老爷是人工部侍郎，职位比许家大老爷还要高。不过汤家底蕴不如许家，所以两家势均力敌。 蚕丝生意属于暴利，如今太丰县就是被这两家给垄断了。 这会清舒算是明白过来为何顾和平明明继承万贯家财，却短短时间沦落到那般地步了。没有自知之明，被人一忽悠就找不着北了，不亏得倾家荡产都难。 清舒说道：“外婆，真等他亏得一分不剩到时候过不下去肯定又得来烦你了。” 顾老太太苦笑了下：“是啊！要亏得活不下去，怕又想要回来了。” 想回来那是不可能的，但到时候肯定得破财。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若是不给天天来门口闹，日子也别想安生了。 清舒想了下说道：“外婆，等明年开春咱就去京城！” 离了这里也离了是是非非，到了京城没了这些人日子也就安生了。 顾老太太嗯了一声说道：“只要不出意外，明年开春是可以启程，不过这还得看你娘跟安安的身体情况。” 顾娴因为没有烦心事，又有巍澜时常过来陪着，月子坐得很好。安安虽是早产儿但能吃能睡，长得很好。如今已经能直接吃奶，不用再撇去奶油了。 顿了下，顾老太太说道：“就怕没等到开春，他们就将家当赔得一分不剩了。” 清舒想了下问道：“外婆，这事三外婆知道吗？” 顾老太太摇头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过，应该是知情的吧。” 清舒说道：“外婆，我觉得得让人将这个事情告诉三外婆。若是她不知情，我觉得她肯定会阻止的。” 若是袁氏知情，那他们再想想办法了。 如顾老太太所猜测的那般，顾和平做蚕丝生意这事袁氏是知道的。不过她觉得许家跟汤家吃肉，也得给人留点汤喝。所以，她是支持的。 宣氏见袁氏不以为然的样子，说道：“娘，大伯母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她既不看好这生意，咱还是不做了。” 袁氏哪里听得进去，说道：“你也信她的鬼话，她就是见不得我们好。” 宣氏说道：“娘，稳妥起见，还是别做了吧！” 顾和平卖铺子卖房子与她无关，就怕袁氏头脑发热将家里的钱财也拿去做这个生意了。 不管怎么说，袁氏都不松口。 宣氏忧心忡忡地回了房，将这事与顾和光说了：“相公，瞧着娘那样子好像要大干一场。相公，你可得千万要阻止娘呀！” 顾和光犹豫了下说道：“若是不赚钱，二弟也不会将铺子都卖了。” 宣氏说道：“难道他比大伯母还会做生意不成？而且他若是个有脑子的，也不会搬出大房了。相公，咱还是踏踏实实做自己的小生意。这种发大财的机会，还是留给他们吧！”家里现在衣食不愁，她是真不愿折腾。 顾和光在宣氏的劝说下，点头道：“我会跟娘说这事的。” 原本袁氏是准备大干一场，可被顾和光一通说她改了主意，只拿一半的现银出来。 第104章 热闹的中秋（1） 临近中秋，街上特别热闹。不仅有琳琅满目的吃食，还有各色的花灯跟风灯等。 清舒跟着傅苒出去，在路上买了一只小兔子花灯。 回到家，她就提着小兔子灯去看安安了。满月的安安五官也长开了，浓眉大眼，跟顾娴与林承钰都不像。 顾老太太说安安像逝去的顾老太爷，这话得到顾娴的认同。 进了屋见安安还在睡，清舒笑眯眯刮了下安安的鼻子：“又在睡，真是一只小猪。” 差不多每次过来，安安都在睡觉。这孩子每天吃了睡睡了吃，特别好带。按照陈妈妈所说，安安根本不像是满月的孩子。若不是看着瘦小一些，跟正常孩子差不多了。 将小兔子花灯放在小床旁边，清舒笑着道：“姐姐给你买了花灯，你睁开眼睛就能看见了。” 乳娘笑着道：“姑娘真是个好姐姐。”大姑娘年岁小却非常有耐心，很难得。 出了后罩房清舒就去看顾娴，因为顾老太太的要求顾娴坐双月子。所以，她这会还没出月子。 清舒看到顾娴眉眼都仿若在笑，问道：“娘，什么事这般高兴？” 顾娴笑着道：“你爹来信了。” 每次收到林承钰的信，她都欢喜得不行。那脸上的笑容，仿若能发光。 一听这话清舒就没兴趣了，不过她还是应说道：“娘，你能将爹的信给我看下吗？” 顾娴犹豫了下，还是从枕头底下将信取出递给清舒。 见清舒粗鲁地打开信，顾娴忙说道：“你轻点，别弄坏了。” 清舒嘴角抽搐了下，认命地将信轻轻地打开。看完后，清舒眼中闪现过一抹不屑。 这封信一共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说他如何如何思念她们母女三人，并说什么明年就能一家团聚；第二就说林老太太年岁大了人有些糊涂，让顾娴别跟她一般计较；第三说了一些他在京城的见闻，特意提了一家饭馆，说里面的饭菜很有家乡的特色味道极好，就是价格比较贵，还说什么等顾娴去了京城就带她去吃。 顾娴说道：“你爹在京城过得太苦了，连去饭馆吃顿饭都吃不起。” 清舒立即问道：“娘，家里可没什么钱了，田租得秋收后才收得上来。” “我还有一些首饰，先拿两样去当了。”说完，顾娴一脸歉意地看向清舒道：“清舒，这些首饰原本是要留给你当嫁妆的。” 结果，现在当掉了大半。 清舒笑了下说道：“好男不吃分家饭，好女不穿嫁时衣。娘不用为我担心，嫁妆我以后能自己挣。” 顾娴见清舒不介意很高兴，但还是嗔怪道：“你这孩子说的什么傻话？你才多大就说赚钱。” 这段时间顾娴过得顺心，所以恢复得非常好。这会，清舒也不敢惹她生气：“娘，我得去背书了。若背不好，明天先生会打手板心的。” 顾娴笑着道：“那你去吧！” 晚上的时候，顾娴跟顾老太太说要清舒回桃花村过中秋。 “娘，我要坐月子不能回桃花村过中秋，外人知道也不会说什么。可清舒不回去，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按照顾娴的想法，清舒其实是代表了她回去过节。 顾老太太说道：“你就不怕林家的人又欺负清舒了？” 她是满心不愿意清舒回桃花村的，每次回去都不会有好事。 顾娴还真不担心：“还欺负她？她别欺负人就行了。” 她都觉得清舒太凶悍了，女孩子还是柔和一些才讨人喜欢。 顾老太太：……能说什么？只能说这个当娘的心太大。 清舒是想留在顾家过中秋，并不愿意回桃花村。 顾娴见清舒不松口，就说道：“你若是不回去，那我带着安安回去。” 清舒反问了一句：“安安身体弱，万一吃了风受了凉怎么办？” 顾娴道：“所以才要你回去呀。” 刚才说那话只是想逼清舒妥协，并不是真的。小女儿身体娇弱，她哪敢带她出门。 “一定要回去？” 顾娴点头说道：“一定要回去。清舒，不过就两天时间，很快就回来了。” 不回去，她娘说不准就自个跑回桃花村去。清舒无奈道：“好吧！” 碰到这么一个情爱至上又任性的娘，能怎么办？只能叹气了。 顾老太太知道后摸着清舒的头，也让她忍一忍。等去了京城，就不会再被膈应了。 清舒沉默了下说道：“外婆，娘要给爹送钱，可她手头没钱。，她跟我说准备去当两样首饰。” 顾老太太说道：“这事不用你担心，外婆会解决的。” 清舒摇头说道：“外婆，爹去京城的时候带了两千两银子。哪怕京城的开销比这里大，可这么快就将银子用完了他花钱也太快了。这样下去，金山银山都不够花了。” 顾老太太看向清舒，问道：“乖乖，你想说什么就说不用跟我打哑谜。” 清舒说道：“外婆，其实有件事我一直都没跟你说。” “什么事？”一听这话，顾老太太就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的。 清舒垂着头说道：“祖母说娘是商户之女，配不上爹，想让爹娶宦官人家的姑娘。外婆，你说万一爹高中他会不会就听祖母的话休妻另娶高门之女。” 顾老太太良久后说道：“你爹很爱重你娘，他不会做这样的事。” 爱重？林承钰真是太会装了，以致连精明的外婆的给骗到了。 清舒犹豫了下说道：“外婆，小心无大错。你不是准备提前派人去京城置办宅子，正好可以查一查这事。” “查什么呀？” 清舒瞪大眼睛道：“当然是看看爹在外面有没有背着娘找相好的呀！” 顾老太太板着脸说道：“你从哪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傅先生肯定不会说这些，怕是府里的下人碎嘴被这孩子听到了。 清舒说道：“香香姐说的。香香姐说她大伯背着她大伯母在外面找了个相好的，如今全家就她大伯母不知道这事。” 其实清舒觉得香香大伯母未必不知道这事，很可能不想闹开所以假装不知道。 顾老太太哭笑不得。这巍澜也真是的，怎么什么都跟孩子说，以致现在连她家乖乖都给教坏了。等下次巍澜来，可得好好说说这事。 ps：今天有加更。希望大家能多留言评论，也收藏下此书。谢谢了。 第105章 热闹的中秋（2） 清舒见顾老太太没将她的话听进去，有些着急。 “外婆，娘那般信任爹。若是真有什么，要贸贸然然去京城到时候娘肯定受不了。”以顾娴对林承钰的爱重，怕是会疯的。 顾老太太想到顾娴的身体情况，暗暗叹了一口气。 清舒抱着顾老太太的胳膊使劲摇：“外婆、外婆，你有没有听我说呀?” 在去京城前，必须确定林承钰中进士之前是否就与崔雪莹已经有了苟且。若是两人还不认识，那就进京。若是有，那京城是绝对不能去的。当然，太丰县也不能留了，到时候只能去其他的地方。不过天下之大，总有他们的容身之处。 顾老太太点了下清舒的鼻子，说道：“好，听你的，我会请赵德去查一查的。” 清舒侧着脑袋问道：“赵德，那是谁呀？我怎么没听说过呀！” 这个阿德全名叫赵德，原先是一家皮货铺子里的掌柜的。带着人去收山货路遇老虎，跟着的伙计跑了，他差点葬身老虎口中。多亏了也去收山货的顾老太爷舍命相救，才让他捡回来一条命。后来他在原先的铺子里干得不如意，就辞了差事跟着顾老太爷干。他与罗掌柜一样，都是顾老太爷倚重的人。 后来顾老太爷突染疾病去世后，顾老太太将生意收了，他觉得留在顾家也是吃闲饭就回家养老去了。不过他走之前说过，但凡用得上他尽管去找他。 因为这次是要去京城置产，对方不仅要信得过且得有本事。赵德年轻的时候跟着顾老太爷走南闯北，请他办这事不在话下。 清舒有些感叹道：“外公真是了不得的人。”从一个贫家子成为富甲一方的人物，岂能一般。 顾老太太笑着道：“你外公对朋友真诚，对身边的人都很豪爽，得众人的帮扶生意才越做越大。” 顿了下，顾老太太说道：“你外公能挣下这份家业其实没什么诀窍，他就奉行两字，诚信。” 清舒不由摇摇头。外公外婆那么厉害，她娘只要得一分火候她也不用操心了。 八月十四这日，用过午饭顾娴就催促清舒：“你赶紧去收拾东西。要不然，天黑前赶不到桃花村了。” 她原本是想让清舒用过早饭回去，可惜清舒不愿意，好说歹说，清舒才同意用过午饭再回去。 从早晨一直念，念到现在。好在清舒是成年人思维，若不然肯定会起逆反心理了：“娘，我现在就去收拾东西。” 衣服等物都收拾好了，清舒只要拿上书本跟笔墨纸砚就行。 上了马车，娇杏有些不解地说道：“姑娘，林家人差点害死了太太，怎么太太就半点不芥蒂呢？” 若不是姑娘跟老太太强烈反对，就太太那架势绝对要回桃花村过中秋。 清舒摇摇头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其实清舒知道原因，林承钰在她娘心中的分量，比她们姐妹加上外婆都要重。好在她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有顾老太太护着，她们姐妹不会被人欺负的。所以顾娴爱重林承钰多过她们，清舒也不在意。 到河边时就看见了大金叔的船停靠在码头上，此时船上已经坐了三个人。 大金叔招呼了清舒上船：“清舒，你娘怎么样？可还好？” 清舒笑着道：“我娘恢复得还不错。不过因为她这次生产太过凶险伤了元气，刘婆婆让她坐双月子。” 大金叔笑着道：“是该坐双月子。” 清舒朝着段师傅挥挥手道：“孔爷爷，后日早晨你来这里接我吧！” 船上一位妇人看着清舒笑着道：“这小姑娘长得真漂亮，跟画上的小仙女似的。” 清舒高兴地眉眼都弯了：“谢谢大娘夸奖。” 上辈子很多人见到她都说她圆润有福气，天知道她一点都不喜欢这样的夸赞。被夸漂亮，才是她想要的。 船上的另外两人听了，都笑了起来。 一刻钟后就到了桃花村，此时太阳还高挂半空。 韦氏从厨房端了水出来倒，看到清舒脸色就拉了下来：“你还敢回来？” 清舒惊讶地说道：“这里是我的家，我为什么不能回来？” 若不是顾娴碎碎念当她愿意回来，不过面上功夫还是要做的。 韦氏还待说，林承志听到声响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清舒，你回来了？” 清舒笑着道：“三叔，我回来过节。我娘因为还没出月子，暂时不能回来。” 林承志知道这是：“你祖父祖母都在堂屋，你先去见过他们。” 清舒有些疑惑，他觉得林承志跟以前不一样了：“是，三叔。” 林老太太上次气病以后，吃了半个多月药才好。因为贺大夫不喜他们，药方里开的都是比较贵的药材。半个多月花了二十多两银子。若是以前，这银子肯定顾娴出了。可惜顾娴正坐月子他们根本见不到，所以这钱是林老太太自己出的。 林老太太一向节俭惯了，这次看病花那么多钱不亚于割肉。 看到清舒，林老太太的脸就耷拉下来，只是碍于林老太爷在她忍着没骂人。 林老太爷态度很和蔼：“你娘跟安安怎么样？可还好？” 清舒笑容满面地说道：“娘跟妹妹都很好，谢谢祖父挂念。” 说完，清舒跪在地上说道：“祖父、祖母，这次虽事急从权，但到底是我行事不当。祖母，你打我吧！只要能让你消气，你怎么打我都成。” 林老太太指着清舒说道：“去院子里跪着，没我的话不许起来。” 林老太爷看了一眼林老太太，然后朝着清舒说道：“上次的事你确实鲁莽，不过念在你年幼无知，这次就在门口跪一刻钟。若是再有下次，就得用家法了。” 所谓的家法，就是用软软的鞭子抽。不会伤到骨肉，但能疼得你背过气去。 这么大的太阳若在院子里跪着，还没时间限制，真去跪绝对要中暑。相对而言，在门口跪一刻钟这责罚温和多了。 清舒点头道：“祖父，我想先去给二叔赔过不是，再到门口跪着。” 林老太爷一脸欣慰地说道：“去吧！” 第106章 热闹的中秋（3） 林老太太气哼哼地说道：“顾家那老太婆将这孽障惯得不成样子，咱们再不管着将来怕得杀人放火了。” 林老太爷冷着脸说道：“若是你当时送了承钰媳妇回县城，又哪来那么多的事？” “不过是生个孩子，哪生不一样？就她娇贵，一定得回县城去生。” 以前她是很怕林老太爷，可自从反驳过林老太爷后心中的畏惧就少了许多。 林老太爷冷着脸道：“你想没想过，若是你拦着清舒不让她将人带回去。承钰媳妇出了事，你觉得亲家母会放过我们？” 林老太太说道：“真出事那也是意外，又不是我害的，她能怎么样？” 若清舒没闹，顾娴出意外那只能说是她的命。可清舒要将人带回去却被拦，出了意外顾老太太岂不将这笔账算在他们头上。 林老太爷骂道：“蠢妇，你说能怎么样？兔子急了还咬人，逼急了她，你觉得她能将你怎么样？她有的是有钱，有钱能使鬼推磨。她要报复我们轻而易举，甚至她会连承钰都迁怒，真到那时我们林家可就完了。” 林老太太问道：“那老太婆有的是钱？你别唬我。她若真那么有钱，为何顾娴没钱去京城想要卖陪嫁她也不阻止？” 林老太爷说道：“这事她应该不知道。” “承钰媳妇身边都是顾家的人，这么大的事能瞒得住那老太婆？我看她根本就没什么钱，如今不过是打肿脸充胖子。若不然，怎么会任由顾娴卖田产铺子。” 林老太爷真想戳开林老太太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豆腐渣：“其他的不说，你只看看清舒的穿戴，再想想她为清舒请先生的花费……” 清舒戴个金项圈就值百八十两银子，请个先生一年束脩就六百两银子。若是没钱，怎么会这么大手笔。 林老太太沉默了下说道：“既那么有钱，为何顾娴要卖产业她都不阻止？” “承钰媳妇不去要，能怪得了谁？” 家有金山银山不知道去拿，反而卖陪嫁的产业，摊上这么蠢的儿媳，也是倒霉。 想到这里，林老太爷心头一凛。儿子以后要走仕途，就顾娴这样的将来可能不仅帮上忙，还会拖后腿。 林老太太试探性地问道：“老头子，你觉得那老太婆会有多少钱？” 怕林老太太再犯蠢，林老太爷说道：“十万八万该是有的。” 这只是他保守的估计。 林老太太惊得心脏都差点停止跳动了：“这么多？” “老太爷活着的时候三元街的铺子顾家占了一半，那时在府城他们也有铺子。据说当年，顾家是日进斗金。” 顿了下，林老太爷说道：“亲家母前些年将这些铺子都卖掉了。不说以前存的，就说卖掉的这些铺子就值好几万两银子。” 林老太太有些怀疑地说道：“真有这么多的钱别人不会眼红？” 村里谁家的男人死了，没有顶梁柱留下孤儿寡母，叔伯都可能会侵吞他们的田地。顾老太婆真那么多的钱，别人岂会放过这块大肥肉。 以前很多事，林老太爷觉得没必要对林老太太说。这会，却是不说不行了：“亲家母义结金兰的姐姐，是府城望族祁夫人。那祁夫人的丈夫祁家大老爷是宝庆的知府，她公爹祁家老太爷是云贵总督，长子是当年高中榜眼如今在吏部任职，次子也有举人功名。有她给顾老太太撑腰，你觉得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明目张胆打她的主意？” 要他说这祁夫人太会养儿子了，两个孩子都这般出众。 林老太太问道：“这些承钰都知道？” “嗯。是亲家母送了重礼，对方才举荐承钰去白鹭书院念书的。” 当然，对方也是看林承钰确实有才这才举荐的。否则送再重的礼都不会同意举荐，毕竟名声是多少钱都买不回来的。 林老太太呆了。她一直以为林承钰是因为才识过人得对方看中，这才举荐他去白鹭书院念书。结果，原来靠的是顾家。 感觉喉咙有些干，林老太太端了水喝：“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你们都不告诉我？” 林老太爷反问了一句：“这些事，你让承钰怎么开口？” 林老太太没吭声了。 林老太爷说道：“以后对清舒好点别再惹亲家母不高兴，若不然吃亏的还是承钰。” 至于顾娴他反倒不担心，因为林承钰说什么她都听。 林老太太没接话。 清舒出了屋，就看见站在东厢房门口的林承仲。她走过去躬身说道：“二叔，对不起，上次我不是有意冒犯你的。” 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人踹倒在地，后来又被传装病，里子面子都丢没了。 林承仲黑着脸说道：“什么叫不是有意？若你是有意那我岂不是没命？” 清舒也没辩解，只是说道：“二叔，对不起，这事是清舒错了。你要打要罚，清舒绝无二话。” 为这事打清舒，传扬出去那些三姑八婆又得埋汰他了。 林承仲黑着脸说道：“回去抄写十遍《孝经》，下次回来交给我。” 不能动武，只能用这种方法惩罚清舒。 清舒大喜，忙应道：“好。” 反正她每日都要练字，抄写经书就当练字好了。 韦氏却不满意了：“相公，抄经书算什么责罚，让她劈两天柴还差不多。” 别看韦氏在妯娌面前张牙舞抓的，实际上她在林家也没什么地位。若不然，也不会想让如彤念书都不成了。 一直关注着几人的林承志听到这话，冷嗤道：“真亏二嫂说得出口。清舒才多大，斧头都拿不起你竟然想让她劈柴？二嫂，你的心怎么就那么黑呢？” 清舒有些奇怪。林承志怎么怼起韦氏来了？上辈子到她去京城之前林承志都从没跟韦氏吵过架，不过她后娶的媳妇跟韦氏水火不相容，两人经常吵得不可开交。 韦氏没好气地说道：“我跟清舒说话，你插什么嘴？” 林承志呵了一声道：“清舒是我侄女，你欺负她，也得看我答不答应。” 清舒惊讶不已，她三叔这是受什么刺激了竟帮她说话。上辈子她经常被韦氏与如彤骂，林承志听到了也跟没听到一样。 第107章 热闹的中秋（4） 林家现在的日子并没以前那般融洽，张氏上次动了胎气就被林承钰逼着卧床养胎，所以家务活都落在韦氏身上。 林家十多口人光做饭就不是一个轻省的事，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事。完了，还要每天给林老太太与张氏煎三次药。 做了一天韦氏就不干了，伺候婆婆她没话说，但却没义务伺候弟媳妇。 她若只是不给张氏煎药做饭也就算了，偏偏说了一堆有的没的。 林承志可不是忍气吞声的人，当即就反唇相讥说韦氏好吃懒做平日干活总偷懒。 林老太太听到叔嫂两人吵架，气得不行。不过儿子再不好那也是自己的生的，林老太太将韦氏骂了个狗血淋头，之后韦氏只能暂时忍了。 见韦氏偏偏抓着清舒不放，林承仲也不高兴了：“这哪有你说话的份，赶紧干活去。” 清舒认罚，等她抄写完十遍《孝经》这事也就过去了，要再纠缠不放到时候又被那些长舌妇非议了。林承仲非常要面子，最是受不得这种非议了。 韦氏不敢违逆林承仲的意思，只得忍着气去了厨房。 林承志和蔼地与清舒说道：“清舒呀，这些日子如蝶一直念叨着你说想听你讲故事。听到你今天回来她高兴得不行，她这会睡着了，等她醒了我让她来找你。” 清舒虽不知道为何林承志变化如此大，但显然这种变化于她有利：“好。三叔，三婶呢？” 林承志笑着道：“你三婶这会正带着如蝶在睡觉。” 上次陈妈妈是有跟她说了张氏动了胎气要卧床休息，可这都过去一个多月了没想到竟还在卧床休息。 倒不是说清舒对张氏休息有什么想法，而是上辈子张氏在林家就像老黄牛一样任劳任怨、勤勤恳恳从早忙到晚。哪怕后来身体不好，她也拖着病弱的身躯干很多活。 清舒笑着道：“等三婶醒来，我再去看望她。” 说完清舒就到堂屋门口，跪了下来。 林承志看到这一幕觉得有些刺眼。他刚才帮清舒，一来是张氏跟如蝶总在他面前念叨清舒的好，二是看不惯韦氏那张牙舞爪的模样就想呛她。 他也知道自己跟韦氏吵架不好，可能怎么办？要由着韦氏骂下去，就巧娘这脾性怕又得爬起来干活。到时候孩子有个三长两短，他找谁去。 可现在看到清舒这个样子，他五味具杂心里很不是滋味。 韦氏去柴房取柴，出来看见林承志还站在门口说道：“他三叔，家里的柴火就只够今天用了，你去背几捆柴火来吧！” 清舒听到这话也是服了韦氏，前脚刚吵完嘴后脚就能叫他三叔干活。 林承志没有搭理他，而是转身回了屋。韦氏见状撇了撇嘴，抱着柴进了屋子。 一刻钟以后没人叫她起来，清舒可不会傻得一直跪着。因为跪得太久腿都已经麻了，她是扶着墙壁这才站了起来。 娇杏就在她们屋子门口守着，见清舒起来忙过来扶着她。 清舒眼泪汪汪地说道：“娇杏姐姐，我腿好疼，你抱我进去。” 娇杏赶紧将她抱进屋，撩起裙子就看见清舒腿上绑了护膝。 娇杏笑了起来，就说姑娘习武时被摔得胳膊腿青青紫紫也没掉一滴眼泪，怎么今天跪这么一小下哭成这样，原来是装的。 也是习武的时候经常受伤，清舒就佩戴了护腕护膝。不过这次虽绑了护膝，但膝盖还是有些青。 娇杏懊恼道：“早知道我们就该带一盒伤药来了。” 清舒笑着说道：“不妨事，很快就好了。”摔打习惯了，这点淤青不算什么。 打了个哈欠，清舒说道：“我要睡会，你去将门插好。” 习惯午觉，不睡人就没精神。 等清舒醒来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她问道：“三婶跟如蝶醒来了没？” 娇杏笑着道：“醒了，刚才三姑娘还过来找你，知道你在睡觉就回去了。” 清舒带着东西去了张氏的屋里。 张氏看到清舒很高兴，坐起来靠在床头。看到清舒提着的东西，张氏笑着道：“你这孩子，带什么东西来呀？” 清舒笑着道：“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就一些糕点跟小玩意。” 除了红枣糕外，其他确实都是小孩子的玩具，有九连环、七巧板、布老虎、拨浪鼓等。 如蝶看了就将盒子紧紧地抱在怀里，生怕人抢了去。 张氏看这些东西，嗔怪道：“你这孩子也真是的，浪费这个钱做什么？” 清舒笑吟吟地说道：“不是买的，这些都是我用过的。只是我如今也不玩这些。三婶不嫌弃是我用过的就好。” 说是用过的，其实这些东西清舒都没这么玩过都很新。 张氏笑了道：“这么好的东西哪里还会嫌弃，清舒，你娘跟妹妹如今可还好？” “挺好的。我娘还想回来过中秋，只是她还没完全恢复。” 说完，清舒笑着说道：“三婶，如蝶现在是你自己带吗？” 张氏点头道：“春芬一个人带不了如蝶跟乐玮两个人。如蝶乖巧，就放在屋里我自己带了。” 上次林承志知道如彤经常打如蝶，就不要她带了。上个月林老太太生病，齐婆子要照顾她没办法带乐玮。所以最后，张氏自己带如蝶，而乐玮则交给了春芬。 谁料这孩子被春芬带了半个多月后，竟不要林老太太跟齐婆子了。无法，只能让春芬继续带着他了。 清舒笑着说道：“三婶，我娘听贺大夫说你身体虚弱需要好好补一补，就让我带了一盒阿胶给你。” 顾娴哪会想这些事，这些东西都是清舒准备的。不过这阿胶倒不是买的，是从顾老太太那里拿的。 顾老太太每日都要吃阿胶，估计也是如此才会过了五十还没一根白头发。 张氏觉得这东西太贵重了，不愿收：“清舒，这阿胶你带回去给娘吃。” 清舒将阿胶放在床边，笑着说道：“我外婆那还有好几盒，够我娘吃的了。三婶，你身体虚弱需要好好补一补。” 第108章 热闹的中秋（5） 张氏有些诧异：“清舒，你怎么知道我身体虚弱的？” 清舒道：“贺大夫说的呀！贺大夫说你生孩子太频繁身体亏损很大。这次怀孕若没养好，很容易难产。就算熬过生产这一关，以后也会一身的病。 清舒会特意送阿胶给张氏补身体，也是希望她养好身体别落下病根。如果她身体好，林承志也许就不会被隔壁村那女人勾引了。而张氏没被逼上吊自尽，如蝶也不会小小年岁就丢了命。 上辈子张氏死之前她跟如蝶的关系一般般，待张氏没了后两人因同病相怜会头头地凑一块说说话互相安慰下。可如蝶出了意外，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如今她的命运改变了，也希望如蝶改变早夭的命运。 张氏吓得脸都白了。 林承志进来的时候，正巧听到这话：“清舒，三叔谢谢你了。” 他可不像张氏那般天真，顾娴嫁进来这么多年可从没额外给巧娘以及两个孩子买过东西。这次怎么可能就给巧娘买了阿胶，还送了如蝶乐玮礼物呢！ 张氏见丈夫应承了也就不好再拒绝，红着脸收下了东西。 清舒站起来说道：“三叔，三婶若是吃得着，你派人来跟我说一声，到时候我再送两盒回来。” 阿胶对普通百姓来说可不便宜，但对清舒来说不算什么。 林承志笑着点头：“好。” 如蝶见清舒摇走，站起来说道：“二姐，二姐，我想听故事。” 见清舒点头答应，林承志将如蝶从床上抱下放地上：“要听姐姐的话不许调皮，知道吗？” 如蝶喜滋滋地答应了。 清舒看着一脸慈爱的林承志，心里疑惑更甚。现在的林承志这般疼爱妻儿，为什么后来变得冷漠又暴虐。那个女人对三叔影响会如此大，让他连性情都变了。 如蝶牵着清舒的手，笑呵呵地说道：“姐姐，我们去你那屋。” 张氏等人走后，颤着声问了林承志：“刚才清舒说的都是真的吗？” 林承志沉默了下说道：“是真的。我怕你心里有负担，一直都没敢跟你说。巧娘，贺大夫说若是这胎没养好，不仅你身体会垮掉孩子身体可能也会不好。” 他其实也想买一些滋补的东西给张氏吃的，可惜他手里只有几百文钱。阿胶这些滋补品他买不起，只能买些红枣回来炖汤给张氏吃了。 张氏有些慌了：“不会的，我现在身体已经好了很多了。” “你听我的话，好好卧床休息。” 要这盒阿胶吃了有用，他厚着脸皮也会去找清舒再要两盒来。 清舒将如蝶讲了两个故事，又教她玩九连环跟七巧板。 玩了一小会如蝶说口渴了。 娇杏去厨房端水，却被韦氏叫住要她干活。娇杏说道：“姑娘身边离不得人，我得去照顾姑娘。” 说完，端着水赶紧跑回屋。 将水放在桌子上，娇杏说道：“姑娘，刚才二太太让我洗菜，我跑回来了。” 前脚刚骂了她家姑娘，现在就要她帮着干活，二太太真是没脸没皮。 清舒笑了下说道：“别搭理她。” 陪着如蝶玩了半个来时辰，清舒说道：“如蝶，姐姐要练字你先回去。等吃完晚饭，姐姐再陪你玩好不好？” 如蝶摇头说不回去：“姐姐，你练字，我不会吵着你的。” 清舒笑着摸了下如蝶的小揪揪：“如蝶真乖。” 娇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家姑娘只比三姑娘大几个月，说起话来却老气横秋的。 晚饭四菜一汤，分别是红烧鱼、泥鳅炖豆腐、辣椒炒酸菜、茄子炒豆角，还有一个肉丸子梅干菜汤。 别说四个菜，就是肉汤都放了红辣椒。清舒见了，不高兴地说道：“我肠胃还没好，不能吃辣椒。” 韦氏没好气地说道：“这都多久了，还没好？你怎么这么娇贵？” 林老太太皱着眉头说道：“今天将就着吃，明日让你二婶做个不放辣椒的菜。” 清舒态度很坚决，说道：“不吃。” 林老太太说道：“既清舒吃不得辣，你炒个鸡蛋给她吃。” 韦氏不愿意。 林老太太说道：“不过是炒个鸡蛋，能费多少工夫。” 这段时间，韦氏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干得比牛多。累死累活没人念一声好反而还诸多挑剔，林承志更是时时找茬。 韦氏早就积攒了一肚子气，只是之前闹的那一场林老太太骂了她一顿还威胁要休了，这才强忍着没发作。可现在，韦氏再忍不住了：“娘，我从早忙到晚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就是如彤也一刻都不得闲跟着我干活。而她们呢？躺在屋里歇着不搭把手也就罢了，还挑三拣四。合着我们娘俩就是丫鬟婆子，她们是太太小姐。” 清舒火上浇油：“端午回来时，我看三婶也是天没亮就起来干活，一直忙活到晚上歇下。我记得娘跟三婶说辛苦了，二婶在旁边还说不过是些家务有什么辛苦的。” 说完，清舒还故作疑惑地说道：“二婶，三婶做这些事就不辛苦，怎么你做这些事就成了丫鬟婆子？” 这些话，句句都在戳韦氏的心肺上。韦氏恨不能一巴掌将清舒扇死，不过她没这个胆子：“大人说话有你插嘴的份？你娘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清舒反唇相讥：“我娘再不会教我，我也没哄骗过谁的东西，更没打过妹妹。”教出如彤那样的女儿，还有脸讥讽她。 韦氏气得站起来要打清舒：“你娘不会教你，我来教。” 清舒见韦氏要打她，赶紧跑到林承志身边，早知道就该带了坠儿姐姐来了。 不过清舒也就想想了。要坠儿真来了，林家这些人还不撕了她。 林承志见韦氏要扇清舒巴掌，他伸手挡住韦氏讥讽道：“二嫂可真威风，对如蝶清舒不是骂就是打，怎么就不见你动手打如彤跟乐祖呢？” 这段时间，叔嫂两人是彻底交恶了。 韦氏趁势坐在地上撒泼了：“小辈骑在我头上作威作福，小叔子动手打人，这日子没法过了。” 林承仲看不过眼：“林承志，你怎么可以推你嫂子？” 林承志冷笑道：“林承仲，你眼瞎了不成？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推她了？” 林承仲气得脸色发青。 第109章 热闹的中秋（6） 林老太爷将筷子扣在桌子上，冷声说道：“林承志，怎么跟你二哥说话的？” 林承志早就攒了一肚子的怨气，此时再忍不住了：“爹，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跟我的好二哥说话？巧娘进门四年，除了坐月子哪一日不是从早忙到晚，孩子都没时间带。如今卧床养胎不过一个月，她就日日冷嘲热讽，如今连丫鬟婆子这些话都说出来了？哦，感情这些年在她心中巧娘就是林家的老妈子了。” 林老太爷板着脸说道：“你二嫂是个糊涂人，你跟她计较这个做什么？” 林承志冷笑道：“我也不想跟她计较，可爹你也要听听她说的是什么话？按照她的说法，那我岂不是家里的长工了。” 说完，林承志道：“从学堂退学回来，我从早到晚没歇过一天。上山砍柴、插秧、收稻谷、采桑叶、养蚕，这些活计我哪一样没干过。可是他呢？这些年他干过什么？他下过一天地砍过一根柴吗？” 林老太爷铁青着脸说道：“当日是你自己说不念书，不是我不让你念。” 林承志并不否认这点：“是，是我自己不念书。可大哥从学堂回来也会帮着做些家务活，为什么就他娇贵什么都不用干。还有，大哥考中秀才以后不仅没再向家里要过钱，逢年过节还会送东西回家。可是他呢？他们一家四口都靠家里养也就不说了，他跟乐祖每年笔墨纸砚就是一大笔的开支。他什么都不干过得跟官老爷似的，我从早忙到晚的干活挣钱还要日日受气，凭什么？” 清舒听到林承志这一声声的倾诉，心情有些复杂。看来，上辈子他的改变应该不是因为那女人，很可能是林老太爷跟林老太太的偏心心灰意冷之下他干脆破罐子破摔。 林承仲被这么说，也有些拉不下面子：“三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家里的田地都是爹娘的，可不是你的。” 这意思要养也是爹娘养他们一家四口，跟林承志没关系。 林承志怒道：“是，家里的田地都是爹娘的，可那也有我的一份。” 林承仲故意说道：“什么叫有你的一份？难不成你想分家。” 林老太爷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威胁，当下大怒，放下话来：“分家？林承志，你若是想分家就给我滚出去。” 林承志嘴唇蠕动了下，最终什么话都没说，黑着脸走了出去。 清舒看了一眼林承仲，这才是个内里奸的，韦氏不过是个马前卒。 林老太太恨恨地瞪着韦氏：“都是你这个搅家精，你要再这样闹就回你娘家去。” 韦氏也不知道会闹成这个样子，哪还敢说话。 清舒也没说话，溜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娇杏说道：“姑娘，刚才我在厨房听到二太太骂人的声音。姑娘，你没吃亏吧？” 除了齐婆子，下人都是在厨房吃饭。 清舒笑了下说道：“她是想打我，不过被我避开了。” 娇杏黑着脸说道：“就该请坠儿姐姐来，让坠儿姐姐收拾她一顿。” 整个林家娇杏最讨厌的就韦氏，刻薄贪婪还没脸没皮。 清舒笑着道：“没事，三叔护着我，她没打到我。” 娇杏哦了一声：“姑娘，我给你去打一盆水来吧！” 清舒每次吃完饭都要洗手。 堂屋闹那么大动静，张氏也听到了：“相公，我现在身体已经养好了能干活了。” 林承志阴沉着脸说道：“干什么干？你好好给我躺床上养胎。” 大哥也就罢了，家里也是受了他的好处。可是林承志凭什么啥都不干，都二十多了家里还要供他念书。 若是他一直考不中，是不是准备供他到白发苍苍。想到这里，林承志捏紧了拳头。 如蝶吃过饭又跑到清舒房间里了。 娇杏看到她，哄着说道：“姑娘要练字，我陪着三姑娘玩好不好？” 如蝶点了下头。 清舒想到刚才发生的那一幕，也不练字了，而是给如蝶讲了一个故事。 讲完以后，清舒说道：“如蝶，等会将这个故事讲给你爹娘听好不好?” 如蝶笑眯眯地说道：“好。” 其实不用清舒说，她都会将听到的故事讲给张氏听。 娇杏将如蝶送进屋就赶紧出去了，屋子里的气氛太凝重让她有些发憷。 如蝶年岁小并没察觉到什么，反而乐呵呵地说道：“爹、娘，二姐今天跟我讲了一个求神拜佛的故事。 张氏也想缓和一下气氛，说道：“求神拜佛的故事？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如蝶脆生生地说道：“是说人喜欢去寺庙求财富、求官运、求姻缘等。二姐说，求来的东西不牢靠。别人可以给你，也一样可以收回……” 因为说的比较多，如蝶有些记不住，想了下说道：“二姐说，求人不如求己。只有自己挣的，才是别人拿不走的。” 林承志浑身一震。 张氏倒没多想，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孩子，自病了一场仿若换了一个人，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林承志说道：“清舒有名师教导，自然跟以前不一样了，等我们如蝶长大了，我也送她去念书。” 念了书，跟没念书真的是判若两人。 张氏摇头说道：“念书很费钱，爹娘是不会同意让如蝶去念书的。” 林承志听到这话，脸色又沉了下去。 躺在床上，林承志翻来覆去睡不着。良久后，林承志推了下张氏道：“巧娘，你说我们搬出去怎么样？” 他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太没意思了。 张巧娘听到这话吓得瞌睡都没了：“孩子他爹，我们要搬出去，就爹娘的性子肯定一文钱都不会给我们。没田没地，到时候我们这一大家子人吃什么穿什么呀？” 正因为有这个顾虑，林承志今日才会忍了气没继续闹。 张巧娘轻声说道：“孩子他爹，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为了我跟如蝶他们，你暂且再忍一忍吧！” 林承志闷声说道：“忍？那要忍到什么时候？” 良久后，张巧娘说道：“若不然，我明日去干活吧！” 只要她去干活，二嫂也就没那么都怨言。家里，也能恢复得跟以前一样平静。 林承志知道张氏的性子，警告她道：“你好好给我养胎，若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我就休了你。” 被休的女人没一个有好下场，张氏顿时不敢再说了。 第110章 热闹的中秋（7） 听到外面有声响，清舒闭着眼睛就坐了起来。 娇杏看了一眼外面说道：“姑娘，天还没亮，不用那么早起来。” 清舒轻声道：“我不起来，你继续睡吧！” 盘着腿双手放在腿上，脑海之中浮现出内功心法的口诀。 娇杏躺下继续睡。 两刻钟以后清舒爬起来，也没出去，而是在屋子里蹲起了马步。 蹲马步避开窗户看得到的地方就不会被发现，可练功的话肯定会被她们看到影子的。所以，清舒蹲完马步就取了唐诗来背。 这唐诗最开始背得很快，到后面速度慢慢就降下来了。主要也是她又要练功又要学其他东西，没太多时间背书。 背了十首唐诗，清舒朝着娇杏说道：“去看看厨房有热水没有，我要洗澡。” 全身黏糊糊的，得赶紧洗下澡。 韦氏知道娇杏来要热水，冷嘲热讽道：“中午都没柴火做饭了，哪里来的热水？” 娇杏虽然看不惯韦氏，但也没跟韦氏呛。若跟韦氏闹起来，吃亏的肯定是她。 清舒有些愕然：“没热水？” 娇杏点头说道：“说是没柴火了。我刚回来特意瞧了下三老爷那屋，他们房门都还没打开，瞧着好像还没起来。” 清舒说道：“那你去打一盘冷水来吧！” 娇杏不同意：“姑娘，这可不行。若是用冷水会着凉的，姑娘你忍一忍，等她做完饭我去给你烧水。” 清舒点了下头。 早饭很简单就稀粥配红薯，另外还放了一大碗的咸菜。除此之外，就没有了。 娇杏看着这些东西皱着眉头说道：“我家姑娘每天早上都要吃鸡蛋羹的。” 韦氏没好气地说道：“没柴火了。这些东西，也是我好不容易弄熟的。” 林老太太问道：“怎么没柴火了？” “我昨日就跟老三说了家里没柴火，可他没搭理我。”说这话的时候，带着幸灾乐祸的口吻。 林老太太问道：“老三人呢？”好像从他从起来到现在，都没看到人。 韦氏看向门外，说道：“老三跟他媳妇好像还没起来。” 林承志与张氏还有如蝶睡一屋，春芬带着乐玮睡另外一屋。 天亮以后春芬就带着乐玮在院子里玩，倒是林承志跟如蝶没有出现。 林老太太有些不相信：“你确定承志还没起来？” 以前林家，家务活基本是张氏在干，外面琐碎的事都是林承志在处理。所以每天，起得最早的就他们夫妻了。 韦氏说道：“反正我起来做饭，没见到老三从屋里出来。” 彭郎中跟贺大夫都说孩子不稳当需要卧床休息，可韦氏并不相信。她觉得这两人都是被林承志买通了，目的就是让张氏躲懒不用干活。 林老太爷朝着林老太太说道：“去叫了老三过来。” 林承志听到叫唤，睡眼惺忪地打开了门：“娘，你干啥呢？” 说完，还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林老太太看到他这模样气不打一处来：“日上三竿都还不起来像什么样子，村里的懒汉都没起得这般晚的。” “起那么早干啥？” 林老太太捶了林承志几下，不过她并没用力：“你说干啥？这么晚了肉都买不到了，你说说今日中午吃什么？” 因为现在天气热，要吃肉都是当天买当天吃，不会留着的。 林承志无所谓地说道：“杀一只鸡杀只鸭，再红烧个鱼加两个素菜就好了。” 林老太太不跟他争辩这些：“昨日你二嫂跟你说家里没柴火，你怎么不去山上背两捆回来。” 林家有一片桑地，桑地旁边的山也是他们家的。为了方便养蚕，林家在山上盖了三间屋子跟一个木棚。那些柴火跟砍下来的桑树枝都放在木棚里，用的时候就去那取。 林承志嗤笑了一声道：“干啥一定要我去背，二哥不是在家吗？” 林老太太想也不想就说道：“你二哥没做过这些事，他哪背得动柴火。” 这理所当然的语气，深深地刺激了林承志：“一捆背不动，那就分两次背。” 哪里是背不上，是根本不愿去背。这些年外面的事都是他在张罗，结果二房的人却将他当长工，凭什么呢？ 林老太太又气又恼：“你这是干什么？要跟你二哥打擂台吗？” 林承志也不跟林老太太争辩：“我不打擂台，我就想歇息两天。” 看着他转身进屋不与自己说话，林老太太气得不行。 张氏有些担心地说道：“孩子他爹，还是算来吧！一家人咱不要计较这么多。” “什么一家人，人家将我们当老妈子、长工。”反正这次他是绝不妥协。 见张氏还待说，林承志道：“这些事你就别管，安心养胎。那阿胶，明天开始吃。” 交代完了，林承志就出门了。 找不着林承志的人，林老太太没办法只能叫了林承仲去山上背柴火。 林承仲心里不乐意，但他也知道今天避不过了。不过他也不愿一人去，而是叫了林乐祖一起去。理由也充足，说林乐祖年岁小改吃吃苦。 清舒知道后觉得好笑，说道：“二伯估计不敢一个人上山，所以才找了这么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娇杏啊了一声：“不能吧？” 又不是去山上老林，就家门口的山上有什么好怕的。 清舒笑了下，低头继续练字。 一刻多钟以后，林乐祖跑回来叫嚷着道：“祖父、祖母，不好了，我爹摔倒了。” 林承仲走到山脚下摔了一跤崴了腿，疼得已经走不了路了。 韦氏着急了。虽然林承仲不事生产这么大年岁还在念书，可他却是二房的顶梁柱。若是他出了意外，他们娘几个可怎么办。 “娘，我去找人背承仲回来。” 林老太太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若不是你这个搅家精，承仲哪会崴了腿。” 要不是韦氏整日闹，小儿子哪里会气得撂挑子不干。承仲不去背柴火，自然也不会崴腿了。 在老太太眼中，儿子做什么都是好的，一旦出问题都是儿媳妇的问题。 清舒在旁听着，并不会插话。顾娴不在，林家闹翻了天也与她无关。 第111章 热闹的中秋（8） 韦氏请了大房的林承安将林承仲给背了回来。 林老太太看着林承仲受肿得跟猪蹄似的腿心疼不已：“如彤，快去彭郎中那买一盒消肿的药膏来。” 如彤撒腿就跑，跑到门口又折回来：“祖母，你还没给钱呢！” 若是平日林老太太肯定说先赊账了，可今日过节说这话不吉利。所以，她进屋取了二十个铜板给如彤。 清舒看着面色苍白的林承仲有些好笑，她这位二伯真是一点苦都不能吃。 临近中午，林承志才回来。 他一到家，就被林老太太劈头盖脸一顿骂：“让你去背个柴火你不答应还跑出去，有本事你永远别回来呀？” 林承仲这些年啥都没干过回家还摆个老爷的谱，他不过是出去喘口气就被骂成狗。林承志再忍不下去了，说道：“既爹娘你们这般嫌我，明日我就带着巧娘搬出去。” 林老太太惊得手里的佛珠都掉地上了。 林老太爷指着林承志：“逆子，你刚才说什么？有本事你将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林承志刚才说的只是气话，可看到林老太爷一副恨不能生吞了他的模样，干脆破罐子破摔：“既你跟娘这般嫌弃我，明日我就带着巧娘他们搬出去，就是饿死也总比日日受气的强。” 林老太爷大怒：“何必等明日，今日你就给我滚。” 林老太太急了：“老爷子，你这是干什么呀？有话咱们好好说。” 要再好好说，以后还不得爬到他头上来了。林老太爷指着林承志说道：“林承志，今日你敢踏出这道门，以后再别想进来。” 林承志捏着拳头，朝着屋里走去。 林老太太拽着他的手说道：“承志，你爹说的都是气话，你不要当真。” “让他走。没了林家，我看他拿什么养活自己跟老婆孩子。” 林承志是想搬出去，可他也担心养不活妻儿老小，所以刚才屈服于现实。可林老太爷这话，却是彻底激怒了林成志。 泥人尚有三分性，更不要说林成志正是血气方刚的年岁：“莫怪这些年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满意，原来在你心中我就是个连妻儿都养不活的窝囊废。” 连自己亲爹都瞧不起自己，外人又如何看得起他。 说完，林承志恨声道：“行，既你这般瞧不起我我也不碍你的眼，我现在就带着巧娘他们走。你放心，就算穷死饿死，我也不会回来的。” 清舒真不知道，林承志年轻的时候竟还这般热血。 就在这个时候，张氏从屋里走了出来跪在林老太爷面前哭道：“爹，相公他说的都是气话，你别跟他计较。” 说完，张氏拉着林承志的胳膊说道：“相公，你快跟爹道歉。相公，你快跟爹说你刚才说的都是气话，你说你没想过要出去的。” 林承志用力甩开了她的手。 张氏没提防，整个人往后倒去。清舒一直注意两人，瞧着不对赶紧上前抱住张氏。可惜她太小力气不够，不仅没抱住张氏反而被她压在身上。 看到两人倒在地上，林老太太赶紧朝着林承志说道：“还不赶紧将巧娘抱进屋。” 林承志将张氏扶起来问道：“怎么样？有没有哪不舒服？” 张氏摇头说道：“我没事。” 她是没事，可被压在身下的清舒却痛得差点哭出声来了。不过想想张氏要摔倒可能孩子就保不住，她又觉得疼下也值得。 林老太太赶紧说道：“怎么会没事，承志，你快扶了巧娘进屋。老二家的，你去请彭郎中过来看看。” 她是想支开林承志，省得父子两人气头上做出无可挽回的事。 林老太爷说道：“请什么彭郎中？他不是要走吗？要走就赶紧走。” 不趁机打掉林承志的气焰，以后再难管束住他了。这个家，肯定要成散沙了。 林老太太又气又怒：“老爷子，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林承志握着张氏的手，说道：“巧娘，你跟我走。你放心，我一定能养活你跟孩子们的。” 张氏红着眼眶说道：“相公，我们现在出去住哪呢？” 韦氏见了，故意说道：“承志，只没住的地方吗？难道你们有吃的穿的？” 林承志看着张氏：“巧娘，你也不相信我能养活你跟孩子们？” 原来不仅他爹这么想她，就是自个媳妇也是这么认为的。 韦氏讥笑道：“老三，离了林家你们一家五口喝西北风呀？别到时候，又灰溜溜地带着孩子回来？” 韦氏这话，真是戳人心窝子了。 清舒觉得韦氏很聪明，若是三叔真的净身出户便宜的还不是他们二房。 林老太太此时真想打死韦氏，可当务之急是要稳住林成志。不过没等她开口，林成志就问张氏：“巧娘，你也不相信离开林家我能养活你们娘几个吗？” 张氏不敢说相信这两个字，怕说了林承志头脑一热真带着她们出去。她们没钱，公爹这架势搬出去也不会给他们银钱跟东西。到时候，住哪吃什么呢？ 林承志见张氏低着头不说话，说道：“连你也不跟我走？” 一股悲意从脚底串起。 如蝶蹭蹭地跑过来，抱着林承志的大腿叫道：“爹，我跟你走。爹，你去哪如蝶也去哪。” 林承志眼眶一下湿润了，他将如蝶紧紧地抱在怀里。 一直旁观的林承仲见状，说道：“老三，你给爹认个错。认了错，这事也就过去了。” 林承志抬头，看向正在揉胳膊的清舒。想着清舒昨日给如蝶说的那些话，林承志问道：“清舒，你也觉得三叔养不活你三婶跟如蝶她们吗？” 清舒没提防林承志竟然会问她，不由愣住了。 回过神来，清舒说道：“三叔，我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怎么想的。” 哪个男人会承认自己是窝囊废，若承认了也就没救了。 靠人不如靠己别人给的随时都能拿走。可自己挣的谁也拿不走。 林承志摸着如蝶的头说道：“我不是窝囊废，我能靠自己养活妻儿。” 说完这话，林承志顿觉全身一松：“巧娘，我们回屋收拾东西。” 他就不信，他一个大老爷们会养不活妻儿。 “好。” 张氏刚才看到林承志眼中含着的泪，心里就开始后悔。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丈夫被公爹伤透了心，这才想着要离开。她该支持，而不是反对。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嫁了他，就算吃糠咽菜也认了。 第112章 威严 林老太爷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严重的挑衅，看着林成志说道：“你那么能还带什么东西，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这话让林承志很寒心：“爹，我真的是你亲生的不是捡来的？” “早知道如此忤逆不孝，我就该放便桶将你溺死。” 林承志露出惨淡的笑容：“既如此，那以后我不碍你的眼了。” 林成志与张氏两人，一人抱着个孩子就准备离开林家。 清舒很无语，就这么出去最后肯定要灰溜溜地回来。 看在如蝶的份上，清舒还是开口说道：“祖父，家里的东西不能让三叔带走，可三婶的嫁妆总能带走吧！” 林老太爷此时恨不能打死清舒。 林承志刚才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听清舒这么一说顿时清醒过来：“巧娘，你进屋收拾你的嫁妆，我去借一辆板车来。” 说完林承志大跨步走了出去，而张氏则是擦了眼泪进屋收拾东西。 清舒带着娇杏也赶紧回了自己屋里。 娇杏压低声音说道：“姑娘，你说三老爷真会搬出去吗？” 清舒说道：“若是他不搬出去，我二婶会整日拿这事羞辱她，以后他在林家就再抬不起头来了。” 记性之中的林承志，不是出门喝酒窝在房间里睡觉，就是打骂如蝶。至于家里的事他是从不管的，可现在的林承志却让清舒觉得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林承志推着一辆板车回来了。 林老太太看着林承志将东西往外扛彻底慌了，她抓着林承志的手哭着说道：“承志、承志，你不能走，你不能走啊！” 林承志摇头说道：“娘，你别再劝我了。我不相信我养不活巧娘跟乐玮他们。” 闹到现在若不走，他就只能缩着脑袋过日子了，二房以后就会一直压在他头上了。 林老太太眼泪刷刷地落：“你这孩子，你怎么这么倔呢？你这出去住哪呀？” 林承志掰开她的手，说道：“娘，我向里长借了铁贵叔家的房子。你要有事，可以去那找我们。” 这个铁贵叔只生了两个女儿并没有儿子，两女儿都嫁人没招婿。所以两夫妻病逝以后，他们的房子就空下来了。 按照规矩，绝户的房子归族里。铁贵叔的房子是三间土胚房，上个月铁贵叔病逝这房子就被族里收了。房子肯定没林家的人，但遮风避雨是没问题的。 林老太爷叫林老太太进屋，见她不动说道：“你若是不进去，就跟他一起走。” “走就走。这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你嫌我不嫌。” 话是这么说，林老太爷哪会让她跟着走。最终，林老太太还是被齐婆子扶进了屋。 张巧娘虽懦弱却不傻，除了家具跟床这些笨重的东西外，其他她都打了包。 林承志将这些东西放到板车上后，又将乐玮跟如蝶放了上去。 张氏默不作声地跟在板车后面。 清舒看着手足无措的春芬，说道：“春芬，你跟着去照料如蝶跟乐玮。” 韦氏不愿意了：“清舒，你三叔可是说了不要家里一分一毫的。” 这丫鬟勤快的很，有她在洗衣洒扫还有喂养家禽这些活都不用她做。 清舒面无表情地说道：“二婶，春芬是我外婆买给我的，不是家里的丫鬟。” 春芬的去留，她说了算。 见春芬站着不动，娇杏说道：“怎么？姑娘的话你都不听了吗？” 春芬这才跟了上去。 韦氏恶狠狠地说道：“你这个死丫头，你要造反是不是……” 清舒盯着她说道：“二婶，三叔被你逼走了，如今你连我都容不下是吗？行，我现在就走。” 说完，大声叫着让娇杏收拾东西。 林老太太走出来，将韦氏骂了个狗头林血：“你这个搅家精，你再挑拨是非就给我滚回韦家去。” 韦氏缩着脖子不敢再吭声了。 主仆两人回了屋，娇杏压低声音问道：“姑娘，你说三老爷是不是攒了私房钱呀？若不然，没钱哪敢就搬出去吧！” 清舒摇头道：“不知道，不过希望他攒了钱吧！” 身上一分钱都没有，怎么养活着一大家子人呀！ 中午的饭菜很丰盛，血鸭、梅菜扣肉、红烧鱼、酸辣藕丁、清炒空心菜，然后还有一个小鸡炖蘑菇。 林老太太气得心口疼没出来吃饭。 林老太爷出来时绷着一张脸，活像别人欠他千八两银子。 吃了一口空心菜，清舒就给吐了。 韦氏很是看不惯：“这菜是地里种的不要钱，可油盐是花钱买的。你若是不想吃就别吃，没的浪费。” 清舒直接回嘴了：“哦，这油盐是买来的呀？我还以为不要钱的呢！！” 在林家顶嘴是可以的，但跟长辈吵架是万万不行的。 韦氏吃了一口也吐了出来，太咸了。 清舒看着鸡汤上面那一层油汪汪的油，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没法，清舒只能拿了个空碗，先将汤舀在碗里，然后吹去上面的油，再拌饭吃。 韦氏讥讽道：“二姑娘真是有福气，我们想吃鸡油都吃不上，你倒还嫌弃。” 林老太爷将筷子摔在地上，怒骂道：“吃饭还堵不上你的嘴？要不想吃，就给我滚回韦家去。” 韦氏面色一白，再不敢说话了。 清舒并没受影响，就着鸡汤将一碗饭给吃下去了。也幸亏这在这里呆两天，要时间长了，不用刻意减肥就瘦下去了。 林老太爷胡乱吃了几口饭，就进屋了。 林老太太躺在床上，哭着道：“承志走了，这下你就高兴了？” 儿子这般忤逆不孝，林老太爷哪里会高兴：“都是你惯的。若不然，他胆敢如此。” “我惯的？你说这话亏不亏心。三个孩子，就承志吃苦最多。小小年岁挑水砍柴什么活都做，以致三兄弟里他最矮。”想到以前的种种，林老太太的眼泪刷刷地落：“承志，我的儿呀……” 林老太爷烦躁地说道：“哭什么哭，过两天他就会回来了。” 见林老太太看向他，林老太爷沉着脸说道：“他手里没钱又没粮食，最多三天他就带着孩子乖乖回来了。” 林老太太颤抖着声问道：“若是他不回来怎么样？” 这话，还真将林老太爷问住了：“我去跟族长他们打招呼，不准借钱借东西给那逆子。” 这样，他不回来也得回来了。 ps：今日中秋佳节，在这里六月祝亲与家人们中秋节快乐！！！ 第113章 揪心 清舒每次午觉醒来都要洗脸。看娇杏睡得香乎着，清舒也就没叫醒她，端着木盆自己去打水。 韦氏正好从门外走进来，看到清舒拉长着脸说道：“那扫把星来找你了，你出去将他赶走。” 走到门口，真就看见那孩子在外面。 清舒看着他脸上一道道红痕，心不由地揪起来了：“谁打的？” 小男孩摇头说道：“不疼。” 这么懂事的孩子，怎么就摊上那样一个爹呢！ 小男孩将抱在怀里的八月果递给清舒道：“好吃，给你。” 她不过是随手送了几个粽子给他吃，没想到这孩子一直记着。这份心意让清舒很感动：“不用了，你留着自己吃。” 小男孩裂开嘴摇头道：“山上摘的，还有好多，够吃。” 清舒鼻子酸酸的：“你等我一下。” 回了屋取了两个月饼递给小男孩，见他不要清舒说道：“你要不收，我就不要你的果子了。” 小男孩这才接了过去。 清舒接过这几个果子，轻声说道：“以后不要再来了，我二婶会打你。” 小男孩笑着摇头：“不疼。”清舒是唯一愿意跟他说话的人，他很喜欢。 清舒看着这纯洁无暇的笑容，心里酸涩不已：“你叫什么名字？” “狗剩。” 韦氏走出来见两人还在说话，气得骂了起来：“上次害得你娘差点摔倒还不吸取教训，这次你还敢跟他说话？你不怕害死你娘跟妹妹，我还担心牵连到整个林家。” 狗剩神色一黯：“我走了。” 不等清舒开口，韦氏就说道：“以后再不许来了，若不然我打折你的腿。” 狗剩看了清舒一眼，撒开腿跑了。 清舒转过头拦着韦氏。她就不明白，不过一个孩子，与韦氏又没任何仇怨为什么就容不下呢？ 韦氏有些害怕地往后倒退了一遍：“你这般看着我做什么？” 这臭丫头病了以后，有时候那眼神特别吓人。若不是有无尘大师的话，韦氏肯定又要叫嚷着清舒被鬼怪附体了。 下午清舒就在屋子里练字背书，没跨出过门一步。 晚上随便扒拉两口饭，清舒就回屋了。 娇杏摸着肚子跟清舒说道：“姑娘，我晚饭没吃。” “怎么了？” 娇杏苦着脸说道：“姑娘，晚上吃的那豆腐有股馊味，我吃不下。” 恶心得她差点吐了。作为清舒的贴身丫鬟，娇杏吃穿都是好的。 想到昨晚吃的是泥鳅炖豆腐，清舒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你先忍忍，等拜完月我拿个月饼给你吃。” 她这次回来带了四盒月饼，防备韦氏做的饭菜不好吃饿肚子，她留了一盒。 娇杏特意跟清舒说这事，也是希望她等会拿点吃的进来。 没办法，对林老太太跟韦氏来说一个下人给吃饱饭就足够了，零嘴什么的可不会让她们碰。 两刻钟以后，清舒去院子里拿了两个月饼跟华生等零食。 韦氏说道：“就剩下三个月饼，你拿走了两个等会你祖父祖母不够吃了。” 这月饼不是买的，而是顾家做的。因为放的都是好料，加上清舒的指点，祥婶这月饼做得比最好的糕点铺的多要好。 这月饼太好吃，韦氏一个没忍住吃了两个，而林乐祖跟如彤两人分另一个，所以这会就剩下三个了。 清舒嗤笑道：“二婶，，这些月饼可是我拿回来的。你现在不准我吃，你不觉得很搞笑吗？” 说完清舒就进屋去了，留着面试色青了又紫的韦氏在院子里。 清舒吃了半个月饼，其他都交给了娇杏。今天是中秋，照着习俗得吃月饼。所以清舒才留了一半吃，应应景了。 第二天的早饭仍然是粥配红薯，还有咸菜疙瘩。 清舒吃了两碗粥两个大红薯，那饭量都赶得上林承仲了。 韦氏看着清舒脸庞，问道：“怎么吃得比以前多，人反而比以前瘦了？” 她吃得多反而瘦了是因为每天练功念书消耗很大，这点顾老太太跟顾娴都知道自然不会多想。可韦氏却不一样，吃得多人反而瘦了这岂不古怪。 清舒放下筷子说道：“二婶，你讥讽三叔是窝囊废逼得他搬了出去，如今是不是想说我被妖邪附体被祖母打死，然后让我爹娘与祖父祖母决裂，这样你们二房就能独霸家产了呀？” 这话，可谓诛心了。 韦氏差点跳起来：“你这个死丫头，你胡说八道什么？是林承志自己要走，可不是我赶他走的。” 林承仲沉着脸道：“清舒，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清舒嗤笑道：“二叔，没人是傻子。你们打的什么盘算，当人都是傻子看不出来。” 林承仲都后悔昨日将清舒罚得太轻了。 林老太爷看着林承仲，眼中闪现过一抹暗光：“你现在就将这个搅家精给我送回韦家去。” 他觉得林承仲就算有这个想法，也是韦氏挑唆的。 林承仲也烦了韦氏，说道：“好。” 韦氏没想到这把火竟然烧到她身上了，一边哭一边说道：“他爹，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不说了。” 如彤也哭了起来：“爹，不要赶娘走。爹，别赶娘走。” 清舒坐在一边看戏。 瞧着势头不对，林乐祖忙说道：“祖父，祖母现在气病在床，你将我娘赶回去谁来洗衣做饭伺候祖母？祖父，我娘知道错了，你们就原谅她吧！” 韦氏也不蠢，忙说道：“爹，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不胡言乱语了。” 林老太太病着张氏又搬出去，如今家里还真离不开韦氏。 林老太爷看向清舒，冷冷地说道：“以后没事，你就不要回来了。” 平日家里都好好的，结果这丫头每次回来就要闹出事端。上次打伤老二气病老婆子，如今老三又搬出去。要这丫头再留下，这个家都得被她整散了。 清舒哭着跑回屋了。 关好门清舒就擦了眼泪脸上露出鄙视神情，不是她娘要求当她愿意回来。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了。 韦氏见林老太爷没再提将她送回韦家的话，暗暗松了一口气。 过了一会，娇杏推开门进来：“姑娘，我听说老太爷赶你走？” 见清舒点头，娇杏气恼道：“老太爷也太不讲理了，是他自己将三老爷赶出去，干嘛拿你撒气？” 清舒说道：“说那么多干啥？赶紧收拾东西我们回去。” ps:孩子感冒一个星期还没好，焦头烂额。大家的评论不能及时回复，还请亲们谅解。 第114章 鼓动 清舒收拾东西，就去了堂屋与林老太太辞行了。 林老太太这次破天荒地对清舒露了个笑脸，虽然那笑容很勉强：“清舒，你去劝劝你三叔，让他带了如蝶他们回来。回来。” 清舒答应的很爽快：“好，我这就去劝下三叔，不过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用。” “有没有用，劝过才知道。”先让清舒试试水，然后她再出马。 齐婆子等清舒出去后说道：“老太太，二姑娘真会劝三老爷？” 林老太太疲惫地说道：“再如何也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了。” 齐婆子没再说话。 清舒问了村民，这才找着了林承志一家几口住的地方。 见到低矮又灰扑扑的土胚房，清舒并不意外。要这房子是好的，早被族里的人抢走了，哪还轮得着林承志。 春芬看见清舒高兴得不行：“姑娘，你来了。” 她这会正在洗衣服，而如蝶则在她旁边玩耍。 如蝶跑过来抱着清舒的隔壁，欢快地叫了一声：“二姐。” 小孩子家家的，并不知道从家里搬出来意味着什么。 清舒进屋时，就看见乐玮在床上玩着她送的七巧板。对乐玮来说这是个新奇好玩的东西，从大清早玩到现在都不腻。 张氏看见清舒，就要起来给她倒水。 春芬见了赶紧说道：“三太太你别起来，我来倒水。” “不过是倒杯水，不妨碍的。” 春芬赶紧摇头说道：“老爷走之前吩咐我一定要看好你，不准你下床做事。” 清舒笑着说道：“三婶，孩子要紧，你好好躺床上休息。” 张氏苦笑了一声说道：“我躺床上也休息不好，现在没钱没粮以后吃什么用什么。” 昨晚，她是一夜没合眼。除了衣服跟被褥其他都没有。现在用的锅碗瓢盆跟柴火都是借的，也幸亏林承志跟村里不少人关系好，一开口别人就借给他。若不然，饭都没的吃了。 清舒朝着娇杏说道：“你抱了乐玮出去外面玩。” 她三叔现在愿意改变这是好事，万万不能让三婶拖了后腿。 娇杏知道清舒这是有话要跟张氏说了，忙抱起乐玮又叫春芬出去了。 清舒问了张氏:“三婶，三叔呢？” “他一大早就出门了，也没告诉我去干什么，我估计是去借钱了吧？” 若是让村里人知道林承志被赶出来，肯定没人敢借钱给他了。想了下，清舒与张氏说道：“三婶，再苦再累你都不能劝三叔回去。” 张氏确实是想着等林承志消了气就劝他去给老太爷认个错，然后一家回去。 在张氏眼中，清舒念过书懂很多道理。所以，她也没将清舒当孩子一般看待：“清舒，为什么不能劝？” 清舒说道：“三婶，若是你们现在回去，二婶肯定会日日讥讽三叔没用养不活老婆孩子。三婶，你愿意让三叔日日受这样的窝囊气吗？” 一个人总被人骂没用，时间长了他也也认为自己没用会越来越自卑，甚至会自暴自弃。上辈子，林承志应该就是自暴自弃了。 张氏其实也很纠结：“可是我们什么都没有，以后怎么养活如蝶跟乐玮他们呢？” 她自己是不怕吃苦的，可是不想几个孩子跟着吃苦受罪。 清舒笑了下，说道：“三婶，我相信三叔不会让你们饿着的。三婶，你要对三叔有信心。” 张氏纠结了半天，最后一叹：“罢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只要我们两人勤快些，总不至于饿着孩子们。” 清舒闻言松了一口气，只要张氏支持林承志他肯定就能坚持下来了。 她其实是很怕林承志回去的。回去了，三婶跟如蝶可能仍逃不脱上辈子的命运。可只要他不回去，熬过这一阵子以后就能撑起他们这个小家的。 张氏从床头柜子里摸出个掉了膝的木盒子，打开后从里面拿出一支如意金簪。 她轻轻地用手抚摸着上面的如意，面露不舍地说道：“我手里最值钱的就是这如意金簪，这还是你娘送给我的。” 因为太喜欢她平日都舍不得戴，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佩戴的。 清舒大概明白张氏要做什么了。 张氏说道：“你三叔手里没钱，只能拿了它去当了换些钱置办些日常用品了。清舒，你与你娘说一声，我这也是没办法。” 这是顾娴的一片心意，现在拿去换钱她心里过意不去。 清舒笑着说道：“三婶，我娘既送了你，那就是你的东西。你是卖了还是当了，都无需跟我娘说。” 就她娘的性子十有八九早忘记这么一出了。有个视金银为俗物的亲娘，清舒有时候也很无奈。 清舒说道：“对了，三婶，若是别人问起你们为何要搬出来，你可千万别说是三叔跟祖父置气。若不然，三叔就得被人指责为不孝了。” 张氏嗯了一声说道：“我们之所以搬出，都是被你二婶给逼的。” 以前她想着都是一家人何必计较那么多呢？所以每日从早忙到晚，也没任何怨言。可她不过卧床养胎一些时日，韦氏就日日在院子里骂鸡骂狗，骂得还那么难听。孩子他爹气不过反驳了几句就哭天抹泪说小叔子欺负嫂子，还到村里到处宣扬。 性子再软的人也是有脾气的，特别是因为韦氏的搅和他们一家被赶出门，这让张氏恨上了韦氏。 清舒点头道：“对，你就跟别人说二婶天天骂三叔没用养不活妻儿是窝囊废，三叔受不了了才搬出来的。” 就张氏这个性子，她说的话大家肯定信，韦氏逼走小叔子的恶名是背定了。 张氏点了下头道：“我知道的。” 说了几句话，清舒就起身了：“三婶，你好好休息，我回去了。” “那你路上当心。” 张氏原本心情很沉重，很担心一家几口的生计。可听了清舒的一番话，她感觉轻松了许多。 将金簪放回到柜子里，又上了锁。 这金簪是他们如今唯一值钱的东西。一家几口短时间内的吃用都得靠它了，所以万万不能有闪失。 第115章 救狗剩 清舒走出屋，就看到如画的娘彭氏站在门口。 看到彭氏面色有些不好看，清舒就知道有事，不过她面上并不显笑着道：“婶子，你来看我三婶呀？” 彭氏笑得有些勉强：“清舒，你今日要回县城了吧？” “嗯，我现在就去坐船。” 彭氏笑着道：“那你路上小心一些，我去看你三婶了。” 清舒没立即走，而是在门口站着，她想知道彭氏过来做什么。 没一会，就传来张氏的哭声：“嫂子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的。等我当家的回来，我就让他将锅碗都给你送回去。” 彭氏说道：“巧娘，你也别怪我，公爹发了话我也没办法。” “我知道，我知道嫂子也为难。” 说完，张氏哭得不行：“嫂子，我平日里也没对不起她，她怎么就这么狠心呢？我跟孩子他爹都被逼得搬出来了，她怎么还不放过我们。是不是一定要逼死我们，她才肯罢休……” 不是说承志跟老爷子吵架，一气之下搬出来的嘛！这会听着，好像不是这样的。 彭氏听到这话不对，问道：“谁逼你们搬出来呀？” 张氏哭着说道：“还不是我那好二嫂，这些年……” 听到张氏这一声声的哭诉，清舒面露笑容。还好，性子是软了点但却知道反抗。 张氏性子再软，可她也是一个妻子一个母亲。如今被逼出家门也就算了，竟还不许其他人帮衬他们。要再不反抗林承志被指责为不孝，那他们一家人真就没活路。为了丈夫跟孩子，她也不能再保持沉默了。 走了没一会，清舒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叫骂声：“打死你这个扫把星、打死……” 往前走了一小段距离，清舒就看见一群小孩朝狗剩身上扔石子树枝跟泥巴。 看到狗剩脸上、身上全都是烂泥巴，清舒气的不行：“不许再欺负他。” 为首的，是一个穿着水红色棉布衣裳的小姑娘她见清舒阻拦叫嚷道：“你少管闲事，要不然连你一块打。” 娇杏不干了：“你们若是敢动手打我家姑娘，我饶不了你们。” 清舒看向那小姑娘，说道：“我这衣裳好几两银子，你们要弄脏了赔得起吗？” 那小姑娘见过好东西，看着清舒穿着的水蓝色杭绸衣裙就知道她说的不是假话：“哼，我们走。” 其中一个小男孩不甘心，说道：“桃桃姐，我们就这么走了？” 那叫桃桃的闻言没好气地说道：“她那衣裙值好几两银子，弄脏了你赔？就是想赔你赔得起吗？” 她家倒是赔得起，可真闹到赔钱这地步，哪怕祖母再疼她也免不了一顿胖揍。 清舒看着狗剩狼狈不堪的样子，说道：“你怎么这么傻，他们打你不会躲不会跑吗？” 狗剩摇头说道：“不疼。” 清舒问道：“你怎么跑村里来了？” 狗剩看着清舒笑：“我见你来，也就跟着来了。” 他知道清舒今日要回县城，所以早早就在林家等候了。见清舒去村里，他也一路尾随。哪想到正巧就被桃桃一帮小孩看到。 村里人不待见狗剩，这些孩子也很讨厌他，每次看见他就会打他。 “你……”清舒觉得喉咙像被什么塞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娇杏听说了狗剩的许多事，虽觉得可怜，可她也怕清舒跟他接触会倒霉。 见清舒与他说话，娇杏催促道：“姑娘，我们走吧！若不然，就没船了。” 清舒很快平复了心情：“你快回去吧！要不然我们走了，你又得被打了。” 狗剩说道：“我送你去码头，等你走了我再回去。” 清舒知道这孩子倔强，也不反对。 不过等走的时候，见他走路一瘸一瘸的，清舒面色微变：“你的腿怎么样了？” 狗剩笑着摇头道：“没什么，不过是昨日在山上摔了一跤。” 清舒没继续追问，而是朝着娇杏道：“娇杏，你扶下狗剩。” 娇杏满心不愿，可清舒的吩咐她也不敢违抗了。作为丫鬟别说只是让扶个小脏鬼，就是上刀山下火海那也得去做。 走出村口，清舒停下看向狗剩：“跟我说实话，你这腿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狗剩还说是摔的，清舒生气了：“你若是不说实话，我以后再不理你了。” 狗剩怕清舒真不理他，只得说道：“昨日狗蛋看到我手里有月饼，他要吃我没给。那女人说我做贼偷东西，打了我一顿还抢走了我的两个月饼。” 看着瘦得就剩一把骨头的狗剩，清舒心里很难受。 就狗剩这名声方圆几十里也没人敢收养他，而他现在这模样拐子也看不上的。她上辈子之所以没听人提起狗剩，十有八九是在她记事前这孩子就死了。 见清舒很难受，狗剩说道：“你别担心，我不疼的。” 清舒看了下四周，，然后压低声音说道：“狗剩，你愿意离开这里吗？” 狗剩听了这话有些茫然，说道：“离开这里？离开这那我能去哪里？” 清舒说道：“离开这里到一个新的地方去，那里不会有人骂你扫把星也不会有人打你，还能让你吃饱穿暖。” 狗剩睁大眼睛不相信地问道：“真的吗？到了一个新地方我就不用饿肚子吗？” 不会被骂打都没吃饱肚子吸引他。 清舒环顾了下四周，见没人就支开了娇杏。她指着不远处一颗槐树与狗剩说道：“这两日我会让人来接你，你这两日哪也不要去就在槐树下等。” 虽然狗剩这惨兮兮的模样不会有人打主意，但还是怕有万一。 想了下，清舒摘了一个银耳环递给他说道：“若是有人拿与这个一样的东西来，你就跟他走。若没有你别搭理他，记住了吗？” 狗剩接了耳环点头道：“记我住了。” 清舒道：“这事你谁都不要告诉，记住，任何人都不要说。” 狗剩点头道：“这是我们两人的秘密，我谁都不会说的。” 在清舒的坚持下狗剩没送她到码头，而是转身回去了。 第116章 林承志的转变（1） 娇杏看着狗剩一瘸一瘸地回去，眼中满是好奇。 走到清舒身边，娇杏以只两人听到的声音问道：“姑娘，你刚才跟这狗剩说什么了呀说这么久。” “就是让他别去村里省得被那些孩子欺负，走吧，再晚些说不准没船了。” 娇杏才不信这话，只是清舒不说她也就不再问了。 到了码头，清舒竟然看见了林承志：“三叔，你怎么在这？” 林承志说道：“你一个人回县城不安全，我送你回去。” 清舒笑了下说道：“不用，苗叔会在码头等我的。” 码头就离村里几步远，而且这里比较偏僻基本没陌生人来。不过清舒觉得还是得催促下她外婆，得赶紧找个女护卫。 “我正好也要去县城，送你去吧！” 清舒点了点头，没再说话了。 此时还没有船，叔侄两人站在码头等。见周边只娇杏一人，林承志将她支开了。 林承志红着脸说道：“清舒，三叔想去县城找事做，你觉得能找着吗？” 见清舒看着他没说话，林承志苦笑着道：“没田没地留在村里会饿死的，去县城找份活干还能寻到一条活路。” 清舒没接着话，而是问道：“三叔，你后悔搬出来吗？” 没钱没粮，而家中还有四张嘴在等着吃，换谁都会有很大的压力。 林承志说道：“不后悔，只是我怕巧娘跟如蝶她们跟我吃苦受罪。” 是个男人都受不了那样的屈辱。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样做。 不后悔就好。 清舒说道：“我刚去看三婶，瞧见安婶过来要回锅碗瓢盆。” 林承志面色一变，说道：“你说什么？” 清舒说道：“安婶说她也没办法，是大爷爷要她这么做的。三叔，我估计是祖父跟大爷爷说了什么。” 林承志这一刻充满了愤怒。什么都不给他就将他赶出来也就罢了，竟然连亲戚借东西给他都不让。难不成，真要他给二哥当牛做马一辈子才罢休。 林老太爷这么做只是想逼林承志回去，却没料到竟让林承志产生了恨意让他越发不想回去。父子之间的隔阂，也越来越大。 清舒不知道上辈子林承志是否反抗过，但此刻她很同情林承志。 想了下，清舒说道：“三叔，在县城找事可不容易。你若自己去找，十天半月也未必找得到。” 家里的东西如蚕茧跟多余的稻谷，每年都是林承志运到县城卖。所以，他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庄稼汉。 林承志点头道：“我知道。要实在找不着，我就去码头扛包。” 清舒皱着眉头说道：“扛包不仅辛苦，还赚不到什么钱。” “我知道那不是长久之计。不过现在我手头没钱，只能先干这个了。” 清舒看向林承志，奇怪地问道：“难道三叔一点私房钱都没攒？” 林承志面露苦涩：“家里的钱财都是你祖母管着，平日里钱也就过下我的手，转眼就被收上去了。” 所以这么多年下来，他手头也就只存几百文钱。 没等清舒开口，来了一艘船。不过不是大金叔的船，而是隔壁村的船。 若是清舒跟娇杏两人她们是不会坐这船的，可现在有了林承志也就不担心了。 到下一个村子又上来几个人，其中有个跟林承志年岁差不多的男子看见他不由问道：“承志，听说你从家里搬出来了？” 林承志嗯了一声，低着头没说话了。 那男的看到他这神情就知道有难言之隐，他也没多问只是道：“若是有什么难处跟哥们说，能帮的我一定帮。” 林承志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笑意，点头道：“谢谢了大成。” 看到清舒，这叫大成的男子问道：“这是你闺女？长得可真漂亮。” 精致的五官白皙的皮肤，他们村的小姑娘没一个有这么好看的。 坐在她旁边的一妇人说道：“大成，你这眼光可真不行。你看看这小姑娘穿的衣裳，那可是上好的绸缎。” 而林承志穿的是粗布衣裳，这两人怎么可能是父女。 清舒觉得这妇人真不会说话。 林承志笑了下道：“这是我侄女清舒。清舒，这是大成叔。” 清舒笑着叫了一声：“大成叔叔好。” 大成笑着道：“小姑娘莫怪，我也是看你们长得像才认错。” 清舒知道这是缓解尴尬，笑着说道：“大成叔叔，我是三叔的亲侄女，长得很像很正常呀！” 大成有些诧异地看着清舒。这小姑娘很不错，竟知道帮林承志圆话。 到了县城，一靠码头清舒就看见正在等候的苗叔跟建木了。 清舒与林承志说道：“三叔，你跟我一起走吧！” 林承志摇头道：“不了，等你三婶胎稳了我让她去看望你娘跟安安。” 至于他，一个大男人去也不方便。 清舒摇头说道：“不是让你跟我回家，三叔，你跟我走吧！” 林承志犹豫了下，最终还是点了下头。 离开码头，清舒与苗老实说道：“苗叔，我们去茶铺。” 到了茶铺门口，林承志站在门口不进去：“清舒，我不懂茶，你让我来茶铺里干活我也干不来。” 茶叶分很多品种，每个品种每个等级的茶叶价格都不一样。 清舒笑了下：“我可不敢让你去茶铺干活，若是让祖父祖母知道还不得打死我。” “那你这是？” 清舒说道：“三叔，你随我来就是。” 顾老太太带清舒过来好几趟，黄掌柜知道清舒是老太太的心肝宝贝，对她可不敢有半分的懈怠：“姑娘安好。。” 清舒笑着道：“黄爷爷，今日过来是有一事想要麻烦你。” 黄掌柜的忙道：“姑娘有事尽管吩咐。” 清舒指着林承志说道：“黄爷爷，这是我三叔，他想在县城找份活计。你在县城多年应该认识不少人，我希望你能帮我三叔找份活干。” 黄掌柜有些为难。 清舒见状说道：“黄掌柜，他是我亲三叔。” 这意思不是什么拐弯抹角的表叔堂叔，而是嫡亲的叔叔。 黄掌柜沉吟片刻后说道：“不知道林爷会做什么？” 林承志有些羞愧，除了种田种地他说什么都不会。 这要找活干，这么端着可不行。 清舒说道：“我三叔念过几年书，写字算账都会。” 黄掌柜的说道：“姑娘、林爷，这两日我去打听下过两日后再给你们答复，你看这样可行。” 林承志鞠了半躬：“多谢黄掌柜。” 第117章 林承志的转变（2） 出了茶铺，清舒就带了林承志去了一家早点铺子。 清舒说道：“三叔，你先在这里吃个早餐，我让苗叔给你送点钱来。” 林承志忙摇头，说道：“不行不行，我怎么能要你的银子，那我成什么了。” 清舒帮他找活干，他没拒绝是因为现在确实需要一份差事。可这钱，他是没脸要。 清舒笑着说道：“三叔，这银子不是送你而是借你，等你以后赚钱了再还给我。” 林承志不想要，可若是不要这钱怕过两天一家人连饭都没的吃了。 想到这里，林承志说道：“清舒，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快还你的。” 清舒笑着道：“三叔，我相信你。三叔，借银子的事千万不能让祖父祖母还要我娘他们知道。若不然，我会被打死的。” 这话也就说说，清舒怎么可能会怕林老太爷跟林老太太两人。 林承志忙点头道：“你放心，我会跟别人说这钱是我卖掉你三婶的嫁妆换的。” 清舒看着跟前世判若两人的林承志，鼓励他道：“三叔，我外婆经常说万事开头难。虽然现在很艰难，但只要熬过去，以后就会越来越好。” 清舒回到家里，就让娇杏寻出她的钱匣子出来。 花妈妈进屋看见清舒捧着钱匣子在数金银，她笑着说道：“姑娘要买什么东西，直接在店铺记账就是。” 清舒也没瞒着花花妈妈，她就将林承志的事说了：“我想给三叔一些银子，帮他撑过眼下这一关。” 花妈妈知道清舒行事有分寸，对此并不做评价：“你准备给多少？” 清舒想了下说道：“三婶还在养胎，得吃些好的。花妈妈，我觉得给二十两怎么样？” 若不是张氏还在吃补药，给个三五两银子足够了。 花妈妈说道：“太多了，十两银子就足够了，另外可以再送些红枣等补身的东西。” 苗叔将一包碎银子递给林承志，又道：“车里还放了两个口袋，里面放着红枣、黑芝麻、蜂蜜、红糖这些东西。姑娘说，这些是给三太太补身子的。” 握着荷包，林承志的眼眶有些湿润。爹娘看不起他，二哥更是正眼都不瞧他一下，只有清舒不仅信任他还如此帮他。 林承志在心里发誓，若是不混出个人样绝不回林家。 苗叔说道：“三老爷，我送你去码头吧！”这么多东西，拿着不方便。 林承志摇头道：“不用了，我还得去买买粮食呢！” 采购了一大车的东西，林承志直接包了大金叔的小船回桃花村。 大金叔看着这么一大堆东西，问道：“承志，你真准备搬出来单过呀？” 林承志苦笑道：“都被赶出来了，难道我还能回去？” 大金叔摇摇头道：“承志，你也太意气用事了。就这么出来没田没地的，以后日子怎么过呢？” 林承志道：“这两日先将家里的事安顿了，过两日我去码头上扛包。” 清舒帮着找差事的事不能对外说，省得给清舒带去不必要的麻烦。 大金叔没法理解林承志的想法，说道：“家里有房有地，你何苦去受那罪呢？” 这扛包可不是一般的累，他每天划船也很累，但跟扛包起来就轻快多了。 “再苦再累，也比日日受窝囊气的强。” 大金叔摇头说道：“到底年轻，这外面讨生活哪那么容易。” 家里有房有地，还有一个举人哥哥做靠山。若不意气用事净身搬出来这辈子吃穿不愁了，可现在赌气出来以后有的苦头吃了。 张氏看到林承志挑了一担东西进屋，问道：“这是什么？” “粮食。我买了两百斤的粮食，够吃两三个月了，另外锅碗瓢盆也都买了。” 说完，放下粮食又赶紧出去了。 看着堆放着的一大堆东西，张氏抓着林承志的手问道：“你跟是谁借的钱呀？” 置办这些东西怎么也得好几两银子，林承志身上可没这么多钱。 林承志压低声音说道：“清舒借给我十两银子。这事你知道就成别往外说，若让爹娘知道清舒肯定得挨骂了。” 张氏有些感动：“这孩子……” 林承志说道：“这情咱记在心里，以后好好还她。巧娘，若是有人问起你就说我拿了你的首饰去当了。” 张巧娘点了下头：“我知道的。” 林承志说道：“我先去山上砍柴，等回来再收拾。” 张巧娘说道：“这些东西我来收拾吧！孩他爹，我请彭叔来看过了。他说我只要不干重活，一些手面上的事还是可以做的。” 确定张巧娘说的属实，林承志也没反对了：“那你当心些，若是觉得累就躺下休息。” 有了清舒给的十两银子打底，张氏也不再焦虑了。 张氏笑着道：“放心，我有分寸的。” 林承志去大金叔家借了一把柴刀，就上山了。趁着这两日多砍些柴，万一在县城找着了事以后就没时间上山了。 林老太爷回到林家，朝着林老太太怒吼道：“你是不是给了那逆子钱？” “什么钱？” 瞧着林老太太的模样不似作伪，林老太爷说道：“那逆子买了粮食跟锅碗瓢盆一大堆的东西回来。” 瞧着这架势别说三五日，怕是三五月都不会回来了。 林老太太有些懵：“他哪来的钱？” 林老太爷想也不想说道：“定是这逆子平日里偷藏了钱。” “不可能。平日里帮着卖东西的钱，他都一分不少都交给我了。”这些东西卖多少钱，她心里都有数的。 齐婆子说道：“也可能是找人借的。” 林老太爷立即否认了这个说法：“置办那些，怎么也得三五两银子。谁有那么多的钱借给他？” 而且村里人都知道林承志被他赶出去，谁敢借那么多钱给他。 韦氏提着一壶热开水进来，听到这话说道：“我听村里人说老三今日是跟清舒一起回的县城，那钱肯定是清舒给的。” 若真是清舒所为，等下次回来非得重罚了她。 林老太太现在最厌恶的就是韦氏，若不是家里现在没人干活她肯定将这个搅家精赶出去了：“你亲眼看见的？” 韦氏忙摇头：“我、我猜的。” 瞧着不好，韦氏说道：“厨房还煮着饭，我去看看。” 说完就溜了。 第118章 林承志的改变（3） 林老太爷恼得不行，可他再气也没撤了。总不能将林承志从那房子赶出去，就算他想族长跟大哥也不会同意的。 “这个逆子……” 再待下去林老太爷怕自己会气出病来，他与林老太太说道：“我出去一趟，过些天再回来。” 等他出了桃花村，林老太太就去找林承志了。 林承志正在吃饭，看到林老太太忙放下筷子站起来：“娘，你怎么来了？” 说完，走过去扶了林老太太坐下。 林老太太看到桌子上的两个菜，一个土豆炒油渣一个辣椒炒茄子。这样的菜在农家算很不错了，多少人家一个月都难见一次荤腥。 “承志，你哪里来的钱买米粮菜蔬？承志，你告诉娘是不是清舒给你的？” 林承志赶紧摇头：“不是，我卖了巧娘的首饰得了几两银子。” 林老太太哪相信这话：“巧娘有多少嫁妆我会不清楚？她手里头最值钱的就是你大嫂给的那只如意金簪，可那如意金簪就算卖也只能卖三五两银子了。你这屋子里的东西，没有四五两银子买不下来。” 不可能金簪卖多少钱，就花多少钱。林承志是她生的，哪能不知道他不是这般没成算的人。 林承志知道瞒不过，说道：“娘，清舒听到我说手里没钱，她怕我跟如蝶他们饿肚子就借了我十两银子。” “那臭丫头……” 让她劝承志回家，她转头却给了承志钱。这不是想让承志永远别回林家。 林承志听到这话说道：“娘，清舒知道我没饭吃也不理会你觉得这样才是好？” 林老太太一下被问住了。 林承志说道：“娘，我知道你是来劝我回去的。娘，我现在回去，以后二嫂肯定就天天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是窝囊废，连老婆孩子都养不活。” 顿了下，林承志说道：“娘，我一定要证明给二哥二嫂看我能养活妻儿。到那时爹若开口让我回去，我就回去。” 林老太太这一刻恨死了韦氏，都是这个搅家精恶妇害得他儿子有家不能回。 张氏问道：“娘，你吃饭了没有？没有我给你盛。” 林老太太摇头：“不了，我回去吃。”知道今天说不通林承志，她也不想再留。 回去的路上，齐婆子与林老太太说道：“老太太，人活一口气树活一张皮。你现在怎么劝三老爷他也不会回来，不若等他挣了钱养活了一家老小到时候再劝他回来。” 林老太太阴沉着脸没说话，不过齐婆子知道她听进自己的劝了。 林承志不回来，作为将他逼走的罪魁祸首韦氏，就被林老太太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清舒不知道韦氏开始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不过就算知道她也会说一句活该。 顾老太太从外面回来，看到清舒就问道：“清舒，这两日在林家有没有被欺负？” 清舒摇头说道：“没有，不过我三叔被我祖父赶出家门了。” 咦了一声，顾老太太问道：“怎么回事？你祖父干嘛赶你三叔走？” 林家三兄弟给顾老太太印象最不好的就是林承仲了，至于林承志则没什么印象。 清舒简单将事情说了下：“外婆，你是不知道我二婶有多过分。她在家骂我三叔三婶也就罢了，竟还跑去淤村里人说，弄得村里人都以为我三叔欺负了她。” 顾老太太说道：“也幸亏你娘不在乡下，若不然还不得被她欺负死。” 像韦氏这样的女人就是滚刀肉。反正只要占便宜了，丢脸被骂什么的她都无所谓。 这话清舒也非常认同：“二婶讥讽我三叔是窝囊废养不起妻儿。外婆，我真挺纳闷她怎么有脸说这话？家里家外的事都是三叔在张罗，二叔没赚过一分钱只埋头读书。要说养不活妻儿的，该是二叔才对。” 顾老太太说道：“她若是知道这样想就不会跟你三叔闹了。不过你祖父偏心二房，所以你三叔注定要吃亏。” “二叔念了那么多年书还只是个童生，不知道为什么祖父还偏心他？” 上辈子林承仲在她五岁也就是今年考中了秀才，后来进县城一边在私塾教书一边温习参加科考。可惜到她死，林承仲都没能中举。 顾老太太摇头说道：“你祖父怎么想的外婆不道。不过为人父母对子女尽量一碗水端平，若不然容易兄弟阖墙。” 清舒点了下头。 “这事你别告诉你娘了，省得她坐月子坐得不安心。” 现在最重要的是让顾娴调理好身体，任何影响她心情的事都必须瞒着。 清舒点了下头，与顾老太太道：“外婆，三叔跟三婶没钱没粮，我不忍心如蝶跟着挨饿就给了他十两碎银子。” 顾老太太好笑道：“手里一分钱都没有，就敢带着妻儿搬出来，真是勇气可嘉。” 有勇气不假，可也没头脑，做事只凭意气完全不考虑后果。 清舒没敢说她其实在后面推波助澜。 顾老太太道：“这次就算了，以后不要再随便给他们银子。若不然，碰到事就会找你要银子。” 清舒忙说道：“外婆，我又没赚钱，吃的用的都是外婆您的哪有钱给他。我当时是说钱是外婆的，借给他以后要还的。” 顾老太太搂着清舒笑着说道：“傻丫头，外婆的钱以后都是你跟安安的。” 她就只这两滴血脉，手里的东西不给她们还能给谁。 清舒摇头道：“外婆，我不要你的钱，等我以后长大我要自己挣钱。” 顾老太太很欣慰地说道：“清舒，你能这般想很好，靠天靠地都不如靠自己。” 说完，顾老太太感叹了一声：“若是都这般想，也没那么多的事了。” 突然发这样的感慨，肯定是有事了。清舒面色不善地问道：“外婆，是谁在打我们家的主意？” 顾老太太笑了下，说道：“这些事外婆会处理，你不用管。” 既真有事。见顾老太太不欲再说，清舒也没再问了。不过等会，得让娇杏去打听下。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119章 林承志的改变（4） 清舒既决定救狗剩自要与顾老太太说，因为她自己是没这个能力的。 清舒将狗剩的情况与顾老太太说了下：“外婆，狗剩的奶奶走了后他爹就将他赶出了土坯房。如今狗剩住在山洞里，若他留在桃花村肯定熬不过这个冬天。” 被子都没一床，天气一变冷这孩子肯定要冻死。 顾老太太听完沉默了下说道：“可这孩子的命格……” 清舒说道：“那何仙姑的鬼话哪能信。外婆，这可是一条人命。外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经常做好事，要救了他可就是大功德了。” 顾老太太还是有些犹豫。何仙姑说的可能是鬼话，但这孩子也有些诡异。 清舒说道：“外婆，你若是有忌讳那咱们让他先寄住在甘露寺。若是他在甘露寺好好的，我们再将他接出来。” 顾老太太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孩子放在甘露寺，她只需每个月送些钱粮过去就行。 若是这孩子在甘露寺安然无恙没再闹出事来，过个一年半载就接出来好好安顿。若不然，就将他留在甘露寺。 顾老太太点头道：“好，这事我来安排。” 得将这孩子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若不然，被缠上也麻烦。 对于清舒的安排顾老太太很满意，这孩子瑞金行事越来越稳妥了。 过了两日，林承志去找了黄掌柜的。 黄掌柜得了清舒的话，也用心给他打听了；“茶馆还缺一位伙计，不过这活不仅又苦又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去？” 都到这份上哪还能挑，林承志一脸感激地说道：“掌柜的，苦累我不怕，只是我不懂茶怕做不好。” 再苦再累，还能比种田种地砍柴累。 黄掌柜的笑着说道：“这个你不用担心，谁还不是从不懂到懂呢！” “多谢掌柜的。” 黄掌柜的笑着说道：“头个月薪俸一两，第二个月开始涨到二两。若是做得好，以后还会加。” 林承志欢喜不已：“多谢掌柜的。” 一个月二两银子足以养活一家老小了，林承志下定决心一定要做好这份差事。 大金叔看到林承志一脸喜意的样子，笑着问道：“承志，找着差事了？” “嗯，在茶馆找着了一份活计，后日就去上工。” 船上有个桃花村的人听到这话，立即说道：“承志，你大哥可是举人，你去铺子里做伙计岂不是丢了你大哥的脸面。” 林承志听了这话脸色有些不好，说道：“我偷不抢自己辛苦干活赚钱养家，怎么就给我大哥丢人了？” 那人见他恼了，也不敢再多说。 回到家看着在门口丢沙包的如蝶，林承志郁闷的心情一扫而光：“如蝶，爹给你买了桂花糕，你去洗洗手。” 经了上次的事，如今在林承志心中如蝶那是排第一的。 张氏看林承志卖了糕点嗔怪道：“你也真是的，家里现在没钱你还买什么糕呀！” 听到林承志找着了差事，张氏高兴得不行：“找着差事就好。” 有了差事每个月就有进账了，就算吃得不好，但总不会饿肚子。 张氏的一颗心终于落地了，这几日面上不显，但想着将来她就发愁得很。 “你放心，我会让你跟孩子们过上好日子。”顿了下，林承志说道：“等我将来赚钱了，我也送如蝶去上学。不求她跟清舒一样聪明，有清舒的一半我就满足了。” 张氏这个时候，也感觉到出来的好处了。若是在林家公婆断不会允许如蝶去念书的，可现在只要他们夫妻赚到钱就能送女儿去读书。 如蝶吃完糕点就要出去玩，张氏叮嘱道：“就在门口玩，不许跑远了。” 说完，还叮嘱了春芬一通。 林承志觉得有些奇怪，问道：“怎么了这是？” 他感觉到妻子有些过分的紧张，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张氏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是不知道，今早狗剩被人带走了。” “谁？” 听到是棺材子狗剩被人带走，林承志有些不相信地说道：“不可能吧？谁会要那孩子呀？” 不说那孩子的名声，就说他那模样也不会有人打主意了。 张氏摇头道：“我最开始也不相信，可这事是真的，大桃她娘亲眼看见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将狗剩拖上马车。” “那人要他干啥？” 张氏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出来，只是道：“除了大桃她娘，田里干活的三仔叔几人也看见了，等大家反应过来，那马车已经不见了踪影。” 其实若是当时有人去追赶，肯定能追上的。可被带走的是狗剩，众人就不想管这事。怎么说呢？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大家都觉得狗剩不祥，觉得他离开也挺好的。 林承志忙口说道：“那以后万不能让如蝶去村外玩了。” 以为被拐走的狗剩此时已经送到甘露寺里了，到了寺庙狗剩一口气吃了两个大馒头跟一大碗粥。 吃完以后狗剩摸了肚子露出满足的笑容，自奶奶病逝后他好久没吃饱了。 黑面汉看着狗剩说道：“这段时间你就在这院子里呆着哪也别去，记住了吗？” 这孩子模样辨识度太高了，只要出去就会被人发现。到时候传到桃花村，狗剩他爹找来又是个麻烦事。 “能天天吃饱吗？” 黑面汉点头道：“只要你不出去就能顿顿吃饱，若不听话就没东西吃。” 狗剩很乖巧地说道：“我不出去。” 饿肚子的滋味，太难受了。 清舒知道狗剩在甘露寺安顿下来，心情顿时大好。 顾老太太看她眉开眼笑的样子，奇怪地问道：“你这么喜欢他？” 清舒点头说道：“嗯，我很喜欢他。外婆，我不过是给了他几个粽子，可他却记在心上特意跑到山上摘果子给我吃。这样的赤子之心没几个人有。” 顾老太太听了也有些动容了。 清舒笑着道：“好。外婆，过几天我想去甘露寺看他。” 顾老太太说道：“正好我要去甘露寺上香还愿，到时候你随我去。” 她也想去看看这个孩子，看看是否真如清舒所说的那般是个知恩图报的。 顾娴以后很难再生养。没个亲兄弟，姐妹两人长大以后难免会吃亏。若这孩子是个知恩图报的就将他培养成才，等清舒姐妹长大以后碰到个什么事也有人帮衬。 不得不说，为了姐妹两人顾老太太真是操碎了心。 第120章 大明律（1） 练完功回来，清舒看着路边开得正盛的花朵忍不住哼起了曲儿。 岳香香听到后，笑着问道：“清舒，什么事让你这般高兴？” 狗剩这事不宜告诉别人，清舒笑呵呵地说道：“不告诉你。” “切，不说不说，我还不稀罕知道呢！”话是这么说，岳香香还是巴巴地看着她。 清舒转移了话题，问道：“澜姨最近很忙吗？我娘昨晚念叨好久没见澜姨了。” 岳香香点头道：“嗯，我祖母生病了。我娘这些天要去照料她。我原也想请假去伺疾，可我娘没同意。” 清舒笑着道：“澜姨能照料好你祖母，你去干啥？你好好念书，你祖母跟澜姨都会很高兴的。” 岳香香闻言，苦哈哈地说道：“我娘说那么贵的学费若不好好学习，就对不起她跟爹的辛苦。可是我已经很努力了，她却从来不夸我一句。” 清舒笑着道：“我娘也从没夸过我，还总说不能骄傲自满。” “啥？姨母竟然没夸过你？” 她可是知道清舒有多刻苦了。她觉得自己已经很努力，可跟清舒却没法比。 清舒点头道：“大人都是这样的，你不需要介怀。不过我们是为自己念书的，不是为她们念的。所以，咱得好好学。” 岳香香掐了一把清舒的脸颊，被清舒拍开以后哈哈笑：“清舒，明明你比我小一岁可有时说起话来老气横秋的，跟我娘似的。” 清舒心头一跳，然后装成不高兴地说道：“你不喜欢，那我以后不说了。” 岳香香赶紧哄了清舒：“你别生气嘛，我以后不说了。” 两人说说笑笑地到了紫藤苑。 上课后，傅苒各给了两人一本《论语》。傅苒说道：“今日开始，我们学论语。” 岳香香捧着书一脸疑惑地问道：“先生，这《论语》是考科举的书，我们又不用考科举干嘛学它？” 傅苒说道：“以后你们考学，也要考到四书五经里面的知识。” 既是入学要考的东西，自然是要学的。 岳香香不相信地说道：“老师，女学的入学考试有这般难吗？” 傅苒问道：“县里跟府城的女学的入学考试不会这般难。” “啊……既不会考，为何还要学这个。”反正她是不喜欢学这些东西。每次听到她哥背《论语》，她就想睡。 傅苒笑着说道：“我是是说县城跟府城的女学不会考这个。金陵女学以及京都女学，都会考到这些。所以除了《论语》，《中庸》《太学》这些以后都要学。” 岳香香的脸顿时垮下来了。 上完一节课，岳香香跟清舒抱怨道：“咱们又不考金陵女学，干嘛学这个？” 刚才她听得都打瞌睡了，想到以后每天都要听这些课程她就觉得暗无天日。 清舒说道：“老师既让我们学，肯定是这些书中有的东西对我们以后有用。” 岳香香嘀咕道：“有什么用？半点用都没有，完全是浪费时间。” 第二节课还是学的《论语》。傅苒看到岳香香无精打采的模样并没多说，她要教的是清舒，岳香香只是附带的。学得好，她也愿意多费心。不愿意学，也不强求。 下午，头节课顾娴给了两人每人一本书。岳香香看着这书厚厚的，接过来一看竟然是《大明律》。 傅苒说道：“要想写出一笔好字，关键还是得自己多练。以后你们碰到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私底下来问我。从今天起，你们开始学《大明律》。” 岳香香听到这话觉得眼前一黑：“老师，我们做不了官判不了案也当不了状师，学这个干嘛？” 傅苒看了她一眼，说道：“你若是不想学可以不学，我不勉强。” 岳香香不敢说话了。 傅苒这一节课，只讲了第一篇刑律里的《谋反大逆》。讲完以后，还举了前朝的两个谋反大逆的例子。 下完课，岳香香拉着清舒的手说道：“清舒，这东西太难了，咱们一起去跟先生说咱不学了好不好？” 这个东西比论语还难。 清舒是成年人的思维，她觉得学律法比诗经书法这些都有用。所以哪怕《大明律》不好学，她也下定决定要学好。 岳香香推了下清舒一下：“我跟你说话，你在发什么呆呢？” 清舒回过神来，摇头说道：“我们去了也没用，老师不会改变主意的。” 岳香香不高兴了：“试都没试，你怎么就知道先生不会改变主意呢？” 清舒说道：“书法课老师每日也就指点下我们，老师教得很轻松。可这《大明律》晦涩难懂，我们觉得难，老师教得也一样不轻松。” “什么意思？” 清舒道：“老师这般费心费力教我们，我们该珍惜哪还能嫌弃。” 岳香香却是不高兴地说道：“可这些东西我们学了也没用，干嘛浪费时间。” 有这时间还不如去玩，或者睡觉也成。 清舒摇摇头道：“香香，老师不会教我们没用的东西。” 岳香香见说不通清舒，很是气馁。 两人并不知道坠儿就在她们后面不远处，等两人分开以后她才折回去。 傅苒笑着道：“清舒当真是这般说？” 坠儿点点头。 新儿也有些奇怪：“主子，清舒姑娘才三岁，你让她学《大明律》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呀？” 别说小孩，就是大人也很少有人会去看这书。不仅条文多还要咬文嚼字，不是一般的难学。 傅苒反问了一句：“你看清舒不是学的很认真吗？” 说完，傅苒笑了下道：“放心，若是她学不进去，到时候就停了这门课。” 坠儿说道：“主子，我觉得姑娘会学好这门课程的。” “哦？你对她这么有自信？” 坠儿说道：“姑娘身上有一股劲，一股狠劲。她既觉得这门课程有用哪怕再难她也会努力学好的。” 新儿听了这话道：“有时候我真觉得她不像是个孩子，倒像是个历经沧桑的人。” 傅苒淡淡地说道：“亲娘不靠谱，亲爹不是个善茬。身在这样的家庭再不早点懂事，将来母女几人都得被人生吞了。” 虽然没见过林承钰，可透过林家的人也知道这人不是个好的。 第121章 大明律（2） 清舒吃完饭就捧起了《大明律》背起了今日所学的第一条刑律，谋反大逆。 “凡谋反（谓谋危社稷）及大逆（谓谋毁宗庙、山陵、及宫阙）但共谋者、不分首从、皆凌迟处死……” 顾老太太听着觉得不对：“你在背的什么东西？” 什么凌迟处死斩首示众，听着就觉得吓人。 清舒将书递给顾老太太，说道：“背的《大明律》。老师今天教了第一篇，我得将它背熟了。” 顾老太太惊愕不已，问道：“这、怎么傅先生教你们学这个？这个也太难了，你听得懂吗？” 清舒点头道：“听得懂。” 顾老太太见她神色不似作伪，将书还给她：“若是你听不懂不要勉强，外婆去跟傅先生说让她别教这么难的。” 清舒笑着说道：“外婆，老师已经跟我们将这律文解析过了。意思我都懂了，剩下的就是将它背下来了。” 只有将这些东西背下来装进脑子里，才算真的学会了。若不然，过段时间就忘了。 岳香香回到家里恹恹的提不起劲来。 她哥哥文智回来看到她这模样，忍不住笑着问道：“香香，怎么了这是？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 岳香香从布包里掏出了《论语》跟《大明律》给文智，苦着脸说道：“学《论语》也就算了，竟然还要学《大明律》。我看着头都是昏的，哪还学得进去。” 这么厚厚的一本还只是上册，下册还这么厚，只要一想这事岳香香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文智打开一看，当下也皱起了眉头：“。这傅先生也太性急了，怎么能教这个。等爹回来，我们去找爹娘说这事。” 半个时辰以后，岳县丞回来了。 文智带着岳香香，将这事与夫妻两人说了：“爹、娘，香香还这么小怎么能学这个？这不是拔苗助长吗？” 这个东西他都还没开始学，这么难的东西妹妹怎么可能懂。 岳县丞拿起书也不由皱起了眉头：“傅先生当时可有说什么？” 岳香香噘着嘴说道：“先生说我若是不学，她不勉强。” 文智很不高兴，身为一个先生这话说得也太不负责任。花那么多的钱，太不值了。 巍澜却是问道：“清舒呢？当时她可有说什么？” 岳香香说道：“我跟清舒说，让她跟我一起去找先生。可是清舒说她觉得学这个有用，要好好学。” 好好学，不表示就学得好。 文智说道：“学了是有用，可也要听得懂学得进去才成。” 岳县丞也认同文智的观点：“阿澜，明天你去跟先生说下。这个太难了，如今只需教孩子一些通俗易懂的东西即可。” 巍澜点了下头。 睡觉前，清舒已经将今日学的这篇刑律背下来了。 顾老太太摸着她的头说道：“清舒，天晚了，我们睡觉吧！” 清舒摇摇头：“外婆，我还没练功呢！” 修习这内功心法两个多月了，可什么感觉都没有。不过清舒想着，既是段师傅压箱底的东西肯定是好东西。现在没感觉，不代表将来就不好了。所以，她一直坚持着。 顾老太太有些不忍心地说道：“今天就不要练了，明天再练吧！” 清舒摇头：“外婆，不管做什么都不能半途而废，这可是你教我的。” 话是这么说但她心疼呀！小小年岁正是玩闹的时候，可这孩子却是拼了命地学习。 孩子这般刻苦努力，她也不能拖了后腿。顾老太太说道：“行，那外婆先睡了。” 清舒点了下头。 第二天早晨一到点，都不用人叫清舒就起来修习内功心法。 吃了两个鸡蛋，她去了段师傅那。 清舒一边走一边背书，眼看着因为太投入就要撞倒树上去，娇杏眼疾手快将她拉到一旁。 清舒看着眼前的大树，摸了下额头笑着说道：“看来路上是不能背书了。” 娇杏这次没再说教，而是巴巴地问道：“姑娘，我也想识字了，你说可以吗？” 清舒笑着道：“识字是好事，只要你愿意学，我肯定教你。” 娇杏忙摆手：“不用不用，我请新儿姐姐教我即可。” 新儿跟在傅苒身边这么多年，别说识字。乐器跟算学都会一些。教娇杏识字，那是小菜一碟。 清舒笑着点头：“那你要努力。” 有这么一个努力的主子，娇杏觉得自己再懈怠下去都没脸伺候清舒了。 清舒练完功回来就看见了巍澜，笑着道：“澜姨，你来了呀！” 巍澜点了下头问道：“清舒，昨日你们先生教了东西你都听懂了吗？” 清舒点头道：“听懂了。” 巍澜顿时打消了去找傅先生的念头。傅苒授课自是以清舒为先，清舒既听得懂哪怕她去说，傅先生也不会改变主意教授简单的东西。 顾老太太看巍澜神色不对，问道：“怎么了？可是有什么问题?” 巍澜也不瞒着，说道：“香香听不懂，回家跟我们诉了半天苦。” 顾老太太说道：“等会我去先生说，让先生别教这么难的。” 巍澜摇头道：“不行，哪能耽搁了清舒。” 顾老太太说道：“耽搁什么？我也觉得太难了。香香跟清舒还那么小，没必要学这么难的东西。这《大明律》明显超出了孩子接受的范畴。” 巍澜犹豫了下，点头道：“好。” 一行人去了紫藤苑。 傅苒早猜到巍澜今早会过来，倒是顾老太太的到来让她有些意外。 知道两人的来意，傅苒问了清舒：“你也觉得太难，不想学？” 顾老太太忙说道：“没有，清舒昨晚将所学的都背下来了。” “清舒，那你将昨日所学背一遍。” 清舒一字不落地背了出来，背完后说道：“老师，论语没背。” 她觉得这个律法比论语更实用，就选择了律法。 傅苒嗯了一声，没责怪但也没夸赞，只是说道：“还需要继续努力。” 顾老太太觉得傅苒要求太严格了。她的乖乖都这般刻苦，老师竟还觉得不够。 巍澜见傅苒这般说，也不好意思再提换课了。 第122章 心疼 傅苒见顾老太太跟巍澜还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就让清舒与岳香香先进屋去。 顾老太太说道：“先生，对孩子严格要求是好事，但你这也太严苛了些。” 傅苒问了一句：“清舒有觉得严苛吗？” 顾老太太摇头。孩子是不觉得严苛，但她看着心疼呀！ 傅苒看向巍澜，问道：“岳太太有话但说无妨。” 巍澜苦笑了下：“先生，我知道你教这个课定有其用意，可孩子听不进去呀。香香说，她听得直打瞌睡。” 若不是怕傅苒打手板心，岳香香真会趴桌子上睡觉的。 傅苒沉吟了片刻后说道：“她听不进去，这门课她可以不上。” “不上课，那她能去哪？” 傅苒说道：“我可以将这节课放到最后，这样她就能提前下学，或者上这节课的时候让她去隔壁的屋子练字。” 若是清舒不愿学，她会调整课程。可岳香香原本就是附带的，她不学傅苒是不会做出改变的。 巍澜说道：“那就让香香练字吧！” 傅苒就猜到是这个结果：“岳太太，年后像寓言课会改为棋艺，这门课也比较难，岳香香怕也很难跟上。” “棋艺课？傅先生打算教围棋吗？” 傅苒点了下头：“围棋跟象棋我都会，清舒想学哪一门我就教哪一门。” 巍澜听懂了傅苒的言下之意，她皱着眉头反问了一句：“先生，清舒还那么小，你这样是不是拔苗助长？” 傅苒没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唐诗三百首》清舒背下了大半，基础算学也自学完成了，《儿童启蒙书》的前十五册她也看完且记住了大半。” 巍澜惊呆了。 半响后，巍澜看向顾老太太：“先生说的都是真的？” 顾老太太摇头道：“我也不清楚，不过她确实经常在背书。” 巍澜还能说什么，人家根本不是拔苗助长而是因人施教。 沉默了下，巍澜说道：“先生，若是香香能跟上，你还能再教她半年吗？” 傅苒摇头说道：“岳太太，香香这孩子挺聪明的，只要你们再给她找个好的先生一年后考进府城女学问题不大。若是跟着清舒学，两人差距太大对她不是好事。” 清舒不仅聪慧还很勤奋，岳香香却很懒。时间一长，两人差距肯定会越来越大。 顾老太太看了眼巍澜后说道：“先生，好的女先生在太丰县不易找。傅先生，不知道你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傅苒说道：“有，不过她们不会来太丰县，得你们将香香送去府城。 岳香香年岁太小了，巍澜哪放心送她去府城不放心，不过她也没一口拒绝：“等我回去跟香香他爹商量下。” 傅苒点了下头。 用晚饭的时候，顾老太太将这事告诉了清舒。 清舒一听就急了：“香香姐姐那么聪明，学得也很好，先生为什么就不教了呢？” 顾老太太说道：“香香聪明是不假，但你学得太快了，她跟不上呀!” 清舒啊了一声，她没想到问题竟然出在自己的身上。 用过晚饭，清舒就去找傅苒：“老师，香香姐姐很聪明，我相信她能跟得上的。” 傅苒摇头说道：“岳香香是很聪明，但她吃不了苦。这三个来月除了我布置的课业，她不会多写一个字多背一首诗。” 这世上聪明的孩子很多，但最后出头的都是那些聪明又刻苦勤奋的人。” 当然，这个年龄贪玩一些很正常，可惜跟她一起学习的是清舒。 其实这么多年，她也是第一次碰到清舒这般拼命学习的孩子。 清舒说道：“老师，我会督促香香姐姐的。老师，你再给她一次机会吧？” 傅苒倒没想到，清舒竟然会这般喜欢岳香香：“哪怕她会拖慢你的进度，你也要跟她一起上学？” 清舒点头，岳香香活泼又开朗给她带来了很多的欢乐。 傅苒想了下说道：“国学、诗歌、算学、音律这四门课，她可以继续跟我学。其他的既学不进去就不要勉强，若不然是害了她。” 清舒笑着点头：“好。” 傅苒道：“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了。我最多就教她一年，之后我是不会再教了。” 能再跟岳香香呆半年，清舒已经很满足了：“老师，那这费用？” 傅苒好笑道：“放心，既跟我学半天自然也只收一半的费用。” 清舒欢欢喜喜地回去了。 新儿有些不解地问道：“主子，为何你会答应这个无理的请求？” 若是以前，主子肯定会拒绝的。 傅苒叹了一口气说道：“也只有跟岳香香在一起她才有些孩子的样，既她要求满足了她又何妨。” 新儿明白过来了：“主子，你这是心疼清舒姑娘了。” 若心疼，也就不会做出退让了。要知道，教两个进度不一样的孩子，需要多花不少的精力跟时间。 傅苒说道：“受累就受累点吧，也就半年时间。” 顾老太太没想到清舒竟然说通了傅苒，不过这也表明傅先生很重视清舒。对清舒来说，这是好事。 清舒说道：“外婆，你让人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澜姨吧！” 顾老太太笑着道：“好。” 巍澜回到家，就岳县丞说了这事。 若是岳香香考进女学，因为女学是封闭教学，虽然舍不得但也放心。可现在去府城求学，岳县丞就不愿意让她去了。 岳县丞考虑了一番说道：“我找许家二老爷帮忙，让香香明年去许家私塾念书。” 她跟许家二老爷是同窗，关系一直都很好。就是现在，也经常聚在一起喝喝酒说说话。只要他开口相求，对方肯定会应。 就在两人下这事时，就听到丫鬟在外说道：“老爷、太太，顾家来了个妈妈，说有事与老爷太太说。” 听到岳香香明年上半年可以继续跟着傅苒念书，巍澜又惊又喜。 岳晓峰也很高兴，笑着说道：“这下不用去找许老二了。” 先生的水准比许家那位姑太太高多了。 巍澜却是有些感慨：“我当时还想我家香香并不比清舒差，为何傅先生只收清舒不收我家香香，可今天我明白了。香香虽聪明，可吃不了苦。” 岳晓峰不以为然：“小姑娘家家的要那么刻苦干什么？又不能进学。” 巍澜也是这般想的。所以，只要岳香香完成了傅苒布置的课业，她也就不再做多的要求了。 ps：看到有些读者说闹不清女主到底几岁了。为避免阅读障碍，我以后就只写周岁不再讲虚岁了。 第123章 倾家荡产 一直到九月初，清舒才得以休息两天。 清舒与顾老太太说道：“外婆，明日我们去甘露寺看望狗剩吧！” 虽顾老太太说甘露寺的僧人将狗剩照顾得很好，但清舒还是不放心。一定要见到本人，她才能安心。 顾老太太看她这着急的样笑着道：“好，明日我们去甘露寺。” 顾娴难产的时候，顾老太太当时将各路菩萨求了个遍，这次去正好还愿。 顾娴日日关在屋子里，听到两人去甘露寺也想去，可惜被顾老太太给否了。 顾老太太说道：“山上风大，现在你还没出月子，吹了风以后会落下头疼的毛病。” 清舒也道：“娘，等妹妹满了百日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甘露寺。” 说起这个，顾娴道：“娘，我想晚上自己带安安。” 现在每日白天抱过来给顾娴，晚上还是抱回到后罩房去。 顾老太太同意了：“等你满了两个月，孩子就交还给你带。” 平日在家看不出区别，可这次山上就看出了清舒的变化。上次她走一小段石阶就气喘吁吁，可这回走了一半都神色如常。 到了山上祖孙两人先是去拜了佛主菩萨，然后才被小沙弥领去见狗剩。 半个月没见，狗剩比上次见的时候气色好了许多，脸上也长了一些肉。 知道狗剩在甘露寺过得很好，清舒也就放心了。 回去的时候，清舒与顾老太太说道：“外婆，我们给狗剩哥取个名字吧！” 既已离开了林家，还是让狗剩与以前彻底脱离关系。 顾老太太点了下说道：“我准备请无尘大师给他取个名字。” 清舒觉得这样挺好的：“先让他住在山上，等明年我们就接他下山。” 顾老太太是打算等明年开春去京城，到时候将狗剩带上，这样也就没人知道狗剩的真实身份了。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很平静。清舒除了读书习武，就是带安安。 原本顾娴出完月子就想要搬回三元街，却没想到林承钰写信让顾娴留在顾家。这样顾娴既能照料到清舒，也能在顾老太太跟前尽孝。顾娴最听林承钰的话，所以就没再叫嚷这要回三元街，而是一直住了下来。 不管林承钰有什么目的，但顾娴自说不搬回去后顾老太太整日乐呵呵的。只这点，清舒就很满意。 这日中午，清舒一进院就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大对。 杏花小声说道：“姑娘，三太爷带着老爷过来了。” 清舒哦了一声，就与岳香香说道：“香香姐，我们先去书房吧！” 香香虽然一脸好奇，但清舒既不进堂屋去她也不好进去。 过了小半天，顾老三带着顾和平走了。 清舒看着顾老太太脸色有些不好看，问道：“外婆，他们是不是做生意亏了来找你要钱了？” 顾娴在旁诧异道：“你怎么知道的？是杏花告诉你的？” 清舒不屑道：“这还用谁告诉我，自搬出去到现在他有上门吗？这次来肯定是为钱的事了。” 香香很诧异地问道：“他们不是分出去了吗？为什么还来要钱？” 顾娴觉得家丑不可外扬不欲多说，所以她转移了话题：“香香，你娘有身子这么大的事，怎么都不告诉我？” 香香的注意力立即被转移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娘说没满三个月，不能对外说。” “你这孩子，我又不是外人。” 午觉的时候，岳香香压低声音与清舒说道：“等回去我问下我爹，看看你舅舅做什么亏了本。可别是为了骗钱故意说什么生意亏本。” 岳县丞与巍澜谈事，只要不是机密就不会避着孩子。 清舒点头道：“香香姐，谢谢你。” 到晚上睡觉的时候，顾老太太就与清舒说道：“顾和平在金陵通过中人牵线认识了罗家的二爷，那位二爷与他定下三万斤的蚕丝，每斤蚕丝比我们这里高了六十文钱。一斤能赚六十文钱，三万斤就能赚一千八百两银子了。我给他的粮铺，一年利润也是两百来两银子。” 可是天上哪有掉馅饼的好事呢！顾和平费尽心思收齐了三万斤蚕丝，结果在运去金陵前一晚仓库着火。三万斤蚕丝化，一个时辰不到为灰烬。 清舒问道：“这火是谁放的？” 顾老太太摇头道：“谁放的不知道。但顾和平为了买这三万斤蚕丝，不仅将房子拿去当了，还从袁氏那借了两千两银子。这些也就算了，关键是现在既要赔付违约金，还得赔人家仓库的损失。” 也幸好没造成人员伤亡，若不然更得焦头烂额了。 “合起来多少？” 顾老太太说道：“建一座仓库倒不用多少钱，百八十两银子就足够了。这违约金却不少，要四千两银子呢！” “这么多？” 货款也才八千多两银子，违约金竟然要四千两银子。清舒问道：“外婆，这是不是对方挖的坑？” 顾老太太摇头道：“这个违约金额是在合理的范围之内。” 然后，顾老太太跟清舒详细说了下订立契约时需要注意的诸多事项。 清舒认真听着。 顾老太太说完后冷笑道：“房子抵押了，若是不能按时还款就得收回去，到时候一家几口就得流落街头。然后四千两的违约金以及仓库的钱若是不能赔付，他肯定是要吃官司。他怕坐牢，就来求我了。” 清舒黑着脸道：“做生意失败就来找她们要钱，要给他，金山银山都不够他败的了。 顾老太太自不给了，说道：“他都分出去了，我还管什么？难道还要敲碎了我这把老骨头卖了给他还钱。” 清舒说道：“外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外婆，他们肯定会纠缠不休的。” 顾老太太笑着说道：“乖乖不用担心，这事外婆能处理好的。” 清舒说道：“外婆，我怕他们狗急跳墙对你不利。外婆，咱们平日得小心一些。” 若是顾老太太有个意外，大房的这些东西可就都是顾和平的了。 顾老太太眼中闪现过一抹厉色：“若是他们敢起这个心思，我不会放过他们。” 清舒嗯了一声，搂着顾老太太轻声说道：“外婆，等我们离开这里就好了。” 不管是林家人还是顾家的人，清舒都不喜欢。 顾老太太笑着道：“乖乖再忍忍，等开春我们就去京城。” 清舒点了下头，先离开这里再说。至于林承钰会有何异动，到时慢慢再筹谋。 第124章 釜底抽薪（1） 这日阳光明媚，顾娴就抱着安安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安安已经五个多月了，因为养得好如今跟足月的孩子没有区别。 看到清舒从屋子里走出来，安安一边伸手一边咿咿呀呀地叫着。 自安安认人后，她就喜欢清舒抱。有时候哭了别人哄不住清舒一抱她就不哭了，顾老太太跟顾娴两人都觉得很神奇。 清舒坐下后抱着安安，笑呵呵地说道：“娘，安安又重了。” 小姑娘长得真快，再这么长下去她都要抱不动了。 顾娴笑眯眯地说道：“是啊！再长下去，都要成为大胖子了。” 安安吃得多睡得也多平日也不闹腾，别提多好带了。所以顾娴带着她，也比较轻松。 顾老太太从外面进来，正巧听到这话：“什么大胖子，那叫有福气。” 祖孙两人逗弄了安安一小会，见她打起了哈欠就由着顾娴抱她回屋睡觉了。 清舒进屋，取了刚才写的东西给顾老太太看：“外婆，昨日你跟我说的那些需要注意的是想我都记在上面。你看看，可还有什么遗漏的?” 正巧今日休息，清舒一大早就起来将这些东西记下来。 顾老太太非常惊讶，问道：“你记下这个做什么？” “外婆，以后我长大肯定要买铺子做生意的。现在了解这些，以后也不会被人糊弄了去。” 顿了下，清舒说道：“老师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这样哪一日忘记了，翻一番笔记就知道了。” 顾老太太笑着点头道：“好。” 要清舒愿意学，她自会悉心教导。也是清舒太小，若不然她肯定会拿个铺子给清舒练练手了。 祖孙两人在屋子里正说这话，花妈妈黑着脸走了进来说道：“老太太，三太爷又带了大老爷来了。老太太，要不要见。” 顾老太太说道：“不见。” 顾娴也听到了动静，抱着安安进屋与顾老太太说道：“娘，现在和平出事，我们不能袖手旁观。” 顾老太太面色难看地说道：“不能袖手旁观？那你想怎样？让我帮他擦屁股。” 顾娴说道：“娘，咱们总不能见死不救。” “你是想帮他？”见顾娴点头，顾老太太说道：“那你知不知道他这次落下多少的欠债吗？他欠了七千多两银子。” 她将袁氏拿出来的银子也算进去了。没钱的话，这笔钱肯定不会还的。 顾娴啊了一声：“怎么要这么多？” “违约金四千两，借债两千两银子，赔人家仓库一百多两银子，赎回房子五百两，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几百来两……” 顾娴听得有些头晕，不过她还是说道：“娘，若是我们不帮，和平可能会吃官司。” 清舒再忍不住，黑着脸说道：“娘，你可以将家里的房子铺子卖了帮舅舅还债。” 她之前一直忍着顾娴，是因为她怀孕坐月子，现在她是不愿再忍了。 顾娴呵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要将产业都卖了给你舅舅还债，那我们到了京城后吃什么用什么？” 清舒反问了一句：“外婆要给舅舅还债，就得卖房子铺子。娘，这房子铺子卖了外婆吃什么用什么，又住哪去？” 顾娴说道：“你外婆以后跟我们一起去京城，到时候可以跟我们住一块。有我一口吃的，肯定少不了你的。” 顾老太太靠着椅子，没有说话。 清舒却说道：“娘，那你将产业卖了给舅舅还债也一样。到时候我们住在外婆买的宅子里，吃外婆的用外婆的不也一样。” 这哪能不一样。可惜没等她反驳，顾老太太就说道：“清舒说得很对，既你想帮，那你帮他还债好了。” 顾娴瞪了清舒一眼，说道：“娘，咱们总不能看和平一家流落街头。” 顾老太太淡淡地说道：“你可以收留他们呀！反正三元街的房子空着。” 顾娴怎么可能同意，说道：“娘，这怎么行？我又不能一直住在顾家。” 清舒非常生气，说道：“娘，你要帮他就自己卖房子卖铺子，凭什么你慷他人之概呢？外婆这么的年岁，不留点钱傍身以后老了病了靠谁？” 顾娴说道：“不还有我吗？我还能放着你外婆不管。” 清舒半点不留情面地说道：“娘，这些年你靠自己赚过一文钱吗？你不仅没赚过一分钱，你跟爹这些年来所花的每一分银子都是外婆给的。” 顾娴气得心口疼。 顾老太太朝着顾娴摆摆手说道：“你好好带安安，其他的事不用你操心。” 顾和平没见到顾老太太，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家。结果到了门口，就看见袁珊娘跟两个孩子坐在大门口哭。 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站在门口，其中个子最矮面容黝黑的男人怒喝道：“号丧呢？再不赶紧滚休怪我不客气。” 袁珊娘一边哭一边骂道：“你们这些杀千刀的，这里是我的家。” 黑疤男呵了一声道：“只要你现在还了钱，我们立即走。若不然，就赶紧给我滚。” 顾三太爷走上前，朝着黑疤男说道：“老弟，欠你们的钱我们一定会还，只希你们望能宽限一些时日。” 黑疤男摇头说道：“我们已经宽限了三日，你们既凑不齐钱这房子自然归我们。” 顾和平说道：“黑爷，再给我三日，三日内我一定还钱。” 可惜这个黑爷油盐不进，说急了冷着脸说道：“再不滚，别怪爷不客气。” 袁珊娘见这些人不愿宽限时日，大骂道：“你们这些杀千刀……” 黑爷旁边的恶汉闻言走过扇了袁珊娘一巴掌，打得袁珊娘眼冒金星。 顾和平冲过去。可惜他太单薄了，这恶汉一下就推倒在地。然后这恶汉，还狠狠地踢了他几脚。 顾三太爷瞧着不对赶紧赔不是：“黑爷，小孩子不懂事，还请手下留情。” 黑疤这才开口说道：“老六，住手。” 恶汉停手，恶狠狠地喝道：“再不滚，我打死你们。” 顾三太爷可不敢跟这些地痞流氓对着干：“好、好，我们现在就走。” 第125章 釜底抽薪（2） 顾和平一家五口也没地方去，顾三太爷只能带他们回家。 宣氏听到说顾和平一家要在家里住下，脸一下就黑了：“爹，家里就这么点大，哪还有地方住人。” 顾和平看向宣氏一脸的不可置信。他以前每次来宣氏都热情得不行，可今天的态度与以前判若两人。 袁珊娘知道袁氏跟宣氏都不待见她不敢说话，只是将顾富贵推了出去。 袁氏这次却没像以前那般将顾富贵搂在怀里心肝肉地叫，而是让丫鬟将富贵拉到一旁后说道：“你是大房的嗣子，如今你有难汤氏她不能置之不理。” 顾三太爷说道：“大嫂连门都不让我们进，她这次是铁了心不管和平了。” 袁氏朝着顾和平说道：“和平虽不是她亲生，可也给她做了这么多年儿子。如今想丢开不管，做梦。” 宣氏心里不屑。养了十多年，别说是个人就是条狗也会对主人摇摇尾巴。可是她这个小叔呢？大伯母这么多念的养育之恩，他半点不记在心上。如今出了事又求上门想让大伯母帮着善后，怎么可能呢! 可惜现在当家作主的不是她，若不然她肯定将顾和平一家赶出去。 顾和平住进三房后，债主日日上门要债。别说宣氏跟顾和光，就是袁氏自己都心烦气躁了。 那些债主也有事要忙，不可能见天上门，所以他们就请了地痞流氓帮着要债。 那些地痞流氓日日来骚扰，闹得三房的下人都惶惶不安。 顾和光的儿子富强出门时，就被这些凶神恶煞的地痞给吓着了。当天夜里，他就发起了高烧。 宣氏这下再忍不住了，跑去找顾和平让他回大房别留在三房害人了。 袁氏知道后气得不行，她一直以为宣氏是孝顺的，没想到自己看走眼了。 顾和光听到袁氏要他要休了宣氏一口回绝，说道：“娘，富强她娘说得没错，和平是大房的嗣子住在我们这算怎么回事？娘，你让他们回大房去吧！” 袁氏气得差点厥过去：“顾和光，他是你亲弟弟。如今你弟弟有难你做哥哥的不帮衬也就罢了竟还要将他赶出去，你怎么能这般无情呢？” 顾和光他这段时间为顾和平四处奔波，不仅没得一句话反而得来一顿骂，心情也糟到了极点：“当日我就让他不要做蚕丝生意，他不听。我让你不要拿钱给他，你也恶补听。如今出事了连累我们，我们说两句就是无情。既如此，那我就做这个无情人。” 就如妻子所说这个弟弟压根就是没心肝的，连养大他的大伯母说弃就弃。他这个大哥在其心中又有多少分量。 袁氏也火了：“我还没死，这个家轮不到你们做主。” 顾和光一气之下带着老婆孩子去了岳父家里，这烂摊子谁爱管谁管，反正他是不管了。 袁氏手里的现银都借给顾和平做生意，她手里已经没了现银。若是要帮顾和平还债，得卖房子铺子或者去当首饰。可惜，袁氏一样都不愿意。 就在这个时候，罗家那边来人了。约定的日子没交货，罗家的人来要付违约金，若不赔告官。 一旦告官，顾和平必败无疑。到时候，他就得进大牢吃牢饭了。 顾老太太正逗弄着安安，就见钟妈妈走进屋说道：“老太太，老爷带着袁珊娘跟大爷、大姑娘跪在大门口。” 清舒早知道这些人不会罢休的，所以他们闹这么一出也不奇怪。 顾老太太笑了下说道：“将大门关了，他们要跪就让他们跪着吧。” 顾娴想帮着顾和平说情，结果顾老太太一句话就将她给堵了：“你若是来劝我帮他，就别浪费口舌。不过若是你愿意卖了房子铺子给他还债，我可以帮你寻买家。” 这些年忍顾娴也忍得很辛苦，如今她也不想再忍了。 顾娴给噎了个半死，半响后才憋出一句话：“可这样跪着也不是个事？” 清舒说道：“娘，你先出去，我来劝劝外婆。” 顾娴知道清舒的话比她有用的多了，她也没啰嗦，抱着安安出去了。 顾老太太摸着清舒的头说道：“乖乖，这事我会处理好的，你不用担心。” 清舒问道：“外婆，你准备怎么处理这事呀？” 顾老太太笑了下，不过那笑容不达眼底：“以前觉得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亲。如今才知道我想岔了，只有给他换个厉害的媳妇我才能有清净日子过。” 清舒觉得没用：“外婆，顾和平被袁珊娘吃得死死的，哪怕被逼休了袁珊娘这两个人最终也会搅和在一起的。” 顾老太太不在意地说道：“这次我给他娶个厉害的媳妇，短时内是不可能跟袁珊娘搅和在一起。至于将来如何，随他去了。反正到那时，我们也不在太丰县了。” “外婆，就不能丢开手不管吗？”她是一点都并不想顾老太太插手这事。 顾老太太摇头道：“不能。罗家跟其他人要不到钱迟早会找上我的。” 清舒不甘心地说道：“凭什么？他都分出去了。” 顾老太太也有些无奈：“可分出去，他也是我的嗣子。” 有些事情，没道理可讲的。所以等开春后就走，这样顾和平再败家也找不着她了。 清舒叹了一口气说道：“外婆，就算你逼得舅舅另娶，那那姑娘就太无辜了。” 顾老太太笑着道：“这个你不用担心，人选我已经物色好了。” “外婆，我觉得还是将他除嗣才能一劳永逸。若不然，将来他们也能寻到京城来。” 顾老太太摇头道：“傻孩子，除嗣哪那么容易呀？” 清舒不甘心地说道：“外婆，不试过怎么知道？顾和平那么喜欢袁珊娘，也许就同意了呢！” 顾老太太沉默了下道：“可若是除了嗣，你外公就没了香火传承。我怕以后到了地底下，他会怪我。” 没能给顾老太爷生个儿子，顾老太太已经很内疚了，不想让他连香火都断了。 清舒说道：“外婆，我可以留在顾家招婿，这样就不会断了香火。” 顾老太太愣住了。 十一月的天，还是很冷的。顾富贵自小娇生惯养，跪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晕倒了。 袁氏忙让人将顾富贵跟宝珠抱回家去，至于顾和平跟袁珊娘两人则继续跪着。 到了下午，顾二太爷上门说情。其实他是不想管这事，可看到顾老三跪在地上哭着求他，他又心软了。 看着冻得嘴唇发青的顾和平，顾二太爷心生怜悯。可等他见到神色淡然的顾老太太，却又难以启齿。 可想着苦苦哀求他的老三，顾二太爷说道：“大嫂，和平如今走投无路，你就帮帮他吧！” 顾老太太面无表情地说道：“帮他？老二，违约金那可是四千两银子。我要帮他，就得卖铺子或者卖地了。” 顾二太爷愣了下说道：“大嫂，何至于如此？” 顾老太太笑了下，说道：“你大哥在世时是赚了不少钱，可他手面大今天接济这个明天救助那个，根本没存下多少钱。而这十多年进的少用得多吃的都是老本，到如今已经所剩无几了。” 顾二太爷叹了一口气道：“大嫂，和平做的那些事我也瞧不过眼，可他到底是大房的嗣子。他若吃了官司坐了牢，将来大房的孩子想要进学都不行？” 若是想进学，首要一条就是得身家清白三代之内没人犯过事。 “我若是不帮呢？” 顾二太爷道：“大嫂，你不帮也没人能强迫你。只是如今小娴带着两个孩子住在家里，而大房的子嗣却流落街头，到时候外人肯定会非议小娴的。” 清舒冷笑。什么外人非议，怕是顾二老太自己也这般想了。在这些人心中顾和平败光大房的家产也没关系，就是不能给她们母女几人。 顾老太太反问了一句：“我卖房子卖铺子给他还债，等老了以后我怎么办？” “和平会给你养老送终的。” 顾老太太嗤笑道：“当日半点不犹豫就带着妻儿搬出去，指靠他给我养老送终？我怕到时候得上街乞讨了。” 顾和平的所作所为确实让人寒心，顾二太爷也没法反驳。 叹了一口气，顾二太爷说道：“大嫂，这次你就看在我大哥的份上帮帮和平吧！要是和平进了监牢，以后清明大哥连个烧纸的人都没有。” 清舒叹了一口气，这些人还真是捏住了外婆的弱点。 顾老太太早知道这次的事她不能置身事外：“帮他还债可以，不过你得将三叔公、五叔公两位长辈请来，另外将和源和荣几夫妻全都叫来。” 顾二太爷愣了下。不过是帮着还个债为何弄得这般兴师动众，不过看着顾老太太的神色他也不敢多问：“好，我这就去。” 清舒从屋子里走出来，与顾老太太说道：“外婆，咱们可以借此将他除嗣。” 顾和平上辈子在三四年时间就将顾家大房败得干干净净，这样的人清舒是真不敢让其留在家里。只有除嗣断了关系，才能让清舒安心。 顾老太太没应清舒，只是说道：“清舒，你不用担心，外婆会处理好此事。” 第126章 釜底抽薪（3） 何氏听到让他们夫妻去大房很是奇怪，到了门口看见顾和源跟顾和杰夫妻，她心头浮现出不好的念头。 走到几人身边，何氏说道：“大哥、大嫂，你们说大伯母要我们过去做什么？” 马氏刚才也在想这个问题：“应该是为和平欠债的事吧！” 最近这事闹得公爹寝食难安。 何氏脸色顿时不好看了：“他欠债与我们何干？总不能让我们帮着还债。” 若是这样，那她可不答应。 顾和源看了何氏一眼，说道：“这个你放心，大伯母肯定不会让我们帮和平还债的，应该是其他事。” 听到这笃定的语气何氏松了一口气，笑着道：“那就好。” 顾家二房的人到了后，发现客厅已经站了不少人。 顾老太太坐在左边第一个位置，她靠在椅子上眯着眼没说话。其他人也没说话，整个大厅静悄悄的。 何氏平日叽叽喳喳话特别多，可这会也不敢吭声了。 过了一小会，婆子回禀说三叔公跟五叔公两位长辈来了。 顾老太太这才睁开眼睛，走到外面将两位叔公迎了进来。 请两位长辈坐下以后，顾老太太朝着花妈妈说道：“去将袁氏跟顾和平叫进来。” 顾和平进来的时候看到客厅乌压压的一群人，心头浮现出一股不安。 袁氏看到顾老太太，先声夺人：“大嫂，和平是你的儿子。他现在陷入困境，你不能见死不救。” 顾老太太看也不看她，而是环顾一圈后说道：“有些事过去那么多年，原本我是不想提的。可今日的事让我知道有些事不说明白，我下半辈子别想有清净日子过。” 三叔公咳嗽了一声，说道：“宁哥媳妇，有什么事你说。” 顾老太太看向顾和平，问道：“袁氏是不是与你说她九死一生将你生下来却被我与你父亲抢了来做嗣子？你被过继到大房以后她整日以泪洗面痛不欲生，为此大病一场。因为放不下年幼的你她几经挣扎，养了一年多才好。” 袁氏瞳孔一缩，她跟和平的私密话为何汤氏会知道。 顾和平也没想到顾老太太会说这些，面色讪讪地说不出话来。 顾二太爷有些不相信地看着袁氏，问道：“弟妹，你真跟和平这般说？” 袁氏矢口否认，还先声夺人道：“大嫂，今日我们是来商议帮和平还债的事，你说这些陈年往事做什么？” 顾老太太笑了下，朝着顾和平说道：“虽然已经没有意义，但我还是得将这事说清楚，当年我原本是想过继和荣的。和荣为人宽厚脾气也好，而你二伯父跟二伯母也是心正之人，让和荣过继到大房他定会给我们养老送终的。袁氏知道我的心思以后，一边跑你二伯母跟前说我性子不好将来会虐待和荣，还说什么我瞧不起你二伯母说她假清高什么的；一边又唆使老三到老爷子跟前夸赞你聪慧可爱。还说只要教导好了将来你不仅能继承家业，还能让顾家更进一步。” 顿了下，顾老太太又道：“你二伯母听信袁氏的话，死活不同意将和荣过继。无法，我只能同意你爹将你过继来。” 顾和平不相信地说道：“不可能。” “这二伯父与二伯母就在这里，你若是不相信大可问他们。” 毛氏却是问道：“大嫂，你真没跟外人说我假清高破落户？” 这件事让毛氏如鲠在喉，哪怕这么多年过去她都不能释怀。 顾老太太反问了一句：“我在外说你的是非，除了让别人看笑话于我又有何益？” “大嫂，既你没说为何不与我解释。” 顾老太太觉得毛氏智商堪忧：“这些事是不是真的你自己不会去想？再有你当年也没来问我，我怎么跟你解释？” 毛氏脸涨得通红。她听到袁氏那般说就信以为真，然后叫嚷着死也不会将儿子过继到大房。 顾和平看向袁氏，问道：“娘，母亲说的是真的吗？” 袁氏自然矢口否认。 顾和源见状说道：“和平，大伯母当年确实是想过继和荣。我爹当时同意了也劝动了我娘，可不知怎么的我娘后来又改主意了，最后大伯父过继了你。” 那一年顾和源六岁已经记事了，而过继是大事，所以他印象很深刻。 顾老太太说道：“你过继到大房，老爷子给了他们两个东平街那边两个铺面一百亩水田外加三千两银子。” 三叔公跟五叔公听到这话，点头说道：“这事当时我们都有做见证。” 顾老太太说道：“你若是不相信，我可以将契纸拿给你看。” 她对顾老三跟袁氏不放心怕他们得了东西后不承认，所以当日要求定下这契约，还特意请了几个长辈做见证。这些人里，如今也只三叔公跟五叔公还活着了。 袁氏知道抵赖不得，转移话题：“你不想给和平还债就直说，扯这些做什么？” 顾老太太笑了下说道：“老爷子后来背着我又暗中给了你们不少东西，还有顾和平这些年下来孝敬你的怎么也有好几千两银子。顾和平不过是欠了四千多两银子，你完全可以替他还清。” 袁氏眼中闪现过一丝的慌乱，不过她很快就镇定下来：“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我要有钱早帮和平还了债，还需要低三下四来求你。” 说完，袁氏与顾和平说道：“和平，当年你父亲是给过我们一些产业，可这些年都用完了。” 顾老太太笑了下说道：“就我所知，三东平街的两个铺面跟一百亩水田如今依然是在你名下。这些东西卖个四五千两银子，还是没问题的。” 顿了下，顾老太太讥讽道：“可你是怎么做的？别说那四千两违约金了，就是顾和平欠的闵老板他们的三百多两银子你都舍不得帮他还，由着那些地痞流氓日日上门骚扰他们。” 顾和平颤着声问道：“娘，母亲说的是不是真的？” 袁氏知道这事否认不了，只能说道：“和平，你是大房的嗣子，大房所有财产都是你的。四千多两银子对她来说不过是抬抬手的事，可对娘来说那可是我下半辈子的倚靠。” 只有手里捏着钱，顾老三才才老老实实的，儿子儿媳不敢不孝顺。 顾老太太讥笑道：“顾和平，这就是日日为你以泪洗面痛不欲生的亲娘。” 顾和平的脸，瞬间惨白。 第127章 釜底抽薪（4） 顾二太爷咳嗽了一声，硬着头皮与顾老太太说道：“大嫂，如今当务之急是帮和平还了这违约金，若不然和平就得背官司。” 三叔公也说道：“宁哥媳妇，老三夫妻这事做得不地道。可和平终归是大房的嗣子，这事你不能不管呀！” 五叔公也说道：“宁哥媳妇，咱顾家可不能出个坐过牢的人。” 虽然这事对族人来说并没有直接的利害关系，但到底名声不好听。 顾老太太说道：“想让我帮他还债也可以，不过我们大房是容不下他这尊佛。只要他回了三房，我就帮他还了欠债。” 考虑良久，顾老太太到底听从了清舒的建议准备与顾和平断了母子关系。 顾老三跟袁氏都不同意。 让顾和平回三房，那他不仅继承不了大房的，还会成为三房的拖累。 顾老太太冷笑一声说道：“不同意，可以，你们帮他还了欠债。” 夫妻两人顿时禁声了。他们若是帮顾和平还了这欠债必然会伤筋动骨，而且长子也会有意见的。 顾和平跪在地上哭着说道：“母亲，我知道错了。母亲，我知道错了，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后悔了，真的后悔了。小时候母亲虽对他很严厉，但也很疼他。 若是在搬出去之前顾和平说这话，顾老太太肯定就心软同意了。可惜，此时的她早就心冷了。而且顾和平不过半年时间就亏了那么多钱，就如清舒所说金山银山都不够他败的。 顾老太太淡淡地说道：“在你搬出顾家那一刻，你我的母子情分已经尽了。” 顾和平心如刀割。 袁氏跪在顾老太太跟前说道：“大嫂，一切都是我的错与和平无关。你要怪就怪我，求你再给和平一次机会吧！” 顾老太太示意花妈妈，让她将早就写好的文书递给顾和平：“只要你签了他，我就帮你还清债务。” 签下这份文书，她与顾和平名义上的母子关系也就终结了。 顾老二看着顾和平悲痛欲绝有些不忍心：“大嫂，你让和平回三房，以后逢年过节大哥连个烧纸钱的人都没有了。” 顾老太太无动于衷：“若是再不让他回三房，这样的事再来一边我就得去大街上要饭了。到那时，我还没死就没人给你大哥烧纸钱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顾老二也只有重重叹了一口气，没再说话了。 顾和平不想签字，可不签字就得吃官司坐牢。最终他还是在文书上签下了名。 这份文书不仅三叔公跟顾二太爷几位长辈都签字，顾老太太还让顾和源他们也都签上了名。 将文书收好，顾老太太与三叔公跟五叔公说道：“三叔、五叔，还请你们回去就将他从我们名下划去。” 从族谱上将顾和平的名字从他们名下划去，以后顾和平与她就没关系了。 两位长辈点头道：“好。” 事情解决了，众人看着顾老太太疲惫不堪的样子，也都主动告辞了。 出了正院，何氏挨着马氏说道：“大嫂，大伯母当年真的是要过继我相公吗？” 马氏看了她一眼，说道：“若和荣过继到大房，你觉得和荣还会娶你吗？” 顾二太爷夫妻两人觉得顾和荣太过憨厚，就给她找个精明的媳妇。可何氏除了精明，她还得理不饶人喜欢占人便宜。虽本性不坏，但顾老太太肯定是瞧不上的。 何氏一腔恼意瞬间没有了。虽然她时常骂顾和荣死脑筋不知变通，但这其实是恨铁不成钢。其他的，她都很满意。 清舒从课堂回来，就看见顾老太太眯着眼睛在小憩。爬上软塌，清舒轻轻地给顾老太太捶背。 顾老太太见刚才的事与清舒说了，然后叹了一口气说道：“这笔钱，也算是买断了这些年的情分了。” 清舒嗯了一声说道：“外婆，虽在族谱上划掉他的名字。可是律法上他还是我的舅舅，等你百年以后顾家大房的东西还是他的。外婆，将户籍那边的信息也改下吧！” 宗族的族规跟律法，完全是两回事。 顾老太太点了下头道：“好。对了，在去京城之前我会将铺子宅子还有田产都卖掉的。” “若是让顾家的人知道这事，他们肯定会闹的。” 顾和平不再是大房的嗣子，怕是其他人又蠢蠢欲动了。毕竟如今顾家还有一个绸缎铺跟一所大宅子，对普通人来说这也是一笔巨款。 顾老太太笑了下说道：“这个你不用担心，只要买家不声张他们就不会知道。” 等顾家人知道的时候她已经去了京城，想闹也闹不起来。 清舒顿时明白过来：“外婆，你已经找好了买家？” 顾老太太摇头说道：“没有。不过只要我开口，他肯定不会拒绝。” 有了人选，清舒也就放心了。 正说着话，花妈妈走进来说道：“老太太，闫老板来了。” “请他到小花厅。” 说完，顾老太太与清舒解释道：“这闫老板是闫记茶馆的东家，是我派人去请了的他来。” 清舒明白过来，问道：“外婆是要想要将茶铺卖给他吗？” 顾老太太点了下头说道：“清舒，你随我一起去吧！” 听到顾老太太说茶铺要价五千两银子，闫老板摇头说道：“老太太，这价太高了，我买了肯定会折本的。” 顾老太太笑了下说道：“五千两银子已经是很厚道的价了，也是看在老交情的份上我才第一个找的你。若不然我放出话去，多的是人要买。” 闫老板笑着道：“老太太，那铺子地段好，想买的人是很多。可你这要价太高了，那些人听到你报价就退避三尺了。” 顿了下，闫老板说道：“老太太，我知道你这茶铺每年利润有七八百两银子。可你能赚这么多钱，别人却未必能。” “那你准备出多少银子？” 听到闫老板说最多三千两银子，顾老太太端了一杯茶起来喝。 喝了小半杯茶，顾老太太才笑着说道：“既闫老板不诚心买，那就算了。” 第128章 生意经 闫老板将价提到四千两银子，可惜顾老太太仍没同意。 闫老板说道：“老太太，这个价已经很高了，我想太丰县不会再有人会出比我还高的价了。” 顾老太太态度很坚决，五千两银子一分都不能少。 闫老板见顾老太太半步不让，当下就告辞走了。 清舒问道：“外婆，这闫老板是不是认为咱们急用钱所以趁机压价？” 顾老太太点头道：“也不全是。” 清舒没明白过来。 顾老太太说道：“单铺子的话三千两银子已经算高价了，四千两银子别人不会买的。可我们这茶铺每年盈利七八百两银子，四千两银子卖就低了。” 清舒认真想了下说道：“外婆，那他不买怎么办？“” 顾老太太笑了下说道：“只要他知道我们不急用钱就还会上门。” “外婆，可我们卖绸缎铺或者田产别人也一样会压价的。” 顾老太太摸了下清舒的头说道：“不卖铺子跟田产，我们当东西。” “啊……” 顾老太太笑着说道：“那些笨重带不走的正好可以拿去当了。” 除了金银细软，其他东西还真不好带。可想着家里的这些好东西，清舒有些心疼：“外婆，家里的东西到时候怎么处理？” 拿去当铺当肯定会被压价，不划算。 顾老太太压低声音说道：“那些贵重好携带的就先运去府城，等以后在京城落脚后就将这些东西运去京城。” 笨重不好搬动的，就只能卖了。 清舒有些肉疼，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既要走肯定要舍弃不少东西的。 第二天上午，顾府的大管家带着三大箱子的东西去了当铺。 将当得的八百两银票递给顾和平，大管家说道：“老太太说这八百两银子你先拿去还债，另外，她还会再给你四千两银子，不过这四千两银子得五日后给你。” 轻飘飘的几张银票，顾和平却觉得有千斤重。 顾老太太听到三箱子东西才当八百两银子，说道：“怎么这么少？” 大管家说道：“当铺的人知道我们急于用钱，所以压价压得厉害。” 压价是一方面，另外送去的也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顾娴气恼道：“他们这是趁火打劫。” 顾老太太倒是不意外这个结果，说道：“谁让别人知道咱急用钱呢！开门做生意，得此机会岂有不狠赚一笔的道理。” 若是换成她，也一样狠狠压价了。 顾娴问道：“娘，那现在怎么办？还有四千两银子的缺口呢！” 顾老太太说道：“明日让阿忠带几箱子东西去府城当了。” 清舒问道：“外婆，府城我们人生地不熟的当铺压价会压得更狠。” 顾老太太笑了下说道：“这个不会。府城的当铺是你姨婆开的。当铺认识阿忠，价格不会压太多。” 开门做生意，东西拿去人家肯定要赚钱了。只不过，赚多赚少的区别。 袁氏听说为凑钱顾老太太去当东西压根不信：“不过四千多两银子，不过是抬抬手的事，何至于到当东西的地步。” 顾老三说道：“这些年我冷眼瞧着，大房进的少出得多，怕是真没什么钱了。” 袁氏冷哼一声道：“没钱？没钱舍得花六百两银子给那臭丫头请先生。那老太婆惯会装模作样，这不过是她的苦肉计。” 宣氏心里冷笑，就算是苦肉计，大伯母那也是真金白银拿出来的。不像她这个婆婆，小叔子被逼得要吃官司要坐牢孙子吓得高烧不退也没见她拿钱出来还债。如此自私自利冷血无情，着实让人心寒。 顾老三有些烦躁地说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和平如今已经不是大房的嗣子了。大房再多的钱财也与我们无关了。” 族谱上，顾和平已经从大房顾老太爷跟顾老太太名下划去。官府的户籍上，顾和平的父母名字也改了。 清晨，阿忠就带了人来主院搬箱子。看着一个一个樟木箱子搬出去，顾娴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些东西都是父母花大价钱买回来，如今却以这种形势送出去。 顾老太太看她难受的样子，说道：“明年要……” 清舒赶紧拉了下顾老太太的衣袖，打断了她的话：“外婆，这次为了给舅舅还债我们当了这么多东西。外婆，也幸亏跟他没关系了，若不然金山银山都得被他败光。到那时，外婆怕得流落街头了。” 顾娴瞪了清舒一眼，然后与顾老太太说道：“娘，你别听她胡咧咧。娘，你还有我呢！我不会让你饿着冻着的。” 虽然不指望顾娴养老，但顾老太太听了这话却还是很开心。 等母女两人走开以后，顾老太太与花妈妈说道：“小娴变了许多。” 从前，她哪会说这样贴心的话。 花妈妈说道：“姑奶奶知道你的不易，自然就会心疼你了。” 她觉得老太太以前就是太过刚强，总是一副天塌下来她都能顶得住的样。姑奶奶看了自然就不会担心她，可自老太太开始示弱后姑奶奶的态度就开始转变。 其实顾娴的转变清舒功不可没。这些日子，顾娴经常被清舒怼得说不出话来。回到屋，她也会反省自己。 顾老太太点了下头。 中午清舒下学回来，就听到顾老太太将茶铺卖给闫老板了。 听到卖了五千八百两银子，清舒有些诧异地问道：“外婆，五千两闫老板都嫌贵，为何他还会多出八百两银子。” 这完全不合常理呀！ 顾老太太笑着说道：“昨日我是急用钱，所以才将价压低到五千两。现在我不急用钱而他又想买，自然要将价抬高了。” 清舒有些不明白，问道：“外婆，你说了铺子最多值三千两，为何他会出双倍的钱将铺子买下？” 顾老太太说道：“我们铺子里有几种上等的茶叶，太丰县其他茶铺都没有。没我的牵线搭桥，他买不到这些茶叶的。” 说完，顾老太太与清舒解释道：“闫老板是开的茶馆，自有其买茶叶的渠道。但是顶尖的茶叶并不是有钱就买得着的，这还得有人脉。” 清舒明白了：“原来如此。” 她就说这个闫老板也是个生意人，怎么会做赔本的买卖呢！” 顾老太太语重心长地说道：“清舒，生意最重要的是诚信。不管生意是大是小都必须讲诚信，弄虚作假是长久不了的。” 清舒点头道：“我知道了外婆。” 第129章 震慑（1） 练完功，清舒坐在椅子上歇息。 段师傅说道：“姑娘，这次二管家带了两个护卫跟四个家丁去府城。府里如今减少了这么多人，我怕会有人打歪主意。” 清舒面色一变，不过很快恢复过来：“等回去我就与外婆说。” 段师傅点了下头后问道：“姑娘，你可有日日修习我教你的心法？” 清舒点头道：“有。早上起来、午觉跟晚上睡觉前都有修习。” 说完，清舒垮着脸说道：“我太笨了，练了那么久也没任何感觉。” 段师傅皱着眉头道：“不可能，我三个月就练出了气感。你这半年若是日日坚持没懈怠，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清舒睁大眼睛问道：“气感？这个是什么东西？” 段师傅这个时候没卖关子，说道：“不同的人，这气感也不一样。有的练完后悔觉得心情舒畅，有的是全身轻松，还有的是感觉身体虚化消失……我当时是觉得体内有一股热流蹿动，这股热流让我精神倍增。” 清舒有些沮丧：“那可能是我没这个天赋吧！” 不等段师傅开口，清舒握紧拳头说道：“我不会半途而废的。” 段师傅：……都不用我安慰了，有这么个徒弟当师父的太省心了。 回到主院清舒先去看安安，没想到这个小家伙竟然睡着了。 顾娴见她捏了安安的小脸，用手拍了下她：“别将她弄醒了。” 这小家伙平日乖巧得很，怎么逗弄都不会哭。可她睡觉的时候谁吵醒她，能嚎得你抓狂。 清舒笑眯眯地回了堂屋，此时顾老太太正跟花妈妈聊天。 这些日子过得比较舒心，顾老太太气色看着比以前好了很多。 顾老太太看着清舒穿着单薄，说道：“你这孩子怎么穿这么少？给你做的斗篷怎么不披着？” 清舒摇头道：“外婆，我不冷。不信，你摸摸我的手。” 顾老太太摸着清舒的小手，不由笑了起来：“还成，没以前冰凉了。看来当日请段师傅教你武功确实请对了。” 花妈妈笑着道：“何止呀！往年到了深秋，你晚上睡觉都得用汤婆子暖脚。可今年到现在都还没用汤婆子。” 清舒心头一动，莫非这就是她修习内功心法的好处。 顾老太太笑着道：“以前是一个人睡，如今跟清舒睡。这小孩子火气旺，我自然是不需要再用汤婆子了。” 刚升起的一点希望，瞬间破灭了。 顾老太太搂着清舒乐呵呵地说道：“等安安长大了，也得让她习武，到时候，你来教她。” 她不求清舒跟安安大富大贵，只希望两个孩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清舒点了下头，然后小声转述了段师傅的那些话：“外婆，我觉得师傅的担心也不无道理。那些宵小，说不准真会趁夜进来偷东西。” 若是摸到偏院也就算了，就怕这些人摸到主院，那时可就不是单单是损失钱财。 顾老太太笑了下，说道：“放心，若是他们敢来，就让他们有去无回。” 闻言清舒就放心了：“外婆，我得去一趟紫藤苑。” 得将这事知会下先生，省得贼人摸到她们那边没个准备。 到了紫藤苑，清舒将自己的担忧与傅苒说了：“先生，这段时间你就搬到主院去住吧。”主院肯定比这里安全。 傅苒笑了下道：“照顾好你自己就行，我不用你担心。” 见说不通傅苒，清舒只能自己回去。 新儿有些忧心地说道：“主子，为何不搬到主院去呢？” 傅苒笑着道：“不用担心，不会有事的。” 新儿不担心才怪。虽然坠儿功夫不错，但万一来的贼人比较多还是会很危险。 傅苒见新儿一直碎碎念，实在耐不住将书放下说道：“顾老太爷病逝以后，你以为就没宵小人打过顾府的主意？可顾家到现在都安然无恙，你觉得这是偶然。” 新儿皱着眉头说道：“主子你的意思顾府有能人？可就算有能人也肯定先护着主院，不会管我们的。” 傅苒轻笑道：“真有贼人摸进来，他们跑我这来干啥？肯定也是冲着主院去的。” 见新儿还待说，傅苒道：“不用再说了，就算真有贼人摸进来坠儿也能对付的。又不是强盗进来，怕什么。” 亥时二刻，清舒准时上床。 练完功法清舒躺到床上，想着段师傅的话，清舒不由叹了一口气。 顾老太太伸手摸了下她的头好笑道：“小孩子家家的叹什么气？” “段师傅说他三个月就修出了气感，我这半年了还一点反应都没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修出气感呢？” 时间长点没关系，她反正还小，怕就怕永远都修不出气感来。 顾老太太正色道：“清舒，你当日跟我说你习武的目的是什么？” “为的强身健体以及遇见危险能保护自己。” 顾老太太嗯了一声，正色道：“你记住你习武的目的是什么就足够了，其他的平常心对待。” 清舒点了下头。 想了下，顾老太太说道：“清舒，人的欲望是填不满的无底洞，所以，你必须克制它，而不是被它所支配。” 清舒聪慧又早熟，顾老太太真怕她一不小心就移了性情走了歪路。 清舒笑着道：“外婆，我知道的。” 祖孙两人说了一小会话，就睡下了。花妈妈听到屋子里没了动静，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吹了蜡烛。 一阵凄惨的尖叫声，将主院的人全部都惊醒了。 “哇哇、哇哇……” 清舒听到安安的哭声，衣服都没来得及穿赶紧跑去厢房。 顾娴正贴着安安的小脸哄道：“安安不怕，娘在这里呢！安安不怕，娘在这里……” 重复念了十多遍，安安才没再继续嚎嚎大哭，改为小小的抽泣了。将安安哄好了，顾娴才叫了奶娘进来喂奶。 顾娴这也才有时间问顾老太太：“娘，刚才是什么声音？” 顾老太太说道：“我也不清楚。你好好带着安安，我现在去看看。” 顾娴也怕有事，忙说道：“娘你去，安安跟清舒有我呢！” 清舒可不愿意干等着，瞅着顾娴没注意跑了出去。 第130章 震慑（2） 清舒到小花厅的时候，大管家正好在回禀刚才的事。 大管家说道：“老太太，今晚一共来了十二个，死了十个。” 顾老太太说道：“天亮以后，将这些人送到衙门去。今晚也不能懈怠了，主院跟紫藤苑都派人巡逻。至于偏僻的院落，明日再让人去巡查一番。”房子大人小，有不少的宅子空出来。 大管家点头道：“我这就去安排。” 顾老太太准备回屋时，见到躲在后面偷听的清舒脸色大变：“清舒，你怎么在这？” 清舒解释道；“外婆，我不放心就过来看看。外婆，为什么不将剩下的两个贼也都杀了？” 杀人说得如此轻松，让顾老太太眼皮直跳：“清舒，你不怕吗？” “不怕。”她自己都动手杀过人，还有什么可怕的。 杀人都不怕，胆子这般大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顾老太太叫清舒回去睡觉，见她不愿板着脸道：“听话，赶紧回去睡觉，这里的事外婆能处理好。” 清舒不情不愿地回了后罩房。 顾娴正想去找清舒，看到她冷着脸道：“外面那么危险，你怎么能跑出去？你要有个三长两短，你让娘怎么活？” 清舒不敢反驳，老老实实爬上床。 上床后，清舒看顾娴非常淡定忍不住问道：“娘，外面来了贼人你不怕吗？” 顾娴笑了下说道：“怕什么？有护卫跟家丁那些贼人进不来的。” 清舒很奇怪，问道：“娘，家里的仆从都是上了年岁，他们能打得过那些贼人？” 顾娴轻笑道：“别看他们年岁大，年轻时都是好手，当年你外公都是靠他们才护得周全的。只是他们上了年岁，就留在府里养老了。” 清舒还真不知道此事，她很是诧异地问道：“娘，既跟着外公走南闯北，那应该也赚了不少钱？为什么他们还要留在府里做仆从？还有他们没有孩子吗？有孩子的话，怎么会同意他们继续留在府里做下人？” “在你外公过世以后，你外婆就将卖身契发还给他们了。大部分人都走了，受过你外公外婆大恩的这些人都留下来，说要护我们母女周全。” 孤儿寡母守着偌大的产业，若是没人护着还不得被人吞了。 清舒很是崇拜地说道：“娘，外公外婆好厉害。” 可惜外公外婆这般厉害，而她娘跟顾和平却连点皮毛都没学到。 顾娴道：“也是你外公外婆真心待他们，他们才会这般相护。” 清舒点了下头。 第二天天一亮，大管家就带着两个活口跟十具尸体带去了县衙。 娇杏得了清舒吩咐，一大早就去打听这事了。 在清舒练完功后，娇杏就将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了她：“姑娘，大管家弄来了十辆板车，一辆板车放着一具尸体。另外两个没死的被五花大绑押着去了衙门。” 弄这么大的阵势，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这事似的。 清舒有些不明白，问了顾老太太：“外婆，官府知道我们杀了那么多人，会不会来找我们的麻烦呀？” 这些人虽然可恨，但他们只是进来偷东西而且还没得逞。而顾府，却是将他们杀了。若是有权有势也就罢了，可她们家如今孤儿寡母的，谁知道那县令会不会趁机发难。 顾老太太见清舒担心，笑着说道：“你放心，这些贼人破门而入想要杀人夺财。不杀他们，难道还等着他们来要我们的命？” “啊……” 不是爬墙进来偷东西吗？怎么成了破门而入了。 翻墙而进是为贼，破门而入那可就是强盗了，这两者有着本质的区别。 顾老太太不欲让清舒接触这些阴暗的东西，可想到顾娴如今的样子她改变了主意：“清舒，做事不能太死板得学会变通。” 顿了下，顾老太太说道：“若只是将他们打一顿送官府，他们坐三五年牢也就出来了。那些宵小知道代价这般小，肯定还会再来的。清舒，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人难免有疏忽的时候，万一被钻了空子可就追悔莫及。要绝了这祸患，只能用雷霆手段了。 清舒明白过来，说道：“外婆是想用此事震慑住那些人？” 顾老太太点头道：“我就要让他们知道，敢打我家的主意，我就让他们有来无回。这世上，没有人不惜命的。” 清舒紧紧地抱着顾老太太。她外婆那么厉害结果却死在自家人身上，所以说明枪易挡暗箭难防。 想到这里，清舒眼中闪现一抹暗光。袁珊娘跟顾和平如今跟外婆没关系，但被她们买通的那人却还在暗处。只有将这人揪出来，她才能安心。 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能对她外婆下手的肯定是贴心的人，既贴身服侍那肯定是外婆信得过的人。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说出来就打草惊蛇了。 顾老太太低下头，看着清舒紧锁眉头的样子：“清舒，这些事外婆都会处理的，你无需担心。” 清舒说道：“外婆，我身边只娇杏一个人太少了。外婆，我想再要个丫鬟。” 顾老太太笑着说道：“我一直想再挑个丫鬟给你，又怕你不愿意。过两日我让人从庄子上挑选几个丫鬟上来。” 清舒点了下头，然后又问道：“外婆，我让你给我找个会武功的护卫，怎么还没音讯呢？不好找吗？” 顾老太太也没瞒着清舒：“是不好找。有真本事的，不愿意干服侍人的事。” 清舒有些纳闷：“外婆，我只是让她们保护我，没让她们服侍我。” “对她们来说，贴身跟着你与卖身为老妈子丫鬟没区别的。” 有本事的人都比较傲气，她们宁愿少赚点钱也不愿意整日被关在后宅之中。 清舒想了下，说道：“外婆，明年开春我们就去京城了。路上肯定要请人保护，这样，我们先请两个女护卫跟她们签一年的契，等到了京城我们就让她们回家。” 其实这些话有些站不住脚，但谁让顾老太太一向宠清舒呢！别说两个女护卫，哪怕清舒想要天上的月亮跟星星，她都会想方设法给她摘了。 顾老太太笑着道：“好，我给阿钟写信，让他在府城寻摸下。” 清舒摇头道：“外婆，我想请老师帮忙。” 傅苒在京城那么多年肯定也有自己的人脉，请她帮忙事半功倍。 顾老太太笑着道：“行，这事你自己去跟傅先生说。” 第131章 女护卫 清舒等了又等，眼见上课的时间就要到了还是没见岳香香。 顾老太太说道：“香香可能有事不能来了，你先去上学。” 清舒踩着点到的紫藤苑。坐下来后清舒暗呼好险，要再晚一些可就得挨打了。 傅苒进来时见只清舒一人也没多问，直接开始讲课。 上完四节课，清舒才与傅苒说道：“老师，我想找两个女护卫。可府城我们不熟悉，不知道老师能不能帮我找下。” “做什么要找女护卫？” 有些话清舒不敢跟顾老太太说怕她担心，可对傅苒就没这个顾虑了：“老师，最近我总觉得心头不安，感觉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傅苒问道：“是最近？不是今天？” 昨晚顾府遭贼的事一起来她就知道了。不过让她意外的是她以为顾老太太会将这些贼人抓了送去官府，却没想到顾老太太直接将这些贼人弄死了。不得不说，顾老太太是个狠人。 清舒说道：“自端午我娘差点摔倒开始，我心中就一直不安。特别是回到林家，这种不安更甚。” 傅苒没再继续问下去，只是说道：“我可以帮你请两个女护卫，不过这女护卫只能护你们一时，不能永远护着你们。” 像女子武堂或者镖局的女护卫，她们只接受一段时间的雇佣，不会卖身的。 清舒忙问道：“老师，你可有什么一劳永逸的好法子？” 傅苒说道：“女子武学堂从慈幼院挑选一些年岁小根骨好的小姑娘，教导她们武功。有人看中，就可以签订契约将人领走。清舒，学堂有我认识的人，你若是愿意等过段时间我回府城帮你找找。” 清舒听了以后却是皱着眉头说道：“老师，她们这样做与人贩子何异。” 傅苒见状反倒笑了：“她们不是将人卖给你，而是签订契约。这契约短的一年，长的十年，至于签多少年，端看雇主的选择。坠儿也是出自武学堂，当年我签了她五年，五年期满她不愿走就一直待在我身边。” 这话的意思只要清舒有能耐，就能将人永远留在身边。 清舒点头道：“老师，我要两个人，签十年的那种。另外我还想雇一个武功高的看起来不显眼的女护卫，至于价钱不是问题。” 傅苒点了下头：“可以。” 也是真心疼爱清舒，若不然傅苒才不愿意揽这事。 新儿有些担心地与傅苒说道：“主子，为了给顾和平还债，老太太又是卖铺子又是典当东西。主子，她们真有钱请三个女护卫？这女护卫的要价可不低呀！” 傅苒轻笑道：“四五千两银子，顾老太太怎么可能拿不出来，她卖铺子典当东西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 只看清舒的吃穿用度，就知道顾家是不是有钱了。 新儿恍然大悟，说道：“原来顾老太太是在装穷呀！” 傅苒笑笑不语。顾老太太就算装穷，也没人会相信的。 回到主院，清舒看见顾二太爷跟毛氏心里头就膈应：“二外公、二外婆。” 毛氏看着清舒单薄的衣裳，皱着眉头说道：“大嫂，怎么清舒穿这般少？你也不怕受凉了。” 顾老太太笑着道：“这孩子火气旺穿一件夹袄就够了，穿多了反而容易出汗。” 毛氏说道：“看来清舒身体很好了。不像慧慧跟琼琼，这两孩子是恨不能一天到晚窝在火盆旁边。” 顿了下，毛氏说道：“大嫂，你给清舒吃了什么好东西？让她身体这般好。” 清舒习武这事府里不少人知道。不过他们都以为清舒是经常生病，所以习武锻炼身体。加上顾老太太发了话，众人也没谁对外说，这也导致外人很少知道这事。 顾老太太笑着说道：“也没吃什么，就吃了一些燕窝。” 其实除了燕窝，顾老太太还给清舒吃了老虎膏跟人参。当然，这些都有征询过贺大夫的意见并不会盲目给清舒补。 毛氏有些讪讪的。燕窝那么贵她都舍不得吃，哪还会给两孩子吃。 二太爷朝毛氏使了个颜色，两人站起来说道：“大嫂，既无事我们就回去了。” 顾老太太说道：“用完午饭再回去吧！” 二太爷是为贼人的事来的，知道无事也不愿再留：“不用了，家里做好了饭菜。大嫂，若是有事尽管派人来叫我们。” 送走了两人，清舒问了顾老太太：“外婆，上次二外婆说要拿了字帖给舅舅拜师。外婆，舅舅拜师了没有呀？” 每日忙着读书习武，都忘记这事了。 顾老太太摇头说道：“没有，那先生没收下他。” “那字帖呢？不会是拿了字帖又不收舅舅为学生吧?” 顾老太太笑了下道：“那人没将字帖还给和杰，不过送了五百两银子给他。” 林子大了，真是什么鸟都有。 清舒不屑道：“好像谁没见过银子似的。外婆，这人品性不好。” 既不愿意收下顾和杰就该将字帖退回，送钱算什么。 顾老太太点头：“你说得很对，此人品性是不怎么好。和杰年岁小性子还没完全定下来，没拜入此人名下也算是好事了。” 其实这事还真怪帮不了那位先生，人家将字帖退回给顾和杰，是顾和杰自己不要。那先生又确实喜爱这本字帖，就送了五百两银子给他了。 其实这字帖，五百两银子足够了。只是祖孙两都是不差钱的主，自觉得少了。 清舒嘀咕道：“可惜了我那本字帖。” 好的字帖人家都珍藏在家中不会拿出来卖的，上次是他们运气好。 顾老太太笑着说道：“你将来写的字能有傅先生那般漂亮我就心满意足了。” 清舒没说话。 出了顾府，二太爷跟毛氏说道：“平日无事你带了和源跟和荣她们几人多来串串门，陪大嫂说说话。” 妻子跟儿媳妇经常来顾家，那些宵小也知道顾家有人而有所忌惮的。 毛氏有些犹豫：“我怕走动得多三弟跟弟妹会误会我们想过继个孩子到大房，那就不好了。” 二太爷黑着脸说道：“管他们做什么，我们无愧于心就好。” 毛氏想了下还是摇头：“还是算了。我与大嫂合不来，和源与和荣媳妇总去的话怕也会起心思。” 为了避免闹出事来，毛氏还是少去大房为好。 这事也不好逼迫，二太爷见她不愿意也只能作罢。 第132章 文华堂 岳香香上课的时候发现，不过三天没来竟落下了数之不尽的课程。 四节课下来岳香香人都是晕的：“清舒，老师讲得也太快了吧？” 岳香香没来傅苒特意将进度拉快，结果发现清舒竟跟得上。这表明清舒早就预习过，若不然不可能跟得上的。所以这几日重要的她会详细讲解，不重要的一笔带过。 跟之前比起来现在讲得是有些快，清舒说道：“要不我们去找老师，让她将进度放慢一些。” 岳香香点了下头。 傅苒听到两人的请求，看向岳香香问道：“这几日你为何没来上学？” 岳香香垂着头轻声道：“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呆在家里养病。” 那日岳家派人过来给岳香香请了假，理由就是岳香香生病了。 傅苒淡淡地问了一句：“岳香香，你是真的生病了吗？” 岳香香想说是，可这字到嘴边怎么都吐不出来。 清舒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外婆说香香应该是听到顾家死了那么多人害怕，所以装病不来。 对此，清舒也能理解。换成是她，也会有所顾忌。 傅苒也没为这事批评岳香香，只是说道：“岳香香，不会有人永远在原地等你。” 就算清舒愿意，她也不同意。 两人正准备离开，傅苒叫住了清舒：“你留下，我有话跟你说。” 岳香香满腹心思离开了。 傅苒说道：“清舒，我改了主意，明年不教岳香香了。” 清舒啊了一声忙说道：“老师，香香姐姐听到我家死了那么多人会害怕很正常。老师，你不能因为这个就不教她了。” 傅苒笑了下，说道：“清舒，我若是没猜错你们母女明年会进京。而且，老太太还会跟着一起去。” 清舒愣住了。 傅苒说道：“清舒，这段时间我想加快进程，这样也算对得起你外婆付的束脩了。” 清舒回过神来说道：“老师，进度太快我怕跟不上。” 傅苒笑了下说道：“等跟不上再说，不过岳香香不适合再跟我学了。” 见清舒还欲再说，傅苒摇头道：“清舒，岳香香学习不积极拖你后腿，而你太过刻苦给她造成了很大的压力。你若是执意要让岳香香跟你一起学，对你对她都没好处。” 清舒也早就发现岳香香确实不爱学习，她想考进府城也只是想要抬高身价。这样，有利于以后说亲。也是在知道她所想之后，清舒就没再劝了。 傅苒看着清舒说道：“清舒，你进京以后想过考哪个女学吗？” 清舒还真想过这个问题：“我想考帝都女学，就是怕考不上。” 京城有许多的女学，可帝都女学是京城女学之中最好的。 傅苒觉得清舒有些妄自菲薄：“只要你保持这个学习的劲头，到了京城再请名师教导一定能考进帝都女学的，不过考进帝都女学后呢？” “啊……” 傅苒看着她一脸茫然的样子，笑了下：“你不会就准备止步帝都女学而没想过考文华堂吧？” 文华堂只有在开创之处设了启蒙班，后来启蒙班取消了，如今只有高级班。它每年二月举行招生考试，招生年龄限制在八岁到十二岁之间。 当然，这考试不是你想考就能参加的，必须要有人举荐。这个举荐可以是大儒也可以是学堂，不过大儒的话必须是女性。 清舒瞪大眼睛，半响后摇头道：“老师，文华堂聚集的是天下最优秀的女子。我这么笨，怕是考不进去的。” 傅苒哭笑不得，她没想到到现在清舒都还这般不自信：“我相信只要你一直这般刻苦，将来一定能考进文华堂。” 清舒没想到傅苒竟对她抱了这么大的期望，当下也有些意动：“老师，我真的可以吗？” 文华堂呀，进里面念书是多少女子的梦想，上辈子的她也心生向往。 傅苒笑着说道：“肯定行。” 老师对她这么大的信心，清舒觉得自己可以朝着这个方向努力。 谈完事，傅苒与清舒的头说道：“岳香香的事我会跟她母亲说，你不用操心。” 清舒脸上的笑容顿时敛去了，满腹心思地离开了紫藤苑。 回到主院，清舒看见了二管家阿忠：“忠叔，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阿忠笑着点头说道：“将东西典当了我租了一匹马回来了，其他人都还在路上。” 清舒问道：“忠叔，那些东西当了多少钱呀？” 忠叔看着双眼亮晶晶的清舒，不由莞尔：“当了五千两银子。” 忠叔说是二管家，其实他并不管府里的琐碎事情，他只负责老太太的安全。每日老太太出门，他都跟着。 满满的十个大箱子的东西，结果只当了五千两银子。 清舒脸色顿时垮下来了，一脸肉痛地说道：“怎么这么少？” 阿忠看清舒这小财迷的，好笑不已。财迷好，像姑奶奶这样视银钱为粪土的才让人发愁呢！ 顾老太太笑着让阿忠下去了。 清舒走到顾老太太身边，嘀咕道：“外婆，还说什么是姨婆的店铺不会压价，结果压得比这里还狠。” 顾老太太笑得不行：“傻丫头，十个箱子只当了四个，还有六个放起来了。那些东西将来是要带去京城的。” 清舒笑了：“我还以为十个箱子真的只当了五千两银子呢！” 顾老太太笑道：“你没看到里面放的东西，自然会误会。” 这十个箱子搬出去的时候是上了封条的，至于里面放的什么除了她跟花妈妈其他人都不知道。 清舒匐在顾老太太怀里，将傅苒说的话简单说了下：“外婆，老师让我去考文华堂。外婆，你觉得我能考上文华堂吗？” 顾老太太一怔，回过神来高兴不已：“我的乖乖聪慧过人又这般努力，肯定能考中文华堂的。乖乖，你得对自己有信心。” 清舒握紧拳头道：“外婆，我会努力的。” 不管如何总要试一试，也许真就考进去了呢！ 顾老太太又有些后悔鼓励清舒考文学堂了，万一这孩子比以前还刻苦那可怎么办哟。 第133章 恩科 大管家将四千两银票交给顾和平，说道：“平爷，你以后好自为之吧！” 顾和平接了银票，颤着声说道：“大管家，你帮我与母亲说一声，我想再见她。” 大管家摇摇头道：“平爷，事已至此再见面又有何意义呢？还有，老太太现在是你伯母不再是你母亲了。” 顾和平失声痛哭。 失去了才知道珍惜。这些日子顾和平想起以前顾老太太对他的好，心里悔恨不已。 大管家看着他这样心生不忍，不由多说了一句：“平爷，剩下的几百两银子你别再给其他人自己拿着吧！否则，你跟少爷姑娘真会流落街头的。” 说完，大管家叹了一口气就走了。 清舒知道银票都交给了顾和平，说道：“幸好我们明年就离开这个地方了，若不然他肯定还会求上门来的。” 顾老太太笑道：“就算不去京城，我也不会再搭理他了。律法宗法上顾和平都已经不是我儿子了，丢开手不管也无人指责。” 清舒摇头道：“话是这么说，可到底还是膈应。” 不仅顾和平跟三房的人让人膈应，林家的人也一样让人厌烦。离了这里，她才能真正舒心。 下午放学后，清舒回来看见顾娴面露喜意。不等她问，顾娴就高兴地说道：“清舒，朝廷要开恩科了，恩科的时间定在四月。” 对寒窗苦读的学子来说，开恩科意味着多了一次考中的机会。 清舒整个人僵住了。 顾娴见她木呆呆的，问道：“清舒，你怎么了？清舒，你爹明年四月又要下场这颗是大喜事，你怎么还不高兴？” 清舒回过神来，勉强笑道：“没有不高兴，我只是太意外了。娘，朝廷为何突然开恩科了？” 顾娴顿了下，说道：“玉贵妃产子，皇上一高兴就下旨开恩科选拔人才。” 清舒握紧了拳头，费了好大劲才稳住自己：“娘，我还要练字。娘，我先去练字了。” 说完清舒就急匆匆跑去书房，她怕再留下来会让顾娴看出异样。 顾娴忍不住跟陈妈妈抱怨道：“这孩子，练字难道比她爹的前程还重要？” 陈妈妈笑着道：“姑娘这般勤奋，太太你该高兴才是。” 顾娴苦着脸道：“按理来说是高兴，但这孩子……算了，爱学习总归是好事。” 其实顾娴心里有些怕清舒的。只是这话她不好对任何人说，哪怕是信任的陈妈妈。这当年的怕女儿，太没面子了。 清舒进了书房就将娇杏轰出去，然后坐在椅子上紧紧地抓着椅子的扶手。 上辈子也是玉贵妃产子皇帝龙心大悦下旨开恩科，而林承钰就是在这次的恩科之中考中了进士。 会试三年举办一次，今年五月会试那些落榜的举子大半都回去了。而开恩科的圣旨是腊月颁布的，像江南这边二月开始转暖，举子赶去京城不出意外还是能抵达的。可问题是赶了一个多月路，人还没恢复过来就要考试，连考九天有几人身体吃得消的。而北方那些天寒地冻的地方，三月雪都没化根本无法去京城赶考。林承钰才学并不出众，能考中进士全是运气好。 清舒喃喃地说道：“难道这一切真的不能改变吗？” 说这话，清舒摇头道：“不，外婆还活着，娘跟妹妹也都还活着。我也不可能再重蹈上辈子的命运。” 这样想着，清舒也慢慢地冷静下来。 顾老太太进屋的时候，看见清舒正在研磨：“清舒，你爹明年四月要下场这事，你娘告诉你了吗？” 清舒看着顾老太太面露忧虑之色有些奇怪，外婆又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为什么一副担心的样子呢？ 清舒直接问道：“外婆，这是好事，怎么你一脸的担忧？” 顾老太太摇头道：“清舒，这是祸不是福，又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见清舒看着她，顾老太太解释道：“皇上若是没儿子，现在得了儿子兴奋之下开恩科倒也能理解。可他已经有七个皇子，而且太子还是嫡长子名分早已定下，他这般做将来定会引来储位之争。” 清舒觉得顾老太太料事如神。她进京的时候，几位皇子为储位就争斗得很厉害。嫁入忠勇侯府后几位皇子的争斗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朝中的大臣没几人能独善其身，大半都卷入其中， “清舒，你在听我说吗？” 清舒回过神来，笑着说道：“外婆，爹就算考中也不过是个小官。等满了三年后就让他谋个外任，离京城远远的就是。” 顾老太太闻言笑道：“你说得很对，是我杞人忧天了。你爹真考中了，到时候让他谋个外任远离京城的是是非非。好了，清舒你继续练字，外婆出去了。” 外孙女将来可是要考文华堂，她可不能留下来打扰了她。 看着顾老太太的背影，清舒面露忧愁。她其实并不担心朝堂上的是非，那离她们很远，她怕的是林承钰跟崔雪莹勾搭在一块。 腊月十八这日，傅苒带着坠儿回府城。傅苒的父母还健在她每年都要回家过年，平日里回得并不多。 见岳香香有些落寞，傅苒笑着说道：“香香，虽然先生明年不再教你，但你也不能偷懒了。每日都要写十张大字，再将《论语》背熟。还有我教的那些课程，你在家也要好好温习。” 清舒很自律，平日里不用人督促她都很刻苦。所以，不用她提醒。 岳香香点了下头。 傅苒的马车很快消失在众人的眼中，顾老太太招呼两人进屋：“这里风大，赶紧进去暖暖身子。” 清舒看岳香香没精打采的，握着她的手说道：“香香姐姐，老师正月就回来了，不过是半个月的时间又能见了。” 香香摇头道：“可是明年我不能再跟先生学了。” 被人嫌弃的滋味真难受。 这个话可不好接，清舒笑着转移了话题：“香香姐姐，马上就要过年了，澜姨给你做了什么新衣服？” 说起新衣裳，岳香香越发郁猝了了：“做了两套红色的衣裳。清舒你是不知道，我娘每年过年给我做的新衣裳都是大红色。” 导致她对新衣裳一点期待都没有。 清舒笑了起来：“我过年的衣裳也是红色的，外婆说过年就该穿的喜庆。” 岳香香撅噘嘴道：“外婆每次给你做衣裳都是好几套地做，而且各种颜色都有。不像我过年只两套，而且还都是红色的。” 清舒笑着道；“你可以跟澜姨提下，说做一套红色的就好。” 岳香香摇摇头：“提了，没用。” 所以她希望自己快快长大，这样她的事情就能自己做主了。 ps:求下推荐票，也希望亲们多多留言，拜托了。另：今天有加更。 第134章 过年（1） 推开门，外面白茫茫的一片。 清舒看着地上的积雪，笑着说道：“昨晚下雪了，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娇杏笑着道：“下雪没声音，姑娘睡着了自然不知道。” 清舒进屋换了一双高筒靴，因靴子里有一双厚厚的毛踩在雪中也不觉得冷。 娇杏就可怜了，到了练功房时一双棉鞋全都湿了。 清舒笑着说道：“你去屋子里烤烤火，再让人给你送一双鞋子来。” 也是她起得太早，家里的仆从都刚刚起来开始扫雪。要吃过早饭出来，路上的积雪就被扫干净了了。 练完功，段师傅笑着说道：“休息三天，大年初三你再来。” 他在这里也有亲戚，过年这两天也得走走亲戚。 清舒笑着道：“师傅，我估计要初五六才能回来。” 段师傅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回到主院，就看见顾老太太正跟顾娴两人正在争吵。 顾老太太说道：“这么冷的天安安怎么能出门？若是吹了风受了凉怎么办？你这个当娘的不心疼，我还担心呢！” 清舒闻言朝着顾娴说道：“娘，外婆的担心不无道理。万一妹妹受凉了怎么办？” “可是安安从出生到现在都还没回过桃花村？这次过年不回去，你祖父祖母该不高兴了？” 清舒反问了一句：“娘，莫非在你心中，祖父祖母的心情比妹妹的性命还重要？” 顾娴被噎了下，然后说道：“可没我的陪伴，安安晚上肯定会哭的。” 顾老太太说道：“有陈兴家的在，安安晚上不会哭的。” 顾娴没奶，安安一直都是陈兴媳妇喂养。而安安只要吃饱了就特别乖，所以顾娴在不在都没啥关系。 顾娴拗不过祖孙两人，只能同意将安安留下来。 进了屋，顾娴跟陈妈妈抱怨道：“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说话越来越噎人了。” 陈妈妈笑着说道：“姑娘这样好，以后出门不怕受欺负。” 她觉得这样挺好的。以前顾娴决定的事不管她们怎么劝都没用，结果现在姑娘三言两语就让她改变主意，这可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了。 顾娴没好气说道：“你们都护着她吧！护得她以后无法无天，到时候可别后悔。” 陈妈妈笑了起来：“太太，姑娘这般乖巧不会让你跟老太太操心的。” 不仅老太太，就是她都希望清舒能活泼点，这孩子懂事得让人心疼。 吃过晚饭顾娴就带着清舒回去了，出门时天上又飘起了小雪。 清舒伸手接了几片雪花，落在手上就化了：“娘，回桃花村的那条路原本就崎岖不平，昨晚又下了一夜的雪，坐马车会有危险的。娘，我们还是坐船回去吧？” 之前准备坐马车回去是考虑安安年岁小，毕竟河面上风大坐船容易吹到风。如今安安没跟着回去，自然选择坐船。 顾娴点头道：“那就坐船。” 大金叔看到清舒，不由赞叹道：“承钰媳妇，你是怎么样孩子的呀？清舒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清舒已经彻底瘦下来了，模样也完全显露出来了。瓜子脸，水汪汪的大眼睛，精致的五官，再加上细腻白皙的皮肤。这般漂亮，让人看了，想抱回家。 顾娴笑着道：“大金叔，小孩子家家的当不得这般夸。” 大金叔等母女两人上了船，也没再等当即就驰离了码头。 冬日的风冰冷刺骨，清舒这回也不敢逞强。上了船，她就躲在船舱内不出去。 顾娴笑着道：“我还以为你又要去船头吹风呢？” 前几次回家清舒不愿待在船舱内，都跑到船头去吹风。 清舒看了一眼顾娴，说道：“娘，你女儿又不是傻子。大冬天的跑船头吹风，受凉了怎么办？” 顾娴戳了下清舒的额头，笑骂道：“你这个臭丫头就不能好好说话？” 清舒抱着顾娴，笑眯眯地说道：“娘不生气就好。” 顾娴笑着道：“你是我生的，我跟你生什么气？不过跟别人，特别是跟你祖父祖母可不能这么说话。” 清舒乖巧地点头。只要祖母不过分，她也乐意当个乖巧听话的好孩子。 韦氏听到响动高兴地走了出来，见到顾娴热情地说道：“大嫂，你回来了。” 清舒看到韦氏的模样吓了一大跳，就见韦氏双眼凹陷眼下是深深的黑眼圈，面容也清瘦得厉害。 清舒心里有些狐疑，不过面上却不显露半分，还乖巧地叫了一声二婶。 顾娴就没想那么多了：“弟妹，你这是怎么了？生病了吗？” 听到韦氏说身体没问题，她也就没继续问了。 韦氏看着清舒，眼中闪现过一抹嫉恨：“清舒，你怎么又瘦了？难不成最近一段时间又没好好吃饭？” 清舒笑眯眯地问道：“二婶，大家都说我瘦下来很漂亮。二婶，你觉得我现在漂不漂亮呀？” 韦氏干巴巴地说道：“漂亮。” 不等韦氏开口，顾娴忍不住笑骂道：“真是够臭美的。弟妹，有什么话我们等会说，我先带清舒去见爹娘。” 陈妈妈拿着一个包裹，随着顾娴母女两人进了堂屋。 韦氏转身回了厨房，看着脸上蹭着几道锅灰的如彤心里跟针扎了似的疼。清舒那丫头穿得漂漂亮亮跟个千金大小姐似的；而她女儿却像个丫鬟。同是林家的姑娘，凭什么这般天差地别。 如彤瞧着韦氏的神情不对，问道：“娘，你怎么了？” 韦氏说道：“如彤你放心，娘不会让你一直这样下去的。” 她的女儿也应该穿着漂亮的衣裳戴着漂亮的首饰去学堂念书，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窝在灶房做着伺候人的事。 如彤先是一喜，转而神色黯然道：“娘，我若是不干活这些事就得你一个人做了。” 要是三婶在家就好了，她娘也不用这般辛苦了。 林承志搬出去不愿回来，林老太太就将怒气全都撒在韦氏身上。韦氏如今要洗衣做饭挑水劈柴，每日累得不想动还得日日承受林老太太的刁难责骂。这日子，过的别提多难了。 如彤看韦氏如此操劳很是心疼也没再如以前那般跑出去玩，而是留在家帮韦氏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韦氏将如彤搂在怀里，说道：“你放心，娘有法子。” 第135章 过年（2） 林老太太阴沉着脸躺在床上。刚才她去找了张氏让她搬回来过年，结果张氏说这事得林承志拿主意，他做不了主。 想到张氏眼中流露出的不情愿，林老太太心头就忍不住冒火。顾娴是林承钰自己相中的，韦氏是顾老太爷定下来的，只有张氏是她自己挑选出来的。以前觉得张氏是个好的，如今看来也一样是个奸诈不孝的。 齐婆子轻手轻脚地走进来，与林老太太说道：“老太太，太太跟二姑娘回来了。” 清舒一进屋就闻到一股呛人的味，当下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顾娴也有些受不了，这味也太难闻了。 清舒咳完了与林老太太说道：“祖母，你这屋子里烧了炭火得偶尔开窗户透透气，若不然对身体不好的。” 她是不想再受荼毒，若不然才不会管。 林老太太板着脸道：“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我不也一样好好的。” 这个臭丫头现在不气她改诅咒她了。这些个丫头片子没一个有良心，清舒是这样如彤如蝶也一个德性。 顾娴说道：“娘，清舒说的对，你不开窗透气对身体不好。你若是不信，可以去问彭叔。” 林老太太不愿意。好不容易将屋弄暖和了，开了窗将热气都吹走了又冻死人了。 上了年岁的人都比较怕冷，顾老太太也一样怕冷。不过顾老太太用的是银丝碳，没有什么味。 林老太太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看着顾娴说道：“我刚才去找你三弟妹，让她跟承志回来过年。可你三弟妹说这事得让承志拿主意，承钰媳妇，你去帮我劝劝承志让他回来过年吧。” 顾娴点头道：“好，我等会就去。” 说完，顾娴从陈妈妈手里接过包裹放下：“娘，这是给你与爹做的两套新衣裳。你等会跟爹试试，若是不合身我让夏月改。” 林老太太示意齐婆子接了东西，说道：“你现在就去将你弟妹劝回来。” 张氏带着孩子回来了，承志总不能一个人留在那过年，肯定也就回来了。 林老太太也不想想，若是不跟林承志商量就带着孩子回林家夫妻两人肯定会起嫌隙的，最后吃亏的肯定是张氏了。 “好，我现在就去接了弟妹回来。” 清舒出了屋，与顾娴说道：“娘，我知道三婶她们住哪里。娘，我带你去。” 顾娴点头道：“你可以跟娘去。不过等会你不许多话。” 她怕清舒又胡说八道，到时候游说不成张氏回来了。 得到清舒的保证，顾娴才同意带她去。 清舒将顾娴带到林承志与张氏住的地方：“娘，就是这里。” 之前房子旁边有一大块空地，如今堆了许多的柴，厨房旁边还垒了个鸡窝。 清舒大声叫道：“三婶、如蝶，我跟娘来看你们了。” 张氏听到叫声，打开门赶紧将两人迎了进去：“春芬，快去倒两杯热水来。” 顾娴看着她隆起的肚子，赶紧扶着她坐回到床边：“不用忙乎，你快坐下。” 清舒看着张氏跟如蝶乐玮几人也很高兴。跟韦氏正好相反，张氏母子三人不仅精精神神的还都胖了一些，这表明搬出来以后母子几人过得很好。 如蝶抱着清舒高兴地叫道：“二姐、二姐，我好想你。” 清舒笑着道：“如蝶，二姐送你的小人书你喜欢不？” 前两个月清舒跟着傅苒去书店，看到了一套小人书。她想着如蝶肯定会喜欢，就买下交给林承志让他带回来。 “喜欢，太喜欢了。二姐，谢谢你。” 张氏笑着道：“这孩子得了那套书欢喜得不行，睡觉都抱着。” 说完，张氏很感激地看着顾娴：“大嫂，真是谢谢你了。你日日那般忙，还惦记着如蝶跟乐玮。” 入秋后，她正发愁如蝶跟乐玮姐弟两人两人的冬衣。虽然林承志一个月有二两银子，但家里四张嘴开支也很大。要给几人都置办冬衣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就在这个时候顾娴送了清舒去年穿的冬衣送过来。 顾娴笑着说道：“谢什么，你不嫌弃是清舒穿过的就行。” 送旧衣裳给如蝶是清舒的主意。当时顾娴还反对，理由是送旧衣裳不好。 张氏笑着说道：“那么好的衣裳欢喜都来不及哪会嫌弃。” 清舒的衣裳用的都是好料子且还都七八成新，张氏给如蝶跟乐玮置办的新衣裳都没这么好。 妯娌两人客套了两句，顾娴就说道：“弟妹，这过年就该一家团聚。弟妹，你随我一起回去过年吧？” 张氏面色一僵。 清舒瞧着不对，忙说道：“三婶，是祖母要我娘来叫你回去。三婶是不知道，我娘进门连水都没喝一口祖母就要她过来。” 这话也没说错，所以顾娴没反驳：“弟妹，一家人哪有隔夜仇。再者这大过年的，你若不回去别人也会笑话的。” 张氏苦笑道：“大嫂，不是我不回去，是孩子他爹不愿回去。大嫂，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孩子他爹没点头说回去我是不敢带了孩子回去的。” 顾娴就是以夫为天的人，闻言也不再为难张氏：“那你好好劝劝承志。” 张氏暗暗松了一口气。其实不仅林承志，就是她也不愿再回林家了。在林家她每天做那么多的活根本顾不上如蝶跟乐玮，以致两个孩子跟她都有些疏远。就是这样，她还时常要挨老太太的骂。搬出来后因为有春芬帮忙她有许多时间陪着两个孩子，现在如蝶跟乐玮很黏她。 清舒问道：“三婶，三叔说你吃了阿胶效果很好。三婶，既吃了好那就继续吃。！” 上次送衣裳回来时，清舒放了两盒阿胶在里面。 张氏忙摇头道：“清舒，我身体已经好了很多不需要再补了。” 不等清舒开口，顾娴就道：“你身体好了孩子的身体才会好，两盒阿胶也是清舒对这孩子的一份心意，你就收下吧！” 对顾娴来是说子嗣大过天，为了孩子就该吃好喝好。这当娘的身体好了，这孩子出生后身子肯定也好。 张氏闻言就没再推脱。 第136章 过年（3） 顾娴带着清舒两人刚出门，就看见林承志挑着一担东西走了过来。 清舒看着林承志带回来的两担东西笑道：“三叔，这是你置办的年货？” 顾娴有些为难了。林承志都置办上了年货，这表明他根本就没想过回林家过年了。这回去该怎么跟婆婆交代呀！ 林承志笑着点头道：“嗯，这是我在县城置办的年货。” 这些东西一些是早就买好的，还有一些是早上去置办的。 林承志将东西放进中间的屋子，然后出来招呼顾娴跟清舒：“大嫂、清舒，外面冷，你们快进屋烤烤火。” 顾娴想着林老太太的话，牵着清舒的手又折回去了。 林承志有一个月没回来了，进屋就将扑到他身上的乐玮抱起来。 抱着乐玮坐下，林承志问了如蝶：“这段时间跟弟弟有没有乖乖听娘的话？” 如蝶忙点头说道：“爹，我跟弟弟都有乖乖听话的。” 张氏端了一杯水给他：“累了吧？先喝一口水。” 清舒看到一家子和乐融融，心情顿时好了起来好。三叔如今挑起了一个丈夫跟父亲的责任，这辈子三婶跟如蝶都不会再重复上辈子的命运了，真好。 顾娴说道：“三弟，娘很想你，也很想你回家过年。” 林承志也没拒绝，只是说道：“想让我回去过年可以，让二哥跟那女人给我道歉。” 顾娴听了，面露为难之色。 清舒笑着道：“三叔，我们回去就将你的意思告诉祖母。” 至于林承仲跟韦氏会不会来道歉，那就是祖父祖母的事了。 林承志笑着道：“大嫂、清舒，若是没事就常过来坐坐。” 顾娴闻言心沉了下去，小叔子这是压根没打算回林家了。 清舒问道：“三叔，在茶馆里你没被人刁难吧？” 顾娴跟张氏两人闻言看向了她。 林承志笑着道：“没有。掌柜的很照顾我，活也不累，挺好的。” 他确实是没受过掌柜跟茶馆的刁难，不过却受了客人不少气。不过为了妻儿，这些刁难他都忍了。 送走了两人，张氏忧心忡忡地说道：“孩子他爹，大嫂刚才让我们搬回去。” 林承志笑了下说道：“你别应她就是，说得急了就往我身上推。” 张氏摸着肚子有些担忧道：“孩子他爹，再有三个多月孩子就要生了，到时候又添了一张嘴，开支就更大了。” 这段时间张氏的娘跟嫂子来了好几次，每次来都是劝她回林家。说她傻，若不回去家产可全都是二房的了。 林承钰是举人又娶了顾娴这么个富家女，自然不会要家里的东西。那林家的田地，按理来说是林承仲跟林承志两人平分。 现在日子过得舒心，张氏也不想回去。可想着孩子越来越多负担越来越重，她又想要回去。 林承志让春芬将如蝶跟乐玮带到旁边的屋子，然后压低声音说道：“你不用担心，等我攒到钱就盘个铺面开个小店，到时候我们一家都去县城。” 张氏吓了一大跳：“这买卖岂是那般好做的，万一亏了怎么办？” 林承志笑着道：“所以现在不仅要攒钱，还得积累经验。” 张氏有些发愁，说道：“家里开支这般大，哪能攒到钱呀！” 林承志道：“搬出来的时候你怕我养不活你们，你看你们现在饿肚子了吗？” 其实他有些事没告诉张氏，他进入茶馆的第三个月因为行事稳重又懂变通就被调去了包厢。包厢的客人出手阔绰，他每个月得的赏钱可比工钱还多。这两个月下来，攒了七八两银子了。再干一年，就能将开铺子的钱赚出来了。 林承志之所以瞒着张氏，是知道张氏这人藏不住事。张家的人知道他们有余钱肯定会来借钱的。虽然钱在他手里可以不借，但到底烦人。 张氏微微点点头。 林承志放缓了语气说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们母子几人冻着饿着的。你只要安心照料好孩子，家里的事不让我操心就行。” 回了林家，清舒就与林老太太说道：“祖母，三叔说得二叔跟二婶跟他道歉他才愿意回来过年。” 林老太太站起来说道：“你说什么？你三叔回来了？” 见清舒点头，林老太太疾步走了出去。 顾娴想跟着去，清舒看了赶紧将她拉住：“娘，我们回去将东西都收拾下吧！” 等会三叔不愿跟着回来，祖母肯定要发脾气的，她娘跟着去肯定要吃挂落。 母女两人回了屋，清舒故意说道：“娘，安安没回来祖母问都没问一声。娘，祖母一点都不在乎妹妹。” 顾娴心里也有些不舒服，但她不好在清舒面前说林老太太的坏话：“你祖母心急你三叔的事一时给忘了吧。” 清舒打破了顾娴的幻想：“娘，对祖母来说孙女都是别人家的，只有孙子才是林家的人。” 两刻多钟以后，林老太太红着眼眶回来了：“承仲，承仲，你出来下。” 顾娴想到林承志说的话，准备出去。 清舒拉住顾娴的手，说道：“娘，二叔若是去道歉等于承认是他逼走了小叔了。娘，二叔最重面子肯定不会去的，你去了到时候祖母肯定将气撒在你头上了。娘，祖母骂起人来多难听，你还是别去了。” 顾娴迈出去的的脚一顿，然后叹了一口气说道：“若是你爹在就好了。” 丈夫是长子，所谓长兄如父，他出面说这事两位小叔子应该会听的。 不过顾娴转念一想，丈夫若是在家里也不会闹成这个样子。 如清舒所预料的那般，林承仲不愿去给林承志道歉：“娘，我凭什么去给他道歉，是他自己要搬出去又不是我让他出去的。” 林老太太哭着说道：“承仲，你给你弟弟道个歉服个软好不好？娘就想一家人吃顿团圆饭，你就答应娘吧！” 林承仲敌不过林老太太眼泪攻势，只能退一步：“我去劝劝三弟，让他回来过年。” 林承志一见到林承仲就讥讽道：“哟，什么风把我的好二哥吹来了？” 这阴阳怪气的腔调让林承仲很不喜：“娘含辛茹苦将你养大后又给你娶了妻，如今不过是让你回去过个年都不愿意。林承志，你怎能如此不孝？” 林承志最厌的不是韦氏，而是林承仲。韦氏对他来说是个外人，而林承仲却是他亲哥。可他这个亲哥任由韦氏讥讽嘲笑指桑骂槐，而他却从不为自己说一句话。 “你要这么孝顺干嘛不带着你媳妇来跟我们赔礼道歉。林承仲，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怂恿爹将我赶出来好霸占家产，我现在如了你的愿净身出户，你也别道貌岸然地打着孝顺的名号来指责我。” 林承仲气得脸色铁青：“林承志，你简直不可理喻。” 第137章 过年（4） 林承仲不仅没将林承志劝回来，兄弟两人还大吵了一架。林老太太知道以后气得躺在了床上大骂韦氏。 那骂声不堪入耳，顾娴怕清舒受影响忙说道：“清舒，你赶紧练字。” 清舒练字的时候非常专心，外面有什么响动都不入她耳。 “好。” 其实林老太太的骂声对清舒并没什么影响，毕竟上辈子都听了十多年。 一直到林老太爷回来，林老太太才没继续骂。 午饭的时候，顾娴见韦氏在厨房吃饭不由问道：“弟妹，你怎么在这里吃饭？” 韦氏垂着头道：“娘不让我上桌。” 说完，韦氏的眼泪落了下来：“大嫂，三弟他自己想搬出去找不到理由就冤枉我。大嫂，我真的没有骂过他窝囊废，更没有想过逼他走。” 顾娴是个心软的，闻言有些动容。 清舒凉凉地说道：“二婶，三叔又不是个傻子，没人逼他会净身出户。娘，三叔是当了你送给三婶的金簪才有钱买粮食，若不然一家几口就得饿肚子了。” 韦氏恨恨地看向清舒。就她对林承志的了解，林承志根本没这个魄力带着孩子搬出去。这些日子她反复回想当日的事，然后发现问题出在清舒身上。 想着这些日子所受的刁难，韦氏骂道：“都是你这个搅家精，若不是你怎么会闹成这个样子？” 清舒大怒，拉着顾娴的手说道：“娘，我们回县城。再呆下去，我得被她作践死。” 顾娴拉着清舒说道：“你这孩子，怎么脾气越来越大。” 清舒忍无可忍，问道：“娘，我不是你亲生的，是你捡来的对吧？” 韦氏见状火上浇油：“大嫂，这丫头脾气这么大都是你纵的，打她一顿就乖了。” 顾娴又急又气得，骂道：“韦碧云，你将三弟赶出去还不罢休，如今竟还想逼走我跟清舒。行，那我如你的愿现在就带了清舒回县城去。” 韦氏看她来真的，当即吓出了一身冷汗：“大嫂，我、我是气糊涂了，你别生气。” 林老太太听到响动走了出来，知道原委以后抡起拐杖就打韦氏。 她本来就一肚子的火，如今韦氏又撞倒枪口上正好成了出气筒。 韦氏被打得跪在地上求饶：“娘，我知道错了，娘，你别打我了。” 最终，清舒也没能如愿回县城。 吃饭的时候气氛很凝重，不过清舒没受影响照样吃了两碗饭。 林老太太现在是看什么都不顺眼，看清舒吃这么多骂道：“一个姑娘家家的吃这么多都成饭桶了，以后谁家敢娶？” 十指不沾阳水还吃这么多，以后赚不到彩礼怕还得倒贴嫁妆才能嫁出去。 顾娴心里也有气，但她还是忍着道：“娘，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凭我家清舒的样貌才情何愁找不着好人家。” 顾老太太最近火气很大，被顾娴顶撞以后骂道：“我不过是说一句你倒是有十句顶我，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娶的这哪里是儿媳妇分明是丧门星。” 清舒气得摔了筷子：“娘，刚才骂我搅家精如今又骂你丧门星，咱还留在这干啥？娘，咱们现在就回去。” 林老太爷瞧着不对说道：“林清舒，你要回哪去？这里才是你们的家。” 顾娴将起身准备走的清舒抱住。 林老太爷又骂了林老太太：“你到底要干什么，是不是要搅得这个家鸡犬不宁你才罢休？” 林老太太哭着道：“都是你，若不是你将承志赶出去也不会弄成这个样子。” “你再嚎就给我滚出去。” 林老太爷也很憋屈，以前如收割稻谷、修剪桑树这些杂事都是林承志在料理，他无需操心半分。可林承志搬出去后这些事都落他身上了，清闲了这么多年加上年岁又大了，再做这些事感觉很累。 忙完家里的事，又开始忙宗族内的一些琐碎的事。他最近弄得筋疲力尽就想好好歇一歇，结果家里每日吵吵闹闹让他不得片刻清净。 林老太太也被激怒了：“你个老东西，赶走了承志如今又想将我赶走，是不是接下来要接了那个狐狸精回来。我告诉你，除非我死了，否则那狐狸精休想踏进林家半步。” 清舒眼睛一亮，这话有意思。 顾娴气得不行，当着孩子说这些话像什么话，偏偏又是公婆两人不能说。 顾娴站起来说道：“爹、娘，我带清舒先回屋了。” 不等林老太太开口答应，她就抱起清舒回屋了。 清舒气鼓鼓地说道：“娘，我们回县城就能跟外婆与安安一起过年了。” 顾娴哄着她说道：“我们初二就回去。” 清舒知道再闹腾下去也回不去，干脆取了笔墨纸砚出来练字了。 练完字，她又开始背书。 看着她背不出来蹙着眉头的模样，顾娴心情好了很多：“这丫头认真起来的样子，跟她爹真的很像。” 提起林承钰，顾娴突然记起自己忘了告诉林家人丈夫明年要参加恩科的事。 自从生下安安以后，顾娴发现自己的记性是越来越差了。 去了堂屋，顾娴看着林老太太有气无力地的样子说道：“娘，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请彭叔来给你看下。” 若是以前，她肯定要骂顾娴一顿。可今日顾娴发飙让她也有了顾忌。若顾娴真带了清舒回县城，不仅村里人会非议就是长子知道也会埋怨她的。 “大过年的看大夫吃药，没的晦气。” 顾娴也习惯了林老太太这性子，也没争辩，只是说道：“娘，朝廷要开恩科，会试的时间定在明年四月。” 林老太太豁地站了起来：“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些跟我说？现在都腊月底，都没有时间去拜佛了。” 她要去各座寺庙求求各路神仙，一定要保佑她的承钰高中。只要儿子高中成了进士老爷，那就再没什么可愁的了。 顾娴好脾气地说道：“我也是前两日才收到相公的信。娘，明年四月才开考，等天气变暖了我们去上香也不迟。” 每年到科考的时候寺庙的人就特别多，那些人都是去给家里进场的学子祈福。 林老太太嗯了一声道：“那你明年随我一起去。” 顾娴点头道：“这是当然了。” 今年是大着肚子不宜走山路，情况特殊才没去寺庙。明年，肯定是要去求各路菩萨保佑夫君考试顺利考中进士了。 林老太太又道：“家里的事不要告诉承钰，省得让他分心。” 顾娴点头道：“娘，我知道的。” 第138章 过年（5） 天刚亮，清舒就起来打坐。练完内功，清舒又开始在房间扎起了马步。 顾娴说道：“清舒，别练了，今年过年就休息一天。” 清舒摇头说道：“娘，不管是习武还是练字都得持之以恒不能懈怠了，要不然就学不好了。” 顾娴皱着眉头说道：“练字就算了。这功夫学不好就不学了。” 她觉得习武完全是浪费时间，还不如疑心学习呢! 清舒自不会答应：“那不行。娘，自跟着师傅习武以后我就不怕冷了，而且这半年多来我也没再生病。娘，习武能强身健体，我还打算等妹妹长大以后教她呢！” 顾娴说不过清舒，只得道：“安安以后若是想学你就教她，若是不想学不能逼她。” 清舒想也没想说道：“这个自然。她不愿意学，逼她也学不好。” 她是被环境所逼，安安却无需如此。 练完功，清舒端了木盆出去打水。出了门，她看见了林承志跟张氏她们进来。 清舒非常诧异：“三叔、三婶，你们回来了？” 清舒还以为林承志不会回来过年，没想到最终他还是扛不住压力妥协了。 林承志点了下头。 如蝶从春芬的背上滑下，跑到清舒面前说道：“二姐，二姐。” 她一点都不喜欢回老屋这边，祖母凶她、二伯母骂她、大姐总掐她。不过听到清舒在这里，她还是勉为其难地过来了。 清舒笑眯眯地应了。 如蝶问道：“二姐、二姐，你什么时候有时间给我讲故事呀？” 她最喜欢的就是听清舒讲故事。听完后再去讲给小伙伴们听，大家别提多羡慕了。 不过，如蝶因为人小还没记事。跟人讲故事，丢一些落一点的。 乐玮想从林承志身上挣脱下来，挣脱不了急道：“二姐，我也要听故事。” 如蝶最喜欢清舒，总在家里念叨着二姐这二姐那。次数一多，乐玮也跟着叫，叫得很熟稔了。 林承志拍了下乐玮的屁股，笑着道：“那可不行，等会你要随爹去山上上坟。” 乐玮的脸顿时垮下来了。 张氏非常感激清舒，说道：“清舒，三叔跟三婶谢谢你。” 要不是清舒借钱给她们又帮丈夫找到差事，她们就只能灰溜溜地回林家。她受些委屈也就罢了，可看着孩子他爹被二嫂指着鼻子骂心疼。 清舒眼见林老太太走了出来，故意说道：“三叔、三婶，祖母一直希望你们回来过年，她看到你肯定会很高兴。” 林老太太看到林承志，心情顿时大好。 娇杏从清舒手里接了木盆去从厨房，看结果端回来一个空盆：“姑娘，刚才热水用完了，所以要多等一会。” 清舒嗯了一声，继续给如蝶讲故事。 吃早饭的时候，林老太太破天荒地给如蝶夹了一块鸡蛋：“瘦了这么多得多吃点好，等回来也好好补补。” 清舒真佩服林老太太，这样的瞎话都说得出口。如蝶现在跟之前相比不仅人胖了许多，以前枯黄的头发如今也开始转黑。由此可见，这几个月她过得极好。 如彤狠狠地瞪了如蝶一眼。 林老太太又夹了一块肉到清舒碗里：“你也多吃点，看看瘦成什么样了？” 清舒不想吃，就将这块肉夹给了顾娴。 顾娴看到这油花花的肉什么胃口都没有了，可这是闺女夹给她的不吃又不好。 张氏看顾娴那纠结隐忍的模样，笑着说道：“大嫂，你把肉给我吃吧！” 她们想吃肉还得考虑一番再去买，大嫂跟清舒却是有肉不愿吃。所以说这人跟人，还真没法比。 林老太太脸色又拉下来了。不过想着林承志难得松口回来过年，她忍着没骂人。 吃完饭回了屋，清舒问了张氏：“三婶，你跟三叔准备搬回来吗？” 张氏摇头道：“没有，只是回来过年。” 一大早族长就来找了他们夫妻，先是训斥了他们一顿说什么为人子女连孝道都忘那与畜牲无异，训斥完就让他们回家过年。 林承志跟张氏如今住的这三间土胚房都是族长给安排的。若是不给族长面子，万一对方恼了将他们赶出来就只能去住山洞了。大人无所谓，小孩子哪受得了。 所以哪怕心里不甘愿，林承志还是妥协了。不过也仅仅是回来过年，并不是说要搬回来。 顾娴说道：“弟妹，你们还是搬回来吧？你看你再过几个月就要生了，到时候谁伺候你坐月子呀？” 清舒觉得顾娴太想当然了，指望林老太太照料三婶坐月子，做梦了。至于韦氏，更不要指望了。 张氏摇摇头说道：“大嫂，这事我做不了主。” 林承志都有了开店的想法又怎么可能会想着回来。一旦回了林家又得跟从前一样累死累活，完了连给孩子买零嘴的钱都没。 顾娴说道：“那你好好劝劝三弟，我相信你的话他总能听进几分的。” 张氏苦笑道：“大嫂，我也不怕你笑话，我都不知道劝了他多少回了。劝得多了，他恼了都不跟我说话。” 这话半真半假。刚搬出去她会劝，可后来就不再劝了。 清舒见顾娴还待说，忙岔开了话题：“娘，你要不要去厨房帮忙？我刚听二婶抱怨说事太多忙不开。” 张氏站起来说道：“我去吧！” 顾娴拉住她说道：“你大着肚子去干什么？坐下好好休息，我去帮忙。” 将顾娴哄出去后，清舒与张氏说道：“三婶，我娘的话你别在意，要不要搬回来这事让三叔拿主意。” 张氏笑着道：“你放心，我知道你娘是好意。” 过年做长辈的都要给小孩子红包的。吃过年夜饭，林承志给了清舒一个红包：“清舒，钱不多，你别嫌。” 清舒接了红包笑着道：“谢谢三叔。” 钱多钱少她并不在意，只要是真心实意给就好。 林承志见她没放在心上，为自己想太多而羞愧：“清舒，三叔欠你的钱，等过些日子就还你。” 清舒笑着道：“三叔，不着急，等你手头宽松了再给我不迟。” 第139章 儿大不由娘 初二清晨，顾娴与林老太太说她要回县城：“娘，安安在县城我不放心。” 林老太太黑着脸说道：“初二你就说要回县城，你让族人跟亲戚怎么想？” 顾娴忙道：“娘，等天气暖和了我再带安安回来。” 林老太太可不愿听这些废话：“明日不许回去，最早也得等到初六才能走。” 顾娴很想安安可她又不敢逆了林老太太的意，最后妥协了。 清舒却不愿再留，说道：“娘，你说了初二就回去。娘，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顾娴道：“可你祖母不让我们回去。” “她还想让我们永远不回县城一辈子呆在这里，难不成你也要呆着一辈子？” 也懒得再跟顾娴争辩，清舒说道：“要留你留吧，我今天是一定要回去的。” 顾娴又气又恼：“你这孩子，不过是多留几日怎么了？” 清舒将手中的东西放下，直言不讳道：“娘，若不是怕你面上过不去，我压根就不会回来。” “清舒，这里是你的根。” 清舒轻笑了下：“娘，祖母时常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娘，这水哪有根呀！” 顾娴哪说得过清舒。 见清舒拿着包裹准备出门，顾娴见说不通她只得妥协了：“我跟你祖母说一声，我们一起回去。” 刚走出房门，就看见了林承志过来了。 顾娴带着清舒进了堂屋，与顾老太太说道：“娘，等天气暖和我带了安安回来。” 林承志也帮着说道：“娘，还是早些让大嫂回县城，顾伯母毕竟上了年岁哪能照顾得了安安。” 他现在觉得女儿也挺好的，贴心。 林老太太觉得很糟心，三个儿子没一个与自己一条心。 林承志这次来，也是有事的：“娘，后日茶馆要开门我得回去干活。明日我跟巧娘要收拾下东西，就不过来了。” 林老太太说道：“还回去干什么？你当我不知道你干的那活得看人脸色受人气。承志，你听娘的话明日就跟巧娘搬回来。我们家有田有地，不用受那气。” 林承志摇头说道；“娘，我没受气。我在茶铺干得挺好的，掌柜的对我也很器重。” 刚进茶馆时他做事不熟练手忙脚乱的被客人骂了好几回，当时真想甩手不干了。可想着丢了差事就得回林家，他就咬牙忍下来了。他宁愿忍受外人的刁难白眼，也不想去看林承仲跟韦氏两人恶心的嘴脸。 林老太太一听就急了，抓着林承志的手说道；“承志，你听娘的话赶紧搬回来。” 林承志摇头说道：“娘，我现在这样挺好的。” 虽然开始是很辛苦，但熬过去他就发现分出来的好处了。赚到的工钱自己拿着，家里的事也都是他做主。不像在林家什么都是爹娘说了算，一年忙到头结果兜里一两银子都没有。 “不行，你得回来。承志，这个家里不能没有你。” 见林老太太执意要他回来，林承志也没有了耐心：“娘，你让我回来真的是因为心疼我，而不是家里没人干活想要我回来继续当牛做马?” 林老太太哭着说道：“承志，你说这话是在扎娘的心呢！” 林承志说道：“娘，你若真心疼我就劝爹给我们分家，家产一分为三，分了家以后娘你搬去跟我住。” 顿了下林承志又道：“或者大哥占七成我跟他各占一成半也可以。” 顾娴在旁说道：“你大哥以前跟我说过，家里的产业留给你们两人我们不要。” 林承志笑了下：“那正好，我跟二哥一人一半。” 正巧林老太爷跟林承仲从外面回来，这话被两人听了个正着。 林老太爷怒吼道：“林承志我告诉你，家里的产业我送人都不会给你。” 林承志站起来，神色平静地说道：“那你送人吧!” 林承仲说道：“老三，你看你将爹娘气成什么样子，还不赶紧跟爹娘道歉。” 林承志一脸厌恶地看着林承仲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林承仲，知道你为什么比不上大哥吗？因为你这恶心劲。” 韦氏的恶心那是在面上，而林承仲的阴险虚伪都隐藏在暗处。 林承仲气得额头上的青筋都起来了：“林承志，你不孝父母不敬兄长，我们林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东西……” 被林老太爷指着鼻子骂，林承志忍了。没办法，谁让那是自己亲爹。可如今林承仲也指着他骂，他就再忍不了了。 一拳挥在林承仲脸上，打得林承仲鼻血直流。 林老太爷气得浑身发抖：“林承志，你给我滚，以后再不许进这个家门。” 林承志哼了一声道：“行，以后你们别再叫我，叫我也不回来了。” 林老太太晕了过去。 林老太太醒过来后说身体不舒服，然后要求顾娴留下来伺疾。 顾娴当然不愿意了：“娘，安安还那么小，这些天没见到我肯定哭得不行。” 林老太太心里憋着一团火。骂韦氏发泄不了心中的怒气，如今顾娴撞到枪口上她哪会放过：“我生病让你伺候两天都不愿意，我真是倒是十八辈子血霉才会娶了你们这些个丧门星回来……” 顾娴被骂得脸红了又青，青了又紫。可林老太太是长辈，她又没法回嘴。 清舒可不管那么多，打断了林老太太的骂声道：“祖母，那你随我们回县城吧？” 林老太太不愿意去。 清舒说道：“祖母，你不是嫌我娘不伺候你吗？去了县城，我娘既能照料安安也能伺候你，再者大夫医术也比彭郎中好，这两全其美的事你干嘛不同意？” 顿了下，清舒似笑非笑到道：“还是说祖母你根本没病，故意装病为难我娘不让我们回县城。” 林老太太一巴掌扇过来：“我打死你这个臭丫头。” 清舒往后退了两步，避开了这一巴掌：“祖母，哪有病人像你这样又骂人又打人的。祖母，你要装病也装得像点吧！” 林老太太骂道：“你这个短命鬼，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第140章 预知 清舒见林老太太爬起来要打她，撒腿就往外跑。 林老太太抓起鸡毛掸子追了出去。儿大不由娘，她做不了小儿子的主难道还惩治不了这个臭丫头。 等祖孙两人都跑出去后，顾娴这才回过神来。 清舒跑到河边看见大金叔的船靠在岸边，赶紧跳上去说道：“大金爷爷，我祖母要打死我，大金爷爷你快开船。” 见大金叔站着没动，清舒跑过去抢了浆板往水里用力戳了下，船就离了岸。 林老太太站在岸边气急败坏地叫道：“你个死丫头，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清舒眼泪汪汪地说道：“祖母，你装病不让我跟娘回县城也就罢了，竟还骂我短命鬼。祖母，我哪碍你眼要你这般诅咒我？” 今天大年初二很多人走亲戚，因为坐船方便所以码头上这会人很多。 林老太太恼羞成怒：“大金，赶紧将船靠岸。” 等这个臭丫头上来定要打一顿，不然她咽不下心中这口气。 顾娴看到清舒拿着浆板乱划也有些害怕：“清舒，危险，你快上来。” 若是一个人在船上清舒也会害怕，可这船上不还有大金叔嘛！ 清舒哭着道：“娘，我要上去了祖母会打死我的。娘，我不想死。” 见清舒哭得可怜兮兮的，大金叔看了很是心疼地说道：“嫂子，你看这大过年的，就不要打孩子了。” 跟上来看热闹的人也七嘴八舌地劝林老太太让她不要打清舒。大过年的该欢欢喜喜，闹得鸡飞狗跳的干啥。 林老太太要这么好说话，清舒上辈子也不会被她像个犯人一样关在林家十多年。 清舒眼泪汪汪地说道：“祖母，三叔不愿搬回来，你做什将气撒我身上？” 林老太爷得了消息赶过来，当着众人的面呵斥了林老太太：“赶紧给我回去。” 有道是家丑不可外扬，如今闹得整个村子的人看笑话，林老太爷深觉丢人。 林老太太可不愿示弱，指着顾娴说道：“我告诉你，若是你敢回县城我就去衙门告你不孝，然后让承钰休了你。” 顾娴面色一白。 清舒却是扬声说道：“祖母，你要告我母亲不孝啊？那你尽管去告。你要不知道衙门在哪里，我可以带你去。” 顾娴闻言颤着声说道：“清舒……” 清舒朝着顾娴说道：“娘，你不记得了？当朝可没有休妻一说，过不下去最多只是和离。” 她是巴不得顾娴和离，可惜她知道顾娴是不会和离的。 说完，清舒看向林老太太说道：“祖母，我娘可没不孝，你若是去衙门那也是诬告。县令大人查明说不准还会打你一顿板子。” 顾娴苦笑了下，她还真忘记这一茬了。 大金叔皱着眉头说道：“清舒，你从哪里听到这乱七八糟的东西?” 清舒说道：“你们要不信尽可以问祖父，看朝廷是不是不认可休妻。对了，若是女方没有过错和离，不仅能带走嫁妆跟孩子，男方还得给补偿。” 林老太太还真不知道这一出，当下心头一慌怒斥道：“你少在这妖言惑众。” 清舒清清嗓子说道：“祖母，大明律-户律之卷第六婚姻篇里第十七条写得清清楚楚。” 大金叔笑着道：“清舒，你竟还知道《大明律》呀？” 清舒擦了眼泪说道：“当然知道，我老师有教的。” 大金叔想缓和气氛，故意问道：“那除了《大明律》，先生还教了什么呀？” 清舒倒不介意宣传一波：“音律、算学、书法、四书五经这些都要学。我老师说，让我好好学将来考京都女学。” 林老太爷听了心头一动，然后和颜悦色地与清舒说道：“清舒，快下船回家去。” 清舒才不愿意回去：“祖父，我怕现在回去祖母会打死我。祖父，你让我回县城吧？祖父，我真的很想安安。” 再闹下去对谁都没好处。林老太爷点头道：“那你们回去，元宵再回来。” 正好陈妈妈拿了东西过来，母女两人带着丫鬟婆子乘船回县城了。 如彤去找了韦氏，将刚才在码头上闹的那一出告诉了她：“娘，原来祖母那些话都是吓我们的。” 韦氏这些天哪怕被骂得体无完肤也还忍着，就是因为她怕被林家休掉。 听到这话，韦氏不相信地说道：“怕是他们糊弄你祖母呢？” 她其实也恨透了林老太太，可没办法，谁让她是儿媳妇呢！有道是十年媳妇熬成婆，只能忍着了。 如彤摇头道：“肯定是真的。娘，祖父听了都没反驳。” 韦氏虽是个滚刀肉，但她也不是蠢人：“就算是真的又怎么样？我要离了林家，你跟你哥怎么办？” 顾娴不怕和离是因为顾家有钱，而且顾老太太又只她一个女儿，真和离了她也能回顾家。而她要和离坏了韦家的名声，怕是爹娘会直接打死她。更不要说，她舍不下两个孩子了。 在回县城的路上，顾娴训斥了清舒：“清舒，你怎么可以顶撞你祖母？” 清舒反问道：“不跟祖母顶嘴我们就不能回县城了。娘，你不想回那你怎么不留在桃花村伺疾？” 顾娴噎了下：“可你也不能往外跑，你刚的样子与乡野村姑有什么区别？” 清舒觉得这话很刺耳，上辈子杜诗雅就经常嘲讽她是乡野村姑：“娘，我本来就是乡野村姑。娘，你该不会以为我是什么千金大小姐吧？” 顾娴气得不行：“清舒，你看你像什么样子？不仅顶撞你祖母，如今连我也顶撞。清舒，你的教养呢？” 人的忍耐是有限的，清舒气恼道：“祖母骂我是短命鬼要打死我时你在哪？我就不明白了，人家当娘的都会护自己的孩子，可你呢？你不仅不护着我还总是帮着外人来对付我，我真是你生的不是捡来的？” 顾娴被清舒喷懵了，半响后她才抖着手道：“那不是外人，那是你祖父祖母。” 清舒呵了一声：“父慈子方孝。他们不稀罕我，我何必热脸贴冷屁股。娘，你要回去当孝顺儿媳妇你自个去别拉上我，我可不想将命丢在林家。” 顾娴哭着骂清舒：“你的书都念念狗肚子里了？连最起码的孝道都没有了。” 清舒很疲惫，轻声说道：“你知道吗？我巴不得早我生下来时你就将我溺死，这样我也不用受那么多的罪了。” 想起上辈子的种种，清舒的眼泪潸然而下。上辈子她过得凄惨是自己没用，可连累得女儿早夭却是她无法言之的痛。 看着清舒单薄孤寂的背影，顾娴的喉咙仿若被人卡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一直回到顾家，母女两人都没说话。 见到顾老太太，清舒冲过去抱住她：“外婆，我好想你。” 顾老太太乐呵呵地说道：“我也想乖乖了，这几天在林家可好玩？” 清舒摇头道：“不好，外婆，我以后再不去林家了。” 不用问也知道定是林老太太又闹什么幺蛾子了，顾老太太看顾娴脸色寡白说道：“你也好几日没见安安，去看看她吧！” 顾娴看了清舒一眼，这才去后罩房。 摸着清舒的头，顾老太太问道：“你娘又做了什么不着调的事惹你生气了？” 清舒什么都没说，只是将头埋在顾老太太怀里。 顾老太太摸着清舒的头柔声说道：“别难过了，你娘人有些糊涂别跟她计较。” 要跟顾娴计较，她早就气死了。 见清舒没说话，顾老太太说道：“等去了京城就好了，这几个月暂且忍耐一二。” 清舒心头闷闷的，说道：“外婆，就娘这性子去京城也未必能好。” 母女哪有隔夜仇，刚才虽气恼但事气消了这事也就过去了。 顾老太太笑着道：“到了京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不会让她插手你的事。” 清舒嗯了一声说道：“外婆，我祖母说祖父有个相好的。外婆，你派人去查下看看这事是不是真的？” 若是真的，可以借此做做文章。 顾老太太有些着恼，说道：“小孩子家家的不要管大人的事。” 其他也就罢了，这种事顾老太太真不愿意清舒去接触。 清舒沉默了下道：“外婆，你去查下吧。” 见顾老太太看着她，清舒最终还是说了实话：“外婆，不知道为什么我最近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外婆，这种感觉来得玄妙，但我很怕。” 顾老太太却坐起来一脸严肃地问道：“什么时候你有这种感觉？” 清舒有些讶异：“外婆，你相信我？” 顾老太太点了下头说道：“当年你外公在海口贩了一批货准备坐海船回来，可出发前一天他总觉得心头不安。他怕出事就将启程的日子往后推了三日，结果那一日出行的船只都遭了飓风。” 清舒有些感叹，她外公打下这片家业也是历经艰辛。可惜顾和平太没用，几年就将家业败光了。 顾老太太摸了下清舒的头说道：“清舒，外婆不会让人欺负你们姐妹的。” 清舒环抱着顾老太太的腰说道：“外婆，等我长大了，换我来保护你。” 顾老太太很欣慰。 第141章 秦师傅 从桃花村回来清舒就不搭理顾娴了，哪怕顾娴主动与她说话，她也不理。 顾娴难过得不行，哭着与顾老太太说道：“娘，你说这孩子怎么这么大气性，我不过说两句竟还记仇了。” 顾老太太已经从陈妈妈那知道了事情的经过：“清舒被那老太婆追着打的时候，你在哪里？” 顾娴能说她当时都懵了，她怕说了顾老太太会骂她。 “那老太婆骂清舒是短命鬼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见顾娴不说话，顾老太太继续问道：“顾娴，你一个当娘的连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住你算什么母亲？你自己不称职，又有什么脸指责清舒？” 顾娴被骂得头都抬不起来。 大年初八傅苒返回太丰县。这次除了坠儿跟新儿外，她身边多了一个年约四十左右的妇人。 傅苒指着身边的妇人说道：“老太太、清舒，这是秦师傅，她是坠儿的师叔。” 这秦师傅个子很高，脸圆乎乎的人也白白净净的。不说话也带着三分笑意，看着像是个好性的人。 清舒站得笔直：“秦师傅好。” 秦师傅点了下头问了清舒道：“阿苒跟我说你想聘请人贴身保护，聘期为一年，是不是？” 清舒点了下头。 秦师傅说道：“一千两银子，若是同意我就留下，若是不同意我也不打扰了。” 清舒看向顾老太太。 顾老太太没拒绝但也没同意，只是说道：“秦师傅赶了这么久的路肯定累了，先下去歇歇脚喝杯茶可好？” 她必须先问过这个秦师傅的底细，确定靠得住才会聘用。 秦师傅爽快地走了出去。 傅苒将秦师傅的底细说了：“秦师傅是女子武堂的老师，让她贴身保护清舒再合适不过了。” 顾老太太有些奇怪地问道：“既在武堂任教，怎么愿意来给清舒当护卫？” 能在女子武堂任教那肯定是家世清白品性好的人。 傅苒笑着解释道：“她儿子喜欢上了个姑娘，那姑娘性子好人也很勤快，就是摊上了一对好财的爹娘。秦家请媒人去提亲，对方说要六百两银子聘礼才允亲。秦师傅拿不出这么大笔钱又不忍心儿子落落寡欢，听到我在找女护卫就毛遂自荐了。” 顾老太太问道：“性子怎么样？” 跟在清舒身边脾气不好她是不要的，万一带坏了清舒怎么办。 傅苒笑着说道：“老太太放心，秦师傅的脾气很好的。” 顾老太太又问道：“那我们四月份要去京城这事你跟她说了吗？” “说了。秦师傅说这一年之内你们去哪里她都跟着，不过她以后回府城的路费得你们出。” 在女子武堂任教虽得人尊敬，可每个月只有十多两银子的薪俸，若不然也不会拿不出六百两银子来了。 顾老太太点头道：“既底细没问题，等会就拟定契约。” 清舒问道：“老师，你不是说要给我挑两个年轻的女护卫吗？怎么没带回来？” 傅苒摇头说道：“她们不是嫌定的契约太长就是不愿跟着去京城。” 还有一点没说，这些姑娘并不愿意做个小姑娘的贴身丫鬟。 清舒有些失望。 傅苒笑着说道：“如今有秦师傅在身边你也不用担心安全的问题，等你将来到了京城去买几个有身手的仆妇也不迟。” 当下也只能这样了。 顾老太太请来了秦师傅，说道：“一千两银子的报酬没问题。可这段时间你得一直贴身跟着清舒，她到哪你就到哪？” 秦师傅有些奇怪，问道：“不是说只有出门的时候才跟着吗？” 顾老太太摇头道：“若只单出门时你贴身跟着难保别人不会起疑。” 秦师傅笑着问道：“老太太，有人要对姑娘不利吧？” 若不是有人要害清舒何至于花这么大价钱请人。而这，也是她开高价的原因。高风险，自然要搞回报了。 顾老太太摇头说道：“没有。只是我最近总是做噩梦梦见不好的事，你贴身跟在她身边我也才能放心。” 清舒年岁小，顾老太太不希望有人注意到她，所以就将这事揽在自己身上。 秦师傅点头道：“可以。不过我不会说太丰县的话，这个会不会让人起疑。” 顾老太太笑着道：“我会对外说，你是我特意挑选出来教清舒说官话的人。” 秦妈妈点了下头道：“好。” 傅苒回来了，清舒也开始正式上课。没了岳香香的相伴，清舒觉得有点孤单。 晚上，清舒问了顾老太太：“外婆，香香姐姐去哪里念书？” 傅苒现在讲课的进度很快，也幸亏放假这些日子清舒都没懈怠要不都跟不上。 顾老太太笑着说道：了“出完元宵，香香就要去许家跟许先生学习。” 清舒点点头说道：“那挺好的。外婆，元宵那日老师会给我放假，到时候我们跟澜姨她们一起去看花灯可好？” 顾老太太点点头：“行，我派个人跟巍澜说一声。” 清舒整日苦读，顾老太太怕她念成了书呆子巴不得她多出去走走。 到元宵前一日，顾老太太才与清舒说道：“清舒，你祖父的事已经查到了。” 说到这里，顾老太太表情真是一言难尽：“那女人已经为你祖父生了个儿子。” “啊……” 有相好的就已经很意外的，万没料到竟还有了私生子。 清舒有些奇怪，这些事怎么上辈子没有爆出来呢！难道是因为他爹中了进士，他祖父就没将这孩子接回来。 顾老太太说道：“那女人住在镇上，平日深居简出。不过你祖母应该猜到他在外面有人，不过应该不知道那女子生了孩子。” 清舒说道：“外婆，我觉得这事得让我祖母知道。” 顾老太太摇头说道：“你爹四月就要下场了，闹出来会影响你爹的。” 清舒摇头道：“外婆，他们不会告诉我爹的。外婆，这事瞒着我祖母对她不公平！” 其实清舒压根不担心会影响林承钰。就她那以自我为忠心的爹，怎么可能被这种事影响当然，若是能让他落榜更好。说不准他落榜，崔雪莹那女人就看不上他了。 第142章 元宵 作为孙女，顾老太太觉得清舒不宜插手林老太爷外室跟私生子这事。 清舒自然不会沾上这事：“外婆，我想将这事告诉我三叔让他去解决。” 林承志心里窝着一团火，他知道这事肯定会大闹的。 虽然林家的人上辈子亏待了她，可这些都是她的至亲她不能动手，至少明面上不能报复他们。而暗地里报复，她如今没这个能耐。不过能闹得林家鸡飞狗跳不得安宁，她瞧着也高兴。 顾老太太没反对，只是说道：“清舒，这事我会让人将这事透露给你小叔知道。” 清舒点了下头。 每年元宵太丰县都会举办花灯会，今年也不例外。 上了年岁的人其实不大喜欢去凑热闹，所以前些年顾老太太没去看过花灯会。不过今年清舒要去，她就欢欢喜喜地安排好。 吃过晚饭，清舒就催促着道：“外婆外婆你快点，可不能让澜姨跟香香姐等太久！” 难得看到清舒小孩子的一面，顾老太太乐呵呵地说道：“就快好了，就快好了。” 换了一身衣裳，顾老太太就带着清舒出门了。 坐在马车上，顾老太太说道：“清舒，等会看花灯时不要乱跑一定要牵着外婆的手，知道吗？” 清舒说道：“外婆，等会让秦妈妈跟坠儿姐姐轮着抱我吧！” 傅苒也跟着一起去看花灯，作为贴身护卫的坠儿自然也跟着一起去。 顾老太太莞尔：“行，等会就让秦妈妈跟坠儿抱着你。” 反正两人都有武功，轮流抱清舒也没啥问题。 三元街旁边就是河，这花灯从三元街摆到河边。 到了三元街的入口，清舒就看见了巍澜跟岳香香。 顾老太太看到岳香香，笑了起来：“这两孩子站在一块，别人肯定以为是亲姐妹。” 今日岳香香穿着粉黄色衣裳，梳着双环髻，发髻上缠着珊瑚串，脖子上戴着一个金项圈。而清舒穿的是鹅黄色衣裳，梳着包包头，头上也缠着红色珊瑚珠。不过清舒今日除了手腕上的佛珠，没戴任何首饰。 岳香香看到傅苒，有些拘束地说道：“先生好。” 傅苒看到她这样不由莞尔：“以后我不会再打你手板心，你不用怕我。” 巍澜笑了起来。 几个大人在一块说话，岳香香瞅着没人注意到她就跟清舒咬耳朵：“清舒，你真是太不够意思了，先生会来你也不提前告知我一声。” 清舒小声说道：“我也是出门的时候才知道的呀！若不然，早就告诉你了。” 顿了下，清舒说道：“不过你也不用怕，以后先生不会再罚你了。” 说到这里，香香特别惆怅：“我有次偷听到我爹跟我娘的话，他们说许先生比傅先生差远了。” 她真的很想继续跟傅先生学，可惜傅先生瞧不上她。 想到傅先生说的那些话，香香问道：“清舒，傅先生现在讲得很快吗？” 清舒故意苦着一张脸道：“是啊！先生现在讲得特别快，我都有些跟不上。” 其实傅苒讲的她都听得懂，就是没时间做笔记。她现在都是放学好靠着记忆做笔记，可这样一来时间越发不够用了。 香香听到这话那点惆怅立即烟消云散了：“你都跟不上，那我更不要说了。清舒，先生对你要求太高了。” 林清舒嗯了一声道：“先生想让我考帝都女学，所以对我要求很高。” 岳香香同情地看了一眼清舒，说道：“那你可要加油了。” 正说着话，岳香香看到一只嫦娥奔月的花灯：“娘、娘，我要买这个。” 巍澜笑着道：“前面还有更好的，我们到前面买。” 岳香香不愿意：“娘，我就要这花灯。娘，你买给我吧！” 顾老太太笑着道：“既然孩子喜欢，那就买了。” 说完，吩咐了阿忠去付钱。 岳香香提着花灯，高兴地说道：“谢谢顾外婆，顾外婆最好了。” 河边摆放了各式各样的花灯，有栩栩如生的金鱼灯、形象逼真的莲花灯、古朴典雅的宫灯，还有活灵活现的龙灯。 清舒看看这个瞧瞧那个，眼睛都有些看不过来。 “轰、轰、轰……” 烟花冲天而上，五彩缤纷绚丽多姿，在空中绽放，场面特别壮观。 河边上的人欢呼雀跃齐声叫着再来一个，清舒被这个氛围感染也跟着大叫。 傅苒看着她兴奋的模样，笑了起来：“难得看到清舒这般高兴。” 有时候傅苒都觉得清舒好像是经历了什么伤痛，所以她才那般刻苦地学东西以期能保护自己。 顾老太太点头说道：“是啊！这孩子平日跟个大人似的什么都不让我操心，懂事得让我心疼。” 傅苒想着顾娴不由轻轻摇头，亲娘不靠谱才逼得清舒不得不尽早成熟起来。 想起这次回去她娘又老调重谈让她嫁给那姓孙的，傅苒笑了下。嫁人有什么好？要伺候公婆教导继子女还得管家理事，然后还得担心男人纳妾。她现在一个人自由自在日子舒心得很，哪会去受那罪。 岳香香很调皮，看着一个好看的老虎花灯就挣脱开仆妇的手跑了过去。 清舒瞧着有些担心地与秦妈妈说道：“妈妈，你跟着香香姐姐。” 这拐子最喜欢混迹在热闹的地方，所以这个时候尤其要当心。 事实证明是清舒想太多了，他们从街口走到河的尽头一点事都没有。 岳香香意犹未尽：“娘，我们再折返回去看一遍。” 巍澜不同意，说道：“现在天色已晚得回去了。” 清舒打了个哈欠，笑着与岳香香说道：“香香姐姐，你看澜姨都累了，而且小熊弟弟肯定也在找你们了。香香姐姐，花灯年年都有，明年我们再来看吧！” 岳县丞要维护治安，晚上没时间带岳香香来看花灯。巍澜拗不过她，只能挺着肚子陪她出来看花灯了。至于小儿子，留在家里让大儿子看着。 不得不说，岳晓峰跟巍澜真的非常宠着岳香香了。 岳香香不高兴地说道：“那还得再等一年了。不行，娘，端午跟中秋我也要出来玩。” 见巍澜答应，岳香香这才没继续缠着要往回走。 第143章 林家分家（1） 到家，清舒与顾老太太说道：“外婆，你先去睡，我练会字。” 每天清舒都要写十张大字，若有事那也得写五张大字。 顾老太太知道她这个习惯，知道劝说也没用就道：“那你赶紧去写吧！” 清舒修习了内功心法后道：“什么时候才能练出气感出来呀！” 都练了半年一点感觉都没有，这让清舒着实气馁。 第二日早晨，顾娴看见清舒就问道：“清舒，昨晚玩得怎么样？” 清舒垂着头没应她。 顾娴红着眼眶问清舒：“你到底要怎样才愿意跟我说话。” 清舒说道：“我以后不会再去林家了，你若不答应我以后就不跟你说话了。” 她不想再跟林家的人周旋，不仅累还浪费时间。 顾娴赶紧应道：“好、好、好，你不回去就不回去，娘不勉强你。” “还有，以后不许逼我亲近祖父祖母。他们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们。” 见顾娴面露犹豫，清舒说道：“你放心，该有的礼数我不会少的。” 出了正月天气回暖，所有人开始换上薄一些的衣裳了。 这日清舒下学回来，就听到顾娴说林家要分家了。 顾娴皱着眉头说道：“这个节骨眼上要分家，你爹要知道该担心了。” 清舒说道：“娘，分不分家又不是你能做主的。娘，明日分家你回去吗？” 顾娴点头说道：“要回去，得在分家书上签字按手印。” 虽然她跟林承钰都说了不要家里的田跟地，可口说无凭。只有在文书上签字，才算作数的。 清舒说道：“娘，明日让秦妈妈跟你一起回去吧！” 让顾娴一个人回桃花村她可不放心。秦妈妈会功夫，有她在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顾娴笑着说道：“不用，我吃过午饭就回来了。” 分家一个上午足以搞定。 清舒摇头道：“娘，祖母跟二婶那么不讲理你一个人去肯定会被欺负的。娘，你就让秦妈妈跟着吧！” 秦妈妈在旁听到母女对话哭笑不得，这段时间跟在清舒身边，总让她觉得顾娴与清舒两人的角色颠倒过来了。 顾老太太知道这事说道：“清舒，这次你得陪你娘一起去。你娘那性子要林家人提了过分的要求她也不懂得拒绝，到时候吃亏的还是你们。” 清舒不大愿意去林家。 顾老太太说道：“清舒，这次你就受累跟你娘走一趟了。” 她看出母女两人没以前那般亲近了，虽和好但却有了隔阂， 清舒沉默了许久后点头道：“好。不过吃过午饭就得回来。娘，你若到时不回来我就自己回来。” 顾娴点头道：“吃过午饭咱就回来。” 等清舒去了紫藤苑，顾老太太与顾娴说道：“上次你就伤了这孩子的心，这次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护着清舒。若不然，等孩子寒了心你追悔莫及。” 顾娴忙点头道：“娘，我会的。” 下午清舒与傅苒请假了：“老师，明日我们家要分家，我要陪我娘回去。” 傅苒点头道：“那明日休息一天。” 等清舒回去后，新儿说道：“主子，这分家清舒姑娘回去能干啥？” 分家的事，别说清舒就算是林太太都没插话的份了。 傅苒眼中闪现过一抹怜悯：“这孩子估计是被上次的事吓着了，所以不敢让林太太一人回去。” 新儿摇头说道：“我以前看多了母亲护着年幼的儿女，还是头次看到这么小的孩子护着亲娘的。” 若不是清舒，林太太跟安安姑娘估计已经没了，知道事情的经过主仆几人特别心疼清舒。 傅苒笑了下说道：“能护着亲娘，那也是清舒的本事。” 顾娴其实对林家突然要分家很不理解，可问林承志他又语焉不详的。不过等她回到林家，就知道了分家的原因。 顾娴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弟妹，你说公爹在外有私生子？” 张氏苦笑道：“大嫂，那女人给爹生了个儿子，那小男孩还不到一岁。” “会不会弄错了？” 张氏摇头说道：“孩子他爹亲自查证过的，不会有错。大嫂，不瞒你说我刚知道这事时也不相信，可这是真的。” 林老太爷刻板严肃也非常重规矩，所以众人知道真相都很难相信。 叹了一口气，张氏说道：“这事闹出来后爹就要将那女人跟孩子接回来，娘不同意与爹大闹了一场。然后，娘就说要分家。” 这事其实与林承志有关系。林老太爷自小就不喜欢林承志，平日对他从没个好脸色。去年又将他赶出家门，这让林承志积攒了一肚子的怨气。 前些日子无意之中得知林老太爷有私生子，确认属实后就怂恿林老太太分家。 林老太太不愿意他就说现在不分家，以后还得分一部分家产给那私生子。 顾娴皱了下眉头，只希望等会分家的时候一切顺利别闹什么幺蛾子。 分家是大事，林老太太将族长跟里长以及族中的几位长辈都请了来。 去堂屋前，清舒拉着顾娴的手说道：“等会不管祖父祖母怎么分，你都别吭声。” 顾娴戳了下清舒的额头道：“这话该娘提醒你才对，等会你不准开口。” 秦妈妈忍不住望了望天。 林老太爷臭着一张脸坐在上首，看着顾娴等人走进来也是面无表情。 他是不愿意分家的，分家后三兄弟就不能齐心林家哪能兴盛。可林老太太每日都闹，闹得他不得安生。被逼得没有办法了，他只得同意分家了。 林老太爷跟众人说道：“除了这房子，林家有三十亩良田与三十亩桑地还有一座山。良田桑地一分为三，承仲跟林承志两人一份，剩下的一份给我们养老；另外那座山归老二，房子也归老二。” 若不是林承志唆使老婆子分家，老婆子哪里会闹。所以，林老太爷是不会将房子分给他的。 其实按照林老太爷的本心他什么都不想给林承志，可惜林老太太不答应。 林承志却是说道：“爹，大哥是长子，家里的产业该他占大头。” 林老太爷冷哼一声说道：“承钰早就说过家里的东西他都不要。” 族长看向顾娴问道：“承钰媳妇，承钰是否说过不要家里的产业？” 顾娴点头说道：“是，相公是说过不要家里的产业。” 林承志却是说道：“大嫂，我知道你跟大哥都不想要家里的产业。可你想过没有，你们什么都不要万一将来你跟大哥回来养老，到时你们住哪？” 顾娴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林承志又说道：“大哥大嫂是好心，不要家里的产业是想让我们日子好过一些，可我却不能占了大哥的便宜。” 顿了下，林承志看向林承仲说道：“二哥，你说呢？” 林承仲还想进学哪能坏了名声，虽心疼但还是说道：“三弟说得对，我们不能占大哥的便宜。爹，家的产业还是一分为四吧，山跟宅子也平分了吧！” 林老太爷冷着脸说道：“既如此，那宅子等我们百年后归老大。” 林承志见顾娴不争取，也就没吭声了。 族长跟里长几人见顾娴跟林承志都没意见，也就没说话了。 等家里的产业都分完了，林老太太才开口说道：“家里还有现银五百八十两。承志，山跟房子给了你大哥二哥，我也不能让你吃亏，就补一百两银子给你。剩下的你们兄弟两人各两百两，其他的我收着。” 林老太爷不同意。他觉得得多留些钱傍身，以后有个头疼脑热的也不怕。 林老太太可不干，叫嚷道：“你想留着这些钱给那妖精跟贱种，我告诉你，做梦。” 反正这事已经闹出来了，也无所谓丢不丢人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林老太爷也放不开脸跟她吵，只能憋屈地同意了。 众人在分家文书签字按了手印，林老太太就将银子给了兄弟两人。 林老太太朝着林承志说道：“承志，先把房子盖了，这样也不用再借别人屋住了。” 林承志笑着说道：“娘，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林老太太点了下头，这半年林承志靠自己撑起了小家她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这次分家，也还算顺利。 林承志跟张氏满脸的喜悦，而林承仲跟韦氏脸色却很难看。这次分家，他们得到的东西比预期的少了很多。 顾娴倒没多想，她看着张氏高高隆起的肚子问道：“什么时候生呀？” “下个月生。 顾娴觉得她肚子太大，有些担心地说道：“刘稳婆的技术很好，我给你请她吧！” 张氏摇头道：“大嫂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这已经是第三个了，不会有问题的。” 传闻请刘稳婆接生得二两银子的费用，她哪有这个钱。至于说让顾娴出，总让她破费也不好意思。 顾娴说道：“是第三胎也不能掉以轻心，你还是请稳婆给你摸摸胎位吧！” 张氏笑着道：“请旺婶摸过了，她说胎位很好。大嫂，我这胎养得很好，你不用为我担心。” 顾娴见她有了成算，也就不再多言了。 ps:抱歉，今天头昏脑涨的，以致更新晚了，o(*￣︶￣*)o，用厚厚的一章补偿大家。 第144章 林家分家（2） 吃过散伙饭，顾娴就带着清舒回去了。这次还算顺利，没闹什么幺蛾子。 两人到码头的时候看见了林承志。清舒奇怪地问道：“三叔，怎么刚分家你就要去县城呀？” 虽然分家书上将桑地跟良田的位置跟田亩写得很清楚，但韦氏太难缠的。这些事，清舒认为还是早些掰扯清楚比较好。 此时码头这边也没其他人，林承志也没瞒着清舒：“我想去县城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铺子，有的话我就买下来。要没有，我就将钱先存到钱庄。” 这么多的钱放家里太不安全了，还是早些用完或者存钱庄稳妥。 清舒有些讶异，说道：“三叔，你想在县城开铺子呀？” 林承志点头道：“是啊，总不能一辈子就当个跑腿的伙计。我也没想过赚大钱，只要能养活一家人就行。” 清舒为林承志的改变而高兴：“三叔，你一定能行的。” 顾娴说道：“三弟，若是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林承志婉言谢绝了：“不用了大嫂，这些事我自己能处理好的。” 指望顾娴帮忙，还不如指望清舒。 正说这话，有船来了。 到了县城，林承志送母女两人上了马车他就离开了。 顾娴有些感叹地说道：“清舒，你三叔变了很多，只希望这种改变是好的。” 清舒笑着说道：“娘，你看三婶跟如蝶她们就知道三叔的改变是好是坏了。” 想着面色红润的张氏以及越发活泼的如蝶姐弟两人，顾娴点了下头：“听你这么一说确实是好事了，不过你爹知道这事后肯定会很难过的。” 清舒觉得有些讽刺：“有什么好难过的？难不成一定要三叔三婶在林家当牛做马爹才行。” 见清舒变了脸，顾娴赶紧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爹重情重义，一直希望兄弟一条心兴旺林家。现在林家分家，他肯定会很难过。” 林承钰重情重义？这是清舒迄今为止听到最大的笑话。不过她也知道，在顾娴心中林承钰就是完美的化身，跟她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 清舒轻笑道：“娘，我觉得爹知道祖父给他添了个小弟弟，肯定会很欢喜的。” 她说的这个是反话。林承钰知道这事，肯定会觉得脸上无光了。 想起林老太爷说要将那对母子接回林家，顾娴皱着眉头道：“好在我们马上就离开这里，他们再闹也波及不到我们。” 这话清舒爱听。 下午清舒从紫藤苑回来，顾娴就与她说道：“你三叔刚才来找你，我原本欲让人去叫你回来，结果被他给拦住了。清舒，这是你三叔给你买的东西。” 清舒笑着接了顾娴递过来的一个小盒子，笑着问道：“有没有送东西给安安？” 顾娴点头说道：“有，送了安安一个拨浪鼓跟一对铃铛。” 东西虽然不值几个钱但顾娴还是很高兴的，这表明林承志将女儿放在心上。 清舒打开盒子，就看见上面放着两只雕刻着梅花的木簪。木簪下面，放着一堆的碎银子。 看到银子清舒才露出了笑意。她不缺这点钱，可若林承志因此就不还钱那她就再不会帮他了。 将银子放回盒子里，清舒与娇杏说道：“去请大管家过来一趟。” 清舒请大管家帮忙打听县城可有人要卖铺子。大管家不仅对县城的熟，且他跟黑白两道的人都有打交道，请他帮忙事半功倍。 大管家听到预算只有三百两银子，他心里就有了数。 清舒笑着说道：“有了消息你直接告诉我三叔就行，不用再来回我。” 过了几日，顾娴与清舒说道：“今日你澜姨派人送来帖子，她明日带香香过来。” 清舒好久没见到岳香香，也很想她：“那我与先生请一日假。” 第二日，清舒看到岳香香有些讶异：“香香姐姐，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岳香香大倒苦水：“你是不知道许家的饭菜有多难吃。那菜不是咸了就是淡了要不就直接水煮，一点味都没有。” 清舒深深地同情了岳香香。 巍澜却是笑骂道：“清舒，别听她胡言乱语。许家的饭菜味道还可以，只是没祥婶做得好。” 香香不干了：“娘，我没胡说，那饭菜就跟猪食一样难吃得要死。你若不信，下次我将许家的饭菜带回来给你吃。对了，那饭菜不仅难吃得要死，还不干净。上次吃青菜许二姑娘就吃到了一条虫，我有次吃到好几根草。” 清舒笑着道：“你要嫌她们炒的菜不好吃，让家里送饭菜过去就好了。” 香香气呼呼地说道：“我也想，可我娘不准啊！” 为这事，她还好几天没跟巍澜说话。 巍澜解释道：“许家的姑娘都在那吃，我要送饭让许先生怎么想？再者，要真这么做许家的姑娘说不准还会排斥她。” 融入圈子里很重要，为了岳香香巍澜也是煞费心思。 清舒有些感叹，同样都是当娘的，怎么差距这么大呢！ 顾娴笑着道：“只要许先生教得好，这些困难你克服一下。” 说到这个，香香又叫起苦来：“也不知道是谁说许先生会教孩子。她每日都是照着书本念然后让我们背，也不讲解。我问她书中的意思，她就说什么读书百遍其义自见。每次上课我都想睡觉。” 她特别怀念跟傅苒学习的日子。傅苒不仅会给他们详细讲解书里的意思，还会举许多例子让他们加深理解。这样学起来就很容易了，不像现在学得特别痛苦。 巍澜呵斥道：“你这孩子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你知不知道，为了让你进许家私塾我跟你爹费了多大劲。” 她也想让岳香香跟着傅苒学习，可傅苒不愿教又有什么办法。 香香苦着脸说道：“娘，饭菜难吃我可以忍，但许先生教的我真的听不进去。娘，你再给我换个先生吧！” 巍澜没好气地说道：“你当我不想，可这好先生岂是那般容易找的？” 香香见改变不了什么，拉着清舒的手说道：“清舒，先生今日在吗？” 清舒摇头：“先生今日去逛街了。” 傅苒喜欢钻研古玩字画，只要有时间她就会去书铺或者古董店看看。遇见喜欢的，也会买回来。 听到傅苒出去了，香香高兴地拉着清舒的手说道：“清舒，咱们去花园走一走。” 先生不在，就不用担心去花园碰见先生了。虽傅苒不再教她，但香香对她的畏惧之心半点没减。 第145章 上香祈福（1） 香香与清舒到了花园就将娇杏跟喜儿两个丫鬟支开。 清舒笑着道：“香香姐姐，有什么话是她们不能听的？” “喜儿等会听到我说许家不好，回去肯定得告诉我娘了。” 清舒最不喜欢就是这样的丫鬟，伺候谁就该以谁为主，而不是打着为你好的理由通风报信。这样的丫鬟，最是靠不住：“你不喜欢，让澜姨给你换个。” 岳香香摇头说道：“算了，她跟了我两年也用习惯了。” 清舒刚也不好再多说，若不然还以为挑拨离间她们主仆的情分。 岳香香跟清舒吐槽：“许先生授课呆板无趣也就算了，竟还教我们针黹。” 这个清舒倒是认同：“针黹迟早要学的，过两年我也得学。” 岳香香撇撇嘴道：“学这个干嘛？难道还要自己做衣裳，那要丫鬟干嘛？” 说完，岳香香举起手说道：“你看看我这手，被戳了不知道多少针眼。” 清舒摇头说道：“以后定亲后，婆母跟未婚夫的鞋袜总得做吧？全都让丫鬟做，显得心不诚。” 可以不精通，但得会。 岳香香闻言看向清舒，问道：“你不会以后真要学针黹吧？” 见清舒点头，岳香香失笑道：“清舒，你有时间学吗?” “没时间也得腾出时间来呀！” 其实针线活不用学，只要不是特别精细的花样她都能绣得出来。她也没想过做刺绣大师，所以到时学两天不让人起疑就好。 岳香香摇摇头说道：“许先生总是夸赞许诗丹刻苦努力，让我们向她学习。可我看啦，她跟你比差远了。” 清舒心头一动，说道：“你该不会在学堂也这么说吧？” “是啊！那许诗丹学完了《论语》就觉得自己很厉害，可你连《大名律》都学了大半，她连一半都比不上。” 每次许诗丹见到她都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样，这让岳香香心里特不舒服，所以就用清舒打击她。 这种小女孩之间的争斗，清舒真的没兴趣：“你好好学东西就是，不要跟她们起争执，没意义。” 岳香香白了清舒一眼：“明明你比我还小一岁，可有时候真觉得你比我娘年岁还大，说话老气横秋的。” 清舒哑口无言。 岳香香将心中闷着的事一股脑倒给清舒，说完后摸着胸口道：“跟你说完后，我觉得舒服多了。” 清舒嗯了一声道：“这些话跟我说说也就算了，万不能跟其他人说。” “这些话我也就跟你说，哪敢跟其他人。万一传到许家人耳中，别人说我不懂事也就算了，就怕说我爹娘不会教养孩子” 她是知道清舒嘴巴很严，加上两家关系亲密所以并不怕清舒说出去。 岳香香还说了在许家女学的许多事，清舒就在一旁耐心地听着。 娇杏走过来说道：“姑娘，老太太派人过来叫你们回去用午饭。” 岳香香呀了一声：“竟然就到午饭时间了，怎么时间过得这般快。” 清舒好笑道：“你也不看看你说了多久？走了，我让祥婶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猪蹄跟小羊排。” 听到这话岳香香就郁闷了：“明明我以前不爱吃肉的，都是被你带坏了。” “那你别吃了。” 岳香香仰着头道：“哼，我不吃你就能吃独食了，想得美。” 因为饭菜太香，岳香香一个不小心吃撑了。摸着肚子，岳香香苦着脸道：“我肚子好涨。” 巍澜笑骂道：“谁让你吃东西没节制的。赶紧过来，我给你揉揉。” 又说了一小会话，巍澜就带着岳香香回去了。走的时候岳香香说道：“清舒，等我休假再来找你玩。” 清舒笑着道：“好。” 过了两日顾家收到了许家送来的一份邀请帖，邀请顾老太太跟清舒参加许家举办的菊花宴。 顾老太太有些莫名其妙，与：“怎么帖子上还特别提到了清舒?” 花妈妈摇头说道：“可能是姑娘认识许家的姑娘，所以特意邀请她吧！” 除了这个理由，花妈妈也找不到其他的原因了。 顾老太太摇头说道：“不可能，清舒自病了以后就没跟许家的人接触过。” 清舒知道这事不由莞尔，这许诗丹也太好强了，岳香香不过夸赞了她两句竟然就想跟她比个高低。 “外婆，这宴会我就不去了。” 有这个时间，还不如留在家里看书或者习武呢！ 顾老太太知道原因后也很无语：“若是我没记错许家三姑娘应该才六岁吧？” 花妈妈点头道：“许家三姑娘比香香姑娘大四个月。” 清舒非常惊讶：“外婆，你竟然连许家的姑娘几岁都知道？” 顾老太太笑着道：“许家跟汤家的情况我比较熟悉，其他人家就不大清楚了。” 当年顾老太爷病逝，这两家就趁机想要吞并了顾家，所以顾老太太对他们两家一直都比较关注。 顾娴抱着安安从外面走过来，笑着说道：“我刚在外听到什么许家？” 清舒嗯了一声道：“许家三姑娘听香香姐说我比她厉害，特意下了帖子请我参加他们的赏花宴。我估计赏花是假，想跟我一比高下是真。” 顾娴皱着眉头道：“这世上优秀的人多得是，难道每个比她强的她都容不得。” 清舒不由笑了起来：“娘，你怎么就知道我比她强呢？也许，她比我优秀呢！” 顾娴笑着说道：“我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水准，但我相信傅先生。许先生教的学生最好的也才考进府城女学，而傅先生的学生最差的都进了府城女学。” 还有顾娴没说，傅苒曾与她们说呕清舒不仅聪慧勤奋，悟性也极好。 清舒叹服，这就是名人的效应呀！ 顾娴将安安递给顾老太太，坐下后说道：“清舒，刚才你祖母让人来送来口信说后日要去甘露求菩萨保佑你爹高中。” 清舒想也不想就说道：“娘，我要上学就不去了。” 顾娴不同意：“不行，你必须去。不仅你要去，安安也得去。” 清舒生气地说道：“安安这么小，上山吹了风受凉了怎么办？娘，难道上香拜佛比我上学跟安安的健康还重要？” 顾娴说道：“只要小心一些，安安不会受凉的。” 清舒可不会容着她：“你要去自个去，我跟安安是不去的。” 第146章 上香祈福（2） 顾老太太知道母女两人又闹起来，很是头疼。 顾娴眼泪汪汪地跟顾老太太告状：“娘，你说这孩子怎么了？他爹科考是大事，怎么就一点都不上心呢？要是夫君考上进士当了官，她们姐妹可就是官家小姐了，以后说亲都能更上一个台阶。” 这么好的事，可清舒却完全不在意。而且说起相公的口吻，好似仇人一般。 顾老太太不在意地说道：“她不想去，随她的意就是了。” 顾娴哽咽道：“娘，万一相公没考中婆婆会怪罪到她们两人身上。还有，若让相公知道了肯定也会寒心的。你说他会怎么想？再者，我也已经答应了婆婆。” 顾老太太想了下说道：“这事我会跟清舒说的。顾娴，以后有事你先跟清舒商量再做决定，别擅作主张。” 顾娴觉得很憋屈，但还是点头。人家都是女儿听娘的，可谁让她生了个祖宗。 顾老太太与清舒说道：“能不能考中，主要还是看自身的才学，求神拜佛不过是为求一个心安。清舒，这次你还是就随我们一起去甘露寺上香。” 清舒有些意外：“外婆，你也去？” 顾老太太点头道：“嗯，不仅我就是安安也要去。清舒，别跟你娘倔着了，这次跟外婆一起去吧！” 清舒这才点了头。 要去上香拜佛肯定是要请假的，可惜傅苒不愿批假。 傅苒说道：“若是求菩萨有用，那赶考的学子哪还有落榜的。” 清舒嗯了一声道；“我知道求神拜佛没用。只是我外婆跟娘都去了，我要不去我娘会不高兴的。” 傅苒听了好笑道：“若是如此那我还不如直接给你放一个月假，这样也省得你日日来请假了。” 去了甘露寺，以后肯定还要去其他寺庙上香拜佛了，这段时间都不得闲了。 清舒听出这话里的意思：“我只去甘露寺，其他寺庙我不会去的。” 傅苒说道：“你不是觉得有人要对你们祖孙不利吗？怎么不跟着你娘呢？” 清舒笑着道：“我让秦师傅跟着我娘就行，我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傅苒问道：“要不要让坠儿跟着去？其他做不了，报个信跑个腿还是没问题的。” 清舒心头暖暖的，虽然她的家人都很冷血，但她也碰到了许多好人。 清舒笑着婉拒了：“老师，坠儿姐姐上次打了我二叔，我祖母心里头憋着气呢！她要跟着去，我祖母肯定会找她麻烦的。” 傅苒虽没见过林老太太，但光听说的那些事就知道此人非常难缠：“只秦妈妈一个人跟着，万一有事怎么办？” 清舒想了下说道：“我会让府里的护卫跟着去的。” 到了约定的日期顾娴一大早去了码头接人，顾老太太带着清舒安安在城门口等。 看到顾老太太，林老太太就想起自己发下的那些毒誓，面色顿时不好看起来：“你怎么也来了？” 顾老太太笑着说道：“承钰要下场，我这个当岳母的也得去帮他求求菩萨保佑他高中。” 林老太太勉强扯出了一抹笑容道：“亲家母有心了。” 寒暄了两句，一行人就上了马车。 到了甘露寺，众人跪在佛主面前祈祷。其他人都祈祷林承钰能高中，清舒却暗暗祈祷林承钰落榜。 林承志若中了进士当了官，以他钻营的功夫怕没几年外婆就钳制不住他，所以还是做个小小的举子好了。 上山的时候，顾娴想让两个轿夫抬她上去。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她走不了那么远的山路。 林老太太冷着脸说道：“上次去甘露寺上香你就让人抬上去，承钰没考中肯定是因为你心不诚佛主怪罪了。” 顾娴脸色一白。 顾老太太冷哼一声，半点不客气地反问道：“照你这么说，那些落榜的举子都是因为佛主怪罪了？” 林老太太可不敢应着话，若不然就得罪一大片了。 可因为林老太太的一句话，顾娴决定自己走上山，顾老太太劝说也没用。 清舒说道：“我腿疼，我要坐藤椅上去。” 见清舒跟她唱反调，林老太太气结。可她反对也没用，清舒根本不听她的话。 走了一刻钟顾娴就走不动了，站定以后她直喘粗气。 林老太太看顾娴，那是越看越糟心。他们林家真是倒了血霉，才娶了这么个中看不中用的女人回来。 清舒说道：“娘，你来坐，我走路吧！” 顾娴没同意，可走了一小段路后实在坚持不了，最后还是坐上藤椅让人抬上去。 走了差不多三刻钟一行人才到了甘露寺，此时的林老太太的腿都在打抖。 其实走到一半她就累得不行，只是她咬牙坚持住。 顾老太太出手大方，平日来香油钱都是五十两一百两地捐。所以知客僧对她印象很深刻，见到她就赶紧迎了上来。 上香时，清舒跪在蒲团上闭上眼睛默默地念着：“请佛主让我爹落榜，这样我们母女三人才能安全。” 说完磕了三个头，每次磕头她都是头着地看着特别的虔诚。 顾老太太与林老太太说道：“亲家母，你看这孩子多孝顺。” 林老太太嗯了一声道：“承钰高中以后，清舒就是千金大小姐了。” 顾老太太淡淡地说道：“我家清舒一直都是千金大小姐。” 不过林承钰要高中进士当了官，那清舒就成了官家的小姐。长大以后，说亲的对象肯定也肯定是官家子了。 林老太太木着脸没接话，她决定了等会不再跟顾老太太说话了省得堵心。 拜完菩萨，知客僧请了她们一行人到厢房歇息。 林老太太与知客僧说道：“师傅，不知道无尘大师可在寺内？” 知客僧摇头说道：“方丈师傅前几日去灵泉寺参加法会了。” 林老太太觉得好遗憾了，她来过灵山寺好几次都没能见到方丈大师。 清舒与林老太太说道：“祖母，用膳时间还早，我想出去走走。” 今日有顾老太太跟着清舒也不担心顾娴，所以她想去看望下狗剩。 林老太太拉着脸道：“今日是来给你爹祈福，不是让你来玩的。” 顾老太太知道清舒要干嘛，她笑着说道：“早点回来。” 林老太太听到这话鼻子都差点气歪了，这个老不死的专跟她作对。 第147章 灵泉寺（1） 林承志不放心清舒一个人出去，跟着清舒走出屋子：“清舒，我陪你一起去吧！” 清舒摇头道：“不用了三叔，我就出去转转很快回来。” 林承志见她不愿自己跟着，也不勉强：“那你就在人多的地方走别往后山去，现在开春丛林里很多蛇。” “谢谢三叔。” 林承志笑道：“要说谢也该三叔谢你，若不是你，我也不能这么快买到店铺了。” 顾大管家会帮他还不是清舒吩咐的，若不然人家才不会搭理他。 清舒见他丝毫不避讳人，笑着问道：“三叔，这事祖母知道了吗？” 林承志笑着点头道：“知道。你祖母说买铺子很好，就算自己不做生意也能租出去收租子。” 赚到钱的人都是买房子铺子以及置办田产。这些东西都是可以传给子孙后代的，所以林老太太知道他想要买铺子非常支持，还说钱不够她给。 清舒点点头又问道：“三叔，三婶好像就在这几日生吧？” 提起这事，林承志脸上又浮现出了笑意：“预产期就在这几天。我前些日子带她到县城找了贺大夫，贺大夫说你三婶身体养得不错。只要坐好了月子，以后就不会落下病根了。清舒，你三婶的身体能养好都亏了你。” 他们一家能有现在的好日子，也是多亏了清舒。 清舒闻言也很高兴：“有用就好。对了三叔，祖父将那女人跟孩子接回来了吗？” 林承志面色一僵：“小孩子家家的，问这个做什么？你不是嫌屋里闷要出去走走，那你快去快回。若不然，就该吃午饭了。” 清舒见他不说，想着回去让人打听下。 看着满山娇艳的迎春花与苍翠的松柏清舒的心情非常好，一边走一边哼着歌儿。 秦妈妈看着清舒一脸的欢快，忍不住在想着到底是去见什么人。 原本她以为清舒是真的出来走走，可看她出门就往这边走，哪还能猜测不到这是来见人了。 清舒这个月才满四岁，秦妈妈倒也不会往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去想。不过就是好奇清舒到底来见什么人。 到了一个小院子外，秦妈妈透过篱笆看见一个小和尚正在院子里练功。 秦妈妈非常惊讶：“姑娘，你来看这个小和尚？” 清舒失笑：“妈妈，他不是小和尚，只是头上长了痱子剃了个光头。” 推开木门，清舒笑着朝练功的小和尚叫道：“小霖，我来看你了。” 顾老太太觉得狗剩这名字不好，且也不想他再与林家有瓜葛，就让他姓了顾。 清舒给狗剩取名叫小霖。顾老太太觉得顾小霖这名字太柔和了，就将小字去掉直接叫顾霖。不过清舒还是喜欢叫他小霖。 顾霖看到清舒，高兴得不行：“清舒，你来看我了。” 在甘露寺呆了半年，顾霖如今已经大变样了。原来瘦骨嶙峋的他，如今面色圆润双眼有神说话也洪亮再不怯人，就算是他亲爹见了估计也认不出来了。 清舒嗯了一声道：“我外婆来上香，我就跟着一起来了。” 放下手中的木棍，顾霖说道：“老太太来了？那我去给老太太磕个头。” 他知道自己能现在的好日子都是托了顾老太太的福。 清舒摇头说道：“今日我们来是有事，等下次带你去见外婆。小霖，你习武了？谁教你的呀？学了多长时间？” 秦妈妈失笑，这口吻好似长辈一般。 顾霖咧开嘴露出一口黑牙：“跟寺庙的武僧学的，从去年入冬开始学到现在有四个多月了。” 入冬以后没香客再上山了，寺庙的僧人都比较清闲。照料他的那小沙弥觉得顾霖整日关着很可怜就带了他在寺庙到处转。 有次顾霖无意撞见几个武僧在练功，他想着学好武功以后就不会有人再敢欺负他，就求了武僧武他武功。几个武僧见他真心想学，就教他了。 看到顾霖在寺庙过得这般好，清舒也放心了。 将清舒送到门口，顾霖依依不舍地说道：“清舒，你什么时候再来看我？” 清舒笑着说道：“下个月我就来看你。” 顾老太太已经跟她说了，会将顾霖也带去京城。所以去离开太丰县前，肯定会派人来接顾霖下山的。 顾霖很听话，顾老太太跟清舒让他好好呆在寺庙中他就只在寺庙里走动，从不到外面去。 清舒回到厢房内没看见林老太太：“外婆、娘，祖母去哪了？” 顾老太太笑了下说道：“她有些累了，去隔壁屋子休息了。” 清舒看着顾老太太神清气爽的模样，就知道两人怕是又起了争执了。不过只要顾老太太没吃亏没受气，她也不会多问。 吃过午饭，一行人就下山了。 可能是山上吹了风，当日晚上安安就发起了高烧。 这烧反反复复，顾老太太跟顾娴两人轮番守着，烧了两天这烧才完全退下来。不过烧退了人还是恹恹的。 林承志上门送红鸡蛋才知道安安因为上香吹了风生病了：“山上风大，确实不宜带安安去。” 清舒点头道：“我娘悔得肠子都青了，以后肯定不敢再带她去山上了。” 说完，清舒问道：“三叔，三婶生的是个男孩还是女孩？” 林承志满脸喜悦地说道：“是个小子。清舒，你又多了个弟弟。” 因为张氏预产期就在这几日，礼物清舒早让人准备好了。两套衣裳鞋袜，还有一对银手镯。 清舒见林承志推辞，笑着道：“这是我娘给三弟的一点心意，三叔不要推辞。也是因为安安生病离不得人，若不然我娘会回乡下看望三婶跟三弟的。” 得了这话林承志也没再推脱了，笑着说道：“那我替三儿谢谢你了。” 安安的病痊愈没两天，林老太太又派人来说要去水莲寺上香祈福。 顾老太太也没阻拦顾娴，只是说道：“你去可以，但安安不能去。” 这次的事让顾老太太知道安安看起来跟同龄人一样，可她身体其实很虚弱。 顾娴点头说道：“就是娘不说，我也不敢再带安安上山了。” 上次清舒就不同意带安安去，是她执意要带了去结果惹得孩子生病了。 这半年多顾娴确实变了很多，虽有时候还是让人生气，但总归有改变。对此，顾老太太已经很满意了，她可从不敢奢望顾娴变得跟清舒那般贴心。 清舒下学回来知道这事就道：“娘，我要上学就不去了。娘，让秦妈妈跟着你去。” 顾娴拒绝了，说道：“不用，有夏月跟着去就行了。” 清舒知道顾娴的性子，她板着脸道：“娘，你若是不让秦妈妈跟着去，你也不许去了。” 顾娴哭笑不得：“怎么还管起我来了？” 顾老太太想着林家这些人的德行，说道：“只秦妈妈一人不够，再让忠叔跟着。” 顾娴不愿意：“娘，可以让秦妈妈跟着，但忠叔就算了。” 顾老太太见她定了主意，也就不再勉强：“求神拜佛不过是求个心安，能不能考中还得看承钰自己。” 顾娴点头道：“娘，我知道的。” 话是这么说，她觉得诚心求菩萨也许丈夫就运气好考中了。 去甘露寺跟水莲寺上香祈福只是开始。接下来但凡有些名气的地方，林老太太都要去拜拜。 这日顾娴去仙女庙上完香回来，清舒不由好笑道：“娘，这回是仙女庙上香，下次不会跑去送子观音庙了吧？” 玉皇殿观音庙也就算了，竟连仙女庙也要去拜清舒真是无语了。 顾娴板着脸道：“你要再口出狂言，就给我抄二十遍《金刚经》跟《孝经》。” 清舒不说话了。 林老太太将太丰县数得上名的寺庙道观都拜了个遍，清舒以为这下消停了。却没想到，到了四月林老太太竟说要去府城的灵泉寺上香拜佛。 清舒知道这事有些纳闷，上辈子跟在林老太太身边十多年也没听她提过灵泉寺。 顾老太太说了与清舒一样的话：“她这是要将整个州府的寺庙道观都拜一遍才罢休呀!” 顾娴说道：“婆婆也是为了相公。” 顾老太太懒得说。 清舒原本不欲跟着去的，可自知道这事后她就心神不宁眼皮直跳。 想到顾老太太之前与她说的那些话，清舒与顾娴说道：“娘，我跟你一起去灵泉寺。” 顾娴讶异道：“你也去？” “既祖母说灵泉寺的菩萨再灵验不过，那我肯定要去的。只要爹考中进士，以后再没人骂我是村姑了。” 顾娴见她有这个觉悟很高兴：“好，你与我一起去。” 清舒见顾娴松口，她就与老太太说道：“外婆，这次去府城那么远，你挑几个护卫跟我们一起去府城吧！” 顾娴一口回绝：“去上香要护卫干啥？你祖母看到又要说我们心不诚了。” 清舒不高兴地说道：“带几个护卫就心不诚那干脆也别坐马车了，徒步走去灵泉寺那样更虔诚。” 顾娴气恼道：“你这孩子完全是胡搅蛮缠，从这里徒步到灵泉寺还没到你爹就已经考完了。” 清舒冷哼了一声道：“娘，你就知道骂我，怎么祖母胡搅蛮缠时你都不吭一声？娘，你就是个窝里横的。” 顾娴这段时间被怼得没脾气了。 第148章 灵泉寺（2） 顾老太太觉得清舒的顾虑也有道理，与顾娴说道：“清舒说得也很对。去府城来回得三四天，虽说如今天下太平，可你们老弱妇孺的带上护卫更安全一些。” 顾娴摇头道：“娘，不用，清舒的小叔会跟我们一起去的。” 见顾娴死活不愿带护卫去，清舒想了下问顾老太太：“外婆，府里可有会驾车的护卫。” 顾老太太笑着说道：“阿忠会驾车，而且他驾车的技术很好。” 清舒当下拍板道：“外婆，那这几日你就别出门了就劳累下阿忠爷爷，让他陪我们去一趟府城吧！” 顾老太太对清舒百依百顺，自不会拒绝她：“行，那明日让阿忠陪着你们走一趟。” 顾娴却是不愿了：“娘，我们是去灵泉寺上香，要阿忠叔跟着去干啥？我婆婆知道又要说我们心不诚了。” 清舒扬声说道：“娘，你若是不让阿忠叔跟着去，那我就不去灵泉寺了。” 不带护卫已经是退了一大步，若是连阿忠爷爷都不让跟着去她可不答应。 没等顾娴开口，清舒又道：“娘，若是爹没考中祖母将这事怪到我身上，你别到时候嘀咕个没完。” 顾娴无奈：“行了小祖宗，你想让阿忠叔跟着去那就跟着去吧！不过，只准带阿忠叔，不准再带其他人了。” 在码头接到林老太太的时候，清舒发现韦氏跟林乐祖与林如彤兄妹两人也来了。 一段时间不见韦氏气色比过年时好了不少，看来分家后她日子好过了。 顾娴很是诧异地问道：“弟妹，你们怎么也来了？” 韦氏喜气洋洋地说道：“孩子他爹过了府试，再过几日就是院试了。娘说灵泉寺的菩萨灵验，所以我带着如彤也去拜一拜菩萨，求菩萨保佑孩子他爹顺利通过院试。” 童试包括了县试、府试、院试三个阶段的考试。林承仲通过县试跟府试，只能算童生。只有通过院试才能称为秀才，当上了秀才才算得上真正的读书人。 顾娴笑了下说道：“二弟肯定能顺利通过院试的。” 正说着话，林承志赶了过来：“娘，马车已经雇好了，你们快上去吧！” 清舒看到只有两辆马车，说道：“三叔，两辆马车哪里够？” 顾娴带了夏月，清舒带了秦妈妈。不过顾家的马车宽敞，能坐得下四个人。可林承志雇的这青布油车空间比较小，一辆马车也就只能坐两个人。林家一共六个人，两辆马车肯定坐不下了。 林老太太说道：“让如彤跟我们坐一辆马车，三个人挤一挤就好了。” 林乐祖可是老太太的命根子，哪舍得让他受委屈。 清舒闻言就反应过来：“三叔，你不跟我们一起去府城？” 林老太太拉着脸说道：“你三叔还要上工，哪能跟我们去府城。” 原本林承志准备送她们去灵泉寺，可知道韦氏跟乐祖兄弟两人也去他就借口说茶馆请不到假。要不去肯定会被辞雕，那上个月的工钱就领不到了。 林老太太虽不喜欢林承志去茶馆干伺候人的活，但也不想他被扣一个月工钱。所以，这次林承志就不跟着一起去了。 清舒脸色一下就变了，说道：“那就我们这些人去？祖母，我们这可都是女眷，路上要有个什么事都没个人帮着张罗。” 林老太太闻言非常生气：“林清舒，我说你就不能说点好的。我们去给菩萨上香能有什么事？” 菩萨肯定会保佑他们顺顺利利的。 林承志瞧这不对忙道：“娘你别生气，这孩子只是担心你。” 见清舒还待要说，顾娴使劲掐了清舒一下：“不许说话。” 清舒气得不行，若是以往她肯定转身就回去了。可她怕这次去灵泉寺会有危险必须跟着去，所以哪怕心头不爽也只能忍了。 清舒掀开帘子靠在窗口，看着官道上人来人往陷入沉思。 顾娴觉得清舒心事重重的，问道：“清舒，你怎么了？” 清舒笑着说道：“我在想外婆跟跟安安现在在做什么？” 顾娴失笑：“刚出门就想你外婆跟安安了呀？放心，最多四天我们就回去了。” 清舒点了下头。 路过一家茶棚，一行人就停下了歇脚。顾娴吃不惯干粮，要了一个热汤跟四个菜。 林老太太觉得浪费：“要个热汤就行，点什么菜？没的浪费。” 清舒觉得林老太太真是太矫情了没出钱还叽叽歪歪，黑着脸说道：“祖母既嫌浪费，那等会就不要吃了。” 林老太太现在看清舒，那真是一百个不顺眼。 顾娴不想再起事端，与清舒说道：“你刚不是一直说要如厕，怎么还不出去。” 让清舒出去走走，至少能得片刻清净。 清舒走到如彤身边说道：“大姐，你陪我去好不好。” 如彤一脸警惕地看向清舒。这臭丫头自上次珍珠时间后再没跟她说过话，这次主动找她肯定没好事。 清舒故意扬声说道：“大姐，你陪我去上茅厕好不好，我一个人害怕。” 林老太太皱着眉头，这马上要吃饭说什么如厕茅厕：“如彤，你赶紧陪她去。” 清舒露出手腕上的一对虾须镯，小声说道：“你陪我出去，我就送你一个。” 如彤虽觉得清舒找她没好事，但抵挡不住诱惑。没办法，这虾须镯太漂亮了。 顾娴看着秦妈妈跟着去了，也不担心。 走出茶棚，如彤说道：“你不许骗我？” 清舒笑着说道：“放心，我说话算话的。只要你告诉我一件事，我就给你。” 上次的事如彤至今还记得：“万一你送了又反悔怎么办？上次的珍珠手串，你也是送了又改口。” 清舒笑着道：“不会再要回来。再者就算被我弄坏了，这虾须镯是金子做的，坏了你也可以拿去换钱。” 如彤目光灼灼地看着虾须镯，这镯子可比那珍珠手串漂亮多了。 清舒见她心动，问道：“大姐，是谁告诉祖母说灵泉寺的菩萨最是灵验？” 如彤也聪明，说道：“你将镯子给我，并且发誓不会再要回去我就告诉你。” 清舒褪下一只虾须镯递给如彤，然后举手发誓：“这只虾须镯我送给大姐，若是出尔反尔要回来，就让我的首饰都被贼偷光。” 说这话时还故意看了一眼如彤，却见她神色如常并无半点异样清舒的心忍不住往下沉了沉。她原本怀疑是如彤偷的首饰，可现在看来她的猜测是错的。 那些首饰不是如彤偷的，那又是谁偷的呢！莫非，还真是她想多了。 ps：今晚才看到一些火药味十足评论，o(*￣︶￣*)o，大家看书是为了消遣开心，所以咱和和气气的啊！另很多读者说情节太慢，这个很抱歉，我写书是循循渐进，写太快乱了节奏会写崩。 第149章 灵泉寺（3） 如彤接了镯子立即戴在手腕上。也幸好她最近瘦了许多，若不然都戴不下去。 这镯子很漂亮，如彤越看越喜欢。 清舒问道：“大姐，现在可以告诉我，是谁跟祖母说灵泉寺的菩萨最是灵验？” 如彤一脸得意地说道：“你还问对了人，这事除了祖父祖母就只我知道了。” 清舒有些不相信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这事是祖父告诉祖母的？” 如彤见清舒不信，说道：“就是祖父说的，我亲耳听到的。你若不信，我可以发誓。” 清舒知道如彤有偷听的坏习惯，这些话肯定是她偷听到的。另外，她也没有说谎的必要：“那你发誓，若有你有半句假话或者将刚才我们的话告诉别人，等你长大了就嫁个癞头” 如彤脸有些扭曲，不过虾须镯的诱惑太大了，最终她还举起手发了誓。 上了茅厕以后，清舒让如彤先回去了。 秦妈妈看着清舒一脸凝重的神情，问道：“怎么了姑娘？” 清舒苦笑一声道：“妈妈有所不知，我祖父不信鬼神。这次却对我祖母说灵泉寺菩萨很灵验，还让她带着我们去灵泉寺上香，这事怎么看怎么蹊跷。” 秦妈妈倒没多想，笑着说道：“你爹马上要下场了，只要你爹考中进士那你们林家就改换门庭了。你祖父一改往日作风让你祖母去灵泉寺上香也可以理解。” 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更何况林老爷只差临门一脚了。 若是没上辈子的记忆清舒也不会多想，可现在她却是忧心忡忡。 她原本就怀疑母亲难产不是意外，而是被林家人动了手脚。顾娴虽度过难产这一关，但她仍怕林家的人会再对顾娴动手。可这个怀疑没有任何根据，就是跟外婆说她都不会相信。 清舒说道：“这几日秦妈妈你一定贴身跟着我，别离开我半步。” 秦妈妈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清舒，犹豫了下说道：“姑娘，你与林老太爷跟林老太太乃是血脉至亲，就算他们不喜欢你也不会害你的。” 她从新儿跟坠儿两丫鬟嘴里知道林家人对清舒不好，可再不好也是自家血脉，不可能下毒手的。她真觉得清舒想太多了。 清舒没有多说，只是叹了一口气道：“希望是我多想了。” 秦妈妈摇摇头道：“你这孩子心思太重想得也太多，这可不好。” 这次回太丰县她得好好跟傅苒谈一谈，让傅苒好好开导下这孩子。整日胡思乱想，真怕将来出问题。 天黑之前他们到了府城，看到旁边有家客栈就进去问了 听到上等房一晚要一百六十文钱，林老太太问道：“太贵了，还有其他的房间没？” 掌柜的笑着道：“普通房一晚八十文钱，大通铺一人一晚十二文钱。” 林老太太闻言，忙说要两间普通房。 清舒可不愿意住普通房，说道：“这普通房间没热水，也不会送饭菜到房间。祖母，我不洗澡晚上睡不着觉。” 林老太太瞪了她一眼：“就你娇气。” 清舒并不在意她的态度，仰着头道：“我外婆说了这姑娘家得娇养，儿子要穷养。” 掌柜的是个女的，看着口齿伶俐的清舒喜欢得不行：“老太太，你可真会养孩子，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我还是头次见。” 林老太太一脸嫌弃地说道：“养得是好，可花的银子也海了去。” 掌柜的也是个有眼色的，见林老太太是真不喜欢清舒也就不好再多说。 最后还是顺了清舒的意，一行人开了两间上等房。 进了屋，顾娴小声说道：“以后你祖母说什么你听着就是了，别跟她顶嘴。” 清舒哦了一声道：“娘，你别冤枉我，我刚才可没跟祖母顶嘴。” 既有钱那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哪能委屈了自己。 天蒙蒙亮清舒就小心翼翼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开始修习内功心法。 顾娴醒来，打了个哈欠问道：“什么时候时辰了？” 娇杏瞅了清舒一眼，见她没看自己说道：“还差两刻钟就卯时末了。” 顾娴忙起来洗漱。 还洗漱完，如彤就来催促他们说要出发了。顾娴有些愕然：“还没吃早饭呢？” 如彤说道：“祖母说她买了豆饼，等会吃豆饼就可以了。” 客栈的饭菜这么贵，虽然不是花她的钱但林老太太还是很肉疼呀！ 顾娴没法，只得让人收拾东西跟着一起走了。 林老太太买了一大包的豆饼。每人先分了两个，不够的话还可以去找她要。 这豆饼是用大豆炸油后的豆渣做的。要是手艺好，这豆饼其实也挺好吃。可惜，林老太太买的豆饼油腻腻味道特重。 不说清舒，就是顾娴看了一眼都没胃口了。这么油腻的东西怎么吃得下。 路过一家早点铺，秦妈妈说道：“这曾记早点铺的灌汤包跟鸡蛋卷都很不错。姑娘，我下去给你们买来。” 清舒说道：“好。” 秦妈妈是府城人，她说这灌汤包不错那味道肯定不会差。 秦妈妈买了两份灌汤包与鸡蛋卷，另外还买了十个肉包子十个馒头。 顾娴看着只两份，皱着眉头道：“怎么不多买点？” 可是已经过了早点铺子，再折返回去就得耽搁时间。 听到顾娴说送一份给林老太太，清舒说道：“娘，就两份都不够我吃，你送给祖母是想让我饿肚子？” 秦妈妈看了一眼清舒没说话，这祖孙两人还真是相看两生厌。 见清舒一眨眼功夫就吃掉八个小汤包，顾娴无奈道：“那就不送了。” 清舒胃口大，两份的灌汤包跟鸡蛋饼差不多都进了她的肚子。 吃完以后，她还摸了下肚子说道：“味道确实不错，明日我们再来吃。” 如彤正巧看到秦妈妈买了东西，她跟林老太太说道：“祖母，大伯母让人去早点铺买了一大包的吃食。” 林老太太左等右等也没到顾娴送吃的过来，脸色不由难看起来。 啃着没滋没味的豆饼，如彤不由说道：“祖母，大伯母也太小气了，买了好吃的就自个吃也不分点给我们。” 林老太太怒骂道：“有的吃就好，哪那么多的废话。” 如彤噤若寒蝉。 第150章 最后一次 灵泉寺离府城有六十多里路。走官道时路比较平好走一些，可上山时山路崎岖不平左摇右晃颠得顾娴将早上吃的东西都吐了。 一行人到了灵山寺，除了清舒跟秦妈妈其他都是一脸的菜色。 林老太太急于去上香拜佛主菩萨，忍着身体的不适带着一行人进了大雄宝殿。 这次林老太太比以前大方了，捐了十两银子的香油钱。 灵泉寺是甘露寺的三倍还大，供奉的菩萨也比甘露寺的多。一行人花了三刻多钟，才将所有的菩萨拜完。 这个时候除了清舒，其他人都饿得前胸贴后背。 斋饭打了来，林老太太吃了一口豆腐赞叹道：“这豆腐做得真不错，又滑又嫩。” 顾娴笑着说道：“娘，灵泉寺的斋饭在府城很有名，不少人都慕名来吃。” 这些，都是秦妈妈刚才在马车上告诉母女两人的。 清舒故意加了一句：“可也不便宜，普通人家可舍不得吃。” 林老太太闻言看着一桌的斋饭问道：“这桌斋饭多少钱？” 听到花了三两银子林老太太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三两银子都能在太丰县最好的酒楼置办一桌上等的席面了。 “怎么会这么贵？” 甘露寺一顿斋饭几十文钱她都嫌贵，这里一顿斋饭人均竟达到五百文，坑人呀！她可不愿做这冤大头。 顾娴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说了：“娘，这饭菜好吃所以贵了一些。” 林老太太问道：“那住一晚要多少钱？” 灵泉寺住一晚，普通厢房只需一百文钱钱。不过四月会试，家里有下场的都会来上香。所以此时领券是是人满为患。 知客僧看着顾娴穿着不俗，说道：“寺庙里已经没有普通的客房了，不过还有两个院落没住人。” 林老太太想着刚才斋饭的价格，她不由问道：“要多少钱？” 知客僧阿弥陀佛了一声说道：“那两个院落是招待贵人的，费用比普通客房贵。一晚上，需要十两银子。” 听到这个数字林老太太忍不住爆了粗口：“一晚上十两银子，你们怎么不去抢呀？你们这是寺庙不是客栈。” 知客僧若不是看顾娴跟清舒穿的都是上好的绸缎，也不会给他们推荐这院落：“施主若是不愿住，我们也不勉强。” 她刚才捐了十两香油钱都有些肉疼，可这是为了儿子的前程不舍也得给。可十两一晚的院子，她是舍不得住。 清舒听到林老太太说要回去不同意；“现在天色已晚下山的话会不安全的，娘，我们住一晚再回去。” 林老太太扫了清舒一眼说道：“你愿意留下来在这住，那你留下来吧！” 清舒不客气地回道：“那你们要回就回，我跟娘明早再回。” 可惜顾娴永远是个拖后腿的：“清舒，现在天还早，天黑之前我们能赶到山下的。” 林老太太带着众人又去了正殿给菩萨上了香，拜完菩萨准备下山。 而此时，已经亥时过半了。 清舒看着暗下来的天说道：“娘，瞧着这天好像要下雨了。娘，今晚我们就住在寺庙中明日再下山吧！” 林老太太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怎么就你事多，我说了你要舍不得回去就留下来。” 清舒早知道跟林老太太讲不通，所以她根本不跟老太太说。 林老太太不耐烦地说道：“承钰媳妇，你好好管管这个丫头。” 顾娴将清舒拉到一边说道：“清舒，怎么能让你祖母自己下山，若是有什么事娘怎么跟你爹交代。” 清舒闻言烦躁地说道:“娘，干嘛祖母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就不能自己拿主意吗？” 顾娴这么没主见，清舒真的特别的担心。现在什么都顺着林老太太，去了京城肯定也事事顺着林承钰了。 顾娴觉得清舒小题大做，皱着眉头：“你祖母是长辈，而且这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事，顺着她点怎么了？” 清舒当即反问道：“那娘觉得什么才是要紧事？” 林老太太见母女站在那不动，扬声叫道：“杵在那做什么？这天都快黑了还不赶紧上马车。” 顾娴牵着清舒的手说道：“走吧！” 清舒站着不动：“要走你们走，我反正是不下山的。” 顾娴没法，只得蹲下将清舒抱起，见她挣扎板着脸说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你在这里闹起来让外人看了怎么想？” 清舒也恼了：“我自个都不高兴，哪管得了别人怎么想？” 顾娴脸色微变，可又怕林老太太骂人只得哄着清舒说道：“清舒乖，等过几日咱们就去了京城，现在再忍耐一下。” 清舒压根不吃这一套：“忍、忍、忍，你每次都是这句话，结果祖母都是变本加厉。娘，要忍你忍，我是不想再忍了。” 顾娴道：“这是最后一次。等回去，我们收拾东西就启程去京城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清舒知道说服不了顾娴了。 这次本就是怕顾娴出事才跟着来，哪能真让顾娴跟着林老太太下山。 一行人下山，走了没多久就下起了雨。 雨不大，但因为下雨四周灰蒙蒙的一片下看不了太远。 清舒不想跟顾娴说话，干脆双腿盘起来修习内功心法了。 秦妈妈有些诧异地问了顾娴：“姑娘在做什么？” 顾娴笑着道：“段师傅教了她一套内功心法，每日都要练个三四遍。都练了半多年，也没见练出什么名堂出来。” 顾老太太叮嘱过顾娴，让她不要将清舒的事往外说。可惜顾娴觉得这不过是小事，觉得跟人说也没什么。所幸她觉得女孩子学武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就没对外说。 秦妈妈吃了一惊：“内功心法？是段师傅传授的？” 见顾娴点头，秦妈妈赞叹道：“我还以为段师傅只是教姑娘一些腿脚功夫，没想到竟连内功心法都传授给她了。” 见顾娴一脸疑惑，秦妈妈说道：“太太有所不知，段师傅在江湖上名声显赫不知道多少人想拜入他的名下。可惜段师傅只收了两个徒弟后就发下誓言再不收徒了。” 顾娴问道：“听你这么说，这套内功心法很厉害吗？” 秦妈妈笑着说道：“段师傅是以段家拳闻名天下，传闻要想将段家拳学好必须得修习段家的内功心法。” 顾娴问道：“那段家拳有多厉害？” “据说段师傅巅峰时期，一拳能将墙给打穿。” 第151章 意外（1） 顾娴听到段师傅竟然是江湖上的大侠时，不喜反忧。她是要将清舒培养成淑女，而不是让她成为男人婆。 秦妈妈看着她的表情，就知道自己今日话说多了：“太太，我也只是听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顾娴摇摇头道：“回去以后，不能再让她跟段师傅学了。” 要真变成男人婆，她怎么对得起林家对得起丈夫。 秦妈妈懊恼不已。所以说，刚才真不该多话呀！就在她准备开口劝说顾娴时，马车突然往左倾斜。 秦妈妈反应极快，一手按住顾娴一手抓住身下固定的绣凳。 看到清舒摔了个大马趴，秦妈妈说道：“姑娘，赶紧抱住绣凳。” 清舒依言紧紧地抱住了绣凳；而夏月被撞得头昏眼花已经听不到秦妈妈的话。 清舒朝着外面大声叫道：“忠叔，怎么回事？为什么马突然跑这么快？” 忠叔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马突然发狂。姑娘，你跟太太保护好自己，我会想办法制住这马。” 清舒能感觉到马似乎越跑越快，而且跑得还不稳当。 车子晃动的越来越厉害，有一次往左倾斜差点侧翻。 马车摇晃得太厉害，再这样下去肯定会翻车，而这还不是最严重的。 秦妈妈朝着清舒说道：“姑娘，我们得赶紧跳下去。前面的路段一旁是悬崖，若是这马车再控制不住我们凶多吉少。” 翻车还有活命的机会，可若是掉入悬崖那就尸骨无存了。 清舒咬咬牙朝着外面大声说道：“忠叔，前面是悬崖，我们必须跳车。” 忠叔也就上午走了一次，又加上现在情况紧急真忘记前面一侧是悬崖了：“那我尽力制住马，你们跳。” 清舒回转头朝着秦妈妈说道：“秦师傅，你带着我娘先跳。” 先跳，活命的机会就大。 顾娴不明白为何清舒变了称呼，她听到这话立即叫道：“不行，要跳你先跳。秦师傅，你快带了清舒跳下去。” 清舒觉得再磨叽下去更危险：“秦师傅，你将我娘打晕带她跳下去。” 顾娴不配合带着她跳车会更危险，反倒是打晕带她跳成功率更大。 秦师傅有些犹豫。 清舒说道：“不用担心我，我也有习武，等你们跳下去后我也会跳的。” 顾娴大叫道：“不行，清舒，你先跳。清舒，你不能有事……” 话没说完，她就被秦师傅一刀劈下打晕了。然后，秦师傅抓着她慢慢挪到车门外。 瞅着前面是一片草坪，秦师傅抓着顾娴跳了下去。 “夏月姐姐、夏月姐姐……” 可惜夏月已经昏迷，根本听不到清舒的叫唤。 清舒无法，只得自己先慢慢朝着车门挪去。马车颠簸得太厉害车内的东西乱飞，哪怕被砸得生疼清舒也咬着牙忍耐。 挪到车门前正想着寻个好的机会跳，就见忠叔叫道：“不好，前面是悬崖；姑娘，你赶紧往左边跳。” 这下也没什么好想的，清舒双手抱着头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狠狠心跳了下去。 在地上滚了不知道多远才停下。清舒哇的一声，吐出来一口血。 忠叔见清舒跳下去了，他也跟着跳了。他人还没着地，马车就摔下悬崖去了。 忠叔跑过去抱着清舒，说道：“姑娘、姑娘你怎么样？” 清舒胸口火辣辣的疼，她捂着胸口说道：“忠叔，你别管我，快去看看我娘……” 忠叔哪能不管她，俯身抱着她往回走。走了两百多步，这才看见倒在地上的顾娴与秦师傅。 清舒冲到顾娴身边，哭喊叫道：“娘，娘你怎么样？” 她现在恨死了自己。为什么不拦着顾娴来灵泉寺，为什么不坚持留在寺庙过夜。 若是顾娴有个三长两短，她这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顾娴伸手想给她擦眼泪，可惜手痛得抬不起来。她露出虚弱的笑容：“清舒不用怕，娘没事。” 清舒擦了眼泪道：“娘，我现在就带你去山下找大夫……” 她的话没说完，顾娴就闭上了眼睛。 清舒顿觉天旋地转：“娘、娘你不要死，娘、娘你不要死。” 眼见清舒就要崩溃，阿忠赶紧与她说道：“姑娘、姑娘你别怕，姑太太只是晕过去，并不是死了。” 清舒将手伸到顾娴鼻子下，这才确定阿忠没有骗她。 秦师傅躺在地上喘着粗气：“你娘刚才磕到了头，应该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晕倒的。清舒，得赶紧下山给你娘找大夫。” 带着顾娴跳下来时是她先着地的，所以她光荣地骨折了。 清舒朝着忠叔说道：“阿忠爷爷，你不要管我，你赶紧带我娘下山。” 秦妈妈闻言说道：“清舒，你别着急，等你祖母来了再送你娘下山。” 顾娴受伤，肯定坐马车下山比较好。 清舒一个激灵，摇头说道：“不行，不能等她们，要等她们来我娘真就活不了了。” 秦妈妈面色大变，说道：“清舒你是说刚才的事不是意外而是你祖母所为？” 忠叔冷着脸说道：“刚才的事绝对不是意外。这匹马一向温驯，若是没被做手脚是不会发狂的。” 清舒说道：“阿忠爷爷，你快带我娘下山找大夫，我跟秦妈妈在这里等她们。” 忠叔有些不放心：“若真是林老太太所为，那你留下也很危险。” 清舒摇头道：“不会，她们只是想要我娘的命不会对我不利的。阿忠爷爷，你快送我娘下山，我娘她耽搁不得。若是我娘出了意外，外婆她肯定受不了这个打击的。” 白发人送黑发人，有几个人能承受这样的打击。 忠叔看着秦妈妈说道：“秦师傅，清舒就交给你了。” “你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清舒。” 得了秦师傅这话，忠叔抱起顾娴朝着山下飞奔而去。 想到之前清舒的那些话，秦妈妈问道：“姑娘，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怀疑你祖母要对太太不利？” 清舒捂着胸口，轻声道：“我只是有这个担心，却没想到她们竟然真下次毒手。” 秦妈妈很奇怪，问道：“你为什么会有这个担心？” 在顾家这三个多月，她已经知道林承钰能坚考中举人能进京赶考都是靠的顾娴。这样的儿媳妇林家该将她当祖宗供着才是，所以哪怕到现在秦妈妈还是不相信此事是林家人所为。 清舒低低笑了一声说道：“我祖父祖母一直觉得我娘是商户之女配不上我爹，所以他们想要搬开我娘这块绊脚石。” 第152章 意外（2） 秦妈妈听到清舒说林家人嫌弃顾娴是商户女，觉得不可思议：“既嫌你娘是商户女，为何又让你爹娶她呢？” 清舒嗤笑道：“当然是因为顾家有钱呀！没顾家的钱，我爹怎么可能拜得了名师考得上举人。” 秦妈妈越发不能理解了，问道：“若如此，那他们更不该害你娘呀！你爹如今连进士都没考中，他们害死你娘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清舒冷嘲道：“你没见过我爹，他长得好。我祖父祖母觉得我爹是举人样貌又出众，再娶肯定能娶到官家之女。” 秦妈妈摇头说道：“你娘长得再好，那官家女又不是路边的野菜，随便一拔就有了。清舒，这应该只是意外。” 清舒还想再说，可胸口疼得她话都说不出来了，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 清舒轻声说道：“秦妈妈，等会她们来了，你就与她们说你抱着我跳下马车后我就昏迷了。至于我娘跟阿忠爷爷如何，她们问起你就说不知道。” 秦妈妈沉默了下说道：“你确定要这么做？清舒，这事要是意外怎么收场。” 秦妈妈是不相信林家人会这般恶毒，而且还这么没脑。 清舒斩钉截铁地说道：“不会是意外。刚才阿忠爷爷也说了那马之所以发狂是被人做了手脚，而我祖父向来不信鬼神却叫了祖母带我娘来灵泉寺上香。秦妈妈，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 秦妈妈叹了一口气。 林老太太正与齐婆子说着话，就听到一阵凄厉的尖叫声。 打了个冷颤，林老太太掀开帘子问道：“怎么回事？” 话一落，她就看见顾娴跟清舒坐的马车仿若飞起来一般。然后眨眼功夫，马车就消失在视线之中。 车夫刚才看到马突然发狂也被吓住了，回过神来他赶紧将马车停下。 韦氏听到动静也下了马车。 走过来的时候见如彤在发抖，韦氏赶紧将如彤抱在怀里问道：“如彤，不怕。娘在这里，你不要怕。” 如彤吓得哆嗦，说道：“娘，大伯母他们的车看着好像飞起来一般。娘，大伯母跟清舒会不会出事？” 韦氏也慌了，朝着两个车夫大声说道：“还傻愣着做什么，赶紧去看看呀！” 两个车夫一个叫马三一个叫王利，两人都是太丰县车行的人。 马三点头说道：“那你们上车，我们跟上去看看。” 虽然说那马车不是他们车行的，但现在出事肯定要上前帮忙。 林老太太听到这话却是说道：“还坐什么马车？刚才他们肯定就是因为路太滑马车才会失控的。” 她惜命的很，可不敢以身犯险。 马三摇头说道：“不是路滑，是这马突然发狂。” 至于马为什么突然发狂，这个他就没法解释了。 林老太太也没心思去追究这个，她说道：“赶紧过去看看。” 她也不敢再坐马车，而是走路。老的老、小的小，加上又下着雨，所以一行人走得特别慢。 往前走了小半刻钟，一行人才看见清舒跟秦妈妈昏迷在路边。 韦氏瞧着一脸担心地说道：“怎么只有清舒跟这个老妈子？大嫂呢？” 林老太太也急了，朝着韦氏说道：“你赶紧去前面看看，你大嫂肯定在前面。” 说完林老太太让齐婆子将清舒抱上她坐的马车内。 秦妈妈感觉到车夫靠近自己，也不再装晕赶紧睁开了眼睛。，刚想开口说话，却忍不住咳了起来。 林老太太问道：“怎么就你们两个人？你们太太呢？” 秦妈妈虚弱地说道：“马突然发狂，车夫发现不对让我们赶紧跳车。我抱着姑娘跳下来，当时太太还在车上。” 林老太太心头一跳，若是顾娴出了事顾家老太婆肯定会撕了她。 秦妈妈想爬起来，可惜她腿骨折了自己无法起身。 林老太太见状，只得叫了韦氏将秦妈妈扶上了马车。 一行人往前走了好一段路也没见到马车，这心直往下沉。 韦氏哆嗦道：“大嫂、大嫂出事了。” 林老太太呵斥她道：“胡说八道什么？你大嫂吉人天相，肯定会没事的。” 韦氏没敢说话。 清舒眉眼抖动了几下。她跟在林老太太身边多年对她脾气性格知之甚详，听到这语气就知道此事定不是出自她的手。 又往前走了一小会，马三突然说道：“这里已经没有碾痕了。” 刚才一路走过来都看见深深的碾痕可现在却没有，这表明马车没到这里来。 一行人又往回走，走了没几步马三发现碾痕终止在悬崖边。 一如彤指着长在悬崖边上一棵树，颤着声说道：“娘，你看那是什么？” 就见树上挂着一块红色的布，而这棵树七零八落的。 韦氏惊呼出声：“难道马车摔下悬崖了？那大嫂岂不是凶多吉少。” 林老太太面色煞白。 马三见几人都吓得面无血色没一个能拿主意的，只得说道：“老太太，得赶紧下去寻人。” 韦氏说道：“这么深的悬崖怎么下去？别人没救着，反倒将我们搭进去。” 林老太太说道：“我们赶紧下山报官，让官府的人来帮着找。” 马三却是摇头说道：“老太太，这里离府城太远且现在又快天黑，去府城找人最快也得明早才会到。老太太，必须现在下去若不然下面的人必死无疑。。” 王利说道：“老马，山上野兽众多。这眼见天黑了，这一群老弱妇孺的若是留在山上会有性命危险！” 韦氏吓得脸都白了。 如彤哆嗦着说道：“祖母、祖母我们下山吧！祖母，我不想被老虎吃掉。” 去年他有个伙伴因为太调皮，父母一气之下将他关在门外。小伙伴在门外哭闹不休，后来就没了声音。她娘这个时候气也消看，就就打开门想叫他进来。结果人没看见，倒是看见了老虎爪印。村里的老人说，那孩子是被老虎叼走了。 如彤当时听到这事吓得做了半个月的噩梦，后来天没黑就赶紧回家，没大人带着也不敢出门。 韦氏也吓得面色煞白，说道：“娘，咱们还是赶紧下山吧！” 林老太太也是怕死之人，赶紧说道：“清舒还昏迷着，我们得赶紧带她下山去找大夫。若是耽搁了怕会出事，王师傅、马师傅，我们赶快下山。” 王利点头说道：“那我们现在就下山。” 全都决定先下山，马三劝说也没用只能跟着她们一起下山了。 众人的话一字不差地落进了秦妈妈的耳中。此时的她明白了为何清舒对林家的人那般厌恶，这样的家人换谁都喜欢不来。 清舒早看透林家的人，自不会难过伤心，躺着也无聊她不由开始练起了内功。 却没想到，修习了一遍内功心法以后她胸口的那股刺痛竟然减轻了许多。 又练了一遍，清舒才停下来。也是师傅说过内功得慢慢练不能操之过急，否则容易出事。 酝酿好情绪，清舒这才幽幽地醒来。一睁开眼，她就叫道：“娘、娘……” 林老太太掀开车帘子说道：“清舒，你醒了。” 清舒哭着叫道：“祖母，我娘呢?我娘在哪里？” 韦氏也凑过来问道：“清舒，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清舒哭着叫道；“我不知道，马受惊忠叔让我们跳车。我让娘先跳她不愿意，还让秦妈妈抱着我先跳下来。祖母，我娘呢？我娘现在在哪里？” 林老太太沉默了下说道：“你娘摔下山崖了，我们现在下山去找人救她。” “娘……” 这凄凉的尖叫声不说马三，就是知道实情的秦妈妈听了心里都酸酸的。 秦妈妈自言自语道：“如今的小姑娘都这般厉害了吗？” 这演技，她是真服了。 大叫一声后清舒就晕过去了。当然，是装晕并不是真晕。 演戏也需要很多精力的，她不想费这个神干脆就装晕。 一行人走到山下时，天已经黑了。 山下就有一个村庄，马三与林老太太说道：“老太太，我们可以去请村里的人帮忙找下太太。” 林老太太说道：“这么大晚上的他们会帮我们去找吗？” 马三点头道：“只要许以重金，他们就一定会帮着找人的。”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只要出得起价哪还怕村里人不帮忙找。 林老太太犹豫了下说道：“那大概要多少银子？” 马三说道：“这个自然是越多越好。” 林老太太说道：“我们现在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你看能请到人吗？” “呃……” 山中晚上很多野兽出没非常危险，二十两银子谁愿意给你去找人。 不过想着林家的家境，倒也可以理解。马三说道：“老太太，你可以许以重金，等顾老太太来了以后再付钱。” 顾老太太有钱。如今下落不明的是可是她的独女，他相信不管多少钱相信顾老太太都舍得的。 林老太太说道：“亲家也是面上光鲜，实际上并没什么钱的。” 秦妈妈暗叹，还真如清舒所说这老太太希望顾娴死呢！如此凉薄，实属罕见。 马三闻言默了默，然后与林老太太说道：“老太太，我们先去村里看看有没有大夫？有大夫的话，请他给姑娘跟秦妈妈看下伤。” 林老太太这次很爽快地同意了。 第153章 意外（3） 这村的里正是个很热心的人，知道她们遇到的事立即腾出两间屋。 林老太太说道：“里长，我这孙女如今还昏迷不醒，不知道村里有没有大夫？” 里长忙点头道：“有的。” 说完，赶紧让小儿子去村里寻了郎中，然后又吩咐妻子给他们做饭。 马三想着生死不知的顾娴，还是有些不忍：“里长，我们还有一辆马车摔下山崖，太太当时还在马车上。里正大人，你看能不能让村里的人帮着找下？” 里正也是个热心人，一口应下：“明日一早我就召集村民让他们帮着去找。” 马三犹豫了下说道：“里正大人，你看能不能现在召集村民去找下人。你也知道，这摔下去受伤要没救治去救遇见野兽，可就没命了。” 里正摇头说道：“这山里有老虎豺狼跟豹子，晚上我们都不敢上山的。” 郎中很快就过来了，他给清舒把脉后说道：“姑娘这是伤到了肺腑，我先抓一副药给她吃。你们明早送她去府城找薛大夫，他擅治内伤。” 说这些话的时候正好清舒醒了过来，听到伤了肺腑她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大夫，那我是不是要成为药罐子了？” 郎中一愣，转而笑着摇头道：“不会。薛大夫擅治内伤，你只要遵医嘱好好吃药很快就会好。” 清舒神色这才缓和下来。 秦妈妈除了左腿骨折，身上有多处的擦伤。不过身上的都是皮外伤擦擦药膏就行，那腿比较麻烦。 饭菜做好以后，里长的妻子招呼他们去吃饭。 林老太太跟韦氏几人都饥肠辘辘，见清舒跟秦妈妈都清醒着就都出去吃饭了。至于齐婆子，去厨房给清舒煎药了。 屋子没人，秦妈妈对一脸痛苦的清舒说道：“你不是修习了段家的内功心法？这心法应该对内伤有用，你试一试。” 清舒看着她，一脸警惕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修习了段家内功心法？” 秦妈妈失笑：“你娘说的。清舒，这内功心法对治疗内伤很有效的。” 门外有脚步声，两人就躺着没再说话了。韦氏推开门，将一碗粥放在清舒身边就转身出去了。 秦妈妈不由摇了摇头。大夫都说清舒受了内伤这韦氏却半点不担心，这林家的人真是冷漠。 等人出去后，秦妈妈道：“我刚跟你说的都是真的，没骗你。” 清舒嗯了一声道：“我知道，我胸口已经没刚才那般疼了。” 秦妈妈故意笑着说道：“这么说，将来江湖上又要多一位女侠了。” “混什么江湖，我习武只为强身健体。”顿了下，清舒问道：“若是让人知道我修习了段家内功心法，会不会给我带来麻烦？” “要有麻烦你就不学了？” 见清舒不说话，秦妈妈恨铁不成钢道：“你知不知道这种内功心法非衣钵传人不教，多少人求而不得。而你竟还嫌弃，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清舒摇头说道：“我没嫌弃，只是师傅三个月就修出气感，而我这快一年还什么感觉都没有……” 秦妈妈五官比较灵敏，小声道：“有人来了。” 齐婆子端了药坐下，见清舒抗拒喝药道：“姑娘，良药苦口利于病，你快喝了吧！” 清舒强忍着恶心喝了小半碗。 齐婆子劝了一遍见她不听，也懒得再劝：“姑娘不喝就算了。” 清舒说道：“我饿了，给我拿些吃的来。” 齐婆子面无表情地说道：“姑娘刚吃完药不能吃东西，等三刻钟以后，我自会端了吃的给你。” 秦妈妈见齐婆子端了碗就要出去，忙说道：“给我送些吃的来吧！” 要不提醒这些人不送吃的给她，怕她得饿一晚上。 清舒吃了一碗粥跟一个红薯，然后闭上眼睛又将内功心法练了一遍就睡过去了。 在公鸡的打鸣声之中清舒醒来，她睁开了眼睛头一件事就是练功。 秦妈妈看着清舒目光炯炯有神，小声说道：“你昨晚一觉睡到天亮，这表明这套心法你已经入了门。” 她昨晚疼醒的十多次，可清舒却一次都没醒来睡的贼香。 “你怎么知道？” 秦妈妈笑着说道：“你修习这功法时已经能摒弃外物跟杂念。若是没入门，是做不到这点的。” 清舒嗯了一声问道：“昨晚没人给我守夜吗？” 秦妈妈说道：“有，齐婆子给你守夜。不过刚才她出去了，不知道去干什么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话刚落，齐婆子就过来了。 清舒胸口还是很疼，但却没昨日那股刺痛了：“齐妈妈，天已经亮了，里长组织人去找我娘了没有？” 齐婆子嗯了一声道：“老太太跟着村里人进山寻太太了。” 清舒哭着道：“齐妈妈，我也要进山找我娘。齐妈妈，你去跟祖母说带我进山。” 齐婆子摇头说道：“老太太说了，等会让二太太送你回府城找那位薛大夫。” 清舒的眼泪哗哗地落：“我不去府城，我要去找我娘……” 齐婆子可没心思哄清舒，她站起来说道：“太太，姑娘你现在有伤在身还是好好养伤。太太的事，自有老太太。你放心，老太太一定会救太太回来的。” “娘，娘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若不是自己顾虑太多，而是对外婆坦然相告就不会有这次的事。若是娘有个三长两短，她永远都没办法原谅自己了。 秦妈妈觉得自己的耳朵都快要被震聋了，等齐婆子出去后她忍无可忍地朝着还在哭喊的清舒道：“姑娘，你别哭了，太太肯定不会有事的。” 清舒立即止了哭问道：“你怎么知道她不会有事？我娘当时都昏迷了。” 秦妈妈翻了个白眼道：“当时是我先着地，她只是在翻滚时头磕到了下头。” 清舒说道：“那也不一定。这头部最脆弱了，很容易出问题。” 秦妈妈好无语：“最脆弱的是五脏六腑不是头，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这段师傅到底是怎么教你的？” 清舒问道：“我娘真不会有事？” 秦妈妈说道：“我很肯定你娘不会有性命危险，至于其他的我就不敢保证。” 第154章 溜之大吉 马三跟着村里的人进山找人，而王利与村里另外一个会驾马车的村民带着清舒与韦氏去了府城。 到了府城，跟路人打听到了那位薛大夫所在的医馆。 到了医馆门口，韦氏看着宽敞明亮的医馆不敢进去。 清舒见她站着不动问道：“怎么了？” 韦氏干巴巴地说道：“我、你祖母只给了我十两银子。” 只看这医馆的模样，就知道十两银子肯定是不够了。 清舒哦了一声后朝着王利说道：“抱我进去吧!” 进了医馆，就有学徒跑过来问道：“你们找哪位大夫？” 王利说道：“我们是来找薛大夫。” 学徒态度很好，并没因为她们穿得破烂就给脸色：“你们随我来。” 秦妈妈问了这位学徒：“你们医馆可有擅骨科的？我腿折了。” 学徒当即叫了一个药童过来：“小可，你带了这位大娘去李大夫那。” 医馆有四位坐诊大夫，每人都有自己独立的房间。这李大夫，就擅治骨科。 韦氏拦住一个学徒问道：“你们医馆的薛大夫给人看病诊金一般要多少？” 听到医馆的几位大夫给人看病诊金都是二两，韦氏心头咯噔一下。两个人的诊金就是四两，加上医药费十两银子肯定不够用了。 韦氏心里有些害怕，小心翼翼地问道：“要看了病没钱付怎么办？” 那学徒扫了韦氏一眼，冷冷地说道：“上次来看病不给钱的被我们打断了腿。” 敢来他们医馆看霸王病，没送官府只是打断腿算手下留情了。 韦氏打了个冷颤。 薛大夫看到清舒面色发白，忙让王利将她放在床上。 给清舒把完脉，薛大夫皱着眉头问道：“孩子是伤了肺腑，你是怎么受伤的？” 听到清舒是从跳马车受的伤，薛大夫又给她检查了下身体：“好在伤得不重，回去好好吃药，休养一段时间就能好。” 清舒跟秦妈妈两人的诊金加药费，合起来二十六两银子。 清舒环顾四周没见到韦氏，他问了王利：“我二婶呢？” 王利摇头道：“我刚如厕去了，回来就没看见二太太跟大姑娘了。” 林乐祖跟着林老太太，如今还在灵泉寺山脚下的村庄里。 看着韦氏跑出医馆的学徒闻言走过来说道：“刚才有个妇人问我，要是付不起医药费会怎样？我跟她说上次有个无赖跑来医馆看病不给钱被我们打断了腿。” 清舒说道：“小哥你放心，我不会欠你们医馆的钱。” 这学徒笑了下说道：“我知道你不会欠我们医药费。听你口音不是府城人，应该有亲戚朋友在府城吧？你将对方的名字跟住址报上来，我让人去叫他们来付医药费。” 只看清舒手腕上的虾须镯，人家就不怕她们付不起医药费了。普通人家的孩子，哪戴得起这么精致的首饰。 有个年岁大些的学徒走过来问道：“怎么回事？” 那位学徒说道：“全哥，他们没钱付医药费，我让他们找亲朋好友来付。” 知道原委以后，这个叫全哥的学徒与清舒说道：“姑娘，你有没有报官？没有的话赶紧报官，让官府的人帮着去找？” 清舒觉得这医馆的学徒都不错，不过她没接着话只是说道：“你派个人随我去祁府，我姨婆会帮我付医药费的。” 报官有什么用？那些当差哪会用心帮着寻人，最多派两个人去山上转一圈。 当然，也是顾娴没出事。若不然清舒也不可能先跑来医馆看病，她会直接去找祁夫人的。 全哥心头一跳，然后态度越发和善了：“不知道姑娘的姨婆是谁？” “祁家大夫人。” 全哥有些意外地看向清舒，问道：“姑娘，请恕我直言，祁家大夫人并没有姐妹。” 清舒说道：“我外婆与祁家大夫人乃义结金兰的姐妹。你若不相信，随我去祁家就知道了。” 全哥恍然，说道：“原来姑娘的外祖母是顾老太太。” 说完全哥面色大变：“你娘摔下山崖到现在还没找着？” 清舒闻言眼泪又落了下来：“是，所以我要去找姨婆请她派人去救我娘。” 也不知道忠叔将她娘送哪里去了，这么长时间竟半点消息都没。 清舒心里很焦急，可现在人都不知道在哪着急也没用。她现在就希望秦妈妈没骗她，她娘真的没有性命危险。 秦妈妈很是敬佩地看着清舒。这丫头真是太厉害了，眼泪那是说来就来。 全哥闻言忙说道：“姑娘，我送你去。” 清舒觉得有些奇怪，看着他问道：“你是祁家的人？” 全哥摇头道：“不是。我姐嫁了祁府二管家的小儿子，如今她也在祁家当差。” 也是因这层关系他才知道祁夫人没有亲姐妹，只有一个义结金兰的干妹妹。 清舒没去过祁府，现在有人主动带路她求之不得：“那就麻烦你了。” 全哥忙摇头说道：“不麻烦，不麻烦。” 说完他叫来一人叮嘱了几句，他自己带着清舒去了祁府。 祁府处于府城最好的地段，而且修建得很气派。 马车停在台阶下面，全哥走了上去。 走了门口，一个年长的门房拦住了他：“阿全，要找你姐姐从角门那进。” 全哥说道：“老耿叔，我刚才在医馆碰到个小姑娘，她说是太丰县顾老太太的外孙女有事求见大夫人。” 老耿头问道：“可有信物？” 上下嘴皮子一碰倒容易，若是出了差错他们可要被罚。 听到清舒没有信物，老耿摇头说道：“没信物老朽不好通传。” 全哥闻言忙说道：“老耿叔，你还是帮着通传一声。这姑娘说她母亲摔下悬崖，若是真的耽搁了救人的时间，到时候你也得吃挂……” 清舒掀开车帘，朝着王利说道：“抱我出去。” 一见到清舒，老耿叔态度立即大变：“姑娘，让老奴抱进进去吧！” 清舒点了下头道：“好。” 王利有些纳闷地问了全哥：“刚才不是推三阻四，怎么看到姑娘就态度大变了？” 全哥也不清楚，不过老耿叔的表现说明小姑娘没说谎。 第155章 祁夫人（1） 祁夫人靠在石青弹墨藤纹靠枕上，眯着眼睛听说书先生说书。 贴身丫鬟寒香端了一杯茶过来说道：“夫人，喝口茶吧！” 祁夫人接了茶喝了一口眉头就忍不住蹙起：“这茶有些涩。” 寒香轻声细语道：“夫人，新茶这几日就能送上来。” 其实祁夫人喝的是茶叶保存得很好，一般人喝是感觉不到差别。可祁夫人的嘴很刁，东西稍差一点她就能品得出来。 祁夫人嗯了一声说道：“那这几日就换成明前茶吧！” 明前茶是清明节前采制的茶叶，芽叶细嫩，色翠香幽，味醇形美，是茶中佳品。不过祁夫人喜欢喝的是六安瓜片，平日不喝明前茶。 寒香笑着道：“好，我等会就派人与安掌柜的说一声。” 祁夫人名下有一家茶铺。她这茶铺是府城最大的茶叶铺子，卖得各种名贵茶叶。 祁夫人嗯了一声，又喝了两口茶这才将茶杯放下：“有三娘的信吗？” 顾老太太姓汤名三娘，现在除了祁夫人会这般称呼她再没其他人这般叫她了。 寒香摇头道：“还没有。” 祁夫人笑着道：“这三娘，去年说好今年清明后会来府城与我相聚结果到现在都没个动静，写信也不回的。” 寒香作为祁夫人的心腹丫鬟，哪能不知道顾老太太在她心中的地位。除了两位爷，就数姨太太最重要了。 “往年清明过后，姨太太都会过来看望你。今年家里两个孩子要照料，她怕是走不开了。” “我知道她走不开，只是也不回封信，也不知道又出什么事了。” 说到这里，祁夫人不由轻轻一叹：“三娘一辈子刚强，年轻的时候让过谁，结果老了却要为顾娴那傻丫头忍气吞声。” 当年她看顾娴长得漂亮性子温柔，就想亲上做亲将她定给小儿子望明。她露了这个口风，顾老太太一口应下。结果消息露出去后，别有用心的人故意讥讽顾娴是商户女配不上望明，这傻姑娘竟然叫嚷着不嫁祁家。 顾娴跟小儿子亲事没成她虽觉得遗憾，姻缘天定，既不愿强求于谁都不好。再者就顾娴这性子，也许没嫁进祁家也是好事。毕竟祁家人口众多，真不是顾娴应付得来。可她再没想到，这傻孩子竟嫁个了寒门学子。 祁夫人也不是势力的人，寒门也能出贵子。可那林老太太刻薄又刁钻，就算是林承钰有济世之才将来能当宰辅也不能嫁呀！ 这话寒香就不好接了。 另外一个贴身丫鬟寒珊掀开帘子疾步走了进来：“夫人，外头有个自称是姨太太外孙女的小姑娘求见。” 祁夫人大惊，赶紧坐起来说道：“快让她进来！” 寒珊谨慎道：“夫人，还是让人先确认过身份吧！万一冒名求见夫人呢？” 祁夫人摇头说道：“三娘在信里说，清舒与顾娴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只要见到人，就知道是真是假。” 再有，除非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才敢骗到她头上。 看到面色寡白被仆妇抱在怀里的清舒，祁夫人惊骇不已：“孩子，孩子你这是怎么了？” 清舒放声大哭：“姨婆、姨婆，你快救救我娘，我娘她摔下悬崖现在生死未知。” 祁夫人顿觉头晕目眩。 寒香赶紧问道：“姑娘，你外祖母呢？她现在在哪里，有没有事？” 清舒哭着道：“外婆她没事，她现在在太丰县。” 祁夫人长出了一口气，老姐妹没事就好，她这辈子就这么个交心人可不能出事。 寒香看祁夫人缓过气来，这才松了一口气：“姑娘，那你怎么跟姑太太来府城了？” 而且来了府城还不上门看望自家夫人，这事怎么瞧怎么蹊跷。 清舒眼泪不要钱似地落下，哽咽着将事情说了下：“姨婆，你快带人去救我娘，要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祁夫人立即叫来祁望明：“你派人去官府报案，告诉他们说我外甥女昨晚摔下山崖让他们赶紧去救人。” 祁望明赶紧去了。 祁夫人又叫来了大管家：“快派人去请江大夫过来给清舒看看；另外再派人去太丰县将这事告诉三娘。” 大管家应声下去了。 “打热水来给清舒擦洗……” 顿了下，祁夫人说道：“六姑娘的身高跟清舒差不多，寒珊，你去她那里要两套衣裳过来。跟六姑娘说，回头我会让人给她做几套新衣裳。” 听到这一连串的吩咐，清舒心里暖暖的。虽身边很多人说顾老太太与祁夫人关系亲近，可却没切身体会来得深刻。 江大夫是府城最好的大夫之一，也是祁夫人的专用大夫。。 给清舒把了脉，江大夫又给她检查了下身体：“姑娘受得是内伤，好在并不严重，吃药调理三五个月就能好。” 知道薛大夫给清舒看过，他就取了药方过来看。看了药方，他斟酌着添了一味药。 早上就喝了一碗粥跟半个红薯，清舒这会饿得不行。她倒是咬牙忍着，可这肚子却出卖了她。 祁夫人听到她肚子咕咕叫，吩咐寒珊道：“去看看厨房那边可有粥？有的话不拘是谁的都端来。” 府里身份最高的是祁家老太太，不过她如今在礼佛已不问世事。如今祁府内的事，都是祁夫人说了算。 小半刻钟，寒香端了了一碗香菇青菜粥。她以前听祁夫人提过说清舒跟顾老太太一样都特别爱吃肉。 怕清舒不吃这青菜粥，寒香哄着她说道：“姑娘，这青菜粥吃了能让你身体早日康复。” 结果这一碗粥还少了，清舒又让她再添了一碗。 寒珊看着她这般能吃，那眼神都变了。 清舒很快反应过来了。她娘出了意外生死不知，而她竟还有这么好的胃口，怕是这些丫鬟觉得她天性凉薄了。 清舒擦了嘴后与祁夫人说道：“姨婆，我现在吃饱了有力气，我可以去找我娘了。” 祁夫人呵斥道：“胡闹，你现在有伤在身怎么去找你娘？姨婆会让人找到你娘的，你安心在这里养伤” 第156章 祁夫人（2） 天渐渐黑了，灵山寺那边还是没半点消息传回来，祁夫人忧心得不行。 她小儿媳闵氏劝她吃点东西，祁夫人摆摆手表示没胃口。 闵氏劝说道：“娘，你多少吃点。” 劝了半天，祁夫人才勉强吃了半碗皮蛋瘦肉粥。 吃完后祁夫人担心道：“你姨母不知道能不能承受这打击。” 这些年她不知道去了多少次灵泉寺，对那条路再熟悉不过。摔下悬崖又耽搁了一晚，生还的机会几乎为零。 闵氏小声说道：“娘，顾表妹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祁夫人叹了一口气说道：“希望吧！” 天入黑清舒才醒过来，一睁开眼睛就看见守候在床边的祁夫人：“姨婆，我娘找回来了没?” 祁夫人摇头说道：“还在找。清舒，你先吃点东西好不好？” 清舒爬起来道：“姨婆，我要去找我娘。” 也不知道她娘现在怎么样，阿忠爷爷也不给送个信来，真是急死人了。 祁夫人抱着她说道：“清舒，现在已经天黑了，我们明日再去找你娘好不好。” “姨婆，我娘会不会已经出事了？” 祁夫人摇头说道：“不会，你放心，姨婆一定让人将你娘找到。” 清舒擦了眼泪道：“好。” 晚饭非常丰盛，六菜一汤，分别是叫花鸡、火腿蒸鲈鱼、鸡蛋豆腐、清炒土豆丝、皮蛋拌黄瓜，还有一个蔬菜丸子汤以及黄焖鸡米饭。 清舒看到只有一副碗筷，说道：“姨婆，这也太多了。” 他们祖孙三人平日也只两菜一汤，现在一个人就六菜一汤好奢侈。 祁夫人笑着说道：“你吃不完等会赏给下面的丫鬟吃，不会浪费的。” 这厨子的手艺很好，菜做得非常可口。哪怕忧心顾娴的安危，清舒还是吃了一碗饭跟不少的菜。 丫鬟端了茶水上来，清舒神色如常地接了来漱口。 闵氏在旁看着清舒这娴熟的动作山中闪现过一抹异色，就她所知清舒可没有请教养嬷嬷，可这礼仪却比祁府的姑娘还好。这小姑娘，有些奇特。 祁夫人坐在床边伸手要给清舒揉肚子，见清舒拒绝祁夫人笑着说道：“你刚才吃了那么多，不揉一揉等会肚子会不舒服。” 清舒摇头道：“姨婆，我平日吃大两碗饭的。” 这点饭量，怎么可能让她积食了。 祁夫人笑着道：“能吃是福，吃得多长得快，好。” 她就不喜欢二房的几个小姑娘，吃饭跟小鸡啄米似的。 清舒取了帕子轻轻地擦了下嘴：“姨婆，我外婆什么时候能到？” 祁夫人道：“按照我的估计，你外祖母明日下午会到。” 清舒低着头没说话了。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一阵仓促的脚步声响起。 闵氏看到祁望明，赶紧问道：“相公，找到娴表妹了吗？” 祁夫人说道：“有话出去说。” 清舒却是抓着祁夫人的衣服，然后问了祁望明：“舅舅，是不是我娘出事了？” 祁望明面色沉重地说道：“我们找到了马车，却没找到你娘。” 祁夫人赶紧说道：“清舒，你娘肯定是弃车进了山里。明日我们再派人去找，你放心，我们一定将你娘找回来。” 清舒嗯了一声道：“我明日也去。” 祁夫人哄着清舒说道：“等你外婆来了，我们都去。” 留下闵氏照料清舒，祁夫人将祁望明叫去了小花厅。 祁望明难受地说道：“娘，马车边上有野兽的脚印。我们找遍四周，除了看到一些骨头跟野兽的脚印其他什么都没找着。” 祁夫人白着脸：“骨头？” 这要让三娘知道小娴尸首都被野兽吃掉了，更是无法接受了。 祁望摇头说道：“那些骨头经过经验老道的猎手验证，是马的骨头，并不是人骨。” 祁夫人眼泪不由地落了下来：“派人去找，一定要将小娴的尸骨找着。” 祁府的护卫是骑马去的太丰县，骑马速度快，太阳落山时送信的护卫就到了顾府。 顾老太太听到顾娴出事差点晕过去：“小娴怎么会摔下悬崖？” 护卫摇头说道：“这个小的也不知道。老太太，表姑娘现在在我们府上。” 顾老太太片叫了大管家跟花妈妈过来，叮嘱了两人几句就急速赶去府城。 一行人赶到府城时城门都还没开，等了小半刻钟城门这才开。 到了祁府见到祁夫人，顾老太太就问道：“姐姐，小娴找着了吗？” 祁夫人心头一酸，抓着顾老太太的手说道：“三娘，你别着急，我已经派了很多人去找。你放心，我们一定能找着小娴的。” 顾老太太顿觉天旋地转。 祁夫人见状赶紧说道：“三娘，你可一定要撑住。三娘，你还有清舒跟安安要照料，你要倒下了她们可怎么办？” 顾老太太稳了稳神后问道：“姐姐，清舒现在在哪里？” 祁夫人说道：“她正在屋里吃饭。三娘，我跟清舒说顾娴没出事，你等会别在孩子面前表露出来要不然会吓着她。” 一走进屋，顾老太太就看见清舒正在吃鸡蛋羊奶羹。 清舒看到顾老太太，放下了勺子。 顾老太太紧紧地抱着清舒，这孩子差点、差点也摔下悬崖。 清舒偎依在顾老太太怀里，一边轻轻地捏着顾老太太的软肉，一边轻轻地叫道：“外婆、外婆……” 顾老太太原本伤心欲绝，可感受到清舒的小动作却是浑身一僵，她不由抬头看向了清舒。 对着她眨了下眼角，清舒才哭着说道：“外婆，娘摔下了悬崖。外婆，我们得赶紧去找她。” 祁夫人却是说道：“清舒，你外婆得了消息就赶过来，赶了一夜的路没合眼也没吃东西。清舒乖，让你外婆吃完东西再去找你娘好不?” 清舒点头道：“好。” 若是没有清舒的小动作，顾老太太肯定现在就要去找顾娴。现在她改了主意，决定吃饱了再说。 坐下后顾老太太看到清舒跟前鸡蛋羹都快要见底了，越发确定这事有隐情。 年初时她感染风寒这孩子都吃不好睡不着，小娴真要摔落悬崖清舒怎么可能还有这么好的胃口。 现在看来小娴应该是没出事了，就是不知道清舒为何要瞒着众人。 确定顾娴没事，顾老太太也有了胃口。 祁夫人看着她吃下了东西，暗暗松了一口气。能吃进东西去就好，就怕什么都吃不下那才糟。 吃饱后，顾老太太与祁夫人说道：“姐姐，我要去找顾娴。” 清舒说道：“外婆，我也要去吧！” 第157章 祁夫人（3） 到了大门口，祁夫人让顾老太太与她同坐一辆马车。 顾老太太却是摇头说道：“不用了姐姐，我与清舒一辆马车。” 祁夫人看着她双眼赤红满脸憔悴，叹了一口气道：“你一夜没合眼，我的马车宽敞，等会你在车上睡会。” 顾老太太一脸愁苦地说道：“没找着小娴之前我哪敢合眼！姐姐，我坐后面那辆马车就好。” 这点小事，祁夫人不想再与她争。 听到车轱辘转动的声音，顾老太太才贴着清舒的耳朵问道：“乖乖，现在可以告诉外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吧？” 清舒将以只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将事情简单地说了下：“外婆，娘被阿忠爷爷带走了，我也不知道娘现在怎么样了？不过秦妈妈说跳马车时是她先着地娘并没受伤，应该不会有性命危险。” 刚才只是猜测，如今得到清舒的话顾老太太悬着的心也落回了原处。 顾老太太平静下来后问道：“乖乖，为何要让人误以为你娘遭遇不测了？” 清舒说道：“外婆，一定是祖父想要置娘于死地。这次侥幸逃过那以后呢？外婆，我们不可能每次都这么幸运的。” 这个借口哪能骗得过顾老太太：“清舒，难道你连外婆都信不过吗？” 清舒浑身一震。 顾老太太看着她一脸挣扎很是心疼，也不知道这孩子到底藏了什么事，竟让她连自己都信不过。 摸了下清舒的头，顾老太太爱怜道：“你不想说那就不说吧!等过两日，我再告诉众人你娘幸运地被人救下。” 清舒紧紧地握着拳头。 她本不欲将自己重活一世这事告知任何一个人。可若不说，她娘醒了以后肯定就要回林家了。林家人有心加害而她娘没半点防备，若是不告诉外婆怕又要重蹈覆辙。 挣扎了许久，清舒说道：“外婆，晚上我再跟你说。” 现在外面都是祁家的人，里面不乏会武功的。这习武的人耳朵灵敏，万一里面藏了个高手听到她的话那将会给她带来灭顶之灾。所以，她不得不谨慎。 顾老太太点点头道：“好。” 一个时辰后，一行人到了灵泉寺的山脚下。祁夫人让顾老太太进村里等消息，可是顾老太太不愿。 老太太说道：“姐姐，我要进山找小娴。姐姐，必须尽快找到小娴，要不然她会有性命危险。” 清舒行事一向有分寸，这次撒下这个谎肯定有大问题。在知道原因之前，她不能露出破绽引人怀疑。 祁夫人拗不过顾老太太，只得让身边的护卫跟着她进山。而她自己，留在了村里等候消息。 林老太太得了信赶紧过来，看到顾老太太她红着眼眶说道：“亲家，你终于来了。” 想到清舒那些话，顾老太太看林老太太带着一股杀意：“清舒说你们下山之前，她说天色不好要寺庙歇一晚，结果你死活不同意？你告诉我，为什么不同意留宿寺庙？” 上次差点让顾娴一尸两命，这次又差点害死了顾娴。这个死老太婆，真该死。 林老太太心里有些发凉：“我、我也不知道会出意外。” 顾老太太恨透了林老太太，痛骂道：“你说你不是故意的，那你告诉我为何这次执意要来灵泉寺上香，而且天黑了也要下山？” 若不是这次清舒执意带上阿忠跟秦妈妈，小娴跟清舒如今都已经遭遇不测了。 林老太太看着顾老太太一副恨不能吞了她的模样，有些胆寒：“这都是巧合……” 顾老太太怒极反笑：“巧合？哪那么多巧合。我看你就是想害死小娴，这样既能霸占了她的嫁妆又能给林承钰再娶个官家女。林杨氏，我告诉你，若是小娴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定要你赔命。” 林老太太虽然害怕，但她也不能就此背负谋害儿媳妇的名声：“亲家母，我知道你难受，但你也不能血口喷人。” “我是不是血口喷人，你心里清楚。”说完这话顾老太太也不看她，而是朝着祁夫人说道：“姐姐，我现在进山找小娴。” 祁夫人点头道：“那你当心一些，我在这里等你。” 清舒也要跟着进山，顾老太太没同意：“你现在这情况，应该好好休养。” “外婆，我要留下我祖母肯定要找上门来。我要不理她肯定又要说不尊长辈。骂我是小事，就怕她动手打我。” 见清舒执意要跟着去，顾老太太只得点头：“那行，不过你不能逞强，等会什么都要听外婆的。” 清舒忙点头。 林老太太知道祁夫人的身份，怕她相信了顾老太太的话说道：“夫人，我亲家母刚才说的都是气话，你可……” 祁夫人打断了她的话，冷冷地说道：“人在做天在看，恶事做尽终会有报应。” 只从顾老太太刚才说的那些话，就知道这老妇是个心毒的。这样的人会谋害儿媳妇也不是不可能。不过到底没证据，若不然直接将她送进大牢关起来。 林老太太急得想上前解释，可惜却被祁府的家丁给拦住。 一行人走了半个多时辰，这才看到摔得七零八碎的马车。 顾老太太朝着祁望明说道：“马车内除了小娴，还有车夫跟个丫鬟。望明，三个人的尸体都没找着吗？” 祁望明摇头说道：“没有，周围三里都找遍了什么都没找着。” 阿忠爷爷跟她娘没摔下来找不着正常，可夏月当时明明在马车内的怎么可能会找不着，就算人没了也能找着尸首呀！ 顾老太太颤着声道：“你的意思是，小娴跟夏月她们、她们被野兽给吃了？” 祁望明看着摇摇欲坠的顾老太太，赶紧说道：“应该不是。就算被野兽吃了也会留下不了碎片跟骨头，可这周围什么都没发现，我想应该是被人救走了。” “舅舅，你是说我娘跟夏月姐姐她们被人救走了吗?” 祁望明点头道：“是。山里有猎人，表妹她们也许被猎人们给救走了。” 他是怕顾老太太承受不了丧女的打击，所以才编造个猎人出来安抚她。 第158章 吐露 找了一天，仍没找着尸首。 出了山林清舒与顾老太太上了马车，她压低声音说道：“外婆，我们得赶紧找着阿忠爷爷。” 顾老太太嗯了一声与清舒说道：“这个你不用担心，等我们回到府城就能见到他。” 清舒愣了下问道：“外婆，您知道阿忠爷爷在哪里？” 顾老太太点头说道：“顾家在府城有几处宅子，你阿忠爷爷左右是带着你娘去那几个地方了。” 顾老太太猜测，阿忠之所以没现身应该是在等她。 清舒松了一口气，转而又觉得有些怪异，阿忠爷爷是不是太相信她了？ 祁夫人看到顾老太太虽一脸疲惫但神色还算平静，这才稍稍放心。 吃晚饭的时候，祁夫人试探道：“三娘，山里那么危险，找小娴这事就让望明去吧！我们先回府城，在府城等消息也一样。” 顾老太太犹豫了许久后点头道：“也好，我们明日回府城。” 见顾老太太带着清舒去休息，祁夫人叫来了祁望明问道：“今日进山可有什么异样的事发生？” 总觉得顾老太太这态度有些异常，可又说不上来。 祁望明将自己骗顾老太太的事说了：“娘，我也是怕姨母受不住这个打击，才这般跟她说的。” 她就说三娘这反应有些不对，原来如此：“也许真有人救了小娴也说不准。” 祁望明摇摇头道：“娘，这个可能性很小。娘，我怀疑尸首被野兽叼走藏起来了，若不然不可能连骨头都找不到。” 祁夫人其实也有这个猜测：“幸好清舒没事，要不然你姨母肯定得倒下了。” 以三娘的精明，又岂能不知道儿子是在哄她。只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三娘这是宁愿相信根本不存在的猎人也不愿意相信小娴已经遭遇不测尸骨无存了。 祁望明想了下说道：“娘，要不我们重金悬赏。这样，会有更多的人进山找。” 祁夫人摇头道：“重金悬赏确实会有许多人进山帮着找人，可山林凶猛的野兽那么多进山非常危险。万一有人贪赏金独自进山，出了意外那岂不是我们的罪过。” “娘，那你说怎么办？” 祁夫人道：“你继续组织人进山去搜寻，我跟你姨母先回府城等候消息。” 祁望明有些犹豫，说道：“娘，这事要不要跟姨母商量一下。” 祁夫人摆摆手道：“不要去问你姨母，若是重金悬赏对她百害而无一利。” 顾家大房没有子嗣，若是贴出悬赏的告示说不准会引来那些心怀叵测的人觊觎。这孤儿寡母的，防不胜防。 祁夫人是真的将顾老太太当亲妹妹一样看待，所以事事都为她着想。 顾老太太跟清舒回了屋，朝着寒珊说道：“姑娘请回去，我们不用人守夜。” 寒香见顾老太太坚持，也就出去了。 没多久院子里的人都歇下了，祖孙两人在屋里只听到虫鸣声。 顾老太太以只两人的声音说道：“清舒，你现在可以告诉外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你要让人以为你娘遭了意外。” 清舒沉默许久后道：“外婆，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很奇怪很诡异的梦。” 顾老太太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清舒轻声道：“我梦见母亲难产，她没回县城就在桃花村生。桃花村的接生婆手艺不行，最后一尸两命。外婆您因为承受不了这个打击撒手人寰。而我受不了这接二连三的打击大病了一场，病好以后将所有的人跟事都忘记了。然后我也成了林家的小丫鬟，洗衣做饭什么都要干，从早忙到晚一刻没片刻停歇。” 顾老太太面色大变：“你爹呢？你爹不管你了？” 清舒摇头说道：“爹考中了进士，娶了忠勇侯府和离在家的姑奶奶崔雪莹，将我忘得一干二净。大堂姐见他不接我去京城就各种嘲讽我，说顾家是破落户，说娘凭借容貌迷惑了爹嫁进林家。我不记得以前的事，林家的人也不反驳她的话，而我自醒来后就一直被关在林家没与外面的人接触过，所以，我相信了她说的那些话。” 顾老太太急忙问道：“顾和平跟你二外公他们呢？他们就没人来看你吗？ 清舒摇摇头说道：“没有，没有任何一个人来看过我。到我十四岁的时候，林承钰派人来接了我与祖母进京。” 顾老太太抱着清舒说道：“清舒，这只是一个梦，你别放在心上。” 清舒摇头说道：“在林家，大堂姐嘲讽我是爹都不要的野孩子。到了京城崔雪莹的女儿杜诗雅也日日嘲讽我，说我是乡野村姑骂我是胖妞肥妹。我跟爹说他不仅不相信，还怒斥了我一顿。” “然后呢？” 清舒其实并不愿意去回想那些事。哪怕过去那么多年可每次回想她都好难受：“我到京城的第三年崔雪莹带我出去交接，随后后也有人上门求亲，可是爹跟崔氏都推了。在我十七岁那年，他们将我定给了忠勇侯次子崔建柏。那崔建柏有心上人，可惜对方看不上他嫁给了宰辅的次子。崔建柏伤心难过得绝食了三天三夜，还放了话说要为那女的终身不娶。” 不用问也知道，林承钰将清舒嫁给那个姓崔的肯定过不好的。 虽只是一个梦，但顾老太太听了还是很难过，不过他还是说道：“清舒，只是一个梦而已。” 清舒摇摇头说道：“对外婆来说是一个梦，但对我来说却仿若过了一生。我嫁到崔家后崔建柏没给我一个好脸色……” 看到清舒面露痛苦，顾老太太心头一沉：“清舒，那不过是个梦，你不能当真了。” 清舒没听他的，而是继续说：“外婆，我知道你不会相信，但那梦真的让我仿若亲生经历了一番。那种悲愤与绝望，我只要一回想起就心痛难忍。外婆，在那梦了我活到了二十七岁。等我睁开眼睛看到年轻了二十多岁的祖母跟已经上吊身亡的三婶时，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梦境里还是在现实中了。所以，我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样貌很震惊也很害怕，当时的模样正巧被祖母看见了。她认为我被妖邪附体，就请了仙姑来做法。” 原来如此，她当时还奇怪那老太婆好端端怎么怀疑清舒被妖邪附体，原来如此。 第159章 金山银山 自去年从府城回去，顾老太太就感觉到清舒变化很大。当时她也有疑虑，只是无尘大师说清舒是开窍也就没再深想，却没想到真相竟是如此。 顾老太太心疼地抱着清舒说道：“傻孩子，你该早些告诉外婆。” 清舒苦笑道：“外婆，我害怕。害怕你知道以后不仅不会相信我，还会像祖母一样以为我是妖邪附体。” 顾老太太沉默了下。若在此之前清舒跟她说这些话，她确实不会相信。 清舒说道：“外婆，我一直都怀疑娘难产不是意外，是祖母故意为之。只是我人小言微什么都做不了。” “不，清舒，你做得很好。若不是你，你娘跟安安可能就没了。” 清舒摇头说道：“外婆，若是让娘回到林家，我怕娘还会遭遇不测。” 顾老太太明白过来：“你是怀疑林家的人要害你娘？这是你在梦中看到的？” “不是，是我自己猜测的。祖父祖母想让我爹娶个对他仕途有力的官家小姐，自然要搬开娘这块绊脚石。” 顾老太太沉吟片刻后说道：“清舒，不会是你祖父祖母的，就算他们觉得你娘拖了你娘的后腿想要害她，那也得等你爹考中进士后。若不然，我定让他们付出惨重的代价。清舒，你祖父不是蠢人他不会做这样损人不利己的事。” “可在梦中外婆你也被人害死了。然后，林家人就将娘的嫁妆也都霸占了。” 这一年来她强压制着心中那份愤恨，若不然真想将林家人都弄死。 见顾老太太没说话，清舒有些着急：“外婆，你相信我，真的是他们想要害死娘。若不然，那马怎么好端端就发狂了。” 顾老太太这才开口：“清舒，就算你做的梦是真的，林家人也没本事害死我。” “林家人是没本事，可若是他们勾结了顾和平跟袁珊娘呢？袁珊娘恨死了你，趁你生病买通你身边的人给你下毒。” 顾老太太摇头说道：“就顾和平跟袁珊娘这两人的脑子，他们怎么可能买通得了我身边的人而不被我跟花妈妈发现。” 清舒有些悲凉，都到这地步外婆竟然还不相信她：“外婆，你为什么就不相信我呢？外婆，你要怎样才相信我。” 这些事，都是上辈子真实发生的。 顾老太太将清舒搂在怀里，柔声说道：“清舒，不是外婆不相信你。就算你做的那梦是真的，害死我的也绝不会是顾和平跟袁珊娘。清舒，他们两个没这本事。清舒，你想想，若是顾和平跟袁珊娘两人有这样的心机跟手段，我又怎能轻而易举将他们赶出去呢！” 清舒有些茫然，良久后问道：“外婆，不是他们那会是谁？” 顾老太太说道：“不管是谁，我一定能查出来的。” 清舒又惊又喜，问道：“外婆，你相信我说的话了？” 顾老太太嗯了一声，抱着清舒说道：“清舒，若是你早些告诉我，我早做防范了。” 清舒哭了，哭得很伤心：“外婆，我怕，我怕我说了你也跟祖母一样认为我是妖孽，以后再不疼我了。” 顾老太太恨死了林老太太，看看这个死老太婆将她的乖乖吓成什么样了。 清舒哭了一场以后，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这些日子她很害怕顾娴出意外，所以一直绷紧了神经。如今将事情告诉了顾老太太以后再不用独自扛这些事了，这一刻她前所未有的轻松。。 擦了眼泪，清舒问道：“外婆，梦里娘是难产而亡。我已经让娘避开难产，可这次娘差点又被害了。外婆，你说不是林家人，那会是谁？” 就顾娴这性子不可能与人结仇，那要害她的应该是顾家的仇人。 顾老太太想了下，与其让清舒胡思乱想还不若告诉她：“定是那些觊觎顾家财产一直贼心不死的人。” 清舒愕然：“觊觎顾家财产？外婆，难道顾家有金山银山不成？” 若不是有金山银山，别人也不可能这般处心积虑地害她娘跟外婆了。 顾老太太嗯了一声道：“你外祖喜欢金银，后来赚了大钱每年都会换一批金银藏起来，数年下来他藏了三万多两金子。至于银子，具体多少我也不清楚。” 清舒惊呆了，她刚才不过随口一说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顾老太太苦笑道：“你外祖得急病去了后，我自知一个人撑不起那么大的生意，就将商行的股份跟铺子都转出去。那些东西也换了二十多万两银子。” 不得不说顾老太太很有魄力，一般人哪舍得将这么赚钱的生意转手给他人。 清舒惊得张大了嘴巴。当日顾老太太跟她说手里的钱养娘几个足够，她以为是三五万两银子，却没想到竟然是三五十万两。这么多钱，她跟安安躺着都花不完了。 不过很快，清舒又疑惑了：“娘已经出嫁了，他们要谋算顾家的财产害她干啥？” 顾老太太说道：“有传闻说那些金银都藏在顾家大宅。你娘是我的独女，她要出了意外我肯定受不了这个打击。一旦我病了，他们就有机可趁。等我死了，这顾家大宅就落到他们手中了。” 清舒总觉得不对，但又说不上来：“外婆，那些金银都藏在顾家大宅吗？” 若如此的话，就很危险了。 顾老太太摇头说道：“没有。那些金银都被你外公藏在很隐秘的地方。除了我，没第二个人知道。另外，我卖产业所得的钱都被我存入钱庄了，没有我的印章跟手信，没人能拿到这笔钱。” 原本金子是准备留给顾和平，钱庄的钱留给顾娴。可现在这些钱她是一分都不会给顾和平的，银票也不给顾娴。这些钱，她以后就留给清舒跟安安。 没藏在顾家老宅就好，若不然她睡觉都不安心了。不过想着上辈子这些钱财都落入害死他娘跟外婆之人的手中，清舒恨得生吞了对方。就是这人，让她上辈子落到那般凄惨的境地：“外婆，待将那幕后主使抓出来，定要将他拔皮抽筋。” 顾老太太嗯了一声道：“乖乖放心，我定会让他付出惨重的代价。” 清舒有些奇怪地问道：“外婆，外公做什么生意赚这么多钱？” “你外公以前是做海运生意的。” 清舒之前还奇怪为什么外公不过经商一二十年，竟超了许家汤家成为太丰县的首富。不过若做的是海运生意那就很正常了，因为海运生意向来是暴利。 顾老太太想起贺大夫说的清舒思虑过重会折寿，说道：“清舒，这事外婆会处理好，你不用再管了。” 第160章 示警（1） 清舒将自己最大的秘密说出来后，整个人放松下来，很快就入睡了。 顾老太太看着清舒，脑海不停地回想起刚才清舒说的那些话。 这真的是梦吗？有这样仿若让人亲生经历过一样的梦吗？ 越想脑子越乱越想心头越慌，顾老太太干脆披着外套走出屋子。 站在院子里，看着沉静如水的夜色顾老太太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悲凉。穷的时候希望能赚万贯家财，真赚到了钱却引来那些狼心狗肺的人觊觎，还差点害死了小娴。 “老爷子，若是你没那么早去该多好。” 祁夫人觉很浅，听到顾老太太在院子里赶紧穿上衣裳走了出去。 看到顾老太太一人孤寂地站在那里，祁夫人走过去拉着她的手说道：“三娘，当年你跟我说为了小娴跟平和两个孩子哪怕再难也得撑住。三娘，如今你也有清舒跟安安要照料。三娘，你一定要撑住不能倒下。” 她及笄后祁家人上门提亲，待嫁到祁家后她料理庶务侍奉公婆将小姑子当亲妹子一样对待，对丈夫祁修然更是用了十二分心思。婆婆虽有些严厉，但并不刻薄；小姑子有些刁蛮，但本性不坏；丈夫有些寡言，但对她还算温和。那时候的她，觉得这样的日子也挺好的。 结果在生下次子后没多久，她发现丈夫竟早在外置办了一房外室。这外室不仅生了一儿一女，生的女儿竟比她的向笛还大了两个月。 派人去查才知道这外室姓白名依依，不仅是丈夫祁修然的青梅竹马，也是小姑子的闺中密友。可惜公爹看不上白氏的性子以及家世，做主定下了自己。后来白家家道中落，祁修然就将白依依养在外面。 白依依的事暴露出来后，祁修然竟恬不知耻地说让她当不知道这回事，这样他们还是恩爱夫妻。而她婆婆跟小姑子也要求她不许声张，说闹出来会影响祁修明的前程。 她哪受这些人的欺骗与隐瞒，带着孩子回娘家哭诉。 婆婆见她将这事闹出来，恼怒之下不仅将白氏跟两个孩子接回家中还夺了她的管家权。祁修明至此再不看她一眼，日日宿在白氏那里；小姑子恼她损了祁修明的名声以及害得白依依被人唾弃，见到她就冷嘲热讽。因为这些人撑腰，白氏隔三差五就到她跟前耀武扬威。 因为两个孩子她不能和离，可日日面对祁家人的冷漠与白氏的挑衅她真的是心力交瘁，熬得就剩下一把骨头了。 她当时带着小儿子望明去灵泉寺上香，走到后山突然就想着活得这般辛苦不如就此归去，这样也解脱了。就在她想要自我了断的时候，碰见了顾老太太。 当时顾老太太就说这世上没什么过不去的坎，为了孩子也得好好活下去。在知道她的遭遇，说她若死了对祁家的那些人并没什么影响，最终可怜的是她两个孩子。 也是顾老太太那番话让她醍醐灌顶，她不仅不能死还得好好活。若不然，她两个儿子也活不了了。 想通了以后，祁夫人就不再管祁家的人跟事，而是与顾老太太一起做生意。从最开始月赚几十两银子，到后来的日进斗金。大把银钱进账的同时，也让她重新找到了人生的价值与乐趣。 祁老夫人看到她赚钱了，就想让她继续管家。真是可笑，之前她以为祁家人真心待她，所以才用自己的嫁妆贴补公中。如今看透了他们这些人，还想让她当牛做马简直是做梦。 钱越赚越多，她腰杆也就越来越硬。面对祁老夫人跟小姑子的威胁，她也无惧了。和离就和离，真当她稀罕祁修然那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也就是放不下两个年幼的孩子要不然她早就离开了祁家了。不过随着两个儿子长大懂事又拜得名师，她也就没那么多顾忌了。在祁老夫人跟小姑子又一次威胁时，她就搬到庄子上去住了。 两个孩子也都孝顺，看她被逼得去了庄子上放假也不回祁家而是去庄子上陪她。 她公爹知道这事，押着祁修明上庄子上给她磕头赔罪。为了两个儿子，她到底是没和离。 后来长子高中榜眼，次子也考中举人，她在祁府的地位就再无人撼动了。 顾老太太嗯了一声道：“姐姐，我会保重好自己的。林家的那些人都不是善茬要我不在了，她们姐妹两人怕是也没了活路。” 想到清舒跟她说的那个梦，顾老太太就扎心地疼。 想到这里，顾老太太突然问道：“姐姐，你前几年在京城呆了，可跟忠勇侯府的人接触过。” 祁向笛的婚事当年是祁老太爷定下来的，定的是翰林院掌院学士宗大人的嫡长女。祁夫人接到信后就赶去了京城，见过宗姑娘后她才请媒人上宗家去提亲了。 一直到祁向笛将宗家姑娘娶进门，祁夫人才带着祁望明回府城。 祁夫人有些奇怪，不过还是点头道：“接触过，怎么了？” 顾老太太问道：“姐姐，那忠勇侯府可有个叫崔雪莹的姑娘？” 祁夫人有些讶异，问道：“咦，你问她做什么？” 顾老太太压住心中的惊涛骇浪，问道：“真有呀？” 祁夫人虽不明白她为何问崔雪莹，但还是说道：“这崔雪莹是忠勇侯老夫人三十八岁时所生，因是老来女所以对她非常宠溺。我跟她没接触过，只听说过性子很骄纵。” 祁家是文官，而忠勇侯府是勋贵，两家又不是亲戚平日并不走动。也是因为崔老夫人三十八岁生女这事有些稀奇，所以她印象比较深刻。 顾老太太面色有些灰白。能将一个素昧平生的人说得那般清楚，这代表着什么？顾老太太都不敢往下想。 祁夫人看着她脸色不对，关切地问道：“三娘，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顾老太太正怕祁夫人问起，当即顺水推舟：“是，头有些疼。” 祁夫人赶紧说道：“江大夫宿在隔壁的宅子里，我让人去叫他过来给你瞧一瞧。” 顾老太太摇头说道：“不用了，我应该是这几日没睡所以头才会疼。睡一觉应该就好了，姐姐，夜深了你也去睡吧!” 祁夫人不放心想让寒珊给她们祖孙两人守夜，不过被顾老太太给拒绝了。 第161章 示警（2） 顾老太太看着睡得安然的清舒，伸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 亲了下清舒的额头，顾老太太轻声说道：“清舒，你放心，外婆就算豁出性命也会保你们母女几人平安的。” 听到外面有声响，清舒就坐了起来开始修习内功心法。 顾老太太一夜没合眼，见她坐起来练功忍不住问道：“清舒，练了这么久还是没一点感觉吗？” 以前清舒练功，其实抱着可有可无的态度，可现在她却迫切希望清舒能将功夫练好。这样万一以后她跟顾娴真出事，有了武功傍身也能保护好自己。 清舒摇头说道：“没修习出师傅说的气感。不过这心法练了确实有用，我跳车时伤了肺腑，当时心口一阵阵刺痛。后来暗暗运转这套功法后疼痛就减少了，如今已经不痛了。” 顾老太太大喜：“清舒，那你要好好练，别半途而废。” 清舒点点头。 顾老太太坐在清舒身边，以只两人听到声音说道：“清舒，你做的那梦这事再不要告诉其他人，哪怕是你娘都不要说，就让它烂在肚子里知道吗？” 清舒做这梦必定是老天对她示警，这也表明清舒是得老天厚爱之人。若是让心怀叵测的人知道，会给她招来祸患。 “外婆，我不会跟别人说的。” 若不是怕顾娴再出事，她连顾老太太都不会告诉。毕竟，这事太骇人听闻了。 用过早饭，一行人就准备回去。 走出院落，就看见林老太太在外等候：“亲家母，找着了小娴没有？” 见顾老太太不搭理她，林老太太看向清舒说道：“清舒，祖母不是故意的，祖母也不知道会出意外。” 清舒面如寒霜：“祖母，天黑又要下雨，除了我们你看看还有其他香客下山吗？祖母，我想知道为何你执意要下山？ 林老太太还是那句话：“我也不知道会出事，我要知道会出意外肯定不下山。” 顾老太太冷笑道：“当时小娴被林家族长的孙子撞倒动了胎气你执意不让她回县城生产差点一尸两命，事后你说你不知道会难产。现在小娴跌落悬崖生死不知，你现在仍是同样的话。杨氏，你最好祈祷小娴没事。否则，我一定要你为小娴偿命。” 想到林老太爷说的那些话，林老太太打了一个冷颤：“亲家母，我真不知道会出事。我要知道，我哪敢下山。” 说完，她看向清舒：“清舒，你跟你外婆说，当时祖母真不知道会出事。” 清舒没接她的话，只是垂着头。 顾老太太冷冷地看着林老太太。不仅林家的人，所有参与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上了马车，顾老太太抱着清舒说道：“清舒，你做得很好。林家的人再冷血你也不能跟她们起冲突。” 她可以放狠话可是清舒不行，甚至清舒在外面还不能说林家人半句坏话。若不然，就是不孝。 名声对女孩子很重要。要损了名声以后不仅不能考学，以后也说不到好人家。 清舒嗯了一声说道：“外婆你放心，我有分寸的。” 顾老太太有些伤感，顾娴但凡有清舒一半的机敏也不会让她操碎了心。 这孩子还真不能将她护得太好，要不然养得太娇太天真就有操不完的心。像祁向笛跟祁望明就很好，既贴心又有能耐。 到了府城，顾老太太与祁夫人说道：“姐姐，你也知道我睡觉认床。我回自个的宅子，若有消息就派人告知我一声。” 祁夫人知道顾老太太有认床的毛病，可她还是不同意：“平日你不住祁府也就算了，现在特殊时期我再不依你。” 顾老太太苦笑道：“姐姐，我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姐姐，我想回去睡会，若不然我身体受不住了。” 祁夫人看着她双眼满是血丝，也不忍心再强求她了：“那你先回去，我回家跟望明媳妇交代下府里的事就过来。” 当年她最难的时候是顾老太太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如今顾老太太碰到这样大的事她也得在旁守着。 顾老太太点了下头。 这次顾老太太将府里的护卫带了一半来，所以无需祁府的人跟着。 坐在马车里，清舒担心地说道：“外婆，姨婆她过去会不会发现阿忠爷爷跟娘？” “这事我没打算瞒她，等她过去我就会告诉她。” 清舒没说话，只是仰头看着顾老太太。 顾老太太将清舒抱在怀里，轻声说道：“清舒，幕后之人有权有势。单靠外婆一人，是斗不过他们的。” 清舒有些犹豫地问道：“外婆，姨婆会帮我们吗？万一她不帮又走漏了消息，幕后之人狗急跳墙我们就都危险了。” 嗯了一声，顾老太太说道：“放心，你姨婆肯定会帮我们的。” 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 顾家在府城有几处宅子，分布在各个角落。顾老太太带清舒去了一个偏僻的地段，下了马车还走了一小会路。 来到一栋宅子前，老陈叔上去敲门：“老胡、老胡，老太太来了，快开门。” 很快门就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 进了宅子顾老太太让随从都留在前院，她则带了清舒急忙去了后院。 阿忠听到动静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老太太如释重负：“老太太，你终于来了。” 这两日都快将他折腾疯了，若是顾老太太再不来他都要派人去给老太太送信了。 清舒急忙问道：“阿忠爷爷，我娘怎么样？她没事吧？” 阿忠点头道：“姑娘别担心，姑太太平安无事。” 清舒顿时放心了 见阿忠拦住不让她进屋，清舒疑惑地问道：“阿忠爷爷，怎么了？” 阿忠说道：“姑太太这自醒来后一直做噩梦，刚才难得睡着了，姑娘还是晚些再进去吧！” 顾老太太跟阿忠主仆三十多年，看他这神情就知道不对了。不过顾娴既活着，她也不着急问。 清舒问道：“阿忠爷爷，你下山后直接就回了府城吗？” 阿忠摇头说道：“也是运气，我在半路看到一辆无人的马车。我驾着马车到了镇上找了大夫，那大夫医术很好，姑太太吃了药没多久就醒了。” 顾老太太双手合十，虔诚道：“多谢菩萨保佑，多谢菩萨保佑。” 回去以后，一定给菩萨塑金身。 ps：明天有加更。 第162章 失忆（1） 顾老太太牵着清舒的手准备进屋。 阿忠拦着说道：“老太太，您还是先带了姑娘去休息，等姑太太醒了再进去吧！” 清舒多敏锐的人，见阿忠三番四次阻挡自己进屋心往下沉：“阿忠爷爷，我娘到底怎么了？你刚才不是骗我吧？” 顾老太太将清舒抱起，然后朝着阿忠说道：“阿忠，除死无大事。说吧，小娴到底怎么了？” 只要顾娴活着，不管什么后果她们祖孙都承受得了。 阿忠真开不了口，一脸纠结地说道：“老太太，等姑太太醒来以后你就知道了。” 清舒搂着顾老太太的手放了下来，就如外婆所说除死无大事，只要她娘好好活着其他的都不怕。 看着躺在床上睡得香甜的顾娴，清舒脸上闪现过疑惑。她娘前日清晨就醒了，为何醒了以后不回来找她。 想到这里清舒心头有些慌，再顾不上病人需要休息受不得打扰了，她抓着顾娴的手叫道：“娘、娘你醒醒……” 顾娴被吵得睁开眼睛。 清舒见她醒来欢喜不已：“娘、娘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有些哽咽。天知道这几日她有多害怕，害怕自己又要成为没娘的孩子了。 顾娴用力甩了清舒一下，清舒没提防被推倒在地。 清舒坐在地上有些懵。除了上次她说林承钰卖女被打了一巴掌顾娴再没动过她一根手指头，今天这是怎么了。 顾娴怒气冲冲地说道：“你叫谁娘呢？你脑子有病是吧？” 清舒傻眼了，这、这是怎么回事。 顾老太太也察觉到不对，走到床边道：“小娴，小娴你怎么了？” 顾娴看着顾老太太，一脸委屈地抱着她道：“娘，你去哪了？我这两天到处找你，可阿忠叔就不让我出屋。娘，等会你一定要重罚阿忠叔。” 清舒回过神来，爬到床边抓着顾娴的手道：“娘、娘你怎么了？娘，你不要吓我啊！” 说这话的时候，清舒的眼泪都来了。 顾娴甩开清舒的手，一脸嫌弃地与顾老太太说道：“娘，这谁家的小孩？脑子有病得赶紧看大夫，你带回家来干啥呀？” 说完，顾娴盯着清舒说道：“娘，她怎么跟我这么像？” 不等顾老太太开口，顾娴就指着清舒问道：“娘，她是不是爹的私生女？爹怎么能做这样的事，他这样对得起我们吗？” 若不是他爹的私生女，怎么可能会跟她长得这般像呢！ 清舒惊呆了，这什么情况。 顾娴越说越气，大声叫道：“娘，爹呢？爹在哪？” 顾老太太也有些懵，不过她经的事很多，很快就冷静下来：“小娴，你告诉娘你今年几岁了。” 顾娴看她面色很严肃，不高兴地说道：“娘，前日你才与爹陪我过十岁的生辰。这才两天，娘你怎么就忘了？” 清舒头嗡嗡地响。 阿忠这才开口说道：“老太太，姑太太她、她磕着头只记得十岁以前的事了。十岁以后的事她都不记得了。” 没了十岁以后记忆，自然不记得顾老太爷已经病逝也不知道清舒是她女儿了。 顾娴皱着眉头说道：“阿忠叔，你又不能未卜先知，哪能知道我以后的事。” 说完这话，顾娴看向清舒一脸不善地说道：“你怎么还有脸呆在这？再不出去，别怪我不客气。” 顾老太太瞧着不对，看向手足无措的清舒说道：“清舒，你先出去。” 清舒也知道这种情况她留下不妥，深呼吸一口气就走了出去。 顾娴抱着顾老太太伤心地哭道：“娘，爹呢？你派人去叫爹回来，我要问问他怎么能做这样的事？” 顾老太太看着她这模样，怕刺激到她不敢将说实话，只是哄着她道：“清舒不是你爹的私生女，只是跟你长得像而已。” “真的？” 顾老太太点头道：“当然是真的。你想想若她是你爹的私生女，娘能让她进门？” 顾娴想想也觉得是：“我就说爹跟娘那般恩爱，怎么会做对不起你的事。娘，那小姑娘是谁，为何她与我长得这般像？” “她也是顾家的姑娘，同族姐妹长得像也不是什么稀罕事。”顾老太太不愿顾娴再追着这事问，当即转移了话题：“你睡饱了没，若是没睡饱再睡会吧！” 顾娴打了个哈欠，一脸困意地说道：“那我再睡会。娘，等爹回来你叫醒我啊。” 躺下没一会，顾娴就睡着了。 顾老太太走出屋，就看着站在门口发呆的清舒。 想着刚才的事，顾老太太也只有叹气了：“清舒，你别难过，你娘刚才不是故意推倒你的。” 清舒摇摇头表示自己不难过：“外婆，娘这个样子应该是磕着头的缘故。外婆，我们得赶紧请个好大夫来给娘看看。” 顾老太太嗯了一声说道：“我让人去请江大夫给你娘看看。” 不过在此之前，有些事她得问清楚。 顾老太太问了阿忠：“马真是被人动了手脚才发狂的吗？” 阿忠点头道：“是，那马肯定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才发狂。” 说到这里，阿忠懊恼道：“我没想到竟有人要对姑奶奶不利，所以放松了警惕。” 若知道有人要害顾娴，肯定不会离开马车半步了。 马已经尸骨无存，是否真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也没法证实了。不过顾老太太相信阿忠的判断，问道：“你觉得是谁做的手脚？” 阿忠这两日也在想这个事：“嫌疑最大的是那两位马夫。那日中午我在屋里小憩，这两人都出去了。” 让他查出来是谁动得手，定要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清舒想到那日两位车夫的表现，说道：“外婆，阿忠爷爷，我觉得那位叫王利的嫌疑更大一些。那位马三在知道娘摔下悬崖就说要下去找人，后来他又跟着村里的人进山找娘。” 这马三是个热心肠的，反倒这个王利有些阴森森的。 顾老太太摇摇头道：“两个都要彻查。” 车夫只是小事，当下最重要的是查出幕后主使。若不然，祖孙几人都有危险。 第163章 失忆（2） 祁夫人回到府就叫来了闵氏，叮嘱她几句道：“不能决断的事，你到顾府来找我。” 闵氏这几年帮着她管家，日常琐碎的事还是能料理好。可碰到大事，就不行了。 闵氏不想祁夫人出去住，说道：“娘，还是让我去请姨母来府里住吧！” 祁夫人摇头道：“你姨母认床，她住在我们府里睡不好的。”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顾老太太来府城从不住祁府。 闵氏见祁夫人主意已定，也就不再拦着了：“娘，我送你过去吧！” “不用，府里的事你多操劳一些，等你姨母的事处理好了我就回来。” 祁夫人带着日常所需之物去了顾府。 到了二门，有个护卫拦着一行人道：“夫人，我家老太太说请你一人进去。” 寒珊闻言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为什么不让我们跟着进去？” 婆子摇头道：“老奴也不知道，这是老太太吩咐的。” 祁夫人朝着寒香跟寒珊说道：“你们在这里等我，有什么事我会叫你们的。” 寒珊觉得不妥，出言阻拦：“夫人，这怎么行，奴婢们不在身边万一有个什么事，到时候我们怎么跟二爷交代。” 清舒走过来的时候正巧听到这话：“姨婆，我外祖母在屋里等你。” 祁夫人怕顾老太太有事赶紧进去。 寒珊想跟着，不过还是被护卫给拦住了，她朝着清舒叫道：“表姑娘，你快让她放我过去。” 清舒抬头看了寒珊一眼，面无表情地问道：“你在担心什么？担心我跟我外婆会害姨婆？” 她前日在祁府就感觉到这寒珊不喜她，不过她也没放在心上。她又不是银子，不可能指望人人都喜欢她。不过既知道寒珊不喜她，她也不会给其好脸。 寒珊一滞：“我、我没有，我只是担心夫人没我们照顾会不习惯。” 清舒懒得搭理她，径直进屋去了。 看着清舒的背影，寒珊有些着恼地说道：“寒香，你说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寒香对她的言行很不赞同：“夫人让我们在这等着，我们等着就是了。寒珊，你刚才的行为逾越了。” “你就放心让夫人一个人进屋？” 寒香反问道：“有什么不放心的？莫非你还真认为姨太太会对夫人不利？寒珊，哪怕你不喜欢也别表露出来。否则，定有你后悔的。” 她不知道寒珊为什么不喜欢姨太太跟表姑娘，她也不想知道。身为丫鬟，夫人看重的人她们就得敬着。可惜，寒珊心大了，连这基本的东西都忘记了。 祁夫人进了堂屋就看见顾老太太躺在床上，当下急了：“三娘，你怎么了？” 顾老太太坐起来说道：“姐姐，我没事，有事的是小娴。” 祁夫人心头一跳，拉着她的手说道：“三娘，你得振作起来。” 顾老太太摇头道：“不是。姐姐，小娴没摔下悬崖她被阿忠带了回来，如今正在隔壁屋里睡觉。” 祁夫人惊呆了。 顾老太太说道：“姐姐，我也是回来以后才知道这事的。” 清舒既没告诉祁夫人这事，她就不能将这事说出来。若不然，祁夫人定会觉得清舒城府太深。说她自私也好，反正她不想让别人带着异样的目光看待清舒。 祁夫人回过神来问道：“既小娴没事，阿忠怎么不送个口信到府里。” 这其中定有蹊跷。 顾老太太说道：“阿忠说那马突然发狂，应该是被人喂了不干净的东西。” 顿了下，顾老太太苦笑道：“当日林家人提出要来灵泉寺上香，我的眼皮就一直跳。当时让顾娴别去可她不听，没想到竟真出事了。” 祁夫人想起顾老太太早上说的那些话，疑惑地问道：“真是林家人害的小娴？可她们为什么要害小娴呢？” 哪怕林承钰考中进士，没有靠山也没有钱财铺路很可能一辈子都只是个小官。所以，害死顾娴对林家人一点好处都没有。 顾老太太摇头说道：“不是。姐姐，我怀疑是那些人贼心不死。” 祁夫人面色一下就变了，她正色道：“你确定？” 见顾老太太点头，祁夫人皱着眉头说道：“可是顾娴已经嫁出去了，她们害顾娴能得到什么？再者你手头又没多少银子，他们这么处心积虑也无用。” 顾老太太叹了一口气说道：“当年有传闻说我那老头子攒了金山银山。可能有人信以为真想要这座金山，所以处心积虑地害我们娘几个。” 祁夫人觉得说不通：“就算幕后之人怀疑顾家有金山，他也不该对顾娴下毒手。” 若真是冲着顾家的钱财来，这人就该抓了顾娴威胁顾老太太交出巨额财产。可这人分明是要置顾娴于死地，所以顾老太太的猜测有些说不通了。 顾老太太说道：“姐姐，此人真正的目标是我。顾娴出事只是开始，定还有后招。” 祁夫人沉默了下看向顾老太太说道：“杀女之仇不共戴天，哪怕顾家真有金山你也不会给他，除非此人已经知道这些金子的所藏之处。” 顾老太太摇头说道：“老头子做事很谨慎，那些金子所藏之处只我知道。” 祁夫人忍不住揉了揉眉心，说道：“没想到传闻竟是真的，顾家还有金山。” 顾老太太也没瞒着祁夫人，说道：“也没有很多，只三万多两金子。你也知道我那老头子喜欢金子，十多年积累下来就是一笔大数目了。要知道这些金子会招来祸端，我早处理了。” 顾老爷子突染急病去了，丢下孤儿寡母的。祁夫人得了消息就赶往太丰县，在顾府住下。每次顾老太太遇见难以解决的事，她就会陪着去。不用她说什么做什么，只她出现就是一种震慑。 祁夫人在顾家住了三个月，一直到顾老太太将局面稳定下来她才回了府城。 这份恩情顾老太太一直铭记在心，所以祁夫人每年过生辰她都会去府城住一段时间，平日无事她也会去府城看望祁夫人。 就两人的关系，顾老太太并不担心祁夫人会对这金子有什么想法。以前不说只是觉得没必要，并不是不相信她。 第164章 失忆（3） 祁夫人听到顾老太太说三万多两金子不多，无奈道：“那你觉得多少金子才算多？三十万两？若顾家真有三十万两金子，你们母女早就连骨头渣都没了。” 三万两金子，那就是三十万两白银。就算那些钟鸣鼎食之家，也拿不出这么多现银出来。那幕后主使知道这事怎不动心，就是祁家人若知道都会觊觎了。 顾老太太苦笑一声道：“姐姐你手里的银钱不比这少，可也没谁敢打主意呀！”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家里没有顶梁柱，孤儿寡母手握巨款自成了别人眼中的肥肉。像祁夫人谁都知道她富得流油，可祁老太爷位高权重她两个儿子也都有出息，那些人也就只能眼馋而不敢打歪主意了。 祁夫人知道顾老太太有感而发，并没其他意思：“三娘，必定是你身边的人出了问题泄了秘，否则此人不会等到现在才出手。” 顾老太太点头说道：“你说得很对，我身边必定出了奸细。待我回去，必定要将此人查出来。” 说完，顾老太太一叹：“早知道，我就将那批金子处理了。” 金子太显眼了，要换成银票藏起来谁能知道呢！不过现在说这个也已经晚了。 祁夫人皱着眉头说道：“这事得尽快处理，若不然你跟清舒与安安都有危险。” 顾老太太嗯了一声道：“姐姐，我准备将计就计，先揪出内鬼再挖出他身后的人。只是现在小娴变成那个样子，她是万不能带回太丰县的。” 祁夫人忙问道：“小娴不是没有性命之危吗？怎么你还如此着急？” 她自个没女儿一直都将顾娴将自个闺女一样看待，所以顾娴毁亲她也没生气。 顾老太太叹了一口气：“这孩子她失忆了，只记得十岁以前的事。” 祁夫人愕然，过了一会才道：“怎么会这样？请大夫看了没有？” 顾老太太摇头：“还没。正想劳烦姐姐，想请了江大夫来给她看看。” 江大夫三年前就不出诊了，她派人去也请不来人。 祁夫人点了点头。 顾娴醒来看见祁夫人，高兴地说道：“姨母，你来了呀！” 顾娴自毁亲以后就不愿去祁府见到她也很拘谨，哪里像现在这般亲昵！所以此时，祁夫人相信顾娴是真失忆了。 祁夫人笑着说道：“你娘说你生病了，我过来看看你。怎么样，现在好点没？” 顾娴摸了下头说道：“其实没什么事，就是头有点疼。” 正说着话，江大夫就来了。 江大夫先给顾娴诊了脉，然后再给她检查了头上的伤口。 看着他一脸凝重，顾老太太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江大夫，是不是很严重？” 顾娴一脸紧张。 江大夫笑着说道：“姑娘你不用担心，你这病有些棘手，不过没有性命之忧。等我回去再好好琢磨，肯定能治好的。” 顾娴摸着头说道：“大夫，可是我总犯困怎么回事？” 刚睡醒，这会又困了。 江大夫笑着道：“无妨，困了就睡，等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顾娴还真去睡了。 顾老太太忧心忡忡地问道：“江大夫，小娴她到底是怎么样？” 刚才的话明显是安抚顾娴。 江大夫点头道：“我行医这么多年还是头次碰到这种情况，我得回去翻翻医书好好研究一番。” 祁夫人说道：“若是治不好，难道她就一直这样吗？” 江大夫说道：“这个说不好。不过可以让她回到熟悉的地方，这样对她恢复记忆有好处。” 在没将幕后主使之人抓到，顾老太太哪敢让顾娴现身人前。 江大夫看着两人面色凝重，说道：“这样，我开一道方子。先吃七天，七天以后我再来复诊。” “江大夫，小娴现在总犯困，这个对身体有没有害？ 江大夫说道：“这应该是磕着头引起的后遗症，暂时对身体没什么妨碍。” 祁夫人与他说道：“江大夫，若是别人问起你就说是来给三娘看病的。” 祁家为找顾娴闹那么大的阵势，江大夫又岂能没听到风声。虽说顾娴还活着，可人变成这样顾老太太想瞒着也情有可原。 江大夫点头道：“夫人放心，我不会对任何人说的。” 行医这么多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心里清楚得很。 送走了江大夫，两人又回屋。 看着睡着的顾娴，祁夫人说道：“三娘，还是让顾娴回太丰县吧！你若是不放心，我从府里挑选一些护卫给你。” 那人只敢暗地里算计，绝不会明目张胆地害人。 顾老太太想着清舒的那些话，说道：“姐姐，我暂时不想让小娴回去。林家人虽不是主谋但也是帮凶，我不能让她再入虎口。” 祁夫人觉得顾老太太说得也在理：“那你将小娴送去京城。小娴那般看重林承钰，说不准见到他就恢复了记忆。” 若是没有清舒的那个梦顾老太太肯定送顾娴去京城，可现在她却不敢了。 “暂时不行。” 祁夫人有些疑惑：“为何？难不成你怀疑林承钰也参与了这件事？三娘，林承钰又不蠢，小娴活着对他才最有利。” 她觉得顾老太太如今都成了惊弓之鸟，任何人她都不放心了。 顾老太太自不会将清舒供出来，只是说道：“等确定一些事，我再决定是否带小娴跟清舒去京城。” 清舒说在梦里林承钰考中进士以后就娶了崔雪莹，她要看看林承钰得知小娴的死讯后是否会回来。 若是林承钰回来祭拜小娴，只要是情真意切她就会将这事告知他。可若是林承钰不回来，那小娴在没恢复记忆之前不能现身在众人跟前。 祁夫人是何等敏锐之人，闻言面色一变：“怎么回事？难道林承钰在京城做了什么对不起小娴的事？” 顾老太太没有否认，只是道：“我已经写信给赵德让他暗中查探此事，不过我希望这只是虚惊一场。” 祁夫人想起昨日顾老太太突然问起忠勇侯府，她脸色一变：“难不成林承钰与那崔雪莹有什么不干不净？” 顾老太太摇头道：“只是听到风声，还没确定。” 祁夫人说道：“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些跟我说。京城那种地方打探消息也得有人脉门路的，若不然花了钱也打探不到什么。我等会写信给向笛，让他仔细查下此事。若虚惊一场也就罢了，若林承钰胆敢乱来绝饶不了他。” 吃了祁修明的亏，祁夫人现在最恨的就是表里不一的男人。 第165章 失忆（4） 林承钰不仅长得好，举止文雅又有礼，祁夫人对他的印象很好。可现在，对林承钰那点好感顿时就烟消云散了。 祁夫人说道：“记得小娴以前很喜欢泡温泉，还说要买个温泉庄子。这样，我们先送她去温泉庄子住一段时间。” 祁夫人有一座温泉庄子，春冬她都会去那住一段时间。冬日里在温泉庄子上赏花赏雪听书看戏，日子过得赛过神仙。 也因为这份好心态，祁夫人虽已过五十但看起来却只四十出头。而顾老太太虽比她小两岁，但看起来却比她还老。 顾老太太觉得这主意很好。那温泉庄子离府城有四十多里，如今天热了不会有人去，顾娴暴露的可能性就变小了得多。 “姐姐，小娴如今的身体状况怎么去温泉庄子？” 祁夫人说道：“我会请江大夫跟着去的。你放心，等过些日子我会过去照料她。” 现在跟着去肯定会惹人怀疑，等着风波过去再去就无妨了。 顾老太太双眼含泪：“姐姐，你的恩德妹妹这辈子是还不清了，只有来世再报了。” 祁夫人笑握着她的手说道：“跟我说这个做什么？当年若不是你我可能早就死了。要不是你跟妹夫带着我做生意，我也赚到那么多钱过上如今这舒坦日子。” 丈夫不爱她又如何，如今祁家谁不巴着她，就是她那眼高于顶的姑子如今也巴着她想从她这里分一杯羹。可惜，这世上岂有这么便宜的事。 顾老太太可不敢揽功，摇头道：“姐姐是靠自己的本事赚的钱，与我干系不大。” 她当初给祁夫人提供了货源，但能将生意做大也是祁夫人自个的本事。 很多人有靠山有门路，可做生意也赚不到钱。 祁夫人笑着道：“我们姐妹之间何必说这些虚话，若是今天换成是我，我相信你也会倾尽全力帮我的。” 顾老太太闻言没再推脱了：“那这段时间就劳烦姐姐了。” 祁夫人犹豫了下问道；“三娘，若是林承钰真跟崔雪莹有了首尾那该怎么办？” 顾老太太摇头道：“到时候再说吧！” 先将幕后主使找出来，至于林承钰跟顾娴要如何，还得看林承钰的表现。 祁夫人说道：“明日清晨，我就让人将小娴送到庄子上。” 顾娴既无事，祁夫人也就不继续住顾府了。她带了那么多人来，人多嘴杂容易走漏了风声。 顾老太太虽舍不得，但还是点头说道：“好，明日我让阿忠带她去温泉庄子上。” 祁夫人走后，清舒很是担心地说道：“外婆，娘现在这个样子她会老实呆在温泉庄子吗？” 若是没失忆之前，让顾娴呆在庄子三五个月都没问题。可现在，清舒却没把握。 顾老太太说道：“清舒，隐藏在暗处的人仿若一条毒蛇，若是不将他除去我们祖孙几人都有性命危险。” 顿了下，顾老太太说道：“你姨婆说了，等她将府里跟生意上的事交代好就去庄子上陪你娘。我相信她会照料好你娘的。” 清舒也没有更好的法子。顾娴失忆不记得她了，若不然她就留下了。 想到顾娴今日说的那些话，清舒说道：“外婆，娘小时候的性子怎么跟现在完全不一样。” 不仅将她推倒在地，还怀疑她是外公的私生女要赶走她。如今这性子，跟平日温和隐忍真是判若两人。 顾老太太嗯了一声说道：“你外公在世时你娘性子有些跳跃。你外公病逝以后她受了很多委屈也开始学会了隐忍，嫁给你爹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清舒神色变幻不定。林承钰对她娘的影响竟到了这个地步，若是让娘回到他身边焉能有命在。 “外婆，不能让娘回到林承钰身边了，若不然她肯定会没命的。” 顾老太太摸了摸清舒的头，柔声说道：“外婆会处理好这些事，你不要插手。” 清舒摇头说道：“不，外婆，不能让娘回到他身边。林承钰为了前程连女儿都能卖，你觉得他对娘有几分情谊。” 想了想，顾老太太说道：“清舒，若你爹真跟那崔雪莹有瓜葛，外婆定不会饶过他的。同样，若你爹跟崔雪莹没关系，得了你娘出意外的消息就回来，外婆肯定要将你娘的事告诉他。有你爹在，你娘说不准很快恢复了记忆。” 清舒摇头道：“不行。外婆，就算他回来也是为了娘的嫁妆。” 顾老太太见清舒情绪激动，安抚她道：“这你放心，有外婆在哪怕是你爹也动不了你娘的嫁妆。” 听到这话，清舒情绪才缓和下来。 顾老太太轻轻拍着清舒的背，柔声说道：“清舒，那梦只是一个示警，你不能被它所左右。以后不准再直呼你爹名字，这是大不孝。” 清舒沉默了。外婆相信这是个梦会如此想无可厚非。可她不行，因为这些都是她亲生亲历过的。 “外婆，我以后会注意的。” 闵氏听到祁夫人回来，大为吃惊。赶到主院见到祁夫人，闵氏问道：“娘，你怎么回来了，出什么事了？” 祁夫人重重叹了一口气道：“你姨母不让我住在那边，说有事她会派人来跟我说。” 闵氏巴不得祁夫人回来呢！祁夫人住到外面去，万一有什么事可怎么办。 祁夫人摆摆手说道：“府里那么多事，你忙你的去不用管我。” 等闵氏走后，祁夫人就让贴身婆子李妈妈出去了一趟。顾娴还活着这消息，暂时不宜让外人知道。所以，还是将庄子先清理一遍比较稳妥。 因为李妈妈经常出门办事，所以她出门也没引起其他人注意。下面的人，也没将这事回禀闵氏。 虽然闵氏进门就开始协助祁夫人管家，如今府里的杂事也都是她在处理。但中馈的大权，还是在祁夫人手里。 晚上趁着顾老太太睡着了，清舒跑到顾娴房间。挨着床，清舒以蚊子似的声音说道：“娘，这辈子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哪怕付出性命她也要保护好顾娴，再不让她像上辈子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 第166章 失忆（5） 清舒靠在床边睡着了。 顾娴半夜醒来，叫道：“夏月、夏月给我端杯水来。” 清舒赶紧爬起来给她倒水。 顾娴没接过水杯，反而瞪着她道：“你蹲在我床边做什么？不会是想害我吧！” 清舒有些感叹，若是她娘在林家也是这性子该多好：“我若是有坏心，外、老太太又岂能让我住到内院来？你不相信我，你也该相信老太太呀！” 顾娴想想觉得也对：“那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跟我长得这般像呢？” 顾老太太从没骗过她，只是看到清舒还是让她起了疑惑。 清舒心头一动说道：“我也是顾家的人。老太太看我得跟你长得很像，特意接了我来给你作伴。” 顾娴现在这个样子她不放心，想跟着去温泉庄子上照料她。只要顾娴不排斥她，这事就能成。 可惜，顾娴并不接受：“你从哪来回哪去，我不要你作伴。” 清舒怕吵醒了顾老太太跟院子里的其他人，忙说道：“你别生气，我现在就出去。” 顾娴晚饭没吃就睡了这会饿得不行，可见外面黑咕隆咚她又有些害怕，于是朝着清舒的背影叫道：“让夏月去厨房拿些吃的来，我饿了。” 顾娴那么大的声音，惊醒了在隔壁房间睡觉的顾老太太。 饭菜端进屋，清舒就被顾娴赶出来了。 站在门口清舒听到顾娴抱怨说饭菜难吃，心情有些五味具杂。 顾娴吃完饭又犯困了，她抱着顾老太太的胳膊说道：“娘，你陪我一起睡。” 虽放心不下清舒，但顾老太太还是顺了她的意陪着她睡。 站在外面半响也没听到房间有动静，清舒走到院子抬头望天。 这晚没有星星，天空黑蒙蒙的没有一丝亮光，深邃昏暗得让人看了害怕。 顾老太太等顾娴睡着走出屋，就看见清舒缩成一团坐在台阶上。那模样，说不出的孤寂与无助。 将清舒抱回房，顾老太太说道：“清舒，有什么话别憋在心里与外婆说。” 这孩子心思重，如今顾娴这个样子肯定会多想。 清舒难过地说道：“外婆，不是说母女连心吗？为什么娘现在这般讨厌我？” 哪怕没了记忆她们也有血缘的牵绊，她娘见到她应该觉得很亲切才对，为何会如此讨厌她？ 顾老太太笑着道：“若是换成是你，突然被一个比自个小五六岁的人叫娘，你会喜欢对方吗？” 清舒神色一顿。 顾老太太揉了揉她的头：“别胡思乱想了，赶紧睡觉，再不睡天就该亮了。” 清舒练完功就睡着了。反倒是顾老太太睡不着，睁着眼睛一直到祁府来人。 顾娴不愿一人去庄子上，硬要顾老太太陪着一起去。若顾老太太不去，她也不去。顾老太太无法，只得顺了她的意。 清舒也想跟着去，可顾娴不喜欢她不准她跟着去，最终清舒只能留下。 清舒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就练字，傅苒与她说过练字能让人平静下来。写了二十五张大字，手都抬不起来了她才平静下来。 顾家在府城除了祁夫人外，也有一些朋友。这些人听闻消息来看望，清舒就以顾老太太生病需要静养为由婉拒。 清舒不敢让自己闲下来，每日将时间安排的满满当当。 祁夫人每日过来看望清舒，见她不是在背书就是在练字，再或者看棋谱跟画本。这日过来，她看到清舒竟在画画。 看到清舒作的画，祁夫人很惊奇地说道：“清舒，你这牡丹画得真漂亮。” 清舒上辈子在桃花村时就跟张氏与韦氏学了针黹。不过那时候，只学了简单的缝补。到了京城崔雪莹让她跟府里的绣娘学刺绣，这一学就是两年。嫁到崔家不用管家不用应酬，有的是时间，所以她就做些绣屏团扇等小物件送人。另外为了不让囡囡的衣裳逊色与人，她经常在衣裳上绣各种各色的图案花样，有时候还会绣小动物。 绣各色的花以及动物都需要配色的，而这与作画有异曲同工之妙。所以清舒学画，学得很快。 清舒摇摇头说道：“老师说我的画充满了匠气，可以作为消遣，但难有所成。” 祁夫人笑着道：“傅苒这要求也太高了。你才多能画成这样已经很了不起了。” 陪着清舒说了会话，祁夫人就回去了。在路上，她与李妈妈说道：“这丫头没人逼着竟能如此自律，真是不容易。” 李妈妈说道：“林家的人那么一副德性，这孩子肯定早早就懂事了。” 祁夫人有些庆幸地说道：“幸好我当年碰到了三娘，若不然还不知道现在什么样。” 那白氏面上柔柔弱弱实则功于心计，若不然也不会笼络住老夫人跟她小姑子。也幸亏她当年想开了振作起来，若不然两个孩子还不知道受什么磨搓。 顾老太太在庄子上待了九天才回来：“乖乖，我们明日就回太丰县。” 清舒感觉到顾老太太的急切，心中一慌问道：“外婆，娘怎么了？” 顾老太太也发现自己情绪不对，忙说道：“我刚得了消息，你爹考中了。” 若顾娴没出事，林承钰考中进士当了官她以后也能得个诰命。可现在，顾老太太却高兴不起来。甚至，她非常担心。 虽她总跟清舒说那不过是个梦，可潜意识她还是害怕，害怕这梦会成真。 清舒疑惑地说道：“我知道呀！他就是今年考中的进士，考中没多久就娶了崔雪莹。外婆，这事我告诉了你呀！” 她之前还想着断了林承钰的仕途之路，可惜没这个能力。 顾老太太浑身的血液好像凝固了起来。清舒确实对她说过这事，可她下意识想不过是个梦，却没想到林承钰竟真考中了。 推荐林承钰进白鹭书院那位先生曾说过林承钰资质并不出众，努力几年能考中举人但会试没什么希望，除非运气逆天。 清舒推了推顾老太太，说道：“外婆、外婆你怎么了？” 顾老太太回过神来说道：“没什么。我写信给你爹，让他尽快赶回来。” 清舒摇头说道：“外婆，我爹就算要回来也得殿试以后。” 在林承钰心中再没有比他前程更重要的事了，所以要回最快也得六月底了。 顾老太太想到清舒之前说的话：“我们现在就回太丰县，回去以后将你娘的嫁妆全都收起来。” 这些东西是要留给清舒与安安的，林家的人包括林承钰在内都休想碰。 清舒摇头说道：“外婆，再急也不急这么半天的。现在都已经中午了，天黑之前赶不回太丰县的。外婆，我们还是明天清晨再回去吧！” 顾老太太知道清舒被上次的事给吓怕了，点头道：“好，明早我们再回去。” 第167章 逃避 乌云笼罩着天空，天地顿时陷入一片昏暗之中。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整个世界，不过转瞬即逝。 闪电过后便是隆隆的雷声，那雷声好像从头顶滚过然后重重地一响，炸了开来。 清舒掀开车帘看向外面：“外婆，这瞧着要下雨了？” 顾老太太嗯了一声道：“嗯，要下雨了，到前面我们找个地方歇歇脚。” 可惜没等他们找到落脚的地方就下起了大雨。那雨哗哗地落了下来，打在车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 清舒看着这大雨说道：“外婆，不知道娘现在怎么样了？” 顾老太太笑着道：“放心，你姨婆派了身边的李妈妈去照料她。” 清舒看着昏暗的天空，心情很低落：“外婆，等将幕后主使找着了，我们就离开太丰县去别的地方吧！” 顾老太太一愣：“离开？你想去哪？” 她不想再跟林家的人周旋了，不仅累，而且还浪费时间：“去哪都成，只要离开太丰县就成。” 顾老太太摸了摸清舒的头：“说的什么傻话，你离了太丰县也还是林家的姑娘。再有你爹如今考中进士，将来当了官你就是官家小姐。” “我们可以隐姓埋名。” 到底是个孩子，想得就简单。顾老太太说道：“清舒，傅先生说只要你一直这般努力将来定能考入文华堂。可若是你离开这里隐姓埋名，别说文华堂，就是普通的学堂你都不能去了。” 清舒想也不想就说道：“那我就不考文华堂了。” 顾老太太摇头道：“清舒，要真如你做的那个梦你爹娶了崔雪莹，那他就有忠勇侯府做后盾。将来等他知道你们姐妹两人没死，定会将你们要回去。清舒，不管是高强的武功还是富可敌国的财富，在强权面前都不堪一击。” 清舒心头堵得慌。 顾老太太笑着说道：“清舒，人活在世上没几人能事事顺心的。你姨婆如今子孙孝顺贴心，可当年她也被祁老夫人跟大老爷逼得差点自尽身亡。” 清舒点点头：“我听花妈妈说过祁家大老爷宠妾灭妻，当年姨婆过得很艰难，幸亏遇见了外婆才转运的。” 顾老太太嗯了一声道：“清舒，你现在还小，将来会遇见比现在还难的事。清舒，你总说要强大。可若遇见困难就逃避，谈何强大。” 清舒低下了头。 顾老太太其实也很心疼，可为了清舒好她不得不狠下心来：“清舒，困难都只是暂时的。等你克服了它，再回过头看你会觉得这些不算什么的。” “外婆，我不是怕，我只是不想看到林家那些人。” 顾老太太爱怜地说道：“清舒，没有爱就没有恨，你恨他们表明你在乎他们。” 在乎个鬼，不过是看到林家的人总是不由自主地让她想起上辈子的事。 她现在很幸福，一点都不想回想起上辈子悲惨的遭遇。不过清舒也承认有一点外婆说得很对，在权势面前，其他都是虚的。 顾老太太叹了一口气。孩子总归要长大她不可能护一辈子，所以最好的法子就是让她自己成长起来。 半响后，清舒问了顾老太太：“外婆，一定要满六岁才能金学堂念书吗？不能提前进？” 顾老太太一下就明白清舒的打算：“你想提前进学堂念书？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得有人担保还得通过考核。” 清舒说道：“外婆，我想明年就去学堂念书。外婆，我可以让老师给我做担保。” 顾老太太也没反对，只是说道：“回去后我们问下傅先生，看看她怎么说。” 回到家里，清舒下了马车就看见顾府大门紧闭。 敲了好一会门里面才传来一个声音：“老太太出门了，有事改日再来。” 那声音懒洋洋的，听着像是刚醒。清舒大声叫道：“开门，是我。” 门房开了门，知道顾老太太在马车里赶紧跪下道：“老太太、姑娘恕罪，老奴不该大白天的睡觉。” 清舒沉声说道：“快将门槛拆了让马车进去。” 顾老太太装病，自不能下马车了。所以，得让马车直接将人送到二门。 大管家得了信赶紧带了人过来，拆了门槛将人迎进了正院。 花妈妈看到面色寡白的顾老太太哭着道：“老太太、老太太你一定要振作起来。” 清舒的眼睛也是肿的：“花妈妈，外婆这些日子吃不下睡不着身体很虚弱。你好好劝劝她，让她多少吃点东西。” 顾老太太摆摆手道：“放心，暂时还死不了。阿芝，安安呢？” 花妈妈说道：“老夫人放心，二姑娘很好，这会被傅先生抱去花园散步。” 说完，花妈妈解释道：：“府里护卫少了一半，我担心傅先生住紫藤苑不安全就请她暂住到主院来。这些日子她帮我照料二姑娘，让我轻松了不少。” 上次顾娴难产傅苒帮着照顾清舒，如今又帮着照料安安。不仅清舒，就是顾老太太都很感激她。 等傅苒回来，顾老太太与清舒说道：“跟你先生磕头，感谢她对你跟安安的照料。” 傅苒赶紧扶住清舒不让她下跪：“老太太不用这般客气，我这其实也没做什么。” 见顾老太太气色不好，傅苒说道：“老太太你先好好休息，有什么话等你休息好了再说。” 顾老太太点点头道：“好。” 清舒赶路也累了，当下陪着顾老太太一起睡。 一觉醒来，祖孙两人精神好了许多。顾老太太靠在床头，喝了半杯水后问了花妈妈：“我不在的这几日府里一切可都好？” 花妈妈看她气色好了许多，心头稍安：“老太太放心，一切都好。” 顾老太太走后顾府就闭门谢客。防备上次的事再发生，大管家还将护卫与家丁分成三队日夜巡逻。不过可能是上次的事震慑了那些宵小，这些日子顾府邸平安无事。 花妈妈压低声音问顾老太太：“老太太，姑奶奶呢？怎么没跟着一起回来？” 若顾娴真出了事，老太太不可能有心情问顾府的事。 屋子里此时除了清舒也没其他人，顾老太太说道：“小娴跳下马车时摔了头失忆了，如今只记得十岁以前的事。她那个样子我也不敢带回来，就送到姐姐庄子上了。” 花妈妈阿弥陀佛一声说道：“人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 失忆了可以请大夫慢慢治，只要人平安那就行。 顾老太太小声说道：“小娴这次差点出事并不是意外而是人为，那些人应该是冲着顾府的钱财而来。阿芝，我准备将计就计看看能不能将这人引出来。” 失去独女她承受不住这个打击病倒，对方听到肯定不会起疑心。接下来，此人肯定还会有后招。 主仆很有默契，花妈妈点头道：“老太太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第168章 人心（1） 顾娴失踪与顾老太太一病不起，这两个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 巍澜得了消息就挺着一个大肚子过来了。看到面色苍白双眼红肿的顾老太太，她话没说出口眼泪先落了下来。 顾老太太强笑道：“你别难过，我相信小娴肯定会没事的。” 摔下悬崖怎么可能还活着，尸体没找着定是被野兽吃掉了。只是这话等于是在顾老太太伤口撒盐，她怎么说得出口。 巍澜擦了眼泪道：“伯母，那你得赶紧养好病去找小娴。” 顾老太太擦了眼角的泪珠说道：“巍澜，有件事想要麻烦下你。” 巍澜赶紧说道：“伯母你说，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给你办。” 顾老太太也不会强人所难，让她去做她做不到的事：“小娴不见踪影，她名下的产业没法卖给你了。” “伯母说的这是什么话？这些产业是小娴留给清舒跟安安的，我哪能买。” 顾娴已经出事，那些产业肯定不会卖。当然，就算卖她也不敢买了，这要买了岂不是有趁火打劫的嫌疑。 顾老太太微微点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小娴什么时候能找回来，就我这身体也不知道能熬多久，澜澜，我想将她名下的这些产业都记在清舒名下。” 巍澜一口应下：“我回去就跟相公说下这事，伯母明日派人去找他即是。” 女人的嫁妆肯定是要留给孩子了，将这些产业过户到清舒名下也无人指责。 “咳、咳、咳……” 一连串的咳嗽声听得巍澜心都揪起来了：“伯母，你一定要保重好自己。若是你有个闪失，清舒跟安安该怎么办？” 顾老太太嗯了一声说道：“巍澜，上次你说筹钱，你筹了多少钱？” 巍澜有些奇怪为何问这个，不过她还是说道：“筹了一千六百两银子。” 原本都与顾娴说好了等从灵泉寺回来就定契约过户的，没想到竟出事了。 顾老太太说道：“我名下还有一百亩良田跟八十亩桑地，我也不准备留了都卖给你吧！” 巍澜摇头说道；“不行，伯母，我怎么能要你的产业。伯母，你若是缺钱，这钱我可以先给你用。” 顾老太太摇头说道：“我不缺钱用，我只是想将它们都卖了。等过些日子，我会带清舒跟安安搬到府城去。” 清舒既不喜欢看到林家人，那就离开太丰县去府城。 除了府城，顾老太太并不想去其他地方。这孤儿寡母的若是没人护着容易遭人欺负的，特别是他们手里还有钱更容易引来心怀叵测之人。 巍澜闻言沉默了下说道：“那我回去跟相公商量商量。” 这么多良田桑地一千六百两银子肯定不够，得再筹些银子才成。 花妈妈掀开帘子走进来说道：“老太太，顾和平来了说想见您，被我打发了。” 顾老太太微微点了下头。 巍澜问道：“伯母，清舒呢？怎么没见到她？” 这孩子已经懂事了，小娴的意外身亡对这孩子肯定是巨大的打击。 提起清舒，顾老太太脸上顿现忧愁：“这孩子自小娴出事后就不开口说话，我怎么安抚她都没有用。澜澜，你让香香过来陪她说说话可好？我真担心她这样下去会出事。” “不开口说话？为什么？” 顾老太太说道：“她说若不是小娴将跳车的机会让给她就不会出事。她觉得都是她害的小娴，一直自责不已。” 巍澜心疼不已：“这孩子怎么能这么想呢?这当娘的肯定是先顾着孩子了。” 顾老太太心有戚戚：“我怎么宽慰她都没用，就求了傅先生帮着劝说，可效果甚微。我就想着清舒与香香最好，让香香陪她几日也许会好转。” 巍澜一口应下：“好，明日我让香香来陪清舒。” 她也是送了岳香香去许家后才知道顾老太太带着清舒回来了，若不然就直接让岳香香请假了。 花妈妈走进来说道：“老太太，二太爷他们来看你了。” 顾家二房这次是全家都来了。 毛氏看到顾老太太眼泪忍不住就落了下来，她抓着顾老太太的手：“小娴还这么年轻，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呢？” 顾二太爷也很难受：“大嫂，节哀！” 巍澜觉得自己不宜再留下，站起来朝着顾老太太说道：“伯母，我去看看清舒。” 顾老太太点了下头。 毛氏哭了一通后与顾老太太说道：“大嫂，什么时候给小娴办丧事？” 顾老太太脸色立即变了：“我的小娴她只是失踪又没死，办什么丧事？” 顾二太爷深觉自己妻子不会说话，现在大嫂这般伤心跟她说办丧事这不是火上浇油：“大嫂说得对，小娴肯定是被人救了。大嫂，我让和源跟和荣去灵泉寺那边再好好找一找，也许就将人找着了。” 顾老太太听了这话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不用了，我留了人在那找。这里没什么事，你们回去吧！” 顾二太爷看着她这样很是不放心，说道：“大嫂，你现在病着府里有事也没人张罗。我让和源跟和荣留下，有事你吩咐他们去做。” 顾老太太一口回绝：“不用，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撑得住。没什么事你们就回吧，我需要休息了。” 毛氏不高兴了，他们好心想帮衬一把结果还不领情。不过看在顾老太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份上也不跟她计较：“大嫂，那你好好休息。” 送走了一行人后，顾老太太靠在床头揉了揉太阳穴。 花妈妈说道：“老太太，其实让源大爷跟荣大爷留下挺好的。家里这么多事，他们在的话也能帮得上忙。” 顾老太太摇头说道：“不管是处理小娴的嫁妆还是变卖家中的产业，都不宜让他们插手。阿芝，财帛动人心，我不想用这个去考验他们。” 她见过太多为利益反目成仇的人，实在不想看到顾和源跟顾和荣也因为钱财而变得面目全非。 花妈妈叹了一口气。 顾老太太笑着说道：“有什么好叹气的，我有清舒。我相信，林家跟顾家的儿孙都不比不上我的清舒。” 第169章 人心（2） 紫藤苑的紫藤花又开了，紫色的花穗悬垂，繁盛而香郁。 巍澜进院子没看见清舒：“新儿姑娘，清舒人呢？” 新儿指了指屋子，说道：“姑娘在练字，我家先生正陪着呢。” 顿了下，新儿说道：“岳太太，你好好开导下姑娘。从清晨过来到现在姑娘一句话都没说，我家先生劝说了许久都没用，刚才姑娘说练字我家先生无法只得顺着她。” 可惜，巍澜的劝说也没有用。巍澜嘴唇都说干了，清舒还是一言不发。 傅苒送走了巍澜，与清舒说道：“你已经练了三刻钟，不能再练了。再这样练下去，你的手就废了。” 清舒垂着头没说话。 傅苒看不得她这样，想了下说道：“院子里的紫藤花开得正好，我们去院子里画紫藤花。” 清舒点了下头。 画完了一副紫藤花，清舒就收拾了东西回了主院。 傅苒看着清舒的画陷入了沉思。一个人的心情很容易反映在所作的画之中。清舒因顾娴的意外身亡这般悲痛，正常来说她的画应该是阴郁昏暗的。可这画上的紫藤花娇艳明媚，从画作来看并无半点悲伤。 傅苒很清楚清舒对顾娴感情很深厚，顾娴若真死了她不可能不伤心，除非…… 新儿见她看这画发呆，不由问道：“先生，怎么了？可是这画有什么不妥？” 傅苒摇摇头说道：“感觉清舒的画艺有所进展，她在府城这些日子应该没少练。” “不能把？林太太都出事了，姑娘怎么还有心情作画？” 坠儿听闻插了一句：“我觉得姑娘肯定日以继日地练字作画，这样就不会总想着林太太了。” 傅苒将画放到书房去，然后吩咐新儿：“你去跟清舒说一声，下午不用过来了，明日开始照常上课。” 新儿啊了一声道：“主子，这样不好吧？若让人知道林太太遭遇不测姑娘还如平常一般念书，他们会认为姑娘失了母亲也不伤心呢！” “这是我的意思，别人要非议就非议我与清舒何干。” 新儿摇头说道：“主子，我觉得老太太也不会答应的。” 坠儿说道：“不，我觉得老太太会答应。若是不信，你去问问。” 一刻钟以后新儿回来了：“主子，老太太同意了姑娘明日继续念书。” 清舒前脚回到主院，后脚门房那边就回禀说顾三太爷跟袁氏过来看望她。 听到袁氏，顾老太太就特别厌烦：“让他们回去，我现在不想见任何人。” 什么来看望她？怕是巴不得她死了，这样顾和平就能继承大房的家产了。 袁氏听到顾老太太不见她，很是着恼地说道：“她见了老二一家却不见我们，看来她是真想过继老二的孙子了。” 顾老三烦躁地说道：“就算大嫂真要过继二房的孩子你又能怎样？难不成你还有能耐拦着不让过继？” 袁氏冷哼一声说道：“过继二房的子嗣让我的和平一无所有，休想。” 当年她能搅合了顾老太太过继顾和荣，现在也一样能阻止大房过继其他人。 说完，袁氏就去了二房。 毛氏是一个特别要面子的人，被袁氏讥讽说他们想要过继个孩子谋得大房的产业当即表态：“你放心，我就是去要饭也不会将孩子过继出去的。” 虽然被毛氏损得体无完肤，但毛氏放了这话出来她也就放心了。 顾老三看着袁氏喜滋滋的模样说道：“就算二嫂不同意过继又如何？和平已经不是大房的嗣子，他继承不了大房的家产。” 袁氏不由骂道：“你傻呀？大房没后，到时候那些家产还不是二房与我们平分。” 就毛氏那薄脸皮的，到时候她一哭一闹肯定拿大头了。 顾老三冷着脸说道：“你若是不蹦跶，以后我们也许能分到家产。若是你再去碍大嫂的眼，到时候我们一分都别想要。” 见她还待说，顾老三道：“顾娴是没了，但她还有两个外孙女。” 袁氏点点头道：“你说得很对，看来得将那两丫头送回林家去。” 既是林家的姑娘自然该送回林家去，哪能让他们顾家养着。 “我告诉你，你可别激怒了大嫂。万一将她激怒了她将家产一捐，我们到时候连毛都捞不着。” 袁氏说道：“所以我们得想个法子将大房的产业分了。若不然，咱们顾家的产业可就得改姓林了。” 顾老三摇头说道：“这事有些难办。” 袁氏跟顾老太太做了这么多年的妯娌，对她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当年和平娶了珊娘不得她的意，她就将大半的产业都变卖了。如今顾娴死了她肯定会将剩下的产业都卖了，将钱留给那两个臭丫头。你好好盯着，一旦她变卖家中产业，不说我们，就是族中的人也不会准许的。” 这可是关乎众人切身利益，她就不相信三叔公跟五叔公会不出面。 顾老三点点头：“你说得很对，我会让人盯着的。” 晚上放学，顾老太太请了傅苒过来询问让清舒提前考学的事。 傅苒说道：“若是清舒想进府城的女学，我可以作保，只是府城女学的教学质量比不上帝都女学。” 顾老太太苦笑道：“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还可能去京城？” 傅苒想了下说道：“老太太，不去京城念书，可以让清舒考金陵女学。金陵女学并不比京都女学差，清舒在里面念几年仍可以考文华堂。” “让清舒进府城女学旁听两年，等她满了六岁再考金陵女学。” 傅苒摇头道：“老太太，以清舒的资质只要进了府城女学，她们就不会放人的。” 见顾老太太面露疑惑，傅苒道：“越多的学生考进文华堂，学校就越出名。” 这么好的苗子，府城女学的山长跟先生怎么可能会放手。 顾老太太还真没想到这一遭。 傅苒有些奇怪地问道：“老太太，清舒也刚四岁，为何着急让她去学堂念书？” 顾老太太沉默了下说道：“清舒说她不想留在太丰县。可她到底姓林，若是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林家是不会同意她去府城。” 傅苒笑了下说道：“这还不容易，让清舒直接与我回府城就行。若林家人拦着，我写信给林举人。只要为了孩子好，林举人肯定不会决绝的。” 顾老太太大喜，感激地说道；“那到时候就劳烦傅先生了。” 真要带清舒跟安安去府城，她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真到那一步，对清舒跟安安影响不好。既傅先生愿意出面，那林承钰肯定会同意的。 第170章 人心（2） 傅苒看到顾老太太脸上的笑容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顾娴很可能没死。 若顾娴真的死了，顾老太太哪还有心思琢磨清舒念书的事，更不可能笑得出来。 犹豫了下，傅苒还是小声问道：“老太太，若是我没猜错林太太应该没出事吧？” 若是以前，别人家的事傅苒是绝不会去管的，可她是真的心疼清舒。 顾老太太有些震惊地看着傅苒：“你怎么知道的？” 傅苒笑了下道：“我是透过清舒作的画看出来的。那孩子的画，我感觉不到一点悲伤痛苦。” 顾老太太叹服，莫怪众人如此推崇傅苒，这并非没有原因的。 傅苒说道：“老太太，我相信你这般做肯定是有原因的，不过我希望这事别牵扯到清舒身上。老太太，这孩子太不容易了。” 懂事得让人心疼。 顾老太太苦笑了下说道：“你猜得很对，小娴没死。可她失忆了，除了我她谁都不认识了。” 傅苒非常震惊，问道：“难道连清舒都不认识了吗？” 顾老太太点了下头：“是，除了我，其他人她都不认识了。先生，小娴这次不是意外是有人想要害她，所以在抓住幕后主使之前我不敢让她露面。” 傅苒越发心疼清舒了，怎么什么事都让这孩子碰到了：“那幕后主使应该是冲着顾家的财产来的吧？” 见顾老太太看向自己，傅苒说道：“传闻说顾家大宅藏有宝藏，这人应该是相信了这个传闻所以才对林太太动手。林太太死了，老太太你扛不住撒手人寰，到时候这宅子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顾老太太一脸的苦涩：“什么都瞒不过先生，那人确实是冲着顾家的财产。” 顾家是否有宝藏，傅苒还真不在意：“老太太，此人既相信了顾家有宝藏就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准他会抓了清舒来威胁你交出宝藏。老太太，我觉得还是让清舒离开这里比较好。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她。” 顾老太太摇头道：“先生的好意我心灵了，我跟安安没走她是不会离开太丰县的。” 傅苒想着清舒的性子也打消了这个念头：“老太太，以后让坠儿跟在清舒身边吧！若不然，我不放心。” 顾老太太有些犹豫：“让坠儿姑娘跟了清舒，你怎么办？” 傅苒笑着说道：“我等会写信给我朋友，让他从镖局挑几个功夫好的女镖师过来。” “这钱我出。” 傅苒知道顾老太太有钱，也没跟她争。 午饭后花妈妈带了人去三元街的宅子，将东西都登记造册，特别贵重的，她就带回顾府来。 清舒放学后，花妈妈就捧了一个首饰匣子给清舒：“这是太太的首饰，姑娘，你将它们都收起来吧！” 清舒打开一看，就看到里面琳琅满目的首饰。有红玉绞金丝手镯、镶红宝的赤金簪、点翠如意发簪、粉红色的珍珠手串跟项链、羊脂玉玉佩手镯…… 将盒子盖好以后，清舒问道：“我娘怎么就这些首饰？” 以外公外婆对娘的宠爱，不可能只有一匣子的首饰了。 花妈妈说道：“还有不少的金银玉饰，那些都被我放箱子里。这些都是有钱都难买到的珍品，姑娘要好好收着。” 当日出嫁，顾老太太给顾娴陪嫁了不少昂贵漂亮的首饰。不过，被她当掉了不少。 清舒嗯了一声说道：“妈妈，你将那些古玩字画都送到我书房。” 花妈妈也没多想，当即点头同意了。 顾娴陪嫁里最值钱的就是首饰跟古玩字画了。现在这些东西都拿到手，也就不会再便宜了林承钰。 至于铺子跟田产这些东西她以后也会想办法卖掉的，林家人休想占一分便宜。 第二日早饭后，巍澜带着银票过来找顾老太太。 两人签定了买卖契约后，巍澜就去了衙门过户。 前脚办了过户，后脚顾老三就知道了：“没想到大嫂竟真卖家里的产业了。” 袁氏说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找三叔跟五叔他们呀！再晚上两天，这些产业都得被汤氏给卖了。” 顾老太太正躺在床上喝汤，花妈妈白着脸道：“老太太，三叔公跟五叔公带着族人说要见你。瞧着那架势，来者不善。” 顾老太太咳嗽了几声后说道：“让他们进来吧。” 一群人掀开帘子气势汹汹地掀开帘子闯了进来。 顾老太太靠在床头，白着脸看着一行人道：“三叔、五叔，你们这是做什么？” 五叔公说道：“宁哥媳妇，我听说你将田产桑地都卖掉了？这可是传给子孙后代的基业，你怎么能卖掉呢？” 顾老太太冷笑道：“这是我们大房的产业，卖不卖与你们何干？” 袁氏跳了出来说道：“大嫂，这些产业可是顾家的。你将他们卖了，大哥九泉之下也不会瞑目的。” 顾老太太怒骂道：“没有我汤三娘跟老爷子，你们有现在穿金戴银呼奴唤婢的好日子？顾老三，若是你大哥九泉之下真有灵，就该从棺材里跑出来掐死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东西。” 三叔公叹了一口气说道：“宁哥媳妇，和平对你不孝顺你将她逐出大房，我们顺了你的意。可这次你将大房的产业都卖了，这个我们是断不允许的。你不为自己想，我们也得为宁哥儿想。不能让他将来连个烧纸钱的人都没有了。” 顾老太太靠在床头，沙哑着声音说道：“你们想怎样？” 三叔公说道：“你可以从二房或者三房选个孩子过继。这样宁哥有了香火传承，而你百年后也有上坟的人。” 袁氏急了：“三叔，这怎么可以？” 三叔公烦死了袁氏，冷着脸道：“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三叔公最讨厌的就是袁氏了，若不是这个搅屎棍大房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袁氏一阵憋屈。 顾老太太沉默了下说道：“就算要过继，我也不过继三房的孩子。” 三叔公让人去叫了顾二太爷一家人过来。 第171章 人心（3） 顾二太爷得了消息，就带着毛氏跟两个儿子赶过来了。 三叔公朝着他们几人说道：“宁哥儿媳妇说想要过继你们一个孙子到大房……” 不等他说完，毛氏就说道：“不行，我不同意。大嫂，我可以让和源跟和荣给你养老送终，但不能让他们将孩子过继到大房。” 顾老太太看着毛氏，眼中闪现过一抹讥诮。什么给她养老送终，她有钱哪需要侄子养老。不过是想着等她死后这家产还不得给顾和源跟顾和荣。真没想到，毛氏竟比袁氏还贪心。 看透了毛氏的真面目，顾老太太也不再留情面了：“若不是三叔跟五叔逼迫，你当我稀罕你家的孩子。毛氏，你真这么有志气为什么不将我们给二房的钱都还回来呢？毛氏，你自以为比袁氏高尚，其实在我心里你与她不过是一丘之貉。” 毛氏气得浑身发抖。 顾二太爷一脸羞愧地说道：“大嫂，除了富强其他的孩子你看中哪个想过继，我都没二话。” 顾富强是二房的长房嫡子，他是不能过继的。 顾老太太轻笑了一声后说道：“我已经写信给承钰了，让他将清舒过继给我，等清舒长大以后让她招婿延续大房的血脉。所以你们不用担心我跟老头子百年后断了香火传承，更不用担心无人为我们烧纸钱。” 袁氏大声叫道：“这怎么可以……” 三叔公忍无可忍一拐杖敲在袁氏身上：“闭上你的臭嘴。” 袁氏疼得直抽冷气。 三叔公问道：“承钰会同意吗？” 顾老太太嗯了一声道：“又不是过继儿子，清舒只是个姑娘他有什么不同意的。” 当然，说过继不过是为了应付眼下的事情，她可不会让清舒在顾家招赘。这上门女婿，有几个好的。 三叔公倒也没反对，只是说道：“既你让清舒传承顾家香火，又为何要卖了田地？这些东西，以后还可以传给孩子。” 顾老太太说道：“我准备过些日子就带了两孩子去府城。这田地卖了，我去府城再给她们置办过产业。” “既你有主意，那我就放心了。” 说完这话，三叔公就拄着拐杖走了出去。这些人里，也就他是真心实意为香火的事而来，没有打过顾家产业的主意。 袁氏却是不甘：“大嫂，那丫头是林家的人，怎么可以继承顾家的产业。” 毛氏也觉得顾老太太有些糊涂：“大嫂，清舒是个丫头，怎么能传承大房的香火。” 顾老太太没搭理袁氏，只是看着毛氏嗤笑道：“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既想要我大房的产业，又怕过继孙子被人非议图谋家产。想当婊子又想要牌坊，毛氏，这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毛氏羞愤欲死。 可惜她没开口的机会，五叔公冷喝道：“宁哥媳妇，我们不同意你过继林家丫头。” 顾老太太也懒得再跟她们废话：“来人，将他们都赶出去。” 顾老三见状故意说道：“大嫂，五叔公可是长辈，你这样做也太过分了。” 袁氏也叫嚣道：“顾家的产业，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五叔公，这些产业可都是顾家的，怎么能让她送给外人。” 顾老太太不想再忍这个蠢货：“来人，将这两个畜牲给我拖出去……” 顾老三夫妻两被拖到门口时，顾老太太面无表情地说道：“若是下次再敢登我家大门，我打断你们的腿。” 顾和光忙带着宣氏跟着出去了。 顾老太太说道：“顾老二，你大哥临死之前拉着我的手跟我说，让我好好照拂你们兄弟两人。这些年我自问对你们不薄，可你们呢？你们是怎么回报我的？” 毛氏终于逮着机会开口：“大嫂，大哥在世的时候对我们很是照顾，可大哥过世后我们都是靠的自己并没受过你的恩惠。” 顾老二呵斥道：“你闭嘴。” 顾老太太笑了起来，结果引来一阵咳嗽。咳完后，顾老太太看着顾老二说道：“你们走吧！” 她最开始只是觉得清舒的那个梦只是示警，或者说下意识认定这是一个梦。可今日顾家这些人逼上门来却是深深地刺激了顾老太太，她这般忍让二房跟三房为的什么？为的就是她死后这些人能照拂顾娴跟清舒母女几人。 结果呢？结果这些人根本不记他们的好，更不在乎顾娴跟清舒母女几人的死活。她跟老爷子对二房跟三房以及族人的付出，全都喂了狗。既如此，她又何必照拂这些人。 顾老二心里浮现出一股不安：“大嫂……” 顾老太太摆摆手说道：“你们以后好自为之吧！” 说完靠在床头眯上了眼睛，那模样看着像是力竭的样子。 顾老二一脸羞愧地说道：“大嫂，那你好好休息，明日我们再过来看你。” 顾老太太不搭理他。 走出顾府，顾和荣忍不住问了顾二太爷：“爹，刚才大伯母那话是什么意思？” 毛氏气呼呼地说道：“她的话你也信？她这般说不过是想让富康过继到大房。” 顾和源跟顾和荣两人都生了两个儿子，各家的长子一般都不会过继出去的。而顾和荣的小儿子才两个多月，肯定不在考虑之中。所以，最有可能过继的就是顾和源两岁多的小儿子富康了。 顾和荣皱着眉头说道：“娘，大伯母都说了让清舒传承大房的香火不会过继我们二房的孩子。” “她的话你也信？” 顾和荣当然信了：“我们的孩子与大伯母又没血缘关系，而清舒可是大伯母嫡亲的血脉，自比过继我们的孩子要强。” 毛氏被气得差点吐血，她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榆木疙瘩呀！ 顾二太爷听了叹气。若是当日大房过继的是和荣，也不会闹出这么多事。 顾和源忧心忡忡地说道：“爹，我家铺子的药材大部分都是从雷记药铺进的货。雷记药铺是祁夫人开的铺子，你说大伯母会不会不让雷记药铺给我们供货？” 顾家二房的收入主要来源于药材铺。若是这药材铺的生意受影响，对他们可就是很大的冲击。 顾二太爷看他这样，说道：“这个你不用担心，你大伯母说的都是气话。” 而且跟雷记药铺做了这么多年生意也有了几分香火情，不可能真就不供应药材给他们。 顾和荣也说道：“大哥，大伯母不是那样的人。她最多不管我们，不会使坏的。” 毛氏忍不住骂道：“她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这般向着她？” 顾和荣也生气了：“娘，我说的都是实话。三婶以前那般过分，大伯母也只是将她拒在门外从没打击报复过她。再如何，大伯母也不会报复我们的。” 毛氏气得都快要炸了：“你是不是在埋怨我当日没同意将你过继到大房，不能继承大房的万贯家财。” 顾和荣说道：“我没有。” 大伯父跟大伯母再好，那也不是自个亲生爹娘。所以没能过继到大房，顾和荣并没觉得有什么遗憾的。 清舒一下学，娇杏就将顾家人逼迫顾老太太过继子嗣的事告诉了她。 娇杏气恼道：“枉费老太太对三叔公五叔公那般尊敬，对二太爷一家那般好。结果这些人竟然逼上门来。” 清舒什么都没说只面露嘲讽。顾家这些人比林家人好不到哪里去，而这也是为什么她不愿意与顾家人亲近的原因。 清舒进了屋，就挥手让杏花下去。因为怀疑顾老太太身边有人被买通，现在除了花妈妈外她对其他人都不放心。 坐到床边，清舒轻声说道：“外婆，刚才的事娇杏都与我说了。” 顾老太太笑了下，那笑容满是苦涩：“你说得对，毛氏其实比袁氏好不到哪里去。袁氏是只想要利，而她是既想要名又想要利。” 不想过继孙子担上一个觊觎大房财产的名声，然后又暗戳戳地想要财产。这算盘打得，还真是精了。 也幸亏她只是装病，若真病了被这些人如此逼迫怕直接气死了。 清舒说道：“外婆，我们只是倒霉地碰到了这些人，其实这世上有许多知恩图报心怀善念的人。” 顾老太太嗯了一声道：“你能这般想很好。像你姨婆，当年我不过是帮扶了她一把，她就一直铭记在心，这些年也多亏有她，我这日子才能如此舒坦。” 清舒说道：“外婆，等将幕后的人抓住给娘报仇了，我们就去府城。” 顾老太太点头道：“好。” 反正这里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了，等事一了她就带着清舒跟安安离开。至于顾家，是生是死与她何干。 下午等清舒去上学后，顾老太太写了一封信交给大管家：“老孔，你亲自将这封信送去给冯浦。” 顾老太太说的这个冯浦，是太丰县两大帮派之一的竹青帮的头头。 老孔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平日顾老太太吩咐什么他都照做从没二话。可这次，他却有些迟疑：“老太太，这冯浦可不是好惹的。跟他扯上关系，无事也会惹来一身腥。” 顾老太太摇摇头道：“你放心，我只是想跟他谈一桩买卖。对了老孔，你注意下最近府里有谁频繁与外面的人接触。” 老孔点点头。 第172章 赝品 一弯月牙在天空静静地挂着，清冷的月光洒落下在大地上，显得那般幽暗。 清舒站在院中仰头看着星空，也不知道娘现在怎么样？在庄子上过得可好。 娇杏走过来小声提醒道：“姑娘，一刻钟的时间到了。” 进了书房，清舒看到摆放在旁边的箱子，想也不想就走过去将箱子打开。 将里面的十幅字画全都取出来看。见其中一幅水墨画是谢大家画的，上面还有谢大家题的一首诗。 傅苒很喜欢谢大家，清舒当即就决定将这幅画送给她。 这段时间傅苒不仅对她悉心教导，在生活上对她也诸多照料。 第二日到了紫藤苑，清舒将画递给顾娴道：“老师，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你收下。” 傅苒接过来打开看了下，笑着递给了新儿：“上课。” 新儿觉得很奇怪，捧着画进屋与坠儿说道：“主子以前从不接别人送的贵重物件，这次怎么收了姑娘的画呢？” 坠儿笑着道：“主子也没说收呀？应该只是留下观赏一番，然后就还回去。” 新儿笑着道：“应该是这样。” 以主子的脾性，不可能收学生这般贵重的礼物。 下学回来，清舒就看见了香香：“香香姐姐，你来了。” 岳香香看着清舒，说道：“你这气色也还好，没我娘说的那般吓人。” 清舒知道她要说什么，说道：“老师说外婆已经病倒了，我不能再倒下了。若不然偌大的顾府，连个主事的人都没有。” 过犹不及，伤心难过几天就好。若是一直都这样，她自己都绷不住。 岳香香闻言笑着道：“这么说不用我来安慰了？” “外婆说伤心难过这日子还得继续，所以我现在每日都还跟着先生念书。” 说完，清舒面露苦恼之色：“老师说下学期教我《史记》。香香姐姐，那东西比《大明律》还难。” 其实傅苒只是询问她要不要学，并没定下来。 岳香香面露同情之色：“这个我也帮不了你呀！” 因为清舒下午要上课，岳香香在顾家吃过午饭就回去了。 下午放学，在回去的路上娇杏就与清舒说道：“姑娘，许家的人来看望老太太了，这会还没走呢！” 清舒有些讶异，他们家跟许家好像没什么往来呀。 娇杏压低声音继续说道：“不仅许家，汤家跟县令太太都过来探望了老夫人。姑娘，这些人还问起你了。姑娘，你晚些回去，要不然就碰到许家那些人了。” 清舒回到主院时，客人都已经走了。 挨在老太太身边，清舒说道：“外婆，你现在病着不宜见客。等会吩咐门房不管谁来了就说你要养病，让他们都回去吧！” 顾老太太笑了下说道：“外婆有分寸的。清舒，你爹考中进士的消息过两日应该会传过来了，到时候林家人可能会来接你回去。不过你放心，我现在病着，要你留下陪着我林家人也不会反对的。” 她知道清舒不愿回林家，所以就先想好理由让她不用回去。 清舒点了点头。 第二日清舒到紫藤苑，傅苒就与她说了一件事：“清舒，你昨日给我的那副画我端详了许久。清舒，这幅画不是谢大家所画。” 清舒：…… 傅苒看清舒一脸懵圈的样子，笑着说道：“虽画不是谢大家画的，但上面的诗是谢大家写的，所以这幅画还是比较珍贵的。” 清舒问道：“那值钱不？” 傅苒囧了下说道：“拿去卖，应该能卖一两百两吧！” 她这学生好像比较爱金银之物，不知道这是好是坏。 清舒想着珍藏的那些画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老师，我还有九幅画，你能不能都帮我都鉴赏下。” 傅苒喜爱字画对这个有些研究，剩下的九幅画她鉴赏出只有三幅是真品。 清舒看着那六幅赝品，表情真是一言难尽。她可听陈妈妈说了这些字画都是她外公花大价钱买的，结果竟是赝品。那些钱，可都打了水漂了。 傅苒取出其中一幅美人图的画说道：“其实这些画仿得很好，都有收藏价值。” 清舒摇摇头说道：“我外公那般精明的人，没想到竟被骗了这么多回。” 傅苒笑着道：“你外公做生意在行，可对字画这些却是门外汉。既不懂，就很容易被人糊弄了。再者，很多人为了赚钱潜心模仿名人的字画。不说你外公，就是那些内行的人也偶有看走眼的时候。” 清舒指着三幅真迹以及谢大家题词的那副画说道：“所谓宝刀赠英雄红粉赠佳人。老师，我不懂字画这些就留给你吧！” 顾娴哭笑不得：“这俗语学得不错。不过画我就不要了，你好好留着。” 清舒见她不收也不勉强，只是说道：“老师，既你喜欢这四幅画就暂时留在你这里，等到了府城你再还给我。” 傅苒点头道：“好，那我先给你收着。”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属于自己的钱财她一分都不要。至于束脩，那她也付出了很多心血的，拿得不亏心。 下学后，清舒回到主院就与顾老太太吐槽：“外婆，十幅画竟只三幅半是真的。外公真被人坑惨了。” 说完清舒指着那副美人图说道：“外婆，其他画仿得都很真，没有一定的鉴赏水平是比较难识别。可这幅画仿的是画圣轩王的《仕女图》，先生说这画一看就是假的。” 顾老太太对这个也不懂，笑问道：“为何这幅画一看就是假的呢？” 清舒说道：“轩王可是皇子，他作画用的笔墨纸砚肯定都是上好的物件了。可这张画的纸张非常粗糙，摸一下就感受得出来。” 顾老太太好笑道：“你祖父大字不识几个哪分得出笔墨纸砚的好坏。他有一段时间附庸风雅喜欢买字画，我怕他买太多就请了专人来鉴赏。这十幅画，是请了专人鉴赏后留下来的。” 清舒不由小道：“原来外婆你早知道了呀！我还以为你们一直蒙在鼓里。” 顾老太太笑了下说道：“当时是说四副画是珍品，没想到只三幅是珍品。看来那人的眼光，还没傅先生好。清舒，傅先生是个真正有才的话，你要好好跟她学。” 第173章 引蛇出洞 清舒不想便宜了林承钰，这次的事让她受到启发：“外婆，这画既可以作假，那古玩也一样可以作假吧！” 听到清舒想要将顾娴那些古玩替换成假的，顾老太太问道：“东西你收着就好，何必做一批假的来折腾。” 清舒说道：“外婆，这些东西在我手里我爹以后肯定会想方设法弄走的。” 她宁愿将这些东西送给傅苒也不愿意便宜了林承钰，可惜傅苒不要。 想到那个梦，顾老太太叹气道：“清舒，那毕竟只是一个梦。清舒，你爹很疼你的。这点外婆可以跟你保证。” 顾老太太去府城时，会到顾娴那住两天。那些日子，她看得出林承钰是真的疼爱清舒，这个是做不了假的。 清舒说道：“老话说得好，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外婆，这些东西在我手中是保不住的。外婆，娘的嫁妆任何人都不能染指，哪怕这个人是我爹。” 顿了下，清舒说道：“外婆，也不要全都换掉，只需将最贵重的那几样换掉就好。” 顾老太太拗不过清舒，只得同意将最值钱的十几样古玩掉包。 不过很快，清舒想到一个问题：“外婆，这些古玩不会也有赝品吧？” 可别费了心思弄来一批的，结果换出来的也是赝品，那就真叫人郁闷了。 顾老太太笑着道：“放心，这些都是从古董店里花大价钱买的。若有假的，他们赔十倍的价钱。我们请了两拨人来鉴定都没发现问题。” 清舒顿时放心了。 祖孙两人正说着话，就见花妈妈进来说道：“老太太，冯帮主来了。” 一听这称呼，清舒就知道来的人应该是帮派里的人物了。 掀开帘子，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年约三十左右穿着一身竹青色杭绸圆领直缀的男子。 与清舒所想象的五大三粗虎背熊腰不同，这冯帮主长得白白净净的。这模样瞧着不像混帮派的头头，倒像是个教书先生。 顾老太太朝着花妈妈说道：“你去外面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考进。” 因为清舒说她身边有叛徒，顾老太太如今只全心全意信花妈妈一人。其他人包括杏花跟杏雨，她都开始防范了。 冯帮主双手抱拳朝着顾老太太俯身鞠了半躬：“老太太，冯某多谢老太太当日的鼎力相助。” 清舒有些讶异，再没想到她外婆竟然对个帮派的帮主有恩。 顾老太太忙道：“冯帮主，信你应该看了，我想将铺子跟宅子都卖给你。” 冯浦奉上五千两银票后说道：“老太太，我怎么能要你的东西。老太太，还差多少你跟我说，过两日我让人给你送来。” 顾老太太摇头说道：“我不缺钱用，只想你买了铺子跟宅子。” 冯浦有些不解。 顾老太太说道：“你听该听过顾府有宝藏这个传闻。” 冯浦点头道：“听过，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放出这样别有用心的话来。” 顾老太太嗤笑道：“谁放出这传闻来我不知道，但有人信了传闻，这人为了得到顾家大宅想要我们娘几个的命。” 冯浦明白过来，卖宅子是假想要引出幕后之人是真：“老太太，你想让我怎么做？” 顾老太太说道：“你只要表现出对我这宅子势在必得就好。我相信幕后之人得了这个消息，很快就会跳出来的。” 冯浦走的时候说道：“老太太，若是有用得着的地方你只管吩咐。” 顾老太太点头道：“你放心，真到那个地步我不会与你客气的。” 面子钱财这些都不重要，只要人平安无事就好。 清舒问了顾老太太：“外婆，这人是什么帮派的帮主呀？也是外公结下的善缘？” 顾老太太摇头说道：“是罗掌柜结下的善缘。六年前青竹帮内斗冯浦遭人暗算命悬一线，正巧碰到从府城回来的罗掌柜这才捡回一条命。因为当年你外公病逝许家跟汤家这几家联合起来想要吞并我们的家产。罗掌柜怕旧事重演，就让我暗中资助冯浦。成了，以后我们就多了一个大的助力。失败了，也不过是损了一些钱财。” 冯浦是个有情有义信守诺言之人，若不然罗掌柜也不会建议顾老太太帮冯浦夺帮主之位。 “竹青帮，这个名字挺有意思的。” 顾老太太笑了下说道：“原来叫牛帮，冯浦觉得太土气了。因为他喜欢穿竹青色的衣裳，所以就改名竹青帮。” 混帮派的竟也开始讲高雅，这冯浦还真有意思。不过人家能这般随心所欲，是有这个资本。 在顾老太太的安排下，大宅子跟铺子要卖掉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 过了两日，顾老太太将罗汉玉雕摆件给清舒看：“这是刚送来的，你看怎么样？” 清舒看了下说道：“没有真的温润。” 顾老太太失笑：“我给你娘陪嫁的这罗汉摆件用的乃是和田玉，这个用的是假料哪有可比性。” “外婆，这东西一上手就知道是假的。” 顾老太太说道：“东西放在你这里，他又接触不到怎知道是假的。” 林承钰若知道这是假货，那就表明这东西他想据为己有。若真如此，不枉费她让人仿造的这批假物了。 至于说林承钰发现会怎样，顾老太太并不担心。林承钰要走仕途，肯定不敢明目张胆地侵占妻子嫁妆。暗着来，那她可不怕，就算林家人说东西被她掉包也没人信，她又没儿子掉包给谁。 不过顾老太太还是希望林承钰不是那种人，若不然这些年的付出真喂了狗。 清舒觉得在理：“外婆，我想将这十几件古玩存放在先生那里，你看如何。” 顾老太太也很感激傅苒：“既傅先生喜欢这些古玩，那将我库房里的几件古董也放她那里。” 顾老太爷当日也就附庸风雅买过一些古玩字画，实际上因为出身贫寒他与顾老太太喜欢的是金银。 清舒欢喜不已：“先生肯定很喜欢的。” 傅先生看到送过来的古玩好笑道：“你跟老太太可真大方，不怕我吞了这些东西。” 清舒笑着说道：“老师若愿意留下，我求之不得。” 钱财乃身外之物，她更看重傅苒对她这份关爱之心。 傅苒嘴角抽了抽，还真是个大方的傻姑娘：“东西放我这里吧！你们什么时候要，我就还给你们。” 第174章 私生子（1） 傅苒让她试着写下诗。 清舒绞尽脑汁写了一句，写完后不好意思拿给傅苒看就先给顾老太太：“外婆，你看看我写得这句诗怎么样？” “紫藤苑外镜花缘，万千繁花月满天。” 顾老太太看了后大赞：“好诗、好诗，我家乖乖真是太厉害了，这么小就能作诗了。乖乖，我让人裱起来挂屋子。” 其实顾老太太压根不懂这诗是啥意思，她觉得能写诗就很厉害了。 清舒被夸得脸都红了。 夸赞完，顾老太太又说道：“不过咱也不能骄傲还得继续努力。” 清舒点了下头。 花妈妈掀开帘子疾步走了进来，惊慌失措地说道：“老太太，出大事了。” 顾老太太心里咯噔一下，沉着脸问道：“不要慌，天塌不下来。” 花妈妈焦虑地说道：“外面来了个年轻人，他自称说是老爷的儿子，还叫嚷着有老爷给的信物。” 顾老太太顿觉天旋地转，手里的玉摆件也不由地掉在地上。也幸亏是假的，若不然就摔坏了。 前几天放出风声说卖宅子现在就私生子上门，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清舒非常冷静地与顾老太太说道：“外婆，这人肯定是冒牌的，他的目的是我们家的财产。” 顾老太太跟顾老太爷夫妻二十多年，一直都恩恩爱爱的，所以听到有私生子的时她才会如此震惊。 冷静下来以后，顾老太太咬牙切齿地说道：“连这样下三滥的招数都用上了。” 这幕后之人为了得到这宅子竟然不惜毁了老太爷的名声，实在是可恨。 花妈妈大声叫道：“杏花、杏花，老太太晕倒了，快派人去请贺大夫来。” 从府城回来后杏花跟杏雨就没再近身照料老太太，一应事情都是花妈妈料理。 好在老太太以前都是自己动手不假手他人，所以如今也不显突兀。 钟妈妈听到叫声，掀开红漆帘子小跑着进来。看到面色煞白晕厥在床上的顾老太太，她也吓得不行。 清舒拉着顾老太太的手哭喊道：“外婆，外婆你醒醒。外婆、外婆你别吓我。” 花妈妈朝着钟妈妈说道：“姑娘不宜留在这里，你将她抱去给傅先生。” 清舒习武差不多一年力气比以前大了不少，钟妈妈根本抱不住她。 “我不走，我要守着外婆，若是外婆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清舒表现得太逼真了，让知道在做戏的花妈妈眼皮都不由跳了几下。 钟妈妈说道：“花妈妈，姑娘的性子你也清楚，就算送去紫藤苑也一样会跑回来。花妈妈，还是让姑娘留下吧？” 花妈妈嗯了一声道：“姑娘，老太太现在晕着需要清净，你要一直哭会打扰到她。” 清舒赶紧擦了眼泪道：“我不哭，花妈妈放心，我不哭。” 说完，还打了几个嗝。 贺大夫过来，询问了两句就取了个瓶子出来。那瓶子一打开，散发出一股幽香。 顾老太太闻到这幽香就醒了过来，看到贺大夫后问道：“老贺，我这是怎么了？” 贺大夫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这是怒气攻心导致晕厥。老太太，你得保重好身体。若是再这样下去，会有中风的危险。” 清舒看了一眼贺大夫，没想到他配合的这般好。 顾老太太摇摇头说道：“阿芝，你去将外面那人带进来给我看看。” 清舒抱着顾老太太哭着说道：“外婆，外婆咱不见那人。外婆，你现在最重要的是保重好身体。外婆，若你有个三长两短，我跟安安可就活不了了。” 贺大夫说道：“老太太，为了两个孩子你也得保重好身体。外面那人，你还是别见了吧！” 他进府的时候，看到一个少年在门口叫嚷着是顾老太爷的儿子。贺大夫这么大年岁什么没见过，不用问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清舒朝着钟妈妈说道：“妈妈，你让人将他赶走。若是不走，打残了扔出太丰县。” 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一股狠厉。 钟妈妈看到清舒一脸戾气的模样，不由打了一个冷颤：“好。” 少年被门房驱赶他觉得受到莫大的屈辱，朝着两个门房大声叫嚷着道：“我是顾府的老爷，你们凭什么赶我走。” 其中一个矮个的门房面露迟疑，倒是那牛高马大的门房不吃他这一套，说道：“再不走，别怪我棍子不长眼。” 那少年赤红着眼恨声道：“等我见了我爹，我将你们这群狗仗人势的都卖了。” 若是少年知道这门房是祁家的仆从，他就不敢说这话了。 门房可不是受气包被骂也忍着，他一棍子打在少年身上：“再不滚，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打死你。” 少年疼得龇牙，赶紧跑了。 贺大夫开了药，叮嘱了顾老太太一番后道：“汤家老太太这两天身体也不舒服，我现在得去给她复诊，等下午，我再过来给你看看。” 这些上了年岁的老太太都比较信服贺大夫，对他儿子小贺大夫不怎么放心。所以，他都要上门看病。 当然，他也只上门给汤家许家几位老太太看诊。 顾老太太与杏花几人说道：“你们都下去忙，让清舒陪着我就好。” “外婆，我们得防着那人在你的药里动手脚。” 之前清舒以为是顾和平跟袁珊娘害的顾老太太，如今知道不是她更担心了。 顾老太太说道：“你放心，我让杏雨盯着。若是有人敢在药里动手脚，很快就能抓到的。” “外婆，杏雨姐姐靠得住吗？” 清舒与杏花打交道比较多些，跟杏雨接触比较少。 顾老太太说道：“杏雨秉性刚烈爱憎分明且无家人的牵绊，她没有背主的理由。再者这两日我让花妈妈盯着，并没发现异样。” 贴身伺候她的丫鬟婆子都是经过层层筛选出来的，且她不吝钱财对身边的人也一向宽厚，钱是收买不了她们的。所以，只可能是被抓了其弱点逼其害她。 反正顾老太太也不会真喝那药，所以清舒也没揪着这事不放：“外婆，得让人来试药。不仅以防万一，被抓住人也有物证。” 有了物证，到时将所有接触过药的人都抓起来审问也师出有名。 顾老太太摸了下清舒的头道：“这事花妈妈会处理好，你不用操心。” 她真怕清舒忧思过度会折了寿命。 第175章 私生子（2） 私生子上门将老太太气晕这事很快传遍了内宅，就连傅苒都听说了此事。 等清舒到了紫藤苑，傅苒小声问道：“清舒，老太太可还好？” 此时屋子只有傅苒跟她两人，所以清舒也没瞒着：“若是我娘真出了意外，这个时候跑出一个认祖归宗的私生子来无异于催命符，我外婆肯定撑不住的。” 傅苒顿时明白过来，这私生子是假的：“清舒，既他敢上门认亲肯定是有所倚仗的。清舒，你们得当心。” 清舒狠厉道：“有所倚仗又如何？我定要让他有来无回。” 傅苒看着清舒这模样心直往下沉，这孩子现在很危险，若是不好好引导很可能会走了歪路：“清舒，你不要这样，我相信这事老太太会解决的。” 清舒握紧拳头说道：“我知道。老师，我想变强，只有变强了才能保护好外婆跟我娘她们。” 傅苒看着她这个样子，沉默了下说道：“想变强，先考入文华堂。” 这段时间她一定要好好引导清舒，省得这孩子因为恨意走了歪路。 清舒沉默了下道：“好。” 中午下学后，清舒陪着顾老太太一起吃燕窝粥。 杏花在外回禀说大管家回来了。 清舒有些疑惑地问道：“外婆，大管家今日出去干什么了？” 如今府里正多事之秋大管家竟然还出去，清舒觉得有些奇怪。 顾老太太含糊地说道：“我让老孔出去办一些事。” 至于办什么事她没说。清舒太小，太阴暗的东西她可不敢让清舒接触。 清舒问道：“外婆，大管家靠得住吧？” 因为上辈子留下的阴影太深，清舒现在除了花妈妈以及傅苒几人以外，对府里的人都不大放心。 顾老太太闻言摸了下清舒的头，柔声说道：“你放心，大管家跟花妈妈一样都是靠得住的人。” 若是老孔背叛了，她们祖孙两人哪还能好好在这里说话。 清舒并不放心：“外婆，必须将告密的那人查出来。” 若许家人没买通外公外婆的亲信，又怎么会认为金银财宝藏在宅子里。 顾老太太摇头说道：“没有人告密。当年经手此事的人只要一人还活着，他在你外公病逝后就隐姓埋名。许家，应该是相信那个传闻才对我下手的。” 清舒默然 就在这个时候，大管家求见。 老孔进来与顾老太太说道：“老太太，都安排妥当了，只等东西运出去。” 清舒站在旁边听着，没出声。 顾老太太点点头说道：“刚才有个年轻人自称是老太爷的儿子，被我打出去了。” 老孔冷笑一声：“还真是牛鬼蛇神全都冒出来了。” 清舒觉得大管家这态度不对。 顾老太太冷嘲道：“你怎么就知道这是假的？说不准真是老太爷养在外面的女人所生的儿子。” 老孔忙说道：“老太太，我敢以性命担保老太爷绝没有在外找女人。” 既没在外找女人，又岂会有私生子女。 顾老太太靠着枕头低声说道：“我也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 虽知道是幕后之人在搞鬼，但她也怕这私生子的事是真的。 老孔斩钉截铁地说道：“老太太，这人一定是假的。老太太，老太爷从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要相信他。” 顾老太太摆摆手道：“你忙活了大半天，也下去歇息吧！” 清舒贴着顾老太太的耳朵问道：“外婆，刚才大管家说只等东西运出去？运金子出去吗？可金子不是不在顾宅吗？” 顾老太太本不欲跟清舒说这事，结果这孩子通过只言片语就猜测到了，孩子太聪明也是让人头疼的事。 想了想，顾老太太还是与她说了这事：“不是运金子，只是运一些用不着的东西到府城去。” 清舒明白过来了：“外婆是想让幕后的人认为我们准备将金子运去府城？外婆，这人会上钩吗？”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此人处心积虑想得到这批财宝，哪怕心有怀疑他也不会任由东西运往府城的。” 清舒觉得这主意挺不错的，就是不知道这幕后之人会不会上钩。 话没说完，花妈妈又黑着脸走了进来：“老太太，顾老三跟袁氏带着五叔公以及那小骗子在门外说要见你。” 清舒面露厌烦之色，哪哪都少不了三房的这两个搅屎棍。 顾老太太了然：“那骗子也在吗？” 花妈妈黑着脸点头道：“是，那小骗子也在。老太太，要不我让人将他们打出去。” 顾老太太冷笑一声说道：“让五叔公跟那小骗子进来。我倒要看看，这小骗子到底有几个胆子竟敢骗到我头上” 花妈妈也说道：“老太太，还是别见了，怒大伤身。” 清舒也插话道：“外婆，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见了这骗子，肯定会气晕过去的。” 也幸亏她娘没出意外，若不然就这接二连三的事铁打的身子都扛不住。 “那就晕吧。” 顾老三跟袁氏听到不准他们进去，叫嚷道：“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前些日子因为顾家人闯进去，如今门口已经有四个门房。两个顾家的家仆，两个祁家来的护卫。 打那骗子的门房就是祁府来的一个护卫，此人名叫范伟亮，脾气有些暴躁。 之前顾老太太被气晕，祁家来的这些人都心惊胆战的。他们是奉命来保护老太太跟两个表姑娘的，若是老太太有个三长两短一群人肯定肯定要受罚的。 看到顾老三跟袁氏在那叫骂不休，范伟亮气得都快炸了：“蒋哥，我真是忍不住了。这样的狗东西就该打死扔乱葬岗。” 另外那护卫面无表情地说道：“又没人要你忍。” 这话仿若尚方宝剑，范伟亮跑过去将顾老三撂倒在地，然后一拳拳招呼到他脸上。 一边打，范伟亮一边骂道：“忘恩负义的东西，老子今天就教你如何做人。” 寡嫂都病倒在床竟还带私生子上门，但凡柔弱一些的都要被逼死了。 袁氏尖叫着冲上来撕扯范伟亮。 范伟亮可不让着她，抓着她的手使劲往后一推让她摔了个四脚朝天。 蒋哥看着顾老三的猪头脸说道：“可不能闹出人命。” 范伟亮这才罢手。 第176章 私生子（3） 五叔公带着那位自称是顾老太爷私生子的少年进了大宅。不过他们并没立即见到老太太，而是被人引去了偏厅。 少年怒气冲冲地说道：“你们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是不是想要杀人灭口。” 五叔公听到这话一下给呛住了，猛烈地咳嗽起来，可惜偏厅连杯茶都没有。 丫鬟觉得这少年是个弱智，冷嘲道：“杀人灭口？你也太将自己当回事了。” 五叔公顺了这口气后，一脸怒意地说道：“汤氏将我们带来这里做什么？” 丫鬟鄙视道：“你不是带了这人来认祖归宗？我们老太太说了，既是认祖归宗自是需要证人。我们老太太已经派人去请岳县丞跟万主簿了。” 五叔公心头一惊：“这是我们的家务事，怎么还惊动官府的人了？” 少年却是叫嚷道：“这样更好。等我认祖归宗以后，正好请两位官老爷将我的户籍迁入顾家。” 认祖归宗后就能吃香的喝辣的，再不要像以前吃了上顿愁下顿。 五叔公可没这少年如此天真，他总觉得汤氏在憋大招。此时五叔公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该贪那点好处了，这样也不会将自己陷入尴尬之地了。 岳晓峰与万县丞两人很快就过来了。 顾老太太靠在床上，惨白着脸与两人说道：“有个年轻人拿着玉佩上门认亲，事关子嗣非同小可，所以我想请两位大人做个见证。若他真是老太爷流落在外的骨血我自当认下让他继承家业，可若是冒充的还需两位大人为老婆子主持公道。” 岳晓峰立即站起来表态道：“老太太放心，若此人是冒充的我们必严惩不贷。” 万主簿也点头说道：“是，若证实了是骗子，我立即抓他进大牢。” 得了两人的保证，顾老太太朝着花妈妈点了下头：“去将五叔公跟那人带进来。” 岳晓峰看到清舒站在顾老太太身边，婉转地说道：“老太太，这样的场合是不是该让清舒回避一下？” 从进来她就发现清舒都垂着头不说话。看来妻子跟香香说得很对，顾娴突遭意外对这个孩子打击很大。 顾老太太摇头说道：“不用，多经历一些以后不容易被人骗。” 五叔公进来时，看到堂屋没留空位置脸色就变了。虽一肚子的气，但因为岳晓峰跟万主簿他也不敢发火。 顾老太太看到这少年的长相，紧紧捏着被子才没失态。 就见这少年穿着一身粗布衣裳，面色黝黑身材粗壮。样貌并不出众，只是这眉头非常有特色，不仅又黑又粗还朝两髻挑起。 清舒感受到顾老太太澎湃的情绪，猜测到这少年应该长得像他外公。 少年看到粉雕玉琢的清舒，眼中露出惊喜之色。这丫头拿去卖，肯定能卖到七八百两银子。 那仿若将她当货物估量价值的眼神让清舒心生警惕。这少年绝不是善茬，就是不知道幕后之人从哪找的这么个人物。 在场的都是人精，哪能看不出这少年的不对劲。 岳晓峰开口问道：“你说你是顾老太爷的儿子，可有什么凭证？” 少年目露凶光：“你是谁？我怎么知道你不是想要骗我的信物。” 五叔公忙说道：“永盛不得无礼，这是县丞大人。” 少年与五叔公说他叫顾永盛。 顾永盛立即态度大变，打了一个揖道：“小的见过县丞大人，希望县丞大人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之前看着少年的行为举止，岳晓峰觉得像个地痞流氓。如今这不伦不类的话与滑稽的行为，让他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岳晓峰板着脸道：“信物呢？拿过来。” 顾永盛从胸口掏出一块蓝色的小布，小心翼翼地掀开蓝布将里面的玉佩递给岳晓峰：“这是我出生时我爹留下的。” 岳晓峰接过玉佩看了下，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端倪出来。 少年说道：“县丞大人，这块玉佩是我爹贴身之物。县丞大人，我真是我爹的儿子。不仅有玉佩为证，我与我爹长得也如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清舒很明显感觉到，顾老太太听到这话神色放松下来。不用问也知道，这玉佩有问题了。 是冒牌的就好，万一是真的她真怕外婆承受不住这个打击。 岳晓峰有些疑惑道：“这玉佩真是顾老太爷贴身之物？” “是。” 岳晓峰说道：“这玉只是普通黄玉，就凭上面那个顾字不足以证明你就是顾老太爷的儿子。” 顾永盛指着自己的脸道：“我这张脸，就是最好的证据。” 岳晓峰没再多说，而是将玉佩递给顾老太太道：“老太太，你看下这玉佩是否是老太爷的。” 少年也聪明，闻言赶紧说道：“大人，她肯定不会承认这块玉佩是我爹的。” 顾老太太看都不看那玉佩一眼，只嗤笑一声说道：“我家老头子从不戴玉，说这玉容易碎浪费钱。所以平日他只戴金跟红宝这些饰物，你要冒充也该打听清楚再来。” 少年面色一变，不过他也有些急智：“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你不承认也没用，我是爹的儿子这是无法否认的事实。” 五叔公说道：“汤氏，他这样貌可是与宁哥一模一样。汤氏，宁哥终于有后了，你拦着不让他认祖归宗我是断断不允。” 顾老太太没搭理五叔公，而是朝着自称顾永盛的少年说道：“你说是我家老爷子的儿子。那我问你，你是何年何月出生？在哪里出生？你母亲姓什名什做什？老爷子是如何与你娘相识然后生下的你，后又将你们母子安置在何处？” 顾永盛早猜测到顾老太太会盘问他，眼睛不眨地就说道：“我是弘德七年五月十二号出生，出生在府城西街的章鱼胡同。我娘姓陈原是官家女，因家道中落靠做绣品补贴家用，一次送绣品去绣庄碰到了我爹。因我爹说家中有母老虎，防备那母老虎暗害我就将我们母子安置在一个隐蔽的地方。我爹与我爹说，等寻到合适的机会就接我们回去。” 清舒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第177章 私生子（4） 听到顾永盛说他是弘德七年五月出生，顾老太太笑了：“你说你是弘德七年五月出生，这么算的话你娘应该是弘德六年八月左右怀你的。” 说完，顾老太太看向五叔公道：“五叔公，我可有算错？” 五叔公心里算了下，点头说道：“你算的没错。” 顾老太太靠回到床上，冷笑一声道：“弘德六年七月，我们从金陵进的一批货翻了船。老爷子为处理这事去了金陵，一直呆到九月初才回来。” 损失两船的货亏了大一笔钱让他们伤筋动骨，所以哪怕过去十多年顾老太太还记得非常清楚。 顾永盛也不傻，翻船沉了一船的货物这么大的事知道的肯定不少。所以，这事顾老太太不会编造的。 岳晓峰喝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冒充顾家子孙来行骗。来人，将他给我拘了带去衙门。” 虽当官只有七年，但岳晓峰这一发怒气势十足。 顾永盛吓得赶紧说道：“大人，我是早产儿，八个多月就出生了。” 顾老太太好笑道：“弘德六年是多事之秋。先是去金陵进货的船翻了，后是我们在蜀地买的两车蜀锦被人放火烧了。老爷子回到府城只呆了一天就去了蜀地。” 顾永盛说道：“我爹不是在府城留了一晚吗？我娘肯定是那一晚怀上我的。” 岳晓峰真觉得不该让清舒留下，瞧瞧，这么低俗的话哪是个四岁孩子能听的。可顾老太太不将清舒叫开，他也不好开口。 顾老太太笑了起来，那脸上浮现出不自然的血色：“那一日，老头子带我去了十多个铺子。将府城的生意都交付给我，第二日就启程去了蜀地。” 顾永盛朝着五叔公说道：“五叔公，她说谎。五叔公，她为了不让我认祖归宗特意编造这谎言的。叔公，你可要为我做主。” 五叔公其实有些犹豫，说道：“汤氏，你看他这样貌跟宁哥如此相似，若不是父子可能长得这般像呢？” 岳晓峰说道：“天下长得像的人多了去，难不成长得像就是顾老太爷的儿子。那这样，老太爷的儿子岂不是多得数不完。” 五叔公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万主簿觉得这事很好办，说道：“他不是说自小住在狮子街吗？岳县丞，我们派两个捕快去那查下就一清二楚了。” 顾永盛半点不害怕，说道：“你们去查，立即去查。查了证明我的清白，我就能认祖归宗了。” 一直不出声的大管家说道：“不用去查，这人就是骗子。岳县丞、万主簿，你们现在将他抓起来。” 不说岳晓峰跟万主簿，就是顾老太太跟五叔公也不由看向了大管家。 岳晓峰有些奇怪地问道：“你怎么如此笃定他不是顾老太爷的儿子？” 老孔说道：“二十三年前，老太爷运一批货去京城。途中碰到了水匪，那一次老太爷受了重伤。虽然捡回来一条命但大夫说他再不能有子嗣了。” 顾永盛尖叫道：“不可能，你说谎。你跟她是一伙的，你们都不想让我认祖归宗。” 老孔朝着岳晓峰与万主簿说道：“这事不仅我，罗掌柜跟赵德以及其他几个贴身跟着的人都知道。” 顾老太太喃喃自语道：“我还当他是舍不得我吃药哄我的，原来是真的。” 其实顾老太太在生顾娴之前怀过孕。只是她当时并不知道怀了身孕，还跟着顾老太爷四处奔波。结果因为太过劳累孩子没保住，她调理了五年这才怀上顾娴。 生下顾娴后，她又一直吃药调理身体想再生个儿子。结果在顾娴三岁的时候顾老太爷让她不要再吃药了，说他伤了身以后不能再有孩子了。顾老太太也听了他的劝，没再继续吃药了。 顾永盛面如土色。 这下岳晓峰跟万主簿再没有怀疑了，立即叫了随从将顾永盛制住。 五叔公的脸红得都快要滴出血来。 顾老太太说道：“岳大人、万大人，我怀疑是顾老三与袁氏找来这个骗子，目的是想要霸占我的家产。” 岳晓峰看着顾老太太脸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心里很担忧。顾伯母这样子，该不会是回光返照吧！ 五叔公一惊，若是如此他都有嫌疑了：“宁哥媳妇，我、我真的不知道是顾老三跟袁氏找来的骗子。” 顾老太太说道：“你回去吧！” 她不想跟五叔公计较不是她大度，而是五叔公年岁大了，万一受刺激死在这里又是一桩麻烦事。 五叔公赶紧走了。 等所有的人都走了，顾老太太再一次晕倒。这次贺大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人救醒。 开了药方后贺大夫也没走，而是直接在顾府住下了。 进了屋后，贺大夫无奈地摇摇头。以前只道给人治病很累，却没想到给装病的人治病更累。 因为不放心其他人，清舒将煎药的差事交给了娇杏。可这日傍晚娇杏正烧着火突然内急，她忍不住随手从灶里抽出一半的柴出来后迅速跑去茅房。 一个丫鬟瞧着周围没人摸到药钵旁边，将手里的粉倒进去。 杏雨抓着这丫鬟的手问道：“杨桃，你在做什么？” 那丫鬟哆哆嗦嗦地说道：“杏雨姐姐，我就觉得药太苦，所以放了一点蜜粉进去。杏雨姐姐，求你别告诉老太太。” 这话，鬼都不信。 杏雨气得脸都青了：“杨桃，老太太对我们多好你竟然想要害她。杨桃，你的良心都让狗给吃了吗？” 两个粗使婆子走过来将她押进屋。 清舒看到被押进来的杨桃有些意外。杨桃并没有贴身服侍顾老太太，她的主要职责是照料主院的花鸟。她真没想到被买通的竟然是她。 杨桃跪在地上说道：“老太太，我、我只是放一些蜜粉进去。老太太，借我天大的胆子我也不敢害你。” 顾老太太没有说话，只是闭着眼睛靠在床头。 贺大夫很快过来了。 他听了杏雨的话先是闻了下杨桃的手，然后在她手上蘸了点粉末放进嘴里。 杏雨脸都青了，忙上前要阻止：“贺大夫，这东西有毒，不能舔的。” 贺大夫摆摆手说道：“这是芫花粉，没有毒的。” 杨桃觉得自己绝处逢生，面露喜色。 第178章 背主（1） 听到贺大夫说那花粉没毒，杏雨不相信地说道：“不可能，贺大夫，她刚才将这粉倒入老太太的药钵里。” 若这粉没问题，杨桃为何要将这粉倒入药钵之中。 贺大夫面色一变，说道：“这芫花粉没有毒。可我给老太太开的方子里有一味药是甘草，甘草与芫花相克。这药里放了芫花，喝了会有性命危险。” 杨桃瘫软在地，她知道自己完了。 顾老太太靠在床头，神色淡淡道：“说吧，谁指使你的。你若不说我将你娘跟弟弟妹妹卖到矿上去。” 杨桃是家生子，她娘跟弟妹都是顾家的奴仆。 杨桃哪还敢再隐瞒，哭着说道：“是、那粉是赵妈妈给我的。老太太，我知道错了，求你饶了我吧！” 这个赵妈妈在大厨房帮工。不过顾老太太的吃食都是小厨房，大厨房做的东西都是供府里的家丁护卫。若不然，早就被毒死了。 花妈妈去晚了一步，到的时候赵妈妈已经没了气息。 顾老太太面上划过一抹冷意：“服毒自尽？这段时间谁与赵妈妈有过接触？” 大管家说道：“厨房人来人往，要查出这粉是谁交给赵妈妈的并不容易。” 清舒说道：“幕后这人肯定接触过药方，不然她不可能知道药方里的药是什么。而能接触到药方又识字的，整个府里也没几个。” 大管家大喜，这样一来范围就大大缩小了：“还是姑娘脑瓜子转得快。” 顾老太太问了杏花：“这几天有谁看过药方。” 杏花跪在地上哭着说道：“没有，抓完药我就将药方放匣子里锁起来了。匣子的钥匙我都贴身戴着，没放下来过。” 清舒问道：“抓完药就锁起来了，然后再没拿出来过？” 杏花摇头很肯定地说道：“没有，那匣子也没人动过。” 她在匣子上做了记号，若是有人动过她肯定知道的。 清舒说道：“杏花姐姐，你仔细想一想。杏花姐姐，我们一定要抓住给赵妈妈花粉的人，若不然这人还是会害外婆的。” 杏花还是摇头。 清舒说道：“若如此，那现在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这人在贺大夫开药方的时候她就在场；还有一个可能就是幕后之人从医馆那知道的。” 顾老太太说道：“应该不是医馆。药方若是泄露出去，出了事医馆得担责。贺记医馆的学徒都是经过层层筛选，然后要学几年药理跟规矩才能上柜当差。这些学徒不会如此不懂事会随意跟人泄露药方。” 大管家说道：“我让来喜与贺大夫去一趟贺记药铺，问下当日抓药的学徒是否与人说过药方的事。” 来喜是老孔的养子今年十六岁，老太太吃的药都是他去柜上抓的。 顾老太太点点头，问了花妈妈跟杏雨几人道：“当日贺大夫开药方的时候，有几个人在场。” 对了下口供发现，当日屋里除了花妈妈杏花杏雨，就只有陈妈妈跟钟妈妈两人在。 清舒听完后就说道：“外婆，不可能是陈妈妈的。” 陈妈妈总与她说她们母女三人能有这样安逸富贵的日子都是靠的外婆。若是外婆有个闪失，她们母女三人没了庇护会被林家人欺负死的。陈妈妈经常祈祷菩萨，说希望顾老太太长命百岁。 而且自知道顾娴出事，陈妈妈伤心欲绝整日以泪洗面。另外苗叔跟建木都好好的在府里，不管从哪方面说陈妈妈都不可能被判他们。若不是要照料安安她可能已经倒下，清舒准备等事了了就告诉她真相。 说完，清舒朝着大管家道：“孔爷爷，你立即派人将叶建宏控制起来。” 大管家没说话，只是看向顾老太太。 花妈妈却是大惊：“姑娘，你怀疑辛婆子是受钟妈妈指使。可是这没道理，老太太对钟妈妈一向不薄她做什么要叛主？” 就怕最后查出来弄错了，那钟妈妈就该寒心了。 顾老太太很相信清舒，她既这般说肯定是有道理的：“老孔，你让人带了蒋方飞去庄子上将叶建宏请回府里来。” 大管家得了吩咐，点头道：“好，我这就去安排。” “阿芝，你带杏花找钟妈妈与她说下端午送礼的事。” 说端午送礼的事是假，让花妈妈与杏花看着钟妈妈别让她自尽是真。 顾老太太既这般吩咐，那花妈妈也就不再多说，带了杏花一起出去了。 屋子就剩下祖孙两人，顾老太太问道：“清舒，你是从什么时候怀疑钟妈妈的？” 清舒开口就是让人控制叶建宏，可见早就对钟妈妈有疑心了。 清舒说道：“自做了那个梦以后，我就注意外婆身边的人。正巧那时候钟妈妈与我提了几次，说府里进的少出的多。提一次可以说随口也说，可提几次就显得很怪异了。” 顾老太太问道：“也许只是与你嘀咕下府里的事呢！” 清舒说道：“外婆，若我没开窍，你会与我说府里的财务情况吗？” 这个肯定不会，清舒既没懂事跟她说这个也没用。 清舒又道：“我让娇杏与小坠子交好。然后发现叶建宏隔十来天就会来找钟妈妈，而他每次离开以后钟妈妈脸色就会很差，我怕打草惊蛇也不敢深查。所以，我拜托师傅去暗中查探叶建宏。” 说到这里，清舒脸上的神情有些古怪：“段师傅让人注意了叶建宏半年，可除了他来顾府比较勤一些并没发现其他问题。后来我怀疑钟妈妈贪墨府里的钱财，结果外婆你说府里的账每隔半个月就会清查一次。所以当时我就打消了疑虑。现在看来叶建宏应该是有什么致命的把柄落在幕后之人手中，以致钟妈妈都不得不听从那人来害外婆。” 顾老太太说道：“若只是钱财上的事，钟妈妈肯定会与我说，不会被胁迫来害我的。除非是叶建宏沾了人命，这样钟妈妈为了保儿子只能听从对方的吩咐。” 清舒也是这么猜测的。 顾老太太摸了下清舒的头道：“你这傻孩子，这些事为何不与我说？” 清舒低声说道：“外婆，我怕说了你不仅不相信我，还会怀疑我是鬼魅。” 现在说是因为已经将前世的事告知了她，所以没有顾虑。 顾老太太心疼不已：“莫怪贺大夫会说你思虑过重，我还奇怪你一个娃娃有什么烦恼呢！清舒，以后这些事交给外婆处理，你只需安心学习即可。” 清舒点点头。 第179章 背主（2） 半个来时辰后，大管家来回禀：“老太太，这段时间并没人去打听你药方的事。” 当然，就算有人打听学徒也不可能说的，攸关性命之事岂能随便说。 这日的夜晚，静得出奇。 钟妈妈一直垂着头没有说话。今日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她作为内院管事妈妈怎能不知道。刚才花妈妈跟杏花来找她扯了一大堆有的没的，她就知道自己被怀疑了。 清舒看着钟妈妈，见她脸色很平静没半点慌乱。不得不说，钟妈妈的心里素质很强。 屋子里的都是心腹，顾老太太也不再伪装掀开身上的被子起身走到钟妈妈面前。 钟妈妈再维持不了面上的平静，惊骇不已：“老太太、老太太你没病。” 若是钟妈妈没有背叛，看到她没病倒该是高兴而不是这幅神情。 顾老太太坐回到床上，淡淡地说道：“我没病让你失望了？” 钟妈妈强笑道：“怎么会？老太太你是我们的主心骨，你没病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失望呢！” 顾老太太并不愿意再废话：“说吧！是谁指使你来害我？” 钟妈妈面露惊诧之色：“老太太，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觉得我闲得无聊，没事装病躺床上这么长时间？” 钟妈妈咬牙道：“老太太，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顾老太太淡淡地说道：“钟氏，我死了没人会追查到你身上，可惜我现在好端端地站在你跟前。那人能要了叶建宏的命，我也一样可以弄死他，而且我会让你们母子两人生不如死。” 钟妈妈知道这次是逃不过了：“你把我的宏儿怎么了？” 她从不怀疑顾老太太的能耐。顾娴死了她病倒，府里的人也不敢作乱都老老实实。除了有祁夫人撑腰外，还有就是顾老太太也不是好惹的，若是谁敢有异动下场绝对会很凄惨。 正因为如此，她一直不敢妄动。如今私生子上门，她觉得机会来了才动手，却没想到这一切竟然是老太太布的局。 花妈妈朝着外面扬声道：“带进来。” 叶建宏被五花大绑押了进来，看到钟妈妈仿若遇见了救星：“娘，娘你救我。” “说吧！你若说了我还能留你们母子两人一个全尸。” 钟妈妈知道再强撑除了让自己多受一些苦外，没任何益处：“若是老太太能饶我儿一条命，我就将所知道的都告知你。” “事到如今，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我讨价还价的。” 钟妈妈心头一凛：“老太太，是汤海为指使我在你的药里放花粉的。” 汤海为是汤家大老爷，如今汤家的主事人。他的胞弟，如今任工部员外郎。 顾老太太面无表情地说道：“汤海为亲自将花粉交给你的？” 钟妈妈摇头说道：“自然不是。他不可能亲自露面，我让人跟踪与我联系的人。那人是汤海为心腹随从汤小林的舅兄。老太太，建宏他什么都不知道，求你饶了他吧！” 见顾老太太没说话，钟妈妈一直磕头额头都磕出血来了。 清舒看顾老太太有些动容，先一步说道：“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若这是对方使的计，岂不是让他渔翁得利了。” 顾老太太不由看向清舒。清舒不会无的放矢，这般说肯定是有依据的。 钟妈妈满脸是泪道：“姑娘，我说的都是真的。姑娘，到这一步我没必要再骗你。” 清舒淡淡地说道：“也许对方威胁你，若是将他供出来就要叶建宏的命。你知道我外婆心软你苦求下她就会放过叶建宏，所以配合对方来糊弄我们也为未可知。” 钟妈妈摇头道：“姑娘，我没有，我真的没有骗你们，我查到的人就是汤海为。” “想证明你不是骗我们的很容易，对方握有叶建宏什么把柄让你听他的话害我外婆？只要你说出来，我们一查就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钟妈妈说道：“建宏赌博欠下巨额债务去汤家的钱庄借了钱。他们就以此威胁我，若是不照着他们说的做就要砍断建宏的双手双脚。” 清舒淡淡地说道：“前面说不知道是谁，如今又说汤家钱庄逼你。钟妈妈，你这话可是前后矛盾，让我们如何信服。” 钟妈妈举起手发下毒誓：“若有半句虚言，就让我死后下地狱受拔舌之苦，永世不得超生。” 哪怕钟妈妈发下誓言，清舒仍不相信她。 顾老太太见清舒紧皱了眉头，朝着大管家说道；“将他们带下去。” 众人都出去后，顾老太太问了清舒：“可还有什么疑虑？” 清舒确实有疑虑：“外婆，我记得你以前跟我说过，汤家与许家一直都争锋相对水火不相容。” 顾老太太点头：“三十年前汤家有位姑奶奶嫁进许家，谁料半年后传出这位姑奶奶暴毙而亡。汤家上门讨说法，可许家说汤家这位姑奶奶与人私奔被抓，羞愤得自尽身亡。汤家认为许家先是将人害了又泼脏水，自此两家交恶。” 说完后，顾老太太问道：“你觉得幕后指使之人不是汤海为，而是许家人？” 清舒说道：“祖母，我之前跟你说过，我让段师傅去查过叶建宏，此人并没赌博的恶习。祖母，赌博是会上瘾的，他要真输了那么多钱不可能半年不赌钱的。” 顿了下，清舒又道：“还有，我祖父从不信神佛，可他却与我祖母说灵泉寺的菩萨最灵验。外婆，我曾祖母是许家的姑娘，所以我祖父与许家的人走得很近。许家跟汤家势如水火，我祖父不可能与汤家人来往的。” 顾老太太点点头道：“我知道了。清舒，这事外婆会处理好你别再管了。” 这话已经说了不下十遍，清舒知道顾老太太是怕她忧思过度对身体不好，所以很有耐心地点头道：“外婆，我知道的。” 清舒转移了话题：“外婆，不知道娘现在怎么样了？” 二十六岁的人却只有十岁的记忆，只要一想到这清舒就忧心得不行。 顾老太太笑着道：“你不用担心，有你姨婆呢！你姨婆没女儿将她当女儿一般疼，却不知道怎么回事你娘自小就怕她。只要你姨婆一露面，她就乖得跟只猫仔似的。” 这样的场景，清舒有些难以想象。 ps:上个月老大感冒，然后传染给老二。这个月月初老二腹泻前天才好；结果昨晚老大吐得厉害，到后面都吐黄水了，急慌慌送医院。~~o(_)o~~，以致到现在才更新，抱歉了。 第180章 两榜进士 睡觉前，顾老太太再次重复了之前的话：“清舒，以后跟着先生好好念书就行，家里的事你不要再操心了。” 清舒笑着加了一句：“还得跟段师傅好好习武。” 顾老太太笑着道：“对，还得跟段师傅好好习武。” 躺在床上，清舒突然想起一事：“外婆，从府城回来都七八天了，怎么我爹中进士的消息都还没传过来。外婆，你明日派人去打听下这事吧！” 总感觉这事有些不大对。 这几日府里忙于找出内奸，也没心思关心外面的事了。顾老太太点头道：“我明日让大管家去打听下。” 第二天清晨，等清舒去上学了大管家过来回禀道：“老太太，钟氏跟叶建宏都死了。” 是被灌了毒药，走的时候也没受太多的痛苦。 顾老太太面无表情地说道：“随便找个地将他们埋了。” 说恨谈不上，作为一个母亲她能理解钟妈妈的选择。可是她不能原谅，若她死了顾娴跟清舒母女三人怎么办？所以，没让他们暴尸野外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 至于叶建宏，虽没审但她很确定对方是参了这事。所以，她是绝对不能放过的。 顿了下，顾老太太说道：“杨桃重打四十大板，让内院的丫鬟婆子全去围观。她的家人，全都卖去辽东。” 辽东天寒地冻，普通人根本适应不了那边的气候。杨桃一家能否活下来就看她们自己的运道了。 大管家点头。 顾老太太又道：“会试已经过去半个来月了还没消息，你去打听下什么情况。” “是，老太太。” 吩咐完这一切，老太太有些疲惫：“你先料理府里的事，晚些再过来。” 清舒放学回来，顾老太太与她说了这事：“清舒，你有没有觉得我刚才处置钟妈妈母子跟杨桃一家很残忍？” 清舒摇头道：“没有。梦里那些夫人太太也是将背主的丫鬟打死。” 顿了下，清舒说道：“外婆，其实直接打死或者发卖出去还算好的，最惨的是卖入妓院或者送入狮子庵堂，那才真是让人生不如死。” 顾老太太眉头跳了跳，不过她还是强忍着心头的不适说道：“对待背主的奴才就该下狠手惩治，若不然其他人没有畏惧之心也会做出背主的事。” 清舒点头道：“外婆，我知道的。外婆，等这里的事了了，我们就去府城。” 这里的糟心事真是太多了。 下午的时候，傅苒看着清舒神采奕奕的笑了下。看来昨日的事对清舒的影响，并不太大。 住在顾家，傅苒并没刻意去打听什么。不过昨日的事闹得太大，想不知道都难了。 大管家处理好府里的事就去衙门打探消息了。没成想刚到衙门，就有捕快过来跟他道喜说林承钰中了。 听到县令大人如今已经亲自去林家报喜，大管家就回去了。 那捕快嘀咕道：“怎么知道自家姑爷考中进士竟没一点笑意？” 另一个捕快给了他一记白眼：“你不记得了，顾家那姑奶奶跌落悬崖连尸首都找不着了。如今林老爷考中进士，你让他如何高兴得起来。” 那捕快敲了下自己的脑袋：“看我这记性，竟忘了这事。” 见到顾老太太，大管家就与他说道：“老太太大喜，姑爷考中了进士。” 顾老太太面色有些复杂。 大管家迟疑了下道：“老太太，是不是该让姑奶奶回来了。” 虽顾老太太没跟她说，但大管家猜测到顾娴应该没死。若不然老太太怎么会如此冷静，不仅装病揪出了内奸还放了鱼饵要将幕后之人引出来。 顾老太太苦笑一声道：“小娴是没死，但跳马车的时候摔了脑袋失忆了，别说林承钰，就是清舒她都不认识了。” 在清舒面前故意一脸笃定祁夫人能照料好顾娴。可实际上哪能不担心呢？这么做不过是为了宽慰清舒不想让她操心。 大管家一脸震惊：“怎么会这样？” “小娴一出事我就给林承钰写信让他回来，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回来。” 若是以前她笃定林承钰会回来，可现在却没把握了。 大管家明白了顾老太太言下之意：“老太太，姑爷一直都很爱重姑奶奶的。” 主要是林承钰表现得太好了，以致所有的人都觉得他是真心爱顾娴的，就是顾老太太以前也是这般认为。 顾老太太无意去争辩这事：“我也希望是我多想了。算了，这事暂且放下，眼下我们必须尽快将这幕后之人引出来。此人不除，我寝食难安。” 中午清舒下学回来，就看见了巍澜跟岳香香：“澜姨，香香姐姐，你们来了。” 巍澜拉着清舒的手，神色有些复杂：“清舒，你爹中了进士。” 若是顾娴还在世这肯定是个好消息，可现在只剩下唏嘘了。 清舒垂下头说道：“我给爹写信说娘出了意外，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巍澜微不可见地叹了一口气：“香香，你这两天不是一直念叨要来看清舒吗？你们两人进屋说话去。” 进屋后，岳香香苦着脸道：“清舒，你爹考中进士了，我本来应该恭喜你。可我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实在说不出道喜的话来。” “那就不要说。” 岳香香一脸愁意道：“娴姨没了，你爹肯定会再娶的。这有后娘的孩子，那都是可怜的小白菜。” 清舒哭笑不得：“你不用为我发愁。有外婆在，没人能欺负我跟安安的。” 岳香香可没这般乐观，她说道：“要是你爹来接你们姐妹两人去京城，到时候顾外婆不好拦着呀！” 清舒说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跟安安暂时不会去京城的。” 岳香香见清舒如此笃定，点头说道：“那最好是等你长大后再去京城，这样就不怕后娘使坏了。” 清舒转移了话题：“你病了这么长时间，应该落下很多功课了吧！” 上次岳香香来看过第二天就生病了，一直到前天才痊愈。 岳香香贴着清舒的耳朵说道：“其实我的病早就好了，就是不想去上学。那许先生讲的东西太枯燥，听得我好烦躁。” …… 清舒说道：“小心澜姨知道打你哟。” 岳香香搂着清舒咬耳朵道：“只要你不说，我娘不会知道的。” 第181章 放手 天没亮，蒋方飞带着一群护卫押着十二口大箱子离开了太丰县。 半路上，范伟亮看到地上深深的碾痕不由问道：“蒋哥，这箱子里装的什么东西怎么这般沉？” 蒋方飞扫了他一眼说道：“不该问的别问，好奇心太重会丢命。” 范伟亮赶紧闭紧了嘴巴。 与此同时，岳晓峰到了顾府与顾老太太说道：“已经审出来了，此人名叫石小灿在府城以坑蒙拐骗为生是个无赖。自小与寡母为生，生父不详。他说上个月有个人找到他，告诉他说他与顾伯父长得很像，两人仿若一个模子印出来似的，还与他说伯父已经病逝如今家里就剩一个孤老太婆。顾家家财万贯，只要他认祖归宗以后一辈子锦衣玉食。” 若不是时间对不上，加上顾老太爷失了生育能力，就凭这个长相真会让人以为他是顾老太爷的私生子。 “玉佩呢？” 岳晓峰道：“玉佩也是那人给的，跟石笑灿说这个是伯父的贴身之物。” 顾老太太嗤笑道：“我家老爷子有一段时间附庸风雅戴过玉佩，可他佩戴的那几块玉佩不是羊脂玉就是上等的和田玉。那块玉佩，一看就是劣质货。” 这也是为什么她看到那块玉佩整个人都松缓下来，信物都是假的，私生子自然也是假的了。 岳晓峰嗯了一声，犹豫了下说道：“伯母，顾妹妹刚出意外就有人来认祖归宗，我总觉得这事不单纯。” 顾老太太说道：“今日我从府里抽调了一些人送了批东西去府城。府里此时没什么人，我怕又有地痞流氓来闹事。这段时间还请你派几个官差夜晚在这一带巡逻下。” 岳晓峰心头一凛，点头道：“等我回去就与县令大人说这事。” “劳烦你了。” 岳晓峰摇头道：“伯母，有什么事你不要跟我客气尽管吩咐。” 顾老太太还真有事烦劳他：“将顾老三跟袁氏多关两天，让他们在牢里吃吃苦头。” 岳晓峰点头应下了。他也厌恶顾老三跟袁氏，顾家三房都是靠着大房才有现在的好日子。稍有良心都该感激大房，结果他们不仅不感激还想吞了大房所有的财产，吃相太难看了。也幸亏老太太有能耐保住了家产，若不然还不知道被欺负什么样子了。 送走了岳晓峰，顾老太太就让花妈妈请了傅苒过来。 傅苒听到说让她搬到主院去住，有些奇怪地问道：“为何？” 顾老太太也没瞒着她：“我让护卫送了一批东西去府城，府里暂时没那么多人手。先生住那么远我不放心。” 傅苒抬头看了一眼顾老太太，斟酌了下说道：“老太太，这宅子太大，你们祖孙两人住着安全隐患太大。老太太，我们可以搬去三元街那边住。” 顾老太太谢了傅苒的好意思，说道：“等事情都解决了，我就卖了这宅子搬去府城。” 傅苒点头说道：“那也好。我等会就收拾东西，晚上就搬过来。” 顾老太太有些歉意地说道：“这段时间府里事太多，扰得先生也不得安宁。” 傅苒是个很洒脱的人，闻言笑道：“清舒是我的学生，说起来也算是一家人。老太太，你以后不要与我客气。” 顾老太太大喜，说道：“那可真是我家清舒的福气了。” 第二日一大早，顾和光与顾和平就来求见老太太。 顾老三跟袁氏被关进大牢，顾和光跟顾和平花钱打点关系都没能见到两人。两兄弟无法，只得来求顾老太太。 可惜，老太太不见他们。 过了半个多时辰顾二太爷也过来了，可惜一样被关在门外。 虽然也很恼怒顾老三的所作所为，但到底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弟。顾二太爷见不到顾老太太，只得去求了三叔公。 顾老太太听到三叔公来了，良久后才道：“请三叔公进来吧。” 这些年除了香火传承的事，三叔公都是站在她这边的。所以其他人可以不见，三叔公还是要见的。 请了三叔公坐下后，顾老太太说道：“若是三叔是来给那两个畜牲说情的就不要开口，这次我是绝不轻饶了他们。” 三叔公道：“我也知道老三做的事过分，这次是该让他们受个教训。不过宁哥媳妇，老三到底是顾家人，他若是坐牢会拖累整个顾家的。” 顾老太太嗤笑道：“拖累整个顾家与我何干？他们欺上门来的时候，也没见你们这些顾家的人为我出头。顾家的人都不管我的死活，我为何要管你们顾家的人如何。” 三叔公闻言脸色大变，抖着手里的拐杖说道：“宁哥媳妇，你也是顾家的人。” 顾老太太冷笑道：“三叔公，老爷子病逝的时候拉着我的手让我照料二房跟三房。所以这些年，我一直庇护着顾老二跟顾老三他们。可他们兄弟又是怎么回报我的？三叔公，你难道真不知道顾老三跟袁氏的算计吗？不，你知道的，可你丢开手不管。既当初不管，现在跑来指手画脚做什？是不是觉得我性子软好欺负。” 以前为了顾娴她一直忍着，可现在她不愿再忍了。 三叔公看到一身戾气的顾老太太心头浮现出浓浓的不安，：“宁哥媳妇，你要做什么？” 顾老太太靠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说道：“你放心，我什么都不会做。我还有清舒与安安要照料可不会为他们脏了我的手，不过你们顾家的事我以后再不会管。” 看在老爷子的份上她不会要顾老三的命，不过以后她就彻底放手了再不管顾家的丧事。她倒要看看没了她暗中的照料，顾家人是否还有现在的好日子。 花妈妈有些担心地说道：“老太太，这样跟顾家人撕破了脸，以后连个退路都没有了。” “原本就没退路了。以前觉得老二跟毛氏是个好的没想到也看走眼了，既都是一群白眼狼，我干什么还要忍他们。” 花妈妈说道：“话是这般说。可姑娘还小，林家跟顾家的人都指靠不上，以后受了委屈连个出头的人都没有。” 顾老太太知道她的顾虑：“你放心，我心里有数的。” 花妈妈惊喜地看着顾老太太：“老太太你有人选了？是谁？” 顾老太太没说，只是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第182章 劫杀 三叔公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出了顾家的大宅。 顾二太爷赶紧走过去扶着他问道：“三叔，大嫂怎么说？” 三叔公说道：“宁哥媳妇说，她不会对老三跟袁氏怎么样的。你们筹钱打点下关系，应该可以将两人保出来的。” 顾二太爷惊喜道：“那就好，那就好。” 三叔公看着叔侄几个人，叹了一口气说道：“老三跟袁氏两个糊涂东西这次是彻底寒了宁哥媳妇的心了，她说以后再不会管你们的事了。你们以后好自为之吧！” 这话顾和光跟顾和平也就听听并没有当一回事，倒是顾和源觉得疑惑。 回去的路上，顾和源问了顾二太爷：“爹，伯母三番两次说不会再管我们让我们好自为之。爹，伯母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老二苦笑道：“你伯母心中有怨气，也是你三叔做的事太过分了。” 昨日的事他不知情，若不然肯定要拦着老三了。 顾和源又不是三岁孩子，他抬头看向顾老二道：“爹，真是这样。伯母这话的意思分明是在说我们能有现在安宁的好日子都是得她庇护。” 这话隐藏的意思是没了她的庇护，以后过得不好她也不会管。 顾老二摇摇头说道：“你伯母一个妇道人家能庇护我们什么呀？她这些年能过得如此安稳，也是靠的祁夫人。” 顾和源想了想，也觉得自己想多了。要大伯母真这么大能耐，如今也不会被三房逼到这个地步了。 有时候一味的退让，别人不会觉得你宽容，只会认为你软弱无能。 范伟亮骑在马车，眼睛时不时地描向那六辆马车以及押着车的那十二个人。 蒋方飞看到他这个样子恼了，低声骂道：“你再看我将你两眼珠子挖出来。” 范伟亮百思不得其解：“蒋哥，你说他们这是做什么呢？” 蒋方飞知道原因的，可不他不会告诉范伟亮的：“你管那么多做什么？等回到府里，我们也就交差了。” 范伟亮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可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出来：“蒋哥，我们还是得小心一些，总感觉要出事。” 蒋方飞看了范伟亮一眼，到现在才发现也够迟钝的：“这个自然。” 骑马的话，三个时辰不到就能到府城，可他们带的六辆马车装的东西很沉，走得非常的慢。 眼见天快要黑了，一行人路过一家客栈。范伟亮说道：“蒋哥，我们就在这住宿吧？” 蒋方飞给了范伟亮一个白眼。 范伟亮拍了下脑袋，他可真是糊涂了，就他们现在这情况哪能在客栈住宿。 不过虽没住客栈，但他们还是去客栈买了不少的肉跟干粮。 天黑了，蒋方飞带着众人在一处有水的地方露宿。 众人就着水吃了干粮，吃完后蒋方飞安排了人守夜。他自己则抱着一个木制的枕头躺在火堆旁边睡下了。 夜渐渐深了，除了守夜的四个人其他人都进入了睡梦之中。 突然，蒋方飞跳起来说道：“都起来，有人来了。” 来的不是一两个而是二十个人，这些人全都穿着黑衣。 为首的黑衣人哑着嗓子与蒋方飞说道：“只要你们愿意将东西交给我们，我可以放你们离开。” 蒋方飞举着大刀指着对方道：“废话少说，想要东西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为首的黑衣人确实没废话，他手一招身后的人就冲了上去。 一交手，为首的黑衣人就感觉到不对劲了，这些顾府的仆从不仅没有慌乱反而出手就是杀招。这些人哪是是什么下人，根本就是练家子。 就在此时六辆马车的车门同时被推开，随后每辆马车都跳出来两个人。 为首的黑衣人大惊：“不好，上当了。兄弟们，撤。” 蒋方飞露出邪魅的一笑：“想走，晚了。” 三十二个人，除了祁府的八个护卫另外二十四都是特意请来的镖师。不仅数量上占了绝对优势，这些人武功也都比黑衣人好，黑衣人想撤也撤不了。 经过一场厮杀，黑衣人死了十八个，活抓了两个。 范伟亮检查一番说道：“蒋哥，我们有三个人受伤了。” 这三个人有一个受了重伤，两个受了轻伤。 蒋方飞说道：“等他们包扎好伤口，你就带他们去府城就医。” 范伟亮看他神色如常，说道：“蒋哥，你是不是早知道有人要劫杀我们？” 蒋方飞点头道：“这都是老太太的安排，我不过是照她吩咐行事。” 范伟亮有些疑惑道；“顾老太太怎么知道有人来抢东西？蒋哥，之前马车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半路上这些箱子就被换走了，所以他真的不知道箱子里装的啥。 蒋方飞笑着道：“里面装的都是铁块，所以车碾特别深。” 后来马车坐着两个彪形大汉，跟两个箱子的重量差不多也不会惹人怀疑。 范伟亮摸着头说道：“他们来抢这些铁做什么？不对，老太太大张旗鼓地让我们送十二箱子铁疙瘩给夫人做什么？” 蒋方飞这会心情好，也乐得给他解释了：“这些黑衣人不知道箱子里装的是铁，他们以为里面放的是金银。” 范伟亮张大嘴巴说道：“这些人脑子进水了？老太太怎么可能送十二箱子金银财宝给我家夫人？” 蒋方飞笑着道：“是啊，连你都知道老太太不可能送夫人十二箱子金银，可是这些人却信了。只能说，财迷心窍。” 伤员包扎好了，范伟亮就带着他们去了府城。 蒋方飞并没有离开，而是审讯刚才开口的黑衣人。一般来说，这种人都是头领。 审讯完了以后他留下两个祁府的护卫，让他们等天亮后就去当地官府报官。而他自己，骑马飞奔回太丰县。 这一晚，顾老太太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 清舒问道：“外婆，你是怕蒋护卫他们出事吗？” 顾老太太嗯了一声道：“虽然我们都安排好了，但也不知道对方会去多少人。” “外婆，咱们有三十二个人且个个都是好手，不怕的。” 顾老太太嗯了一声说道：“希望不要有太多的伤亡。” 清舒说道：“外婆，我们这边肯定不会有太大的伤亡，对方不可能有外婆你这么大手笔的。” 除了祁府的八个护卫，另外二十四个人可都是走南闯北的镖师。这些镖师，可都是见过血的。 为了揪出幕后的人顾老太太这次是花了大价钱的，不过只要抓了幕后之人花再多的钱也值得。 第183章 劫杀（2） 阳光从窗外透了进来，昭示着美好的一天又开始了。 清舒打完拳又出了一身的汗：“还是冬天最好了。” 冬天因为天冷打拳不会出汗，不像现在总是满头汗的。 娇杏递给她一块毛巾，笑着道：“我是宁愿过夏天，也不喜欢冬天。” 冬天冷死人了，出门还得包成粽子。哪像夏天，既可以穿漂亮的裙子还有各种好吃的水果。 练功房太闷，清舒走了出去。外面不仅凉快，空气也很清新。 段师傅与清舒说道：“清舒，这套拳你已经练得很熟练了。明日开始，我教你另外一套拳法。” 清舒想起秦师傅的话，不由问道：“师傅，我听说你以前一拳将墙壁打穿，这事是真的吗？” 段师傅点头道：“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当时我带了铁手套。” “啊……” 段师傅看向清舒严肃地说道：“清舒，习武最重要的是强身健体以及自保，而不是逞凶斗恶。清舒，不要忘记你习武的初衷。” 段师傅也是感觉到清舒身上有戾气，所以才会说这番话。 清舒有些懵。她不过是想知道段师傅的武功到底有多高，没成想竟被段师傅误会，不过，她也无意解释。 段师傅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些重，他放缓了语气说道：“明日我教你的是段家拳，这是段家的家传绝学，你不能教其他人。” 见清舒看向他，段师傅说道：“之前让你学的那套拳法是强身健体之用。这套拳法需要配合段家的内功心法，你如今内功心法已入了门我才教你这套拳法。” 咦了一声，清舒问道：“师傅，你怎么知道我入门呢？我到现在都还没修出师傅你所说的气感出来呢！” 段师傅笑着说道：“你现在修习完内功心法，是不是觉得身子特别轻盈？” 清舒摇摇头说道：“没感觉到轻盈，倒是晚上练完以后睡得特别沉。” 段师傅也不是能言善辩的人，他说道：“你现在蹲马步的时候，同样的时间是不是没以前那般累了，打拳的时候是不是觉得出拳的时候特别有力？” 现在蹲马步确实比以前轻松，不过清舒一直以为是练久了习惯了的原因。 清舒站得笔直，说道：“师傅，我会好好学的。” “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勤奋。” 清舒在习武这一块没有天赋但有恒心跟毅力，若不然他也不会让清舒学段家拳。 清舒回去的时候，心情别提多美好了。武功高手是不想，但这样学下去以后自保是绝对没问题的。 杏雨看到清舒，拦着不准她进屋。 清舒仰头看着她问道：“杏雨姐姐，里面是谁，为什么不让我进屋？” 杏雨也没瞒着清舒，说道：“姑娘，蒋护卫刚进去。姑娘，我瞧着蒋护卫有些不对劲，你还是不要进去了。” 清舒哦了一声道：“无妨，我进去看看。” 杏雨拦不住清舒，只得寄希望站在门口的花妈妈，结果花妈妈看见清舒，掀开帘子就让她进去。 清舒进屋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看来是见血了。 蒋护卫见了清舒有些诧异，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了：“姑娘好。” 清舒轻轻点了下头问道：“蒋护卫，昨晚可有人受伤？” 没有开口就问幕后主使之人，而是先问是否有人受伤，这小姑娘有人情味。 蒋方飞说道：“有三人受伤，其中一人受伤比较重。” 清舒说道：“给他们请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药，务必不要落下后遗症。” 虽清舒年岁小但蒋方飞并不敢就此看轻了她，像他们家大爷自小就少年老成。老太爷曾说过，有他在祁家三十年之内无忧。 也是因为祁向笛是下一任家主，所以祁夫人在内宅很有话语权。 蒋方飞笑着说道：“那我替那位兄弟谢过姑娘了。” 等两人说完，顾老太太这才开口问道：“查出幕后主使之人是谁？” 蒋方飞点头说道：“黄老虎说是一个叫谢大的给了他一千两银子，让他们来劫我们这批货，还说事成之后再给一千两银子。对方威胁他不接了这活就去官府告发他，所以，他才来劫持我们。” 谢大，这名一听就是化名了。 顾老太太有些讶异，问道：“黄老虎，没弄错吗？” 蒋方飞笑着道：“没弄错，就是黄老虎，我们也没想到竟是他。” 吉州府内有一群土匪，土匪首领叫黄老虎。因为这群人三五个月甚至一年才做一次案，所以官府也无从着手。好在这群土匪只抢商队跟有钱人不抢普通百姓，且他们只要钱财不伤人性命。所以，才没闹得人心惶惶。 顾老太太笑了下说道：“倒没想到，竟阴差阳错为吉州的百姓除了一大害。” 蒋方飞说道：“老太太，黄老虎见过谢大，我们请个画师他的的模样画下来，这样找起来就方便。” 官府办事效率太低，他们自己去查反而更快一些。 顾老太太嗯了一声道：“那人的模样画出来后就将他交给官府吧！领的赏金，你们自个分了。” 蒋方飞非常高兴：“老太太，我替那些兄弟谢谢你了。老太太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快将这个幕后之人揪出来的。” 官府早几年发出悬赏，提供线索赏银五百两，抓住黄老虎赏银两千两。这次他们一锅端赏银肯定要翻倍，另外还有一些受害的商家也给除了悬赏，合起来不是一笔小数目。哪怕有三十二个人，平均下来每个人也能分到两三百两银子，他一年的薪俸都都没这么多了。再加上老太太也会给一笔不菲的酬金，这次的差事太值了。 见蒋方飞走了出来，花妈妈进屋与顾老太太与清舒道：“老太太、姑娘，林家老太太身边的贴身婆子齐妈妈求见。” 齐妈妈说道：“老太太，我家老太爷跟老太太想接了二姑娘跟四姑娘回去住一段时间。” 清舒一口回绝：“你没看见我外婆正病着吗？这个时候我哪能回去？” 长辈生病留在身边伺疾，这个理由别说齐婆子，就是林老太爷来了都不能反驳。 第184章 汤海为（1） 齐婆子走到门口，清舒却是突然叫住了她：“齐妈妈，我爹考中了进士，这么大的喜事肯定是要摆酒的吧！” 齐婆子愣了下。 顾老太太见状大怒：“我家小娴如今下落不明，你们林家人竟还有兴致办酒？” 齐婆子的脸上一向没什么表情，这会却是变了色：“没有的事，老太爷跟老太太只是准备请几家至亲到家里吃一顿饭。” “来人，将她给我轰出去……” 齐婆子觉得顾老太太太不讲理了，她看向清舒说道：“姑娘，老太爷跟老太太也是想着大太太下落不明才不办喜宴，只准备请亲戚朋友吃顿饭。姑娘，这并不为过吧？” 林老太太真有办酒宴的想法，只是被林老太爷驳了。 清舒抓起旁边摆放的罗汉竹雕砸在齐婆子头上：“滚……” 以前是因为顾娴她才一再容忍，如今她没了顾忌自不会再容着林家人了。 齐婆子没想到清舒会发飙，一时之间有些吓着，一直到头上传来钻心的疼痛，她才回过神来。 “姑娘……” 顾老太太大声叫道：“来人，将她给我拖出去。” 齐婆子没想到顾老太太竟如此野蛮：“顾老太太，是你自己说大太太没死不准办丧事。如今我家大老爷中了进士邀请几家亲戚来吃个饭你又何必如此？” 顾老太太朝着进来的两个粗使婆子说道：“将她的嘴给我堵住扔大街上。” “老太太你……” 话没说完，她的嘴巴就被堵住然后被拖了出去。 清舒抱着气得发抖的顾老太太，轻声说道：“外婆，为这些人生气不值得。” 林家的所作所为令人齿寒。不过她早知道林家这些人的德性所以并不生气，只是为顾娴不值。 顾老太太紧紧地将清舒搂在怀里：“乖乖，我的乖乖……” 若是上天没有给清舒示警，一旦她跟顾娴真的没了姐妹两人定会如那梦中一样被林家人虐待。 清舒不知道顾老太太所想，她轻声说道：“外婆，气大伤身。外婆，为这些无情无义的小人气病不值当。” 顾老太太很快平静下来说道：“你说得很对，为这些人生气不值得。” 清舒不想顾老太太再记挂这事，转移了话题：“外婆，你说蒋护卫什么时候能追查到幕后主使？” 顾老太太摸着清舒的头说道：“你不用担心，等画像一出来，我就交给冯浦请他帮着一起找。” 冯浦是太丰县的地头蛇之一，只要此人是太丰县人就能找出来。 清舒陪着顾老太太用过早饭，就抱着一叠课业去了紫藤苑。 顾老太太问了花妈妈：“你说歹竹真的会出好笋吗？” 林老太爷跟林老太太如此凉薄，林承钰真会是个品德好的? 当日也是看夫妻两人恩恩爱爱，她才会花重金将林承钰送进白鹭书院读书。顾娴成亲五年都没生儿子，林承钰不仅没嫌弃还一直护着她。顾老太太这才真正放心，所以也暗中贴补林承钰。 前年林承钰去京城，顾老太太背着顾娴给了他一千两银子。 花妈妈说道：“若是他得了消息就赶回来，这表明在他心里姑太太比仕途前程都重要。若是殿试后回来，也表明他还是在乎姑太太的。” 若是殿试后都不回来，那也没不需要再说什么了。 想着清舒的话，顾老太太说道：“就怕他回来是为小娴的嫁妆。” 花妈妈愣了下，转而说道：“这还不简单，将这些嫁妆全都卖了。我们拿着这钱去京城置办一些产业，产业就记在大姑娘跟二姑娘名下。” 要林承钰再反对，那就是在觊觎姑太太的嫁妆了。 顾老太太点头道：“你说得很对，那些产业确实没留着的必要了。不过也不置办产业，钱我先收着。” 就林家这些厚颜无耻的人，哪怕产业记在清舒名下也肯定打歪主意。为了免除清舒的麻烦，这些钱还是她收着比较好。 对于这个决定清舒双手双脚赞成，不过她觉得宅子还是要留下。 顾老太太说道：“其他都卖掉，那宅子暂时不卖了。万一你娘恢复记忆，见那宅子卖掉肯定会大发雷霆的。” 那宅子是顾娴一点点布置好的，花费的心血不能用银钱来计算的。 清舒没意见。 齐婆子回到家，林老太太看到她额头缠着的白布问道：“你额头怎么了？” 齐婆子白着脸说道：“是二姑娘砸的，砸了一个口子流了很多血。” 林老太太气得敲起了手里的拐杖：“竟连我身边的人都敢打她，这个臭丫头真是无法无天了。” 说完，林老太太叫来林承志：“你去县城将那臭丫头给我叫回来。” 林承志可不干这讨人嫌的事，他问了齐婆子：“清舒这孩子脾气虽很大，但是个讲道理的，不会无缘无故地打人的。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惹着她了？” 齐婆子说道：“她问我家里是不是要办喜宴，我说家里不办喜宴只是准备请亲戚友吃顿饭。姑娘一听，就拿了个东西砸我。” 说这话的时候，齐婆子一脸的委屈。 林承志说道：“娘，大嫂现在下落不明，清舒听到家里此时要请客吃饭会发怒也是人之常情。” 将心比心，若换成是他也会非常愤怒。 林老太太气得要死：“你大哥考中进士这么大的喜事，难道不该请亲戚吃顿饭？承志，她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事事都向着她？” 林承志也不高兴了：“娘，我什么时候向着她了？我说的都是实话。娘，你若是不爱听以后别叫我来，我也不想惹你们嫌。” 林承仲通过了府试已经是秀才了，自此他在家里的地位也水涨船高。 林承志是非常庆幸分了家，若不然三兄弟就他是白身家里哪还有他的地位。可如今分了家他也不用看任何人脸色，惹他不高兴抬腿就走。 林老太太看着林承志的背影，气得浑身发抖。 齐婆子瞧着不对，赶紧说道：“老太太，大夫说了你不能动怒否则会中风。” 林老太太闻言，费了好大的劲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第185章 汤海为（2） 冯浦办事效率很高，画像中午送过去傍晚就有回音了。 大管家说道：“老太太，冯帮主说那画像上的人叫倪大年，是汤家大老爷汤海为贴身随从汤林的小舅子。” 清舒皱起了眉头说道：“我记得钟妈妈说过给她花粉的是汤林的舅兄，难道是同一个人？” 大管家点头道：“就是他。” 顾老太太问道：“人抓住了没有？” 蒋方飞摇头说道：“冯帮主派人去找，可找遍太丰县都没找到此人，我怀疑他已经被灭口了。” 黄老虎没得手，对方得到这个消息肯定要将露过面的倪大年灭了。若不然，他就暴露了。 顾老太太皱着眉头问道：“倪大年与汤林的关系如何？” 若关系亲密，那幕后主使很有可能就是汤海为了。 大管家摇头说道：“我查了，前两年为钱的事汤林跟他翻了脸。这两年倪大年连汤家的大门都进不去。老太太，我觉得幕后之人并不是汤海为，而是另有其人。” 顾老太太嗯了一声道：“若如此，那就不可能是汤海为做的。” 与土匪勾结，这事一旦被证实不仅他自己死无葬身之地汤家也得完。就算汤海为想要谋夺她的家产，也不可能派这么一个人出面了。 “老太太，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顾老太太笑了下说道：“不是有官府吗？让官府去查此事。若是汤海为做的，他肯定会想尽办法摘清自己。若不是他做的，为洗清嫌疑他更会想方设法查出栽赃陷害他的人了。” 清舒眼睛一亮，这一招借力使得真不错，看来她还有的学。 第二天清舒正准备去段师傅，就听到门房那边来回禀说汤家大老爷求见。 清舒与娇杏说道：“你去跟段师傅说下，我晚一些时候再过去。” 这一次顾老太太没让清舒露面，而是让她躲在里间听：“清舒，等会不管听到什么你别发出声响。” 清舒点了下头，进了里间。 汤海为进屋看着苍白着脸的顾老太太，很是愧疚地说道：“婶子，小侄早该来看望你的，可惜前些日子因为身体不舒服在家养病不能前来。” 顾老太太看着汤海为浓浓的黑眼圈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气色这般差？” 汤海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上个月纳了个姨娘，一个没注意亏了身体，这段时间请了贺大夫帮着调理身体。” 顾老太太后悔让清舒躲在后面听了，不过面上却半分不显：“你家老大还顶不起事来，你可要保重好自己。若不然留下孤儿寡母的，还不得被人搓圆捏扁。” 这话，绝对是肺腑之言。 汤海为忙点头：“婶子说的是，我以后一定会爱惜好身体的。” 从心腹随从汤小样手里接过一个盒子，汤海为自己打开盒子露出里面的一根人参：“婶子，这野人参是我前些年去辽东的时候买的，婶子拿去炖个汤好好补一补。” 顾老太太露出虚弱的一笑，示意花妈妈接了人参：“你有心了。” 顾老太太靠回到床头，轻声说道：“我时日不多，怕清舒跟安安受后娘磨搓，这才将一些东西托付给我老姐妹保管。这样等清舒跟安安长大以后，也有一些钱财傍身。也不知道是哪个黑心肠的东西，连这么点东西都要打劫。” 汤海为义愤填膺：“婶子你放心，小侄虽没什么能耐，但一定会竭尽全力将这幕后主使给逮出来的。” 其实汤海为心中已经有怀疑的对象，只是因为没有证据也不好跟顾老太太说。 顾老太太又与汤海为寒暄了两句，就一脸疲惫地说道：“贤侄有事去忙吧！” 汤海为见她没什么精神，识趣地带着随从告辞了。 清舒走出来看到床头放着的人参：“外婆，这人参品相很好呀！” 人参有大拇指那么大，根须也非常齐整，看起来像一个胖娃娃。哪怕清舒没见过完整的人参，也看出这是个稀罕物。 顾老太太笑着说道：“汤海为五年前去了一趟辽东，听说运气极好买到了一颗三百多年的野人参。我想，应该就是这一颗了。” 这东西关键时候可以救命，属于可遇不可求的东西。这次汤海为拿出来，也是下了血本了。 清舒小心翼翼地将这颗胖人参捧在手心：“真漂亮。” 顾老太太也很高兴，这也算是意外之喜了：“这东西很补，我让人炖给你吃。” 清舒摇头道：“外婆，我还这么小哪需要吃什么补品。这东西你留着，以后肯定用得上的。” 顾老太太是真准备将这颗人参吃掉的：“人参虽好，但因是药材也有时效性。若不早些吃完，失了药性跟一截枯枝没区别了。你放心，我不会给你乱补的。” 清舒知道顾老太太这是打定主意了，也顺了她的意：“行。不过外婆，您得跟我一起吃。” 顾老太太眉开眼笑：“行、咱们一起吃。” 说完人参，清舒又问起了汤海为来的目的：“外婆，他就说自己纳了个妾伤了身，半个字都没提土匪的事。外婆，他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伤了身这轻飘飘的三个字就想洗清身上的嫌疑了？” 顾老太太一阵猛烈的咳嗽。 清舒赶紧端了一杯水，然后轻轻地给顾老太太拍背。 对一个男人来说，那方面不行比死还难受。汤海为说这话的意思是这段时间他专心调理身体，并没时间与精力去做其他。 这个理由很强大且只要问下贺大夫就知道真假，可信度还是很高的。只是这些话，她不好跟清舒说。 这口气顺过来后，顾老太太斟酌了一番后说道：“他这是在告诉，这事与他没关系。不过想要彻底洗清嫌疑，除非是他将幕后主使抓出来了。” 清舒有些疑惑：“那个倪大年都被灭口了，他能找着证据吗？” 顾老太太笑了下道：“清舒，有时候最了解你的不是身边的人，而是你的敌人。对方将这事栽赃陷害给汤海为，这就是最大的破绽。若不是汤海为做的，那就一定是许家的人做的。” 清舒觉得自己有学到不少的东西了：“外婆，你觉得会是许家哪一位？” 顾老太太摇摇头道：“这个不好说，不过很快就知道了。” 话是如此但她也不会在家里干等，会让大管家跟蒋方飞继续追查下去。 第186章 离间（1） 顾老太太与清舒说道：“你赶紧去段师傅那，今日耽搁太多时间了。” 清舒笑着说道：“没事，我中午补回来就是了。” 确切地感受到习武的好处，如今清舒习武的劲头越发足了。 等清舒走后，顾老太太与花妈妈说道：“幸亏当日请了段师傅教她武功。” 花妈妈点头道：“是啊，也是错有错着。” 当日老太太是想让姑娘知难而退，结果却让姑娘拜了个好师父。 汤海出了顾府大宅，脸就沉了下去：“竟然敢栽赃给老子，看老子不弄死那王八蛋。” 回到家汤海为叫来了几个心腹嘱咐一通，然后去见了他老娘。 这人参他买回来就送给汤老太太。也是汤老太太没舍得吃一直存着，这次事关重大他只能忍痛拿来送给顾老太太了。 汤老太太见了他就急问道：“那汤三娘可还好？” 虽然顾老太太也姓汤，但顾老太太并不是本地人，与汤家没任何关系。 汤海为也没瞒着她，说道：“面色发白说话有气无力，瞧着像是命不久矣的样子……” 没等他说完，汤老太太就有些急眼了：“她可不能死，她若死了这事我们十张嘴都说不清了。” 因为怕汤老太太担心，外面的事汤海为从不跟他说的。只是这次没办法，因为要从她手里拿人参不说不行。 汤海为好脾气地说道：“娘，你别着急，我怀疑顾老太太这病是装的？” “什么？” 汤海为解释道：“若她真如表现的那般命不久矣，也不可能弄出这么多的事来了。黄老虎那群人可不是善茬，顾老太太若不是早有准备不可能将他们一锅端的。” 黄老虎的底细已经挖出来，他是一个叫黄家村的村长。 黄家村坐落在太丰县与隔壁莲香县中间，那地方要攀好几座山才能到达。因为太过偏僻，一年到头都没外人进去。也因此村里非常贫穷，男子大半都娶不上媳妇。这黄老虎二十多了也娶不上媳妇，一次下山卖山货，回来时碰到个受了委屈回娘家哭诉的小媳妇。当时天已经黑了，他见那小媳妇长得娇俏贼心突起将这小媳妇掳了回去，这事给了他启发，媳妇能抢钱财也一样能抢。他就纠了村里一群人娶不上媳妇的光棍开始做起抢劫的行当。 因为他们作案次数少且抢完就回了村里种田打猎，以致十多年来都平安无事。估计黄老虎自己也没想到，他们一行人会栽在顾老太太手里。 汤老太太闻言就心疼她的人参了，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顾娴尸骨无存，她哪还有精力装病？除非是顾娴没死。” 白发人送黑发人，有几个人承受得了这个痛苦，更不要说顾娴还是她的独女。将心比心，换成是她肯定受不了的。 汤海为摇头道：“不可能。那马车都摔下悬崖了，哪还能不死。” 汤老太太想想也觉得对：“就算是真病了，有那颗人参怎么也能熬一两个月了。这段时间，你一定要将这幕后之人找出来。” 汤海为嗯了一声道：“娘你放心，我一定将那栽赃陷害我的人挖出来，然后将他碎尸万段。” 一大清早岳府就送来了喜讯，说巍澜昨晚下半夜生了，生了个大胖小子。 给了喜钱将岳府的仆妇送走，顾老太太有些羡慕地说道：“又是儿子，真好。” 她们母女两人都想要儿子却求而不得，巍澜却接二连三生儿子，真是莫大福气。 家里没个男丁支撑门庭，还是容易被人欺上门。 清舒却是说道：“外婆，我觉得女儿也挺好的。” 顾老太太莞尔，搂着清舒笑着道：“你说得对，姑娘也挺好的。以后若是安安也像你一样乖巧听话，我可就享后福了。” 这日中午林承志过来找清舒。 清舒沉默了下，还是去见了他。不过在见林承志之前清舒先使劲搓了下眼睛，然后又往脸上扑了点粉。 林承志看到双眼通红面色苍白的清舒，很是心疼地说道：“你这孩子，也该爱惜下身体。” 清舒眼中噙满了泪水：“三叔，你走吧，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 林承志赶紧说道：“我不是来接你回去的，我是听说有人想要谋夺顾家家产不放心来看看。清舒，我这些日一直都在桃花村并不知道顾家的事，若不然我早来看你了。” 清舒心头这才舒服一些，不过很快她又面露嘲讽：“林家此时定是宾客盈门热闹非凡吧？” 林承志有些讪讪的。自林承钰考中进士的消息传回来，家里确实人来人往，他也被叫回去招呼客人。 清舒说道：“三叔，我若是没猜错祖母肯定是要你辞了茶馆的差事回家吧？” “你怎么知道？” 清舒不屑道：“这很好猜，你在茶馆做伙计丢了我爹跟二伯的脸呀！为了我爹跟二伯的脸面，肯定不能让你继续当伙计了。” 林承志说道：“你爹考中进士，我要还在茶馆做事确实有伤他的脸面，所以干脆就辞了。” 清舒一脸震惊地问道：“这么说，你要回林家了？” 承志笑着摇头道：“都分家了怎么可能再回去一起过呢！” 如今他是一家之主，凡事都他说了算，可回了林家又得当牛做马，完了还得看老爷子的脸色。如今大哥考中进士他回去帮着招呼亲朋好友没问题，但回林家一起过想都不要想。 清舒面色缓和了许多：“三叔，如蝶怎么样？好长时间没见到她，肯定又长高了很多吧？” 说起如蝶，林承志脸上也浮现出了笑意：“长高了很多。也多亏了你，说让她多吃鸡蛋芝麻，如今头发都变好了。” 自搬出林家张氏跟如蝶母女两人不仅气色越来越好，模样也越来越好看了。如蝶如今虽没如清舒这么漂亮，但跟以前比也是判若两天。 妻子跟儿女的变化林承志都看在心，。哪怕为了她们也不能再回林家。 清舒说道：“三叔，你辞工以后有什么打算？” 林承志说道：“我不打算回家种地了，没意思。清舒，你三婶做的混沌跟汤粉味道很好，我想开个早点铺。” 张氏做的菜味道一般，但做的馄饨跟汤粉汤面味道却很不错。 他在县城这么长时间，也去过好几家早点铺子。那些铺子做的混沌汤粉还没妻子做得好吃，但生意都很好。 清舒说道：“一个早点铺总不能就卖混沌跟汤粉面吧？品种太少，吸引不了客人赚不到什么钱的。” 林承志点点头道：“那我再琢磨琢磨。” 他之所以想开个早点铺，也是因为这个成本小。他现在手头没什么钱，成本大的生意根本做不起来。 清舒衡量下说道：“三叔，我们府里的厨娘祥婶做的包子馒头非常好吃。若是三婶学会了，开早点铺稳赚不赔。” 林承志眼睛一下就亮了，不过很快他有些忐忑：“这祥婶会教你三婶吗？” 不管是什么手艺，都是传自家人或者徒弟不会教外人的。 清舒笑了下，那笑容不达眼底：“三叔，有件事我想拜托你一下。” 林承志在茶馆这么长时间眼色也锻炼出来了：“清舒你说，只要三叔能办到的定给你办。” 清舒笑着道：“也不是什么难为的事，我就是想知道是谁建议祖父让祖母去灵泉寺上香拜佛的？” 她跟外婆都认定是许家人，但却不知道到底是许家哪一位。 林承志有些不相信地问道：“清舒，你是不是弄错了？你祖父向来不信神佛，他怎么可能提议你祖母去灵泉寺上香拜佛？” 清舒说道：“不会有错的。三叔，这事就拜托你了。” 林承志倒没多想，当即就应下了：“好，我回去就问你祖母。” 清舒嗯了一声道：“三叔，这事别让祖父祖母察觉了，若不然又该骂我了。” 回到主院，顾老太太不高兴地与清舒说道：“你何必搭理他？他并不是真心疼爱你。他对你好，不过是因为你能给他带去好处。” 清舒回来这么长时间林承志都没露面，林家的人没一个好东西。 舒摇头说道：“外婆，我跟安安姓林，出嫁之前都没法摆脱林家的。” “清舒，林家的人都是白眼狼。你帮他们再多，他们也不会念一声好。” 清舒说道：“外婆，我三叔很疼爱三婶跟如蝶。一个能真心疼爱妻女的男人，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再者，我帮他只是想让他过好一些，并不是想要得到什么。” 顿了下，清舒道：“外婆，你也别对三叔有偏见。上次祖父跟二叔罚我，三叔他就站出来护着我。以后若是祖父祖母他们再指责刁难我，我相信他也会护着我的。” 她也不多求，只要林承志帮她说两句公道话不至于让她孤立无援就足够了。 顾老太太心里难受得不行，搂着清舒说道：“清舒，让你受苦了。” 也是顾娴这个当娘的太不称职，才让清舒受了这么多委屈。早知道这样，当年就该狠下来心不同意这门亲事。不过转念一想，若是没同意这门亲事也就没她的好乖乖了。 第187章 许家（1） 林承志回到家里只看见春芬跟如蝶，没看见张氏跟两个儿子。 “如蝶，你娘呢？” 如蝶正在跳房子，她俯身将地上的石子捡起来后说道：“娘带着两个弟弟去老屋了，说等会就回来。” 林承志想带了如蝶过去，结果这孩子不愿去。林承志奇怪地问道：“怎么了？” 如蝶嘟囔着嘴说道：“我不要去老屋，去了就不能再回来。” 她现在不仅日日有鸡蛋羹吃，隔三差五还能吃芝麻糊糊跟肉，然后她爹每次从县城回来还会给她带糕点。这日子别提多美了，不像以前不仅没好吃的还总被打。 林承志心头一沉，问道“是你娘跟你说的吗？” 林承钰考中进士的消息一传回来，林老太太就想让他搬回去住。说不通他就开始叫了岳母跟舅兄他们劝说张氏，张氏耳根子软听得多了又开始动摇了。 如蝶摇头说道：“没有，是大姐说的，大姐说我们又要死皮赖脸搬回去了？” 林承志的脸黑得跟木炭似的。 如蝶抱着林承志的腿说道：“爹，我们不要搬回去好不好？爹，回去以后大姐又要掐我了。爹，好疼。” 春芬在旁说道：“老爷，今日大姑娘又掐了姑娘胳膊，那胳膊都掐紫了。” 掀开如蝶的衣裳，就看见她胳膊上好几块青紫色。 林承志气得骂起了春芬：“你是干什么吃的，怎么由着她欺负如蝶？” 春芬垂着头不敢吭声。 如蝶说道：“爹，你别骂春芬姐姐了。她有拦着大姐的，可大姐叫了二伯母来。二伯母将春芬姐姐打了一顿，打得可厉害了。” 韦氏很喜欢打骂人，春芬在林家的时候就经常被她打骂。春芬性子老实，再痛也不敢告状只是默默地忍受。好在自跟林承志张氏出来，她的日子就好过多了。林承志虽脾气暴躁但不会动手打人，最多也就骂两句。 如蝶看着林承志黑着脸有些害怕，小心翼翼地说道：“爹，咱们不回去好不好？” 林承志说道：“放心，都已经分家了，不会回去的。” 不仅如蝶，就是春芬也暗暗松了一口气，这要搬回去她又得过苦日子了。 抱着如蝶去了老屋，一进院子就听到屋里一阵笑声。 自县令大人亲上门道贺后，这几天上门的人就没断过。这些人有来恭贺的也有想来投靠的，反正热闹得不行。 如蝶一眼就看见正在厨房忙活的张氏，大声叫道：“娘……” 林承志走到厨房门口，面色不善地看着张氏问道：“你在这里，乐玮跟乐书呢？” 林承志希望两儿子以后能成为读书人，所以小儿子就取名叫乐书。 得了个孙子林老太太很高兴，但她并不愿照料张氏坐月子。林承志也不求她，直接去请了他丈母娘来帮忙。 因为贺大夫之前说张氏身体亏损得厉害需要好好养，所以林承志让她坐一个半月的月子。前几日，张氏才出的月子。 张氏笑着说道：“在屋子里，娘跟齐妈妈照料着呢！” 林承志不高兴地说道：“娘跟齐妈妈年岁大了哪能照料好两孩子。” 张氏愣在原地。 林承志没好气地说道：“在这里跟谁比高呀？还不赶紧进屋带孩子去。” 若是一年前张氏可能会犹豫，可自搬出去后家里的事都是林承志做主。听了他这话，张氏就开始解身上的围裙。 韦氏不愿意了，说道：“这么多人的饭菜，我一个人哪能做得过来。” 以前家里有事顾娴就会回来，有陈妈妈她们帮着干活韦氏轻松得很。可现在所有的事都她一个人做，每天累得腰酸背痛沾床就睡，以致现在夫妻感情都冷淡了不少。 林承志这次没甩脸子，毕竟如今林家人来人往：“不过是六口人的饭菜，你怎么做不过来？” 说完他就抱着如蝶进屋了，张氏见状也赶紧跟上。 林老太太看到林承志一人，脸色就不好看了：“那孽障还是不回来吗？” 其实这次林承志去县城辞工，林老太太吩咐过他将清舒跟安安带回来。不过林承志将这话当耳边风，根本没放心上。 林承志请了屋里的人回去，又让张氏将孩子都带出去，然后才与林老太太说道：“娘，大嫂下落不明清舒外婆又病重，她这些日子过得很不好。我见到她的时候她满眼都是血丝，人也瘦得不成样子。” 林老太太冷声说道：“顾家不是丫鬟婆子多吗？让丫鬟婆子照料就是，要她一个丫头留在那做什么？” 林承志对林老太太性子再清楚不过了：“娘，大嫂如今下落不明，我们现在强行将清舒跟安安接回来外人知道会说闲话的。” “怕什么？清舒是我林家的孩子，她回林家天经地义。” 林承钰考中了进士，众人的追捧让林太太都飘起来了，她如今已经不将顾老太太放在眼里了。 林承志知道老太太最在乎什么，说道：“娘，等顾老太太病好以后我们去接了清舒跟安安回来谁也不能说什么。可现在去接，别人会说我们冷血无情。娘，林家如今要改换门庭，可不能落下这把柄呀！” 林老太太哼了一声道：“那就让她在顾家再呆几天。” 等这臭丫头回来，看怎么治她。 林承志想起清舒的话，与顾老太太说起灵泉寺的事：“娘，说起来灵泉寺的菩萨真是太灵验了，我准备过两天也去拜一拜。” 去过灵泉寺上香后，不仅大儿子中了进士，二儿子也考中秀才，林老太太如今非常推崇灵泉寺了。 “你问这个做什么？” 林承志笑着道：“娘，我也不能日日窝家里。娘，我准备自己开个店，赚钱了到时候就送乐玮去念书。” 林老太太立即反对：“这怎么行，士农工商这商户最让人瞧不起了。” 林承志笑着道：“娘，我就是准备做个小生意赚点小钱。这样，以后乐玮跟乐书念书也不用紧巴巴的。娘，我也想乐玮能跟大哥一样取了功名做官光宗耀祖！” 说完，他还回忆起小时候念书的事：“当年因为我们三兄弟都念书，家里一年都吃不了几回肉。” 那时候是真的苦呀！ 第188章 许家（2） 林老太太也不是古板的人，听林承志说只是小本生意：“你做生意可以，但是不能入商籍。” 林承志点头应了，然后试探性地问道：“娘，说起来我们得感谢荐我们去灵泉寺上香的人。若不是他，我们也不会去灵泉寺，没得菩萨保佑，大哥跟二哥哪能考中呢！” 林老太太摇头说道：“昨儿个晚上我问了你爹，你爹说他心中有数让我不要管。” 林承志有些讶异：“爹没说是谁吗？” 林老太太笑了下道：“你爹神神秘秘的，其实他不说我也猜测到了。除了你几位表叔伯，其他人哪能说动得了他！” 丈夫性子那般固执，也只有许家几位表兄弟的话他能听进去了。 林承志心里有了计较，面上却是笑着道：“莫怪许家出了那么多的举人进士，原来都是拜了灵泉寺的菩萨。” 林老太太笑容满面道：“话也不能这么说，也是你大哥跟二哥都有真才实学，得了菩萨保佑就考中了。若是个榆木疙瘩，去拜了菩萨也没用。” “娘说得很对。”说完，林承志又问道：“娘，那你觉得是二表叔还是三表叔？” 林老太太对儿子是没防备：“你爹平日与你三表叔走得近，这事应该是他告诉你爹的了。也多亏了他，若不然你大哥就考不上进士了。” 林承志无语。 林老太太问了顾家的事：“我听说顾老太爷的私生子上门要求认祖归宗，承志，这事是不是真的？” 林承志摇头道：“不是。那人是个骗子，冒充顾老太爷的儿子想骗得顾家的家产。” 林老太太道：“也是汤氏太霸道，若是当初让顾老太爷纳妾，也不至于如今膝下荒凉让顾老太爷连个血脉都没有。” 林承志不喜欢听这话：“娘，怎么就没留下血脉？清舒跟安安难道不是人。” 林老太太摆摆手说道：“丫头片子迟早都是别人家的人，等再过些日子就将这两丫头接回来。” 林承志说道：“娘，将清舒跟安安接回来吃穿都得花钱。还不若将她们姐妹两人留在顾府，等大些再去接回来。” “我们林家的孩子，哪能让顾家养？” 林承志如今嘴皮子也是溜：“我们是看顾老太太可怜，才让清舒跟安安留在顾家。” 林老太太闻言说道：“那也不行。哪怕吃糠咽菜，我们家的孩子也不能让别人养。” 她巴不得顾老太太早些死，又怎么会可怜她呢！ 林承志觉得还是写封信给林承钰，让他写信劝说林老太太。 谈完顾家的事，林老太太又旧话重提：“承志，你什么时候搬回来？” 林承志摇头道：“娘，我觉得这样挺好的。有道是远香近臭，住在一块整日吵吵闹闹的，分开以后关系反而融洽了。” 林老太太急了：“这怎么能一样呢？住在一起就是一家人，分开那就是两家人了。承志，你大哥如今是进士老爷，你二哥现在是秀才公了，这个时候你们三兄弟一起齐心协力让林家兴旺起来。” 林承志故意说道：“娘，林家兴旺靠大哥二哥就足够了，有没有我都无所谓。” 林老太太说道：“你们三兄弟都一样重要。你爹说了，承钰走仕途承仲教书育人，你留在家里打理庶务稳固好后方。将来林家兴旺，也有你一份功劳。” 还功劳呢？怕到时候二房更得将他当下人似的呼来唤去了。 林承志不想在这事上再费唇舌：“娘，大哥如今考中进士，家里要办酒我回来帮着张罗。至于搬回来这话以后不要再说，都分家了怎么还能住一块。” 见林老太太还欲再说，林承志说道：“娘，我不想再被人指着头骂窝囊废了。再者，那种吵吵闹闹的日子我是受够了，我是绝不会搬回来的。娘，没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了。” 不等林老太太开口，林承志大跨步走了出去。 林老太太又气又急：“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倔呢！” 都是韦氏那扫把星，若不是她如今一家人还整整齐齐的。 林承志走出房门，看到到门口站着的一个年轻妇人：“筱筱，你怎么回来了？” 陈筱筱垂着头道：“三哥，我听说大哥中了进士，所以回来看看。” 林老太太生了三子一女，只是小女儿一出生林家就祸事连连。先是林承钰就得了一场重病差点没救过来，没等他痊愈林承仲又摔折了腿，然后林承志又掉水塘差点淹死。 瞧着不对，林老太太赶紧去问了仙姑。结果仙姑说她小女儿与三个儿子相克，必须送走。若不然，三个儿子会被她克死。 林老太太一向重男轻女，听到若是将女儿留下会克死三个儿子后，哪还敢留她。 通过熟人，林老太太将小女儿送给了镇上一对成亲五年还没有生养的陈姓夫妇。那对夫妻还算宽厚，有了自己的孩子也没虐待过陈筱筱。当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没饿着冻着打骂她。 陈筱筱模样像林承钰，长得很出挑。那陈姓夫妻为了多得聘礼，就将她嫁给了镇上杂货铺老板瘸了腿的独生子马多财。今年年初生了个儿子，日子过得不好不坏。 林承志点点头道：“娘就在屋里，你进去吧。” 陈筱筱站在门口不愿进去。 林承志见了有些心疼，朝着张氏说道：“你先抱了乐书回去，我晚些时候再带如蝶跟乐玮回来。” 林老太太看到陈筱筱呆了，然后说了与林承志一样的话：“你怎么来了？” 陈筱筱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听说林大哥考中了进士，特意过来道声喜。” 若不是被公婆跟丈夫逼迫，她是死也不会跨进林家大门的。 如今林承钰三兄弟都已经娶妻生子，也不怕陈筱筱再克着他们。林老太太对她也不避讳了：“你有心了，等会吃过晚饭再走吧！” 陈筱筱并不愿意在林家吃饭，可没等她开口她丈夫马多财就眉开眼笑地应下了。 将手里提的糕点放下，马多财说道：“这是筱筱亲手做的红豆糕，岳母等会尝一尝。” 林老太太点头道：“你们有心了。” 林承志看着陈筱筱握着裙摆的手青筋都冒出来，说道：“娘，你刚不是说困了吗？我带了妹夫跟妹妹出去，你好好休息。” 林老太太也不乐意看着陈筱筱阴沉的脸，摆摆手说道：“你们下去吧！” 第189章 陈筱筱 一走出屋，马多财就与林承志说道：“三哥，你帮我劝劝筱筱吧！” 听到林承钰考中进士他爹娘就让他们夫妻来道喜，可陈筱筱死活不愿意。 马多财其实知道陈筱筱心里有恨，不愿认林家的人。可林家眼看着要发达了，不愿认也得认。 其实当日马家是得到林承钰中举的消息后，才去陈家下聘的。他们觉得陈筱筱是林家的女儿，虽没认回去但打断骨头连着筋，这血脉是断不掉的。倒是没料到两年林承钰就考中了进士，真是意外之喜。 林承志点了下头：“筱筱，你随我出去说会话吧！” 这里已经没他的屋子了，所以只能去外面说话了。 兄妹两人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林承志才开口说道：“筱筱，既回来就笑一笑。你这个样子，娘看了会不高兴。” 陈筱筱怎么可能笑得出来，她恨声道：“三哥，她到现在都没一丝的悔意。” 自知道林家住着大宅子还有良田桑地，陈筱筱心里就有了恨。若是穷得养不起孩子将她送人，她没有任何怨言。可明明养得起只因信仙婆说她会克了三个哥哥就将她送人，她不能原谅。 林承志道：“过去的就别再想了，多想无益，以后好好过日子就是。” 陈筱筱泪流满面，一边哭一边说道：“三哥，我不明白，我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冷血无情的亲娘？” 马多财不仅瘸了一条腿人还很矮，脸上还有麻子，这样的男人哪个女人愿意嫁。更不要说陈筱筱长得跟朵花似的，自长开以后就不知道多少人上门求亲，其中不乏家境好长得俊俏的后生。可陈家夫妇要的彩礼太高，将一干人都吓跑了。 在知道陈姓夫妇要将他许给马多财，陈筱筱绝望之下跑回林家向林老太太求助，可惜林老太太不愿管。 林承志劝说道:“再想这个有什么用？筱筱，人要往前看。你以后多回来看看，不喜欢他们就来我这。往家走勤一些，马家人也不敢再给你脸色看了。” 陈筱筱擦了眼泪道：“三哥，多谢你。” 三个哥哥也只有林承志会关心她过得好不好，另外两个一直都当她不存在。 陈筱筱与马多财在林家吃过晚饭，天已经暗下来了。 林老太太看着陈筱筱那张与林承钰相似的脸庞，也有些心软：“天都黑了，今晚就别回去了，明早再走吧!” 马多财巴不得，一口应下了。至于陈筱筱，她垂着头没有吭声。 吃过晚饭，韦氏旁敲恻隐想让陈筱筱帮着干活。可惜，陈筱筱没搭理她。 夫妻两人进屋，马多财说道：“刚二嫂让你帮着收拾下碗筷，你干嘛不答应？” 陈筱筱看不上马多财，哪怕生了儿子也一样瞧不上他，所以对他也没什么好脸色：“我又不是林家的丫鬟做什么要帮她干活，你这么积极你怎么不去帮。” 这里是林家，马多财也不敢骂她，只能忍了这口气。 林承志洗漱好躺床上，朝着做针线活的张氏说道：“巧娘，我明日去县城寻个房子，等房子租好就带了你跟孩子去县城去” 张氏吓了一大跳：“当家的，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搬县城？” 林承志说道：“族长今日劝我搬回老屋，我没同意。之后族长委婉地与我说，这房子不能再借给我们住了。” 他知道这些话定是他爹跟族长说的，目的就是要逼他回去。可惜，他宁愿去县城讨生活也不会再回林家当牛做马了。 张氏将针线活放下，面带忧愁道：“当家的，这县里喝口水都要钱。这么大家子，吃穿用度得多少钱。” 林承志说道：“你看看清舒比如蝶大多少？如今清舒识文断字，可我们家如蝶还什么都不会。” “如蝶怎么能跟清舒比！” 这话深深地刺激了林承志，他沉默了好久才说道：“我知道如蝶不能跟清舒比，但我不想如蝶做个睁眼瞎。我们得好好赚钱，将来送如蝶去女学念书。” 他比不过大哥跟二哥，不能再让孩子落在她们后头。 张氏说道：“你去县里好好赚钱，我会在家带好孩子。” 如今她们有良田桑地，哪怕族长说要收回这房子也不怕。大不了再去买两间茅屋住，等过些日子手头宽裕再盖房子不迟。 林承志不知道自己打探到的消息清舒是否满意。此时，也不好告诉张氏开早点铺这事：“你不带着孩子去县城，我一个人在那连口热水都喝不上。” 张氏也想全家人能在一块：“可是这么一大家子人去县城的话开销太大了，哪供得起呀！” 林承志笑着道：“当日被赶出家门时身无分文时，我都养活了你们。难道现在，你还怕我养不活你们吗？” 张氏虽然还很担心，但见林承志做了决定只得说道：“那好吧！” 房子退了也好，省得人说闲话。 清舒练完功回来，就听到下人来回说林承志来了。 自上次听了清舒说的那些话，顾老太太也就没再拦着她去见林承志，只是说道：“说完就回来吃饭。” 清舒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林承志也没拐弯抹角，见了清舒就与她说道：“我昨日问了你祖母，可惜你祖母也不清楚。” 清舒有些失望。 林承志又道：“清舒，你祖母猜测应该是许家的几位叔伯。你祖父性子很固执家里人说的话他从不听，倒是许家几位叔伯的话他一向听得进去。特别是三表叔，他与你祖父关系最近。这话，十有八九是他说的。不说当年许家老祖宗三元及第，就这些年许家也不少人考中进士举人。他们说灵泉寺的菩萨灵验，你祖父肯定会信的。” 清舒也是这般猜测的，让林承志去打听只是为印证这个猜测。 林承志小心翼翼地问道：“清舒，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三婶什么时候到县城来？等你租好房子，我就让祥婶去教三婶做包子。” 林承志大喜：“我等会就去看房子，等房子定下来就接了你三婶她们过来。” 清舒点点头道：“等三婶跟如蝶搬过来，我去看她们。” 林承志很高兴，然后头脑一热与清舒说了陈筱筱的事：“清舒，昨日你姑姑回来了。” “哪个姑姑？” 林承志：“是你亲姑姑，我跟你爹的亲妹妹。” 清舒故意一脸疑惑地问道：“亲姑姑？为什么我从没听说过祖母有女儿？” 其实她是知道陈筱筱这个人的。不过陈筱筱恨林老太太，回林家的次数很少。哪怕回来她与清舒也没接触过，所以对清舒来说陈筱筱与陌生人没什么区别。 林承志说道：“你姑姑自小被抱给别人家，所以你没见过。” 清舒瞪大着眼睛，故意一脸不可思地问道：“为什么要抱给别人家？难道林家养不起吗？” 林承志不好说林老太太迷信所以将人送走了，只得含糊道：“嗯，当时家里生计艰难，所以就将她抱走了。” “三叔，你真当我是三岁孩子好糊弄。我爹跟你们都念书了又怎么会没钱养姑姑，一定是祖母嫌姑姑是个姑娘，觉得她是累赘所以将她送走了。” 顿了下，清舒大声说道：“三叔，祖母一直嫌我，她让我回去是不是也想将我送人？” 林承志觉得头多要大了：“没有的事，你祖母怎么会将你送人？” 清舒说道：“她都将自己的亲生女儿送人，怎么就不会将我跟安安送走呢？三叔，我爹没回来之前我可不敢回去的。” 林承志真觉得刚才自己脑子进水了，要不然为何与清舒说这事。 清舒回到主院，见林承志说的话转述给了顾老太太。 听到那些话，顾老太太立即变了脸：“清舒，这段时间你就不要出门了。” 清舒摇头道：“外婆，我答应三叔，等如蝶搬到县里来就去看她。外婆，做人要言而有信。” 顿了下，清舒又道：“外婆，我知道你是怕我有危险。你放心，我出门会让坠儿姐姐跟刘妈妈贴身跟着的。” 刘妈妈是傅苒找来的女镖师，贴身保护清舒的安全。 顾老太太觉得还不够：“以后出门，我会让蒋护卫跟着你。” 蒋方飞不仅武功好行事谨慎，他还是祁家的人。有他在，外人多少会有些顾忌。 清舒点了下头，说起顾娴的事：“外婆，现在看来幕后主使应该就是许家人了。” 顾老太太点头道：“嗯，就是不知道是许家老二还是许家老三？” 许家老二在县学任教，许家老三管着家里的生意，至于许家老大，如今在京城当官。 清舒说道：“外婆，这么大的事我觉得不可能是一人能做到的。” 顾老太太也早有此猜测，她眼中闪现过一抹噬人的光芒。十年前许家人就用下作手段想吞并顾家的产业，如今又故伎重演，真当她汤三娘好欺负的。 清舒问道：“外婆，你打算怎么做？” 顾老太太笑道：“不是我打算怎么做，而是要看汤海为怎么做？清舒，除掉敌人不一定要自己出手。” 清舒现在知道为何当日顾老太太要找上汤海为了，原来目的在此。 第190章 遇刺 夜晚渐渐降临，太丰县的花街顿时热闹起来。 百花街最大花楼的老鸨，看着迎面走来的人满脸推笑地走过去：“三爷，你可来了。这几日你没来小仙儿茶饭不思，人都瘦了一大圈了。” 这小仙女是太丰县新晋的花魁，也是许老三的相好。最近一段时间许老三很迷恋小仙儿，差不多隔天就会来一次。 第二天，太丰县大街小巷都在议论许家三老爷清早被人刺死在百香楼门口的事。 清舒是当日中午的时候听到这个事，她很高兴：“外婆，没先到汤海为的速度真够快的。” 这么快，就对许家三老爷下手了。 说完清舒就觉得不对了：“外婆，真是汤海为做的？若是他做的，许家跟汤家可就是不死不休了。” 顾老太太夹了鱼肚子上的肉到清舒碗里，笑了下说道：“清舒，水越浑，对我们就越有利。” 清舒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半响后，清舒说道：“外婆，你不是说了不亲会自出手吗？” 这要让许家知道，她们祖孙三人会有性命之危了。 顾老太太笑了下，只是那笑容不达眼底：“许老三的仇人很多，何须我出手。” 许老三喜好美色且没有下限，不管是姑娘还是妇人被他看中，只要对方无权无势他就会想方设法弄到手。所以，恨他入骨想要他死的大有人在。她不过是给对方提供了一个报仇的机会。 清舒明白过来这是在借刀杀人：“外婆，不会追查到我们身上吧？” 顾老太太笑了下道：“傻丫头，我怎么会让你跟安安陷入危险之中。放心，做得很干净，不会有人怀疑到我们头上。” 没有十足的把握她又怎么可能会出手，既出手自不会留下痕迹了。 以前总听陈妈妈说外婆很厉害，凭借自己的能力保住顾家大半产业。可她本人没什么感觉，就觉得外婆是个普通老太太，到现在她才知道陈妈妈所言非虚。 清舒问道：“外婆，我听陈妈妈说当初外公病逝，汤家跟许家想要吞并了顾家产业。为什么这么多年你从不对付他们？” 顾老太太放下筷子说道：“当初那只是生意上竞争，就算输了也是我们技不如人。” “可我听陈妈妈说，他们也用了不少下作的手段。” 顾老太太轻笑道:“傻丫头，压价散播谣言这都是生意场上惯用的手段，做生意只要不违法不害人什么手段都可以的。再有，当年就算没有汤家跟许家，也会有其他人想要吞了我们的生意。” 生意上的事她并不记恨，毕竟是各凭手段。可这次却不一样，许家人明摆着谋财害命，她自也不会心慈手软。 清舒点点头，小声问道：“外婆，那你是怎么让那人混进花楼的？” 顾老太太倒也没瞒着清舒，说道：“那人没有混进花楼，只是在花楼门口等。许老三出门后，就被瞿六子一刀刺死了。” “瞿六子与许老三有什么仇？” 顾老太太说道：“这个瞿六子是个猎人，他的媳妇陈氏长得有几分姿色。三年前夫妻来县城卖皮子被许老三撞见，他一眼就瞧中了陈氏。后来他趁着瞿六子上山打猎，暗中将陈氏掳走了。那陈氏性情刚烈，受辱后就自尽身亡了。” 清舒忍不住骂道：“这人真该千刀万剐了。不过外婆，你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顾老太太笑了下道：“我不知道，但冯浦知道。清舒，你别瞧不起这些混帮派的，其实他们的消息才是最灵通的。” 清舒不会瞧不起任何人。 与此同时，汤海为沉着脸问了心腹随从：“找到瞿六子没有？” 许老三清早出花楼，谁能想到一出门就被人捅死了。关键是这瞿六子捅了人以后还逃走了，到现在都没抓着人。 心腹随从摇头道：“没有。听说逃进山里去了，若真如此怕是抓不着人了。” 瞿六子是猎人，他逃进山中三年五载不出来都死不了。 汤海转动着手上的戒指，问了幕僚：“赵先生，你觉得会是谁动的手？” “许家肯定会怀疑你下的手。” 汤海为烦躁地说道：“我知道他们头个怀疑的肯定是我。我也确实想要弄死这王八蛋，可这不是还来不及下手嘛。” 赵先生沉默了下说道：“不是东家你，那应该就是顾老太太了。” 汤海为没否认这个猜测，点头说道：“若顾老太太真是装病，那肯定是她下的手。” 杀女之仇不共戴天，老太太会杀了许老三很正常。当然前提是老太太装病，只是想要证实这个谈何容易。 赵先生道：“老爷，现在当务之急得撇清关系，若不然许家定然会报复的。” 汤海为好笑道：“赵先生，你觉得能撇清关系吗？别说没有证据，就算有证据许老二都未必会相信。” 赵先生就猜测到这个结果：“老爷，这段时间出门你还是多带些护卫吧！” 汤海为说道：“你说，我要不要再去拜访下顾老太太？” 不等赵先生开口，汤海为说道：“还是算了，等寻个机会再去探望她吧！” 林承志听闻许老三被人刺死在花楼，心里惊涛骇浪。 前几日他刚跟清舒说上香拜佛的事可能死许三老爷说的，如今他被刺身亡。 林承志捂着胸口自言自语道：“这肯定是巧合，一定是巧合。” 可这也太巧了。 这日傍晚林承志还是去找了清舒：“清舒，我在铺子旁边租了个独立的小院。明日，我就去将你三婶跟如蝶接到县里来。” 清舒笑着说道：“那三日后，我让祥婶过去教三婶做包子。” 林承志点了下头，然后想问许老三的事，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清舒见他有话要说的样子，让身边的丫鬟婆子都走开：“三叔，是不是开铺子的钱不够？你差多少，我看看手头上的钱够不够，不够的话我去求了外婆借点给你。” 林承志忙摇头道：“不用不用，开铺子的钱够的。” 虽铺子是自家的，但租房子以及重新弄过铺子这些都要花钱。林承志手头已经没钱了，不过他并不准备跟清舒借。上次是山穷水尽没办法，如今哪还好意思借清舒的钱。 清舒说道：“那就好。” 看着清舒稚嫩的脸庞，林承志觉得自己想太多的。清舒今年也才四岁，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心计与城府。 第191章 手艺（1） 林承志回到桃花村直接去了林家，一进院子就撞见了从屋子里出来的林承仲。 林承仲看着他凝重的神情，问道：“出什么事了？” 林承志很不喜欢他说话的语气，没理他，直接往堂屋去了。 林承仲见林承志不理他，觉得很难堪。 林承钰考中进士后，有不少人送宅子送地想要与之结交。走仕途的人最看重名声。林老太爷虽心动，但他怕收了这些东西以后会影响林承钰忍痛拒绝了，林家此时也是面上光鲜，内里还并不如以前。 林老太爷此时也在堂屋，看到他面色既沉了下去：“你来做什么？” 中了进士，可免两百亩良田的税。不过这是有前提条件，这良田必须在本人名下。 林老太爷在林承钰中了进士以后，就让兄弟两人将良田跟桑地都转入林承钰名下。林承仲对此没有意见，可林承志却拒绝了。 他宁愿多交税，也不愿将名下的产业记在林承钰名下。倒不是怕林承钰贪了他这些东西，而是一旦将田产记在林承钰名下就表示他同意回林家了。 林承志一脸沉重地说道：“爹、娘，三表叔他暴毙身亡了。” 林老太爷呵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昨日上午还见了你三表叔呢！” 林承志苦笑道：“这么大的事我敢乱说吗？爹，三表叔他是被人刺死的。” 知道许老三在花楼被人一刀刺死，林老太爷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的。 林老太太斜了林老太爷一眼，然后说道：“真是老不修，都多大年岁了。” 他养在镇上的那女子叫珍娘，也是个乡下姑娘，长得很清秀。因不想换亲嫁给一个满脸麻子的男人，一时没想开投河自尽，正巧被出门游玩的老爷子救了。 林老太爷抱了珍娘，觉得坏了珍娘的名声就觉得该负起责任。所以她给了珍娘母亲二十两银子，然后将她养在镇上。 去年他被林老太太逼得分家后，将珍娘接了过来。林老太太怎么可能容忍得了珍娘，先是指着她的鼻子骂了半天还让她在院子跪了半日。第二天天没亮又叫她起床干活，孩子没人照料从床上摔下来然后当夜发起了高烧。 珍娘哀求林老太爷让她带孩子回镇上看病，若不然孩子可能就有性命危险。 林老太爷抵不过她的哀求，当日就送了两人回镇上了，之后，母子两人没再回来了。 林老太太恨透了珍娘，可有林老太爷护着她暂时也不能拿珍娘如何。 林老太爷不自在地咳嗽了下，然后说道：“明日你与我们去许家吊唁。” 林承志嗯了一声道：“好。爹、娘，我在城里租了一个房子，后日就带了巧娘跟如蝶进城。” 林老太太生气地说道：“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跟我们商量？” 林承志心里不屑，都分家了还跟你们商量什么，所以说不回归林家是对的，若不然做什么都得两老同意，那他还能干啥。 林承志笑着与林老太太说道：“娘，我不是跟你说过我要开店吗？我准备开个早点铺子，到时候让巧娘掌勺。” 林老太太狐疑道：“就巧娘这手艺能成吗？别到时候亏本了。” 林承志笑着道：“娘，巧娘混沌跟面都做得不错，不会亏本的。” 林老太太觉得林承志忒不靠谱了：“巧娘做的混沌我又不是没吃过，她那手艺哪能跟县里的那些人比。” 见林老太太死活不同意，林承志只得将真相道出：“娘，清舒说让顾府的厨娘教巧娘做包子馒头。” “她一个小孩子家家的话你也信？你也不怕血本无归。” 林承志笑着道：“娘，我打听了，顾府厨娘不仅厨艺了得做的包子馒头也是一绝，只要吃过，就还想再吃。娘，巧娘要学到这手艺不愁赚不到钱的。” 林老太太不相信地说道：“这可是人家吃饭的手艺，真能教巧娘？承志，你可别被骗了。” 这有手艺的人，哪个不是藏着捏着的。要学先拜师做几年学徒，然后才会教你。可压箱底的功夫一般都是传给自家人，基本不会传给外人的。 林承志还真不担心这个：“娘，那厨娘是顾家的家奴，清舒让她教她敢不教吗？娘，你别担心，我心里有数。” 见林老太太还待说，林老太爷不耐烦道：“这么说，你是打定主意要做生意了？” 林承志点头道：“是。” 林老太爷冷声道：“既你这么有主意还与我们说干什么？” 自林承志搬出去以后，他就再掌控不了这个小儿子了。看了眼旁边站着的林承仲，还好，长子跟次子都很孝顺。 林承志可不愿意傻傻听训：“娘，天也黑了，我该回家了。” 林老太太见人走了，气呼呼地说道：“我跟儿子说两句话你都厌烦。我知道你嫌我碍眼，你想去狐狸精那里就去吧，没人拦着你。” 林老太爷觉得她越来越不可理喻了：“我去书房睡。” 如今家里人少房子多，林老太爷也弄了个书房来。 林老太太气结。 张氏听到房子定下来了，说道：“那明日就开始搬吗？” 这房子他们修缮过，前脚搬走后脚就会有族人住进来，所以这里的东西都要带走的。虽只住了不到一年，但添置的东西不少，张巧娘节省惯了，什么都舍不得扔。 看着打包的东西，林承志有些头疼：“用得上的东西带走，那些笨重的我们先寄存在承安哥家，等以后，我们再慢慢带去县城。” 张氏点点头。 夫妻两人上床以后，张氏有些忐忑道：“孩子他爹，你说祥婶真会用心教我吗？” 有句话叫做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所以有些人对徒弟很防备不会真心教导。 林承志笑着道：“放心，清舒既开了口那祥婶肯定会用心教你，你好好学就是。” 张氏又担心了：“万一她做的包子馒头不好吃怎么办？” 林承志笑着说道：“那你是瞎担心，清舒什么好东西没吃过，她说稳赚不亏那包子肯定极好吃了。” 第192章 手艺（2） 想到清舒这一年多的转变，林承志不由感叹道；“这念了书就是不一样。你看清舒以前还没如彤机灵，可自跟着先生念书越来越聪明了。” 张氏纠正道；“无尘大师说清舒是开了窍，并不是拜师才变聪明。” 林承志见识比张氏多，笑着道：“没人教，就算开了窍又有什么用？” 张氏想想也觉得在理。 自搬出来以后张氏就只听他的话，这让林承志很满意：“你将做包子的手艺学好了，等咱铺子赚到钱就送如蝶去女学念书。” 送几个孩子去念书是林承志的心愿，也是他努力奋斗的动力。 女儿若是能去女学念书张氏自然高兴，只是她也有顾虑：“清舒先生的束脩由顾老太太出，婆婆都不高兴。如蝶去女学念书她肯定会不答应的。” 林承志知道张巧娘的性子，也不意外她这般想：“家里的事如今是我做主，娘说什么你听着就好不用放在心上。” 张氏这个时候真切地感受到分家的好处了，如今再不用受公婆的制约了。 第二天，林承志不顾林老爷子的白眼，挑了好几担的东西上船。 到了县城，他将东西寄在认识的店家中后才与林老爷子他们一起去了许家。 许家门口挂着白灯笼却没有搭白棚，这让父子三人有些奇怪。 许家二老爷听闻林家全家人都来了，亲自过来招待他们。 也是林承钰考中了进士，若不然哪有这么高规格的待遇。 林老太爷问道：“今天都第三日，为何没有设灵堂。” 许二老爷苦笑道：“我娘说，一日没将凶手找出来一日不许设灵堂。” 许家老太太得知儿子被人刺死，惊怒之下躺床上起不来了。她放了话必须找着凶手，否则不准许老三入土。 林老太爷问道：“凶手还没抓着？” 许二老爷摇头说道：“没有。那凶手跑进山了，我已经派人进山找。” 就是许二老爷也清楚，在山林里想要找到瞿六子难如登天。 林老太太不想掺和他们的话，说道：“老爷子，我们先去看望下舅母。” 他们到的时候，许老太太正好喝完药睡着了。 林老太爷说道：“二表弟，有什么需要的你尽管开口。” 许二老爷摇头：“不用。” 林家在县城没一点人脉，找他们也帮不上忙，开口也只是欠了一份情。 在林家人准备回去时，许二老爷故意说道：“表哥，承钰已经考中进士，怎还能让两个孩子呆在顾家。承钰以后可是要当官的人，你们得多为他考虑下。” 林承志皱着眉头说道：“表叔，我大嫂如今下落不明。顾老太太如今又病重，这个时候将两个孩子接回林家人，别人定会说我们没人情味。” 林老太爷呵斥道：“孽畜，这哪有你说话的份？” 许二老爷诧异了看了一眼林承志，然后点了点头道：“承志说得也对，是我没考虑周全。” 出了许家，林老太爷与林承仲说道：“你二表叔说得对，我们不能让清舒跟安安继续留在顾家了。” 林承志说道：“爹，你将清舒接回乡下做什么？清舒正跟先生念书呢！” 林老太太早不满清舒念书这事了，说道：“她不是跟先生念了一年多吗？能写会算就可以了，念那么多书也是浪费钱。” 林承志直接顶了林老太太：“浪费什么钱？清舒念书我们家又没出一分钱，全都是顾老太太拿的钱。” 林老太太气得脸都铁青：“不过是让厨娘教巧娘做个包子，你至于这般护着她？她若是再给你一些好处，你是不是连娘都不如认了啊？” 林承志真觉得林老太太越来越不可理喻：“什么叫我护着她？娘，清舒那般聪明，以后肯定会有好的前程。她好了能不提携家中的姐妹吗？可你呢？却总想将孩子拘在乡下。娘，你也不想想，大哥如今考中进士以后是要当官的。若他女儿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你觉得大哥脸上有光吗？” 林老太太冷哼道：“这臭丫头忤逆不孝六亲不认，想她提携家中姐妹想都别想。” 林承志不苟同这个观点：“娘，那是你对清舒有偏见。清舒不仅带了小人书给如蝶跟乐玮看，还教他们两人认字。娘，我相信清舒以后有了好前程肯定会提携下面的弟弟妹妹的。” 林老太爷有些讶异：“你说的是真的？” 林承志说道：“如蝶如今认了好些字呢！爹，清舒孝顺又贴心也友爱兄弟姐妹，唯一的缺点就是脾气有些大。只是她自小被娇养着，脾气大些也正常。” 林老太爷想了想说道：“你说得也对。亲家母病了这么长时间，我们该去看望下。” 顾老太太回来的第二天他就让林老太太去探望，可惜顾老太太死活不去。 想到顾老太太对她的逼迫，林老太太捂着胸口叫起疼来。 林承志无法，只得先带她去医馆看病，然后又送她回家。至于林老太爷也没去顾家，他去了镇上。 两日后，祥婶去了林承志租的院子。 走进厨房看见里面的东西摆放得整整齐齐，灶台也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祥婶不由点了下头。这做吃食的，干净是第一位。 祥婶问道：“我让你们准备的东西呢？” 林承志赶紧将买的面粉与肉取了出来，放到案板上。 祥婶也不说多余的话，问了张氏：“你以前做过包子馒头吗？” 听到张氏说做过，祥婶道：“你做一遍给我看看。” 张氏做包子的时候，祥婶全程观看没吭声，等张氏将包子都捏好放入蒸笼里，她才说道：“有没有温水？” 张氏点头说道：“有、有、有。” 祥婶揉面用的是温水，与张氏用的冷水完全不同。 和面的时候，祥婶说道：“面团粘手的话，倒点油进去就不粘手了。你们的包子是要卖出去，那最好放猪油，放猪油会很香。同样，面团也不能干，干的话等会蒸出来的包子就会比较硬。” 一边和面，祥婶一边说道：“面团一定要揉久一点，等到面团揉得光滑了才成。” 第193章 手艺（3） 将面团揉好以后，祥婶在上面撒了一把干面粉，然后说道：“面和好以后让它发酵，我们先来做馅。” 因为主打肉包子，所以这会教张氏如何挑肉馅。 肉包子最重要的就是这馅了，祥婶的肉包子做得好吃就是馅调得好 张氏看了买的是一块后腿肉，皱着眉头说道：“做肉包子一定要用五花肉，这样做出来的肉包子才好吃。” 林承志忙表示下次一定买五花肉。 这馅里除了放盐，还要放葱姜末以及一点酱油等一应调料。 祥婶一边调馅，一边说道：“你们也可以在里面加点白菜长豆角木耳等菜蔬在里面，这样能省下不少的肉。” 五花肉要十一文一斤，白菜豆角这些只需两三文一斤，要去乡下买那就更便宜。既开店，肯定是尽量节约成本了。 林承志有些担心地说道：“这样别人会不会觉得我们耍滑头？” 祥婶笑道：“关键还是要好吃，只要好吃贵点别人也觉得物有所值。” 若是不好吃，别人肯定不会做冤大头了，买了一次，就不会再来买第二次了。 林承志连连点头。 馅调好了，祥婶取出面团：“以后你们做包子时可在睡前揉好面团，等第二天再来做。对了，你每次做包子前要留一点发酵好的面留着下次用。” 张氏连连点头。 擀包子皮的时候，祥婶叮嘱包子皮一定要边上薄中间厚。 包好了二十个包子，祥婶说道：“包子包好以后，再继续放一刻钟左右，这样包子可以发得更均匀饱满。” 一刻多钟后，火烧得旺旺的。祥婶这才将她包好的包子放进蒸笼，与张氏做的包子一起蒸。 肉包子的香味很快飘散出去，如蝶闻到味跑到厨房叫嚷着肚子饿要吃大肉包子。 算着时间差不多，林承志将蒸笼搬下来。见他要揭开盖子，祥婶赶紧阻止她说道：“你现在揭开包子就会收缩，等几息时间再揭开，那包子就会又白又大。” 卖相好，看起来也更有食欲，而且买的人吃了，也觉得划算。 张氏有些感慨道：“没想到做个包子竟这么多讲究，祥婶，今天我真是长见识了。” 祥婶主要还是擅长做菜，包子馒头这些她会做但味道一般，这些都是清舒教的。当日清舒指点她的时候，她也是震惊万分。 主要是南方吃面食的人比较少，所以这包子馒头做得好吃的人也不多。 “你将我说的都记下，刚开始手头有些生疏，等时间长了熟练了就好。” 张氏连连点头。 祥婶揭开了蒸笼盖，就见蒸笼里的包子泾渭分明。左边的包子白白胖胖很是可爱，右边的软塌塌没精打采的。 林承志取了祥婶做的包子咬了一口，味道鲜美不油腻：“好吃、好吃。” 就这味道，肯定赚钱了。这一刻，林承志充满了信心。 祥婶说道：“你明日在家好好练练，我后日再来教你做菜包跟饺子。” 张氏忙点头。 走的时候，祥婶与两夫妻说道：“这馅放的调料万不能让人知道，要不然别人学了去跟你们抢生意。我是看在姑娘的份上才教你们的，若不然给多少钱我都不会教的。” 这是要夫妻两人承清舒的情了。 林承志忙道：“婶子放心，我们绝不教外人的。” 这可是他们赚钱的手艺，怎么可能往外传呢！ 说完，林承志将准备好的红包给了祥婶：“一点点心意，还请妈妈不要嫌弃。” 祥婶觉得林承志很会来事：“只要你们学到了这手艺，不愁赚不到钱。” 四十个包子，祥婶做的二十个包子很快被众人吃完了，至于张氏做的这二十个包子，则被林承志拿去送给邻居了。 中午下学回来，清舒就叫了祥婶过来询问：“祥婶，我三婶学得怎么样？” 祥婶笑着道：“三太太会做包子，只是以前没人教许多事情不知道。我一指点，她就知道怎么做了。” 清舒顿时放心了：“外婆，大后日我休沐，我想去看望下三婶跟如蝶他们。” 顾老太太点点头道：“可以。不过清舒，你要记住，升米恩斗米仇。别将林承志的欲望撑大，若不然欲壑难填。” 清舒笑了下道：“外婆，我有分寸的。” 她让祥婶教张氏做包子馒头，其实是有目的。 张氏学到了这手艺，那铺子以后就离不开她。哪怕林承志再有外心，他也不敢休妻了。退一万步说，就算林承志猪油蒙了心还是要休妻，张氏有手艺傍身也能养活自己跟孩子，不会再走上绝路了，而有亲娘护着，如蝶也不会再重蹈上辈子的命运了。 为了如蝶，清舒也是煞费苦心了。 顾老太太挥挥手让在旁伺候的花妈妈跟杏雨等人都下去：“清舒，许家老三今日下葬了。” “咦，许老太太不是说不查出凶手就不准下葬吗？” 顾老太太笑了下道：“再不下葬，就得臭了。许老二做主，将人葬了。” 清舒哦了一声问道：“外婆，许家又开始针对汤家吗？” 顾老太太摇头道：“短时间内不会。清舒，这不是帮派为争夺地盘报仇动刀动枪。要是许家跟汤家两家明刀明枪干官府不会坐视不理。” 所以，要报仇也只会私底下。 清舒也没纠结这事，而是问起了顾娴：“外婆，娘在温泉庄子上可还好？” 顾老太太笑着道：“挺好的。在温泉庄子腻了，被你姨婆带去避暑山庄了。” “外婆，万一被人发现怎么办？” 顾老太太摇头道：“不会。你娘出门都带着纬帽遮了脸，暂时不会泄露身份。” 清舒叹了一口气道：“外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呀！总不能将娘藏一辈子，而且就算我们想藏，娘她也不乐意呀。” 这事其实顾老太太也很为难。顾娴这个情况她哪放心让她露面，可短时间不露面可以，时间一长总要出问题的。 第194章 姊妹 清舒也知道这事为难，但她不能让顾娴露面：“外婆，你不是说姨婆让表舅去查了吗？还没消息吗？” 顾老太太摇头说道：“不过半个月时间，哪有那么快。” 清舒说道：“外婆，若是我爹真准备娶崔雪莹，你就带我们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生活好不好？” 顾老太太看着清舒，叹了一口气道：“清舒，你想没想过，若带了你娘离开你爹定会另娶。万一你娘恢复了记忆她要回来找你爹，到时候该怎么办？” 清舒笑了下说道：“外婆，我娘是林家三媒六聘明媒正娶的。她要恢复记忆去找爹，谁还能谋杀了她正妻的身份。” 顾娴既是正妻那崔雪莹自是妾了，就算她不接受也不行。 顾老太太苦笑道：“若你的梦是真的，你爹后娶的是崔雪莹。清舒，崔雪莹可是侯府之女，她怎么可能会甘愿从妻降为妾。迫于礼法她认了你娘为正，可到时你娘就有性命危险了。” 清舒想也不想说到：“外婆，他既有攀龙附凤之心，现在让娘露面也是死路一条。至于将来。将来的事将来再说，也许娘这辈子都恢复不了记忆呢。” 顾老太太觉得很头疼：“算了，还是先等京城那边的消息吧！” 暂时也只有这样了。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清舒起床时伸了伸腰，看着走廊上欢快地唱着歌的画眉鸟笑道：“声音真好听。” 娇杏提醒道：“姑娘，你昨日说了今日要看望三老爷跟三太太。” 清舒好笑道：“我记性还没那么差。对了，你去取一套我没用的文房四宝，等会我要送给如蝶。” 娇杏笑着道：“姑娘真疼三姑娘。” 自家主子对大姑娘，那是针尖对麦芒从不假辞色。可对三姑娘真是好得不能再好，不仅送吃食玩物还教三姑娘读书识字。 清舒笑着说道：“如蝶是我妹妹，我对她好也是应该的。” 用过早饭，清舒就带着一些礼物去了林承志租的院子。 到她家门外清舒就闻到一股肉香味。清舒笑了下，只闻这香味就让人有食欲了。 林承志看到娇杏手里提着东西，笑着道：“你这孩子，三叔跟三婶没给你买东西，我们哪能要你的东西。” 之前厚着脸皮收下清舒的阿胶是手头太紧，后手头宽裕他就再没要清舒东西了。 清舒笑着道：“三叔，这些东西是给如蝶还有乐玮买的。” 除了一套文房四宝，糕点跟玩具是她在街上买的。 清舒每个月有二十两银子的零花钱，除了买书她也没其他用钱的地方。 如蝶听到清舒的声音从里面飞奔出来：“二姐、二姐你来看我了。” 清舒被她扑得往后退了两步。 坠儿眼疾手快扶住了清舒，若不然姐妹两人都得摔倒。 林承志抓着如蝶笑骂道：“这么大了还毛毛躁躁的。” 如蝶吐吐舌头笑眯眯地说道：“二姐，我好想你。二姐，你想没想我呀？” 看着越来越活泼的如蝶，清舒很欢喜：“想，这不一休假我就过来看你了。如蝶，上次你说想要笔墨，这次二姐给你带来了。” 如蝶欢喜的拍起了巴掌：“二姐最好了。二姐，如蝶最喜欢你了。” 说这话的时候，一双乌黑的眼睛扑闪扑闪的，特别的可爱。 林承志笑容满面道：“进屋说吧。” 如今林承志完全不将清舒当小孩，而是当大人一般对待。 这屋子虽有些旧，但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如蝶拉着清舒的手，让她教自己写字。 清舒好脾气地说道：“二姐有话跟你爹说，如蝶先跟娇杏姐姐去玩会好吧？” 林承志看了哭笑不得，明明两人只相差几个月可这口气好似大人在哄小孩。 如蝶是个很听话的孩子，闻言也不歪缠：“二姐，等你跟我爹谈完话，就要教我写字啊！” 得了清舒的承诺，如蝶蹦蹦跳跳地跟娇杏出去了。 林承志说道：“这孩子跟皮猴一样，平日也就看小人书的时候能安静下来，其他时候没一刻停歇的。” 言语之中满是嫌弃，可脸上却是露着慈爱的笑容。 清舒闻言问道：“三叔以后会送如蝶去念书吗？” 林承志点头道：“嗯，等如蝶到了年岁我肯定送她去念书的。” 清舒点点头道：“三婶学得怎么样？” “她现在做的包子馒头味道比以前好多了，不过跟祥婶比还是差点火候。” 所以，他准备让张氏这段时间好好练一练，练好了再开张不迟。 清舒看了一眼在院子里玩闹的如蝶：“三叔，你最好还是买两个粗使婆子回来，县城不比乡下，县城里拐子多。那些拐子很喜欢拐走那些长得好的孩子。另外三婶的身体也比较较弱，包子馒头量那么大不能靠她一人的。” 林承志有些犹豫：“店还没开起来，万一折本怎么办？” “只要手艺好，怎么会折本。”顿了下，清舒道：“明日，你去顾府找下大管家，让他带你去见几个人。” “见谁？” 清舒摇头道：“见谁我也不清楚，不过我外婆说要开店需要打点好关系。若不然，手艺再好店也开不下去。” 林承志大喜，这是要带他去拜码头了。拜了码头，那些捕快衙役以及地痞流氓都不会来寻事的，这样的话，他的这个店不愁不赚钱了。 “清舒，代我谢谢顾老太太。” 清舒笑着道：“三叔，你一定要好好待三婶跟如蝶。” 能做的她都帮着做了，以后就看张氏跟如蝶自己的了。 林承志不知道清舒所想，闻言笑着道：“我不对她们好，对谁好？” 不管将来如何，至少此时此刻林承志的话是真心实意发自肺腑的。 想起一件事，林承志与清舒说道：“对了。原本你祖父祖母准备请本家亲戚跟至亲吃顿饭，后你祖父改变主意说等你爹殿试完了再请大家吃顿饭不迟。” 清舒对这个没兴趣。 林承志也觉得他爹娘做得有些不地道，可这事他也做不了主。 清舒叫了如蝶进屋教她写自己的名字：“林如蝶，对，你的名字。” 如蝶依葫芦画瓢，照着写了：“二姐，我觉得我的名字好好听哟，你觉得呢？” 清舒看着她明媚的笑脸，自然也夸赞这名字好听了。 看着姐妹两人有说有笑，林承志也是满脸笑容地进了厨房帮忙。 呆了大概半个时辰，清舒就要走了。见林承志拦着，清舒笑道：“三叔，先生还在书局等我真不能留下吃饭，等下次，下次我过来肯定留下吃饭。” 林承志听闻也不好再拦着：“下次可一定要留下来吃饭。” 叔侄两人到了门口，就看见陈筱筱与马多财两人。 陈筱筱笑着道：“三哥，你搬到县里来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清舒看到陈筱筱才发现，她竟与自己有五六分像。还真应了那句老话，侄女多像姑。 不过，清舒不欲与他们打交道：“三叔，我回去了。” 马多财看着清舒，满脸笑意地说道：“这是清舒吧？清舒，我是你姑父。” 自个媳妇就已经很漂亮，没想到这小姑娘小小年龄就这般好看。长大了以后，肯定是个大美人了。 陈筱筱看着清舒心情却是非常复杂，同是林家的姑娘，可遭遇却是一个天一个地。 清舒看到马多财脸上那些个坑坑洼洼有些恶心，丢下一句我不认识你就赶紧上了马车。 马多财被这么下面子也不高兴了：“不是说请了名师教导，怎么这般不懂礼？” 林承志也不喜欢马多财。妹妹嫁给他那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只是如今孩子都生了再想这个也没意义。 陈筱筱问道：“三哥，你没跟清舒提过我吗？” 既然清舒不喜马多财不愿与他们往来，他又何必做那恶人。 林承志摇头说道：“没有。” 陈筱筱面露失望。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失望什么。 夫妻两人来县城是有事办，略坐了一会就走了。 送走了陈筱筱夫妻两人，张氏小声问了林承志：“当家的，你刚发现没有清舒身边如今跟了许多生面孔。当家的，是不是顾家发生了什么事呀？” 林承志心里一跳，不过他很快按捺下去：“三表叔突然被人害了，如今县里那富贵人家的小姐太太出门谁不多带几个家丁跟着。” 他不愿深想这事，当即转移了话题：“春芬一个人也看不了如蝶三个人。巧娘，我准备再买两个人来。一个帮着照料孩子，一个给你打下手。” 张氏果然被这话给吸引了过去：“还是不要了，这段时间花得多进的少。” 林承志笑着说道：“你不用担心，娘给了我六十两银子。” 其实这钱是他跟林老太太要的，不将这钱弄到手来也是便宜了林承仲。 清舒去书局找傅苒，走到半道马车突然停下了。 车夫陈叔在外扬声问道：“姑娘，前面有人闹事将路堵了。姑娘，我们要不要绕道去书局。” 清舒眼皮跳了跳，说道：“不绕道，等他们散了我们再走。” 她们现在走的是大路，若是绕道去书局就得走一条小路。虽带了许多人，但小心无大错。 等了两刻多钟，这路才通畅了。 清舒想着傅苒可能已经回去，她与陈叔说道：“我们不去书局，直接回去。” 与此同时，也有人回禀了许二老爷：“老爷，林家那丫头非常谨慎没有走小路。” 许二老爷摆摆手让人下去。许老三的死他不仅怀疑汤海为，也一样怀疑顾老太太。只是没有证据，他也不想直接与顾老太太对上的。 第195章 林承钰来信 啁啾的鸟儿，烂漫娇艳的海棠花，一切都显得如此美好。 可惜，好心情只维持到早饭后。 大管家在两人吃过早饭后进来回禀了一件事：“老太太，京城来信了。” 顾老太太这些日子一直在等林承钰的信，闻言有些着急：“赶紧拿过来。” 清舒神色淡淡的，不用看信她就知道了结果。 顾老太太拆开信，看完后脸上的笑容就消散了：“清舒，你爹说要殿试后就回来。” 虽在预料之中的，但顾老太太心里却很失望，其中还夹杂着一丝忐忑与不安。 清舒说的那个梦太过真实，可她还是希望都是假的。 一日夫妻百日恩，况且两人恩恩爱爱这么多年。若是林承钰转头就另娶他人不仅是顾娴被骗了，证明她也眼瞎心盲了。 清舒还是那句话：“外婆，他就算回来也是为了娘的嫁妆。你若是写信告诉他这些嫁妆你都卖了，钱你给我们保存他十有八九不会回来的。若是外婆不信，尽可以一试。” 顾老太太看着她平静地身上色，心里五味具杂：“清舒，你就一点都不难过吗？” 清舒闪了闪她那一双大眼睛：“外婆，那梦你不记得了？” 在她心中早就不将林承钰当爹看了，自也不会伤心难了。 “清舒，你爹也许会回来。还有，清舒，你爹很疼你的。” 清舒笑着说道；“外婆，我有你疼就足够了。” 这辈子她有许多疼爱她的人，不像上辈子孤苦伶仃一个人。 “外婆，你可千万不要再将娘送到她身边，会有性命危险的。” 顾老太太叹息一声说道：“清舒，此事下结论还早，等你爹回来再说。” 清舒无奈摇摇头。 林承志的早点铺子开张这一日，清舒让祥婶去帮忙。 花妈妈都不由感叹道：“二姑娘对林家三老爷真好。” “这孩子就是心善。” 想开了以后，顾老太太对清舒帮衬林承志还是很欣慰。按照清舒做的那梦林家人对她都不好，可现在清舒却不为余力地帮林承志，这表明那梦对清舒的影响有限。 林承志在茶馆呆了那么多时间也有些见识，开张头天他搞了个活动，买两个包子送一个馒头。 有个大汉说道：“人家肉包子都是两文钱一个，你家要三文钱一个。” 那馒头才一文钱一个，算下来还不如卖两文钱的肉包子。 林承志好脾气地笑道：“一分钱一分货。虽我家肉包比别家多一文钱，但这包子鲜美可口个还大绝对物有所值。大哥若是不信，尽可以先买一个尝尝，若你觉得不好吃我不收你钱。” 这大汉吃了一口面露惊喜，然后狼吞虎咽将剩下的吃完：“好吃、好吃，老板，再给我来三个。” 围观的人见状，也纷纷买一个尝鲜。 五百个肉包子与两百个大馒头，眨眼功夫就卖了一半。 张氏看着做好的包子转眼都卖完，悬着的心很快就落回了原地。 临近中午，清舒过来了。 林承志看了不由埋怨道：“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听话呢？都说了让你不要过来安心念书。” 清舒笑着道：“三叔，我给你请了它来，你赶紧收拾个好地方供上。” 看到木盒子里放的是一尊财神，林承志二话不说赶紧将它请进了屋。 给财神爷上了香，林承志说道：“清舒，让三婶给你下一碗饺子来。” 也是知道清舒喜欢吃饺子，所以才会说这话了。 清舒吃了小半碗就放下筷子后说道：“三叔，味道很好。不过我早上吃了东西比较多还不饿，吃不了那么多。” 虽比不上祥婶做的，但强过大部分的早点铺了，就凭这以后生意也不愁。 林承志笑容满面地说道：“清舒，三叔能有今天多亏了你。” 清舒笑着道：“三叔，我没做什么，能有今天都是靠的你自己。” 若林承志自己不想着改变，她再如何相帮都没用。 感念清舒对自己的一片心意，在清舒准备离开的时候林承志拉住了她。 林承志小声说道：“清舒，你娘的那些陪嫁你要好好收着。” 清舒面露诧异：“怎么了？” 林承志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你祖母知道我要租房子住，就说让我们搬到三元街那房子去住。” 虽他没住那去，但还是觉得脸红。 清舒看着林承志，故意问道：“那为什么三叔没去住呢？” 林承志摇头道：“那是你娘的嫁妆我们怎么好住进去。清舒，你娘留下的陪嫁你好好收着谁都不要给。就是你爹，也别给。” 经了那么多的事林承志心境也改变了许多，他觉得只有自己赚的拿着才安心。 清舒露出真切的笑容，说道：“三叔，我知道的。” 她三叔真的改过来了，真好。 林承志看她这模样，有些着急：“清舒，你别不当回事。你爹如今三十不到肯定会再娶的，到时候你娘的这些陪嫁就是你们姐妹最大的倚仗了。” 清舒为他做了这么多，林承志如今也是真心为清舒考虑的，要不然，他肯定不会说这些话的。 点了下头，清舒说道：“三叔，我心里有数，你不用为我担心。” 林承志想着不管如何还有顾老太太，倒是安心了一些：“清舒，你姑姑上次见了你后很挂念你。等下次她来，你要不要出来一起吃个饭？” 清舒摇头说道：“还是算了。她又没认亲，我特意跑出来见她干啥？” 林承志叹了一口气道：“既你不想见，那就不要见了。” 娇杏看着清舒脸上的笑容，有些纳闷：“姑娘，三老爷与你说了什么这般开心？” 清舒笑笑，没有回答她。 回到家里，清舒就将这事与顾老太太说道：“外婆，这些产业若再不卖掉我祖母肯定会插手的。外婆，你将娘的陪嫁都卖掉，宅子也不要留了。” 顾老太太气得要死，她虽知道林老太太自私凉薄，却不知道竟还如此无耻。那可是小娴的陪嫁，她有什么资格指手划脚：“卖、这两天就卖。” 第196章 变卖产业（1） 顾娴陪嫁的田产铺子都是好的产业，顾老太太放出风声就有人上门。 再没想到最先上门的竟然是许家人。其实顾娴陪嫁里的田产并不多，许家人看中了陪嫁里的两个铺子。 这两铺子，买了就是赚了。 顾老太太也懒得跟人讨价还价，直接一口价，四八百两银子。 许六爷摇头说道：“老太太，那两个铺子店面都不大，这个价太高了。” 这许六爷是许家三老爷的嫡长子，这些年他都跟在许三老爷身边学做生意。如今许家三老爷死了，就他料理许家生意。 在他的预期这些东西混合起来三千两银子就到顶了，结果现在却是高出了一半还多。这个价，他肯定不能答应。 顾老太太并不在意，淡淡地说道：“一分都不能少，你要不买自有人买。” 见顾老太太寸步不让，许六爷一时之间有些犹豫：“老太太，我得回去考虑考虑。” 他虽掌管着家里的生意，但如今许家话语权最大的却是许二老爷。 顾老太太看了他一眼说道：“可以。对了，我这宅子跟铺子也准备卖掉。回去问问你家长辈，要有兴趣可以一起卖给你们。” 许六爷有些意外：“老太太真要将这宅子跟铺子都卖掉？” 之前听说要卖宅子，可到现在也没个消息他以为是误传。 顾老太太说道：“之前是价格没谈拢，希望你们能出得起价。” 清舒知道顾老太太真准备卖这宅子的时候，也很诧异：“外婆，你真准备卖了这宅子呀？” 顾老太太说道：“做戏做全套，既当日放了话说要卖，自说话算话。若不然，该引起许家人怀疑了。” “可是这宅子是外公耗费很大心血盖起来的，就这样卖掉外婆你舍得吗？” 顾老太太笑了下道：“舍不得也要卖。宅子不同古玩字画。要没人住一年后这里就满是蜘蛛灰尘了，再过些年怕是要倒塌了。” 清舒默了默，说道：“外婆，我们没这么快走呀。” 现在卖了，到时候住哪。 顾老太太笑着道：“无妨，前河街那边还有个两进的宅子。我们先搬到那边去，等走的时候再将那宅子卖了。” 清舒听闻说道：“那这样的话，府里的人也要安顿好了。” 顾老太太笑了下说道：“这些外婆会料理好，不用你操心。” 等谈妥了这事，再安顿好府里的下人不迟。 正说着话，就听花妈妈在外回禀道：“老太太，汤家大老爷求见。” 汤海为是为顾家大宅而来：“老太太，听说你要卖令媛的房铺跟田产，不知道你这宅子还卖不卖？” 清舒有些讶异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卖宅子？” 汤海为闻言暗道果然是准备卖宅子了：“老太太，看来你是真要卖这宅子了。老太太，你将宅子卖给我，价钱咱好商量。” 清舒觉得自己还是太嫩了，在这些老油条面前自己还是太稚嫩了。 也幸好她没有仗着重活一世就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在汤海为这些人老成精的人跟前她与一张白纸无异。 顾老太太上说道：“许家六爷刚出去没多久，你们在门口可有碰上？” 汤海为点头道：“在大门口碰上。莫非老太太还想将宅子卖给许家？老太太，令媛很可能就是死于许老三之手。” 顾老太太咳嗽了一阵，然后说道：“汤老爷说笑了，我家小娴是雨天路滑马突然失控的，并不是被人所害。” 她可不能承认这事，若不然肯定就被许家人给盯上了。孤儿寡母的，要被许家那群饿狼盯上真就得隐姓埋名了。 汤海为心中暗骂老狐狸，面上还是一片赤诚：“老太太，这宅子你报个价。只要我出得起，我现在就买了。” 顾老太太没报价，而是说道：“许家跟冯帮主他们都想买我这宅子。这样，过两日我给你们下帖子，到时候价高者得。” 汤海为面色一僵，这样一来价格就没法预测了：“好，我等着老太太你的帖子。” 清舒有些迟疑地问道：“外婆，真准备卖给许家吗？” 顾老太太笑着道：“只要他们出得起价，我们为什么不卖？清舒，私仇是私仇、生意归生意，两者不要混为一谈。而且，有钱了才能做我们想做的。” 见清舒没吭声，顾老太太说道：“清舒，你也知道我们现在不能跟许家正面扛上。若是将许家排除在外，你想他们能不起疑心吗？清舒，我年岁大了，可再经受不起任何的意外了。” 虽顾娴失忆，但人毕竟好好地。若不然顾老太太将这宅子烧了也不会卖给许家的。 清舒明白过来了：“外婆，我明白了。” 顾老太太的速度很快，第二日就送了六张请帖出去。除了许汤冯三人，另外三家也都是太丰县的有钱人。 许家故意将顾老太太卖掉顾娴陪嫁这事，告诉了林家。 林老太太大怒：“这是我林家的产业，那死老太婆这是疯了吗？竟要变卖我们的产业。” 韦氏连声道：“是啊！娘，可不能任由顾家那老太太胡作为非。” 她早就看上三元街的那宅子，正想着怎么才能住到里面去呢。若是被顾老太婆卖了，那她的盘算可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林老太太说道；“走，我们去找那老太婆说理去。” 林承仲知道这事也没拦着，只是说道：“娘，今日天色已晚，现在没船进城了。” 他也觉得顾老太太太不像话了，清舒跟安安还活着她怎能卖掉大嫂的陪嫁。顾老太太这手，伸得太长了。 林老太太说道：“我怕明日去房铺跟田产都被那老太婆给卖了。” 林承仲摇头说道：“娘，不会的。你听过谁家在晚上卖东西，再者那些产业可是好几千两银子呢！娘，今日就早些歇息，明早让碧云陪你走一趟。” 这种事他是不掺和进去的，若不然还会说他觊觎大嫂的私房那就难听了。 林老太太点点头。 第197章 变卖产业（2） 一大早，林老太太就与韦氏赶去县城。 顾老太太听到门房传报，说道：“让那老太婆进来吧。” 韦氏被拦着不让进，怒了：“凭什么不让我进去？” 她怕林老太太一个人去吃亏。 门房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家老太太是这般吩咐的。” 韦氏气得在门口直跺脚，可她也没本事越过门房闯进去。 清舒正在练功，就听到娇杏说林老太太来了：“大呼小叫做什么？来就来了，她还能吃了你不成？” 娇杏摇头说道：“不是啊姑娘，老太太是为太太陪嫁的事来的。” 清舒更不担心了：“我不宜出面，这事外婆会解决好的。” 娇杏相信顾老太太能解决好这事，只是她很担忧地说道：“姑娘，我就怕她们恼羞成怒执意要接了你跟四姑娘回去。” 林家跟狼窝没区别，姑娘要回去肯定得受这些人的磨搓。 清舒笑了下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回去的。” 端午都没回去过，现在更不可能回去。 想了下，清舒说道：“这样，你现在去找三叔，去将这事告诉他。” 林老太太看到顾老太太，忍着气问道：“亲家，我听说你要卖了承钰媳妇的陪嫁，可有此事。” 顾老太太淡淡地说道：“确有此事。” 林老太太站起来说道：“亲家母，你怎么能做这事？承钰媳妇尸骨未寒，你怎么就能将她的陪嫁都卖了？” 顾老太太鄙夷地看了一眼林老太太：“我不将小娴的陪嫁卖了，这些产业谁知道是姓林还是姓霍。” 林老太太一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老太太嗤笑道：“装什么傻呢？媒婆不是跟你说霍家小姐花容月貌陪嫁丰厚吗？林杨氏，我家小娴只是失踪还没死，你们就惦记着给林承钰再娶一房。这些东西我要不卖了，等清舒跟安安长大成人后她们怕是连根毛都摸不着了。” 林老太太有些心虚，不过很快又道：“那媒婆又不是我找来的，是她自己上门，而且这事我也拒绝了。” 顾老太太不屑道：“你拒绝是觉得这霍家姑娘是商户之女，配不上林承钰。若霍家姑娘是官家女陪嫁又丰厚，你肯定屁颠颠就应下来了。” 林老太太虽这般想，可她绝不会承认的：“你完全是胡搅蛮缠，我现在是来跟你说承钰媳妇陪嫁的事。” 顾老太太说道：“小娴的陪嫁卖了，钱我收着。等清舒跟安安长大成人，我会拿这些钱给她们置办嫁妆。” 顿了下，顾老太太说道；“你也不要担心我会吞了这钱。清舒与安安是我嫡亲的外孙女，到时候我只会再多贴补她们些。” 顾老太太没有亲生儿子，这事别人最多说她管太多绝对不会说她想贪了这钱。 齐婆子瞧着不对，说道：“老太太，这产业每年都有收息。若是卖了这钱放手里又不能生钱，太亏了。” 顾老太太似笑非笑：“我做了三十年的生意这个道理还用你来教？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我告诉你们，只要我活着，想都别想。” 林老太太沉着脸说道：“顾娴的产业是你们顾家的，你要回去我们也没话说。可是清舒与安安却是我们林家的孩子，我现在就要带她们回去。” 这事说到天边去，都是她们占理。 顾老太太早料到她会来这一招：“想接了清舒跟安安回去也可以，将我这些年花在林承钰身上的钱都还回来。” 果然是商户，满身的铜臭味。 林老太太觉得输人不输阵：“多少钱，你说？我砸锅卖铁也还你。” 顾老太太嗤笑道：“我也没仔细算，不过两万两应该是有的。只要你将这些银子还回来，随时可以接清舒跟安安回去。” 林老太太尖叫道：“我们承钰怎么可能用了你们那么多钱？你这是借机讹诈。” 顾老太太冷笑一声道：“你写信问下林承钰，看看我是不是讹诈。” 两万两银子接着两个赔钱货回去，她脑子抽了才会干这事。当然，就算她想也拿不出这么多的钱来。 主仆两人非常狼狈地走了出去。 林承志得了消息急匆匆地赶过来，在门口看到几人他就指着韦氏怒骂道：“你怂恿娘来顾家闹什么？” 韦氏可不是个逆来顺受的人，她怒喝道：“林承志，你怎么对我说话的，我可是你嫂子。” 林承志并不是个重脸面的人，若不然当日也不会放去茶馆做伙计了：“我们林家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娶了你这个搅家精。先是挑唆得我爹将我净身出户，如今又来闹我亲家伯母跟两个侄女。韦氏，我说你到底安的什么心？是不是我们都倒霉了你才高兴。” 韦氏气得不行：“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们是听说顾老太太要卖了大嫂的嫁妆，这才过来的。” 林承志冷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早就惦记大嫂的房铺跟田产，所以怂恿娘来要大嫂的陪嫁。这事成了你就能霸占嫂子的陪嫁；没成这事是娘挑起的与你无关。韦氏，你这算盘打得可真精，可也别将大家都当傻子！” 林老太太看见有不少人围观，怒斥林承志：“你胡说八道什么？你大嫂的陪嫁以后都要留给清舒跟安安，如今她要卖掉我自不能答应。” 林承志说道：“娘，你不记得了，顾伯母给清舒请的先生一年束脩都是六百两。顾伯母亏谁，也不可能亏待了姐妹两人。” 儿子倒戈相向，林老太太捂着胸口喘不过气来。 林承志瞧着她这模样不大对，不敢再刺激她了：“娘，我们先回去吧！” 韦氏明知道林老太太不对，却还是火上添油：“娘，他就是被顾家那老太太的小恩小惠收买了，这才一味帮着顾家说话。” 林老太太气得直接厥过去了。 林承志指着韦氏说道：“若是娘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偿命。” 说完，立即叫来一辆马车带了林老太太去了医馆。 门外发生的这一切，很快就传入内院。 顾老太太有些意外，笑着与清舒说道：“没想到他竟会帮着我们说话，清舒，看来你帮他是对的。” 她们说再多也没林承志说的话让人信服，毕竟林承志可是林家人。 第198章 中风 林承志带着林老太太去了胡记医馆。 胡大夫看到他们心情顿时就不好了，可身为大夫行医救人是本职，他也做不来将人赶出去。 胡大夫给林老太太把完脉后，臭着脸说道：“她这是中风，陈大夫比较擅医这类病症，你们去找他吧。” 林承志哀求了胡大夫：“陈记医馆离这里太远，这要耽搁了我娘可能会没命的。大夫，求你给我娘治下吧！” 胡大夫看在他一片孝心的份上，这才给林老太太扎针。 林老太太醒来以后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当下急了：“嗯、嗯、嗯……” 林承志苦笑道：“娘，大夫是你中风了，暂时不能说话。” 当日贺大夫说上了年岁总是动怒容易中风，原来并不是吓唬他们。 林老太太指着胡大夫嗯嗯啊啊了半天。 胡大夫虽不知道她说什么，可看那表情也知道不是好话了，当即气得笑了起来：“走，你们赶紧走。诊金我也不要了，以后也别来我的医馆了。来了，我也不治。” 不管林承志如何赔不是，胡大夫都不愿意治：“我怕开了药方有什么不好，你家老太太得去官府告我谋财害命。” 林承志无法，只得带林老太太去找陈大夫。她这个情况，不管哪个大夫看都是一样的结果。 陈大夫与林承志说道：“她这个情况并不算太严重，吃药配上按摩。然后每日保持愉快的心情，很快就会好的。” 一直没说话的韦氏终于开口了：“三弟，你让娘住下，每日送来医馆让大夫给她按摩这样娘也能更快好起来。” 陈大夫很不满意地看了一眼韦氏，觉得这妇人太不孝顺了：“我经常要出诊，有时候要隔天才能回来。再有，你们学会了自己在家按摩也方便，不用病人来来回回。” 韦氏讪讪的。 林承志还是很孝顺的，她朝着林老太太说道：“娘，今晚你住我这，明日让齐妈妈过来跟大夫学按摩。学好后，你再随齐妈妈回桃花村。” 林老太太摇头道：“回、回……” 见她坚持要回去林承志也无法，抓了药将她送到船上还特意叮嘱了韦氏：“二嫂，明日让齐妈妈来找我。” 韦氏不耐烦地说道：“知道了。” 清舒知道林老太太中风怔住了，上辈子林老太太身体很健朗，一直到她死老太太都活得好好的 其实林老太太的人生轨迹发生这么大的偏离与清舒有直接的干系。上辈子顾娴难产而亡，接着顾老太太被人害死。林老太太拿着顾娴的陪嫁，林承志也没提出分家，日子过得顺顺当当。可这辈子她时常被清舒顶撞得火冒三丈又屡次三番被顾老太太气得心口疼，后林承志被赶出去，加上林老太爷又弄出外室跟私生子来。生活的不如意，严重摧残着她的身体。 娇杏小声说道：“姑娘，你若是担心就回去看望下她了。” 清舒巴不得林老太太一直躺床上起不来才好。 娇杏有些担心地说道：“姑娘，你若是不去看望她别人会说嘴的。” 清舒嗤笑道：“活在这世上岂有不被人非议的，他们爱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好了，反正又不少块肉。” 结果中午下学回来，顾老太太就与她说道：“你祖母中风，清舒，你回去看下她。” “外婆，我不回去。万一她扣着不让我回来怎么办？” 她现在回桃花村，老太太肯定不会再放她回来了。 顾老太太笑着道：“你去找林承志，让他陪你回去一趟。” 清舒不愿回去但拗不过顾老太太，最后只得走一趟了。 林承志听闻清舒要回去看望林老太太，很欣慰地说道：“行，我陪你回去一趟。” 韦氏一看到清舒就炸了：“你祖母被你害得中风了，你竟然还有脸回来？” 清舒害怕地避到林承志身后。 林承志怒喝道：“韦氏，娘会中风都是你害的，你竟然污蔑清舒。韦氏，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呢？” 林承安的妻子彭氏正好在场：“承志，到底是怎么回事？承仲媳妇说顾家要卖了嫂子的陪嫁，婶子带乐祖娘去顾家讨公道结果被顾家人气得中风。” 林承仲正好也在院子里，他怕林承志说出不好的话：“回来还不进去看望下娘。” 林承志并不理他，而是朝着彭氏说道：“嫂子是不知道，我这好二嫂正想搬进三元街的宅子。突然听闻顾家要卖了大嫂的陪嫁，她就怂恿娘去顾家闹……” 韦氏尖叫道：“林承志，你别污蔑我。” 林承志对韦氏的性子很清舒，他也懒得跟其争辩只是说道：“韦氏，那你发誓，若是你有打大嫂嫁妆的主意就让二哥考不上举人，让乐祖这辈子都进不了学。” 林承仲真的很想打死林承志。 彭氏看了一眼韦氏，然后问道：“这么说顾家没准备卖大嫂的陪嫁？” 林承志苦笑道：“顾老太太怕我们家吞了大嫂的陪嫁，就准备将嫁妆卖了。卖得的钱，留着以后给清舒与安安置办嫁妆。” 清舒插了一句话：“我外婆也是听到二婶想住三元街然后祖母又准备给我爹续娶，这才决定将我娘的陪嫁卖掉。而且我外婆还准备将家里的大宅子卖掉，卖得的钱也给我与安安攒着。” 林承志真不知道这一出：“将宅子卖了，那你们以后住哪？” 清舒解释道：“外婆说那宅子太大，只每年的修葺费都够我们祖孙三人一年的开销了。等这宅子卖掉后，我们就搬到前河街那栋两进的宅子去。” 不仅彭氏，就是林家其他族人也没法指责老太太的不是了。 清舒随着林承志进了屋：“祖母，我来看你了。” 林老太太指着清舒啊啊地叫了半天，可惜没人听懂她在说什么。 看到她林老太太气得要炸又说不出话来这样子，清舒觉得这一趟来得挺值的。 林承志瞧着老太太的状态不对，赶紧朝着清舒说道：“清舒，你先出去。” 清舒非常干脆地走了出去。 林承志说道：“娘，大夫说了你必须保持宽松愉悦的心情，若不然这病会越来越严重。娘，你不想一辈子都这样吧？” 显然这比任何宽慰的话都要有用，林老太太很快就安静下来了。 第199章 搬家 清舒原本准备回房休息，结果推开门见里面的布置全都换了。 如彤跑过来说道：“你要干什么？这是我的房间。” 清舒黑着脸问道：“那我的房间的？” 如彤将门关好说道：“我不知道，你去问祖母吧！” 林承志听到哭声赶紧出来：“如彤，你干什么打清舒了？” 也是如蝶被如彤打过好几次，所以林承志才会先入为主。 清舒泪眼涟涟：“三叔，大姐将我们的屋子占了，我跟安安以后回来住哪？” 林承志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二房的人做事越来越没下限了：“等三叔盖好了房子，你回来住三叔那去。” 清舒摇头道：“连我们的房间都被霸占了，我还回来干啥。” 说完，哭着跑出去了。 两人上了船，清舒还在哭。 林承志没法，耐着性子安慰道：“清舒，你别哭了，等下次回去我与你祖父说让如彤将房间腾出来。” 清舒哭着说道：“房间都被大姐占了祖母还说要接了我们回来，她是想让我跟安安回来睡牛棚吗？” 林承志见船上的几个村里人看着自己，面色涨得通红。 大金叔闻言问道：“承志，那房子不是说了是留给承钰的？怎么清舒的房子还被如彤给占了？” “这也太不不像话了，这承钰媳妇才走多久怎么就将房间给占了。” “还有啊，承钰媳妇才走没两个月你娘就让承钰续弦。” 听到这七嘴八舌的议论，清舒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事闹出来，以后她不回去别人也不会说她不懂事了。 回到家里清舒就听到一件大事，顾老太太将宅子跟顾娴的陪嫁都卖掉了。 顾老太太说道：“这宅子卖了一万五千两，你娘陪嫁的那些产业卖了四千五百两。” 许家只是买了顾家的宅子，顾娴的铺子跟田产则是被汤家买去了。至于绸缎铺被另外一个姓李的富商卖了去。如今在太丰县，他们就剩前河街那栋房子再没其他产业了。 “外婆，这宅子卖亏了吧？” 顾老太太笑了下：“没有，赚了。这宅子当初你外公花了八千多两银子。” 许家是别有目的，所以才会花这么多的钱买她这宅子，要不然，这宅子最多只能卖八九千两了。 清舒说道：“家里这么多东西，三五天也搬不完了。” 一万五千两银子只是卖宅子的钱，可没包括家具跟摆设这些东西。所以，宅子里的东西他们都要带走。 顾老太太笑了下说道：“放心，我跟她们说好了十天后搬。这么长的时间，足够我们将东西搬走了。” 人手够东西很快就能搬完，倒是府里的仆从得妥善安置。 如今就剩她们祖孙三人，实在用不上这么多的下人。 自传出大宅被卖这消息，清舒就感觉到府里人心浮动。 傅苒主动与清舒说道：“我搬到主院去吧，这样，你也不用日日往这边跑了。” 这几日，傅苒都感觉到顾府里的仆从当差不尽心了。搬过来，大家都安全。 清舒笑着道：“好呀，我巴不得老师与我们一起住呢！” 傅苒搬到主院后就问了顾老太太：“老太太，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府城？” 顾老太太说道：“等清舒他爹回来，我们就启程去府城。” 傅苒心里算了下林承钰大概六月能回到太丰县，那她们最晚八月就能回府城。 想到这里，傅苒说道：“我买了不少的东西，这两日我想请镖师送回去一些。老太太，你看可好？” 顾老太太笑了：“你的东西，你做主即可，不用问我。” 傅苒也是怕自己的行为会给顾老太太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见她不在意就知道自己多想了。 第二日，顾老太太就派人去打扫前河街的宅子，另外也处理掉府里家具摆设。 用不上的都卖了，用得上的打包送去前河街。 在这段时间顾家二房三房以及其他人都没有露面，上次顾老太太震怒之下将顾老三跟袁氏送监牢。如今，可没人再敢来挑衅她了。 东西都处理好了，接下来开始安置府里的下人了。 贴身服侍的以及护卫都留下，大管家跟厨娘等人也都留下，其他的都放出去。 顾老太太不仅没要她们的赎身银子，还每人给了二十两银子的安家费。另外还让大管家帮他们去衙门消了奴籍改为良籍。另外，还帮他们找好了房子。那些房子，顾老太太付了一年的租金。 能经过数次风波留在顾府的，都是勤勤恳恳脚踏实地的人。这些人出去后倒不用担心生计问题。 知道事已成定局，这些人也没哭求着留下，得了银子跪在地上叩谢老太太的恩典就搬出去了。 府里原先有六十多个下人，清理后包括护卫在内也只剩下二十多个人了。 清舒看顾老太太眼眶也红红的，说道：“外婆，既舍不得就不要放他们出去了。” 顾老太太笑着道：“现在不放她们走，等我们去府城也一样要放他们出去的。其实早些年就该放一批人出去，只是他们跟了我这么多年有些舍不得。” 再者养这些人花销也不小，放出去也能省一笔嚼用。倒不是差这点钱，而是经了顾娴的事顾老太太也有了顾忌。她是再不敢像之前一样花钱如流水，免得又惹来贼人的觊觎。 摸着清舒的头，顾老太太爱怜地说道：“清舒，以后外婆不能再给你买漂亮衣裳跟首饰了。” 清舒又不是真正的孩子，自不会在意这些：“我觉得细布衣裳很好，透气。” 第二日，祖孙两人就搬进前河街的宅子。男仆跟护卫都住前院，顾老太太带着清舒姐妹两人住在后院，傅苒则去后罩房住。 清舒住进去才发现，这院子的格局与屋子的布置与之前差不多：“外婆，其实不需要如此费心，反正过两个月我们就要去府城了。” 在清舒心中这里不过是个暂时落脚的地方，实在没必要大费周章弄这些。 顾老太太有她自己的想法：“你是没关系，可安安还小，换个新环境会不习惯的。” 清舒笑着说道：“是我考虑不周。” 第200章 三房出事（1） 袁氏自知道顾老太太卖宅子就百抓挠心，让顾老三跟顾和光去打探消息。 顾和光并愿意去，他皱着眉头说道：“娘，大伯母卖宅子与我们何干？就算卖了大价钱我们也拿不到一分。” 袁氏不死心地说道：“你弟弟如今还在租房子住，那宅子卖得的钱怎么也该分一些给他才行。” 顾和平自宅子被赌场的人强占了后就带着妻儿住回来。可惜袁珊娘与袁氏不和，住在这天天鸡飞狗跳鸡犬不宁。 端午的时候又闹了一场，这次连宣氏也卷入其中。顾和光实在是受不了，就与顾和平说让他们搬出去住。因之前保释顾老三跟袁氏花了不少钱，所以家里暂时没余钱给他们买宅子，只是给他们租了小房子。 过完端午，顾和平就带着袁珊娘搬出去了。顾和平时常会过来看望袁氏，可珊娘至今还没回来过。 顾和光没好气地说道：“娘，要去你去。不过若是这次你再被官府的人抓起来，家里可再没钱去捞你了。” 就在此时，顾老三回来了。 袁氏急切地问道：“那宅子卖了多少钱，可打听到了？” 顾老三喝了一口气水说道：“一万五，还有顾娴的陪嫁也卖了差不多四千多。” 顾和光见两人还不死心又不听他劝，气得回了房。 宣氏放下手头上的针线，问道：“什么事让你生这么大气？” 顾和光将事情说了下，说完后一脸气愤地说道：“跟大伯母对上我们什么时候赢过？偏偏爹娘像着了魔似的，总想着占大房的产业。” 若是能分到大房一部分产业那自然好，可明显占不到便宜干嘛还往前凑。 宣氏是比较理智的人，听完后说道：“大伯母又不缺钱用，她为什么会卖了宅子？相公，我怀疑大伯母会离开太丰县搬去府城。” 顾和光想想还真有这个可能：“祁夫人在府城，大伯母会去府城也很正常。” 宣氏忧心另外一件事：“相公，自大伯母说不管我们后，我这心头总不安。” 顾和平笑着道：“我问过和平了，她说大伯母在县城除了与岳县丞家关系好以外，与其他人都是面子情。” 宣氏道：“希望吧！” 可惜怕什么来什么，她们家的香烛店被人一把火烧了个干净。然后，还连累了隔壁两家店也被烧了大半。 纵火的人很快就找着了，对方是个地痞，一次对方不小心撞到袁氏，然后被袁氏骂得狗头淋血。这地痞一直怀恨在心，这次寻了机会就放火烧了她家店铺。 这地痞身无分文抓着了也没钱赔，而被连累的两家店铺却要求顾家赔偿损失。 袁氏气急败坏道：“那火又不是我们放的，凭什么让我们赔钱。” 这两家也不是吃素的，一状告到官府。然后官府很快给出判决，要求顾老三跟袁氏赔偿两家一半的损失。 袁氏气得大骂：“这个狗官一定是收了两家的好处。” 宣氏却觉得不对了，说道：“爹、娘、相公，我觉得这事透着蹊跷。那小混混是怎么进的铺子？还有这葛家跟汪家为什么一定要告官。这打官司花费可不少，除非他们笃定这官司一定能赢。” 顾老三很快回过神来：“你是说有人在搞我们？” 宣氏也不敢确定：“爹、相公，还是好好查下这事吧！” 顾老三像以前一样找几个朋友打探消息，可这些朋友都没应约。 没过两天，他们家的干货铺子闹出以次充好的事来。店里的伙计不承认，对方纠集了一大群人将店砸了个稀巴烂。 顾老三去打探消息，却被人套了麻袋打了个半死。 袁氏看着他鼻青脸肿，咒骂道：“哪个杀千刀的要这么害我们？” 哪怕是袁氏也知道，这是有人故意针对他们了。 宣氏在一旁说道：“爹、娘，你们还记得大伯母之前说的话吗？” 袁氏闻言大骂：“肯定是那老妖婆怀恨在心来报复我们了。汤氏，你不得好……” 死字没说出口，就被顾和光厉声打断道：“娘，你胡说八道什么。这事绝不可能是大伯母干的。娘，大伯母那般讨厌你也不过是与你断交关系，从没对你做过什么。如今她卧病在床，又哪有精力来报复你。” 袁氏的脸有些扭曲。 宣氏说道：“娘，大伯母不仅没害过我们。相反，这些年我们能顺风顺水都是靠的大伯母。” 这些年来他们的生意顺顺利利没人找过麻烦，竟都是沾了大伯母的光。 袁氏压根不认：“不可能，她一孤寡老太婆有什么能耐庇护我们。” 顾和光苦笑道：“娘，你别忘记祁夫人可是大伯母的姐姐。还有，岳县丞对大伯母也是尊敬有加的。” 他以前祁夫人的势力在府城，真没想到在太丰县影响力也那般大。 顾老三此时也后悔了，只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吃：“和光，你去找你那些朋友打听下，看看到底是谁在针对顾家。” 对方做得并不隐晦，顾和光花了很大工夫才查到。对顾家三房出手的，是汤海为的小舅子何传义。 顾和光将这些事告诉顾老三跟袁氏，说完后一脸不解地地问道：“爹、娘，我们家什么时候得罪过何三老爷呀？” 在他的记忆之中他们家跟何家从来没有往来的，既没往来自也不可能结仇。 顾老三想了想，然后指着袁氏说道：“你问她吧！” 袁氏哪会认，当即叫嚷起来：“问我？我一妇道人家怎么可能得罪他。肯定是你以前得罪过他。” 顾老三见她不承认有些气恼道：“二十一年前，你去汤家参加酒宴。在酒宴上碎嘴说汤家大太太的闲话，那薄氏正巧听到驳了你两句。你将人家骂得狗头淋血，气得那薄氏落了胎。” 袁氏一下也忆起这事，脸色一僵：“我怎么知道她那般脆弱，说两句胎就落了。” 顾和光跟宣氏互相对望了一眼。袁氏的那张嘴他们还不清楚吗？什么难听的骂得什么，祖宗十八代都给你骂道，很少人能受得了。 第201章 三房出事（2） 知道何传义是因为妻子落胎而报复他们家，顾和光说道：“娘当时也不知道她怀孕了，为这事报复我们也太没道理了。” 宣氏听到这些话却是愕然，说道：“爹，不是说何家三老爷不能生吗？怎么她以前的妻子会怀上？” 宣氏以前也会出门应酬，何家的八卦自也听说过。这何传义除了妻子，还纳的三房妾室，可到如今他膝下也没一儿半女。所以众人都说何传义身体有问题不能生。 袁氏叫嚷道道：“对呀，何传义其他女人肚子都没动静，怎么就薄氏怀孕了。谁知道她肚子里的是谁的野种。” 连死人都不放过，可见其刻薄了。 顾老三没好气地说道：“薄氏后来又怀了两胎，只是伤了身没能保住。你说人家怀的是野种，难不成这三胎都是野种？你当何传义是死人不成？” 当然，薄氏身体弱头胎就不大稳当，若不然也不会被气得落了胎。 顾和光这下明白了，说道：“何传义是恨娘害死了薄氏让他没亲生的骨肉，这才报复我们。” 顾老三嗯了一声道：“薄氏病逝后，他就算计过我。幸好那时你大伯父还在，他没成功。” 宣氏闻言有些害怕，问道：“爹，大伯父不在了如今大伯母也不管我们了，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顾老三若有办法，也不会被打成这个样子了。 第二天早上一家人正在吃早饭，饭还没吃完顾老三跟袁氏就倒在地上。 大夫过来给他们诊脉说两人是中毒，经过一番彻查发现鸡汤里被人下了砒霜。 宣氏吓得浑身打哆嗦。这何传义也太狠了，竟想要毒死他们一家。 顾和光去衙门报案。 因顾和光没有证据证明凶手是何传义，所以县令没传召何传义，而是先派人去顾家查下毒的人。 汤海消息灵通，听闻这事后立即叫来了何传义：“顾老三跟袁氏中毒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何传义摇头说道：“不是。” “如今都差点闹出人命来，你最好跟我说实话。若不然让官府的人查出来，到时候我想救你都不成了。” 何传义摇头说道：“不是。姐夫，顾老三家的香烛跟干货两个铺子的事是我让人做的，这砒霜的事真与我无关。我虽恨不得将顾袁氏碎尸万段，但不会蠢得为报复她将自己给搭上。” 当时也是打听香烛铺子没人，这才让人放火的。只要没闹出人命，哪怕被对方查出证据最多也就赔钱。 汤海为还是相信何传义的：“不是你就好。虽顾家三房的人厚颜无耻，但没必要为这些人脏了自己的手。” 再者许家的人正盯着他们，若真是何传义所为他们肯定会咬着不放。 衙门的捕快还是很厉害，只半天就查出下毒的是顾府的一个婆子。 这婆子姓陈众人都叫她陈婆婆，是个很良善的老人。官差说她是下毒的人，顾府的人都不相信。 袁氏指着陈婆婆，一脸恨意地说道：“说，是不是何传义指使你的？” 今日早上袁氏没什么胃口只喝了小半碗鸡汤，她吃了大夫的解毒丸就醒过来了。顾老三就没这么幸运了，他喝了大半碗鸡汤到现在还没醒过来。 陈婆婆一脸怨毒地看着袁氏，说道：“老天怎么这么不长眼，竟毒死你这个恶妇。” 见袁氏还想对陈婆婆动手，官差拦住她说道：“凶手我们一定会查出来的，现在我们先将犯人带回去。” 袁氏叫嚷道：“还需要审什么？肯定是何传义指使的。” 为首的捕快脸色不善地说道：“若是你再拦着我们回去，我就以妨碍公务的罪名将你一起抓了。” 顾老三狠狠地瞪了袁氏一眼，说道：“你给我闭嘴，你当现在还是十多年前吗？” 他大哥在世的时候，走出门连县丞主簿都要尊称他一声三老爷。那些年他闯了祸得罪了人，也都有顾老太爷帮着摆平。 后来顾老太爷死了，他就开始收敛起来同时也约束住袁氏。若不然，那些人早弄死他们了。 顾和光将一行人送了出来，快走到门口他一个厚厚的荷包塞给为首的捕快：“几位官老爷，这是一点酒钱，还请不要嫌弃。” 为首的捕快对他的识趣很满意，说道：“你放心吧，我们县令大人一定会查出幕后真凶的。” 结果出乎意料，没人指使陈婆婆下毒，这毒是她自己下的，目的是为女儿报仇。 这事闹得沸沸扬扬，连在家装病的顾老太太都听说了。 大管家与顾老太太说道：“陈婆子以前是在灶上做活，她没儿没女就认了灶上的一个小丫头做干女儿。这丫头小时候长得不怎么样，长大后却出落得亭亭玉立。三老爷看到这姑娘就惦记上了，后寻了个机会强要了这丫头。三太太知道后说这丫头勾引三老爷直接让人杖毙了。陈婆子恨毒了三老爷跟三太太，一直寻机要为这丫鬟报仇。” 顾老太太摇摇头说道：“袁氏心胸狭窄嘴又毒得很，年轻的时候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若不是老爷子护着他们，他们焉能活到今日。” 可惜这两个畜牲从不记老爷子一点的好，只惦记他们大房的财产。 顾老太太说道：“这事不用管。” 欠下的债不管过了多少年，终究都是要还的。 等大管家走后，花妈妈说道：“三老爷跟三太太还真不怕死，害死了人家的女儿竟还敢将人留在府内。” 顾老太太说道：“这两人是私底下认的干亲，袁氏肯定不知道了。若不然，不会害将人留着。” 袁氏确实不知道陈婆婆与那丫头认了干亲。不过出了这事她迁怒厨房的人，将一干人全都发配了。 陈婆子因为上了年岁去了浆洗房，不过在府里呆了那么多时间她也知道顾老三跟袁氏喜欢喝鸡汤。以前是没机会到内院，可这段时间府里人心惶惶内院的管理也松散了。陈婆子趁夜摸到厨房，将砒霜放到灶上煨着的鸡汤里。 花妈妈觉得有道理。 对于这个结果袁氏怎么都不能接受：“怎么可能是陈婆子自己报复？不可能，一定是何传义指使她的。” 顾和光说道：“娘，陈婆子说没人指使她，她就是恨你跟爹要为那丫头报仇。” 说完，顾和光又道：“陈婆子还说她知道你跟爹喜欢喝鸡汤，我们早晨是不喝鸡汤的，所以她才将砒霜下在鸡汤里。” 陈婆子只是想要顾老三跟袁氏的命，并不想伤及无辜。 第202章 眼红 保释费出了一大笔，后又赔了一大笔，打官司又花了一大笔，三房这会穷的医药费都拿不出来了。 顾和光没法，去二房借钱。 顾二太爷借了五十两银子给他，见顾和光面色不好看叹了一口气说道：“不是二叔不愿意多借些给你，实在是药材铺子出了事家里也没余钱了。” 当年顾老二学过药理，顾老太爷就让他开个药材铺专做药材的生意。 这些年，凭借这个生意顾二太爷也让一家子过上了富裕的生活 顾和光心头一跳，忙问道：“二伯，出什么事了？” 顾二太爷苦笑道：“仓库漏水，将前不久收购的那批药都淋湿了。不能按期交货，怕得付违约金了。” “你跟对方合作了这么多年，违约金应该没有很高吧？” 顾二太爷说道：“违约金不高，只一千两银子。现在麻烦的是雷记药铺那边不再赊账给我们了，以后购买药材都得付全款。” 以前他们从雷记药材铺进货，都是先交三成的货款，然后三个月内，他们将剩下的货款交清即可，从跟雷记药铺合作到现在，一直都是这样的。如今却说不行要全额付款，为凑这货款他们如今也有些捉襟见肘。 顾和光眼皮直跳：“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改了合约，难不成是大伯母与祁夫人说了什么？” 祁夫人姓雷，她娘家在府城也是一个大族。雷记药材铺就是雷家的产业，不过祁夫人也有参股，所以这铺子她也有话语权。 顾二太爷说道：“以你大伯母的脾性，她不会做这样的事。我猜测应该是有人与祁夫人说了些什么让她很生气，所以就让人改了合约。” 也是顾府有祁府的护卫在，所以他才有这个猜测。 顾和光苦着脸道：“二伯，这段时间发生了那么多的事。二伯，我真的很害怕。” 这个顾二太爷也没办法帮忙：“以后你们行事谨慎一些，别再得罪人了。” 顾和光犹豫了下问道：“二伯，除了祁夫人，大伯母是不是还有其他倚仗？” 顾二太爷知道他要说什么，摇头道：“这个我也不清楚。你大伯去得太突然，并没有给我们留话。” 顾和光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家了。 顾老三昏迷了一天一夜才醒过来，只是这次中毒极大地损害了身体。他醒过来以后别说动了，就是说话都费劲。 说起来顾老三跟袁氏两人之所以没死，也是因为陈婆子下的砒霜不多。若剂量大，顾老三早就一命呜呼了。 花妈妈知道顾老三没死，恨恨地说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自家老太爷多好的一个人，结果四十多就去了。这顾老三这么折腾都不死，老天爷太不公平了。 顾老太太可不这么想：“他要这么去了是福气，如今半死不活的以后有罪受了。” 有娇杏这个耳报神，清舒也知道顾家三房的事，不对她对这个不感兴趣。哪怕三房死光了，也与她无干。 韦氏听闻村里人说张巧娘的包子特别好吃很多人争着买，起初她嗤之以鼻。张巧娘的手艺如何她再清楚不过，那包子勉强能入口怎么可能好吃。可随着说的人越来越多，她心里也嘀咕起来了。 这日她借口说要买东西来了县城，找到林记早点铺看着门口排起了长龙店里也是人满为患，她不禁有些恍惚。 回过神来，韦氏走进店铺朝着正在收钱的林承志叫了一声三弟。 见林承志扫了她一眼就不搭理，韦氏厚着脸皮道：“三弟，我这次是来给娘抓药的。” 林承志朝着旁边的妇人叮嘱了两句，就与韦氏指了拐弯处道：“去那边说话。” 走出去后，林承志语气不善地说道：“你给娘抓药到我这来做什么？” 韦氏面色有些僵，然后迅速说道：“家里没钱给娘抓药了。” 林承志也没说不给钱，只是说道：“分家时的那两百两银子哪去了？韦氏，娘的医药费该我出的我一文都不少。” 至于出多少，自然是要以药铺的账单为主了。 韦氏气结：“三弟赚这么多钱，连给娘出点医药费都不舍得？” 林承志半点面子都不给韦氏留：“大哥还是进士老爷，你怎么不去找他要？没事赶紧回去照顾娘，别在我这瞎晃悠。” 说完，林承志就回去了。 听从清舒的建议，林承志去人牙子那买了两个人。这两人一个留在家里帮着张巧娘做包子馒头跟混沌，另外一个跟着他在铺子里忙活。 哪怕铺子有人帮忙，林承志每日还是累得不行。他想着等再干一个月多赚点钱多买个人，若不然再这样下去非得累死。 韦氏犹豫了下也去买了个包子，三文钱一个肉包这钱花得韦氏肉疼。可等吃了以后，她又觉得很值。 韦氏吃完包子后自言自语道：“没想到，那祥婶竟真教了张巧娘。” 花妈妈看到清舒回来，就与她说道：“姑娘，林家二太太今日来了说想见你。我说你上学去了要到晚上才能回来，她说明日还会来找你的。” 清舒神色淡淡地说道：“花妈妈，你告知门房，她要再来无需通禀直接赶走。” 花妈妈有些迟疑：“姑娘，若是传扬出去于你名声有碍。” 清舒不在乎地说道：“就因为碍于名声我就要忍着她？那这名声不要也罢。” 见花妈妈皱着眉头，清舒笑着道：“妈妈不必担心，就我二婶那德性桃花村如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我不搭理她，村里也没人指责我什么了。” 顾老太太进屋正巧听到这话，与花妈妈说道：“跟周围的人宣传下韦氏的丰功伟绩，清舒不见她也不会被人非议的。” 这种没脸没皮又自私恶毒的，自是有多远就离多远。。 韦氏见不到清舒，就转头去找张巧娘。 因为乐书如今才两个多月还没断奶，所以张巧娘留在家里做包子。反正离得近，包子做好送过去蒸。 春芬开门看到韦氏整个人抖了下，不过想着如今她是三房的丫鬟强忍着害怕说道：“二太太，你请进。” 等韦氏进屋后，春芬就跑去铺子找林承志了。 第203章 林承钰归家（1） 韦氏看见张氏就问道：“巧娘，你们家的包子是怎么做的，怎么那般好吃。” 张氏自不会说：“二嫂，娘还病着你怎么总往县城跑？二嫂，你还是快回去吧!若娘见你久不回，肯定要骂人的。” 韦氏赔笑道：“巧娘，你看你们就要发达了，也该提携提携下兄弟。” 张氏性子软说不出狠话来，但她也不耐烦应付韦氏：“二嫂，我这还有许多事没时间跟你闲聊，你赶紧回去吧。” 韦氏闻言就变脸了：“巧娘，都是一家人，怎么就……” 林承志进来正巧听到这话，冷嘲道：“韦氏，谁跟你一家人？赶紧滚，再不滚我可不客气了。” 韦氏心里有些杵林承志的：“三弟，我……” 林承志现在看到韦氏就厌烦，他朝着买来的那仆妇说道：“把她给我打出去。以后她要还敢再来，来一次打一次。” 对付这没脸没皮的就该下狠手，若不然这狗皮膏药能一直恶心你。 韦氏被狼狈地赶出去。 花妈妈过来送桂花糕，正巧看到这一幕。她心里暗暗拍手称快，就该如此整治这不要脸的。 林承志接了桂花糕，笑着道：“妈妈，这太客气了。你跟老太太说下，以后做了糕点别送过来留着自己吃。” 花妈妈笑眯眯地说道：“三老爷，是姑娘吩咐的，做糕点的话要给三姑娘留一份。” 自上次林老太太在顾家门口大闹，林承志帮着出头后，顾老太太就决定好好笼络他。清舒毕竟是林家的人，哪怕在林家受委屈她也不方便管，可林承志却能管，所以府里做了好吃的，她都让人送一份过来。 林承志阴郁的心情一扫而光：“那我就不客气了。” 花妈妈回去将这事告诉了顾老太太：“也只有林三老爷，才能治得了他了。” 虽说小叔子打嫂子名声不好听，但像韦氏这样的滚刀肉还真需要林承志这样豁得出脸的才能治。 顾老太太笑了下道：“之前清舒屡帮林承志我还不大乐意，怕又帮出个白眼狼来，倒没想到，有这惊喜。” 林承志的性子说不上好，但也算性情中人了。有他护着，清舒能少受不少刁难。 许二老爷一直派人盯着顾家，可盯了两个月也没发现什么。 心腹李泰说道：“老爷，这两个多月来顾老太太一直在养病，林家二姑娘也跟着傅苒念书没外出过。” 许二老爷沉着脸没说话。买下顾家宅子后，找遍了整个宅子也没找着预期之中的地窖密室，那一批金银，自也无从说起。 李泰瞅了他一眼道：“老爷，贺大夫说顾老太太前段时间确实有性命之危，但现在把病情已经好转，如今已能下床走两步了。” 许二老爷沉吟片刻后问道：“你觉得，她是不是在装病？” 李泰斟酌了一番说道：“瞧着不大像。若是装病，何苦将顾家的产业以及顾娴的陪嫁都卖掉？” 当时顾老太太的做法，在外人看起来与安排身后事无疑了。 “既当时那老太婆病得就剩一口气，怎么又好转了呢？” 李泰说道：“贺大夫说顾老太太病情之所以会好转是被顾家跟林家两家的人给刺激的。老太太担心她死了，两丫头会被林家人虐死。” 就林家人那德性，这两孩子没了庇护肯定会被林老太太虐待的。 许二老爷还是不放心：“派人盯着，若是有什么异动立即来回禀我。” 李泰应声下去了。 清舒这日下学回来，见顾老太太正在看一封信：“外婆，是姨婆的信吗?” 顾老太太摇头说道：“不是，是你爹的信。你爹说他七月初六启程回来，算下如今已经在路上了。” 清舒说道：“六月中旬就殿试完了，他竟拖了半个多月才回来，也不知道这段时间做什么去了？” 顾老太太沉默了下说道：“清舒，那只是一个梦，你不要将梦当真。” 清舒也不执着要让顾老太太相信这个梦：“外婆，娘怎么办？外婆，娘在府城万一碰见了怎么办？” 顾老太太沉默了下看着清舒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清舒还真想到了办法：“娘不是一直叫嚷着要去福州找外公吗？让阿忠叔带她去福州一趟，这样也就避开了。” 祁夫人写信说顾娴一直吵着要去福州找顾老太爷，她就快哄不住了。 顾老太太道：“清舒，避得了一时避不了一世。” “外婆，能避一时是一时。将来的事，将来再说。” 顾老太太良久后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写信给你姨婆，问问京城那边可有消息。” 清舒点了下头。 第二天下午林承志过来找清舒：“清舒，你爹马上就要回来了。” 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满是喜悦。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林承钰考中了进士，哪怕分家他们也都受益了。 清舒嗯了一声道：“我知道。三叔，若是祖父祖母要我回去，我是不会回去的，等我爹回来，到时候会随我爹回去的。” 林承钰是个利益至上的人。她现在模样好又会念书，林承钰肯定会护着她的。 林承志笑着道：“我以为你不知道这事呢!清舒，你爹进了工部任职。清舒，以后你就是官家小姐了。” 清舒哦了一声说道：“可惜我娘不在了，若是她在的话肯定会很高兴。” 林承志神色一顿，苦笑道：“清舒，你别想那么多了。人死不能能够复生，你娘肯定希望你跟安安两人开开心心地活着。” 清舒嗯了一声道：“三叔放心，我跟安安会好好的。” 林承志说道：“你爹说大概半个月左右就能到，算下时间，再有五六日就该到了。” 清舒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遂问道：“三叔，铺子生意怎么样?可还好？” 林承志不由露出了笑意：“生意很好，上个月净赚一百二十两银子。” 想林家以前一年收益也才两百多两银子。可他这个早点铺子，一个月就抵以前半年的收益，所以说，要赚钱还是得做生意。 不说肉包子跟混沌调的馅是她的独家秘方，就是粉面都是用熬得许久的骨头汤做汤底。这铺子若不赚钱那才奇怪呢！ “三叔，这话跟我说下就好，可别让祖父祖母他们知道。” 若是被林家其他人知道，林承志别想有省心日子了。 林承志也不傻，说道：“我跟你祖母说每个月赚二三十两银子，你祖母知道后还夸赞我了。” 早点铺是小本生意，一个月能赚二三十两银子算很不错了，林老太太也就没起疑。 第204章 林承钰归来（2） 一大早，喜鹊就在枝头上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 林老太太由齐婆子扶到门口，看到树枝上的喜鹊欢喜不已。 叫来了韦氏，林老太太吩咐道：“你去买两斤肉跟几条鱼，回来再杀只鸡。” 休养了两个多月，林老太太如今身体恢复得还不错。 韦氏不干了：“这不年不节的，又买肉又杀鸡的干啥？” 林老太太声音陡地大了：“让你买去买就是，哪那么多废话。” 韦氏伸手说道：“娘，你说得好听，当肉跟鱼不要钱呀！” 就是鸡她也舍不得杀，不年不节的吃什么鸡。 林承仲从外面走了进来，问道：“娘，是不是家里今日有客人要来?” 林老太太笑着说道：“你大哥今日会到家，咱自要整一桌好菜。” 林承仲闻言转过头看向韦氏说道：“大哥今天要回来，你赶紧去买肉跟鱼回来。对了，大哥最喜欢吃鱼香茄子，你等会到菜园里摘些茄子回来。” 韦氏不乐意，说道：“娘，难道你能掐会算？若不然哪知道大哥今天会回来？” 林承仲不高兴，板着脸说道：“让你去就去，哪那么多废话?” 韦氏不敢跟林承仲吵，只得憋着一口气去隔壁村买肉跟鱼。 说来也奇怪，韦氏刚将饭菜做好外面就一阵喧闹声响起。她走出厨房，就看见林承钰被众人簇拥着走进来。 没想到林老太太竟然真预测到了，韦氏惊呆了。回过神来，韦氏朝着林承钰谄笑道：“大哥，你回来了。” 林承钰点了点头，就进了堂屋。 见到林老太太，林承钰跪在地上双眼含泪道：“娘，不孝儿回来了。” 林老太太见到他，抱着他痛哭：“我的儿，我的儿啊，你可回来了。” 那哭声中带着无尽的委屈与悲伤，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死了人呢！ 林承钰也是眼泪汪汪：“娘，你生病儿子都不在身边照料，是儿不孝。” 林家族长说道：“明德媳妇，你快别哭了。承钰高中进士那是我们林家整个宗族的荣耀，如今他衣锦归乡你该高兴才是。” 林老太太擦了眼泪道：“承钰，娘这是高兴。承钰，你为我跟你爹争脸了。” 顾老太太正带着清舒与安安两人吃午饭，大管家就过来与她们说道：“老太太、姑娘，姑爷回来了。” 安安前些天刚过一岁的生日，如今已经开始吃饭了。不过因为她体质弱，到现在还没断奶。 清舒听到这话夹菜的手一抖，夹的一块肉掉落在桌子了。 顾老太太看了她一眼，说道：“现在在哪里？” 大管家说道：“回桃花村了。不过他回到县城就去了我们以前的宅子，之后才回的桃花村。” 顾老太太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清舒将碗里的饭吃完，然后与顾老太太说道：“外婆，我去先生那了。” 顾老太太看出她状态不大对，知道是那个梦落下的后遗症：“先生等会要午觉，你就别去打扰她了。清舒，你回屋休息下。” 清舒点了下头说道：“好。” 搬到这边的宅子后，顾老太太就让清舒单独睡一屋。而她，则是带着安安一起睡。 清舒进了自己的房间就将娇杏支出去了：“安安如今正在学走路，陈妈妈带着也挺累的，你去给她搭把手。” 安安正在学走路，走得还不大稳当。这个时候，最是累人的时候了。平日里，清舒时常让娇杏给陈妈妈搭把手。 躺在床上，清舒自言自语道：“这辈子许多的事情都发生了改变了。不仅外婆跟娘还活着，安安也好好的，所以也没什么好怕的。” 反反复复地念着这句话，念了许久她才冷静下来。 顾老太太进屋时，清舒已经睡着了。看着睡梦之中都皱紧了眉头，顾老太太面露担忧。那个梦对清舒的影响太深了，她想开解都无从着手。 突然，清舒双手紧紧拽着锦被一脸痛苦地哭道：“爹，崔建柏在我的饭菜里下毒，他为了娶楚氏要毒死我。 “爹，我要跟崔建柏和离。” “爹，崔建柏都要毒死我你为何还不准我跟他和离。” “爹，我不要回崔家，我要回去了崔建柏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爹，我到底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明知我回崔家死路一条还要送我回去，你怎能如此狠心？” “你不是我爹，我没有你这样冷血无情的父亲。” 顾老太太听到这一声声的哭诉她的心脏仿若被冻结起来，整个人也如坠冰窟全身发凉，大脑变得空白无法思考。 花妈妈在外等了好一会也没见顾老太太出来，不由推门进去。 看见顾老太太站在床边发怔，问道：“老太太，你怎么了？” 顾老太太回过神来，摇头说道：“有什么事吗？” 花妈妈点点头说道：“老太太，姑爷的贴身随从阿信过来了。老太太，我让阿信在小花厅等，你要不要见他？” 顾老太太看了一眼睡得正沉的清舒，轻声说道：“走吧！” 阿信见到顾老太太，就跪下磕了三个头：“老太太，老爷先去了顾家老宅，到了才发现那宅子如今是许家的了。许二老爷见了老爷，与他说家里老太太卧床修养让他尽早回去探望。” 见顾老太太没吱声，阿信继续说道：“老爷原本是准备吃过午饭就过来，只是老太太许久没见到老爷一直拉着他说话。老爷说，明早再过来看望老太太跟两位姑娘。” 顾老太太一脸慈爱地说道：“亲家母前些日子中风，这几个月一直卧床休息，承钰先回去看望他是应该的。” 听到这亲切的言语，阿信悬着的心落了下来，他是真怕老太太发怒的。 顾老太太靠在软塌上，柔声说道：“阿信，这两年跟着你家老爷身边跑前跑后，辛苦你了。” 有些事一旦起了疑心，就会看透很多事。比如当初给顾娴陪嫁了不少人可林承钰却不用顾家的人，他有事都是叫的两个贴身随从。这两个随从，其中一个就是阿信。 阿信摇着头说道：“回老太太，能跟着老爷是阿信的福气。” 顾老太太红了眼眶说道：“这些日子，我是日盼夜盼承钰早些回来，回来后与我一起去找小娴。” 阿信一脸悲痛地说道：“老爷知道太太遭了意外，伤心得病倒了。当时就说要回来，是许家老爷给劝住的。” 顾老太太擦了眼泪，又与阿信说起了清舒与安安两人：“清舒知道他爹要回来高兴得不行，还说安安没取大名等他回来取。” 说完两姐妹，顾老太太又关切地问了许多林承钰的事，比如吃的怎么样住得怎么样，是不是不习惯那边的气候等等。 阿信一一回答了，回答得还很详细。 顾老太太突然话锋一转：“听闻崔家那位姑娘性子有些骄纵。” 阿信脱口而出：“那都是谣传，崔姑娘性子很好……” 好字一落阿信看着顾老太太仿若看到鬼一样，一脸惊恐。 第205章 悔恨（1） 听到林承钰真跟崔雪莹有牵扯，顾老太太双手紧握。 看着阿信一脸恼恨的样子，顾老太太笑着说意：“怎么不说了？继续呀？这崔姑娘除了性子好，是不是还长得如花似玉？” 阿信满头冷汗地跪在地上说道：“老太太，我也就在许家看到过这位崔姑娘。” 顾老太太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你在许家看过这位崔姑娘？京城姓崔的人家，没有百八十也有十好几个。你怎么就知道我问的是哪一位？” 阿信真想刮自己几个大耳巴子。 顾老太太站起来道：“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信跪在地上说道：“老太太，是崔家那位姑奶奶一直缠着老爷。老爷与太太情比金坚，正眼都不看那崔姑娘一眼的。” 顾老太太直接叫来了蒋方飞：“你能不能让他将所知道的都吐出来。” 蒋方飞的祖父是监狱牢头，他父亲是监狱的狱卒。蒋方飞也在监牢里干过几年，只是他看不过监牢里那些狱卒的所作所为，加上也觉得狱卒没前途就改了行。后看到祁夫人的商队招募护卫，他见报酬丰厚就去应聘了。后因他重情重义又知进退，被祁夫人调到身边了。 蒋方飞愣了下，不过很快说问道：“老太太，审讯的话难免会见血……” 在他来时祁夫人就与他说了除了杀人放火，顾老太太让他做什么都照做。有什么事，她担着。 “留一口气就行。” 阿信一脸骇然：“老太太，小的不敢骗你。老太太，我说的都是真话。” 蒋方飞将阿信的嘴堵住将他拖了下去，小花厅顿时安静下来。 花妈妈有些茫然，问道：“老太太，那崔家姑娘是谁？” 顾老太太没回答，只是说道：“你等会就知道了。” 一觉醒过来清舒觉得全身舒畅，她伸了个懒觉。走出屋看到天上斜挂着的太阳，清舒觉得不对劲了：“娇杏，什么时辰了？” “姑娘，已经申时三刻了。” 清舒急了：“你怎么回事?我睡了那么久你怎么不知道叫醒我呀？” 娇杏笑着说道：“是老太太说你最近太累，让我不要叫醒你。姑娘放心，先生也说了让你睡到自然醒。” 清舒平日太拼了，大家看了都非常心疼，殊不知她自己是乐在其中。 洗了把脸，清舒就去了后罩房。 傅苒看着她神采奕奕，笑着说道：“清舒，以后中午睡半个时辰吧！清舒，砍柴不误磨刀工，精神好学东西也快。” 清舒点了点头。 傅苒摸着她的头说道：“我们不上课，咱们一起聊聊天。” 拉着清舒坐下后，傅苒道：“我听说你爹回来了。清舒，你爹要是提出带你们去京城你会去吗？” 清舒摇头说道：“老师，我跟安安不会去京城的。” 傅苒以为清舒是放不下顾老太太，她说道：“要是顾老太太也跟着去呢？” “老师，外婆不会去京城的，我跟安安也不会去京城。” 傅苒有些诧异，不过她也没寻根问底：“那这么说，你们很快就会去府城了？” 清舒点头道：“这几天应该就会去府城。具体什么时候走，还得看我外婆的决定。” 傅苒笑了下：“清舒，老太太跟你说了没，我不想你去府城女学。我可以教你到明年，等后年你去考金陵女学。” 清舒嗯了一声道：“我外婆跟我说了。老师，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都听你的。” 傅苒原本还准备一肚子的话，可听了清舒说的她一句都没说：“你放心，金陵女学你一定能考中的。” 清舒沉默了下说道：“老师，在金陵女学学几年可以去考文华堂。” 傅苒看了一眼清舒说道：“最少要在里面学满三年，学校认为你有这个能力才会推荐你考文华堂。” 顿了下，傅苒说道：“金陵女学每年会有二十个推荐名额，看起来很多可竞争却很激烈，等你以后考进去你就会知道的。” 蒋方飞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将阿信的嘴撬开。 他没去管昏死过的阿信，走出去朝着范伟亮说道：“给我打两桶水来，我要沐浴。” 他身上被溅了不少血，这个样子不好去去见老太太。 范伟亮提了水来，小声问道：“蒋哥，这小子不是林姑爷的贴身随从吗？他犯了什么事，老太太要你下这样的狠手。” 刚才屋子惨叫声不断，听得范伟亮心里瘆得慌。 蒋方飞看了他一眼，冷声说道：“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该打听的别打听。” 范伟亮赶紧捂着嘴。 顾老太太让花妈妈去门口守着：“不准任何人靠近。” 蒋方飞等花妈妈出去后，才说道：“老太太，这阿信招供说姑爷与忠勇侯府和离在家的崔雪莹有了夫妻之实。” “好、好、真好。” 若是林承钰在面前，顾老太太会将他撕成碎片的。 她一直都认为清舒那个梦是上天的示警，却没想到梦里的事竟都成真的了。 再想到清舒刚才梦中说的这些话，顾老太太心如刀绞。这个虚伪狡诈人面兽心的畜牲，不仅害死了小娴还害了清舒。 蒋方飞能理解顾老太太这种心情。这女儿才死几个月，一直表现得情深义重的女婿却转眼与别的女子勾勾搭搭。换谁，心情都不会好了。 蒋方飞怕顾老太太愤怒之下做出不理智的事，提醒她道：“老太太，那阿信说朝廷已任林老爷为工部营缮所的所正。老太太，林老爷如今可是朝廷命官。” 若是杀了林承钰，哪怕是他们夫人也救不了老太太了。 顾老太太冷嘲道：“放心，我还有清舒跟安安要照料。” 若是没有清舒跟安安，拼了这条老命她也要弄死林承钰。可现在不能，若是她杀了林承钰，顾娴母女三人可就没着落了。 蒋方飞暗暗松了一口气，有顾忌就不会做傻事。 顾老太太说道：“去请个大夫给他瞧瞧，别让他脏了我家的地。” 花妈妈进屋，看着顾老太太阴沉着脸：“老太太，到底出什么事了？” 顾老太太没说，只是吩咐道：“将金银细软以及日常用的东西收拾好，我们明天就去府城。” 花妈妈点头道：“我这就去。” 既老太太不说她也就不问，反正该知道的时候自会知道。 ps:今日pk，希望亲们能收藏以及多多留言，谢谢了。另，今日有加更。 第206章 悔恨（2） 眼见太阳都要落山了阿信还没有回来，林承钰忍不住有些烦躁。 就连如今反应有些迟钝的林老太太，也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了：“承钰，你怎么了?” 林承钰倒也没瞒着，说道：“我让阿信去给岳母送口信，说明日去探望她。可这都一个下午阿信还没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事了。” 从桃花村到县城，往返也只需半个时辰。哪怕算上等船的时间，也不会超过一个时辰了。可现在都过去三个时辰了，阿信竟然还没回来。 不知道为什么，林承钰心头浮现出一股不安来。 林老太太不在意地说道：“她估计是见你直接回家不高兴，就拿阿信出气了。承钰，如今你已经是官老爷，不用再讨好她了。” 林承钰皱着眉头眉头说道：“娘，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她是我岳母，我这辈子都该敬重孝顺她。” 林老太太闻言说道：“顾娴已经死了，你以后总要续娶的。你敬重孝顺她，你后娶的媳妇能乐意？” 说到这里，林老太太就提到清舒与安安：“你赶紧将这两孩子接回来，若不然这两孩子就不知道自己姓林了。” 越说越离谱，林承钰站起来说道：“娘，你好好休息吧。我赶了这么久的路也累了，也得休息下。” 林老太太还是很关心他的：“那你好好歇息，可不能累着了。” 林承钰出去后，叫了林承仲与林承志：“你们随我进屋，我有话问你们。” 不过是离家两年，竟然分家了。若是和和气气分家也就算了，可林承仲跟林承志分明是撕破脸分的家。这个，林承钰是断断容不了的。 坐下后，林承钰看向两人问道：“说吧，为何要分家？” 林承仲指着林承志说道：“不是我要分家，是他叫嚷着要分家。” 林承志嗤笑道：“我什么时候叫嚷着要分家了？我分明是被你们给赶出去。大哥，当日爹什么都不准我带，等于是让我净身出户。若不是清舒借了十两银子给我还帮我在茶馆找了一份活，你回来怕是见不到我们一家了。” 林承仲火了：“我们什么时候赶你出去了？是你日日跟你嫂子吵还忤逆爹，爹盛怒之下才将你赶走的。” 看着两人竟当着他的面吵起来，林承钰呵斥道：“够了。你们不嫌丢人，我却替你们臊得慌。兄弟本应该守望相护，可看看你们兄弟却如仇人一般。你们这个样子，如何兴旺我们林家。” 两人都不敢吭声了。 林承钰看向林承志，问道：“娘说想让你回来，你的意见呢?” 林承志也不敢得罪林承钰，摇头说道：“大哥，回来就算了。我如今在县城做一点小买卖，生意还不错。我准备攒够了钱就在县城买个房子，这样乐玮跟乐书大了后念书也方便。” 林承钰点头道：“既你有了打算，也不勉强你搬回来了。承仲，你以后的打算呢?” 听到林承仲还想继续考，并且也准备搬进城。林承钰顿了下说道：“县学的学习氛围比镇上私塾好，去县城也挺好的。” 林承志闻言，倒是庆幸分家了。否则就林承仲无休止地念下去，金山银山都得给他败光了。 林承钰朝着两人道：“就算分家，我们也都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只有我们同心协力林家才会越来越好。” 谈完话，林承志就回县城了。 坐在船上看着林家的方向，林承志露出了个笑容。至于他在笑什么，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与此同时顾老太太准备找清舒好好谈谈。 进了书房，她看着清舒正在练字也没出生，就站在旁边等着。 清舒写完一张大字才发现顾老太太：“外婆，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顾老太太拉着清舒的手说道：“刚进来的。清舒，先别写了，你与我说会话。” 清舒笑着道：“好。” 今天什么日子，怎么外婆跟老师都要跟自己聊天。 顾老太太轻声说道：“清舒，你跟我说的那个梦，是不是还有后续。” 清舒面色一变，转而苦笑道：“外婆，我今天是不是说梦话了?” 顾老太太点点头道：“是。清舒，你要是不愿意告诉外婆，外婆也不逼你。” 清舒沉默了下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被逼嫁到崔家，崔建柏将我视为无物。后那楚氏的夫家出事，她带着孩子和离归家。崔建柏想要娶她又怕与我和离有碍他的仕途，就在我的饭菜里下毒。我舌头灵敏，一沾那饭菜我就知道不对劲。我不想死，就回了娘家求助。可是林承钰不仅不准我和离，还将我送回了崔家。” 顾老太太颤着声问道：“后来呢？” 因为救下了顾娴，清舒如今对上辈子的事已经坦然了：“后来崔建柏对外说我忤逆婆婆，将我送去了狮子庵。” “那后来呢？后来你怎么样了？” 清舒笑了下说道：“狮子庵是收容犯了错的妇人。在里面不仅要日夜劳作，稍有不对就要被打骂。我还好，因为灶上功夫不错做了厨娘，倒没受什么罪。” 想到祥婶在清舒的指点下厨艺突飞猛进，顾老太太的指甲掐进肉里都不觉得疼：“后来呢？你就一直在狮子庵吗？” 清舒摇头道：“我在里面呆了三年，寻到机会跑出来。我恨崔建柏，是他毁了我一辈子，所以寻了个机会将他杀了。” 至于囡囡的事，她隐下没说。这是她心里最深的痛，谁都不会说的。 顾老太太抱着清舒，泪流满面：“清舒，我的清舒。” 清舒安抚顾老太太，说道：“外婆，你别难过，那不过一个梦。” 顾老太太眼泪根本止不住，她颤着声：“清舒，若我跟你娘都遭了意外，这个梦就会成真。” 清舒笑着说道：“外婆，你跟娘都没有遭遇意外，如今都好好的，我不会落到那个境地的。” ps:第二更，求下推荐票留言收藏，o(*￣︶￣*)o 第207章 悔恨（3） 躺在床上顾老太太怎么也睡不着，她穿上衣服走了出去。 先去厢房看过清舒，见她睡得安然后走到院子里站着。 夜雾袭来，仲夏的夜晚有丝丝凉意，朦胧的月光下看不到几颗星星。 花妈妈给顾老太太披了一件外套，轻声说道：“老太太，怎么了？” 刚才顾老太太从书房出来时双眼红肿，很明显是哭过。她当时忍着没问，可现在却是不得不问。 顾老太太仰头看着浩瀚无垠的天空，轻声说道：“阿芝，我当日不该妥协的。” 花妈妈没明白这话什么意思，问道：“妥协什么？” “我不该同意这门亲事。其实我知道小娴绝食是在吓唬我，可是我看到她饿得晕倒在地，我怕有个万一就真的失去了她。” 可是现在她后悔了。她不该妥协，不该将顾娴嫁给那人面兽心的东西。 花妈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小心翼翼地说道：“老太太，事已至此后悔也没用。老太太，我们该往前看。” “顾娴执意要嫁，我不愿意也同意了，有什么事该我们承受的。可是为什么，要让清舒来承担这个后果。” 只要想起清舒说的那些话顾老太太就心如刀割，眼泪也不由地落了下来。 对她来说这确实是一个梦，可对清舒来说那个梦仿若是走过了一生。这也是为什么她性情大变厨艺大进的原因了。 也是如此，顾老太太才会如此难受与悔恨。若顾娴没嫁给林承钰，也就不会有这一切了。 花妈妈心急如焚：“老太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呀？” 老太太刚强了一辈子，哭的次数屈指可数。这次，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顾老太太不可能将这事告诉花妈妈，确切地说谁都不能告诉：“是我跟顾娴对不起这孩子。” 花妈妈听得一头雾水。 顾老太太也没再多说，而是进屋去了。 花妈妈琢磨了许多，也琢磨不出什么来：“老太太，别多想了。你若是觉得对不起姑娘，以后加倍疼她就是了。” 顾老太太点了点头：“以后她想做什么，我都不拦着了。” 这话有些不对，可又说不出个具体来。花妈妈小心翼翼地说道：“老太太，夜已深了该睡了！” 第二天清舒刚洗漱完，就看见花妈妈掀开帘子进来回禀：“老太太，姑爷来了。” 虽早有心里准备，可马上就要见到林承钰，清舒还是忍不住捏紧了拳头。 顾老太太抱着清舒说道：“清舒，不怕，有外婆在呢。” 清舒长出一口气道：“外婆，我不怕。” 外婆还在，而她也不再是上辈子那个人人可以欺凌的可怜虫。 顾老太太抱着清舒坐在罗汉床上，这才对花妈妈说道：“让他进来吧！” 林承钰一进屋，撩起袍子跪在地上：“岳母大人，承钰对不起你、对不起小娴。” 顾老太太看着林承钰穿着一袭石青色布衣，用一根木簪束了发。面若温玉，细眉飞髻，身上也有了一股不同以往的沉稳。这模样，莫怪能吸引那崔雪莹了。 花妈妈见顾老太太久不吱声，忙提醒道：“老太太，姑爷还跪在地上呢！” 顾老太太回过神来，看着林承钰的神色很淡然：“起来吧!” 林承钰看着站在顾老太太身边的清舒，见她垂着头不看自己，柔声说道：“清舒，两年不见不记得爹了吗？” 清舒抬头看着林承钰，说道：“爹，是祖母害死了娘。爹，你要为娘主持公道。” 一开口就火药味十足。 林承钰没想到清舒一开口就说这个：“清舒，你祖母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意外。” 清舒仿若没听到她的话，自顾自道：“爹，祖母说我是短命鬼要打死我。” 林承钰神色一顿：“你祖母的说都是气话，你不必当真。” “爹，祖母还说要外婆将娘的嫁妆交给她保管。” 林承钰看着清舒眼神有些变了，这孩子故意说这些可不仅仅是告状这么简单。他好脾气地说道：“你娘的嫁妆肯定是要留给你跟安安。别说你祖母，就是爹都没权利处置。” 这话说得很漂亮了。 顾老太太说道：“林家的人应该写信告诉你了，小娴的嫁妆我都卖了。那钱我先帮她们收着，等清舒跟安安长大以后我会给他们置办嫁妆的。” 林承钰点头道：“岳母，这样再好不过了。” 顾老太太跟清舒没再说话，屋子顿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之中。 林承钰心头往下沉，不过面上没显露半分：“岳母，安安从出身到现在都没回过桃花村。岳母，我想接了这两孩子回桃花村住几日。” 顾老太太说道：“那你什么时候与我去府城找小娴?” 林承钰面露沉痛道：“岳母，小娴出意外我也很难过。可是，逃避解决不了任何事。岳母，我这次要接了清舒跟安安回去，也是想将丧事办了。” 顾老太太笑着说道：“办了小娴的丧事，你也好回京迎娶忠勇侯府的那贱妇了。” 林承钰猛地抬头看着顾老太太，却见她笑容之中带着一股寒意。 想着从昨日到现在都没归家的阿信，林承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跪在地上，林承钰说道：“岳母，对不起，小婿也是被那崔氏算计身不由己。” 顾老太太怒极反笑道：“小娴被你娘刁难，你就哄着让她忍耐。小娴被你娘害死了，你就说她不是故意的。小娴才死两个多月你就要另娶他人，还说自己身不由己。林承钰，等哪日你将清舒跟安安卖了，你也会与我说是为她们好。” 这一刻，她算是真正看明白了林承钰的本性了。以前的她，真是眼盲心也盲。 林承钰一脸悲痛地说道：“岳母，我知道对不起小娴，我也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但是岳母，我真的是被算计的。那崔氏鲜廉寡耻在我的酒里下药，我没提防被她算计了。” 说完，林承钰红着眼眶说到：“岳母，我跟小娴成亲后一直恩恩爱爱。岳母，我心里只小娴一人。岳母，我知道小娴出了意外我痛不欲生又怎会与别的女子有瓜葛。” 第208章 协议 花妈妈看着林承钰眼中噙着泪水，很是动容。崔家这女人也太不要脸了，竟这般算计他们姑爷。 顾老太太轻笑了一声：“好，就算是崔雪莹算计你的。那你完全可以不必娶她呀！你不娶她，难不成他们崔家还敢要你命。” 林承钰擦了眼角的泪珠说道：“岳母，忠勇侯府有权有势，我若是不娶崔氏不仅我自己，就是清舒跟安安都有危险了。” 顾老太太面露不屑：“你真当我是乡下婆子什么都不懂？忠勇侯府再有权势，也没到只手遮天的地步。更不要说忠勇侯府也只是面上光连祁家都不如，你若是执意不娶崔家根本逼迫不了你。你没有拒这门亲，不过是觉得娶了崔氏对你仕途有利，而不娶会影响你的仕途。所以，你才顺水推舟。” 影响肯定是有，但也没林承钰说得那般眼中。 林承钰没想到顾老太太竟对崔家如此了解，心越发往下沉。看来今日这事是不能山善了。 顾老太太见他还欲说，先开口道：“小娴已经不在了你想娶谁就娶谁，我管不着也没兴趣管。不过那女人没品没德，我是断不敢让清舒跟安安跟着你的，以免两个孩子被她磨搓甚至害死。” 林承钰恳切地说道：“岳母，我想接了你与我一同去京城。岳母，你放心，我会为你养老送终的。” 顾老太太嗤笑一声道：“我又不是你娘，随你一起去京城算怎么回事。你要尽孝，找接你亲娘去就是。” 她又没缺心眼，怎么可能会跟着林承钰去京城。真答应了，不仅为他赢得美名还可能要贴补他。 林承钰也知道顾老太太不会立即答应：“岳母，京城那边的女学比府城的好。岳母，清舒聪明又勤奋，我们可不能耽搁了她。” 顾老太太听了这话，深深地看了一眼林承钰。若不是知道他的真面目，她听了这么一番话还真有可能动摇：“这个你放心，傅先生已经答应再教清舒一年。等后年，我就让清舒去考金陵女学。” 林承钰说道：“岳母，金陵女学是不错，但怎么比得上帝都女学。” 顾老太太问道：“据我所知，帝都女学一个月五十两银的束脩，一年就得六百两。就你那点俸禄，你交得起束脩吗?” 去掉假期，一年的束脩合起来也要三百多亮。虽然当今官员的俸禄比前朝大幅度提高，但七品每个月也只二十多两俸禄。这点钱别说送清舒去帝都女学念书，就是养活一家老小都成问题。 既已经撕破脸，顾老太太也不准备再给林承钰留情面了。 林承钰面色一顿，说道：“岳母，可也不能耽搁清舒的前程。” 顾老太太如今算是看透了，林承钰其实跟林老太太本性是一样的。只不过他段数高，太会隐藏以致以前都没发现。 “金陵女学并不比帝都女学差，你说耽搁清舒的前程根本不存在。再有傅先生也跟我说了，每年文华堂都会给金陵女学二十个推荐名额。只要清舒足够优秀，就能拿到推荐名额去考文华堂。” 林承钰见说动不比了顾老太太，就将主意打到清舒身上：“清舒，你跟爹一起去京城，这样爹以后就能日日看到你跟安安了。” 清舒垂着头说道：“大家都说有后娘就有后爹，我要跟你去了京城肯定要被后娘磨搓的。我不要跟你走，我与安安要跟外婆在一起。” 虽说父不慈子可以不孝，但林承钰在外可是一个慈父。所以暂时是没办法跟林承钰断绝关系， 见林承钰打起了清舒的主意，顾老太太态度变得强硬起来了：“林承钰，清舒跟安安与我住在府城。而且她们长大以后的婚事，必须征得我的同意才行。” 林承钰怎么可能会答应，他一脸难受地说道：“岳母，清舒跟安安是我的女儿。” 顾老太太冷笑一声：“我没说她们不是你女儿，只是你接她们回去拿什么养她们？是让她们吃糠咽菜还是让那贱妇养着？你能豁得出这个脸，我还舍不得清舒跟安安受这样的委屈。” 林承钰一阵难堪。 顾老太太说道：“你要同意，你回京是娶那贱妇还是娶其他女人我都不管。若是你不同意，我一个孤老婆子可不怕什么。” 林承钰并不敢跟顾老太太翻脸。一来顾老太太有钱，有钱能办很多事比如毁他的名声；二来顾老太太有祁夫人这个靠山。 祁夫人不可怕，可是祁夫人的大儿子祁向笛三十出头就已经是吏部稽勋清吏司郎中，前程大好。 衡量一番，林承钰就做出了决定：“岳母，你愿意养着清舒跟安安那自然是再好不过，只是我怕你身体受不住。”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身体没问题。”说完，顾老太太说道：“口说无凭，还是签一份协议稳妥。” 林承钰顿觉羞辱：“岳母，你这是不相信小婿了?” 顾老太太毫不留情地说道：“当初你是如何承诺小娴的?如今她不过走了两个多月你就要另娶他人，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这份协议，林承钰是不会同意签的。 顾老太太以前是因为顾娴才一再退让，如今没了这个顾忌怎可能再顺着他：“你说若是你同僚上司知道你靠着岳家资助考中进士，结果妻子遭了意外两三个月你就另娶他人，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想？你说会不会有人猜测，是你授意你娘害死小娴的？” 林承钰一脸痛苦地说道：“岳母，你为何就是不相信我？” 想想上辈子的嘴脸，再对照现在这模样，真是判若两人。不得不说，林承钰真是能屈能伸。 顾老太太不屑道：“我相不相信不重要，只要你的同窗同僚以及上司相信就行。” 一旦这事传扬出去，林承钰这辈子别想往上爬。因为没人敢跟一只白眼狼相交，同样也没人敢去提携一个忘恩负义的下属。谁知道哪一日这人就在背后捅自己一刀呢！ 这协议，林承钰不签也得签。 第209章 丧事(1) 林承钰知道这协议不签，顾老太太真会闹得人尽皆知。为了前程，他只得忍着屈辱将这份协议签了。 顾老太太等他签了字后又道：“按上手印，再盖上你的私印。” 林承钰既已签字，此时也不再含糊，爽快地按手印盖上印章。 做完这一些，林承钰与顾老太太说道：“岳母，我想将小娴的丧事都办了。清舒跟安安，今日就随我一起回去。岳母放心，丧事办完我就将她们送回来。” 办了丧事，他回去也好迎崔氏进门。 顾老太太也没反对，只是说道：“现在回林家姐妹两人连睡的屋都没有，你回去将这些都安排好再来接她们回去。” 家人拖后腿，林承钰也没法反驳：“好，那我明日再来接清舒跟安安。” 林承钰走了以后，顾老太太就叫来了大管家：“我带了清舒跟安安去府城，你留下料理这宅子。” 在清舒的强烈要求下，除了日常所需之物，其他贵重好携带的东西之前都已经运去了府城。 大管家有些懵：“老太太，姑爷刚回来，你怎么就让他走了呢？” 阿信的事没经他的手，所以大管家并不知道林承钰跟崔雪莹的事。 顾老太太冷笑道：“你知道他刚才跟我说什么吗？他说自己跟忠勇侯府那贱妇睡在一块是被对方算计的？我呸，不过是想攀高枝给自己找的借口罢了。 大管家立即变了脸：“老太太，你刚才怎么没将他的腿打断了？” 这种陈世美负心汉，就该打死。 顾老太太摆摆手说道：“打死他不得给他赔命呀？我还要照顾清舒跟安安呢！” 当然，还有那不省心的顾娴。 坐上马车，清舒很是担心地问道：“外婆，你说我爹得了消息会不会追过来？” 顾老太太摸着安安的头说道：“我正憋了一肚子的气。若他真敢追过来，正好打他一顿出出气。” 清舒不由笑了起来。 安安看到她笑也裂开嘴跟着笑。然后，口水流出来了。 祖孙几人刚出县城，就有人将这事告诉给了许二老爷：“老爷，林老爷前脚离开顾家，后脚顾家老太太就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了县城，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许二老爷说道：“估计是怕承钰将两孩子接回林家，所以就带着两孩子偷跑了。” 没想到有着铁娘子之称的老太太，竟也有这般狼狈的时候。 许二老爷有些后悔：“早知道那老太婆如此重视两个丫头，当日就该抓了清舒那丫头来。这样，宝藏说不准已经到手了。” 其实当日许老三建议过他绑架顾娴的，可他怕动静闹得太大追查到他们身上，所以就给否了。后来顾娴出事他倒是想抓清舒，可惜清舒非常谨慎，出门都带了许多的护卫，让他们无从着手。 李泰说道：“老爷，我们可以送信给林老爷让他将两孩子接回来。只要她们留在县城，我们就有机会。” 许二老爷觉得这主意不错：“你安排人将这消息告知林承钰。” 林承钰听到顾老太太带了两个孩子去了府城根本不相信：“不可能的。我跟我岳母说了要办丧事的，她也答应让两孩子明日回来的。” 来人是林承钰的同窗：“我亲眼看到她们坐马车朝着府城的方向去的。你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顾府看看。” 确定这事属实以后，林老太爷说道：“承钰，你赶紧去将清舒跟安安接回来。” 林老太太却是反对：“两个丫头片子又不能捧灵摔盆，追回来干啥？” 林承钰沉默了下说道：“岳母可能还不想承认小娴已身故的事实。既如此，就顺了她的意吧！” 事实上，他是清楚追上去也带不回清舒跟安安。既如此，又何必追上去受辱。 林老太爷急了：“这怎么可以？你媳妇丧事上两个孩子得披麻戴孝呀！” 林承钰说道：“爹，我去了也带不回两个孩子的。爹，就算清舒跟安安不回来，她们也是我的女儿！” 这事是永远改变不了的。 林承志知道这事皱着眉头对着张巧娘道：“等会若是有人问起这事，你就说不知道别多话。” 大嫂的丧事，老太太竟不让清舒跟安安回来。这事，怎么看怎么蹊跷。 张氏一向柔顺，以前她听林老太太的如今她只听林承志的：“好。” 既要办丧事，亲朋好友自都要通知。 巍澜没收到讣告，但她收到了顾老太太的信件。 当晚，巍澜与岳晓峰说道：“明日我要去送小娴最后一程。” 岳晓峰点头说道：“你们姐妹一场，是该去送她最后一程。” 因为顾娴是横死，所以只准备灵一天就准备送上山入土。当然，棺木之中放的是顾娴以前所穿的衣物。 太阳落山祖孙三人到了府城，又走了小半个时辰马车才停下。 清舒下了马车，看着面前的客栈有些愕然：“外婆，我们干嘛住客栈，为什么不回家住呢？” 顾老太太笑着说道：“你姨婆这会在避暑山庄呢！我们明日直接去避暑山庄，所以就不回去了。” 清舒明白过来，说道：“外婆，你是想避开他。外婆，其实你不需要这样做的。” 在林承钰被顾老太太逼得在协议上签字按手印那一刻，清舒心中的怨恨就消散了。上辈子之所以落到那步田地是她太弱了，只要强大起来她就能主宰自己的命运。 顾老太太笑着道：“是我不想见他，所以避开最好。” 顾娴都没死，哪能让两孩子去参加丧事，没得晦气。当然，她也确实不愿意看着林承钰那虚伪的嘴脸。 清舒却是有些担心地说道：“外婆，万一他找到避暑山庄来呢？外婆，娘如今也在避暑山庄呢。” 顾老太太摇头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会安排好的。” 清舒抱着顾老太太，轻声说道：“外婆，让你受累了。” 她还太小，不能为顾老太太分担。 顾老太太失笑道：“你个傻孩子，怎么尽说傻话呢！” 第210章 丧事（2） 让顾娴去其他地方，只能避一时。要想避开林家人，只能去其他其他地方。 清舒沉默了下问道：“外婆，我们什么时候去福州？” 顾老太太也还没定：“这事我得跟你姨婆商量下。” 事实上她到现在也没什么定主意，为了顾娴当然是一家人都去福州的好。可去一个陌生的地方一切都得从头开始，再有孤儿寡母的也容易被人欺负。 另外去了福州还有个问题，那里的学习氛围别说跟金陵比了就是比平洲都差。让清舒去那，会耽搁这孩子的。 顾老太太看着清舒纠结的样子，笑着道：“别想那么多了，事情总会解决。” 清舒点了下头。 七月正是一年之中最热的时节，只要一动就会出汗。 林承志随便扒了两口饭就放下碗筷急急忙忙去了祠堂。 顾娴的棺木停放在祠堂里的，等会众人吊唁完后棺木就要抬到山上去的。 巍澜拿着香朝着棺木鞠了三个躬，将香插在香炉上后眼泪汪汪地说道：“小娴，当日伯母不同意这门亲事，我也劝你良久，可你就是不听。结果呢？你这才走多久他就要娶新人了。小娴，不知道你在九泉之下是否后悔？” 顾娴是否后悔她不知道，反正她是为顾娴不值的。 此时灵堂前有好多人，巍澜的话不少人都听话了。 林老太爷正巧也在灵堂，自然也听到了这话。他板着脸说道：“岳太太，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巍澜嘲讽道：“难道林承钰没告诉你，他回京就要娶忠勇侯府的姑太太了。” 林老太爷怔住了。他确实不知道此事，若不然也不会这么的反应。 林承钰就在外面招呼客人，听到这事赶紧过来朝着巍澜说道：“岳太太，你能来送小娴最后一程我很感激，但有些事并不是你所想的那般。” 巍澜不屑道：“林承钰，你能有今日都是靠的小娴。可你呢？小娴尸骨都没找着，你就与别的女子勾勾搭搭。林承钰，你的良心都让狗给吃了吗？” 她以前也觉得林承钰挺不错的，结果没想到，却是个人面兽心的东西。 林承钰冷着脸说道：“岳太太，我说过这事并不比是你所想的那样。” 他能将事情的实情告知顾老太太，却不能对巍澜说。崔雪莹将要成为他的妻子，若是她品性有疵对他以及对两人的孩子都不好。 巍澜冷哼了一声说道：“你巧舌如簧将小娴哄得什么都听你的，却不要当所有人都是傻子。林承钰，人在做天在看，我就等着看看你什么时候会遭报应。” 丢下这话，巍澜就走了。 将棺木抬上山入土后，亲朋好友也都各自回去了。 将人都送走以后，林老太爷问了林承钰：“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我说清楚。” 林老太太却是说道：“你这么凶做什么？顾娴都死了，承钰还不能再娶了。” 林老太爷吼道：“给我闭嘴。” 看着盛怒的林老太爷，林老太太不敢再插话了。 林承钰垂着头说道：“这次会试大表叔对我帮助很大。会试后我去许府拜谢大表叔，谁知道多喝了两杯醉过去了。等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跟忠勇侯府的姑太太躺在一张床上。” 林老太太听完这话就抓住了关键的字眼：“忠勇侯府的姑太太？” 只有出嫁了的女子，娘家人才会称呼其为姑太太的。 林承钰点头道：“她以前嫁过人，只是与丈夫关系不好和离了。” 他原本是想等小娴丧事后再告诉你们的。哪曾想巍澜竟然在丧礼上说出来了，而指使这一切的定是顾老太太无疑了。 林老太爷想到顾老太太不愿带着两孩子过来参加丧事：“你昨日是不是将这事告诉了亲家母？” 林承钰苦笑道：“是岳母自己发现不对，对阿信用了刑。我猜测在我回来之前她就已经听到了风声，若不然不会严刑逼供阿信。” 林老太爷痛心疾首，说道：“你怎么能这般不小心呢？亲家母知道你要迎娶崔家女，焉能再帮你。” 林老太太闻言不高兴地说道：“我儿都考中了进士，还要她帮什么？” 林老太爷正一肚子的怒气，闻言怒骂道：“你个蠢妇你知道什么？顾家的大宅跟铺子就卖了近一万多两银子，加上儿媳妇的嫁妆所卖的银子。这些钱足以在京城置办房产田产了。有这份家业以后就算娶了崔家女也有底气，而不用被崔家人小瞧了。” 豪门女岂是那般好娶的。没点底气，娶进门后腰杆就挺不直。 林老太太不服气了：“我儿愿娶那崔氏那是他们祖上冒青烟了，崔家人不感恩戴德竟还敢嫌我家承钰？” 林老太爷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林承钰说道：“爹，现在说这个也没什么用处了，当务之急是不要让人非议此事。” 崔雪莹虽是二嫁，但她是侯府之女风评又不好，林承钰也担心压不住她。所以他就想接了顾老太太跟清舒去京城，这样先将崔雪莹的锐气挫了，以后再慢慢地调教。可惜事与愿违，顾老太太的所作所为彻底将他的计划打乱了。 林老太爷点头道：“这事我会处理好的。承钰，你得将清舒跟安安接到京城去。特别是清舒，不仅长得好人也聪慧。培养好了，不逊色那些名门贵女。” 孩子越是优秀将来就越能嫁入高门，这样，后定能得个大的助力。 林承钰想着那份协议摇头道：“这还得缓缓，现在提要将我岳母气出个好歹就是我的不是了。 林老太爷点了点头。 吃过午饭，林承志就与林老太爷几人道：“爹、娘，大哥，铺子离不开人，我跟巧娘就先回去了。” 从昨日到现在一直帮着张罗，为此还耽搁了一天的生意。 林老太爷冷着脸没说话。在知道林承志不会搬回来他就一直是这个态度。 林承钰点点头道：“我大后日要回京城，你后日带着孩子们回来吃一顿团圆饭。” 林承志应下后，就与张氏回去了。 第211章 姜是老的辣（1） 站在船头看着郁郁葱葱的树木，林承志吐出了一口浊气。 因为船上还有其他人，张巧娘一肚子的话都憋在心中不敢问。 上了岸跟村里人一分开，张氏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孩子他爹，大哥他真的要娶侯府的那姑太太吗？” 林承志说道：“刚才大哥的话难道你没听见吗？这事都板上钉钉了。” 张巧娘苦笑道：“我就是有些不敢相信。大哥大嫂两人以前多恩爱，大嫂这才走多久他就要另娶了。” 林承志神色平静地说道：“你刚自己不也说了，那可是侯爷的女儿。娶了那女人肯定对我大哥仕途有很大帮助，若不然怎么会如此迫不及待地成亲。” 一年后林承钰再娶，没人会说什么。可现在，哪怕是他这个亲弟弟都心有戚戚。 张巧娘难受地说道：“大嫂以前对大哥多好，难道这些他都忘了吗？” 林承志没接着话，只是说道：“也幸亏分家了，若不然我们这辈子都没好日子过。” 兄弟这么多年谁不知道谁，在林承钰心中最重要的是他自己。不过无所谓了，反正不用靠他们。 林承志相信，凭借自己的努力一样能过上好日子。也是铺子的生意好，让他越来越有信心了。 想到这里，林承志说道：“清舒说得对，靠人不如靠己，自己挣下来的才是最稳妥也是最靠得住的。” 听到这话，张氏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当家的你是不知道，有好几个妇人都在非议清舒没回来参加大嫂的丧事，说她无情无义没心肝。” 林承志沉着脸说道：“那些个长舌妇，你就不会骂她们吗？” 他当日搬出来时这些人明里暗里讥笑他傻，等他铺子开起来后从承安哥以及另几个交好的哥们家买了菜蔬跟山珍。这些人，又舔着脸拿着东西说要卖给他。 对这些人，完全不需要给他们留脸面。 张氏红着脸说道：“大嫂丧事上，我哪好骂人。我就跟她们说清舒被她外婆带去了府城，根本不知道今天是大嫂的丧事。要不然以清舒的孝心，肯定会回来的。” “嗯，你这样说很好。” 张氏迟疑了下道：“当家的，清舒真不知道这事吗？” 她觉得以清舒的精明，顾老太太应该是瞒不住她的。 林承志苦笑道：“肯定知道。我猜测是因为大嫂尸首没找着她跟顾老太太一样不相信大嫂已经没了，这才不回来。” 想着清舒的性子，张氏倒是相信这个说辞了：“当家的，大嫂没了哥又要另娶了。这娶的还是侯门女，清舒跟安安以后要在她手底下讨生活还不知道要受什么苦呢！” 这个林承志倒不担心：“顾老太太有钱又有祁夫人撑腰，大哥带不走她们姐妹两的。等过些年，就清舒那聪明劲崔氏在她身上讨不到便宜的。” 张氏点点头。 临近中午，清舒与顾老太太才到了祁夫人所在的避暑山庄。 这避暑的庄子坐落在两座山的中间，走到庄子外就感觉到丝丝的凉意。 一进了庄子就是耸入云霄的参天大树，树木将阳光遮挡，走在里面也特别的凉爽。两旁种满了各色的花草，不过太阳太大这些花草都没精打采的。 寒香见到顾老太太跟清舒，福了一礼：“见过姨太太、表姑娘。” 掀开帘子，迎了两人进去。 顾娴正在吃葡萄，看到顾老太太怀里的安安不由站起来问道：“娘，怎么这孩子如此像爹呀?娘，这孩子是谁的？” 安安如今正在学说话，看到顾娴叫了一声：“姐姐……” 清舒每天都教她叫姐姐，所以这两字叫得特别顺溜。 顾娴闻言笑呵呵地说道，也不嫌安安流着口水脏：“娘，她好可爱，给我抱抱。” 清舒嘴角抽了抽，同是女儿这待遇这待遇一个天一个地。 顾老太太朝着祁夫人说道：“姐姐，你让她们下去，我有话跟顾娴说。” 祁夫人让其他人都出去，只留李妈妈在屋子里。 叹了一口气，顾老太太说道：“顾娴，你该知道你不是十岁而是二十五岁了吧？” 顾娴点头道：“我知道，姨婆跟我说了。” 就算不说十岁跟二十五岁的模样哪能一样，一照镜子就会发现不对了。 顾老太太指着清舒与安安道：“她们两个都是你生的，都是的亲生女儿。” 顾娴吓得手一抖，差点将安安摔了。 安安还以为在跟她玩，舞动着双手咯咯地笑。 “娘、娘，娘你没开玩笑吧？” 顾老太太说道：“这么大的事能跟你开玩笑吗？你之前不是说为什么清舒跟你长得那般像吗？她是你生的，自跟你像了。” 顾娴看着仿若缩小版的自己，面色很是纠结。这、这竟是她闺女。 良久，顾娴才问道：“娘，她们既是我的女儿，那我肯定嫁人了呀！娘，孩子他爹人呢？怎么这么长时间都不来找我。” 清舒：“娘，我爹当日娶你是为顾家的万贯家财。如今顾家败落他又被侯府的姑娘看中，就跟你和离另娶侯府之女了。你太过伤心大病了一场，病中整日浑浑噩噩的。病好了以后，你就成这样了。” 祁夫人皱了下眉头。一句谎言，需要无数的谎话来圆。 顾娴有些不相信地问道：“不可能吧？爹眼光怎么会那般差，将我嫁给这么个嫌贫爱富虚伪卑鄙的男人？” 清舒直言不讳地说道：“娘，我爹不是外公给你找的，是你自己相中的。当日你哭着喊着要嫁的，外婆不同意你还绝食相逼。” 顾娴一脸怀疑地看着顾老太太，问道：“娘，她说的是真的？” 顾老太太点了点头。 顾娴苦着脸说道：“那我当时一定是脑子进了水或者猪油蒙了心。” 要不然，怎么会为了这么个男人要死要活的。 清舒摇头说道：“不是。我爹长得比较好看，你是图他的美色。” 顾老太太听到这话，嘴角抽了抽。 顾娴讶异问道：“真的？有多好看？” 清舒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反正就是很好看。娘，你若是想知道，我带你去找他。” 顾娴扫了清舒一眼，说道：“他都另娶了，我还去找他干啥？他见了我还以为我舍不得他，想要死缠烂打呢!哼，别让我再见到他，否则我一定要打得他三个月下不了床。” 清舒觉得失忆后的顾娴特别可爱，不，确切地说她娘小时候非常可爱。 第212章 姜是老的辣（2） 顾娴坦然地接受了自己嫁人又和离这事，可面对清舒跟安安时却浑身不自在。 怎么说呢？感觉自己还是个孩子，却突然冒出来两个女儿。这滋味，顾娴不知道怎么形容。 无法面对，顾娴就选择暂逃避了：“娘、姨妈，我困了。” 祁夫人跟顾老太太两人都是人精，看着她这模样哪能不知道她在逃避。不过这个结果已经是意外之喜了，也不敢奢求太多。 清舒伸手想拉她：“娘，我陪你去吧！” 顾娴避开清舒的手说道：“别，我睡觉不喜欢有人在旁边。” 清舒没说话，只是一脸的难过。 顾娴看她这样有些小小的内疚：“那个，那个你别难过。我不是不喜欢你，我只是、只是不习惯。” 说完，逃也似地跑了出去。 清舒看着她落荒而逃不由笑了起来，真没想到她还能到顾娴如此可爱的一面。 顾老太太见她不是真伤心，笑了起来：“你这丫头，怎么捉弄起你娘来了。” 祁夫人有许多问题要问顾老太太，于是与清舒说道：“清舒，你带着安安去外面玩好不好？” 顾老太太摇头道：“姐姐，这些事清舒都知道不用避着她。” 祁夫人其实也猜到了，若是不知道清舒也说不出刚才的话：“清舒刚才说林承钰要娶侯门之女？是要娶崔雪莹吗？” 顾老太太点头：“是的。” 祁夫人皱着眉头说道：“怎么回事？向笛给我回信说崔雪莹跟林承钰没有交集。” 清舒不由感慨，林承钰瞒得可真好。 顾老太太说道：“我让方飞审讯了他的贴身随从，那随从招供说崔雪莹在许府见到林承钰时就对他芳心暗许。在林承钰中了进士以后她算计了林承钰与他有了夫妻之实，逼得林承钰不得不娶她。” 林承钰费尽心思想往上爬，自要爱惜羽毛。为了赢得好名声，哪怕他要再娶至少也得一年以后。所以这事，她相信林承钰是被崔雪莹算计的。 祁夫人气得脸色涨红：“这崔雪莹怎能如此不要脸？” 顾老太太说道：“崔雪莹确实不要脸，可牛不喝水还能强按。他要抵死不娶，崔家的人还能杀了他不成？若如此也就罢了，毕竟是被算计我也不可能让他抛弃了前程。可你知道他跟我说什么吗？” 祁夫人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跟钱有关系了。 顾老太太说道：“他说要带我和清舒、安安去京城，还说要为我养老送终。他这算盘打得真好，我去了京城那手里的钱还能保得住？又舍不得放弃侯府这门亲，又想要我手里的钱。我以前还真没发现，他竟如此精于算计。” 祁夫人苦笑道：“不止你，我也没看出来。只能说他伪装得太好了。三娘，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顾老太太说道：“我想带小娴去福州。让她再呆在这里我怕迟早会露馅。” 祁夫人不同意，说道：“想攀高枝的是林承钰，不要脸惦记有妇之夫的是崔雪莹，你们为什么要远走他乡？” 顾老太太苦笑道：“姐姐，许家那些人没拿到金子是不会放弃的。姐姐，得知小娴出意外那晚我差点就没抗住。姐姐，我再经不起任何变故了。”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更何况许家可不是小偷，他们是强盗。 祁夫人沉默了下说道：“那你想没想过将这笔金子捐出去？” 顾老太太有些迟疑。 清舒抬头说道：“不能捐出去。万一有些人认为我们还藏了金子没捐，那我们会更危险。” 朝廷不缺他们这点金银，捐给朝廷最多也就溅起一点水花。可这笔金子，却能让她们姐妹做许多的事。 祁夫人深深地看了一眼清舒：“你其实早知道你娘没性命危险，对吧？，” 顾老太太说道：“清舒是早就知道。只是阿忠当时觉得马突然发狂是被人动了手脚，因为怀疑是林家人不敢让小娴露面。他带小娴下山前叮嘱清舒不准将这事泄露出去，否则会给小娴带来性命危险。” 她不说真话，是害怕祁夫人以为清舒是心机深沉的人。 祁夫人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 其实祁夫人并没怀疑清舒。是她无意之中听到丫鬟寒珊与另外一个丫鬟说清舒亲娘死了还能吃得下睡得着，太冷漠了。 祁夫人知道顾娴没死自不会觉得清舒冷血了，不过寒珊这话让她怀疑清舒是早知道真相的。结果，还真是。 顾老太太说道：“姐姐，林承钰可能会寻到庄子上来，我想送了小娴去其他地方住几日。等过些日子，我就带她们母女几人去福州。” 这次的事是真的将顾老太太吓着了，所以她也起了远离这个是非之地的心思。 祁夫人却不赞同顾老太太这话：“三娘，你带着小娴偷偷离开，世人就真以为小娴死了。三娘，难道你要让小娴躲一辈子吗？” 见顾老太太没吭声，祁夫人道：“三娘，你这样做有没有为小娴考虑过？难不成她以后要去给妹夫上坟还得躲着去？若如此，那对小娴来说太不公平了。” 这话仿若一记大锤，重重地敲在了清舒的头上。是啊，她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顾老太太沉默了下，苦笑道：“是我思虑不周。” 清舒垂着头。其实外婆不是思虑不周，而是地位不一样所以处理事情的方式也不一样。外婆害怕许家疯狂的报复，也害怕被林承钰发现将她们带回去，所以听了她的话才想着远远地避开。可姨婆却不变一样，她不惧许家更没将林承钰放在眼里，就是忠勇侯府她都不惧。 祁夫人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你的顾虑。你看这样可好？等林承钰成亲以后，我们就对外说找着小娴了；然后你去林家拿了和离书，再带了小娴跟清舒她们离开。” 主意不错，但实施的难度很大。 顾老太太说道：“林承钰肯定不会同意和离的。而且我很担心，万一小娴见了他恢复记忆不愿和离了。” 祁夫人笑着道：“父母代写的和离书一样有效，而且无需小娴出面，到时候我派个人去办这事。若是林家老爷子不写这份和离书，到时候用些手段就是。” 顾老太太又是感动又是羞愧：“又要麻烦姐姐了。” 祁夫人笑着道：“你我姐妹之间何须这般客气，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ps：忙得人迷糊了，然后我老公还特意不提醒，o(n_n)o哈哈~。今年双十一，一分没花。 第213章 怀疑（1） 祁夫人的专用厨娘手艺了得，清舒胃口大开，吃了一碗饭不够又叫丫鬟加饭。 瞧着她这模样，祁夫人有些担心地说道：“清舒，别吃了，再吃会积食的。” 顾老太太笑着说道：“她每日都要吃两碗饭的，家里的碗比你这还要大呢！” 看着清舒瘦小的身躯，祁夫人皱着眉头说道：“请大夫看了没？” 要清舒很胖吃这么多正常，如此瘦吃这么多她担心身体出问题。 顾老太太笑眯眯地说道：“姐姐不用担心，她身体好得很。吃这么多，是因为她每天动得多消耗大。” 既身体没问题，祁夫人自不会再拦着了：“清舒，喜欢吃什么跟姨婆说，姨婆让厨娘给你做。” 清舒笑着道：“姨婆，我都喜欢吃。” 顾老太太也是满脸笑意地说道：“这孩子现在不挑食，什么都吃。” 吃过午饭没多会清舒就犯困了，每到这个时间点她都要睡觉的。 屋子在她们说话这会功夫就已经收拾出来了。 一听清舒要睡觉，祁夫人就叫来了寒香：“你带了姑娘下去休息。” 至于顾老太太跟安安则被祁夫人留下了，她还有话要与顾老太太说。 等清舒走后，祁夫人问道：“三娘，等小娴拿到和离书后，你真要带着她们离开平洲吗？” 顾老太太点头道：“我不敢留在平洲了。我是一只脚已经迈进棺材了，可是小娴跟清舒她们的人生还长着呢！” 祁夫人道：“你之前在信里跟我说，清舒读书很有天赋。要带了她去福州，很可能会耽搁了这孩子。” 顾老太太也是为此事一直在纠结。 祁夫人很舍不得她：“三娘，就不能留在平洲吗？” 这一走，很可能有生之年再见不着了。 顾老太太也不想离开平洲，可眼下这情形离开平洲是最好的选择。 祁夫人转移了话题：“清舒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四岁的孩子，这模样跟我家向笛小时候很像。” 顾老太太苦笑道：“我有时候都不希望她那般懂事，刻苦得让我心疼。” 祁夫人能理解这种感受：“我当时也很心疼。可孩子早熟懂事不仅仅是让我们省心。她也知道如何更好地保护自己。” 顾老太太点点头。 清舒躺上床后就将娇杏支出去了，然后睁着眼睛看床顶。 在知道害死顾娴的幕后主使是许家人，而徐家人的目的是顾家的宝藏时她心中就存了疑虑。 正常人都该知道若是家有宝藏，那肯定是藏在很隐秘的地方。没有主人家告知藏宝之地是很难找着的。许家人要想得到宝藏，将她娘绑架来威胁外婆岂不是更好。为何要大费周章弄这么多事。 这事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午觉后，清舒练了两刻钟的字才走出去。看见顾娴陪着安安在走廊玩，她走过去说道：“娘，外面太热了，你还是带了安安进屋吧！” 顾娴面色有些扭曲，挣扎一番还是说道：“那个、那个你能不能不要叫我娘呀？” 不等清舒回话，安安朝着她伸手道：“姐姐、姐姐抱抱……” 顾娴抱起安安说道：“我带她去花园走一走。” 顾娴并不想见到清舒，这日下午就一直呆在房间没出来。 这日清晨，清舒就与顾老太太说道“外婆，这次来庄子上太匆忙了，我的《大明律》落在家里没带来。外婆，我想去书局再买一本。顺便再买一些纸来。” 顾老太太说要陪清舒去，却是被清舒拒绝了：“外婆，我买完书就回来。你若是不放心，就让蒋护卫陪着我去吧！” 顾老太太点头道：“也好。” 祁夫人听闻清舒去买《大明律》，皱着眉头说道：“孩子聪明是好事，但也别拔苗助长了。” 顾老太太笑着道：“她学得挺好的。” 孩子既学得进去，祁夫人也就不再多说：“从昨日下午到现在小娴一直呆在房间内没出来，也不知道这孩子在想什么？” 顾老太太无奈道：“她说不想听清舒叫她娘。” 祁夫人说道：“这事你得跟她谈，不能再什么都顺着她了。” 顾老太太去找顾娴谈这事：“小娴，你这样清舒会很难过的。” 顾娴苦哈哈地说道：“娘，我也不想的，可是我看到她就觉得别扭。娘，要不我先回家去。” 说了半天，顾娴还是没办法接受清舒叫她娘。 祁夫人觉得既如此将两人分开为好，省得顾娴别扭清舒也难过。 顾娴说道：“娘，你送我回家吧！” 正好这里呆腻了，回家的话就可以去逛街找阿月玩。 阿月是顾娴以前的朋友。 不过想到顾老太太说阿月到安徽去，顾娴又有些挫败。她是真不明白，怎么一觉醒来就过了十五年呢！ 清舒到了城看到旁边有一家茶馆：“蒋护卫，我渴了，咱们进去喝杯茶。” “好。” 听到清舒说要去包厢喝，蒋方飞半点没迟疑就应下了。千金小姐嘛，自然讲究一些。 进了包厢，清舒喝了小半杯的蜂蜜水。放下杯子后，清舒与范伟亮等人说道：“你们先出去，我有些话想跟蒋护卫说。” 蒋方飞有些诧异，不过还是听让范伟亮几人到门口等候。 清舒问道：“阿信有没有与你说，崔雪莹是什么时候认识我爹的？” 蒋方飞不知道清舒问这个做什，不过还是将自己的说了：“他说是去年中秋前认识得。当时林老爷去许家请许大老爷指点文章，而崔雪莹去许家找卢氏。那卢氏是崔雪莹闺中好友，两人平日里走动得很频繁。据阿信说崔雪莹一时没走稳当差点摔倒，正巧被你爹看见就扶了她一把。然后，这崔雪莹就对你爹芳心暗许了。” 不过是人家好心扶了下就芳心暗许，这侯府的姑娘连娼妓都不如了。 清舒沉默了下说道：“你将阿信与你说的那些话一字不漏都告诉我。” 蒋方飞对这事印象极为深刻，就将所知道的都告诉清舒。至于清舒为何要知道这些，他并没问。有句话说得好，好奇害死猫。他很惜命，所以不管碰到什么事他都不会问。 第214章 怀疑（2） 清舒买了《大明律》又挑了一本棋谱以及两本游记就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清舒靠在马车上眯上眼睛，脑子却是回想着刚才蒋方飞的话。 去年八月认识的，一见面就芳心暗许，为此还让贴身丫鬟跟阿信打听消息。再想着许家违背常理的行为。越想，清舒越觉得不对劲。 清舒以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 她现在严重怀疑她娘遭遇意外与崔雪莹有关。这个女人很可能为了嫁给林承钰，利用许家除掉她娘这块绊脚石。 这个只是她的怀疑并没有证据，所以她暂时不打算告诉顾老太太。将来她去了京城再查，若真是崔雪莹要害她娘她一定要其偿命。 一回到避暑庄子就到晚饭的时间，到吃饭的时候顾娴又没出来，而是让人端到她房间里去。 回到自个屋里，娇杏小声说道：“姑娘，我听陈妈妈说太太中午陪着祁夫人跟老太太用午饭了。” 清舒若有所思。 老太太进屋将娇杏支走，坐下与清舒说道：“清舒，我准备让你娘回府城。” “外婆，万一爹寻了来。被他看到，那就糟了。” 顾老太太笑着说道：“不住我们自个家，是去你姨婆的别院。” 清舒虽担心林承钰找来见到顾娴，但她听了这话却觉得不妥：“外婆，万一娘要去逛街呢？这里地处偏僻，再有你跟姨婆看着，她也不会乱跑。可若是她独自呆在府城，那就说不定了。” 顾老太太有些迟疑。 清舒沉默了下问道：“外婆，是不是娘不愿与我呆一块，所以想要回府城？” 顾老太太摇头道：“你别瞎说。” 清舒笑道：“外婆，只要娘好好地活着，其他都不重要。外婆，既娘不想见到我，那我走吧！” 顾老太太沉默了下说道：“也行，我带了安安与你一起回去。” 清舒摇头说道：“不用的。外婆，你不记得了，老师说让我以后跟着她学习。” 顾老太太叹了一口气：“你之前不是说怕你爹找来，让你娘避开一下吗？” 人的想法，会随着形势而改变。之前她还想让顾娴隐姓埋名，可听了祁夫人的话她觉得和离再去福州更稳妥。这样，以后顾娴遇见合适的也能光明正大地改嫁。 清舒说道：“这事外婆你拿主意就好。外婆，我等会写信给老师。” 祁夫人听到清舒要去傅苒那，笑着说道：“傅苒的眼光很高，不达到她的标准哪怕是亲戚家的孩子她都不教。倒没想到，清舒竟得了她的青眼。” 顾老太太说道：“这段时间多亏了傅先生，不仅帮着我照料清舒跟安安，还引导清舒没让她移了性情。” 祁夫人听了心头一动，说道：“三娘，既傅苒如此看重清舒，不如就将清舒留下。安安还小，你去福州呆个三五年再回来倒没什么。可是清舒如今正是关键时候，她要在福州呆三五年可就错过考学的阶段了。” 顾老太太正为这事纠结，迟疑了下说道：“容我再想想了。” 祁夫人看看这她这个样子，笑着说道：“清舒虽年岁小，但我看出她很有主见。你与其在这纠结，不如直接问下她的意见。” 孩子早熟有利有弊，不过回想起大儿子的成长经历她觉得还是利大于弊。 顾老太太摇头说道：“等小娴的事处理好了，再问她吧！” 傅苒回到家，过了一天清净日子又开始烦上了。 听到傅太太又提到那位孙同知，傅苒很是烦躁地说道：“娘，我说了多少次，我不嫁人。” 这孙同知去年来的平洲，他在知府家见过傅苒后就请了官媒上门。傅苒对嫁人没兴趣，被纠缠得不耐烦才跑太丰县去了。 谁想这孙同知还是不放弃，听到傅苒回来就登门拜访。 傅太太说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呢？这孙大人与你年岁相当，样貌也端正，又是五品的官员。你说，哪一样配不上你。” 就这条件娶个黄花大闺女都绰绰有余，女儿要嫁给她都算高攀了。 傅苒将书放下，说道：“娘，我跟你说了多少遍，我不想嫁人。娘，你要再这样我明日就走。” 傅太太双眼垂泪：“我知道你嫌我啰嗦唠叨，可我这还不是为的你吗?我跟你爹这么大年岁，还能看顾你多久？等我们走了，你依靠谁去？” 傅苒笑着说道：“娘，不还有大哥吗？难道我有事大哥会丢开手不管？” 虽然跟嫂子关系不怎么样，但她跟兄长关系自小就亲近。 傅太太顿了下，说道：“那你老了呢？你老了指靠谁呀？” 傅苒也知道傅太太是为她担心：“娘，我有房子庄子。若是将来我与翰明翰广他们合不来，就搬庄子上去。” 新儿在外说道：“主子，祁夫人给你送了一篓子的葡萄。” 因为暂时不想让人知道顾老太太的行踪，所以就借用祁夫人的名头。 除了葡萄，还有一封信。 傅苒看过信后，笑着道：“请人先去吃杯茶，晚些请她带封信回去。” 傅太太问道：“祁夫人特意给你写信，说的什么呀？” 傅苒笑着道：“她邀请我去庄子住几日，我哪好去打扰她。娘，我准备去果庄住一段时间。娘，你要不要与我一起去。” 这个果庄是傅苒名下的一个庄子，那庄子种了板栗柚子枇杷等很多种类的果树。 这庄子上的庄头很擅经营，每年只卖果子就有好几百两。这收益，很不错了。 傅太太看她这态度，就知道说服不了她了：“这家里一大堆的事，我哪走得开。你这次去果庄住多久？” 傅苒也不确定：“看情况。也许下个月就回来，也许十月再回来吧！” 那地方夏天凉快但冬天很冷，入冬之前肯定要会城的。 傅太太说道：“中秋可要回来过节。” 傅苒失笑：“娘，逢年过节年，我什么时候没回来过？” 虽不耐烦傅太太唠叨她嫁人的事，但逢年过节她都会回家。 第215章 悠闲（1） 祁夫人的避暑庄子有个很大的园子，里面种了许多的花草树木。不过花草都是从山上移栽过来的，并不是名品。 用过早饭清舒陪顾老太太去院子消食，看见有人要下池塘。 清舒有些好奇地看着几人：“他们这要挖藕吃吗？” 顾老太太说道：“你姨婆准备做荷叶鸡，这是让人下去采莲叶了。” 看着池塘里两个仆妇摘了一大捧的荷叶，清舒笑着道：“外婆，做个荷叶鸡不用这么多莲叶吧？” 顾老太太莞尔：“你姨婆喜欢喝莲叶粥，每年这个时候庄子都会晒莲叶干的。” 清舒一本正经地说道：“外婆，我觉得你应该跟姨婆学学。” 祁夫人这日子过得别提多滋润了。每日早上起来打打拳；上午听一段书或者看一出戏；下午听琴下棋或者听曲。一日三餐的菜肴不仅好吃，还非常好看。 清舒想着等她将来老了也一定要像祁夫人这般，好好享受生活。 顾老太太笑着道：“你姨婆平日里也就过问下生意上的事，其他事都不用她操心只安心享福。” 不像她，操不完的心。 清舒默了默，说道：“外婆，等我长大以后你就不用这般累了。” 顾老太太摇摇头：“累点其实挺好，怕就怕一个人又没事可做。” 顾娴因流言蜚语不愿来顾府看望她也不喜欢她过去，而顾和平与两个孩子与她又不亲。那段时间一个人住着偌大的府邸特别孤单，那日子过得忒没意思。 清舒抱着顾老太太说道：“外婆，你放心，我跟安安会永远陪着你的。” 顾老太太摸了下她的头笑了笑：“清舒，到了傅先生那里要按时吃饭按时睡觉，不要学到太晚。” “外婆，你放心吧！有娇杏这个小管家婆看着，我想晚睡她也不会同意。” 顾老太太失笑。 两人回到主院，就见寒香端来了一盘的荔枝。祁夫人笑着说道：“这荔枝是刚送来的，味道不错。清舒，你等会去傅先生的果庄时带一篓过去。” 荔枝摘下来不用冰块冰着，第二天就会变色。所以，越是靠北这价格就越贵。 “好。” 祁夫人也叮嘱了清舒让她跟傅苒好好学东西，就与顾老太太送她出去。 清舒上了马车回转头仍没看见顾娴的身影，面露失望。 祁夫人看着马车消失在眼前，她与顾老太太说道：“三娘，以后对顾娴该骂骂该罚罚，不能因为心疼就纵着她。你这不是爱她，是害她。” 也是清舒去傅苒那学习，若不然哪怕顾娴如今情况特殊她也不会同意清舒离开庄子上的。 顾老太太一脸惭愧。 祁夫人摇头道：“不仅顾娴，顾和平你也没有教好。如今老天再给你一次机会，可不要再重蹈覆辙了。” “不为她着想，为清舒跟安安我也不能再事事顺着她了。” 祁夫人嗯了一声道：“清舒这孩子乖巧又听话，关键是还跟你贴心。” 每次看到清舒搂着顾老太太亲密不间的样子，她就特别的眼热。这孙子呀，就是没孙女贴心。 顾老太太笑着道：“不用眼馋我，两外甥媳妇都还年轻你迟早能抱得上孙女的。” 祁夫人有些心急：“不行，得写信催一催。要不然，谁知道猴年马月能给我添一孙女呢！” 顾老太太好笑道：“人家都是写信催儿子儿媳妇早点给生个孙子，你倒好反着来。” 清舒直接去的果庄，并没去傅家。 坐在马车上，清舒想了想还是问了坠儿：“坠儿姐姐，这眼瞧着就要过中秋了，为何还要去果庄？” 坠儿也没瞒着清舒，与她说道：“太太跟大奶奶想让先生嫁给孙同知，可先生不愿意又不愿跟她们吵，等中秋，先生会回去过节的。” 这事，清舒之前听顾老太太提起过：“那孙同知这么长时间还没续弦呀？” 坠儿点点头：“他说这辈子非先生不娶，不管多久他都愿意等。” 清舒哦了一声，就没再说了。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真心。 坠儿提醒清舒：“这事你知道就行，不要在先生面前提。” 当日为避这孙同知，先生都跑太丰县了。没想到这一年多过去，还是没避开。 清舒好笑道：“我提这个干什么？这是先生的私事，而且我相信她会处理好的。” 坠儿并不是多话的人，可这傅家的人一直在迫傅苒嫁人让她很不满。所以，她也忍不住吐槽：“姑娘是不知道，不仅太太跟大奶奶，就是傅家其他太太奶奶也总劝先生嫁那孙同知。先生一直拒绝，可她们好似听不懂人话似的。” 清舒笑眯眯地说道：“我觉得她们就是嫉妒，嫉妒先生过得逍遥自在。所以，就想将她也拖入苦海之中。” 坠儿听着新鲜，细想下又觉得很有道理。 抵达果庄，已经是下午了。 傅苒问道：“清舒，你是自己看书还是继续上课。” 清舒自然选择上课了：“对了先生，我能不能让师傅也住到庄子上来？” 她说服了段师傅，让他带着妻儿搬到府城继续教她武功。 傅苒笑着说道：“当然可以，你等会让人给他送信去。” 傍晚师生两人用过晚饭，傅苒与清舒说道：“我们去山上走走吧。” 从庄子上到果林的路修得很平整。只从这里就看出，傅苒很喜欢这庄子了。若不然，不会将路修得这般好。 傅苒一边走，一边与清舒说道：“以前在府城时，夏天我都会到这里来避暑的。” 这里既凉爽又清净，来这里避了暑又逃开家里的逼婚。 两人来到一片枣树林。清舒请坠儿摘了个枣子咬了一口：“先生，这枣子不大甜。” 傅苒看着她这小孩子的模样，笑着说道：“你这枣子看着红了，其实只是红的皮，要等中秋以后才真正熟了，到那时，这枣子就特别甜了。” 清舒想吃桃子：“先生，你这里种了桃子吗？” 傅苒摇头道：“我不帮喜欢吃桃李，所以也就没种，你要想吃我让人给你买去。” 清舒摇头道：“不用了。庄子上那么多水果还去买，太浪费了。” 傅苒点点头，笑着与清舒说道：“这红枣熟了拿到集市上或者晒干了卖，再或者做成蜜饯。只要味道好，就能卖上好价钱。” 第216章 悠闲（2） 穿过红枣树，两人来到一片板栗树下。 清舒看看树上密密麻麻带着刺的圆球，高兴道：“等板栗熟了，我们就可以吃糖炒板栗跟板栗炖小鸡了。” 看着她兴奋的样子傅苒笑了起来，终于有点孩子的样了。 小范围转了下，两人就下了山。 到了山脚下，清舒指着这座山道：“老师，整座山都是你的吗？” “连着的这几座山都是我的。” 清舒仰头看着几座山，好奇地问道：“这上面都种的什么呀？” 肯定不可能都是果树，量太大卖不出去，而像板栗桔子这些又不好保存。种太多，完全就是浪费。 傅苒笑着说道：“果树种了两百多颗，另外的地方都是种的茶树。清舒，这茶树的果子可以榨油。” 柴米油盐酱醋，这茶油不仅价钱不低，还供不应求。 傅苒摸着清舒的头，柔声说道：“这些庶务你也要学起来。” 这些东西课堂上教不了，只能在日常生活之中慢慢地教。 这庶务自不是由先生教的，而是要祖母或者母亲等女性长辈教。可她觉得顾老太太跟顾娴都不靠谱，考虑了下觉得还是她来教比较靠谱。另外，早些让清舒懂庶务也能防备清舒以后孤高傲物目下无尘。 知道傅苒的良苦用心，清舒不由抱着她低低地叫了一声：“先生。” 跟顾娴比起来，傅苒更像是她的母亲。不仅关心爱护她，还事事为她考虑。她何其有幸，竟拜了这么好的一位老师。 过了几日顾老太太接到清舒的信，看完信她不由陷入了沉思。 祁夫人有些担心地问道：“怎么了？清舒在傅苒的果庄住得不习惯吗？” 顾老太太笑着道：“正好相反，她很喜欢果庄。还说等下个月红枣，她要去摘红枣给我们吃。” 从字里行间就可以看出，清舒在果庄过得很开心。 祁夫人嗯了一声道：“三娘，背井离乡的哪那么好。三娘，你还是留下来吧！” 她是真的舍不得顾老太太离开平洲，这一别可能永生之年都再见不到了。 顾老太太摇头说道：“不行，我怕留下来顾娴跟清舒还会有危险。” “那你去福州，还能找到比傅苒更好的先生吗？” 顾老太太没说话。理智上应该让清舒留下，可感情上又舍不得。 就在此时，寒香在外说道：“夫人，二爷派人送了信来。” 祁夫人拆开了信，看完后与顾老太太说道：“林承钰去了顾府没找着你们，又去了我家。” 顾老太太是直接来的避暑庄子，而祁夫人又下了封口令。所以祁望明听到顾老太太跟清舒姐妹两人不见了，非常的担心。 顾老太太说道：“林承钰只一个半月的假。这路上来回就得一个来月，他在府城最多也就呆个三五天了，时间一到哪怕找不着我们，他也会回京的。” 祁夫人想了下说道：“这样避着也不好，万一他去告官了呢？这样，我让望明告诉他说你们很好。只是，你不想见他。” 顾老太太皱着眉头说道：“他肯定会找来，让顾娴避开两日吧！” 祁夫人摇头说道：“没必要，不让他进庄子就是了。” 林承钰在府城呆了两日也没得到顾老太太与清舒的任何消息，而假期眼见就要到了再不返回京城就得迟到。 他可不想还没进衙门当差，就给同僚上司落个不好的印象。 正考虑回京，祁府的人就来了。 祁府的家丁说道：“林老爷，我家二爷说姨太太不想见你，让你不要再找她。” 林承钰去得了消息就去找祁望明，说道：“表哥，我知道岳母怨我不愿见我。可我马上就要去京城了，想在临走的时候见一下清舒跟安安。” 因为祁夫人在信里说了林承钰将另娶的事，所以祁望明对他态度很冷淡：“清舒不在避暑庄子，她现在跟傅先生住在傅家的果庄上。你要见她，就去傅家的果庄。” 林承钰面色一变：“清舒为何跟傅先生住一块？” 祁望明淡淡地说道：“清舒是傅先生的学生，她跟在傅先生身边有何问题？” 林承钰在府城求学时，时常会陪着顾娴来祁家来祁府。一来二去两人也渐渐熟了起来，几年下来不说亲如兄弟但关系也很亲近的。可现在祁望明对他仿若陌生人一般，这让林承钰心里很不是滋味。 祁望明并不愿与林承钰多废话：“林老爷，我还有事要忙，就不多陪了。” 林承钰出了祁府就带着随从去了祁家的避暑山庄，可惜被拒之门外在外等了小半天也没搭理，没法又连夜赶回府城。 第二日清晨，他又去了果庄。 清舒正在上课，新儿站在门口与傅苒说道：“先生，林老爷来了，说要见姑娘。” 傅苒见清舒不愿去见林承钰，劝说道：“清舒，你爹估计这两日就要返回京城。可能这一别数年见不到了。” 清舒巴不得一辈子都不要见面。 傅苒见她不为所动，摇头道：“清舒，不管你爹做了什么他都是你爹。你要背负一个不孝的名头会影响考学。” 到了前院的迎客厅，清舒见到了林承钰低着头叫了一句：“父亲。” 林承钰心头一顿：“清舒，你以前都是叫爹的。” 叫爹显得亲切，而称呼父亲就显得生疏了。这孩子，是怨上他了。 清舒没说话。 林承钰叹了一口气：“清舒，我知道你怨我，可爹也是迫不得已。” 他是真没想到崔雪莹连一年都等不了竟在他酒里下药，从而打乱他的计划。 清舒垂着头。 林承钰沉默了下道：“清舒，等爹安顿好了就派人来接你跟安安。” 虽他跟顾老太太签了协议，但只要清舒跟安安同意他还是能接了两人去京城的。可惜不管他说什么，清舒都垂着头不吱声。 清舒是厌烦死了林承钰，可她现在不能跟林承钰断绝关系又不能说难听的话，只能沉默以对了。 林承钰心情糟得不行，可在这里他既不能打也不能骂，甚至还不能对清舒说一句重话。 第217章 悠闲（3） 等林承钰走了，清舒吐出一口浊气。数年之内不用再见到他了，真好。 傅苒见清舒神色淡然，有些担心她将事闷在心中不说出来：“今天上午不上课了，你随我去地里摘西瓜。” 清舒不愿意了：“不要，那么大的太阳会将我的皮肤晒黑的。” 她对现在的样貌很满意，也希望能一直继续下去。 傅苒好笑不已，小小年岁这么爱美也不知道像着谁：“那明天清晨我们去摘西瓜吧！” 清舒对这种事真没什么兴趣：“不要，清晨我要习武呢！” 傅苒不想清舒脑子里就习武跟念书：“文华堂的考试会涉及方方面面的知识，农学也在其中。” 清舒只能应了。 第二天清晨，清舒跟着傅苒到了地里。 “西瓜在三月下种，七月吃。西瓜是否好吃，不仅要种好，还得看地是否肥沃……” 清舒听得很认真，听完后道：“老师，你竟然还懂农事。” 傅苒笑着说道：“看了几本农书，问了下庄子上的老农，所以就知道一些。” 除了带清舒爬山下地，傅苒还带了她去钓鱼。 头次清舒就钓到一条草鱼一条鲫鱼，而且个头都还不小。 清舒能钓到鱼并不是云起好而是她非常有定力，坐在那能半天不动。 中秋前一天傅苒先送了清舒到避暑山庄，然后才回了家。 看到气色越发好的清舒，顾老太太满脸的笑意：“看你这模样就知道在果庄过得很开心了。” 清舒笑眯眯地说：“先生时常带我爬山钓鱼摘果子，可有意思了。” 她自回来以后就一直绷紧着神经，哪怕顾娴平安无事她仍不敢放松。可在果庄这段时间她放下所有的事情，过得很轻松。 顾老太太很欣慰，看来送清舒去傅苒那里的决定是对的。 经过半个多月的时间缓冲，顾娴对清舒也没再排斥了，晚饭的时候也露面了。 听到清舒叫她娘，顾娴面色扭曲了下：“你这样叫我，我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清舒，你能不能叫我名字呀！” 清舒也是服了顾娴。直呼其名到时候别人还不得说她不孝。咳，她娘哪怕失忆也能给她出难题。 看着顾娴纠结的脸色，清舒说道：“你先忍一忍，过完中秋我就走了。” 顾娴苦着脸：“好吧！不过，你也尽量别这么叫我。” 多听几次，她又不想出来了。 这个小插曲很快就传到祁夫人耳中，她想了下还是与顾老太太说了：“你好好与小娴说下，不能总让清舒受委屈。” 顾老太太嗯了一声道：“我现在就去跟她谈一谈。” 祁夫人有些感叹地跟李妈妈说道：“顾娴虽然眼光不行，但清舒这孩子真是不错。可惜熠祺比她大太多了，要不然我还真想为熠祺定下这孩子。” 李妈妈笑着说道：“夫人，四少爷跟清舒姑娘年岁相当呢！” 祁夫人摇头道：“一岁看大三岁看老，熠涛压不住清舒的。” 她倒不是觉得女强男弱就不好，只是这样的关系夫妻一般都不大融洽。她不想误了自己的孙子，也不想害了清舒。 顾老太太找了顾娴，母女两人谈了许久。谈完以后，顾娴就来找清舒了。 清舒将笔放下，看着一脸不自在地的顾娴问道：“娘，你有什么事？” 顾娴捏着自己的衣角，捏了小半天才说道：“那个、我娘说我以前对你不好，是真的吗？” 清舒想了下道：“你不仅对我不好，对外婆也不好。” 顾娴：…… “怎么个不好法？你与我仔细说说。” 以前的事清舒也愿再去回想，她只是提出了顾娴的弱点：“你耳根子太软没主见听风就是雨，袁珊娘不过是说了一句你总回娘家是觊觎顾家财产，你就不愿上门看望外婆了。” 顾娴瞠目结舌，回过神来道：“你要编也编得靠谱些，我怎么可能这般不孝。” 大家说的那个人，真的是她骂？对此，顾娴很怀疑？ 想到这里，顾娴问道：“清舒，你真的是我的女儿吗？ 清舒反问了一句：“我冒充你女儿能有什么好处？再者，你难道并不相信外婆跟姨婆的话？” 顾娴摇头道：“没有，我就觉得……清舒，我真有那般差？” “以前的事没必要追究，只要你以后改了就行，这样外婆跟我也不用那般辛苦了。” 顾娴闷闷地说道：“那你继续看书，我出去了。” 回到自个的屋，顾娴问了顾老太太：“娘，清舒真是我女儿？我怎么感觉，她不像我的女儿倒像我的长辈。” 这种感觉，真的是一言难尽。 顾老太太说道：“姨婆说与向笛小时候一样都少年老成。小娴，她这样都是被你给逼的。” 顾娴苦了脸。 顾老太太说了与清舒类似的话：“以前的事都过去了，再提也没意义，以后你要好好待她，别再让她难过了。” 顾娴犹豫了下道：“娘，你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吧！” “你多跟她说说话聊聊天。” 晚饭后，顾娴邀清舒去园子里散步：“清舒，你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样的衣裳？” 清舒摇头道：“我不挑食什么都吃，衣服嘛穿着舒服就行。” 顾娴觉得她真好养活。 清舒犹豫了下，问道：“外婆想要离开府城去福州，你怎么想？” 既不喜欢她叫娘，清舒就尽量避免这个字眼了。 这事哪还有什么好想的，顾娴脱口而出：“去福州好啊，我最喜欢福州了。” 清舒觉得，自己没啥好说的。 两人聊到天快黑了才回去，这次聊天让两人距离拉近了不少。 见母女两人关系缓和，顾老太太就舍不得清舒离开了：“清舒，我想请傅先生到庄子上来住，你看可好？” 清舒摇头说道：“外婆，果庄虽不如这里但那是先生的地方。” 在自己的地盘可以随心所欲想干嘛干嘛，去别人的地方束手束脚不得自在。 顾老太太叹了一口气：“可是这样一来，我就不能天天看到你了。” 清舒轻笑道：“外婆，又不是天天住庄子上。等天气变凉了我们就要回府城住，到时候你就能天天看到我了。” 顾老太太想了下问清舒：“要不要外婆也在金陵给你置办个庄子？” 清舒赶紧摇头：“外婆，我在金陵也呆不了几年，没必要那么打眼。再者现在咱们手里也就卖宅子的那点钱，得省着点用。” 其他的钱，没有碰到大事还是不能动的好。 “庄子不买了，我让老孔去金陵女学旁边置个宅子。” 这事清舒就没再反对了。 第218章 悔不当初（1） 袁氏很惜命，所以砒霜事件给她落下了严重的阴影。如今吃东西都要让丫鬟先尝过后确定没问题才吃；而且晚上经常做噩梦，梦见有人杀她。 这样折腾，袁氏人以肉眼的速度消瘦下去。顾老三虽捡回一条命可日日要吃药，宣氏真担心她也病倒了。 家里负担已经够重了，要再添一个病人真负担不起了。 宣氏与顾和平说道：“相公，咱家最近走背运，你带了娘去甘露寺求菩萨保佑下咱家吧！” 顾和光觉得这主意不错。 顾和光将这事与袁氏一说，就得了她的同意：“也不挑日子，咱明日就去。” 第二天一大早母子两人就去了甘露寺。 宣氏送走了两人，就叫了贴身丫鬟去请个大夫来。 大夫给她把了脉后笑着说道：“太太，你已经有一个多月身孕了。” 宣氏生过两个孩子自也感觉到了，要不然也不会请了大夫来。 大夫又道：“太太，这胎有些不大稳当。奶奶，这段时间要多休息不宜操劳。” 最近一段时间不仅顾和光，就是宣氏也弄得焦头烂额。 宣氏也不敢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听了大夫的话就卧床休息。 中午饭菜送上来宣氏刚准备吃，就见顾和光的随从进来说道：“太太，老太太摔倒了，老爷送了她去贺家医馆。” 袁氏是让人抬上去的。只是抬到半途一个脚夫崴了脚，袁氏从藤椅上摔了下来。 宣氏将手里仅有的十两银子让人送到医馆去。 因为当时走的是石阶，宣氏从藤椅上摔下来后还滚了下去，不仅断了两根肋骨身上还有多处的擦伤。 一个时辰后，袁氏才被抬回来。 到第二日，宣氏与顾和光说道：“相公，家里已经没钱给爹抓药了。” 顾和光愣了：“上个月不是给了你一百多两银子，就用光了？” 宣氏也没恼，只是将家里的开销大致跟顾和光说了下。 虽然袁氏跟顾老三人品不怎么样，但顾和光还是很孝顺的：“那我去借。” 宣氏可不愿意顾和光低三下四地去求人：“相公，借了也要还。相公，你问下娘可还有钱？若是没有拿，就拿点东西去当。” 袁氏手里还有钱，可她不想拿出来：“叫你爹将前河街的房契给你，你拿去卖了给他抓药。” 顾老三这次倒很爽快：“房契放在前河街的书房里。” 可惜等顾和光去的时候才知道房子已经换人了，那花娘也带着孩子跑了。 听到这事顾老三叫嚷道：“房契上写的是我的名字，那贱人卖了那也不作数的。” 顾和光说道：“爹，可是契约上盖有你的私印。” 顾老三皱着眉头说道：“不可能。私印我一直贴身带着，她怎么可能有呢！” “现在在哪里？” 顾老三从枕头底下取出他的印章，说道：“在这呢！” 顾和光确认过没问题，暗暗松了一口气。那宅子卖就卖了，不过是损失一两百两银子，可若是私印丢了那事情就大发了。 可惜，顾和光放心得太早了。第二天，青竹帮来了一大群的人。 顾和光听到来人的话，不可思议地问道：“杜帮主，你们肯定是弄错了，我家的良田跟桑地不卖的。” 他家现在虽有些艰难，还没到卖田产的地步。 为首的人叫杜二豹，他递给顾和光一张契约，说道：“你自己看看吧！” 看完这契约顾和光险些晕厥过去，顾老三竟将家里的良田跟桑地都卖了。 顾老三得知此事叫嚷道：“这份契约是假的，家里的良田跟桑地都是要传给强哥儿的我怎么可能会卖掉？和光，这一定是有人在搞鬼。” 顾和光其实也不相信顾老三会做这糊涂事：“爹，可这契约上除了有你的私印，还有你的签字。” 顾老三说道：“那肯定是伪造的。” 顾和光苦笑道：“爹，你的字迹我岂能不认识，上面就是你的签字。” 顾老三不相信，可等他看到那契约上的签字后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杜二豹既来了肯定会空手而回：“顾老爷，你若是今日不将地契拿出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明知道这是被算计的顾和光也无法，只得去找袁氏要地契了。 袁氏不愿意，可这次却不是由她能做主的了。若是不将地契交给青竹帮，他们一家老小以后别想有安生日子过。 三房的一百多亩良田跟一百多亩桑地，每年有三四百两的收息。可现在，就这么被顾老三给弄没了。 越想越不岔，袁氏让人将她抬到顾老三的屋子里对他破口大骂。 顾老三原本就因为被花娘算计丢了房子良田桑地悔恨不已，现在又被袁氏骂得狗血淋头。他一口气没提上来，死了。 顾和光知道这事又气又恼，反倒是宣氏得知这事后暗暗松了一口气。死了，总比这样无休止地吃药强。家里如今这光景，再养两个病人哪撑得住。 家里一分现钱都拿不出来，可丧事又不能不办。没法，顾和光与宣氏说道：“我记得当日强哥儿周岁大伯母送了他一个金项圈，你把那金项圈找出来我拿去当了。” 宣氏不愿意，说道：“娘那里有不少的金银首饰跟值钱的古董，你去找她要。” 其实宣氏手里也有私房，但眼下这光景她一分银子都不愿拿。 袁氏也不愿拿钱。 顾和光气得要死：“娘，爹都被你气死了，现在让你拿点钱出来办丧礼你都不愿意？娘，你留着这钱难不成以后还能带棺材里去？” 在顾和光的逼迫下，袁氏给了他五两碎银子。 顾和光拿着两锭银子，又气又恼道：“娘，这点钱哪够。” 袁氏将钱匣子都给了他：“我就这些了，不够你自己想办法。” 匣子里放的银子总共也就十两银子，想将丧事办得体面些这点银子哪够。 顾和光说道：“娘，我记得你有一对赤金红宝手镯。娘，你给我，我拿去当。” 袁氏不愿意，可看看这顾和光阴沉着的脸到底有顾忌，只得叫了贴身丫鬟豆芽取了赤金红宝石手镯给他。 拿了手镯，顾和光就急急忙忙出去了。 第219章 悔不当初（2） 顾老三病逝，顾家二房也过来帮忙。 顾和光看到顾二太爷，说道：“二伯，你知道大伯母住在哪里吗？” 他爹没了，肯定要给大伯母送讣告请她回来参加丧礼了。 顾二太爷知道：“我让和源去送信。不过就你大伯母的脾性，怕是不会回来参加丧事了。” 隔天，顾和源就回来了。 顾和光看他一人回来面露失望：“爹都过世了，大伯母都不来参加丧礼吗？” 顾和源苦笑道：“大伯母没在那。我去祁府打听消息，祁府没人理会我。” 顾家败落已经是不可逃避的事实，且当日顾老三如此逼迫顾老太太让很多人瞧不起。所以顾老三的丧礼除了族人，来吊唁的寥寥无几。 顾老三的丧礼刚过，二房也出事了。 有个病人在陈记医馆抓了药，拿回去吃了以后全身抽搐口吐白沫没了。 经查验药方没问题，有问题的是药材。经检验，其中有一味药变质了。而这味药材，是从顾家二房的药材铺进的。 死者家属告到县衙，县令接了状纸叫了陈记医馆的掌柜去问话。 其实顾家卖出去的药材没问题，是医馆的伙计没保存好导致药材变质又没及时发现这才闹出了人命。可惜医馆的人不承认，咬死了是顾家的药材有问题。 这可不是赔钱的事，而是信誉的事。要让人知道医馆卖的药吃死了人，以后谁还敢到他们医馆看病抓药。所以，陈记医馆将锅甩给了顾家二房。 顾家二房自不认，一旦认下这事不仅要赔偿死者家属，这门生意也做不了了。 死者家属跑去衙门击鼓鸣冤，说顾家卖假药害死了人。县令当下就令人将顾二太爷抓了去。 见顾二老爷咬死说自己是冤枉的，县令下令将他收监。 顾和杰气愤地说道：“明明是陈记医馆他们害死了人，他们凭什么要我们背锅。” 顾和源一脸颓丧地说道：“陈记医馆的东家是许二老爷的老泰山，我们却没有靠山。要是不认，爹会没命的。” 要是跟陈记医馆死磕到底，顾二太爷就算不死也可能要坐牢。 顾和杰说道：“我们家也跟岳县丞与万主簿两家交好，可以去请他帮忙。” 顾和源苦笑道：“与岳县丞关系好的是大伯母不是我们。至于万主簿，我找了他几次都没能见到人。” 这几日他们去找相熟的人家帮忙，可这些人都劝他们赔钱了事。 顾和杰恨得不行。平日里万主簿见到他总是贤侄贤侄的叫，一有事就袖手旁观。 顾和荣叹了一口气说道：“大哥，当下能救爹的只有大伯母了。” 顾和源摇摇头说道：“大伯母当日说过，再不会管我们的事。” 所以找她，也没用。 顾和荣说道：“大哥，如今攸关爹的性命，我相信大伯母不会见死不救的。大哥，我去府城找大伯母。” 毛氏自顾二太爷抓走以后就病倒了，知道此事后道：“我与你一起去。” 众人都不同意，可惜毛氏决定的事他们几个根本拦不住。 到了府城，母子两人去了顾家宅子。 门房还是那句话：“荣爷，老太太五月回了太丰县就没再回来了，你不相信小的也没办法。” 毛氏不相信，她认为顾老太太是故意不见他们的。 顾和荣向街坊邻居打探了下，这才确信顾老太太确实没回来。 毛氏说道：“既没回来，那一定是去了祁家了，我们去祁家找你大伯母。” 祁府的门房也是一样的话：“姨太太没有来祁府。” 顾和荣哀求道：“大叔，我爹就快没命了。如今能救我爹的，只有我大伯母了。大叔，求你告诉我吧！” 门房摇头说道：“这位爷，老朽没骗你，姨太太真不在我府上。” 顾和荣面露绝望：“大叔，我想求见祁夫人，求你帮我通传一声吧！” 门房摇头道：“这位爷，我家夫人也没在府上。” 找不着人，母子两人只能先去住客栈。 毛氏与顾和荣说道：“荣儿，你大伯母肯定是跟祁夫人在一块的。你去找祁府的人打听下，看看祁夫人去了哪里？” 有钱能使鬼推磨。祁夫人每年夏天都会住到避暑山庄，这事练祁府扫地的都知道。顾和荣花了几百钱，就打听到此事。 母子两人，第二天天一亮就赶去避暑山庄了。 得了信，李妈妈就与祁夫人说道：“夫人，顾家二房的人来找姨太太。” 祁夫人皱着眉头道：“他们来做什么？” 李妈妈说道：“吃了官司，顾家二太爷如今被收押，如今跑来跟姨太太求救。” 祁夫人嗤笑道：“顾家这些人真可笑。平日不将三娘放在眼里，有事就求上来，当三娘是什么？” 李妈妈觉得这事该告诉顾老太太，见或者不见得让顾老太太拿主意。 祁夫人点头道：“你去将这事告诉三娘，让她自己决定。若是要见，就去前院见。” 顾老太太听到这事神色很冷淡：“我当日就说过，他们的事我不会再管。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回去想法子救人。” 祁夫人知道她的决定很欣慰，过来道：“我还以为你又要管这事呢！” 她以前就跟顾老太太说让她不要管顾家的事，可惜顾老太太就不听。不过好在，现在认清也不迟。 顾老太太笑着道：“如今孤儿寡母的，自己都顾不来哪还有能力管他们。” 祁夫人不认同这个观点，说道：“这么一群白眼狼，就算有能力也不要去管。” 谁对她好，她十倍百倍奉还，谁对她不好，她记一辈子。她不仅是这般想，也是这样做的。 顾老太太转移话题，说道：“清舒说果庄的板栗熟了，这两日山上去打板栗。姐姐，庄子上有没有板栗树？要不，我们也上山打些板栗来炒了吃。嗯，就让霍师傅做糖炒板栗，馋死那丫头。” 祁夫人乐呵呵地应了：“好呀，爬爬山活动活动筋骨也挺好的。” ps:明天上架，凌晨爆更。 第220章 悔不当初（3） 毛氏听到顾老太太不见他们，跪在大门口哭：“大嫂，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只求你能救救我家老爷。” 毛氏以为用这个方法就能见到顾老太太现身，可惜祁夫人不吃这一套：“将他们赶走。” 母子两人被祁府的护卫塞到马车里，逼着车夫返回府城。 走到半道，护卫朝着母子两人说道：“若是你们再敢去庄子上闹事就不是送走，而是直接送去官府了。” 毛氏放声大哭：“和荣，都是娘的错，娘当日若是同意将你过继就不会有今日之事了。” 顾和荣眼眶也红了：“娘，事已至此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娘，我们回去吧！” 毛氏哭着很伤心：“我们就这么回去你爹怎么办？” 若真是他们的错，哪怕赔命也认了。可现在明明是陈记医馆的问题，却要他们认，毛氏真的不甘心。 “娘，可若我们再去找大伯母，激怒了祁夫人她真会送我们见官的。娘，爹已经出事我们是万不能再出事了。” 母子两人连夜赶回太丰县。 顾和杰听到顾老太太连面都没露难过地说道：“爹都要死了，大伯母竟见死不救。她的心怎么这么狠呢？” 顾和源早猜测到这个结果，只是到底存了一份奢望。 顾和荣朝着他说道：“大哥，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将爹救出来。” 其实要救顾二太爷出来很容易，只要他们认了这事然后赔偿死者家属这事就了结了，只是之前他们不甘心扛着不认这事。可如今顾老太太摆明不管这事，他们没有倚仗不得不低头。 赔了死者家属八百两银子，走关系打点花了一千五百两银子。 这些还只是开始。官司结果一出来，从他们手里购买药材的医馆药铺都来退货。而他们自己定下的药材因为不能再买，毁诺又得赔偿违约金。 为了赔偿人家，两个铺子铺子卖了，家里的古玩以及毛氏的首饰都拿去当了。 顾和源与顾和荣与顾和杰两家过来：“如今我们还差人家一千二百两银子。可家里除了这宅子，就只剩下田产跟桑地。田产跟桑地肯定不能卖，我的意思是大家凑一凑将这笔钱还上。” 顿了下，顾和源说道：“我手里头如今有四百六十两银子。” 顾和荣不顾何氏阻止说道：“爹，我这里也有三百五十两银子。” 这些钱都是他平日省吃俭用攒下来的，连何氏都不知道，若不然哪留得住。 顾和杰则一分都拿不出来。 毛氏想让三个儿媳妇拿嫁妆出来填这个窟窿，可惜马氏跟何氏都不同意。至于顾和杰的媳妇，她嫁妆合起来也就两百多两银子更舍得拿出来。 差的四百多银子，最后还是顾和源跟顾和荣两人出去借的。 债是还清了，可家里除了几十亩的良田跟桑地再没其他进项。 田租跟桑地的租子没那么快到账，而一大家子吃喝拉撒样样都要钱。 马氏不愿用嫁妆贴补公中，就装病将管家权交还给毛氏。 何氏都不找理由，她直接说没钱。 顾二太爷知道人心散了，再住一块肯定会祁更多的龌龊，所以就决定分家：“家里就剩这宅子跟良田跟桑地。这宅子就卖了，卖得的钱先还了外债。良田跟桑地分成四份，和源拿两份，你们兄弟两人各拿一份。” 顾和杰的媳妇雷氏觉得这样分家他们很吃亏，说道：“爹，这样分家太不公平了，凭什么大哥就拿双份呢？” 顾二太爷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因为你大哥以后要给我与你娘养老送终。” “我跟相公也可以给你们养老送终。” 何氏嘲讽道：“就你们还给爹娘养老，拉倒吧！让爹娘跟了你们，最后养老的事还得落我们的头上。” 他这小叔子，二十岁的人只花钱没赚过一分钱。 顾和杰呵斥雷氏道：“你给我闭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雷氏委屈地直掉了眼泪。 顾和荣却是说道：“爹，还了债剩下的钱你跟娘收着吧！手里有钱，以后要买个什么东西也方便。” 顾二太爷摇头道：“分家以后，需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钱你们拿着，以后爹帮不了你们，什么都得靠你们自己了。” 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满是悲凉，他一辈子的心血不过半个月就付之东流了。这样的打击能抗住没倒下，已经算坚强了。 摆摆手，顾二太爷与众人说道：“你们都自个去找房子吧！等着宅子一卖，我们就得搬家了。” 顾和源几人，听了这话就出去了。 毛氏哭得满脸是泪：“老爷，我真不知道家里这些年都是靠的大嫂。” 她现在后悔了，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吃。 顾二太爷苦笑道：“不说你，就是我都没意识到，当日还觉得大嫂说的是大话。” 他也悔不当初，可再后悔也没用。大嫂对他们的所作所为寒了心，已经彻底丢开手不管他们了。 宅子卖了，还了外债三兄弟分了钱后就搬出去了。 自此，二房算是没落了。 宣氏是个很精明的妇人，在知道顾家二房分家以后她就与顾和光说道：“相公，我们离开太丰县吧！” 顾和光愣住了：“离开太丰县去哪？” “去府城。相公，娘害得何传义断子绝孙，他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虽然三房铺子跟田产都没有了，但还有宅子以及袁氏的私房。 袁氏是个只进不出的，这些年下来手里存了不少的好东西。 顾和光摇头说道：“就算去府城，大伯母也不会理我们的。” 宣氏说道：“去府城我们能过上太平日子，可再不走怕是孩子们都有危险了。” 顾和光很犹豫：“你容我考虑考虑。” 二房的事，几天后就传到顾老太太耳中了：“我还以为最先将家业败干净的会是三房，没想到竟是二房。” 陈妈妈说道：“袁氏的伤好了不少，按照这恢复的速度最多一年就能恢复了。你说这样的人怎么就是不死呢！” 好人不偿命，祸害遗千年，老话说得还真是一点错都没有。 顾老太太笑了起来：“何传义恨透了她，不会让她好过的。另外，她以前得罪过的那些人也不会放过她的。要她这次摔死了反倒是福气，没摔死养好了以后有的罪受。 “那是她自作自受。” 这话，顾老太太认同。 第221章 和离（1） 九月中旬天气变凉了，巍澜给孩子换上了厚厚的秋衣了。 岳晓峰从衙门回来没看到小儿子：“小家伙睡着了？” 巍澜点头道：“是啊！刚睡着。这孩子也不知道像谁，太磨人了。” 精力特别充沛，从早闹得到晚。好在晚上睡得很好，要不然她都吃不消。 岳晓峰看着她的黑眼圈说道：“你也别太累了，带不过来就交给丫鬟了。” 巍澜笑着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孩子就黏我，不要其他人。” 岳晓峰想跟巍澜说林家的事，可又怕巍澜听了不高兴。 巍澜瞧着他这个样子问道：“怎么了？” 见岳晓峰面露迟疑，巍澜开玩笑地说道：“只要不是告诉你在外有女人跟私生子，什么事我都扛得住。” 岳晓峰也笑着道：“就算我想，也没时间跟银钱养小老婆呀！ 除了去衙门，他都待在家里陪老婆孩子。另外，家里的钱也都巍澜管着。 说笑了两句岳晓峰才道：“我下午得了消息，今日是林承钰续娶的日子。听说林家摆了十二桌酒，座无虚席。” 他怕不说，巍澜从其他人嘴里听到更生气了。 巍澜气得大骂，骂了半天后才道：“老天也太不长眼了，竟让这样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考中了进士。” 岳晓峰说道：“我听说那崔氏跋扈骄纵，要是真的，清舒跟安安这两孩子以后怕是得遭罪了。” 巍澜摇头道：“这个倒不怕，清舒年岁虽小却不有主见人，另外还有伯母在呢！这崔氏，欺负不到她头上。” 说完，巍澜叹了一口气说道：“就是小娴太不值了，咳……” 正说着话小儿子醒了，这孩子脾气很大，睁开眼睛没见着巍澜就哇哇大哭。 到晚上，夫妻两人洗漱完正准备睡觉。丫鬟小翠在外说道：“老爷、太太，顾老太太派人从府城送了一封信来。” 巍澜赶紧说道：“快拿进来。” 岳晓峰看她又哭又笑的，问道：“信上说什么了？” 抓着岳晓峰的胳膊，巍澜说道：“相公，小娴没死。小娴没死，她被人救了。” 岳晓峰也很高兴，只是他很理智：“是被谁救了？为什么救了人不赶紧送出来？” 他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事。 巍澜没想那么多，说道：“不管是什么原因，小娴没死就是好事。” “伯母除了在信里说小娴还活着，还有没有说其他？” 林承钰已经另娶了，顾娴又失踪了这么长时间，这事可不好办了。 巍澜点头道：“伯母说，让我将小娴还活着这事告诉亲朋好友。” 岳晓峰问道：“就这个没其他了？” 顾娴还活着这事自要说出去，只是后续的麻烦就不知道顾伯母怎么处理了。 巍澜也没特意去宣传，只是将这事告诉了她巍家跟娘家的人，另外还派人告知了顾家的人。 一传十、十传百，只一天功夫很多人都知道了这事。 林承志在桃花村吃了喜酒，第二天才回来。一回来，就听到这劲爆的消息。 他去找了与自己交好的单捕头：“单大哥，外面传闻我大嫂还活着，这是真的吗？” 这姓单的捕头说道：“这事是我家县丞大人亲口所说，不会有错的。” 林承志还是不相信，想了下去了岳家。 巍澜听到他求见，说道：“让他进来吧！” 林承志见到巍澜先行了个礼：“岳太太，听人说我大嫂还活着这事是你说的。” 巍澜点头道：“是我说的。前日晚上我收到伯母的信，伯母说小娴被人救了。” 说完，巍澜加了一句：“大伯母也是前几日才得了消息将小娴找回来。 林承志说道：“岳太太，能让我看下这封信吗？” 这事太大了，不得不谨慎。 看完信，林承志喃喃自语：“竟然是真的，大嫂真没死。” 巍澜沉着脸说道：“怎么，小娴还活着让你很失望？” 林承志回过神来摇头道：“没有，大嫂还活着我很高兴。只是、只是我大哥他，他已经另娶了，这事可怎么办？” 大嫂是明媒正娶，又生了清舒跟安安，她的正室之位不可撼动。可那崔氏是侯门之女，不可能做小。 这事，真不知道怎么收场。 巍澜也很担心。崔氏是侯门女，正常来说是夺不走小娴的正室之位。可小娴对林承钰百依百顺，她真担心小娴被林承钰劝服到时候退让为妾。 送走了林承志，巍澜就写了一封信让人送去府城。 张氏正在喂奶，看到林承志忧心忡忡的模样问道：“当家的，怎么了？” “巧娘，大嫂还活着。” 张氏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你说什么？大嫂还活着，这怎么可能？” 摔下悬崖的人竟然还能活着，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我已经确定过了，这事是真的。” 张氏将小儿子递给春芬，说道：“那现在怎么办？” 林承志摇头说道：“我怎么知道？我现在就回桃花村将这事告诉爹。” 张氏说道：“大嫂活着，对清舒跟安安来说是好事。” 林承志点头说道：“对清舒跟安安来说确实是好事。我听说那崔氏很跋扈，如今大嫂还活着两孩子也不用去京城了。” 林老太爷却是压根不相信这事：“这肯定是有人看我们家眼红，所以才别有用心的人放出这样的消息来。” 林承志摇头道：“爹，我看过顾伯母给岳太太的信，这事应该是真的。” 林老太爷还是不相信。 林承志无奈道：“爹，你要是不信就去府城走一趟，看看这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林老太太却是说道：“是真的又如何？她还活着，那也是我们林家的媳妇。” “娘，可是大哥已经另娶了。大嫂还活着，那现在的大嫂就名不正言不顺了。” 林老太太觉得这压根不是个事：“她一个商户女难道还想踩在雪莹头上，自是她为妾雪莹为妻了。” 这话让林承志心头一惊：“娘，这怎么可以？大嫂可是八抬大轿娶进门的。” 林老太太说道：“她都失踪了半年，谁知道还是不是清白之身。让她为妾都委屈了承钰。” 林老太爷觉得这话很在理：“你娘说得很对，她已不是清白之身岂能为妻。看在她生了清舒跟安安的份上，就让她留在林家。” 好像让顾娴留在林家当妾是多大的恩典似的。 第222章 和离（2） 躺在床上，林承志年转辗反侧怎么都睡不着。 张氏看他心神不宁的，问道：“你是不是还在为大嫂的事发愁？承志，这事你愁也没用，我们管不了。” 林承志说道：“爹娘想让大嫂为妾，让崔氏为妻。” 张氏惊呼出声：“这怎么可以？要大嫂降为妾，那清舒跟安安岂不是成了庶女。” 大明朝重嫡轻庶，哪怕她见识不多也知道嫡女跟庶女天差地别了。 林承志嗯了一声说道：“巧娘，你说我要不要将这事告诉清舒?” 说吧，感觉出卖了父母。不说吧，心里又过意不去。 张氏说道：“这有什么好想的，肯定要告诉清舒呀！当家的，咱们有现在的好日子都是靠的清舒。要不说真让大嫂成了妾，我这一辈子都不能安心。” 钱壮人胆。如今家里越来越宽裕，而这里面有她一份功劳。所以张氏，也不再像以前那般唯唯诺诺了。 林承志点头说道：“你说得对，不能让大嫂沦为妾室。” 第二日林承志就去了岳家，将写好的一封信交给了巍澜：“岳太太，这信很重要。希望在最快的时间将这信送到清舒手里。” 见他说得郑重其事，巍澜点头道：“我现在就让人送去府城。” 林承志俯身说道：“多谢岳太太了。” 将人送走以后，巍澜与小翠说道：“这林家总算出了个有良心的。” 她吃了一次林记早点铺的肉包子，就知道这手艺是祥婶教的了，之前还道又是个白眼狼，现在看来还是有点人味。 第二日中午，清舒就收到了这封信。 顾老太太说道：“你三叔说这封信很重要，你看看上面写的什么？” 清舒看完以后手都是抖的，知道林家人无耻，却不知道这般无耻恶心。 顾老太太瞧着不大对：“怎么了？” 清舒怒极反笑：“外婆，林老太爷跟林老太太说我娘失踪了那么久清白已失，只能为妾不能为妻。” 顾老太太大怒：“林家这些畜牲。” 清舒将捏成了一团的信扔在地上：“外婆，得赶紧让娘跟林承钰和离，拿到和离书才算安心。否则，我不知道这些不要脸的会如何败坏娘的名声。” 若是说两头大清舒虽然生气，但却不会如此愤怒。却没想到为了捧崔雪莹，这两人竟想让顾娴为妾。 她开始只想离开这个是非地，为了避免麻烦还想着隐姓埋名。可祁夫人的一番话让她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了。 顾老太太点头：“好，我这就去找你姨婆，明日我就回太丰县。” 清舒则去找了顾娴，将这事跟她说了。 顾老太太去找了祁夫人说道：“姐姐，我准备明日就回太丰县。” 祁夫人嗯了一声说道：“也好，早些解决早些安心。” 等知道林家竟然打着让顾娴为妾的主意，祁夫人怒了。 听到祁夫人要跟着一起去太丰县，顾老太太不赞同：“姐姐，你还是不要跟着去了。我怕到时候林家人会说你以势压人，影响了向笛就不好了。” 祁夫人阴沉着脸道：“林承钰先是另娶后又想让顾娴为妾，这事我怎能不出面。至于你担心的完全没必要，这事不会对向笛造成影响的。” 顾老太太这才同意。 因为之前清舒骗顾娴，说她已经跟林承钰和离。所以祁夫人跟顾老太太不准备将这事告诉她。 清舒却觉得这样不妥，考虑了许久清舒还是决定跟顾娴坦诚：“娘，其实你跟爹还没有和离。” 顾娴只有十岁以前的记忆，对现在的她来说林承钰只是个陌生人。 听到这话，她很纳闷地问道：“既然没有和离，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怕你要回太丰县，到时候见到熟悉的地方跟人你会恢复记忆。” 顾娴有些无语：“你不是我女儿吗？我不记得你难道你不伤心吗？” 这丫头的想法，太奇特了。若换成是娘不记得她，她会伤心死的。 清舒点头道：“伤心，但是我宁愿伤心也不愿意你恢复记忆。” 顾娴有些奇怪地问道：“为什么？” 清舒将她嫁给林承钰后所做的事都说了：“娘，你什么都顺着爹，我真担心爹将来要用我去换取利益你也会眼睛不眨地同意了。” 顾娴不相信地问道：“你说的这个人真是我？” 清舒点头道：“你若不相信可以问外婆，或者问陈妈妈跟夏苗她们也成。” 顾娴换了一个问题：“那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会嫁给你爹？” 清舒将所知道的都告诉了顾娴：“娘，你一直被养在深闺人比较单纯，被他一骗就上当了。” 这哪里是单纯，这分明是蠢。 顾娴有些迟疑地问道：“清舒，这次你没再骗我？” 清舒嗯了一声道：“这次真没骗你，娘，你要不相信我可以发毒誓的。” 见清舒举起手要发毒誓顾娴忙阻止了她，然后有些不解地问道：“之前骗我和离，现在为何又要告诉我？” 叹了一口气，清舒说道：“我以前是怕你现身有危险，所以劝说外婆带我们离开这里去福州。这样世人就会以为你死了，那和不和离其实都没关系。可姨婆不同意，说让你隐姓埋名对你不公平。” 顾娴也不傻，听完后道：“按你这么说，我失忆应该不是病的了吧？” 清舒感叹道：“娘，你现在变聪明了。娘，你不是得病失忆的，你马车上摔下来摔着头才失忆的。” 听到前因后果，顾娴喃喃自语道：“那真的是我吗？嫁人后的我怎么会变得这般软弱愚蠢。” 清舒说道：“娘，我跟外婆都觉得姨婆说得对，所以决定去林家要和离书。” 就算那林承钰没有爹续娶侯门之女她也要和离，这样的人家怎么能待：“你特意告诉我这事，是为的什么？” “外婆跟姨婆说他们回太丰县去林家要和离书。我觉得你要是不现身林家的人不会认的。若姨婆以势压人，对两位表舅会有影响的。姨婆对我们那么好，我们不能给她带来麻烦。” 顿了下，清舒又道：“而且若是逼着林家人写下和离书，事后他们反咬一口会很麻烦。所以，最好是娘自己出面要求和离。” 其实清舒最怕的不是林家人反悔，而是顾娴反悔。将来顾娴恢复记忆，她以这事不是自己的意愿为由又跑回林家去，到时候外婆跟姨婆两人可就里外不是人了。 她们现在唯一的靠山就是祁夫人。没了她撑腰，她们祖孙两人哪斗得过林承钰跟许家的人。清舒不容许这样的事发生，所以这和离书必须要让顾娴自己写。这样，哪怕顾娴恢复记忆也没了反悔的余地了。 第223章 和离（3） 顾娴从清舒的言语之中听出她不喜欢林家的人，当即问道：“那是你的家人，为什么你这般不待见他们？” 清舒反问了一句：“我祖母经常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所以孙女多吃一碗饭她都横眉竖眼。对了，她还总骂我赔钱货短命鬼丧门星。” 顾娴一脸同情地看着清舒，换成是她也不想要这样的家人。 清舒又道：“还有，祖父祖母知道你活着说让那崔雪莹当妻让你为妾。娘，这次回去一定要拿到和离书。” 顾娴一脸烦闷地说道：“我怎么会嫁这样的人家，难道当时是眼瞎了。不对，不仅眼瞎还心盲。” 可不是眼瞎心盲。 顾娴问道：“我要跟那林承钰和离了，你就不能跟在我们身边了。” 虽不记得以后的事，但她不希望清舒被林家的人磨搓。 清舒说道：“娘，这个你不用担心。和离后，我跟安安还是跟你的。” 母女两人找到顾老太太跟祁夫人，说要跟着会太丰县。 见她不同意，顾娴说道：“娘、姨妈，我要不现身林家的人肯定一口咬定我死了不愿签和离书怎么办？” 就顾娴现在的情况，她哪想得到这些。顾老太太问道：“这话谁跟你说的？” 顾娴毫不犹豫地将清舒卖了：“清舒说的，我觉得她说得挺有道理的。” 祁夫人点头说道：“清舒的顾虑也对，小娴不露面林家那些畜牲真会咬死不签和离书的。稳妥起见，还是让她跟着去吧！” 清舒忙道：“我也要去。” 顾老太太不愿意了：“这事你跟着去做什么？好好留在家里照料安安。” 顾娴犹豫了下说道：“娘，还是让清舒跟我去吧！林家那些人我不熟，我怕到时候会露馅。” 这次是去和离，自不能让林家人知道她失忆了。 见众人都同意，顾老太太只得点头。 闵氏听到祁夫人要去太丰县不由皱起了眉头，她与祁望明说道：“相公，姨母这事咱们不宜插手。” 见祁望明摇头，闵氏急了：“相公，这是顾家跟林家的事。娘要插手，到时候肯定会惹来非议的。” 祁望明不高兴地说道：“姨母当年对我们有大恩，如今她们有事我们怎能不帮？” 闵氏柔声说道：“要是她们日子过得不好，我们是要帮。可现在这是家务事，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我们怎好插手？” 祁望明沉着脸说道：“这哪还是什么家务事？林承钰另娶，顾表妹如今身份尴尬。这么大的事我们若是不帮这出头，林家人还不知道如何作践姨母跟顾表妹。” 见闵氏还要再说，祁望明道：“这话你跟我说说也就好了，万不要到娘跟前说，否则惹了娘生气，我不饶你。” 在祁望明心中最重要的人是祁夫人，老婆孩子都得往后靠。 闵氏气得眼眶都红了：“我这为的是谁？我这还不是为的这个家。” 祁望明可不给她面子：“你只要料理好庶务就醒，其他事不用你操心。” 闵氏气得哭了起来。 祁望明不仅没安慰她，反而去了主院，与祁夫人说要与她一起去太丰县。 祁夫人摇头说道：“不用你去，这事我跟你姨母能解决。” 祁望明资质不如他大哥，如今还只是举人身份。不过他并没放弃，如今还在苦读准备过两年再下场。 安安还小，不宜来回奔波。所以，顾老太太就将她留在祁府，有陈妈妈跟奶娘照料，倒也不担心。 天一亮，一行人就准备出发了。到门口众人准备上马车时，祁夫人突然说道：“小娴，你与清舒一辆马车。” 母女两人有些生疏，她想让两人多多相处尽快消除这种生疏与隔阂。 两人上了马车，顾娴看了清舒好几眼。可每次等清舒回望过头，顾娴就转过头，那模样，别提多别扭了。 清舒笑着说道：“娘，其实你不用总想着我是你女儿。你可以想着我是你的朋友，这样你就不会觉得尴尬别扭了。” 顾娴面露惊喜：“可以这样？” 清舒点头道：“称呼不能改，但我们可以像朋友那般相处。” 顾娴觉得这样挺好的，至少不会看着就觉得别扭：“我看你一天到晚不是练字就是背书看书，你不觉得累吗？” 清舒笑着摇头道：“不累，我觉得学习是一种乐趣。” 顾娴是享受不到这种乐趣，她只觉得念书很累：“你准备考哪个学堂？” “金陵女学。” 顾娴竖起大拇指说道：“我相信你一定能考中的。” 就这学习的劲头，想不考中都难呀！ 清舒咧开嘴笑了起来，露出一口白牙：“娘，我会努力考上的。” 母女两人坐在马车上聊了半天，两人亲近了许多，再没之前那种生疏感了。 中午在路边茶馆吃午饭时，顾娴抱怨道：“这些菜也太难吃了。” 清舒哄着她道：“确实难吃，只是出门在外条件肯定不如家里。你忍一忍，等我们回府城就好了。” 因为顾娴不喜欢她叫娘，所以清舒尽量避开这个字眼。 顾娴嘴唇蠕动了下，到底没再多说。 清舒是吃过苦头的人，东西再难吃她都吃得下。 看着清舒眉头都不皱地吃那些饭菜，顾娴有些脸红，也埋头吃了大半碗饭。 吃完饭，顾娴又拉着清舒的手说道：“你吃了那么多，我们去外面走走消消食。” 清舒见顾娴真将她当朋友似的对待，笑容满面：“好。” 看着两人有说有笑，顾老太太放心了：“我还担心她们一直这么僵着呢！” 祁夫人笑着道：“你没看出来吗？清舒一直在迁就小娴。这孩子，太贴心了。” 四岁大的孩子碰到这种事应该是手足无措的。可这孩子不仅没半点惊慌，反而比三娘还沉稳。 顾老太太叹了一口气说道：“小娴欠这孩子太多了。” 祁夫人摇头说道：“哪怕顾娴以前做得糊涂事，但到底生养了她。生养之恩大于天，要是清舒存有怨言你可得好好开导她。” 顾老太太苦笑道：“清舒孝顺得很，是我觉得对不起这孩子。我没教好小娴，以致她不仅不能为清舒遮风避雨，反而要这孩子护着她。” 她很后悔，后悔没教好顾娴。 祁夫人微微点头：“过去的事就别想了，想也无益，只要以后她们好就行了。” 第224章 和离（4） 四周是高低起伏的山林，脚下是清澈见底的河水。 祁夫人站在船头，看着这景致笑着说道：“这里还真不错，青山绿水的。要在旁边建一个庄子住着，夏天住着会很惬意。” 顾老太太笑着说道：“这里离府城太远了，来回得两天呢。” 祁夫人也就这么一说。 顾娴正在跟清舒咬耳朵：“等会按照你说的做真的好吗？清舒，那毕竟是你祖父祖母。我那么落她们面子，她们会不会将怒气撒你头上？” 昨晚清舒教顾娴如何应对林老太爷跟林老太太。 清舒小声说道：“她们骂我，你骂回去就好了呀！难不成你还任她们骂我？” 顾娴想想也是，这做娘的不护着自个闺女当啥娘啊：“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欺负你的。” 清舒很喜欢现在的顾娴，觉得她不要恢复记忆一直这样也挺好的。 一行人下了船，就朝着林家而去。 彭氏提着篮子准备去摘菜，看到顾娴吓得篮子都掉地上了：“嫂、嫂子。” 清舒看着她仿若见鬼的样子，扬声问道：“婶子，难道我祖父祖母没跟你们说我娘被人救了没死？” 彭氏听到这话这心才落回到原处：“没听二叔跟二婶提起呀！嫂子，你能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顾娴面无表情地说道：“有什么好的？” 彭氏想着林承钰另娶了侯门之女，也理解了她这种心情。 祁夫人不愿浪费时间，说道：“小娴、清舒，走了。” 彭氏也不摘菜了提着空篮子回了家，这么大的事得告诉公婆。 林家的人虽知道顾娴还活着，可看着顾娴俏生生地站在面前时还是吓了一大跳。 最先回过神来的是林老太爷，他说道：“承钰媳妇，我跟你娘知道你平安无事高兴得一夜没合眼，这可真是老天保佑呀！” 林老太太却是直接问道：“是谁救你的？那人现在在哪里？为什么救了人不将你送出山？” 这个口气让顾娴很不喜，黑着脸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老太太自林承钰考中进士以后整个人都飘了起来，如今连顾老太太她都不放在眼里了：“你失踪那么长时间，我这当婆婆问两句都不成？还是说，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不能让人知道。” 顾娴想着清舒昨日与她说的话，不由笑了起来：“你直接说我失踪这么长时间已经不清白了配不上林承钰就是了，何必这般拐弯抹角呢！” 林老太太大怒：“承钰是你丈夫你怎么可以连名带姓地叫她？果然是没有教养的商户女。” 祁夫人真觉得自己长见识了，果然是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 因为祁夫人今日穿着鸦青色的衣裳，身上也没佩戴任何首饰，站在顾老太太身边并不显眼，所以林家的人也没注意到她。 顾娴好笑道：“商户女？林承钰当了官你就嫌我是商户女，怎么林承钰吃我的用我的花我钱的时候你们不嫌我是商户女了？” 林老太爷觉得顾娴这情况不大对，说道：“承钰媳妇，你娘说话不大中听你别往心里去。不过到底是谁救了你？我们知道，也好去谢谢他。” 顾娴不愿跟他们纠缠：“你们觉得我是商户女配不上林承钰，正好我也不想要林承钰这种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丈夫。你们就代林承钰在这张和离书签字按手印，将婚书取了来我们一起去衙门办了手续。” 说完，顾娴将写好的和离书从袖子里取出来放在桌子上。 林老太太简直不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顾娴可不是什么有耐性的人：“你耳背不成，我说要跟林承钰和离，你们快点签字按手印。” 林老太爷也有些吓住了，若不是顾娴站在跟前他会以为换了人：“承钰媳妇，和离这话也是能随便说的。” 顾娴扬声说道：“和离书都在这里，谁跟你开玩笑。你们若是还要脸就赶紧将这和离书签了，也算是好聚好散。若是你们还纠缠，别怪我不客气了。” 林老太太气得不行：“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个不客气法。” 顾娴冷笑道：“你们要是不签了这和离书，那我就去京城找林承钰。你们说，若是让京城的人知道他跟崔雪莹那贱人无媒苟合会怎样？” 走仕途的人名声很重要。若是这事传扬出去，肯定会影响林承钰的前程。 林老太太脸色大变：“你敢？” 顾娴扬起下巴嗤笑道：“你要不信尽管试试，看看我敢不敢？” 林老太爷忙说道：“承钰媳妇，我知道承钰娶了崔氏让你不高兴了。可你说的这完全是无中生有……” “切……” 见顾娴情况不对，清舒赶紧拉了下顾娴，轻声叫了一句：“娘……” 顾娴赶紧将到嘴边的话咽回去，面无表情地说道：“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我就问你们，这和离书你们到底签不签？” 这和离书要签了，在世人眼中就是林承钰为攀高枝舍弃了发妻。林承钰是走的仕途的人，背负这样的名声对他影响极大。 林老太爷说道：“承钰媳妇，承钰娶崔氏也是被迫不得已。不过你放心，你是我们林家的长媳这点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顾娴烦躁得不行：“我说你们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我说了要和离，你们跟我扯这些做什么？” 林老太爷说道：“承钰媳妇，这事确实是承钰对不起你，你生气我也能理解。只是再生气，也不能拿和离来开玩笑。” 顾老太太见顾娴没撤了，这才开口说道：“你们不愿签这和离书不过是怕坏了林承钰的名声影响他的仕途。你们说我若是将崔氏如今有三个月身孕的事传出去，林承钰会怎样？” 林老太爷脸色大变，不过他很快就说道：“亲家母，你为了让承钰媳妇跟承钰竟连这种谎言都编得出来。” 顾老太太早看透了林家人的本性，也不生气，只是说道：“我是看在清舒跟安安的份上不想闹开，私底下解决。既你们不配合，那就没法了，只希望你们不要后悔。” 第225章 和离（5） 林老太爷看着顾老太太，痛心疾首地说道：“亲家母，有道是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亲，你怎么能这般狠心。” 祁夫人一眼就看穿了林老太爷的打算，说道：“你是不是在想就算崔氏真怀孕了，让她落胎就是。反正林承钰已经娶了崔氏，只要崔氏肚子没起来你们就能矢口否认此事。” 这种戏码，她见多了。 林老太爷见祁夫人气度不凡心头浮现出不安：“你是谁？” 祁夫人没回答这话，而是说道：“莫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崔氏怀孕这事知情的人不少。想要封住这些人的口，别说林承钰就是崔家都没这个能耐。” 林老太爷脸色大变：“你到底是谁？” 祁夫人笑着道：“我是顾娴的姨妈，我相信你们应该听说过我的。” 林老太爷腿有些软。 祁夫人说道：“林老太爷，若是御史得知此事上书参林承钰一本，到时候林承钰不仅会丢官弃职就是功名都保不住。” 其实这话祁夫人半真半假，品行不端会丢官职，但功名不会丢。 林老太太着恼道：“哪怕你们祁府权势滔天，也不能插手我们家的事。” 在祁夫人眼中林老太太就是个愚妇，跟她说话完全就是浪费时间。 祁夫人她朝着林老太爷说道：“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的算盘，不同意和离除了怕坏了林承钰的名声影响他的仕途，还想要谋算顾家的财产吧！” 林老太爷觉得受辱：“祁夫人，你不要血口喷人。” 顾娴插了一句：“你们要这么有骨气，当初干嘛用我的嫁妆？真有骨气，就将用了的那些钱悉数还回来。” “当初那些嫁妆是你自己愿意拿出来，我们没逼你。” 顾娴鄙夷道：“就没见过你们这样不要脸的，算了，那些钱我就当喂狗了。” 林老太太气得浑身发抖，怒骂道：“你这个丧门……” 林老太爷赶紧呵斥道：“你闭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祁夫人一脸同情地看着顾老太太。跟林老太太这样的泼皮打交道可不是一般的累人，这些年也是难为了她。 顾娴很不耐烦：“娘，姨妈，我们回去吧。既他们不在和离书上签字，那我们去京城找林承钰。他若也不同意我就一纸告到官府去，我倒要看看官府会不会判和离。” 林老太爷也看出顾娴并不是意气用事，而是真的要跟承钰和离了：“承钰媳妇，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怎能这般狠心。” 顾娴气得笑了：“林承钰这些年花用的每一分钱都是我的，若不是我别说进士就是举人都考不上。而他呢？我不过出事几个月，他就娶了崔家那不要脸的贱妇。这样忘恩负义鲜廉寡耻的男人再不和离，我还留着他继续来祸害我不成？这些年猪油蒙了心被他蒙骗了，算我。还想再哄我的钱，我告诉你们，做梦。” 虽然不过一两万两银子，但想想就不甘心。这些钱扔水里还有个水花，结果给了这些个不要脸的人用了。 听了这话，林老太爷知道顾娴是下定决心和离了：“你要和离可以，但是清舒跟安安是我们林家的人，两个孩子必须回林家。” 不等祁夫人跟顾老太太开口，顾娴就开喷了：“谋夺我家财产不成，就想用清舒跟安安来钳制我跟我娘。见过不要脸的，就没见过你们这么不要脸的。” 说完，顾娴与顾老太太两人说道：“娘、姨妈，我们别再这浪费时间了，直接去京城要林承钰。他要敢跟我抢清舒跟安安，那我就搞臭了他。没了官职跟功名，我倒要看看他拿什么跟我抢孩子。” 林老太爷面色铁青。若只是祁夫人跟顾老太太要和离，他咬死不同意就是。可顾娴自己要和离且态度这般坚决，他不同意也没用了。 林承钰已经另娶，只要顾娴告到官府十有八九会判和离的。至于孩子，有祁夫人插手两孩子肯定也会归顾娴的。 祁夫人说道：“林老太爷，也是看在清舒跟安安的份上我们才特意跑这一趟，为了孩子，我们希望能和和气气解决这事。若不然，就只有让顾娴去京城找林承钰了。林老太爷，你也不想鱼死网破吧！” 顾娴觉得这话不对，说道：“只有鱼死，没有网破。” 林老太爷额头上的青筋都起来了。 林老太太怒道：“你要去京城是吧？现在就去，赶紧去，我们不怕。” 祁夫人笑了下说道：“御史台的赵御史是我儿的同窗好友。你们若是执意不愿，免不了要叨唠他一下。” 林老太爷终于忍不住了，沉着脸说道：“你们到底要怎样？” 家里好不容易出了个当官的，林老太爷不敢赌。要是赌输了不仅承钰完了，他兴旺林家的梦想也破碎了。 顾老太太说道：“顾娴跟林承钰和离，清舒跟安安跟我们。” 林老太太说道：“老爷子，给她们就是。不过两个丫头片子，当我们稀罕。” 林老太爷额头上的青筋一抽一抽的：“你要再不闭嘴，我现在就让人将你送回杨家去。” 林老太太见他暴怒，不看再吭声了。 林老太爷说道朝着祁夫人说道：“清舒跟安安可以跟着顾娴，但是她们不能改姓。” 只要不改姓，两姐妹就还是她们林家的孩子。 顾娴看着清舒问道：“你要不要改姓?” 清舒摇头说道：“不用。” 就算姓了顾也改变不了她是林承钰的女儿，所以没必要折腾。当务之急，是赶紧让顾娴跟林承钰和离。 顾娴这才点头道：“那就不改。” 和离书不仅要和离双方签字还需要两个见证人。顾家这边的见证人是祁夫人，林家请族长来做见证人。 族长劝说顾娴：“承钰媳妇，你跟承钰这些年恩恩爱爱的，你真狠心跟他和离？承钰媳妇，一旦和离了以后你想反悔也回不了林家了。” 顾娴哼了一声道：“以前眼瞎心盲嫁给了这样忘恩负义的男人，如今能分开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反悔。” 林老太爷深知顾娴已经铁了心要和离，多说无益：“族长，劳烦你了。” 第226章 和离（6） 拿着婚书跟和离书到了衙门才发现，顾娴的户籍已经被林家人消了。 林老太爷一脸惭愧地说道：“我们以为承钰媳妇没了，所以就将她的户籍取消了。” 在知道林承钰要娶崔雪莹后，林老太爷就来衙门取消了顾娴的户籍。 岳晓峰笑着说道：“这个无妨，补办一个就好。也不用很久，两三刻钟就好。” 顾老太太说道：“晓峰，我准备将一家人的户籍都迁往府城。晓峰，这事麻烦你给我们办一下。” 岳晓峰点头道：“伯母，这事需要一点时间。伯母，你带了小娴去我家略坐一会，这里办妥了我就将文书给你送去。” 祁夫人不喜欢去陌生人家里，她与顾老太太说道：“你们去吧！我去客栈休息下。” 顾老太太朝着顾娴说道：“小澜知道你出事后伤心了很久，这次过去好好陪她说说话。” 至于顾老太太自己，她陪着祁夫人回了客栈。 回到客栈，祁夫人笑着说道：“能这么快拿到和离书，超出了我的预期。” 她准备的那些东西都没用上。不过这也是好事，既然不能将林家人灭了那不撕破脸最好了。毕竟，中间还隔着清舒跟安安。 顾老太太说道：“是啊！我也没想到竟会这般顺利。也幸亏听了你的话带了小娴回来，要不然还会有波折。” 祁夫人笑着说道：“小娴今日说的话你觉得是她自己想的吗？” 顾娴都没记忆，怎么能想到这些。 顾老太太叹了一口气说道：“肯定是清舒教她的。这孩子，也是难为她了。” 祁夫人说道：“林家这些人就是水蛭，如今顾娴跟林承钰和离了是不用担心。可他们将来肯定会打清舒跟安安的主意，清舒已经看透了他们的本性倒不用担心。安安你一定要好好教，别让她像顾娴一样。” 要像顾娴一样，说不准顾念血缘关系又跟林家人亲近起来了。到时候，这孩子怕得被林家人拖死。 顾老太太点点头说道：“同样的错误，我不会再犯第二次了。” 祁夫人嗯了一声道：“你知道就好。你也不用担心以后，清舒如此聪慧，将来她能成为你跟顾娴依靠。” 顾娴看到巍澜第一句话就是：“阿澜，你怎么变得这般老了。” 没一个女人受得了别人说自个老，哪怕这个是自己的闺蜜。 巍澜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了。 清舒看巍澜的脸色不对，扯了下顾娴后才说道：“澜姨，我们进屋说话。” 进了屋，不等巍澜开口顾娴就坐到椅子上。她拿起果盘的梨子咬了一口：“呸呸，这梨子怎么这般难吃？” 巍澜觉得不对，忙将身边的丫鬟婆子都支出去了：“小娴，你怎么了？” 就她所知道的顾娴，是绝对不会做出如此不粗野的事。 顾娴将梨子放下说道：“我失忆了。” “啊……” 清舒在旁解释道：“澜姨，我娘确实失忆了，她只记得十岁以前的事。” 巍澜关切地问道：“小娴，除了失忆，可还有其他后遗症？” 顾娴摇头道：“没有，就不记得十岁以后的事，不过不记得也好。我听娘跟清舒说我嫁人后做了许多荒唐糊涂事，就跟脑子进了水一样，那些记忆不要也罢。” 巍澜见顾娴不在意，她笑着道：“只要人平安无事就好。” 顾娴嗯了一声道：“阿澜，我听清舒说你嫁给了岳晓峰，还生了三子一女。” 岳家跟顾巍两家都有走动，很小的时候两人就认识了岳晓峰。 巍澜点头道：“是啊！峰哥对我很好。” 看着她脸上露出的笑容，就知道过得很幸福了。 顾娴笑着道：“那小子自小就喜欢你，娶了你哪敢对你不好。” 巍澜嗔怪道：“你也真是的，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干啥？” 顾娴摆摆手说道：“无妨。” 清舒这丫头人小鬼大知道得比她还多，这种事哪需要避讳。 巍澜想了下，还是问道：“小娴，是谁救了你？救你的那人，为什么不将你还活着的消息送到祁府？” 当时顾伯母可是重金悬赏找人，救了顾娴的那人不可能不知道这事。可他却隐匿不说，这人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清舒说道：“其实当日马车摔下悬崖前，我娘已经跳车了。只是阿忠爷爷说那马车是被人做了手脚才发狂的，他怀疑是林家人要害我娘，所以就将娘藏起来了了。” 岳晓峰得知顾娴还活着，他就觉得此事肯定有内情。那么高的悬崖摔下去，不可能生还的。没想到，竟然被他猜中了。 巍澜急忙问道：“那查清楚没有，真是林家人下的毒手吗？” 清舒摇头道：“查到那名叫王利的车夫有问题，可没等去找人时发现他已经醉死了。娘当时失忆了，外婆不放心娘回太丰县，所以这事就搁置了。原本想等着我爹回来再查此事，哪想到他竟跟崔家的女人勾搭在一块了。” 巍澜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早就说过林承钰那人不是善茬，可惜小娴你就是不听。” 顾娴说道：“肯定是脑子进水了，所以谁的劝说都听不进去。好了，不说这个事了。阿澜，这次回府城以后我应该不会再回来了，以后你有时间就来府城找我。” 巍澜点了点头。 聊了没一会，岳晓峰就回来了。他将办好的文书交给顾娴：“你拿着这文书去府衙的户科，他们很快就会帮你们落户。” 有祁家的面子在，衙门的书吏也不敢为难她们了。 接了东西，顾娴说道：“岳小小，谢谢你了啊！” 岳晓峰仿若见了鬼似的。岳晓峰小时候不仅矮小人也很单薄，所以顾娴给他娶了个岳小小这个绰号。只是这个绰号，在他考中秀才以后就再没人叫了。 清舒忙说道：“岳姨夫，我们得去找外婆跟姨婆了。” 到门口，顾娴与岳晓峰说道：“岳小小，你一定要好好待阿澜，若不然我饶不了你。” 巍澜依依不舍地将巍澜送出去。 夫妻两人回到屋里，岳晓峰说道：“你有没有发现顾娴变得怪怪的。” 巍澜挥退了贴身丫鬟，说道：“刚才不好跟你说，顾娴失忆了。她只记得十岁以前的事，所以才会叫你绰号。” “哦，我说她那么稀罕林承钰怎么可能同意和离，原来是失忆了呀！” 巍澜说道：“和离好，离了林家这群吸血虫，以后她们母女才有好日子过。” 第227章 和离（7） 在客栈门口，清舒看见了林承志：“三弟，你怎么在这呢？” “我在这等你们。” 说完，林承志看向顾娴叫了一声：“大嫂，你能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顾娴面无表情地说道：“我跟林承钰已经和离了，我跟你们林家也没有任何关系，以后别再叫我大嫂了。” 林承志有些恍惚，印象之中的顾娴一直都温温柔柔的，可现在却这般凶。不知道的，还以为换了个人呢！ 顾娴看向清舒道：“我先进去了，你说完话也赶紧进来。” 说完，就进了客栈。 清舒与林承志说道：“三叔，我娘知道爹另娶伤心过度以致性情大变。” 很多人在遭受重大打击后性情大变。如今林承钰另娶，她说顾娴伤心之下移了性情也大家也不会怀疑。 林承志叹了一口气说道：“那崔氏是侯门之女，你娘哪斗得过她。和离了也好，至少你们母女三人能安安稳稳的。” 能说出这话，也不枉费了她费心费力相帮了。 清舒真心真意地说道：“三叔，谢谢你。” 这声谢林承志受之有愧：“清舒，你们这些日子在府城可还好？” 清舒说道：“挺好的。三叔，祖母经常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话你可不要信，等如蝶长大你一定要送她去念书。” 到现在清舒还惦记着如蝶，林承志真的非常感动：“你放心，在我心里女儿跟儿子一样的。等如蝶到了年岁，我一定送她去县学念书的。若是她考上府城的女学，我也一样送她去念。” 清舒露出舒心的笑容：“三叔，铺子生意怎么样？” 林承志压低声音说道：“铺子生意很好，每个月都有一百多两银子进账。我准备买个房子，所以这两天在看房。” 清舒笑着道：“三叔，你可以再开一个早点铺，这样赚得就更多了。” 林承志摇头说道：“不了，我这铺子已经打惹了不少人的眼。要再开一家，那些人暗中做手脚闹出事来吃亏的肯定是我。” 顿了下，林承志说道：“等我站稳了脚跟，到时候再筹划开分铺。” 清舒对林承志刮目相看：“三叔，你这样稳扎稳打很好。” 茶楼的人三教九流都有，耳濡目染之下懂的东西也就就多了。当然，也要自己用心去学，然后学以致用。。 清舒说道：“三叔，希望你有钱以后不要纳妾。但凡是人都不会甘居人下，三婶又是一个柔绵的性子。要你纳了妾，肯定会家宅不宁。” 这话其实有些逾越了，只是她不说心里不舒服。万一上辈子那女人又来勾搭，林承志将其纳为妾室怎么办。 林承志愣了下，回过神来后说道：“你放心，我不会纳妾的。” 清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三叔，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既说了不会纳妾，那就要说到做到不要食言。” 林承志哭笑不得：“好端端的跟我说这个做什么？” 清舒有些惆怅：“我希望如蝶能一直这样幸福下去，不要像我跟安安似的没爹疼。” 林承志听得心里酸酸的。 陈妈妈见清舒回来，小心问道：“姑娘，跟三老爷说了什么说这么久？” 清舒笑着道：“我跟三叔说，以后有机会带如蝶来府城找我。” 林家这些人也就林承志还有点良心，所以陈妈妈也没说不好听的话：“姑娘，老太太说吃过午饭咱们就回府城。” 刚用过午饭，蒋方飞就过来与祁夫人说道：“夫人，顾家二太爷跟顾和平在外求见姨太太。” 走到门口，就看见顾二太爷带着顾和源兄弟几人。 顾二太爷看着顾老太太，一脸羞愧地说道：“大嫂，对不起。” 顾老太太说道：“你不用说对不起。这些年我会照佛你们是因为老爷子临终之前的托付。如今我也没能力再照佛你们了，以后你们好自为之吧！” 顾二太爷哽咽道：“大嫂，你去了府城住在哪里？是不是还住在原来那宅子里。” 顾老太太点头道：“是。以后你们若是到府城，可以来窜门。” 祁夫人上了马车后朝着顾老太太叫道：“三娘，天色不早了，该走了。” 若说林家是一群吸血的水蛭，那顾家的这些人就是没心肝。只想索取，从不付出。 顾和平见顾老太太跟顾娴要上马车，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母亲、大姐，我知道错了，求你们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看着胡子拉碴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男子，小声问了清舒：“这谁呀？” 清舒也很讶异，不过是几个月没见顾和平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娘，他就是顾和平。” 见顾老太太点头，顾娴举着手里的点心朝着顾和平砸去：“顾和平，你听信袁氏跟袁珊娘的话谋夺家产也就算了。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与袁珊娘合伙来害我跟娘。顾和平，当初既为了那个毒妇舍弃了我们，如今你怎么还有脸来求得我们的原谅？” 林家人对她来说就是陌生人，那些人嘴脸恶心她只想赶紧脱离关系。可是顾和平却是过继到她家，她将其视为亲弟一般对待的。结果这东西竟为了袁珊娘那个贱人舍弃她娘，这事绝不能原谅。 清舒忙让柳妈妈制住了顾娴：“娘，我们得早些回去。娘，安安还在等我们呢！” 顾娴看着被她打得鼻青脸肿的顾和平，她冷着脸说道：“顾和平，你不用再求。既当初你不要我们，那我们也不会再要你。” 说完，牵着清舒的手进了马车。 顾和平哭着道：“大姐，我真知道错了。大姐，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顾娴坐在马车内恶狠狠地说道：“你要再纠缠不休，别怪我不客气了。” 顾老太太看着她色厉内荏的样子，笑着说道：“别生气了，都过去了。” 顾娴气呼呼地说道：“娘，你就是太好性了，才会纵得他们这个样子。” 见清舒看着她，顾娴摸着连道：“我脸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 清舒摇头道：“娘，我就在想，为什么你会变化那么大。” 顾娴没好气地说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第228章 真面目（1） 顾和平想追上去却被护卫给拦住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马车越行越远。 顾和平瘫软在地上，哭着道：“母亲，我知道错了。母亲，我真知道错了。” 顾二太爷走过去将他搀起来说道：“和平，不要再跪了，你大伯母不会回头的。” 顾和平仰头说道：“二叔，我想去府城找娘。” 顾二太爷摇头说道：“不要去找了。和平，你已经不再是大房的嗣子了。以后，踏踏实实过日子吧！” 顾和平喃喃自语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他原本还希翼顾娴会帮他说说好话让母亲原谅他，可没想到顾娴如今也厌了他。 顾和源讥讽道：“你还有脸问我们为什么会这样？造成这一切的难道不是你？袁珊娘诅咒大伯母跟小娴，你不仅不休了她反而为了那贱人舍弃大伯母搬出大房。顾和平，养条狗十多年还知道跟主人摇摇尾巴。而你呢？你连一条狗都不如。” 说完，顾和源冷笑道：“顾和平，我就不明白你怎么还有脸来求大伯母的原谅。” 若顾和平当日没有为袁珊娘搬出大房，也就没有后续的一连串的事。这样，大伯母也不会将产业卖了去府城定居。而他们，也不会被人欺得没还手之力。 顾二太爷叹了一声道：“和源，和平有错我们也一样都有错。” 因为顾老太太是个寡妇，为避嫌顾二太爷并不愿多跟顾老太太接触。而毛氏不喜欢顾老太太，无事从不去大房。时间一长，两家关系就越来越疏远了。 顾二太爷是要脸面的人，他这次过来不是求得原谅，只是来道歉顺便看望顾老太太跟顾娴。 马氏看到父子两人回来赶紧走上前问道：“爹，相公，见到大伯母跟娴妹妹了吗？” 顾和源点点头说道：“见到了，她们挺好的。” 毛氏也急问道：“和源，那你大伯母说了什么吗？” 顾和源摇摇头：“大伯母说她以后住在府城不会再回来了，还让我们好自为之。” 毛氏面色灰败。 分家以后顾和源盘了个铺子，可不管卖什么东西都没人上门。没办法，只有低价又将铺子盘出去了。 顾和源也想去外面找事做，可找的差事都不如意。最好的，也就是去当掌柜跟管事的，可那只有三四两银子的工钱。这点钱，也就够他以前吃顿饭的。 顾二太爷看着顾和源说道：“老大，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你也该拿出章程出来。” 坐吃山空，不去找事做家里没进项，等手里的银子用完到时候一家老小得和西北风。 顾和源低着头，思索半响后说道：“爹、娘，我想搬到乡下去。” 乡下有几十亩良田桑地，只要不乱花用这些田地养活一家人是绰绰有余了。 顾二太爷觉得这主意挺好的，点头同意说道：“去乡下也挺好的。如今是多事之秋，搬到乡下避一避也好。” 毛氏一向看不起乡下人，怎么可能同意去乡下：“要去你们去，反正我是不去的。” 乡下地方又脏又乱，而且那些妇人泼辣蛮横。到时候，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顾二太爷说道：“若是你真不愿去乡下，我去跟老二说，让你住到他那去。” 毛氏没吭声了。 与此同时，袁和平拖着沉重的脚步回了租的小房子。还没进门，就听见了顾富贵跟宝珠嚎嚎大哭的声音。 袁和平疾步跑进去，看着兄妹两人坐在小院中间哭。满脸都是眼泪鼻涕，好不可怜。 顾富贵抓着袁和平的手，一边哭一边说道：“爹，娘拿着衣服跑出去了。爹，娘她不要我们了。” 顾和平脑子一空，不过很快他就说道：“不会的，你娘只是生爹的气回了袁家。等你娘气消了，爹就去接了你娘回来。” 顾富贵擦了眼泪道：“爹，我饿。” 自从搬出来后因为生活条件急剧下降，顾富贵如今已经瘦了许多。 宝珠擦了眼泪，一抽一抽地说道：“爹，我也饿了。” 顾和平进厨房随便弄了一些面疙瘩给两孩子吃。等他们吃饱后，顾和平就将他们托付给邻居照料自己则去了袁家。 袁珊娘确实回了娘家。 见顾和平要她回去，袁珊娘神色冷淡地说道：“这样的日子我再受不了了，顾和平，我们和离吧！” 顾和平怎么可能同意。 袁大哥怒骂道：“你也不照照镜子看你现在这穷酸样？你不和离，是想让我们姗娘跟你吃糠咽菜吗？” 顾和平朝着袁珊娘说道：“姗娘，你放心，我会好好出去赚钱的。” 顾大郎不屑道：“赚钱？就你一个月四两银子都不够我家姗娘买一盒胭脂的。顾和平，识相的就赶紧写下和离书，大家好聚好散。若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顾和平看着袁珊娘，沙哑着声音说道：“姗娘，一日夫妻百日恩，你真的要如此狠心吗？” 袁珊娘说道：“顾和平，我受够了现在的日子。顾和平，你让我走吧！” 她当日嫁给顾和平是奔着好日子去的，如今顾和平不能让她过上好日子她自不愿再浪费时间了。凭她的样貌身段不愁嫁不了有钱人，这样又能过着穿金戴银的好日子了。而不像现在整日的青菜萝卜，一点油水都看不到。 顾和平心痛难忍：“姗娘，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就这般狠心吗？” 袁珊娘还是那句话：“顾和平，我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 “你就忍心丢下富贵跟宝珠不管吗？” 袁珊娘说道：“富贵跟宝珠有你呢！我相信你能将他们抚养长大。” 孩子以后改嫁后一样可以生，可再拖下去年老色衰就嫁不到有钱人了。 顾和平咬着牙说道：“姗娘，你真的一点都不顾念我跟富贵宝珠吗？” 袁珊娘说道：“表哥，我们的缘分尽了。表哥，咱们好聚好散，要不然闹到衙门对谁都不好。” 要是顾和平咬死不和离，他们就只能去衙门要求和离了。不过，这是下下策。 第229章 真面目（2） 见袁珊娘是铁了心的要和离，顾和平一脸悲意地说道：“当初母亲跟我说你爱的是顾家的钱财不是我这个人，我当日不信，却没想到娘说的竟是真的。母亲，我错了，当日若是我听了你的话就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了。” 想到顾老太太淡漠的神情，顾和平心如刀绞。 顾姗娘烦躁地说道：“你要有本事，当日将大房的财产抢过来我们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若是顾和平夺了大房的家产她现在还是顾家的大奶奶，如今仍过着锦衣玉食的富贵生活。而不像现在这样，灰溜溜地回娘家。 顾和平说道：“娘当日又不是没有分家产给我们。是你执意要做蚕丝生意，结果亏得倾家荡产。” 袁珊娘冷喝道：“人家做生意就赚钱，你做生意就亏得倾家荡产。顾和平，你自己没用倒有脸怪我了。” 顾和平一脸不可置信地说道：“你以前不是这么说的。” 以前的袁珊娘说都怪她，若不是她冒进就不会亏了那么多钱。 袁珊娘说道：“我那是要哄着你，要不然你将我休了怎么办？你休了我回大房仍然可以继承万贯家财，然后那死老太婆还会再给你娶美娇娘，而我却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她才伏低做小的。哪料到顾老太太如此狠心，直接竟将顾和平出继。 袁大郎不耐烦了：“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顾和平，这和离书你写是不写？” “姗娘，这么多年的感情你就没有一点不舍吗？” 袁珊娘想也不想就说道：“没有。我现在只是后悔，为啥不在离搬离顾家后就跟你和离。” 这样至少还能分到一半的家产。不像现在身无分文回娘家，再没改嫁之前还得看哥嫂的脸色。 顾和平心如死灰：“你想要离了顾家可以，我成全你。” 袁大郎见他同意，脸上露出了笑意：“早这样，不大家都好嘛！” 顾和平重新写了一份文书，写完后他在上面签名按看手印后就回家了。 袁大郎并不认字，拿着和离书喜滋滋地说道：“姗娘，这下你自由了。” 顾珊娘说道：“还得去衙门办了手续，将户口迁出来才算稳妥。” 到了衙门，袁大郎找着了自己相熟的一个书吏拜托他帮忙办理此事。 这书吏面色有些古怪：“顾老大，这和离书你看了没有？” 袁大郎说道：“我不识字，这上面写了什么？” 书吏说道：“这上面写着令妹不孝公婆不敬兄嫂不爱子女嫌贫爱富想要攀高枝，所以两人才和离的。” 袁大郎恨得不行：“顾和平，你这个乌龟王八蛋，看我整死你。” 若是这按照顾和平所写的和离书为准两人和离，哪怕袁珊娘长得像天仙也没人敢娶呀！ 其实袁大郎多想了，就算没这和离书太丰县也没人敢娶袁珊娘。这样的毒妇除非嫌命长，否则谁敢娶。而且就算本人被美色迷了心窍，家人也不会同意。 顾和光听到顾和平被袁家的人打得吐血，赶紧过去看望。 宣氏特意将这事告诉袁氏：“娘，袁珊娘想另攀高枝要和离。二弟不同意，袁大郎将他打得吐血昏迷。” 袁氏大怒：“他们敢？” 宣氏笑道：“娘，我们顾家已经败了，他们还有什么不敢的。娘，说起来这婚事还是你一手促成的。我记得当初大伯母为二弟相中的是岳家的姑娘，那姑娘不仅长得漂亮做生意也很厉害。娘，若是二弟娶了岳家的姑娘这辈子吃穿不愁了。可你怕二弟娶了岳姑娘不跟你一条心就怂恿二弟跟袁珊娘生米煮成熟饭，结果呢？如今二弟不仅被袁珊娘坑得一无所有如今还被袁家人打得昏迷不醒。娘，这就是你想要的?” 看着她幸灾乐祸的样子，袁氏气得说不出话来。 宣氏又加了一把火，说道：“娘，你知道袁珊娘为什么如此急切地要跟二弟和离吗？那是因为她早跟赵家的五爷勾搭在一块，如今已经怀了一个多月身孕。她现在凭着肚子里这块肉就可以进赵家了，以后照样吃香的喝辣的。对了，娘，你知道是谁拉的皮条吗？就是你那好侄子。” 袁氏气得脸又青又紫：“这个贱人……” 宣氏笑着说道：“娘，这你可骂错了，贱人是袁珊娘可不是我。娘，如今她给和平戴了那么大一顶绿帽，你说和平知道会不会恨你？” 不等袁氏开口，宣氏道：“你肯定不在乎了。反正在你心中，儿子孙子都没自个重要。若不然，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也不见你拿出钱来。” 只在没钱买药时袁氏才会拿东西给顾和光去当，说家里没米下锅袁氏根本不管。 袁氏怒骂道：“宣氏，你这个贱人，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宣氏说道：“当你的儿子跟孙子真是倒了十八辈子的血霉。” 袁氏气得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宣氏也没请大夫，而是将之前大夫开的药煎了喂给袁氏喝。 等顾和光一回来，宣氏就与她说道：“相公，娘听到袁珊娘跟二弟和离气晕过去。” 顾和光叹了一口气。 宣氏轻声说道：“相公，不说爹娘结了那么多仇家，只说这件事我们出门就得人指指点点。相公，不为我们自己，为了富强跟珍珍我们也得搬去府城。” 顾和光垂着头道：“可是我们没钱。” 宣氏说道：“将娘手里头的东西都处理了，那些钱足以让我们在府城安个家了。” “娘不会同意的。” 宣氏说道：“相公，你看二弟什么都听娘，结果呢？要是我们也事事听她的，将来怕是会落得跟二弟一样的下场。” 顾和光沉默不语。 夫妻数年，宣氏还是很了解顾和光的：“相公，等铺子跟那些东西都卖了，我们给二弟买个宅子再给他娶个媳妇。” 这个建议让顾和光有些心动了：“得给和平娶个厉害的能管住他的媳妇，这样他们父子三人也不会冻着饿着。” 宣氏点点头说道：“好。” 第230章 离开（1） 回到家，安安看见顾老太太放声大哭。那模样，别提多可怜了。 顾老太太将安安抱在怀里，心肝啊宝贝地叫了半天才将她哄住了。 顾娴有些吃味地说道；“娘，以前你只疼我一个人的。” 顾老太太哭笑不得：“清舒跟安安可是你闺女，你怎么连她们的醋都吃上了？” 清舒也说道：“娘，等我跟安安长大以后，我们会好好孝顺你的。” 顾娴扫了清舒一眼：“我不用你们孝顺，我只要你们好好听话别哭闹。” “娘，这个我能做到，但安安就不能保证了。” 安安平日很乖，不过发起脾气来谁都哄不住。那声音大得，能刺穿耳朵让人崩溃。 虽然顾娴跟林承钰和离了，但并不意味着她们就安全了。等顾娴去休息，清舒就问了顾老太太：“外婆，你准备什么时候去福州啊？” 顾老太太想也不想就说道：“清舒，过完年再去吧！” 清舒摇头说道：“外婆，除了姨婆，这里也没什么值得我们挂念的。外婆，你还是带着娘尽早去福州。” “你不跟我们去福州吗？” 清舒沉默了下说道：“外婆，我想跟着先生学习，等后年我就去考金陵女学。” 顾老太太这些日子为此事纠结得不行，却没想到清舒已经做了决定。 清舒说道：“外婆，若是可以，你还是带着娘尽快离开府城。” 顾老太太以为她是怕许家：“清舒，许家只会背地里算计，不敢明目张胆地害人。” 清舒说道：“外婆，不仅仅是担心许家，我还害怕崔雪莹那女人会对娘不利。” 顾老太太愕然。 清舒原本不欲将这事告诉顾老太太，可万一崔雪莹还要来害顾娴，要真出事可就追悔莫及了。 “外婆，我之前就觉得奇怪，许家为什么要直接害死娘而不是抓她做人质逼你交出宝藏。” 顾老太太说道：“许家自诩书香门第最爱惜羽毛哪敢做这样的事。一旦曝出来整个许家都完了。这个后果，许老二跟许老三承受不起。” 若不是清舒做了那个梦，就算是她也只会认为是一场意外，而不会想着是人为。 “外婆，之前你说许家是想通过害死娘，然后趁你伤心欲绝的时候谋害你性命。可我仔细一想这理由有些牵强，既逼迫了钟妈妈跟杨桃，他们完全可以趁你不备谋了你的性命。外婆，一旦你不在了，许家轻而易举就能得到顾家大宅。所以，他们何必多此一举呢!” 顾娴是个不管事的，顾和平更是个废物。许家只要稍微用点手段，就能得到顾家大宅了。 顾老太太说道：“只凭这点你就怀疑崔氏谋害你娘是不是太武断了。” 清舒说道：“外婆，崔雪莹对林承钰一见钟情，她想嫁给林承钰就必须铲除了娘这块绊脚石。” 顾老太太沉默了下问道：“在你的梦里，那崔氏是个什么样的人？” 清舒垂着头说道：“在我的梦里，因崔建柏放话为楚氏终身不娶，以致他过了二十也说不上亲。崔雪莹为讨好忠勇侯夫人，就将我推了出去。另外，她女儿杜诗雅喜欢七皇子淳王，崔氏不仅不阻止反而想方设法让杜诗雅接近淳王。” 顿了下，清舒继续说道：“外婆，忠勇侯府老夫人将崔氏视若命根子，我们暂时不宜跟她硬碰。不过在梦中，忠勇侯府的老夫人会在今年冬天病逝。” 至于忠勇侯府老夫人到底是哪一日死的，她就不记得了。 顾老太太问道：“清舒，你觉得崔雪莹掺和灵泉寺的概率有多少？” 清舒想也不想说到：“九成。” 这段时间，她在反复琢磨这事。上辈子她娘难产而亡时，崔雪莹还不认识林承钰。所以上辈子，她母亲是因为她祖母的愚昧跟冷漠才会一尸两命。可这辈子因为有她的插手，她娘度过难产这一关。 崔雪莹看上林承钰想嫁给他，就要铲除她娘这块绊脚石。所以，就对她娘下毒手。 顾老太太眼中闪现过一抹历芒。 清舒说道：“外婆，你还是带着娘离开府城吧！” 留在这里，她心头不安。 原本顾老太太打算明年去福州，可听了清舒这一席话又犹豫起来：“清舒，你真不跟外婆走吗？” 清舒摇头说道：“外婆，老师说只要我进了金陵女学念书，将来有七成概率考入文华堂。要是去了福州，怕是考不进文华堂。” 顾老太太皱着眉头说道：“可是我走了，你怎么办？难不成还要随你傅先生住到傅家去吗？” 清舒笑着道：“外婆，先生平日不住在傅家的，只逢年过节才会回去。外婆要是不放心，那逢年过节我去姨婆家。” 将清舒一个人丢下，顾老太太真的很舍不得。 第二日顾老太太去看望祁夫人，顺便也跟她说去福州的事。结果一进屋，她就看到祁夫人脸色特别难看。 顾老太太坐下后问道：“姐姐，出什么事了？” 祁夫人说道：“祁修然贪污受贿被言官参了一本，我儿多方周旋才没被治罪。” 说完这话，祁夫人咬牙切齿地说道：“鸿胪寺卿丁忧，向笛原本能谋得这个缺。结果这老匹夫闹出贪污受贿的事，连累得我儿失了这次晋升的机会。” 越想，祁夫人越是生气：“别人家都是当爹的为儿子扫清障碍，可祁修然这畜牲不仅没管过向笛，反而总拖他后腿。” 顾老太太说道：“姐姐，你别生气了，气坏了身体正合了那些人的意呢！” 祁夫人也不想生气，可这事关儿子仕途。在官场不进则退，失了这次机会再等下次又要几年。 顾老太太宽慰了好半天，才让祁夫人消了气。 见祁夫人心情平复下来，顾老太太说道：“姐姐，祁望明跟白氏回来后你可得多加小心。那女人恶毒得很，谁知道又会想什么法子害你跟望明呢！” 祁夫人一脸的戾气：“我巴不得他们早些回来，欠我跟向笛望明的，我要他们连本带利地还回来。” 第231章 离开（2） 陪祁夫人用过午饭顾老太太就回去了，并没说要去福州这事。 回到家里，顾老太太就与清舒说道：“清舒，等过完年我再带你娘跟安安去福州。” 清舒就不明白，怎么让她们早些去福州就这么费劲呢：“外婆，怎么了？是姨婆不同意吗？” 顾老太太摇头说道：“我没与你姨婆说这事。祁修然跟白氏要回府城了，我不放心你姨婆。” 关于祁修然跟祁夫人两人之间的纠葛，清舒也知道一些：“祁修然不是在外当官吗？怎么会回来？” 将事情说了下，说完后顾老太太摇头道：“向笛是祁老太爷一手带大的，望明是你姨婆自己带大的，祁修然从没管过这两孩子。结果这孩子，如今却被他连累了。” 清舒摇摇头说道：“这世上不配为人父的有怎么就这么多呢？” 顾老太太不由地想起清舒说的那个梦，问道：“清舒，那个梦只是给你示警并不会是真的。你看我跟你姨婆亲如姐妹，若我跟你娘都不在了，以你姨婆的性子不可能不管你的。所以你做的那个梦，里面发生的事你也不要全信。” 清舒沉默了下说道：“外婆，梦里姨婆没出现，也许是她已经没了。” 顾老太太面色大变：“不可能。你姨婆身体比我还好，活个七八十没问题。” 清舒叹了一口气说道：“外婆，你的身体是很好，可不也出意外了吗！” “那怎么一样。我们家是没顶梁柱，可祁家是望族，而且你姨婆还有向笛跟望明两个出息儿子。” 清舒反问道：“姨婆这些年赚的钱，应该比外婆你存的钱还多。可祁修然却因贪污受贿罢官，你说他会不会将罢官免职这事怪罪到姨婆身上。然后在有心人的挑唆之下对姨婆下毒手？姨婆若是没防备，很可能就会被他害了。” 上辈子她都不知道祁夫人的存在，自然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死的？不过，不妨碍她以最大恶意揣度祁修然这个人。 顾老太太面色大变。 见她要去祁家，清舒忙拉住她说道：“外婆，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测并没有真凭实据。你要跟姨婆说，让她怎么相信。” 顾老太太止住了脚步：“明日我再过去，一定要给你姨婆提个醒。” 清舒点点头说道：“外婆，所谓明枪易挡暗箭难防，得提防祁修然买通姨婆身边的人。” 祁修然是祁家大老爷，对祁府的丫鬟婆子都有生杀大权。他若有心要害姨婆，姨婆要没提防很容易会被他得逞。 顾老太太点点头。 顾娴掀开帘子进来时看见清舒偎在顾老太太怀里，笑着说道：“娘、清舒，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清舒说道：“在说去福州的事。” 顾娴欢喜不已，问了顾老太太：“娘，你决定去福州了吗？” 清舒有些诧异地问道：“娘，你很喜欢福州吗？” 顾娴笑呵呵地说道：“当然喜欢了，你是不知道福州有多好玩呢！那里有数不尽的美食，有琳琅满目的货物，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做不出来的。” 福州根本就不是府城跟太丰县可比的，她去过一次就不想再回来了。 顾老太太说道：“明年我们就去那，到时候你别闹着再回来。” 顾娴说道：“回来做什么？爹不在了这里已经没什么值得我惦念的了。” 顾老太太摸着清舒的头说道：“小娴，清舒不跟着我们去。” 顾娴愕然。 回过神来，顾娴说道：“清舒，你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走？清舒，之前是我不对，可我现在都改过来了。清舒，你就别再生我气了。” 清舒摇头说道：“娘，我没生你气，只是先生要我先考金陵女学堂。若是去了福州，可能就考不了金陵女学了。” 金陵女学她是有把握考进去的，可耽搁几年基础薄弱怕考不进文华堂了。 顾娴惊喜不已：“哇，你竟然要去考金陵女学？清舒，你太厉害了。” 清舒有些不好意思：“只是说有这个可能，并没说就能考中。” “清舒，我相信你一定能考中的。” 顾老太太闻言说道：“你这意思是同意清舒留在府城了？” 顾娴想也不想就说道：“必须同意呀！难不成还要清舒跟我们去福州让她考不成金陵女学。娘，这多大仇多大恨要断了清舒的青云路。” 清舒不由笑了起来，失去记忆的顾娴非常跳脱。不过，她很喜欢。 顾老太太无语：“既你觉得这样好，那就让清舒留下吧！” 第二日一大早顾老太太就去了祁府，刚进正院就听到祁夫人的怒骂声：“滚。” 从屋子出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顾老太太瞧着很是眼生。 寒香小声说道：“姨太太，这是我家大老爷贴身随从阿旺。” 至于刚才进屋说了什么事，寒香暂时还不知道。 看着满脸愠色的祁夫人，顾老太太赶紧宽慰道：“怒大伤身，何苦跟他们计较。” 祁夫人一脸的怒意：“祁修然派这个人来跟我要一万两银子。他一张口就一万两银子，当祁家有金山银山呢！” 顾老太太有些不解地问道：“他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 祁夫人说道：“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反正要钱没有，除非他卖祖产。” 祁家每年的进项很少，每年都是靠着祁老太爷的补贴才没亏空。若不然，连体面都维持不住了。 祁夫人虽然赚了大钱，但那些的生意都属于她自己的算是私房钱。她不愿意拿出来贴补公中，众人也没撤。 顾老太太想到清舒的话心跳加快，稳了稳神后说道：“姐姐，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祁夫人有些诧异，说道：“今天怎么跟我这般生份了，三娘，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顾老太太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李妈妈跟寒珊。 李妈妈这些年陪着祁夫人度过了许多风雨，她不担心。可这寒珊是祁府的家生子，她可不放心。 祁夫人朝着李妈妈说道：“你带了寒珊下去吧。” 第232章 离开（3） 屋子就剩下两个人了，祁夫人正色道：“三娘，你现在可以说了。” 连李妈妈都要支开，可见是要紧事。 顾老太太这才开口说道：“昨日回去后我想你说的这事，越想越不安。祁修然这次是因贪污受贿被罢官免职，我担心他跟老夫人会因此事迁怒于你。” 祁夫人闻言觉得好笑：“我当你要说什么事。又不是我让他贪污受贿的，他怎么有脸迁怒于我。” 顾老太太摇头道：“姐姐，你名下的铺子每年赚那么多的钱。若是你愿意给祁修然钱用，他也不用贪污受贿呀！” “我辛苦赚的钱凭什么给他用？” 顾老太太苦笑道：“话是这般说。可夫妻一体，他现在因为贪污丢官弃职而你手里又有巨款，你说他会不会因此怨恨你？就算原先没有，白氏一挑唆也肯定有了。” 祁夫人冷笑道：“挑唆又如何？现在不比当年了，我可不怕他。” 顾老太太叹了一口气：“姐姐，明着来咱自是不怕，就怕他们背地里下毒手。姐姐，这么多年张家跟二房三房没沾到你半点便宜，他们早就怀恨在心了。若这些人联合祁修然一起对付你，我怕你会中了算计。” 张家是祁老夫人的娘家，至于说的二房三房则是祁老太爷的两个胞弟家。 祁夫人说道：“三娘，你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见祁夫人还是没听进去，顾老太太只得拿自己的事来说：“姐姐，我当年就是失了警惕心才差点害得小娴丢了性命。姐姐，你可不能犯一样的错误。” 祁夫人摇头道：“三娘，我跟你不一样。” 话都到这份上祁夫人还是这个态度，顾老太太顿时急了：“有什么不一样的。姐姐，你倚仗的是顾老太爷跟向笛。可你想过没有，若他们真将你害了，难道祁老太爷还能杀了他们为你报仇？我怕到时候向笛想为你主持公道，老太爷都要拦着。” 祁夫人打了个冷颤。太平日子过久了，真就失去了警惕心。 祁夫人苦笑道：“三娘，幸亏你提醒了我。若不然万一祁修然真对我起了杀心，我没防备之下真会被他害了。” 若是祁修然真杀妻，为了祁家祁老太爷不仅不会揭穿还得帮忙捂着。到时候痛苦的，只会是她两个儿子。 “姐姐，也许是我杞人忧天了。只是财帛动人心，顾娴的事真将我吓住了。” 祁夫人说道：“不说你，我也吓着了。” 顾老太太说道：“这么大年岁就别再操劳了。你呀，就留下染坊跟当铺这几个特别赚钱的生意，那些不大赚钱的生意都盘出去。这样，也不打眼了。” 孩子有用，他们能自己挣下家业。孩子没用，金山银山都不够他们败的。 祁夫人嗯了一声道：“我年初，已经盘了几个店铺给我大哥了。” 年岁大了精力有限，两个儿子都不可能接任生意。所以她就将一些生意转给了雷家。 祁夫人笑着说道：“等望明望明下场，我到时候跟着他去京城住一段时间。” “以后就住在京城好了，一家人在一块也省得你日日牵肠挂肚的。而且到了京城，有事的话可以跟向笛商量，你不用再那般操劳了。” 祁望明是很孝顺，但没有祁向笛的魄力与手腕。他可以承欢膝下，却不能为祁夫人遮风挡雨。 祁夫人摇头说道：“我不习惯那边的天气，太冷了。” 顾老太太点点头，随即说起了要去雷州的事：“姐姐，我准备下个月月初去雷州。” 雷州也是朝廷对外开放的一个港口，属于广州下面的一个州府，繁华程度跟福州不相上下。 祁夫人惊得不行，问道：“不是说准备明年开春去福州，怎么现在就要走了？还去的雷州？” 顾老太太说道：“这么多年没回雷州，我也想回去祭拜下父母。” 也没避讳，顾老太太直接将自己的担心说了：“姐姐，我担心许家人不会善罢甘休。这次回雷州，以后不回府城，大家都会以为我们在雷州定居呢！” 祁夫人点头道：“这个你放心，我不会跟任何人提的。三娘，你真要带了清舒去福州定居？” 顾老太太摇头说道：“傅先生已经同意让清舒跟在她身边学习。” 祁夫人有些意外：“清舒还这么小，你舍得将她留在平洲？” 顾老太太笑着道：“舍不得也要舍，难道还能阻了她的前程。” 祁夫人有些难受地说道：“你这一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面？” 这么一说顾老太太心里也不好受，年轻的时候喜欢四处跑。等年老了哪都不想去，只想留在老家安度晚年。若不是被逼无奈她也不愿去福州，而是留在太丰县养老。 就在此时，寒香在外说道：“夫人，二奶奶过来了。” 闵氏是来与祁夫人说祁修然的事：“娘，我刚收到爹的信，他十天前就已经启程返家，最多半个月就能到家。” 祁夫人面色淡淡地说道：“他的事你处理就是，不用来回我。” 闵氏和欲言又止。 祁夫人皱着眉头说道：“你姨母又不是外人，有什么话就直说。” 闵氏倒不是因为顾老太太在场而不便说，她是怕说了祁夫人生气：“娘，大姑奶奶也会跟着爹一起回来。” “她和离了？” 见闵氏摇头，祁夫人嗤笑道：“没和离住回到娘家算怎么回事？不用给她准备院落，若他问起就说是我的意思。” 闵氏一脸为难地说道：“娘，公中没什么钱了，田里的租子跟几个铺子的租金还没那么快到账。祖父那边的钱，也还没送来。” 他可是听说公爹特别讲究，若是房子布置得不合心意怕是要骂他们夫妻不尽心了。 祁夫人说道：“这个你跟望明商量就行，不用来问我。” 闵氏苦着脸下去了。 顾老太太看着闵氏的背影，轻声说道：“姐姐，连望明媳妇都觉得公中没钱你该拿出点来贴补，外人就更不要说了。” 祁夫人面色微沉。 顾老太太点到即止没再继续说了，这些家务事她一个外人不宜过多插手。 李妈妈进屋时，看见祁夫人坐在椅子上眉头紧锁。 “夫人，怎么了？” 祁夫人轻叹一声道：“三娘说祁修然会因罢官的事迁怒我，让我小心一些。” 李妈妈说道：“夫人，姨太太也是关心你才会与你说这些话。” 祁夫人愕然，问道：“你也觉得祁修然会害我？” 李妈妈摇头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小心驰得万年船。” 第233章 离开（4） 一阵风吹来，树上的叶子纷纷往下来落，有几片叶子落在了清舒的衣服上。 段师傅与清舒说道：“我要出去一趟得年前才能回来。这段时间，你要好好练我教你的这些招式。” 清舒擦了额头的汗珠，问道：“师傅，你要去哪呀？” “金陵。” 清舒吓了一条，赶紧问道：“师傅，你去金陵做什么？” 段师傅见她一脸紧张，笑着说道：“放心，不是去寻仇。是我一个多年的朋友病了，他写信说想在临死之前见我一面。” “不会是阴谋吧？” 段师傅不由笑了：“你这孩子就是想得太多。我以前不过是个镖师，除了温良泽也没得罪过其他人。那温良泽如今也失了势，并不能将我怎么样了。” 清舒并不知道此事：“真的呀？” 段师傅也有其消息来源的：“温良泽当年嚣张蛮横，是仗着当了巡抚宠妾的妹妹。可如今温氏失了宠，生的儿子也病死了。温良泽这些年结了不少仇家，如今他失势那些人不会放过他。他如今自顾不暇，哪还顾得上我。” 清舒说道：“师傅，那你这次回去就可以痛打落水狗了。” 段师傅摇摇头说道：“不了。我这次去金陵只是去探望老友。” 他其实并不恨温良泽，他将人对方，人家要报复回来也无可厚非。他恨的是莫永言，他悉心教导数年结果这个畜牲却为了利益要将他置于死地。 只是他虽恨却没想过报仇。莫永言已成气候，若是要报仇很可能要将一家人搭进去。他如今，只想一家人过太平的日子。 清舒说道：“师傅，小柔姐知道你要去金陵吗？” 段师傅点头道：“已经知道了。她想跟我一起去，我没同意。” 回到后院清舒将这事与顾老太太说了，说完皱着眉头道：“外婆，我总觉这事不对，可又不知道怎么阻止师傅。” 这一年多来段师傅悉心教导让她受益良多，清舒自不希望段师傅出任何意外。 顾老太太摇摇头说道：“段师傅重情重义，他的老友写信说临终前想见他最后一面，他不可能不去的。” 清舒犹豫了下说道：“外婆，当年师傅回到太丰县过得那般惨，也没见师傅这些朋友帮衬他。现在说临终前想见一面，我很担心这是个圈套。” 顾老太太想了下说道：“你怎么知道人家没有帮衬你师傅呢？清舒，当年你师傅能带着妻儿齐整地回到太丰县，可不是那温良泽良心发现放过他们。清舒，你别将人都想得那般坏。” 清舒沉默了下说道：“希望真是我想多了。” 顾老太太将清舒抱在怀里：“清舒，你自己也说过这世上有很多恶人但同样也有很多好人。清舒，我知道你是关心段师傅。不过我相信他会小心行事的，就算为了你师娘跟师姐，他也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清舒点了下头。 顾老太太想着再有三日就要去雷州，还是忍不住问道：“清舒，要不你还是与我们一起去雷州吧！” 清舒摇头说道：“外婆，等你安顿好了给我写信。” “乖乖，外婆舍不得你。” 清舒也舍不得顾老太太，只是现在的分开是为了将来更好的相聚。 第二日段师傅就启程去江南。 清舒将他送到门口，说道：“师傅，你一定要保重好自己。为了师娘跟师姐，你也不能有事。” 段师傅心头暖暖的：“你放心，师傅会小心的。” 这些年他什么风雨没见过。上一次是没防备才着了道，同样的错误不会犯第二回。 前脚送走段师傅，后脚又要送走顾老太太跟顾娴她们，清舒很难受。 临行前一晚，清舒跑去跟顾老太太一起睡。她搂着顾老太太说道：“外婆，我舍不得你。” 顾老太太眼眶也红了：“既舍不得，就跟外婆一起去福州。” 她是准备今年在雷州过年，等过完年就去福州。将来，就在福州定居。 清舒很想答应可她开不了这个口，避得了一时避不了一世。她们去了福州，一旦许家人跟崔雪莹找着还会对他们下毒手的。所以她要留下来，不仅吸引这些人的注意还要等待机会报仇。 顾老太太知道自己说不动清舒，遂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盒子。 打开盒子，就见里面放着一个小小的拇指大的印章。 顾老太太将印章骑出来，然后打开里面的夹层从里面取出一封信出来。 顾老太太说道：“清舒，我之前跟你说过卖掉产业所得的钱都存入钱庄。这是印章跟手信，拿着这两样东西你可以到金陵的汇通钱庄取出我存放在那里的银票。” 这汇通钱庄是始贤皇后所创，全国各个州府都有分店，只要大明朝不灭这钱庄就不会倒。所以将东西存放在它那里，顾老太太非常放心。 将盒子递回给顾老太太，清舒说道：“外婆，这么多东西还是你收着吧！你给我三五千两银子就足够我用了。” 顾老太太说道：“我跟你娘几人能用多少钱，反倒是你以后用钱的地方多。” 见清舒还是不愿要，顾老太太笑着说道：“外婆的钱，以后都是要留给你跟安安的。这钱庄里的钱你以后跟安安一人一半，等她长大以后将你那一半交给她。” 沉吟了片刻，清舒问道：“外婆，那你现在手头还有多少钱？” 顾老太太说道：“我手头原本有五千两银子，后卖了顾家大宅跟你娘的嫁妆，合起来有两万多两。这些钱，足够我跟你娘三人在福州过得很好了。” 到了福州以后，肯定不可能像在太丰县时那般张扬了。 见清舒没说话，顾老太太又道：“我已经跟你姨婆说好了，让她每个月给你一百两银子的零用钱。这些钱，年底会从染布坊的分红里扣。” 清舒点了下头又问道：“那老师的束脩呢？也让姨婆付吗？” 顾老太太笑着说道：“不用，我已经将明年的束脩给了傅先生。至于后年还要不要给钱，你自己决定。” 傅苒知道顾老太太有钱，所以并没矫情地说不要。 清舒见顾老太太都安排妥当也就没再拒绝，将盒子收起来。 第234章 离开（5） 蓝蓝的天连一丝浮絮都没有，像被过滤了所有的杂色瑰丽地熠熠发光。 清舒搂着顾老太太，哭这叫道：“外婆、外婆，我舍不得你……” 她现在都后悔提出让顾老太太带顾娴离开府城了。若不然，也不用分开。 顾老太太看她哭成不成样子，也是万分不舍：“清舒不哭，等你考上金陵女学外婆就回来看你。” 清舒顶着一脸的泪珠：“外婆，你说的是真的？” “外婆什么时候骗过你？” 清舒擦了眼泪说道：“外婆，雷州到这里上千里的路，车马劳顿你身体哪受得住，还是等假期我去看你。” 顾老太太笑着点头：“也行。” 顾娴欢快地说道：“清舒，等你来了雷州后我带你去看海船。我告诉你，那海船有我们现在住的房子那般大。” 看着她没心没肺的样子，顾老太太不知道是该愁还是该喜。 顾霖也是一脸不舍地看着清舒：“清舒，我可不可以留下来跟你一起？” 顾老太太三天前派人去甘露寺将顾霖接了过来，昨晚他才到。顾霖原本见到清舒很高兴，结果只相处了一晚又要分离。 清舒摇头说道：“不行，小霖，你必须跟外婆一起去雷州。” 她不想让人知道顾霖的身份，只有离开最稳妥。若不然一旦被林家的人知道要带走顾霖，她也无力阻止。 顾霖难过得眼泪都掉下来了。 顾老太太看着他这模样，不由皱了下眉头。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动不动就落泪呢！不行，得好好教，一定要将这毛病改了才成。 清舒哄着他说道：“小霖，我不能跟着去雷州，你帮我保护外婆跟娘好不好？” 顾霖点头道：“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老太太跟太太的。” 再不舍，也要分开了。 顾老太太与傅苒说道：“傅先生，清舒我就交给你了。” 傅苒正色道：“老太太放心，我一定会教导好清舒的，你就等着我们的好消息。” 顾老太太面露笑意：“好，我等着。” 看着马车渐行渐远，清舒真的很想追上去，可是理智让她迈不出这一步。 祁夫人说道：“清舒，你若是舍不得就跟你外婆一起走吧！” 清舒摇头说道：“不用了。我要跟着去外婆明年还得送我回来。她年岁大了，受不得这样的颠簸。” 马车已经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了，祁夫人说道：“那你随我回去吧！” 清舒摇头说道：“姨婆，以后我还是住自个的家……” 祁夫人打断她的话：“这怎么成呢？你还这么小怎么能一个人住呢？明日起，搬到祁府来。” 清舒不愿意：“姨婆，等我以后有空就去看望你。” 她以后肯定会经常去看望祁夫人，可她却不愿住到祁府，做客跟寄居那是两回事。她有宅子有钱也有靠得住的人，何苦去看人脸色呢！ 祁夫人却不容着清舒：“不行，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怎么能一个人住。清舒，你听话，跟我去祁府。” 傅苒见两人各不相让，笑着说道：“祁夫人，我明日就会搬到顾家的宅子与清舒一起住，你不用担心她。” 祁夫人有些不相信地问道：“真的？” 傅苒失笑：“自然是真的了。我以前任教都是住到主家去的，这次自也不例外了。” 话是这么说，傅苒以前都是在大户人家家里任教自要住到对方家里去。可现在清舒只一个人，傅苒愿意住进去那就完全是看情份了。 傅苒既愿搬去跟清舒一起住，祁夫人也就不强求清舒搬到祁府了：“清舒，平日没事就来祁府陪陪姨婆。” 清舒脆生生地应了：“好。” 回到家里，清舒就与陈妈妈说道：“妈妈，将娘的房间腾出来给老师住。” 因为不放心清舒，顾老太太将陈妈妈一家留下来照顾她。 陈妈妈虽舍不得安安，但清舒也是她一手带大的。听到清舒留下没人照顾，她也不忍心拒绝。 陈妈妈听到傅先生会住过来，高兴得不行：“好，我等会就去将屋子布置过一番。” 清舒说道：“妈妈，以后家里家外的事都要靠你跟苗叔了。” 原本顾老太太还要给清舒留几个护卫，但清舒没同意。她现在不过一个小孩，留那么多人太显眼了。所以除了陈妈妈一家跟娇杏，就只大管家的义子来喜了。 当然，还有请来保护她的柳师傅跟关师傅。只是她们算聘用，不算在其中。 陈妈妈笑着道：“姑娘放心，里外的事我都会给你料理妥妥当当。” 顾娴是个不管事的，凡事都是陈妈妈在操劳。所以有她照顾清舒，顾老太太也不担心。 清舒笑着点头道：“我自然放心。妈妈，我去书房看书了。若没特别急的事，等我出来你再跟我说。” 陈妈妈知道她读书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点头道：“我知道的。” 这日晚上，清舒躺在床上。她原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结果修习完内功后躺下后就睡着了。 天蒙蒙亮，清舒就起来练功。 傅苒过来的时候没见着清舒，问了陈妈妈：“清舒呢？” 陈妈妈笑着说道：“姑娘练功出了一身的汗，这会正在沐浴呢！先生，你的屋子我已经收拾好了。” 将傅苒迎进屋，陈妈妈说道：“先生真是对不住，因为时间匆忙布置得比较简陋。若是先生哪里不满意，我再让人改。” 傅苒然后指着架子上的摆件说道：“将这些都收起来，我要放书，其他的不用改。” 陈妈妈忙点头。 这日上午，傅苒并没有传授新的知识点，而是跟清舒温习以前的功课。 午饭的时候，清舒看着傅苒蹙着的眉头歉意道：“我外婆吃习惯了祥婶做的饭菜，暂时离不得她。” 祥婶的丈夫跟儿子也都跟着顾老太太去了雷州，不可能留下的。 傅苒笑着说道：“这菜不难吃，只是有些咸了。” 她并不是重口腹之欲的人。 ps:兄弟姐妹们，六月需要你们的支持。 第235章 段小金（1） 习武、念书，然后还要学下棋作画等。每天从早学到晚，清舒每天都过得异常充实，也没时间伤心难过了。 这日练完功，清舒叫了来喜过来：“你去看看师傅回来了没有。” 去金陵都一个多月还没回，不说段师娘母女，就是清舒都有些不安。 来喜点头道：“小的这就去。” 来喜虽然只十六岁，但跟在大管家耳濡目染之下办事能力比苗叔还强。所以外面的事如今都是他在跑，而苗叔主要负责采买等事宜。 段师傅来府城没住在顾家，不过为了方便过来就将宅子租在顾家旁边，走路慢也只需小半刻钟。 小半个多时辰后来喜才回来：“姑娘，段师傅回来了。” 因为等会要上课，清舒现在也没时间去段家：“师傅没事吧？” 来喜摇头道：“段师傅没事。姑娘，段师傅到金陵的第二天他朋友就病逝了，他之所以耽搁这么长时间是因为救了个小孩。” “什么小孩？” 来喜点头说道：“不知道，我刚才见到那小男孩，长得特备好看。可惜，左脸毁了。” 说完，来喜在脸上笔划了下：“姑娘，那小孩左脸上有三条这么长的疤，看起来特别吓人。” 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孩子，可惜毁容了，若不然长大以后肯定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男。 “我知道了。” 下学以后，清舒与傅苒说道：“老师，我师傅回来了，我要过去看下他。” 傅苒嗯了一声说道：“那你现在就过去，我等你回来吃饭。” 清舒因为习武的原因饭量特别大，吃得比傅苒还要多。看着她吃东西都觉得是一种享受，而不仅仅是填饱肚子。 到了段家，一推开门清舒就听到段师傅跟段师娘两人争吵的声音。 段师娘声音很尖锐：“不行，我不同意。就算我们要收养一个孩子也可以去慈幼院抱养一个。” 这孩子不仅毁容还来历不明她可不敢收养，谁知道将来会有什么麻烦。就算没麻烦，等父母找来也会带回去。 段师傅却很坚定：“其他事我可以听你的，但这孩子我是一定要留下的。” 段师娘气急眼了，说话也不好听了：“你要让他留下，我就跟小柔搬出去。” 那小男孩轻声说道：“恩公，你送我去慈幼院吧！” 段师傅说道：“不去慈幼院，你就安安心心地留在这里。” 段师娘气得得扬声说道：“小柔，我们收拾东西回太丰县去。” 年初的时候他们在太丰县买了个宅子。不大，只四间房，不过够他们一家人住了。 清舒瞧着不对，赶紧说道：“师傅，你终于回来了。” 段师傅看到清舒笑着道：“才一个多月没见，没想到你长高了这么多。” 这话清舒爱听：“师傅，走的时候说最多半个月就回来。你看这都多久了，你知不知道我跟师娘都很担心你呀！” 段师傅有些歉意地说道：“师傅是有些事耽搁了。” 段师娘说道：“什么有事耽搁了，还不是又多管闲事了。” 清舒看着小男孩，小声问道：“小弟弟，你是哪里人？” 段师傅见小男孩不理人，说道：“小金，清舒问你话，你怎么不回答？” 小孩子听到这话才抬起头，摇头说道：“我不记得了。” 清舒看着小男孩的样貌非常震惊。精致的五官，晶莹如玉的皮肤，漆黑清澈的眼眸。这一年不少人夸赞她长得漂亮，可跟这小男孩比她差远了。可惜他左脸有三条鲜红色的肉疤，这让他容貌大打折扣， 清舒想了下又问道:“那父母家人你也都不记得了吗？” 若是这个小男孩知道父母家人是谁，哪怕费些银钱她也将人送回去，就当是积德行善了。 小男孩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看起来很虚弱：“不记得了。” 段师娘说道：“清舒，你看他像普通人家的孩子吗？” 就看这孩子的容貌，她也不会同意收养的。哪怕毁容，也很招人眼。 清舒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段师傅却是说道：“清舒，当日买下他的那一百两银子是你的。这个孩子的去留，合该你来定。” 当日段师傅去金陵，清舒送了他一个包裹，说里面装的是吃食。等段师傅打开包裹才发现，里面还放着张一百两的银票。 清舒没想到这事还跟自个有关。 段大娘却是气得不行：“段洪，你一年才赚多少钱啊？一出手就是一百两银子。” 一起拿着家里的钱帮助他那些朋友兄弟，她忍着没说。没想到经了那么多事还这样，越想段师娘越气恼。 清舒不想让段师傅难做：“正好家里还缺一个跑腿的小厮，让他去正好。” 段师娘却不同意：“清舒，这孩子来历不明不能收留，否则会惹祸上身的。你如今一个人，可经不起任何的风浪。” 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段大娘也是将清舒视为自个的晚辈了。 清舒笑着道：“不过是个小厮，师娘你不用担心。” 段师傅朝着小男孩说道：“那行。小金，你跟着清舒去吧！到了顾家你要手脚勤快一些，知道吗？” 清舒这孩子心善，到了顾家不会缺他一口吃的。 小男孩垂着头说道：“好。” 清舒与林师傅说道：“你先带了他过去，等会再来接我。” 等小男孩走了以后，清舒才问道：“师傅，这孩子你从哪救的呀？” 段师傅叫了清舒进屋，才与她说道：“我是在金陵城内碰到这孩子的。他从一辆马车上摔下来，看到了我求我救他。” 小金当时全身是血，看起来特恐怖。其他人都被吓走了，哪还敢救人。 段师娘一听就炸了：“段洪，上次你救了姓邓的女儿，结果呢？我们全家都差点赔进去，可姓邓的却头都没露。段洪，你是不是不将给全家人害死不甘心？” 清舒能理解段师娘，她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 段小柔拉着段师娘说道：“娘，饭还没做，我们去做饭吧！” 连拖带拽，她才将段师娘弄出屋里。 第236章 段小金（2） 清舒皱着眉头问了段师傅：“师傅，他是被什么人打得浑身是血？” 段师傅也特意去打听了：“他原本是罗家三老爷买去的小厮，不知道怎么的毁容了，被毒打一顿后发卖。当时我碰到他的时候，正是罗府的人拉去卖。” “都毁容了，人牙子哪会要？” 段师傅不知道如何说。 清舒想着小男孩的模样顿时明白过来了，直接问道：“罗家的人是不是要将他卖到小倌馆去？” 虽然左脸毁容，但这小孩子容貌太出众。小倌馆就算没法子帮他恢复如初，也肯定有办法淡化脸上的疤痕。等小男孩长大后一样可以赚钱，只是赚多赚少而已。 段师傅又惊又怒：“谁跟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让他逮着，非要让对方吃不了兜着走。 清舒笑着说道：“是我跟老师出去逛街，路过那地方问老师才知道的。老师，罗家人是不是要将他卖入小倌馆。” 段师傅无奈道：“是。” 罗家的仆从觉得这孩子虽毁容，但卖入小倌馆还是能得几两银子的。结果半途杀出个段师傅来，所以就跟他要价一百两。 清舒有些担心地问道：“师傅，会不会得罪罗家人？” 段师傅摇头说道：“不会。那孩子的伤口太深，肯定会留疤的。也是因为如此，他们才要一百两银子。若不然，一千两都拿不到他的身契了。” “那这小男孩的父母呢？” 见段师傅摇头，清舒说道：“师傅，师娘的担忧不无道理。这小男孩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留下他说不准真会有麻烦。” 段师傅说道：“清舒，别听你师娘瞎说。我们救了他，他父母找过来只会感激哪里还会寻我们的麻烦。” 清舒在侯府呆过听多了内宅的龌龊事，并没段师傅这般乐观：“师傅，你很喜欢这孩子吗？” 段师傅点头道：“小金受伤很重，我给他上药的时候痛得满头是汗，可他都没叫一声痛更没掉一滴眼泪。清舒，我觉得小金很刚强。” 清舒迟疑了下问道：“师傅，你就这么想收养他吗？” 这孩子除了容貌不错，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段师傅点点头说道：“对，我想收养他，不过你师娘现在还不同意。” 他膝下无子只段小柔一个女儿。可段小柔身体一直都不好，这要他们夫妻都走了以后留她一人怎么办。 这也算是夫妻两人的一个心病了。 段师娘一直都想去慈幼院抱个男孩子来养，这样既可以给他们养老送终以后也能照顾好段小柔。可段师傅经了董武跟莫永言的事，不愿养慈幼院的孩子。所以这事，就一直僵着。 清舒想了下说道：“师傅，这样，先让他到我那住一段时间。我好好观察下他，若是个品性好的到时候我说服师娘。若品性不好，我们就将他送走。” 品性不好，做家奴都嫌。当然，就算如此清舒也不会卖了，只会将他送去慈幼院。 段师傅摇头说道：“小金就放你那，至于你师娘我会说服她的。” “师傅，小金是你给取的名字吗？” 段师傅点头说道：“是。因是在金陵救的他，就取名叫小金。” 这取名的能力也是够可以的，不过只要段师傅喜欢就行。 段师娘送清舒出门的时候，还是劝她道：“清舒，你别听老段瞎咧咧。那孩子来历不明，还是将他送慈幼院稳妥，至于那一百两银子，就从老段的工钱里扣。” 虽心头滴血，但也不该让清舒出这钱。虽平日买青菜都要讲价，但该她们出的钱就不会推脱赖账。 清舒笑着说道：“师娘，你不用担心，这事我会处理好的。” 送走了清舒，段师娘又将段师傅骂了一顿：“顾家以前是有钱，但如今都败了。你怎么好拿她的钱胡乱花？” 清舒偷偷给钱是这孩子仁义，可这钱他们怎么能用？那也太亏心了。 段师傅闷声说道：“这个你放心，我会出去再找份活。等赚到钱，就还给清舒。” 清舒只早上跟下午跟他习武，其他时间都闲着，所以他准备再找份事干。 趁着现在身体好多赚些，这样等老了也就不用再为生活奔波劳累了。 段师娘不反对他去找活，只是有条件的：“不能做太过劳累的事。” 段师傅笑着道：“放心，不会的。” 清舒回到家里，就将小男孩叫了过来：“你今年几岁了？” “不记得了。” 清舒在京城呆了十多年，一听这小男孩说话就知道他是京城人。因为这京城口音，非常明显。 这孩子不仅年龄不记得，自个的名字以及父母的名字都不记得了。 清舒看着小男孩，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先下去吧！” 陈妈妈犹豫了下说道：“姑娘，这孩子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身的。姑娘，让他做小厮是不是不合适。” “师傅想要收养他为养子，可师娘不同意。我刚才那般说只是想安抚住师娘。” 陈妈妈说道：“换我也不同意。” 清舒摇摇头道：“这是师傅的家务事，我不好多管。” 这家务事，确实不好管。 中午的时候，清舒收到了老太太的信。信里说她们在雷州安顿下来让清舒不要挂念，也叮嘱清舒要注意身体别太累了。 清舒放下信，叫来陈妈妈说道：“妈妈，我明日去看望下姨婆，你替我送张帖子去祁府。” 陈妈妈点点头：“姑娘，平日里你也该多往祁府去。” 她是想让清舒多与祁夫人亲近，这样也不敢有人欺负她了。 清舒摇头道：“妈妈，我每日都要上学。除了休假，哪有时间去祁府？” 上次休假，她就去了祁府看望祁夫人。 陈妈妈觉得念书固然重要，但人际关系也一样重要：“姑娘，你日日这样念书不出门交际也不行呀！” 清舒知道她的担忧，说道：“妈妈，你不用担心，等我去了学堂念书自会认识许多同龄人，到时候肯定能交到几个志趣相投的好友。” 陈妈妈觉得也有理：“行，我这给祁府送帖子去。” 第237章 段小金（3） 与往常一样，清舒抵达祁府大门下车后坐轿子到主院。 一走进去就看见了院子里有两个女人。其中上了年岁瞧着有四十多，另外一个看起来三十出头。 清舒越过两人准备进屋。 祁玉妍冷着脸说道：“哪里来的野丫头，怎如此不知礼。” 清舒停住脚步看着祁玉妍嗤笑了一声，然后继续往前走。 祁玉妍气得要死，正欲开口却感觉手腕传来一阵疼痛。 白姨娘瞪了她一眼低声说道：“回去。” 离开主院，祁玉妍一脸阴沉地说道：“姨娘，一个乡下来的丫头都敢瞧不起我。姨娘，这样的日子我真是受够了。” 白姨娘说道：“这里不是济南，你给我夹起尾巴做人。若不然她要将你赶出府邸，就是你爹都没法拦。” 祁玉妍眼眶一下就红了：“娘，难道我们以后都得看她脸色？” 在济南时都是别人巴着她们，可回来后连个丫鬟都给她们脸色看。这日子过得，别提多憋屈了。 白姨娘说道：“不仅我们，就是你爹都要看她脸色。以后将脾气收敛好，多跟你弟妹走动走动。” 如今雷氏的气焰高，她们只能伏低做小。不过，这样的日子他相信不会太长。就算她能忍，老爷也忍不了的。 祁玉妍没说话。闵氏将她视为洪水猛兽，她并不想贴上去。 清舒压根没将这段小插曲放在心上，进了屋也没跟祁夫人提。 祁夫人摸着清舒的小脸心疼道：“你这孩子，怎么又瘦了？” 清舒不由摸了下自己的脸：“没有吧！” “这下巴都变尖了，还没有呢！清舒，你还是搬到姨婆这里来住吧！” 清舒摇头道：“不用了姨婆，我在家里住得挺好的。姨婆，等我休假了就来看你。” 住别人家里哪有住自个家舒服。更何况祁修然带着小妾庶子回来，哪能安宁得了。 祁夫人也不勉强，摸着清舒的头说道：“再有半个多月就过年，你得与姨婆一起。” 清舒有些犹豫，说道：“姨婆，老师说让我跟她去傅家过年。” 祁夫人笑着道：“你与她说你要来祁府与我一起过年，她不会拒绝的。” 清舒有些不解：“姨婆，为何你如此确定老师会答应？” “她嫂子不是个好相与的。你要去傅府过年，那女人肯定会给你脸色看的。” 她是祁府的当家主母，清舒来祁府过年可没人敢给脸色。 清舒有些诧异：“老师跟她嫂子关系不好吗？” 这事她没听坠儿跟新儿提起过，至于傅苒更不会提家里的事了。 祁夫人点点头：“傅苒有个侄女叫静怡，在静怡三岁时傅苒主动提出给她启蒙，可她嫂子却拒绝了。” “为什么？” 祁夫人轻笑了一声说道：“她嫂子怕女儿跟着傅苒学被影响长大后也不愿嫁人。” 清舒觉得不可思议。傅苒不愿再嫁人是因为她未婚夫的背叛伤了心，若不然她的孩子都十多岁了。 祁夫人继续说道：“静怡没考进女学，正巧那时候傅苒去了金陵。洛氏写信让她回来教静怡，傅苒没回来。这事以后姑嫂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差。” 清舒摇摇头道：“真是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祁夫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这丫头，才多大说话这般老成。”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到外面婆子说道：“夫人，大爷跟大奶奶派人送了年礼回来。” 每次送年礼回来的都是祁向笛的心腹随从祁烟，这次也不例外。 祁夫人很挂念儿子，见了祁烟不由问了不少的事。 祁烟回答得很详细。 说道小半天，祁夫人这才说道：“车马劳顿，你下去好好歇歇。” 清舒忙说道：“姨婆，我有些事想问下他，不知道可不可以？” 祁夫人以为清舒要问林承钰，眉头不由皱了起来。不过，到底是不忍心拒绝：“有什么事，你问就是了。” 清舒问了祁烟：“京城有很多拐子吗？” 小金带着浓浓的京城口音，从这里就可推断出他离京时间不长。要被拐出来时间很长，说话就该带着苏州那边的口音了。 “京城有拐子，不过很少，我在京城这些年也只听过三次孩子被拐走的事。” 说完，祁烟不由想起中秋发生的事：“中秋节有个孩子被拐子拐走了，不过一个月后这孩子自己跑回来了。” 祁夫人有些诧异：“他怎么跑回去的？” 祁烟摇头说道：“具体的小的也不清楚，不过这事是真的。” 祁夫人问了清舒：“清舒，好端端的你问这个干什么？” 清舒不欲多说小金的事，不是不相信祁夫人而是觉得这事不简单：“师傅说金陵跟府城有很多拐子，我就想知道京城是否也有很多拐子？” 这话，很有些孩子气。 祁夫人莞尔，段师傅这话明显是吓唬清舒让她不要四处跑。 午饭后，清舒就回去了。 回到家，清舒就将小金叫了过来：“这些日子，可有想起什么来？” 小金摇摇头。 清舒看着他光洁如玉的右脸，沉吟片刻后说道：“你这张脸太招人了，容易惹祸端。” 小金忙说道：“姑娘，求你别赶我走。姑娘，我可以将右脸也划花的。” 清舒吓了一大跳，问道：“你这脸是自己划花的？” 小金点点头。 清舒很佩服他，不是谁都有勇气在自己脸上划两下的：“不用划花脸，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就行。” 小金忙说道：“姑娘，只要能让我留下，不管做什么我都答应。” 清舒叫来了李婶问道：“李婶，吃什么东西能飞快地胖起来？” 两辈子的经历让清舒认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一胖毁所有。只要小金长胖了，也不会再这般招人了。 李婶想也不想就说道：“吃肥肉，特别是猪油拌饭。吃了以后，很容易就长肉。” 清舒看向小金：“你愿意吃肥肉跟猪油拌饭吗？” 小金赶紧点头。 清舒嗯了一声说道：“你是我师傅救下来的，就跟他姓以后叫段小金。” 既师傅想要收小金为养子，她自要为其铺好路。 小金忙点头道：“好。” ps：o(*￣︶￣*)o，小金不是男主。从今天开始，正常一天三更，早晨八点，十二点，晚上八点。 第238章 求上门 屋子里放了两盘烧得旺旺的炭火，清舒热得鼻尖出了细汗。 傅苒看着她这模样，朝着新儿说道：“撤掉一盆炭火。” 清舒摇头道：“老师，我脱一件外套就好了。” 傅苒怕冷这屋子又没铺地暖，所以才会烧了两盆炭火。 闻言傅苒点点头道：“好。” 习武对身体果真是大有益处，她从教清舒念书到现在这孩子就没生过病。 下课以后，陈妈妈疾步走了进来：“姑娘，二太爷跟二老太太来找老太太了。我说老太太去了雷州，他们不相信。” 清舒皱着眉头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就毛氏那要面子的性格，上次顾二太爷出事她们没搭理。如今没出天大的事，是绝不会再求上门来的。 清舒与傅苒说了一声，就去了前院。她倒要看看，顾老二跟毛氏来做什么。 到了前院招客厅，清舒看到两人有些诧异。两人面容都很憔悴，特别是毛氏双眼红肿头发白了大半。 顾二太爷看到清舒面露失望：“清舒，你外婆呢？” 清舒福了一礼说道：“外婆带着娘跟安安去雷州了。” 顾二太爷急问道：“那什么时候回来？” 瞧着两人的模样，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遇见难事了。而且这事，肯定不好解决。 清舒摇头说道：“这个我不清楚，外婆并没有与我说。” 顾二太爷说道：“清舒，你将你外婆住的地方告诉我。” 他年岁大了不好走动，但可以让和荣跑一趟。而这，就是儿子多的好处。 清舒摇头说道：“外婆说了，不能将她们落脚的地方告诉任何人。” 顾二太爷脸色微变。 娇杏从外面走进来说道：“姑娘，先生让你赶紧回去。” 清舒起身朝着两人道：“二外公、二外婆，我要回去上课了。” 毛氏拉住清舒说道：“清舒，我们有事找你外婆。清舒，你将她们落脚的地方告诉我们吧！” 清舒蹙着眉头说道：“什么事你们告诉我就好，我会写信告知外婆的。” “这事十万火急，不能拖延。” 见清舒看着她，顾二太爷只得说道：“清舒，这事关你五舅的性命。” 顾和杰在顾家他们这一辈排行第五。 清舒不为所动，故意说道：“五舅有病去找大夫，找我外婆也没用。” 毛氏救子心切，也顾不上脸面了：“清舒，你五舅与人争执推了对方一把，谁料那人倒在地上就死了。” 说着说着，毛氏的眼泪就来了：“我们查到这人生前就有病，当时肯定是病发而亡。可对方咬死了是你五舅打死的，将你舅舅告到官府，他现在被关进大牢了。” 最近真是祸不单行，先是给医馆背锅如今小儿子又出事。毛氏觉得这日子，真的过不下去了。 清舒蹙着眉头道：“你们都没办法，找我外婆也没用呀！” 顾二太爷说道：“清舒，你将住址给我们就行。” “虽外婆叮嘱过不能她们落脚的地方告知任何人，但这事攸关五舅舅的性命……你们等着，我将外婆的住址告诉你们。” 说完这话，清舒就回了后院。 娇杏将一张纸递给顾二太爷，说道：“我家姑娘说她要上课就不送你们了。” 上完课傅苒才问了清舒：“刚才顾家的人来找你做什么？” 清舒神色淡然道：“我五舅跟人打架，对方被他推倒在地死了。死者家属告到官府，我二外公他们想寻外婆帮着找找关系。” 傅苒皱了下眉头：“你怎么说？” 这顾家的人怎么回事？当**着要老太太过继子嗣，如今有难事又寻上门来。 清舒不在乎地说道：“我将外婆在雷州的住址告诉他们，不过我外婆肯定不会搭理他们的。” 傅苒说道：“若是他们来寻你帮忙，你不要搭理他们。” 清舒莞尔：“老师，我就是想帮忙也没这个能力。” 见清舒有分寸，傅苒也就没再管了。 这日傍晚，顾和光与宣氏过来了。 清舒不知道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还是见了她们。 宣氏看到清舒，笑吟吟地说道：“一段时间没见，清舒又变漂亮了。” 清舒笑了笑。 顾和光一脸和善地说道：“清舒，我们也在府城买了宅子，等过完年就搬过来。那宅子离这里只有半刻钟的路，以后你没事就过来玩。” 他们夫妻来了两次，前天才看中那宅子，今天两人交了钱过了户。 清舒神色立即变淡了：“不用了，我功课繁忙没时间出门玩耍。” 想到袁氏她就恶心，怎么可能会去看望她呢！ 宣氏很会看人脸色，看着她这样子忙说道：“我搬来府城主要是为你表哥表妹。府城私塾的先生水准更高，以后他们念书选择的范围也大。” 清舒挑了挑眉，问道：“三外婆没跟你们一起来？” 宣氏点头道：“你三外婆她说在府城没认识的人，跟着我们真过来的话连个聊天的人都没有。所以，她准备留在太丰县。” 清舒笑了下：“她不是病了吗？一个人能留在太丰县？” 就袁氏那性子，怎么可能会愿意留在太丰县呢！这里面，怕是有故事了。 “她以后跟着你四舅一起生活。” 顿了下，宣氏道：“你四舅上个月再娶了，他也答应等过完年接你三外婆过去住。” 清舒嗤笑了一声道：“四舅还真是个孝顺儿子。” 顾和光有些脸红。 清舒并说了顾和杰的事：“上午二外公跟二外婆过来说五舅失手打死了人，这事是怎么回事？” 说起这事，顾和光不由叹气：“仵作验了尸，那人从头到脚一点伤痕都没有。后来打听到这人有心悸，当时应该是病发而亡。可惜死者家属咬死了是和杰打死的，要和杰给他偿命。” 宣氏补充道：“死者是家中的独子，他们不承认死者有心悸也不愿和解。哪怕二伯说了愿意赔偿，对方也不同意。” 其实就算对方愿意接手赔偿，二房也拿不出什么钱来。 清舒哦了一声，就没再问了。 第239章 逼婚（1） 娇杏气呼呼地说道：“原本以为来府城能摆脱他们，没想到竟然也跟着来了，这些人怎么就阴魂不散呢？” 娇杏并不知道顾老太太年后会去福州，她以为等明年开春后就会回来。 清舒笑了下说道：“我这二舅母可是个聪明人，搬来府城自是为避开那里的是非。” 至于为何上门，自是想再靠上来了。没了外婆这个靠山，二房跟三房才会屡屡被人欺上头。吃一堑长一智，宣氏这是想修复关系。可惜，她们想得也太美了。 第二日傅家来人，说傅太太有事找傅苒让她回家。 傅苒皱着眉头问道：“我娘可有说是什么事?” 婆子摇头道：“太太没说。” 犹豫了下，傅苒与清舒说道：“清舒，你自己练字，我回去看看有什么事？” 清舒乖巧地点点头。 晌午，清舒正在吃饭就见傅苒怒气冲冲了从外面走了进来。 清舒放下碗筷，一脸担忧地问道：“老师，发生什么事？” 傅苒摆摆手道：“没什么事，你好好吃饭，我进屋歇会。” 清舒等傅苒睡下后找了新儿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她还是头次看到傅苒这个样子，所以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了。 新儿也没想过瞒清舒，说道：“那孙同知请了官媒上门提亲，太太就叫了先生回去。” 也是知道傅苒的性子逼迫不得，所以傅太太不敢擅自答应这门亲事。 清舒不明白了：“先生不是说了她不嫁人？为什么这孙同知还会上门提亲？” 像先生这种情况，肯定得经过她同意才会上门提亲。若不然，也是白走一趟。 新儿苦笑道：“这门亲事是大奶奶促成的，她认为先生不嫁人影响了她儿女的婚事以及前程，所以极力想要促成这门亲。也亏得太太没同意，要不然还不知道怎么收场。” 清舒有些无语：“先生又不花用傅家的钱，她这么就容不下先生呢？” 傅苒除了果庄还买了宅子跟两个铺面，这些东西都是她自己赚钱买的。 新儿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以前还过得去，这两年越来越过分，如今都变本加厉竟插手先生的婚事。” 清舒忍不住叹息：“真是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事。” 让清舒没想到的是，这孙同知竟然找到他们家来。 傅苒听到他来，脸色非常难看：“将他给我赶出去。” 来喜看着清舒没动。 那又不是泼皮无赖，那可是仅次于府尊的同知大人呀！借他十个胆，也不敢打了。 清舒觉得这事闹下去对谁都不好：“先生，我去请他走吧！” 傅苒摇头道：“不用，我自己去。” 清舒拽着她的衣袖，说道：“先生，你不能去。你要跟他翻脸，吃亏的是你。” 傅苒恼了：“我怕他做什么？离开这里他又能耐我何。” “先生，你是可以跑但叔公叔婆跑不了。要你给他没脸他报复师公他们，整个傅家族人都会怪罪你了。” 傅苒也是因有这个顾虑，所以才一直避让而不是撕破脸。 清舒说道：“先生，我去跟他说你不愿嫁人。我年岁小，哪怕说话不中听相信孙同知也不会跟个孩子计较。” 傅苒原本满腔怒火，听到这话不由笑了起来：“你也知道自己还是个孩子呀？” 她搬来前都做好帮着管家的准备，结果顾家的事压根都不用她沾手。这里里外外的事，清舒在陈妈妈协助下料理得妥妥当当。 到了宴客厅，清舒就看着一个穿着枣红色圆领衣裳的胖子。 孙同知看到清舒，问道：“林姑娘，怎么是你？傅先生呢？” 清舒福了一礼：“清舒见过孙大人。” 因为林承钰是官员，清舒如今也是官家小姐，所以见到孙同知无需跪拜。 孙同知摸了下留着的长胡须，和颜悦色道：“林姑娘不用多礼，我这次是来见傅先生的。” 虽然孙同知看起来很和善，但清舒并不认为他真是个好说话的人。若不然，何以三番四次骚扰自家先生呢！ 清舒也没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地说道：“孙大人，我老师说男女有别不好见面。” 孙同知可不是这般轻易妥协的人，若不然也不会逼得傅苒都想离开府城了：“林姑娘，我想跟傅先生谈一谈。” 清舒摇头说道：“孙大人，我老师不会见你的。孙大人，我老师她发过誓说这辈子不嫁人，若违背誓言将不得善终死后也不能入轮回。” 孙同知一脸震惊，半响后说道：“你说的是真的？” 清舒点点头道：“是真的。孙大人，我先生说不是你不好，而是她不愿嫁人。我先生还说了，天涯何处无芳草，以你的身份地位肯定能娶到一个称心如意的妻子。” 受年龄限制，多的她也不好说。 孙大人并不为所动，说道：“林姑娘，我想听傅先生亲自说。” 清舒摇头道：“孙大人，对不起，我先生她不会见你的。” 孙同知纠缠这么久，怎么可能因为清舒三言两语就放弃。 见孙大人执意要见傅苒，清舒苦着脸说道：“孙大人，还请您老不要为难我！” 听到这话孙大人神色一顿，不仅仅是女人，男人也不喜欢别人说他老。 清舒又道：“孙大人，对不起，我还要上课不能继续陪您了。” 如是傅苒愿意嫁，有个着落也是件好事。可现在傅苒不愿嫁，孙同知这般死缠烂打的就让人生厌了。 孙同知叹了口气，一脸落寞地回去了。 爱而不得，清舒觉得孙同知有些可怜。 娇杏却有些担心孙同知会来报复：“他毕竟是同知大人，我们这么不给他面子，他要报复怎么办呢？” 清舒好笑道：“他怎么报复我？难不成他还能找人绑架我不成？” 傅苒不敢跟她撕破脸，那是因为有傅家这个软肋。可外婆跟娘都在雷州，三五年内是不会回来。三五年后就算孙同没有调离平洲，她也离开了。所以，清舒并不怕他打击报复。 当然，有祁夫人护着，这孙同知想要报复她也得掂量掂量。 娇杏小声说道：“姑娘，这事你以后还是不要出面了。” 毕竟是得罪人的事，还是少做为妥。 清舒笑着道：“就这一次，不会再有下次了。” 除非这孙同知连脸都不要了，否则不会再到她家来了。 ps:六月以前也被逼婚，好可怕，o(*￣︶￣*)o。 第240章 逼婚（2） 回到后院，清舒看着傅苒不由多看了两眼。 傅苒被看得浑身不自在，故意拉着脸问道：“你在看什么？” 清舒笑嘻嘻地说道：“老师容貌姣好气质出众，莫怪孙大人被拒也不舍得放手。” 被自个学生打趣傅苒又好气又好笑，沉着脸：“等会将弟子规背一遍。” 清舒笑着应下了。 想到孙同知落寞的神情，清舒犹豫了下说道：“老师，我觉得孙同知是真心想要娶你的。” 傅苒点头道：“你说得很对，他确实是真心想要娶我。” 这话听得有些不大对味。 “老师，莫非他想要娶你并不是因为喜欢你，而是另有所图。可是，他图谋老师什么呢？” 傅苒只是一个教书的女先生，而傅家在府城虽有些势力，却也不是什么名门望族。说孙同知图谋傅苒什么，清舒有些不相信。 傅苒一眼就看穿清舒所想：“你觉得老师一个教书匠没什么让人图谋的？” 见清舒点头，傅苒失笑：“到底是个孩子。清舒，走仕途的人最重要的是人脉关系，除非是天纵奇才，想要往上走除了需要兢兢业业还得有人帮扶。否则，可能就在一个位置上蹉跎一二十年不动。” 清舒明白过来了：“老师的意思，孙同知是看中老师的人脉？” 傅苒点头道：“我虽只是一个教书匠，但与我交好的几个同窗都嫁得很好。另外我以前教的几个学生她们家世都不俗，其中一个还嫁进了镇国公府。只要好好经营，这些都可以成为助力。” 清舒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 傅苒轻笑道：“他膝下有一儿一女，儿子平庸老实，不过女儿却长得很漂亮。只是那性子，一言难尽。他执意要娶我，不仅是想我助他仕途一臂之力，还想让我教导他的女儿了。” 孙同知的底细，她早打听清楚了。 清舒苦笑道：“我还以为他是真心爱慕老师你的。” 若不然，她就不会为其说话了。 傅苒摸了下清舒的头：“想娶我是真，至于爱慕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 清舒问道：“老师，这些话你没对师婆说吗？” 傅苒摇头道：“说了，可她说我想得太多了。加上洛氏跟傅家其他人都觉得这是一门好亲，所以她就想让我嫁了。” 其实就算孙同知是因为爱慕想娶她又如何？想娶她的人多得很，难不成都要嫁。 清舒皱着眉头说道：“强扭的瓜不甜。老师你不喜欢这孙同知，就算嫁过去也不会过得开心的。” 傅苒有些感叹：“连你都明白的道理，他们怎么就想不通呢！” 清舒宽慰她道：“师公师婆他们也是怕你老无所依，这才想让你嫁人。” 这个傅苒自然知道，若不然她也不会一忍再忍了。 傅苒已经习惯被家里人逼婚，所以气消了以后又恢复如初。 到腊月二十七，傅家来人想让傅苒回去过年。结果，傅苒连人都不愿见。 第二日一大早，傅老爷就过来了。 清舒见到傅老爷，福了礼就下去了。父女两人肯定有话要说，她就不留在这里碍眼了。 傅老爷背着手说道：“好了，不要生气了。我已经骂过你娘跟大嫂了，亲事我也给回了，你跟我回家过年吧！” 傅苒沉着脸说道：“爹，这次她们暗示孙同知上门提亲，那下次是不是就直接将我塞入花轿嫁到孙家去。” 傅老爷叹息道：“就你嫂子那性子，等我们走了她容不下你。你娘他，也是想给你找个归宿。” 也是真觉得孙同知好，若不然妻子也不会做这糊涂事。幸好被身边的人规劝住，没同意这门亲事。 傅苒说道：“我知道，但我不想嫁人。爹，我要立女户。” 傅老爷有些犹豫。 傅苒说道：“爹，你也说了等你们百年后我嫂子容不下我，与其等将来她将我赶走，还不若我早些离开。” 洛氏以前那些小动作她都忍了，可这次实在是太过分了。她要再忍，说不准洛氏真会将她塞花轿嫁人。 傅老爷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吧！等过完年你就将户籍迁出去。” 前朝女子立女户非常严苛，就是被休和离也只能归附娘家。可今朝立女户并没什么限制，女子和离后只需交一笔钱就可以单独立户了。 傅苒松口愿意回去过年：“今日还有课，明日下午我将清舒送去祁府就回来。” 傅老爷说道：“苒儿，我跟你娘年岁也大了，也不知道还有多少时日。苒儿，等过完年你就搬回来住好不好？” 傅苒摇头道：“爹，我要搬回去住家里又不得清净了。爹，还是让我住外面，大家都省心。” 傅老爷有些难过。他若是知道儿媳妇度量这般小，当初就不会同意她进门。 想到这里，傅老爷说道：“翰明的亲事，爹就交给你了。你有了人选就告诉爹，爹请官媒去提亲。” 不等傅苒拒绝，傅老爷说道：“苒儿，你嫂子眼皮子浅她挑的人选我不放心。再者等你老了得靠翰明养老，就是为你自己也得给翰明娶个宽厚能容人的媳妇。” 话都说到这份上，傅苒也不好再拒绝了：“等年后，我找月娥她们打听下。” 这个月娥是傅苒的闺中好友，如今在府城的女学任教。 说完，傅苒叮嘱道：“爹，这事你谁都不能说，就是娘那边也不能漏了口风。若不然让嫂子知道，到时候迁怒人家姑娘可就是我的罪孽了。” 傅老爷忙点头。 送走了傅老爷，新儿有些迟疑地问道：“先生，你真要给大少爷相看呀？” 傅苒点头道：“不为我自己，为傅家也得给翰明找个好媳妇。” 新儿说道：“先生，可我听说大奶奶想亲上加亲给大少爷定下宛秋姑娘。而且，我听说翰明少爷也同意了。” 这个宛秋是洛氏的娘家侄女，当初洛家想请傅苒教她，可惜她没通过傅苒的考核。这事，自然也没下文了。 傅苒皱着眉头说道：“我只是提供人选，能不能定还未为可知。” 若真如此那她得另做打算了，她可不想老了还得看人脸色过活。 第241章 毒（1） 推开门，一阵冷意扑面而来。 清舒看着地上厚厚的积雪，说道：“怎么下这么大的雪？” 娇杏搓了搓双手道：“我听苗叔说昨晚下了一晚的鹅毛大雪。姑娘，你这衣裳太薄了，再加一件吧！” 清舒只穿了里衣跟夹袄外面套了一件薄薄的外套，她瞧着都觉得冷。 “不用，我不冷。” 娇杏笑着说道：“早知道我就跟姑娘一起习武了。” 清舒扫了裹成粽子似的娇杏：“又不是没让你习武，是你自个吃不了这个苦。” 娇杏没敢说话了，怕再说被陈妈妈听到又要训斥她了。 这日吃过午饭，傅苒将清舒送到祁府后就回家了。 清舒拉着傅苒的手说道：“老师，你什么时候来接我回去？” 傅苒不来接，祁夫人不会放她回去的。 其实按照她的意思，还是留在家里自个过年更好。可惜顾老太太之前特意写信说让她去祁府过年，为了不让顾老太太担心她只能答应。 年岁小就是不好，做什么都受制于人。 傅苒笑着道：“初六要照常上课，我初五过来接你。” 清舒点了下头。 到了主院，清舒并没见到祁夫人。 寒珊给她解释道：“夫人去了祠堂查看祭品，等还会才能回来。” 清舒点点头，就随着她进屋了。 寒珊捧了一套衣裳过来，朝着清舒说道：“姑娘，这是夫人给你准备的新衣裳，你试一试，若是不合身我给你改了。” 清舒哦了一声问道：“怎么就留你在院子了，寒香姐姐呢？” 寒珊心头一个咯噔，低眉顺眼地说道：“寒香姐姐跟夫人去了祠堂。” 清舒有些诧异地问道：“我记得你以前很不喜欢我看见我就避开的，今儿个是怎么了？” 寒珊吓得脸色都变了：“姑娘，先前是奴婢言语不当冒犯了姑娘，还请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奴婢吧！” 不过是隔了半个来月这丫头竟然态度大变，看来这里面有她不知道的事。清舒似笑非笑地说道：“你也知道自己言语不当呀！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寒珊没想到清舒这般记仇，脸瞬间有些发白。 清舒看着她这样子不由笑了起来：“你放心，我没那般小鸡肚肠为这点事就记仇。我又不是银子，不可能得所有人喜欢。不过就算你不喜欢我，以后也别在我面前表露出来。” 她是不介意，但若寒珊表现太明显会影响她的心情。 寒珊赶紧说道：“奴婢再不敢了。姑娘，你试一试衣裳吧！” 清舒穿上衣裳，苦着脸说道：“腰身有些紧，放宽一些吧！” 看来最近吃得有点多回去后得控制下，若不然发胖就完蛋了。有了上辈子惨痛的经历，清舒如今最忌讳的就是胖了。 寒珊赶紧去取了针线筐过来，当着清舒的面改裙子。 清舒就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就见寒珊穿针引线，然后拆了裙子腰身的线重新缝。那熟稔的动作，可以看出经常做针线活。 花了大半个时辰，寒珊才将裙子改好了。改过后的裙子，清舒穿得就舒服多了：“现在刚刚好。” 寒珊看她满意心头微松：“姑娘喜欢就好。” 也幸好表姑娘大人大量，若不然她在夫人面前告一状她很可能会被打发出去了。 清舒笑着道：“反正也没什么事，寒珊姐姐你教我做针线活吧！” 愣了下，寒珊就点头同意了。与其要带着四处跑，还不若直接就在这里教她做针线活呢！ 清舒的针线活比寒珊还好，让她教不过是寻个由头。以后她做针线活，也不会再有人起疑了。 头次做针线活一般都会手忙脚乱刺到自己，然后下针的时候针线会比较乱。可这些，在清舒身上都没有。 寒珊忍不住问道：“姑娘以前学过针线活吗？” 清舒摇头说道：“没做过，不过我见过我娘跟夏苗姐姐做过。” 顿了下，清舒故意笑着说道：“香香姐姐还说针线活难做，我觉得很容易呀！” 寒珊无言以对。 天快黑了，祁夫人才回来。 她将外套换下，这才将清舒抱起：“清舒，姨婆今日事情有些多没能陪你，你别生气呀！” 清舒故意气鼓鼓地说道：“姨婆，原来我在你心中这般不懂事呀！” 祁夫人戳了下清舒鼓起来的腮帮子，乐呵呵地说道：“没有没有，我家清舒是最乖巧，是贴心的好宝宝。” 清舒扣着祁夫人的脖子笑眯眯地说道：“外婆在家也是这般说的。” 祁夫人开怀大笑：“清舒，等这么久饿了吧？我让厨子给你做了许多好吃的。” 菜很快端了上来，六荤六素一共有十二道菜。其中六个荤菜分别是八宝鸭、龙井虾仁、梅菜扣肉、松鼠桂鱼、烧鹅、和红烧小羊排，这些都是清舒喜欢吃的。 清舒吃得饱饱的，吃完后有些遗憾地说道：“可惜我没两个肚子，要不然一定都将它们都吃掉。” 她习武消耗大，加上又正长身体的时候，虽怕胖也不会节食。不过今日吃得有些多，等会得多打会拳。 祁夫人一脸慈爱地说道：“喜欢的话，明日我让他们再做给你吃。” 清舒也没推脱，在亲近的人面前若是太客气反而显得生疏。 涑了口，祁夫人问道：“衣服试过没有？若是不合身就让寒珊改改。” 清舒笑着道：“腰身有些紧，不过寒珊姐已经改过来了，现在很合身。” “喜欢吗？” 清舒点点头道：“很喜欢。” 祁夫人笑着说道：“喜欢就好。我让人给你做了六套衣裳，另外五套明日送过来。” 另外五套衣裳是防着不合身要改，所以就放在针线房没送过来。如今腰身有些紧，改也需要一些时间。 清舒觉得很浪费：“姨婆，以后不用给我做这么多衣裳，两套就足够了。” 摸着清舒的头，祁夫人笑着说道：“不过几套衣裳，花不了几个钱。” 六套她都嫌少，原本准备做十二套的。只是年下大家都要做新衣裳，绣娘没有时间这才作罢。 清舒也没再推诿了：“谢谢姨婆。” 第242章 毒（2） 吃过饭，祁夫人拉着清舒说话。 没说两句话，李妈妈从外面撩起珠帘小声说道：“夫人，辛姨娘求见。” 这个辛姨娘是祁修然在任上时上峰送给他的。这女人也不简单，在白姨娘的眼皮底下生了个儿子。不过在祁夫人心中祁修然与死人无异，所以对于他纳几房妾室生多少个庶子庶女压根不放心上了。 “以后她再来，直接挡了不用回禀。” 不在意这些人，但总到跟前晃也是惹人厌得很。可这大过年事多又不能走开，要不然她早去温泉庄子了。 李妈妈说道：“夫人，辛姨娘说很重要的事与你说。我瞧着她的神情不像作假。” 清舒说道：“姨婆，我每日睡觉之前都要练两刻钟的字。” 祁夫人嗯了一声道：“寒珊，你带表姑娘去书房练字。” 进了书房，清舒看着书架上一叠叠的账本有些汗颜。这哪是书房，根本就是账房了。 寒珊倒了水在砚台内，取了墨条过来准备研墨。 清舒摆摆手说道：“不着急。寒珊姐姐，这段时间府里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寒珊迟疑了下还是说道：“老爷回来后跟夫人吵了好几次，前些日子夫人从主院清了不少人出去。” 这也是为何她如今对清舒恭恭敬敬的原因。以祁夫人宠清舒的架势，她若是告自己一状，她十有八九会被撵出去。 当家主母身边的大丫鬟到了年岁不管是配府里的小子还是嫁到外面，选的人都不会差。而等出嫁时，祁夫人也会给送一笔添妆。可若是打发出去，不仅没添妆还找不着好人家，下场都比较惨。所以清舒不记恨她，让寒珊很感激。 清舒哦了一声道：“那白姨娘呢？” 寒珊不屑道：“她回来以后日日带着大姑奶奶来给夫人请安，夫人不让她进来也还死皮赖脸的过来，烦人得很。” 顿了下，寒珊压低声音说道：“大姑奶奶嫁了个穷秀才，一直靠白姨娘接济。这次老爷回平洲，她也是拖家带口跟着回来了。” 这嫁出去的姑娘连带着姑爷孩子都住回到娘家，也是够丢人的。 清舒问道：“你家老爷找姨婆吵什么？” 寒珊嗤笑道：“跟夫人要银子，夫人不给，就吵起来了。” 这老爷也真是够了，在任当官这么多年没往家拿分银子也就罢了。竟还有脸跟夫人要银子。 清舒好笑道：“你这口无遮拦，也不知道姨婆为什么会留你在身边？” 寒珊面色一僵。她也是看清舒与祁夫人亲密无间，这才有什么说什么。 清舒笑了下：“磨墨吧！” 清舒练了两刻钟大字，又拿起《大明律令》来看。 寒珊看着清舒手里捧着比她脑袋还大的大书，心里嘀咕莫怪夫人时常念叨表姑娘勤奋好学。 两刻钟以后，清舒问了寒珊：“现在什么时辰了？” “戌时三刻。” 这个时间还早，清舒朝着寒珊说道：“你下去吧，我自个呆会。” 这书房放着许多账本，一般是不准许人随便进出，更不要说单独呆在这里。只是清舒情况特殊，寒珊迟疑下就出去了。 等辛姨娘出去后，李妈妈与祁夫人上说道：“夫人，辛姨娘说白氏跟大姑娘怂恿老爷夺你的生意，这事咱们不得不警惕。” 祁夫人嗤笑道：“警惕什么？没有白氏跟祁玉妍的怂恿，他也会想要我的钱。只是，也得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祁修然想起复，可起复的话就得花钱打点。他跟祁老太太手里都没钱，竟然打起了她的主意。 想到顾老太太之前说的那些话，祁夫人的心往下沉了沉。 李妈妈小声说道：“虽然上个月我们清了一批人，但我们还是要注意。” 半响后，祁夫人回过神来道：“清舒这孩子怎么还没回来？” 李妈妈笑着道：“我刚才去看过了，姑娘还在书房。不过她没练字，而是在打拳。” 祁夫人笑着道：“这孩子真有毅力，你说将她说给熠辉怎么样？” 这孩子长得漂亮性子又好，关键是还很有主见，她是真的好喜欢这孩子。 李妈妈摇头说道：“夫人，二少爷比表姑娘大了六岁，这年龄不大合适。” 见祁夫人面露失望，李妈妈说道：“夫人，三少爷比表姑娘大四岁，可以考虑。” 祁夫人摇头道：“你看清舒这才四岁就将《大明律令》学了大半。可熠轩呢？都八岁了还写不出一篇好文章出来，你说这两孩子合适吗？” 祁熠轩并不懒，相反，他学习很刻苦。可他记性不好，学过的东西转眼就忘。 虽然说先天不足后天来补，但差得太多也很难赶上了。 为这事，闵氏都快愁死了。 祁夫人看着走进来的清舒，笑着吩咐寒香去备水给她洗澡。 转过头，祁夫人与清舒说道：“这几日你与我睡可好。” 清舒没拒绝，只是说道：“姨婆，我比较怕热，不能盖厚被子。” 祁夫人笑着说道：“我让人取一床薄被给你用。” 洗完澡后，清舒穿着一身蓝色碎花里衣回了卧房。 看着清舒白里透红脸仿若苹果似的小脸，祁夫人将她搂在怀里乐呵呵地说道：“我家清舒真好看。” 清舒摸了下脸一脸笑意道：“我也这么觉得的。” 有了前世惨痛的经历，清舒特别喜欢现在的容貌。每次照镜子，都要多看会。 祁夫人一愣，转而哈哈大笑。 寒珊今晚跟李妈妈守夜，她听到这笑声小声说道：“好久没见夫人这般开心了。” 李妈妈嗯了一声道：“是啊，自老爷跟白姨娘回来后夫人就没再笑过了。” 寒珊轻声道：“要是表姑娘能住在祁府就好了，这样夫人就能天天都笑了。” 李妈妈有些感叹道：“我也希望姑娘能住到祁府来，可表姑娘不愿意，我们也不好勉强她。” 想到之前自己的表现，寒珊有些脸红。 李妈妈却是说道：“这样也挺好的。真住进来，人多嘴杂受了委屈表姑娘也不会在夫人面前这般随意了。” 第243章 毒（3） 夜渐渐深了，外面也都安静下来，整个院子只有寒风呼呼作响的声音。 卧房铺了地暖，清舒睡到半夜被热醒了。看着睡着的祁夫人她也不敢动，因为上了年岁的人若是被闹醒很难再睡着。 睡不着清舒习惯性地坐起来修习内功，可练着练着突然心口闷闷的。 清舒停下来后摸着胸口自言自语道：“怎么回事？” 这套内功心法的口诀，她练了上千遍了从没出过岔子。 休息了下清舒又练了一遍，这次练到中间心口越发堵得慌。 清舒捂着胸口直喘粗气。 祁夫人被她的异动给弄醒了，看到她难受的样子赶紧将她抱在怀里大声叫道：“阿琴、阿琴，赶紧派人去请江大夫。” 清舒摇头说道：“姨婆，我没事。” “你这孩子不舒服就告诉姨婆怎么还强撑呢？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跟你外婆交代。” 清舒笑着道：“姨婆，我真没事。应该是床上太热了，让我觉得有些闷。” 祁夫人赶紧将她抱下床，放到旁边的软塌上。 深呼吸几口气，清舒觉得舒服多了：“姨婆，我现在好多了。姨婆，不用请大夫。” 大年三十请大夫，放在寻常百姓家都觉得不吉利。像祁府这样的大家族，更会觉得晦气了。 这就是住在别人家不好的地方。在自个家随便怎么着都成，可在别人家就有诸多的顾忌了。 “真的没问题？” 清舒笑着说道：“没问题。姨婆你放心，若是身体真不舒服我不会强撑的。” 祁夫人叫了李妈妈进来，吩咐她将厢房收拾出来给清舒住。 “姨婆，大晚上的不用兴师动众的。姨婆，我就在这睡。” 祁夫人皱着眉头说道：“这怎么行？要受凉了怎么办？” 清舒笑着道：“那就回床上睡。姨婆，你让人给我拿一床毯子来就好。” 她没想到盖薄都会热得受不了。 祁夫人问了李妈妈：“阿琴，现在什么时辰了？” “夫人，现在是寅时初。夫人，再过一个时辰就该去祠堂了。” 每年的大年三十各家都要祭祠堂的，作为当家主母的祁夫人不能缺席，因为这是身份与地位的象征。 祁夫人闻言点头说道：“你去取一床厚一些的毯子过来。” 清舒摇头道：“不要厚的，要薄的。” 小孩子的睡眠很好，清舒躺下没一会就睡着了。反倒是祁夫人，醒了后就睡不着了。 清舒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见寒珊走过来清舒问道：“姨婆呢？” 寒珊笑着说道：“夫人去祠堂了。祭祀不能出差错，夫人要检查过才放心。” 清舒说道：“姨婆也太辛苦了。。” “谁说不是呢？大家都羡慕夫人日进斗金大爷跟二爷也都孝顺，却是不知道夫人有多辛苦了。” 清舒嗯了一声走到软塌上坐下：“你出去吧！我要打坐。” 寒珊愕然：“打坐？” 清舒没解释，只是说道：“很快就好，你不要让人进来。还有，不要与人说。” 寒珊也不敢多问，带着满腹的疑惑走出了屋。 清舒又练了一遍内功心法，这次没再气闷，只是也没以往在家时让全身放松流畅的感觉。 清舒皱着眉头靠在软塌上，目光也不由地落在软塌商行的双面绣小座屏。 这绣品上绣着一副猫扑蝴蝶的图案，猫跟蝴蝶绣得栩栩如生。这样一幅精美绣品，在外面得上百两银子。 犹豫了下，清舒又回到拨步床坐下开始练习内功心法。 还没练到一半，胸口又堵得难受。 清舒没再练功而是起身穿好衣服，叫了寒珊进来：“姨婆大概什么时候后能回来？” 寒珊摇头：“这个奴婢也不清楚。” 清舒洗漱后进了书房：“我背书的时候不喜欢有外人在场，你出去吧！” 寒珊点头说道：“姑娘，我就在门外，有事你就叫我啊！” 清舒并没背书，而是坐下盘腿练内功。因为地上铺着地毯，倒也不冷。 两刻钟以后，清舒睁开了眼睛。在卧房练功会难受，可在书房练功竟没半点阻碍。 寒珊看到清舒脸色有些难看，关切地问道：“姑娘，你是不是饿了？姑娘，我让人给你端早餐来。” 清舒摇头：“不用，我先练练拳。” 一套拳还没打完祁夫人就还回来了，跟着她一起回来的还有祁望明一家四口。 清舒朝着两人福了一礼：“舅舅、舅母，熠轩哥哥、熠涛哥哥。” 祁望明笑着说道：“清舒，一个多月没见又变漂亮了。” 清舒笑容满面地说道：“谢谢舅舅。” 闵氏拉着清舒的手坐下，笑着说道：“来了这里，就当自个家一般不用客气。” 清舒乖巧地应道：“好。” 早餐很快送了上来，品种很丰富，有灌汤包、油条、土豆牛肉饼以及六样小菜，另外还有豆浆羊奶。 清舒吃了一笼灌汤包跟一个土豆牛肉饼，另外还吃了一碗羊奶。 闵氏看得瞠目结舌，这丫头怎么吃得比她儿子还多。 祁望明却是有些担忧地说道：“清舒，你怎么吃这么多，会积食的。” 清舒摇头道：“不会的，我每天都有练功所以吃得也有些多。” “呀，清舒还练功了呀？” 清舒嗯了一声道：“我以前经常生病，外婆就请了个师傅教我拳法。自学了这套拳法后，我就很少再生病了。” 祁夫人夸赞道：“这孩子很有毅力，每日卯时二刻就起来练功。” 祁望明也夸奖：“倒没看出来，小小年龄竟能吃苦耐劳，很好。” 清舒露出羞涩的笑容。 闵氏却觉得这姑娘家家的不该习武，要身体不好多走走就是了。 吃过饭，祁夫人说道：“清舒，姨婆跟你舅舅要去祭祠堂，等会你看书看累了就让和寒珊带你去花园走走。” 清舒犹豫了下说道：“姨婆，我有事要去找下我师傅。” “什么事？” 清舒不知道怎么说，干脆保持沉默。 祁夫人笑着摸了下清舒的头，柔声问道：“很重要吗？” 清舒点头道：“非常重要。” 祁夫人点点头道：“那我让蒋方飞送你去段家，早去早回。” 第244章 毒（4） 大年三十家家都要杀鸡杀鱼，段家也不例外。 清舒到段家的时候，段师傅正在杀鸡。那血，一滴一滴落在碗里。 寒珊打了个冷颤，轻声说道：“这也太残忍了。” 清舒有些怪异地看着她问道：“寒珊姐姐，你不吃鸡呀？” “吃，但我不杀鸡。” 清舒有些鄙视寒，这要不吃鸡说杀鸡残忍还说得过去，既吃鸡说个屁呀！ 段师傅将还在蹬腿的鸡扔到一边，站起来问道：“清舒，你不是说要在祁家过年，怎么又回来了？” 清舒说道：“我是去祁家过年，只是我练功的时候碰到了问题。反正也没事，就过来向师傅请教。” 段大娘听到动静掀开厚厚的门帘，朝着清舒笑道：“姑娘，外面冷，快进屋暖暖。” 虽然段师傅每个月的月钱不变，但逢年过节清舒都会送礼。今年过年清舒除了给她们夫妻两人做了两套衣裳，还送了鸡鸭鱼肉跟瓜蔬等物。 清舒虽然没拜师，但她还是按照徒弟的标准给段师傅送礼的。当然，送的都是一些吃用的东西，贵重的送了段师傅也不收。 清舒笑着摇头道：“师娘，我不冷，等师傅给我解惑后我就要会祁家。” 段师傅问道：“碰到什么问题了？” 清舒没接话，只是说道：“师傅，你先将手洗下，我们进屋说。” 段师傅了然，怕不是练功遇见问题而是其他事了。 段师傅洗干净手带了清舒去了练功房，娇杏跟寒珊都被段师娘拉进屋烤火了。至于蒋方飞，则在外面等。 进了屋，段师傅问道：“有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吧？” 清舒以蚊子似的声音将昨晚碰到的问题说了：“师傅，我在床上练功练到一半难受得喘不过气来，在软塌上练功时胸口也闷闷的有些难受。可我在书房却半点问题都没有。师傅，这是怎么回事？” 段师傅皱着眉头问道：“除了你，其他人可有不适？” 清舒摇摇头说道：“没有。不仅那些丫鬟婆子，就是我姨婆，我也没感觉到她有什么不适。” 段师傅皱着眉头说道：“你这情况有些反常，我没碰到过。” 顿了下，段师傅看着清舒问道：“清舒，你特意避开众人与我说这事，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清舒以只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师傅，我怀疑是床上有不干净的东西，所以我练功时才会那般难受。” 段师傅也是大风大浪过来的，一下就明白清舒话里的意思：“不干净的东西？你觉得会是什么？” 清舒摇摇头。 段师傅沉吟片刻后说道：“很有可能是毒。” 清舒吓得脸都白了：“不可能吧？” 段师傅走南闯北见识多广，说道：“祁夫人每年赚那么多钱，早有人眼红她了。” 清舒摸着后脑勺说道：“若真是毒，为什么就我一个人并不舒服呢？我姨婆日日睡，我见她也没什么异样呀！” 段师傅说道：“你只是在练功的时候特别难受，还是说一直都很难受。” 清舒说道：“只是在练功的时候感觉到不舒服。” 段师傅越发肯定床上放了毒物了：“这是因为你在练功的时候气感会从丹田出发游遍五脏六腑。祁夫人床上放了毒物，那毒气流入五脏六腑自然感觉到不舒服。” 这也是为什么他喜欢清晨修习内功。不仅清晨精力最充沛，气息也是最好。这个时间修习内功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顿下，段师傅说道：“那量应该极少，若不然你就不是感觉到难受而是昏迷。” 清舒的脸，瞬间黑了。 段师傅说道：“清舒，你直接将这事告诉祁夫人，别的不要多管。” 清舒有些犹豫了。 段师傅正色道：“清舒，能让你起这么大反应就算不是毒，那地方肯定也放了对人身体有害的东西。有些东西三五天没事，可日积月累下来也会要人性命。” 清舒得了这话说道：“我回去就将这事告诉姨婆。若是她相信自然好，若是不信我也尽力了。” 越是大户人家，越是阴私多。 段师傅皱着眉头说道：“清舒，你别回祁家了，就留在这里过年。” 祁夫人可是祁家的当家主母，能在她床上下毒的一个巴掌都数不过来。他可不想清舒卷入这大户人家的争斗里。 清舒摇头说道：“师傅，姨婆对我们恩重如山，我不能丢下她不管的。” 段师傅知道清舒是个重情重义的孩子，知道劝也没用：“你将这事告诉祁夫人就行，不要插手。若不然，你也会有性命危险。” 清舒安抚段师傅道：“师傅放心，我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的。” 段师傅还算是不放心，将清舒送到门口道：“我初三去接来家住两天。” 清舒虽没拜师，但两人其实与师徒没差什么。他亲自去接，祁夫人没道理拦着。 清舒笑着道：“不用了师傅。初六老师就回来了，我也就住祁府住六天。” 回去的路上，娇杏看着清舒沉着脸有些奇怪地问道：“姑娘，你怎么了？” 清舒苦着脸说道：“刚才师傅骂我了，说我练功不脚踏实地走捷径，要再这样以后会走火入魔的。” 这话段师傅可没说过，是清舒胡扯的。 娇杏惊呼：“这么危险？姑娘，那咱还是不要练了。” 清舒摇头说道：“外婆经常教导我做事不能半途而废，若不然将一事无成。既已经开始练，我就要练好。” 娇杏没话说了。 回到祁府，清舒就说自己要背书进了书房，然后将寒珊跟娇杏都打发出去了。 寒珊小声说道：“娇杏，表姑娘一直都这般勤奋吗？” 娇杏嗯了一声道：“是啊，我家姑娘念书那是废寝忘食。” 半个时辰后，寒珊站在书房门口道：“姑娘，你累不累？我陪你去花园走一走吧！” 清舒不愿意了：“这么冷的天，花园除了白雪就是树干树枝了，有什么看的？” 寒珊笑着道：“有腊梅花看呀！姑娘，我们院子种了十几颗腊梅花。每年腊月盛开，香气能传很远。” 清舒没兴趣：“改日再去吧！” 她现在就希望姨婆早些回来，哪还有心情去看什么腊梅。 ps：o(╯□╰)o，习惯早晚八点发稿，中午的总给忘记了。自从生了孩子，这记性是越来越差了 第245章 毒（5） 每年大年三十都要祭祠堂，作为当家主母的祁夫人只要在家就不会缺席。因为这是身份跟地位的象征。 祭拜完祖宗，已是巳时二刻了。 祁夫人回到主院没见到清舒，一问，人竟然还在书房。 寒珊说道：“夫人，姑娘从段家回来就一直在屋里读书练字。我让她出去走走，她也不愿意。” 娇杏在一旁解释道：“夫人，我家姑娘有时候看书看得入神就会忘记时间。” 祁夫人走进书房，看见清舒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你们怎么照顾的？表姑娘睡着了都不知道。” 寒珊吓得面色都变了：“我刚进来添水时，表姑娘都还没是睡着呢！” 祁夫人想要抱清舒进屋睡，结果刚碰到她清舒就醒了。 刚醒人还有些迷糊，清舒搓了搓眼睛：“姨婆，你终于回来了。” 祁夫人摸着清舒的头爱怜地说道：“困了就上床睡，趴桌子上睡会受凉的。” 一听到床，清舒那点睡意顿消烟消云散了。只是看着周围丫鬟婆子一堆，到嘴边的话她又给咽回去了。 祭祀的时候着正装，这衣裳笨重得很。祁夫人进屋换了衣裳后才叫人传饭。 清舒有些奇怪地问道：“姨婆，怎么表舅跟表舅妈他们没过来吃饭？” 祁夫人笑着道：“他们在前院吃。” 清舒明白过来了，今年大年三十午饭跟晚饭肯定都要聚在一块吃了：“姨婆，你不用特意过来陪我吃饭的。” 祁夫人摇头道：“没有，每年祭完祠堂我都回来吃饭的。” 所不同的是以前祁望明一家四口都会来陪她吃，这次祁望明夫妻被留在前院了。 清舒刚放下碗筷，闵氏就过来了。 祁夫人说道：“我不是说了你用过午饭就回屋歇会不用过来了。” 闵氏说道：“夫君不放心你，特意让我过来陪娘。” 祁夫人失笑：“有什么不放心的。你也从昨晚一直忙到现在，赶紧回去歇一歇，下午还有许多事要你料理。” 闵氏知道祁夫人的性子，知道再留下去她会不高兴：“娘，那我回去了。” 祁夫人吃完饭，牵着清舒的手在抄手游廊上走：“清舒，住在这里可有什么不习惯？要有就跟姨婆说，别藏在心里。” 清舒露出灿烂的笑容：“姨婆，姐姐们对我都很好，没有不习惯。” 祁夫人微微点头：“那就好。” 围着抄手游廊走了四五圈，祁夫人走累了就带着清舒回了屋。 清舒见祁夫人脱衣服准备休息，说道：“姨婆，床上有些闷，我们在软榻上睡吧！” 祁夫人笑着点头应下了。 两人躺在软塌上，清舒压低声音与祁夫人说道：“姨婆，你让她们都出去，我有事与你说。” 祁夫人有些诧异，不过很快恢复如初。她对李妈妈跟寒香说道：“你们都下去吧！” 两人福了一礼，就退了下去。 祁夫人原本以为清舒有什么悄悄话，摸着清舒如绸缎一般的头发轻笑着说道：“有什么事你说，我保证不说出去。” 清舒这才开口说道：“姨婆，你床上有不干净的东西。” 祁夫人面色大变，不过她知道清舒一向懂事不可能平白无故说这事：“清舒，可是你发现了什么？” 清舒将昨晚的异样以及段师傅说的话都说了：“姨婆，我师傅见识多广，我相信他的判断。” 祁夫人如坠冰窟。 清舒抓着祁夫人的手说道：“姨婆，也许是我多心了，不过这事咱还是谨慎为妥。”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若不然会丢了命的。 半响后，祁夫人哑着声音道：“清舒，若不是你，姨婆可能就没命了。” 清舒摇头说道：“姨婆，我只是有这个怀疑，或许是我多心了，什么事都没有呢！” 祁夫人摇头说道：“这些日子，这两日我起床头有些不大舒服，好似没睡觉一般。可请了江大夫过来诊脉，他说我只是太过劳累需要休息。” 若是清舒没跟她一起睡，也没有在床上练功就发现不了异样。这样她死了众人也只会以为是病死的，而不会发现是被毒死的。 清舒心头一凛：“姨婆，这可能不是一般的毒，就是请大夫来也未必查得出来。” 要请的大夫查不出问题，抓不住幕后主使不说还会打草惊蛇。 祁夫人叹了一口气说道：“没想到还真让你外婆说中了，那个畜牲竟真要杀我。” 清舒也猜测到是祁修然下的毒手。若不然以前都好好的，他一回来姨婆这就出问题了，哪那么巧的事呢！ “姨婆，那现在怎么办呢？” 祁夫人笑了下说道：“这事姨婆会解决，你不用担心。” 清舒点点头。杀妻，这么骇人听闻的事可不是她能参与的。 祁夫人看向自己的拨步床，小声说道：“明日我就写信给傅然，让她初三来接你回家去。” 祁修然的手已经伸到她身边了，她自个倒不怕，只是怕殃及了清舒。 清舒点点头：“好。姨婆，你也要当心” 每天到这个点她就要睡觉，说了一会话清舒就打起了哈欠。 祁夫人轻轻地拍了她两下，柔声说道：“好好睡吧！” 祁夫人等清舒睡着后，就叫了李妈妈一起去了书房。 李妈妈瞧着她神色不对，问道：“夫人，怎么了？” 祁夫人问道：“最近一段时间寒香她们几个人有反常的表现吗？” 见李妈妈一脸疑惑地看着她，祁夫人说道：“我跟你说过，我这两日起床上总感觉头有些沉。” 这个李妈妈自然知道：“是啊，江大夫还叮嘱你好好休息。” 祁夫人嗤笑了一声道：“也是我们大意了，前段时间我对了五天账每天从早忙到晚我都没啥事。这些日子不过是忙了下府里的一些杂物，何至于就累着了。” 李妈妈面色大变，良久后问道：“夫人，是哪里出问题了？” “床上。” 她身体一向健朗，很少生病。这两日清晨起来头有些沉她也起过疑心，只是江大夫说她是劳累引起这才打消了疑虑。所以舒一说床上有问题，她就相信了。 第246章 毒（6） 李妈妈回到卧房站在床边，仔细嗅了嗅：“夫人，什么味道都没有呀！” 祁夫人说道：“要是有味道我们早察觉到了，也不用等清舒发现了。” 李妈妈有些诧异地问道：“那表姑娘是如何察觉到的？” 她不是怀疑清舒说谎，就是有些奇怪。 祁夫人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问道：“这段时间你发现有谁行为反常？” 李妈妈仔细想了下，摇头道：“没有。因为前些日子遣散出一批人，这段时间众人都安分守己。” 只有贴身的几个人才能随意进出她的卧房，所以在床上动手脚的这人就在其中。 李妈妈六岁就开始跟了她，主仆两人四十多年的情分。怀疑谁，祁夫人都不会怀疑她的。 祁夫人陷入了沉思。 李妈妈看着床上的被褥觉得很刺眼，说道：“夫人，将这些被褥都收起来吧！” 祁夫人摇头说道：“不要动，就留着他们，我找人来验证看看到底是什么毒。” “夫人，江大夫都没发现异常，我们还能请谁？” 江大夫已经是整个府城最好的大夫了，他都没发现异常，李妈妈不觉得其他大夫能查出什么问题。 祁夫人说道：“莹莹的七叔对毒就颇有研究，请他来平洲一趟。” 这个莹莹是祁夫人侄子雷东的妻子，她出自江南杏林世家薛家。江南薛家可不一般，家里曾经出过两任御医。这个薛七爷医术在薛家并不出彩，可他对毒有深入的研究。若是连他都查不出来，找其他人估计也没用了。 李妈妈觉得这主意很好：“今日是大年三十，去找东少爷会不会打草惊蛇。” “今日不去，明日去。” 李妈妈扶着祁夫人坐下，轻声说道：“夫人，这事要不要告诉大爷？” 祁夫人摇摇头说道：“不用告诉他，省得他操心。” 若是让向笛知道，怕会立即告假回来。 李妈妈犹豫了下说道：“夫人，这事还是得让大爷给你做主。若不然，咱就白白吃这个亏。” “我心里有数。” 李妈妈见祁夫人主意已定知道再劝也没用，也就没说话了。 年夜饭都是全家在一块吃的，可菜都上齐了祁夫人还没现身。 祁修然很是气恼，朝着祁望明说道：“去看看你娘为何还没来？” 祁二夫人小张氏也不高兴地说道：“平日也就算了，今日可是大年三十，大嫂这是摆脸给谁看呢？” 祁二老爷是庶子，又因为才智平平在家也不得重视。成年后，老夫人张氏给她娶了自个堂兄的女儿。这小张氏刚嫁进来时为巴结奉承老夫人，暗中踩了祁夫人几次。这些祁夫人一直都记在心中，所以妯娌两人只是面子情关系并不好。 祁望明最是孝顺，容不得别人说祁夫人不好：“二婶，你倒是说说我娘什么时候给你摆过脸子？” 祁修然闻言呵斥道：“怎么跟你二婶说话的？你的书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 祁望明淡淡地说道：“爹，那你觉得我该怎么跟二婶说话？” 祁修然气得脸都青了。 祁老夫人看着祁修然，嗔怪道：“有话好好跟孩子说，吹胡子瞪眼睛做什么事？” 祁修然着恼道：“娘，你还护着他，你看看他都成什么样子了？” 长子对他淡淡的，次子也一样的态度。这两个儿子，早就跟他离心离德。 祁老夫人冷着脸说道：“我觉得望明很好，既孝顺又贴心。倒是你，这些年你尽过当爹的责任吗？” 她讨厌祁夫人，但对两个孝顺又出息的孙子却疼到骨子里。 祁修然不敢跟祁老夫人顶嘴。 祁老夫人看向望明，和颜悦色道：“望明，你去主院看看为何你娘还没过来。” 到了主院，祁望明见祁夫人都已经吃上了：“娘，你怎么不去正厅用膳。” 祁夫人说道：“对着那几张丑恶的嘴脸，龙肝凤胆我都吃不下。” 若是没清舒的那席话，哪怕厌恶祁修然这年夜饭她也会去应应景。可现在，呵呵。 祁望明叫了贴身的小厮进来：“你去前院跟二奶奶说一声，我在这里吃了。” 儿子有这份孝心，祁夫人欣慰都来不及哪还会将他往外赶。 祁修然见祁望明一去不回，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可他也不敢跑到主院来，要不然祁夫人会喷死他。 吃过晚饭，祁夫人与祁望明说道：“很久没回雷家了，明日我要回去看望你大舅。” 祁夫人在家里排行第二，上面有个哥哥，下面有个弟弟。 二十多年前她弟弟不顾家人反对做了上门女婿将她父母气病在床，二老先后撒手人寰。也因为这个原因，祁夫人与他弟弟关系非常冷淡了。好在兄妹两人关系很融洽，这些年两人合伙做了很多生意。祁夫人日进斗金，雷家大老爷也赚得盆满钵满。 而这也是导致祁老夫人跟二房等人对祁夫人强烈不满。雷家人跟着她吃肉，而他们连口汤都喝不上。 祁望明说道：“娘，我陪你去。” 祁夫人摇头说道：“不用了，明日你还得去各家长辈家里拜年呢！” “娘，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呢？” 祁夫人笑着说道：“我又没七老八十，出个门还需要你陪。我是许久没见你大舅，想去看望他一下。” 天黑后，闵氏才带着两个儿子过来。 两孩子一见到祁夫人就跪在地上：“祖母，孙儿给你拜年了。祝祖母在新的一年身体健康，事事如意。” 说完，两人磕了三个头。 祁夫人满脸笑容地给了祁熠辉兄弟两人红包。 清舒随后也跟着两兄弟一样，跪在地上给祁夫人以及祁望明夫妻两人磕头拜年。 这是平洲的习俗，给直系长辈拜年需要跪下磕头的。 李妈妈从外面走进来说道：“夫人，三爷跟四爷带着几位少爷过来给你拜年。” 祁夫人神色淡淡地说道：“跟他们说，我累了要休息，让他们都回去吧！” 闵氏觉得这样不好：“娘……” 不等她开口，祁夫人就说道：“望明，你晚上还要守夜，先回去歇息下。秀影，你也带了孩子们回去休息吧!” 祁望明点点头说道：“娘，那你好好休息。” 第247章 毒（7） 清舒练完功，坐在椅子上休息。 祁夫人走过来坐在她旁边的凳子上说道：“清舒，等会我要回去看望你舅爷爷，你随我一起去吧！” 将清舒留在祁家，她不放心。 清舒点头说道：“姨婆，下午我要去傅家给老师拜年。” 两人都是清舒的授业恩师，自是要上门去拜年了。祁夫人点头道：“可以，我到时候让蒋方飞送你过去。” 吃过早饭，清舒进屋换了衣裳。 祁夫人看着换了红色衣裳的清舒，将她包包头上的红色珊瑚珠取下，换上了赤金缠枝蝴蝶环。 再仔细看了下，祁夫人说道：“阿琴，你去取了那个红宝项圈来。” 清舒瞬间就想起当初戴的那赤金红宝项圈，赶紧说道：“姨婆，金项圈太重了，我戴着难受。” 倒不是怕重，而是这红宝石项圈太打眼了，她怕被人惦记上了。 祁夫人闻言笑道：“阿琴，你去取了那块红翡玉佩跟一对响镯来。” 李妈妈很快就将东西取了过来。 就见这块佛头玉佩为褐红色，质地圆润细腻。握在手中，光滑平整。 清舒将玉佩戴上塞到衣服里去，又将一对镂空雕着牡丹图样的响镯戴手腕上。 祁夫人这才满意：“走，随我去你舅爷爷家里。” 家里的孩子出门，自然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祁修然知道祁夫人出门后，怒气冲冲道：“他眼里还有没有祁家？” 祁望明淡淡地说道：“我娘心里有没有祁家，爹你不是最清楚吗？” 若不是为了他们兄弟，他娘早就离开了祁家，哪还会委曲求全在祁家三十多年。所以，祁望明对祁修然有极大的怨气。 祁修然大怒：“你这个不孝子。” 祁望明是一点都不惧怕祁修然，嗤笑道：“当初不是说我跟大哥不是你儿子吗？怎么，现在又认我是你儿子了要我孝顺你呀？就是不知道你那宝贝疙瘩祁玉落知道会怎么想了。” “滚。” 祁望明冷笑了一声，转身就走了。 清舒跟着祁夫人进了雷家大太太的屋，就觉得雷家真是财大气粗。 地上铺着簇新的红毡，家具一水的黄花梨木，几张椅子上都铺着狐皮坐蓐，就连用的火盆都是鎏金珐琅的。屋子里摆放的瓷瓶玉器，每一样都价值不菲。京城那些公卿之家，也不过如此了。 祁夫人拉着清舒的手说道：“清舒，这是你舅婆。” 清舒甜甜地叫了一声：“舅婆，清舒给你拜年了，祝你身体健康青春永驻。” 雷太太乐呵呵地说道：“小嘴真甜。” 说完，雷太太朝着身边婆子说道：“将我匣子里的那对手镯取来。” 清舒看着是一对玻璃种手镯后摇头道：“舅婆，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亲戚家有钱就这点不好，送的礼物都好贵重。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祁夫人笑着说道：“长者赐，不可辞。这是你舅婆给你的见面礼，你就收下吧！” 得了这话，清舒才道：“多谢舅婆。” 虽知道是看在姨婆的面子上，雷太太才会送这么贵重的礼物。但雷太太出手这般大手笔，也是少有了。 落了坐后，雷太太说道：“你大哥去了祠堂那边，我已经派人去叫他了。。” 祁夫人笑着说道：“我也是突然想见大哥，就过来了。” 这话雷太太自不会信。今天可是大年初一，这个时候过来肯定是有事，且还不是小事了。不过，心里明白面上去不显：“老爷昨日还跟我念叨着你呢！知道你过来，肯定会很高兴的。” 祁夫人笑了下问道：“阳子跟东子他们兄弟几人呢？” 雷大老爷膝下有三子两女，三个儿子都是嫡出两个女儿是庶出。五个孩子，瑞金都已经成家了。 雷太太高氏笑着道：“阳子跟东子他们带着孩子给我娘拜年了。” 高氏的母亲高老太太还健在，虽七十有六但身体健朗，再活个十年八年不成问题。 “等过两天，我也去给伯母拜个年。” 姑嫂两人关系一向亲厚，听到这话雷太太笑呵呵地说道：“那敢情好，去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我也回去。” 雷兴嘉听到祁夫人过来，放下手头的事就过来了：“珍珠，你有事派人告诉我就好，家里那么多事何必亲自过来。” 祁夫人笑着道：“祁家那么多人，有没有我都一样。” 这话不大对味了。 雷兴嘉虎着脸说道：“祁修然又给你脸色看了？珍珠，有什么事你跟我说，我给你出头。” 那个乌龟王八蛋坑了他妹妹一辈子，每次一提起他雷兴嘉就恨得咬牙切齿。 祁夫人笑着摇摇头道：“不是，大哥，我这次是有事来找你们帮忙的。” 雷兴嘉一听就知道不是小事了：“珍珠，去我书房说。” 清舒没跟着去，留在正房。 雷太太将清舒抱在话里，笑着说道：“清舒，跟着傅先生念书很辛苦吧？” 清舒摇头道：“没有，老师课讲得很好，布置的课业也不繁重。” 雷太太笑着问道：“那你都跟着傅先生学了什么呀？” “弹琴、下棋、画画，还有算学……” 这点大孩子，要学这么多东西。雷太太看着清舒，眼中满是怜悯：“太辛苦了。” 雷兴嘉带着祁夫人进了书房，两人坐下后才问道：“什么事，你说。” 祁夫人沉默了下说道：“哥，我这两日起床总觉得头有些沉，可请了江大夫看又没发现什么问题。” 雷兴嘉关切地问道：“是不是太过劳累了？珍珠，你还是将生意交给下面的人！” 祁夫人摇头说道：“可是上个月我接连查了好几天账，累了睡一觉就好。可现在就料理府内一些琐碎的事，并不算太忙，每天醒来反而更疲惫了。” 雷兴嘉面露担忧：“要不你去京城，那里好的大夫很多。实在不行，让向笛给你请个太医看看。” 外甥那般有本事，请个太医给妹妹看病应该没问题。 祁夫人摇头说道：“大哥，我想让东子去请了薛七爷来。” 雷家是做药材生意的，与薛家经常打交道。因为经常走动，雷东也就认识了薛莹莹。一来二去，两人就看对眼了。可因为薛莹莹是独女，薛太太不舍得她远嫁。所以两人成亲后就住在金陵，只逢年过节回平洲老家。 作为薛家女婿，对薛家的事知道的自然也就多了。偶尔他也会跟父母说些薛家的事，若不然祁夫人也不会知道薛七爷对毒颇有研究了。 第248章 毒（8） 雷兴嘉听到祁夫人说要请薛七爷，脸色就变了：“珍珠，我是你大哥，难道你连我都信不过了？” 薛七爷对毒有研究，还是雷兴嘉告诉的祁夫人。如今要请薛七爷过来，原因不言而喻了。 祁夫人苦笑道：“大哥，我如今也只是怀疑并没有证据。我不敢让望明去请，怕打草惊蛇。” 兄妹几十年，他还不知道祁夫人的性子，若是没有把握断不会求上他的。 雷兴嘉拳头捏得咯咯响：“珍珠，若是查出了证据你待如何？” 祁夫人没说话。 雷兴嘉却是咬着牙说道：“珍珠，若真是祁修然要害你性命，我必饶不过他。 祁夫人却是摇头说道：“哥，若真是他要害我，我就离了祁家。” 雷兴嘉恨恨地说道：“怎么能这么便宜他？一定要他偿命。” “这事要曝出来，向笛跟望明的前程就没有了。” 三代之内有犯事的至亲不能科考入仕。要祁修然杀妻这事曝光，祁向笛跟祁望明的仕途路就断了。 雷兴嘉握紧了拳头说道：“难道就这么算了？” 祁夫人摇头说道：“等查出来证据确凿我会告诉向笛跟望明的。” “然后呢？” 祁夫人眼中闪现过一抹恨色：“和离。虽为了向笛跟望明不能义绝，但我也不会让他好受的。” 要不是怕影响两个儿子的前程，她肯定要跟祁修然那狼心狗肺的东西义绝。 雷兴嘉听到这话叹息一声道：“三十年前我就让你和离你不听，若是你当时同意了这些年你也不用受这么多苦了。” 给祁修然那畜牲守了三十年的活寡，只要一想到这他就心痛难忍。 祁夫人对此并不后悔：“若三十年前跟那畜牲和离，向笛跟望明焉有命在。我既生了他们，就要对他们负责。” 祁家比她们家势大，当年要和离肯定带不走两个孩子的。若她一走了之将两孩子丢在祁家，没人护着就算两孩子能活到成年也要受尽磨搓。那可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怎么舍得。 祁向笛跟祁望明两兄弟孝顺又懂事，雷兴嘉对他们还是很满意的。 “我将你在家时住的院子收拾出来。” 祁夫人笑着上说道：“不用了，我又不是没地住。” 府城她有好几处房子，不过暂时不会去住，等这事了了她就搬到温泉庄子上住去。 聊了好一会，祁夫人站起来说道：“哥，我出来也有段时间了，该回去了。” “吃过午饭再回去。” 祁夫人摇头道：“要再不回去，望明就该找过来了。” 说起祁望明，雷兴嘉不由说道：“我前些天碰到望明的先生，他说望明的火候到了。去年没去赴考太可惜，明年可得让孩子去考。” 去年的恩科祁望明没有去赴考，很多人为此扼腕。这其中，也包括雷兴嘉。 祁夫人笑着道：“去年科考不能参加，后患太大。” 去年恩科，国子监有个不学无术考试经常挂科的学生竟考中了九十八名。 这事一闹出来，几位考官特意翻出他的考卷与以前做的文章做对比。考试写的文章策论通顺流畅，杂学也考得很好；而他平日写的文章策论狗屁不通，杂学从没合格过。 科考舞弊乃是动摇国本的大事，所以一发现此事不对几位考官就回禀了皇帝。 皇帝让飞鱼卫彻查此事，然后发现就只这个考生异常，其他考生并没问题。而这个考生在严刑逼供之下招供说自己做梦梦见了考题，暗中请人代写了两篇文章。 很多人不相信这个考生的说辞，可惜玉贵妃萧氏相信，她还劝服了皇帝。最后的结果是这个考生取消资格永不准参加科考，连罪都没定。至于其他考生，成绩依然有效。 祁夫人笑着说道：“去年是向笛来信说让望明不要去赴考，明年是肯定要下场的。” 皇帝因十二皇子开恩科，从上到下没几个大臣同意。在有太子的情况下，皇帝这样做后患无穷。可惜，皇帝一意孤行。 目光长远的人都拦着家中的子弟不下场，省得考中了标记为十二皇子的人。 雷兴嘉有些遗憾地说道：“可惜阳子他们都不是读书的料。” 三个儿子就只有次子考中秀才，长子跟次子读书上都没什么天分。早早的就帮着他打理生意。 顿了下，雷兴嘉苦笑道：“宏哲天分好，偏偏又不是雷家的人。” 他说的这个宏儿，是雷二老爷的独子，因是入赘，这孩子姓段不姓雷。 祁夫人面色不虞：“好端端，提他们做什么？” 段宏哲天分越是好，祁夫人越是意难平。 雷兴嘉说道：“珍珠，都这么多年了，我们都是半截土埋地上的人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别计较了。” 祁夫人冷着脸说道：“若不是他，爹怎么会怒气攻心早早撒手人寰，娘也不会一病不起早早去了。想让我原谅他，这辈子都别想。” 雷佳恒是姐弟三人最聪明的，读书很有天分，十六岁就考中了举人。谁料在他考中举人以后喜欢上萧家的独女萧雪珍，偏偏萧家早就打定主意要萧雪珍招上门女婿。 当年雷父雷母见他非萧雪珍不娶也妥协，说两人的第一个儿子姓萧。可惜，萧家不同意。 雷兴嘉知道说不通祁夫人，只能叹了一口气说道：“珍珠，兴恒他早就后悔了。” 祁夫人嗤笑一声：“那是他的事，与我不相干。哥，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 他后悔了就想自己原谅，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坐在马车上，清舒看着祁夫人沉着脸故意说道：“姨婆，是不是舅爷爷骂你了？姨婆，俗话说打是亲骂是爱，你就别跟舅爷爷计较了。” 祁夫人哭笑不得：“谁教的这些乱七八糟的？明日我得跟傅苒好好说说。” 清舒乐呵呵地说道：“姨婆，你笑的时候很好看。” 祁夫人顿时明白了，摸着清舒的头柔声说道：“莫怪你外婆总说你贴心呢！” 弄得她也好想有个孙女。嗯，回去就催下望明跟秀影。 第249章 恶有恶报（1） 清舒提着一盒点心去了段家拜年。 段师娘心疼地将她拉倒身边，柔声说道：“你这孩子，怎么还拿东西过来了。你如今住在祁家不比从前，连吃带拿的会让人嚼舌根头的。” 清舒笑着道：“师娘放心，姨婆吃穿用度都不走公账。祁家的人知道，也就背地里嘀咕两句。” 就算那些人背地里说三道四，清舒也不在意，就因为避讳拒绝姨婆，那就是亲疏不分了。 段师傅将她叫进练功房，问了清舒：“你将事情都告诉了祁夫人了？” 清舒点头道：“都说了，姨婆已经让雷三去金陵请薛七爷。” “怎么不是请的薛家大老爷？”见清舒一脸疑惑，段师傅说道：“薛家医术最高的是薛大老爷。倒是这个薛七爷，我没听过。” 没听过，表明医术一般了。 清舒笑了下说道：“师傅，江大夫的医术也很好，可是他并没发现异常。所以，姨婆请这个七爷来肯定是有他的道理。” 段师傅点点头说道：“清舒，我明日去祁府接你过来住。 清舒摇头道：“不用，后日老师会来接我回家。” “好。” 第二日清舒也是提了一些糕点去傅家。她一个小孩子家家，要送太贵重会引人注意的。所以，就借花献佛了。 傅家大爷看到清舒时面露惊诧，与妻子洛氏说道：“这孩子长得真好看。” 白皙的皮肤精致的五官，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让人看了就新生喜欢。 洛氏冷哼了一声道：“小时候漂亮，长大却未必。” 去年她想让傅苒教下娘家侄女，结果傅苒给拒绝了，没几天就去了太丰县去。 清舒感觉到洛氏不喜欢她，不过她也不在意，只要面子上过得去就好了。 初三清晨，傅苒就来接了清舒回家。当天下午，就开始重新上课。 看着清舒日日苦读陈妈妈很担心，她犹豫了了许久最后还是找了傅苒：“先生，姑娘这么大了还是应该多带出去走动走动。” 她怕清舒总是这样养成孤僻的性子，将来进了学堂不合群。 傅苒笑着说道：“现在天气冷，等过段时间天气暖和我会带她出去走动。” 其实清舒不怕冷，怕冷的是傅苒。 正月还是很冷的，盖了十斤的棉被的袁氏还是给冻醒了。 袁氏手脚冰凉，叫了伺候她的婆子道：“去拿几个汤婆子过来。” 说完，她就发现炭盆里的火灭了：“你干什么吃的，火灭了都不知道？” 婆子说道：“太太，我刚才已经跟大奶奶说了。等会，木炭就送来了。” 木炭是送来了，可这木炭一烧起来就伴随着一股浓烟。 “咳、咳、咳……” 袁氏被烟熏得直咳嗽，等婆子将炭火灭了以后她大骂道：“去将宣氏叫来。” 可惜等了好一会，宣氏也没现身。 袁氏躺在床上，将宣氏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个遍。 顾和光回来的时候，听到那污言秽语面色沉了下去。 他没进堂屋安慰袁氏，而是回了自个的屋。看着坐在床边垂泪的宣氏，顾和光握着她的手说道：“我们后日就去府城，这两日你再忍一忍。” 也幸亏要去府城了，若不然她日日在家骂个不停。不仅他们听了糟心，也会严重影响几个孩子。 宣氏轻轻点了下头：“相公，咱们后日就要走了，明日就将娘送到二弟那去吧！” “好。”迟疑了下，顾和光说道：“娘现在日日需要吃药，和平每个月赚的五两银子只够日常嚼用。孩子他娘，我想再给他两百两银子。” 宣氏有些肉痛，不过最终还是点了头：“除了给两百两银子，再让小环留下跟着赵妈一起照顾娘吧！” 这次为了去府城他们也是大出血。除了帮顾和平买宅子娶妻，还将之前卖香烛的那个铺子记在了顾富贵名下。另外，背着宣氏他还给了顾和平一百两银子。 宣氏点点头。 第二日一大早，顾和光要带了袁氏去顾和平那里。 因为事先并没有与袁氏说，所以听到要带自己出门，袁氏就问道：“去哪？” 顾和光怕她闹，说道：“娘，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两刻钟以后，袁氏下车看着陈旧矮小的房子尖叫道：“这是什么鬼地方？” 顾和光解释道：“娘，这是我给和平买的房子。” 在宣氏的张罗下顾和平去年年底再娶了，娶的是个寡妇。这寡妇姓曾，带着两个孩子过得很艰难。 这曾氏因拿刀砍断过半夜摸进门的地痞，名声显赫而她又放了话说改嫁要带两孩子一起。所以上门说亲的寥寥无几，而顾和平是这里面条件最好的。 一个妇道人家拉扯两孩子太艰难，所以在宣氏许诺给她六十两银子做聘礼后她就同意嫁了。 袁氏看顾和光，大声叫道；“顾和光，你送我到这里来做什么？” 曾氏一开门，就看见母子两人：“婆婆、大哥，你们来了。” 顾和光点点头。 袁氏看也不看曾氏一眼，朝着顾和光大声说道：“顾和光，你赶紧带我回去。” 她一万个瞧不上曾氏，当日也强烈反对过这门亲事。可这媒是宣氏做的而顾和平也同意，她反对也没用。 顾和光充耳不闻，背着他进了屋。将她放下后，顾和光才说道：“娘，你以后就住在二弟这里。” 袁氏怒骂道：“顾和光，你这个不孝子，你要做什么？” 曾氏一脸笑意地说道：“娘，大哥跟大嫂要带了富强去府城念书。以后呀，就由我跟和平来伺候你。” 顾和平愿意再娶并不是说看上了曾氏，而是家里没个女人真不行。袁珊娘跑了以后他既要料理家务又要顾两个孩子，累得不行。而富贵跟宝珠要有个头疼脑热他还得耽搁差事，真的是焦头烂额。 所以宣氏说要给他做媒，他就同意了。曾氏过门后将家里料理得妥妥当当，不用为家里的事烦心。 这事对袁氏来说仿若晴天霹雳，死死抓着顾和光的手说道：“和光，你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 顾和光避开她的目光，低声说道：“娘，国强聪慧过人，我不能耽搁了他。” 袁氏尖叫道：“顾和光，你这是想要丢下娘不管了？” 曾氏笑吟吟地说道：“娘这话说得，难道和平就不是你儿子？” “你这个丧门星给我闭嘴。” 顾和光闻言皱着眉头说道：“娘，弟妹可是和平明媒正娶的进门的，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其实当日他也不满意凶名在外的曾氏。可宣氏说顾和平的性子太软，若不娶个凶悍的给再多的钱财都守不住。到时候受累的还是他们，她可不想永无止尽地贴补顾和平。 第250章 恶有恶报（2） 看着自己日常所用之物都搬进屋，袁氏顿时慌了：“和光，你真要丢下娘不管了？” 顾和光说道：“娘，你先在这里住着，等我们在府城站稳脚跟就来接你回去。” 袁氏怎么可能相信他这话：“顾和光，你这个不孝子，你若是敢丢下我不管我就去衙门告你。” 曾氏心里很不屑，面上倒没显露出来：“大哥，你回去忙吧，这里有我呢！” 顾和光也实在不想再听袁氏骂了：“娘，你安心在和平这里住着。” 见顾和光要走，袁氏抓着他的手厉声道：“顾和光，你这个孽畜，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顾和光掰开袁氏的手腕，走了出去。 出了屋，顾和光朝着跟出来的曾氏说道：“弟妹，以后就要麻烦你了。” 曾氏笑着道：“大哥放心，我会照料好娘的。” 当日说亲的时候，媒人就与她说了以后二房负责照料袁氏，至于医药费跟日常开销则大房负责。 “顾和光你这个畜牲，早知道你如此忤逆不孝当日我就该掐死你。” 顾和光真听不下去，疾步走了出去。 曾氏送走了顾和光就进了自己的屋，由着袁氏骂咧咧没搭理。 骂了半天袁氏口舌干燥，骂着正在收拾东西的赵妈：“你是死人呀，不知道给我倒杯水来吗？” 赵妈放下手里的衣物，赶紧去给她倒了杯水进来。 看着赵妈手上端着的粗糙杯子，袁氏面色大变：“我专用的被子呢？不对，我的首饰跟其他东西呢？赶紧取出来给我看看。” 刚才光顾着骂人，竟忘记这么大的事。 赵妈垂着头说道：“太太，金银首饰跟其他东西都没带过来了。” 送过来的东西除了四季的衣服就只有两床被褥了，其他的都被宣氏扣下了。 袁氏大声说道：“赶紧送我回去。” 金银跟绣品古董摆件等物是她最后的倚仗，一样都不能少。 赵妈哪敢扶她回去，轻声说道：“太太，你躺回床上好好歇着吧！” 袁氏推开赵妈要下去，结果脚一着地人就瘫软在地。 小环跑进找曾氏：“二太太，不好了，老太太晕过去了。” 曾氏进了堂屋给面色惨白的袁氏掐了仁中，将她给掐醒了。 袁氏一醒，叫嚷着要回去。 曾氏面无表情地说道：“婆婆，我劝你就别白费这精神好好在这屋里养着，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你将我送回去，我给你二十两银子。” 曾氏眼皮都没翻一下：“赵妈，你好好照料老太太。小环，你随我出去。” 照料四个孩子正累得慌，如今可算有人来帮着分担了。 袁氏咬咬牙道：“曾氏，只要你将我送回去，我给你一百两银子。” 曾氏转过头看着袁氏，说道：“婆婆，你就别白费功夫了，你就是给再多的钱我也不会让你去找大哥大嫂的。” 顾和平是过继出去的，被赶回三房又败了家里那么多钱。顾和光又买房又给钱还分了一个铺子给他们已经仁至义尽了，若是奢求太多就太没良心了。 “两百两……” 见曾氏不理她径直走出去，袁氏气得白眼一翻又晕过去了。 曾氏与赵妈一起将袁氏扶上床后说道：“赵妈，好好照料老太太。” 赵妈见她要走呆了下后才说道：“太太，老太太这个样子是不是该请个大夫？” 曾氏说道：“放心，不会有事的。我想，她很快就会醒过来了。” 有道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谁死了，她都不会死。 当然，主要是曾氏舍不得钱。家里这么多口人嚼用全都指望当家的那点工钱。不省着用将来儿女婚事都成问题，平日里曾氏非常节俭，一分银子恨不得掰成两半花。袁氏又不是病得要死，她哪舍得请大夫来。 顾和光去酒楼找了顾和平：“今日我说了要送娘过去，你怎么不在家？” 顾和平说道：“最近东家要查账，我实在是走不开。” 其实是曾氏说这事她能处理好，顾和平就来上工了。 顾和光叹了一口气，给了他两张一百面额的银票。 顾和光摇头道：“大哥，不用了，你们去府城用钱的地方肯定很多。” 顾和光将钱塞到他手里，说道：“我就不用你操心了。和平，家里孩子多嚼用也大。这钱你留一半给娘做医药费，另外一半拿去买几亩地。” 说完，顾和光又加了一句：“买的田地得记在富贵名下。” 他这么做也是防着曾氏。老话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再加上顾和平的耳根子软。现在不将这些产业记在富贵名下，这些东西说不准将都要落在曾氏手里了。再宽厚的人，也都有私心的。 事实证明，顾和光很有先见之明。 顾和平点头说道：“好。” 他就富贵这么一个儿子，这些东西自都要留给他了。 顾和光走哪一日，顾和平带着富贵跟宝珠去送。 “娘这两日可还好？” 顾和平苦笑一声说道：“不是嫌饭菜不好就是嫌屋里不暖和，整日摔碗摔筷子骂骂咧咧。” 袁氏在家**米喝燕窝，如今让她吃糙米煮红薯她怎么吃得下。可惜曾氏也是个狠人，饭给了不吃不管。想吃好的，更别想了。 顾和光拍了他的肩膀说道：“和平，以后就要辛苦你了。” “大哥，这是我该做的。” 到了城门口，顾和光朝着他摆摆手说道：“别送了，你快回去吧！” 一直到马车不见了踪影，顾和平这才低下头用袖子擦了眼角的泪珠。 曾氏听到袁氏又在骂，掀开帘子走了进去：“婆婆，你要再骂我就送你去老人堂。” 所谓的老人堂，顾名思义就是收留那些无儿无女没人奉养的老人。在那里，饭都吃不饱。 “你敢。” 曾氏目露寒光，似笑非笑道：“你若是不信尽可以试一试，只希望你到时候不要后悔了。” 一时之间，袁氏都被吓住了。 等曾氏走到门口，袁氏又骂道：“你这个丧门星，我一定要让和平休了你。” 曾氏转过头来看着袁氏，轻笑道：“那我等着。” 若不是带着两个儿子实在过不下去，当她愿意改嫁给顾和平这种人。 第251章 恶有恶报（3） 傅苒原本不想回傅家过元宵，可傅太太亲自来叫不想回也得回。 傅太太还让清舒也与她一起去傅家，可惜被清舒婉拒了。 傅苒笑着说道：“娘，祁夫人将清舒当亲孙女一样疼，她去祁府会更自在一些。” 她自己都不想回傅家，何苦再让清舒跟着去受白眼。 下午，祁望明亲自来接清舒。 祁夫人看到清舒第一句就是：“你这孩子，怎么又瘦了。” 清舒莞尔：“姨婆，我比年前胖了一斤。” 她是严格控制自己的体重，这样就不会重蹈覆辙了。 “小孩子家家的，还是胖些好看。” 想以前，抱着胖乎乎的清舒特别舒服，不像现在，还有些膈手。 因为屋子里只有李妈妈，清舒也没避讳：“姨婆，大夫要什么时候到？” 这毒弥漫了整个屋子，哪怕祁夫人睡在软塌上还是有影响。所以这毒，她还是希望早些解决的。 祁夫人笑着说道：“我现在白天一般都在书房，只晚上才会回屋。” 清舒点了点头。 元宵佳节原本也是一家吃团圆饭的，可祁夫人这次仍没去正厅。 清舒陪着祁夫人说话，就见李妈妈走过来说道：“夫人，老爷来了。” “让他滚。” 守门的四个婆子得了这话，不敢放祁修然进去。 平日都是一个婆子守门，可自祁修然回来后她就增加了三个。这些婆子的卖身契都在祁夫人手中，可不敢违逆他的话。 祁修然气得都快要爆炸。 清舒握着祁夫人冰凉的手，笑着说道：“姨婆，也不知道我娘跟外婆她们在雷州怎么样了？” 祁夫人笑着说道：“肯定会很好的。清舒，晚上要不要去看花灯？” 清舒摇头说道：“我还要练字。” “练字什么时候都成，可元宵每年只有一次。今日不去，就只能等明年了。” 清舒摇头道：“我喜欢中秋的花灯，可以猜谜语。” 祁夫人暗暗叹了口气。 过了一会，祁望明过来了：“娘，爹他没惹你生气吧！” 祁夫人沉默了下说道：“望明，我若是说想离了祁家，你会怎么想？” 祁望明愣住了：“娘……” 祁夫人看他这神情，笑着说道：“我不过是随口一说，你不用如此为难。” “娘，你在这里住得不开心就去京城吧！娘，我陪你一起去。” 祁夫人笑了下说道：“京城的冬天太冷了，我不习惯。” 晚上睡觉的时候，祁夫人搂着清舒说道：“清舒，等你长大以后找夫婿一定要擦亮眼睛，不要嫁错了人。一旦嫁错，后半辈子就全毁的。” 她这辈子，就毁在祁修然的手中。 清舒侧着头，笑眯眯地说道：“姨婆，为什么女子一定要嫁人呢？我觉得像老师那样就挺好的。” 不用被丈夫孩子束缚住，一个人自由自在挺好的。 祁夫人笑着道：“傅苒不嫁人，是因为她嫁不了心里的那个人。她宁愿单着也不愿意屈就，若不然她的孩子都比你大了。” “啊……” 清舒说道：“我以为老师是被那未婚夫伤透了所以不愿嫁人。” 却没想到，中间还有这么一段纠葛。 祁夫人叹了一声：“这事我也是无意之中得知。这事，知道的人极少。” 清舒没问那人是谁，只是叹道：“老师运气还真不好。” 祁夫人摸着清舒的头，语重心长地说道：“这世上有很多像你爹与祁修然这样薄情寡义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但也有重情重义像你外公那样的好男人。” 清舒点点头。 第二日一大早，傅苒就来接清舒。 看着傅苒面色有些憔悴，清舒沉默了下说道：“老师，等天气变暖了我们去金陵吧！” 不用问她也知道，老师肯定又在傅家受了气。 傅苒笑着道：“我没事的。” 清舒说道：“老师，你没必要委屈自己的。而且远香近臭，你定居金陵跟她也没那么多矛盾了。” 傅苒何尝不想离开平洲，只是她也有顾虑：“你师公师婆年岁大了，我怕离得远了有什么事照顾不到。” “老师，金陵离这里也不远，坐船四五天就到了。而且我想进女学旁听，这样考中的概率也大。” 傅苒莞尔：“放心，你肯定能考中。” 跟着她学了两年，清舒的基础打得非常扎实。只要不出意外，肯定能考中。 “老师，虽你对我有信心但我心里还是不踏实。老师，我们还是早些去金陵吧！” 傅苒知道清舒是为她，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说道：“容我考虑考虑。” 过了几日，顾和光跟宣氏过来了。 清舒笑着道：“请他们进来吧！” 给他们行了一礼，清舒笑吟吟地问道：“舅舅、舅母，你们什么时候过来的？” 宣氏见清舒态度很好，心头微松：“大前天到的。清舒，过年就你一人？” “没有，我在姨婆家过年。” 宣氏眼中微闪：“祁夫人可真疼你。” 离开来太丰县再不怕何传义打击报复了。如今他们手头还有些钱，宣氏想要继续做生意。她想要搭上祁家，这样就有靠山不怕牛鬼蛇神来捣乱了。 清舒笑了笑。 顾和光问道：“清舒，你外婆她们什么时候会回来？” 清舒摇摇头说道：“不知道，外婆在信里没说。舅舅、舅母，三外婆呢？你们不会真将她丢在太丰县了吧？” 宣氏笑着道：“不是我们不管她，是你三外婆说不愿离开太丰县。你四舅一向孝顺，他肯定能照料好你三外婆的。” 也幸好当机立断来了府城，若不然那日子真不知道怎么过。如今袁氏没在身边，日子舒心得很。 “是啊，我四舅可是太丰县第一孝子。三外婆跟着他一起过，晚年不愁了。” 顾和平是孝顺，不过只对袁氏。外婆养他十多年，全都喂了狗。 顾和平听了这话，脸有些红。 娇杏走进来说道：“姑娘，时间到了，你该去上课了。” 两人起身告辞了。 看着两人的背影，清舒冷哼一声。以前就算了，现在还想占便宜，做梦。 第252章 决裂（1） 陈妈妈见清舒心情不好，特意宽慰她说道：“姑娘别生气，老话说得好，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清舒听了这话脸色才缓和了许多：“当日顾和平舍弃外婆，如今袁氏也被她倚重的长子舍弃。袁氏如今也算是遭了报应。” 陈妈妈笑着道：“姑娘，不止呢！顾和平后娶的那女人非常节俭，日日吃红薯饭跟咸菜疙瘩，肉都舍不得买。” “你怎么知道的？” 陈妈妈笑着道：“二太太身边的婆子说的。她说那曾氏嫁过来后，一个月难得见到荤腥，过日子别提多仔细了。” 清舒脸上不由浮现出笑意：“我记得富贵最喜欢吃肉了。” 以前嫌肉不好吃，如今想吃肉吃不上。所以说，不管何时都要惜福。 “以前在顾家自是他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了，可现在能吃饱就不错了。” 清舒神色一顿：“莫不是这曾氏还不让富贵吃饱饭？” 虽然她不喜欢顾富贵跟顾宝珠，但也不希望他们被虐待。 陈妈妈摇头道：“那倒没有。这曾氏是二太太挑的，心性还是好的。不过就是因为以前受过苦，将银钱看得有些重。” 清舒笑着道：“不知道顾富贵如今是不是还那么胖?” 陈妈妈摇头道：“没有了。自搬出顾家没有下人服侍，富贵少爷跟宝珠姑娘都是饥一顿饱一顿的。若不然，那人也不会同意续娶了。” 说完，陈妈妈一脸不解地说道：“他对亲生父母跟袁珊娘以及子女都很好，为什么偏偏对老太太那般绝情？” 老太太当年对他也算是掏心掏肺，结果却是半点不念养育之恩。 清舒倒是能猜测几分来：“可能是外婆表现得太强悍了，让他跟我娘都觉得外婆有没有他们都无所谓。” 她娘以前做的那些混账事都不稀说，好在如今失忆了了。 陈妈妈苦笑道：“若是老太太不强悍一些，哪能守得住家业。” 清舒摆摆手说道：“都过去了，再说这个也没意思了。” 陈妈妈点点头。 转眼，又过去了几日。这日祁府突然来了个婆子说祁夫人生病了，希望清舒能过去一趟。 傅苒听到这事，有些疑惑：“祁夫人那般疼你，生病了怎么会叫你去陪着？” 这长辈生病一般都不允许孩子靠近的，怕会过了病气。 “莫非是祁夫人出什么事了？” 清舒心头一紧，站起来说道：“老师，我得去看望下姨婆。” 傅苒却觉得此事有阴谋：“清舒，安全起见，你还是随我回傅家去。” 祁府虽然势大但也没到只手遮天的地步，也不敢明目张胆跑傅家要人。 清舒摇头说道：“老师，我要去祁家看望姨婆。” “要是他们心怀不轨，你现在去祁家可就羊入虎口了。” “老师，你觉得我身上可有什么值得他们图谋的?” 她手里又没什么钱，一个小孩子哪有什么值得祁家人图谋的。 傅苒也是被接二连三的事给吓住了，一时之间想多了：“我陪你去吧！” 清舒到了前院，看着穿戴整齐的婆子问道：“你是谁？怎么这么面生？” 以前过来的不是李妈妈就是寒香寒珊，可面前这婆子她却从没见过。 这婆子福了一礼，说道：“老奴夫家姓李，以前是在灶上做活。前日，二奶奶将我提到内院当差。” 傅苒面露疑惑地说道：“二奶奶怎么会叫了清舒去？夫人生病了，该请大夫。” 婆子解释道：“夫人昏迷前叫着姑娘的名……” 发现自己说漏嘴，婆子面色有些寡白。 清舒面露大变，急切道：“不是说姨婆只是病了，怎么还昏迷了？” 傅苒将惊慌失措的清舒抱起，说道：“别慌，我们过去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一到主院清舒就感觉气氛不对，太压抑沉闷了。 进了屋，清舒看到祁夫人躺在床上人事不省面色一白。 她扑到床边抓着祁夫人的手，一边哭一边叫着：“姨婆，你醒醒，姨婆你醒醒……” 傅苒宽慰道：“清舒别怕，祁夫人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清舒擦了眼泪问了李妈妈：“妈妈，我元宵过来的时候姨婆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就昏迷呢？” 李妈妈着眼眶说道：“姑娘，夫人起床时就说头有些沉。我劝她吃了一碗粥，结果粥吃到一半就晕过去了。” 清舒握着祁夫人的手，发现她的手冰凉凉的。 傅苒很担心清舒，不由问了李妈妈：“大夫怎么说？” “前些日子江大夫就说夫人是劳累过度才昏迷的，说夫人得好好休息。” 顿了下，李妈妈哽咽道：“可这段时间夫人都在休息什么都没做，怎么会累着呢！” 清舒闻言就明白过来，姨婆这是用的苦肉计。若是直接请了薛七爷过来，哪怕查出她屋里被放了毒，祁家的人也可以矢口否认。甚至还会倒打一耙，说这毒是姨婆自己放的。 傅苒皱着眉头问说道：“不管什么病在病发之前都会有征兆的。李妈妈，祁夫人这些日子可有什么反常的？” 李妈妈摇头说道：“前几日夫人起来时说头有些沉。我们请江大夫看过了，他说夫人这是累着了，所以这段时间夫人都在休息。谁没想到不仅没好，病情变严重了。” 这些话，刚才她也对祁望明说了。 清舒抬头看着李妈妈，问道：“你刚说什么？你说姨婆每日早晨起来都觉得头沉沉的？” 见李妈妈点头，清舒抓着她的手问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已经有两个多月了。” 傅苒察觉到清舒神色不对，不由问道：“清舒，怎么了？” 清舒将屋子里的人扫了一遍，说道：“我跟姨婆一起睡的那几日，每日早起时就觉得头昏沉沉难受得很。我当时以为是屋里铺了地暖的缘故，所以就没说。” 李妈妈急问道：“姑娘，那你回去以后呢？早起还会有这种感觉吗？” “没有。” 傅苒也顾不上避嫌了，说道：“赶紧将祁夫人移到软塌上去。” 第253章 决裂（2） 祁望明领着大夫一进屋，就发现祁夫人被移到了软塌上。 不等祁望明发火，李妈妈就抓着他的胳膊哭喊道：“二爷，有人要夫人的命。二爷，你可一定要救救夫人。” 祁望明面色大变，吼道：“你说有人害我娘，是谁，是谁要害我娘？” 李妈妈一边哭一边说道：“我不知道，但夫人病倒肯定是被人害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我说清楚。” 见李妈妈颠三倒四的，祁望明看向闵氏问道：“怎么回事，你来说。” 闵氏将清舒刚才的话转述了一遍：“李傅先生怀疑婆婆床上有不干净的东西，所以就将婆婆移到了软塌上。” 祁望明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朝着请来的大夫说道：“曹大夫，还请你帮我娘看看她到底是因何昏迷。” 曹大夫把完脉后又检查了一番，然后摇摇头表示自己看不出病症。 李妈妈哭着说道：“怎么会看不出来，夫人肯定是中毒了。” 曹大夫表示自己对毒没研究，不敢妄下结论。 李夫人哭天抹泪道：“二爷，二爷你一定要救救夫人。” 祁望明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娘有事的。秀影，你照料好娘，我去请别的大夫来。” 闵氏点头说道：“好” 她觉得这事只是巧合，并不是傅先生跟李妈妈说的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只是这种场合她不敢反驳，若不然婆婆真有个三长两短，到时她可就是罪人了。 清舒抓着祁夫人的手，哭着道：“姨婆，你可是答应过外婆到时候两人一起去看海呢！姨婆，你千万不能有事。” 傅苒看着她哭得伤心欲绝，蹲下将她拥在怀中：“清舒别怕，祁夫人吉人天相一定会无事的。” 祁老夫人由祁玉落扶着走进来，见清舒在哭说道：“不要哭了，她现在昏迷着你哭只会让大家心烦意乱。” 清舒没搭理她，打了个膈继续哭。 祁老夫人别过头不看她，转而问起了闵氏：“大夫怎么说？” 闵氏摇头说道：“江大夫说娘是劳累过度引起的昏迷，请的其他几位大夫也都说脉象正常没发现什么异样。相公没法，他又出去请其他的大夫了。” 至于李妈妈说床上有不干净的东西，没证实之前她也不敢乱说。 祁老夫人不满意地说道：“大夫让管家他们去请就是，他该好好守在身边才是。” 闵氏没吭声。 祁老夫人坐在床上朝着昏迷的祁夫人说道：“早就说了年岁大生意的事交给其他人料理就好，偏偏不听要逞强。现在好了，都累得昏迷了。” 清舒有些诧异。看来这老夫人还没得到消息，不知道姨婆已经祁了疑心。 不过想想又觉得正常，姨婆既知道有人在她床上动手脚肯定做了准备。如今正院的人，怕是都看得牢牢的不能通风报信了。 闵氏不敢吭声。 祁老夫人也没走，就留在院子里等祁望明回来。 等了小半天也没等到祁望明回来，祁老夫人面露担心地说道：“去看看，怎么这么久都没回来？可别出什么事。” 闵氏忙吩咐身边的丫鬟：“你去看看。” 丫鬟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听那脚步声应该有好几个人。 这些人进来后，清舒扫了一眼发现竟有六个人。除了雷家父子几人跟祁望明，还有个陌生的年约三十左右的男子。 清舒猜测，这中年男子应该就是姨婆让请的人了。 祁老夫人看着这男子，问了祁望明：“他是谁？怎么这么面生。” 平洲数得上号的大夫她都见过，而眼前的这个半点印象都没有。 那男子没搭理祁老夫人，他径直走到拨步床边。先是嗅了嗅，然后蹲下从随身携带的箱子里取出一些坛坛罐罐来。 祁老夫人看着他的动作，心头一紧：“望明，不赶紧让他过来给你娘看看，在那捣鼓什么？” 祁望明说道：“祖母，这是薛七爷。” 他也是前几日去铺子路上碰到雷阳，两人聊了几句才知道薛家七爷来到平洲寻药。 薛望明不知道薛七爷擅毒，但薛家是杏林世家。平洲的大夫不行，他就只能求助他。 祁老夫人面色大白安。 雷兴嘉黑着脸说道：“李妈妈怀疑床上有不干净的东西。正好薛七爷对毒物很有研究，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想要害我珍珠。” 祁老夫人站起来说道：“胡闹，望明，你不去请大夫给你娘治病，搞这些乱七八糟的做什么？” 祁望明说道：“祖母，娘这病确实生的很蹊跷，让薛叔叔查查更稳妥。” 祁老夫人声厉内荏：“你这孩子，若是耽搁了你娘你就是大不孝。” 雷兴嘉呵了一声道：“珍珠身体一向硬朗，平日一年到头连个喷嚏都不会打。若不是沾了不干净的东西怎么会陷入昏迷，还是说，你怕被查出来所以恼羞成怒了。” 这话就差直接说起祁夫人昏迷，都是祁老夫人给害的了。 祁望明见两人吵起来，赶紧说道：“祖母，这里有我照料，你回去休息吧！” 祁老夫人不愿意回去：“我倒要看看，他能查出个什么东西？” 薛七爷并没受影响，而是将被褥、蚊帐一样样看过去，最后看的是枕头。 枕头撕开以后，露出里面黄色的决明子出来。 这决明子略带青草香味，制作成枕头也有明目、润肠、头痛眩晕等功效。 薛七爷认真检查，后又一颗一颗拿起来放到鼻子前。然后，又将其放下。 清舒看着有些着急，师傅说这毒药可能无色无味，这嗅也嗅不出来呀！ 正在清舒想着该怎么提醒时，薛七爷咦了一声后，将手里的决明子用力捏了下。 清舒看着他手里的决明子变成粉末，顿时呆住了。 薛七爷说道：“小东东，去端杯水来。” 雷兴嘉抓着雷东的手，然后朝着祁望明说道：“望明，你去端三碗水来。” 清舒不明白为何要端三碗水来。 水端来后，薛七爷将手中的粉末放了一点进第一个碗。然后，她从药箱里取出一根银针插进去。 半响后，银针并没有变色。 薛七爷取了个罐子，倒了一滴无色的液体进第二个碗里。再将银针插进去，银针还是没变色。 最后薛七爷将剩下的药粉放进第三个碗里，再倒了一滴无色的液体进去。银针再插进去，很快漆黑如墨。 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第254章 决裂（3） “娘。” 撕心裂肺的哭哭声，让在场的人心都不由颤了下。 虽然早有心里准备，但看着那漆黑的银针雷兴嘉满腔怒火：“畜牲。” 雷东沉着脸说道：“望明，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得尽早将幕后主使找出来。能在姑姑枕头之中做手脚，肯定是能随意进入卧房的人，得尽快将院子里的人控制起来。” 祁老夫人却是看着薛七爷，说道：“你这瓶子装的是什么东西？不会是毒药，然后贼汗捉贼吧？” 薛七爷也不恼，低下头又从决明子里找出来黑色的药丸：“老太太既怀疑我做手脚，那这样，你将这颗药丸吃下下，雷老爷呢将药水喝下去。” 说完，薛七爷与雷兴嘉说道：“我这他瓶子里的是我特制的药水，能甄别毒物。除了味道不怎么样，没有后患。” 祁夫人面色微变。 祁望明叫来了贴身随从，说道：“让蒋方飞带二十个人进来，除了李妈妈，主院的丫鬟婆子全都绑了。” 祁玉落在旁说道：“二弟，这李妈妈一样很可疑，也要绑起来。” 祁望明盯着祁玉落，眼神若是能杀人此时她已经死了：“滚。” 他娘这些年一直都好好的，可是白氏回来就中毒了，凶手不是白姨娘又是谁。 祁玉落觉得很难堪：“我是你姐姐。” 祁老夫人难受地说道：“望明，我知道你娘中毒你很伤心，但也不能迁怒你姐姐。” 雷兴嘉将手搭在祁望明肩膀上说道：“现在别做无谓的口舌之争，当下最重要的是找出凶手。” 祁望明嗯了一声，看向薛七爷说道：“七叔，我娘中的是什么毒？” 薛七爷说道：“这个我还不清楚，我得回去研究下才知道。” 祁望明深深地鞠了一躬；“七叔，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娘。” “我尽力而为。” 雷兴嘉说道：“望明，我要将你娘带回去。若不然，谁知道暗中的人是否狗急跳墙一碗药将她毒死。” 祁老夫人一听就急了：“不行，珍珠现在都病了怎么能挪动。” 雷兴嘉纠正道：“珍珠是中毒不是生病，只要七爷找出是什么毒配了解药，她就能醒过来。” 既是中毒，挪动也没影响了。 薛七爷朝着祁望明说道：“我现在住在雷家，若是令堂能挪到雷家，这样我解毒也会更方便。” 祁老夫人说道：“薛七爷，你可以住在我们祁家。” 薛七爷摇头说道：“我不喜欢住在别人家里。” 雷东是他侄女婿是自家人，住在他家里他不会觉得膈应。 祁望明却一口应下：“好。” 祁老夫人强烈反对：“望明，你娘这个样子要外人看到会怎么想？我们祁家的脸面还要不要？” 祁望明面若寒霜地看着祁老夫人，冷声问道：“祖母，是祁家的脸面重要，还是我娘的性命重要？” 雷兴嘉很欣慰：“望明，这些年你娘的生意日进斗金，他们却沾不到半点便宜早就将你娘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你娘死了，她们肯定会高兴得蹦起来了。” “雷兴嘉，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薛七爷不耐烦听这些乱七八糟的：“我要回去研究下，看看这个是什么毒。” 雷东问道：“七叔，若是我姑母再中毒会怎么样？” “若再中毒，解毒需要更长的时间。就算我最后研制出解药来不救活了她也没几年好活了。” 他并不是危言耸听，身上中了两种毒不仅解起来费劲对身体伤害也极大。 祁望明一听立即说道：“舅舅，你带了我娘去雷家吧！” 祁老夫人大急：“望明，你怎么可以这么做？” 祁望明面若寒霜地说道：“祖母，对我来说，我娘的性命最重要。” 至于其他的，都要靠后。 雷兴嘉稍感安慰，不枉费了妹妹在祁家熬了这么多年：“东子，去将你姑姑抱起。” 祁老夫人拦在雷东面前：“想要带走她，除非从我身上踏过去。” 有道是家丑不可外扬，雷兴嘉这样堂而皇之地将雷珍珠带走。不用一天这事就传遍大街小巷，到时候祁家还有什么脸面。 祁望明抓着祁老夫人的胳膊让她不能撒泼：“祖母，有什么事我一力承担。” 祁玉落见状忙上前撕扯：“祁望明，你这可是大不孝……” 雷兴嘉大怒，他动不了祁老夫人，难道还不敢打她。左右开弓打了十几巴掌，打得祁玉落牙齿脱落好几颗一嘴血才罢手。 他早对白姨娘母子几人存了一肚子的怨气，如今祁玉落撞上来正好让他出气。 “东子，我们走。” 祁老夫人看着雷东抱着祁夫人走出去，大声叫道：“来人，将他们给我拦住。” 祁望明不拦，其他人哪有这个胆子。 清舒不放心祁夫人也跟着去了雷家，傅苒觉得她跟着去也无用就回了家。 雷兴嘉见祁望明跟闵氏跟着，拦着他们说道：“你们留下，将下毒的人找出来。” “好。” 雷太太看到昏迷的祁夫人大急：“当家的，珍珠这是怎么了？” “中毒了。” 雷太太呆住了，等回过神来忍不住大骂道：“祁家这些杀千刀的，这么这般狠毒呢！珍珠辛辛苦苦养大向笛跟望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雷兴嘉握紧了拳头说道：“早知道当年，我怎么也要劝她离了祁家那狼窝。” 现在再说这个已经晚了，当务之急是要尽早将人救醒。 雷东说道：“七叔，还请你一定要救救我姑姑。” 薛七爷给祁夫人把脉，那眉头越皱越紧。半响后，他朝着雷兴嘉说道：“让不相关的人都出去。” 除了雷兴嘉几口跟清舒，其他的人全都退了出去。 雷兴嘉一脸着急地说道：“七爷，我妹妹现在怎么样，严不严重？” 薛七爷没说话，只是取了一把小刀在祁夫人手指头上划了下。 将一根银针放入红色的血中，等了半响，那银针也没任何变化。 薛七爷说道：“不用担心，中的毒很轻。” 雷东一听就急了，说道：“只是轻微的中毒？那我姑姑怎么会昏迷不醒？” 薛七爷看了一眼祁夫人，缓缓地说道：“这个你们不用担心，到醒来的时候，她自然就醒来了。” 这既不是中毒昏迷也不是生病昏迷，什么原因相信祁夫人最清楚了。所以昏迷的原因，等她自己醒来说嘴好。 第255章 决裂（4） 薛七爷收起银针，端起血准备出去。 清舒赶紧问道：“薛七爷，什么时候能研制出解药？” 薛七爷看了一眼清舒，然后淡淡地说道：“顺利的话晚上就能查出是什么病，不顺的话可能要十天半月。不过，她中的毒微乎其微，三五个月都等得起。” 这只是慢性毒药并不是见血封喉的剧毒，只要查出是什么毒他就能解。祁夫人中毒虽轻，若是不解对身体到底有碍。 清舒暗暗松了一口气。 薛七爷对清舒很有兴趣：“你看起来好像并不害怕？” 知道至亲的人中毒昏迷，按理来说应该惶恐不安。可清舒虽眼睛红肿，但他并没感觉到对方真的害怕。 清舒：…… 雷兴嘉解释道：“七爷，这孩子是我姐姐的姨孙女。” 哦了一声，薛七爷就背着药箱出去了。 雷兴嘉怕清舒多想，说道：“清舒，七爷就那性子你别在意。” 清舒摇摇头说道：“我没在意，我只是希望姨婆能快些醒来。” 虽她猜测这应该是祁夫人做的局，但人昏迷不醒还是让她很担心。 雷兴嘉宽慰道：“你放心，你姨婆不会有事，她很快就会醒过来的。” 既早知道床上有问题，又怎么可能还睡在上面。所以这中毒事件，怕是珍珠自己捣鼓出来的。 清舒说道：“舅公，我要守着姨婆，一直到她醒来。” 她之前很奇怪，为什么上辈子祁夫人从来没出现过。以她重情重义的性子，不可能丢下自己不管的。现在清舒明白过来，上辈子没她示警祁夫人不知道枕头里被人动了手脚。等最后发现中毒，已经没治了。 清舒真的很庆幸自己习了武。不仅救了自己的命，还救了祁夫人。 雷兴嘉出了屋，朝着在外等候的雷太太问道：“去请大夫吗？” 雷太太点头道：“我已经让人去医馆请大夫了。” “大夫开的方子要先问过七爷，他觉得行再去抓药。” “好。”见雷兴嘉要出去，雷太太赶紧问道：“你去哪？” 雷兴嘉沉着脸说道：“去祁家。这事我得亲自盯着，不然怕会不了了之。” 就祁家那德性，若丈夫不出头很可能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雷太太嗯了一声道：“那你赶紧去，这里有我呢！” 祁望明将主院的丫鬟婆子全都绑起来，然后分开一一审讯。而审讯的重点则放在祁夫人贴身伺候的四个大丫鬟上。 因为主卧只有四个贴身大丫鬟才能随意进出，其他人哪怕是二等丫鬟无事也不得进。长时间的逗留，更是不准许的。 祁夫人身边的四个丫鬟分别是寒香、寒雪、寒珊、寒梅。 蒋方飞审了寒香，可惜就是用了刑这丫鬟也只是叫冤。还哭喊着说祁夫人对她恩重如山，她宁死也不会做这猪狗不如的事。 哪怕浑身是血寒香也一直叫冤，蒋方飞将这个结果告诉了祁望明。 同样叫冤枉的还有寒珊，她熬过酷刑以后还发了毒誓：“如是我害的夫人，我死无葬身之地，死后魂飞魄散不得转世。” 蒋方飞与祁望明说道：“寒雪是老夫人安插在夫人身边的，隔几天她就会将夫人的动向告知老夫人。至于寒梅，她说白姨娘抓了她的把柄要她暗中听其吩咐。” “什么把柄？” 蒋方飞叹了一口气说道：“寒梅与府里的宋护卫两情相悦，只是父母不同意。白姨娘以此相要挟，若寒梅不听她的话就要将宋护卫打死。” 私相授受，这可是大罪。 见祁望明一副要杀人的模样，蒋方飞忙说道：“寒梅说她并没同意，还说她已经将这事告诉了夫人。夫人虽然很生气骂了她，但却同意了这门亲事。” “她说没出卖就买出卖吗？” 蒋方飞道：“寒梅说，这事李妈妈也知道的。” 所以只要一问，就知道真假。 李妈妈知道这事，点头道：“这事是真的。夫人说等出了正月，就让宋护卫去寒梅家提亲。” 将所有的丫鬟婆子都审讯了一遍后发现祁老夫人在主院安插了三个人，除了寒雪还有两个二等丫鬟一个三等丫鬟。另外，白姨娘也买通了两个粗使丫鬟。 问题查出了很多，可就是没能查出下毒的人是谁。 雷兴嘉过来的时候，看着祁望明阴沉的脸问道：“还没查出来？” “舅舅放心，我一定会查出幕后主使。” 雷兴嘉笑了下，不过那笑容不达眼底：“下毒谋害主人得受凌迟之刑，你说这些人会招供吗？ 更不要说下毒的人肯定也是被逼迫的，而能逼迫她们的祁府只两个人能做到。 祁望明说道：“舅舅，那你说怎么办？” 雷兴嘉叫来了李妈妈：“这院子里的丫鬟都是你管着，这三个多月你就没发现谁的行为举止有异常？” 李妈妈摇摇头。 雷兴嘉又换了一个问题：“那珍珠是什么时候开始，醒来后头重重的。” 李妈妈认真想了下说道：“头一次夫人说头有些沉是十一月二十三。” 让人将寒香四个人带进来后，雷兴嘉朝着四个人问道：“从十月十六日到十一月二十三，这段时间你们可有发现谁行为举止比较反常的？” 见四个丫鬟都不开口，雷兴嘉说道：“若是不查出下毒的人是谁，整个院子的人我都要杖毙了，就是你们家人我也一个都不会饶过。不过若是查出下毒的人，不仅不追究我还会重赏提供线索的人。” 寒雪最先开口：“那段时间寒珊总是恍恍惚惚的，做事也总出错。” 寒珊说道：“我那是因为得罪了清舒姑娘，怕夫人知道后将我撵出去，所以那些日子我一直提心吊胆做事也不能专心。” 四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将那段时间对方的异常都说了。 说着说着，寒珊也想起一件事：“十月二十九，那一日我去浆洗房取衣服。走到半路发现荷包掉了，我就沿路找回去。我回到主院时寒香姐姐正好从夫人的屋子里出来。她看见我时神色不大对，我当时还问了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寒香目眦欲裂：“寒珊，我一直将你亲妹妹一般待，你怎么能编造这样的谎言来污蔑我。” 第256章 决裂（5） 祁望明看着寒香，阴沉着脸问道：“说吧，为什么当时看见寒珊脸色大变？” 寒香哭着道：“没有，二爷，我没有，都是寒珊污蔑我。” 李妈妈说道：“寒香，我记得十月二十七号，你回家待了半天。” 这种东西对方不可能放心让人转交，定是亲手交到放毒人的手中。 顿了下，李妈妈说道：“我记得当时你跟我说你娘身体不舒服，所以我才准了你半日的假。” 作为贴身丫鬟并不能随便请假的，除非是有要紧事。 得了这话，祁望明让人去查。结果发现，寒香娘那一日并没有请大夫。 祁望明盯着寒香问道：“你说你娘不舒服，为何没有请大夫？” 寒香哭着说道：“我娘的心悸是老毛病了，家里有备用药不需要请大夫。” 李妈妈却是说道：“除了那次请假你还回了两次，那两次你回去做什么了？” 不等寒香回话，寒梅说道：“十月十五号那次寒香姐姐从家里回来，当时她脸色很差。我问她，她说肚子有些不舒服，我说请大夫她没让。” 祁望明抓了寒香的爹房泉，可惜哪怕在酷刑之下这人也大叫着冤枉。 见他不张口，祁望明让雷兴嘉去他住的地方搜。结果，从住的地方一个小暗格里搜出一个小瓶子。里面放着三颗，与薛七爷找出来一样的小黑丸。 雷兴嘉说道：“你若是现在招供，我还能给你留个全尸，不连累你孙儿孙女。若不然，我让你们全家死无葬身之地。” 到这一步，招不招都死路一条了。房泉招供说都是祁老夫人指使的，他赤红着眼说道：“老夫人给我两千两银子，还说事成之后再给我三千两银子。然后，给我们消了奴籍。” 雷兴嘉笑了下说道：“这钱你拿着就不怕有命拿没命花。” “我没办法的。我要不听老夫人的话，我们全家都会没命的。” 房泉跟他关系特好的一兄弟媳妇通jian，被他兄弟抓奸在床。两人扭打在一块，结果一失手将人打死了。那女的给他做了掩护，没人知道他与此事有关。 谁知那女人却以此事要挟他给钱，开始一二两，后来胃口越来越大。他赚的钱根本填不满那女人的胃口，没办法他只能挪用铺子里的钱。 这事也不知怎么的被祁老夫人知道，以此事要挟他逼寒香放一些东西在祁夫人的枕头里。杀人、挪用公款哪一项都是死罪，为了活命房泉逼着寒香将药丸放枕头里。 雷兴嘉说道：“银票呢？” 房泉虽不知道为何屋子会出现这东西，但他知道自己是没活路了，所以非常配合。配合还能少受一些罪，不配合还得受罪：“银子我都存当钱庄里，只我自己能去取。” 祁望明盯着房泉问道：“你说是祖母逼你将毒放在我娘枕头里，那你说，是谁将这毒交给你？” “是老夫人身边的邓妈妈。” 那邓妈妈可是祁老夫人的心腹，祁望明就是想自欺欺人都没办法了。 雷兴嘉知道，事到如今想要咬出祁修然出来是不可能了。 “望明，你将瓶子给我，我拿回去给七爷有这东西，说不准七爷能很快制出解药来。” 不用解药，傍晚时分祁夫人就醒来了。 清舒抱着祁夫人的手，眼泪汪汪地说道：“姨婆，你吓死我了。” 祁夫人有些诧异，问道：“清舒，谁让你来的？” 说完这话，她这才发现不在自个的房间：“这是哪？我怎么会在这里？” 雷太太说道：“妹妹，这是你的闺房，你不记得了？” 祁夫人还真不记得了。好多年都没过来，都生疏了。 清舒擦了眼泪说道：“姨婆，想要找出幕后主使有很多方法，你怎么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这个方法最不可取，完全是杀敌一千自伤八百。 祁夫人笑着说道：“我不是昏迷，是喝了安神的药。不过药效很强，需要睡大半天才能醒。” 清舒长出了一口气：“吓死我了，我以为你故意中毒呢。” 祁夫人失笑：“我怎么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为那些人伤害自己的身体，这么蠢的事她这么可能会做。她不仅要活着，还要好好活着，看着那些人得到报应。 雷太太听得有些迷糊，问道：“珍珠，到底是怎么回事？” 祁夫人说道：“我发现床上被人放了不干净的东西，江大夫查不出问题来，我就让东子去请了薛七爷来。” 雷太太这才知道为什么祁夫人大年初一过来了：“怎么当时不说？” “祁修然一回来我床上就有不干净的东西，没凭没据我也不好说。”说完，祁夫人叹了一声：“原本是想着井水不犯河水，现在看来祁家是待不了了。” 虽然她恨祁修然，但看在两个儿子份上她真没想过报复。 雷太太明白这话的意思：“珍珠，你要跟祁修然断绝关系？” 祁夫人点头道：“这次我能逃过是我运气好，下次未必就有这样的好运。” 不断绝关系迟早要死在祁修然手中，哪怕为了自己的性命她也要和离。 祁家现在如日中天，和离不管对祁夫人还是对雷家都不是好事。可祁修然这次是要置祁夫人于死地，反对的话雷太太实在说不出口。 沉默了，雷太太下说道：“你好好休息，外面的事有望明跟你哥呢！” 祁夫人嗯了一声，朝着清舒说道：“清舒，我没事，你回去吧！” 清舒摇头说道：“姨婆，我还是留下来陪你吧！等你痊愈了，我再回去。” 雷兴嘉一回来就听到祁夫人醒了，看见她不由说道：“珍珠，你这也不提前跟我打声招呼，害得我以为你真是中毒昏迷。” 刚开始是吓了一大跳，冷静下来就后猜测这应该是祁夫人设的局。 祁夫人笑着说道：“我要提前跟你说岂不是就达不到这个效果了。” 雷兴嘉嗯了一声，将手里的瓶子取出来：“薛七爷说你中毒了，虽很轻但对身体也有害。里面还有两颗毒药，我送去给他看。希望他能然后制出解毒丸来。” 祁夫人笑了下：“大哥，辛苦你了。” 她很不幸，嫁了个伪君子的丈夫。可她又是幸运的，因为家人一直都护着她从没放弃过她。 第257章 决裂（6） 雷兴嘉请了薛七爷过来，他将放着毒物的瓶子给了薛七爷：“七爷，这是我们找到的剩下两颗毒药。” 薛七爷取了瓶子嗅了嗅，说道：“跟枕头里放的东西是一样的。” “是什么毒？” 薛七爷笑着说道：“是梦回。梦回无色无味让人很难察觉得到，但长时间吸入身体会越来越衰弱。到那时，一个风寒可能就能要了性命。” 清舒有些不明白，问道：“我姨婆都中了毒，那为什么江大夫他们把脉把不出来。” 薛七爷看了一眼清舒说道：“一般的大夫是发现不了的，要等到被他们发现那离死也不远了。” 说完，薛七爷问了祁夫人：“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发现这毒的。” “我每次醒来头都沉沉的，所以就怀疑床上有不干净的东西。” 薛七爷笑了下：“这种症状一般人只会认为自己睡眠不好或者受了风寒，不会往毒方面去想的。祁夫人一发现不对劲就让东子来寻我，可见已经确认是被人下了毒。” 祁夫人嗯了一声道：“我这些年一直都好好的，可祁修然一回来我身体就不舒服，我不想怀疑都难。” 薛七爷认为祁夫人没跟她说实话，不过他也不是刨根问底的人。既不说，他也就没再继续追问了。 雷兴嘉说道：“七爷，珍珠都中毒了，还希望你尽快制出解药来。” “不用制解药，她中毒很轻微只需吃一颗百毒丸就行。” 所谓的百毒丸，顾名思义就是能解百毒的药丸了。 不用众人问，薛七爷就说道：“我这里有一颗百毒丸，是给我自己准备的。现在，就先给祁夫人用吧！” 雷兴嘉赶紧端了一碗温开水来，让祁夫人将百毒丸服下。 刚吃完这颗药丸，外面就有婆子说道：“老爷，表少爷来了。” 祁望明看到祁夫人，红着眼眶说道：“娘，你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祁夫人靠在蓝色的抱枕上，轻声问道：“下毒的人是谁，查出来了没有？” 祁望明垂着头不说话。 祁夫人轻笑了一声道：“你不说我也知道，除了祁修然还有谁。” 祁望明摇头道：“不是。娘，是祖母。祖母有房泉的把柄，然后逼迫寒香将毒放在你枕头里。” “你信？” 祁望明说道：“娘，我已经查明了，就是祖母指使的。” 祁夫人嗤笑道：“这些年我跟你祖母共处一个屋檐下二十多年都相安无事，他一回来我就中毒。望明，你是想骗你自己还是想骗我呢？” 祁望明没有反驳，只是跪在地上一脸痛苦地说道：“娘，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娘，我真的不明白。” 他又不傻，哪能猜测不到祁老夫人是为祁修然背锅。只是他真的不明白祁修然为什么要对祁夫人下毒手。 祁夫人说道：“我死了，那这些年积累下的财富以及名下的生意就都成他的了。有了这笔巨款，他想做什么都成。” 虽有两个儿子，但儿子要走仕途不敢背负不孝的名声。除非是他们找出自己被害的真相。可有一个杀妻的亲爹，爆出来仕途也完了。而这，也不是祁夫人所愿意看到的。 祁望明抓着祁夫人的手，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她的手上：“娘……” 这些年祁夫人并未在祁向笛跟祁望明面前说祁修然的不好。而祁修然虽在外地当官，但逢年过节都会特地送一份礼物给他。生辰时，祁修然也会派人送东西给他。 所以祁望明对他有怨，但却没恨。可祁修然的所作所为，不仅伤了他的心更让他新生怨恨。 祁夫人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地摸着他的头说道：“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其实她要跟祁修然和离有许多法子，可他放心不下祁望明。 两个儿子，祁向笛聪慧过人又有手段她并不担心。可祁望明的心很柔软，不撕破祁修然虚伪的面具看清他的真面目她怕祁望明以后会吃大亏。 抽噎了下，祁望明就擦了眼泪说道：“娘，我没事。” 娘都中毒现在身体正虚弱，可不能让他再担心了。 雷兴嘉问道：“珍珠，这次绝对不能放过那个畜牲，一定要让他偿命。” 祁夫人没应话，而是看向祁望明问道：“望明，我若去告官你会阻拦吗？” 祁望明摇摇头说道：“娘，不管你想要做什么，我跟大哥都不反对。” 祁夫人很欣慰地点头，有你这句话她就心满意足了：“若是没有你们兄弟两人，我一定告官要那畜牲偿命，可娘不能断了你们的前程。” 望明鼻子一酸，眼泪又落了下来。 雷兴嘉感叹一声，这孩子性子还是太软了一些。不过也正是这孩子有一颗赤子之心，这些年才一直留在府城不去金陵求学。 “珍珠，难道就这么算了？” 祁夫人摇摇头说道：“自不能就这么算了，我要跟祁修然和离。” 雷兴嘉怒骂道：“真是便宜了这畜牲。” 祁夫人没说什么，只是等雷兴嘉出去后写了一封信。写好后交给心腹，让他送去给祁老太爷。 祁修然这日并不在府城，而是去外地探望一个朋友了。得了消息他就急匆匆赶回来，回到府城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雷兴嘉一听到他回来了，就带着雷阳跟雷东去了祁家。至于次子祁向学，出了元宵就去了金陵。 祁修然看到雷兴嘉，一脸歉意地说道：“舅兄……” 雷兴嘉摆摆手说道：“打住，我可没你这样狼心狗肺的妹夫。明说了吧，这次我来是受珍珠所脱，与你谈和离的事。” 祁修然面色铁青：“我知道这次我娘很过分，但……” 雷兴嘉打断他的话，说道：“别装了，当我们不知道那老太婆是为你顶缸吗？祁修然，我真不明白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鲜廉寡耻狼心狗肺的东西。这些年我妹妹在祁家守了三十多年寡，辛辛苦苦将向笛跟望明养大培养成才，就算没有功劳也该有苦劳，你怎么就能下这样的毒手。” 当初他们全家都被祁修然道貌岸然的外表所蒙蔽，若不然也不会将珍珠嫁给她，从而害了珍珠一辈子。 第258章 决裂（7） “不是我做的。” 雷兴嘉嗤笑道：“不是你做的是谁做的？你就恨珍珠不拿钱给你用断了你的仕途，然后又觊觎他手里的钱财所以就要她死。好在珍珠命大，要不然就被你害了。” 祁修然嘶吼道：“我说了不是我做的。” 雷兴嘉原本就一肚子的火，见祁修然竟然还敢吼他，当下再忍不住一拳头挥过去。 “你他娘的老子忍你很久了。你这个畜牲，你喜欢白氏就别娶我妹妹呀！害得她守了一辈子的活寡受尽了人的耻笑。” “我妹妹要才有才要貌有貌什么人嫁不得，结果却被你这个畜牲毁了一辈子。” 他不仅恨雷兴嘉也恨自己，恨自己没用不能给妹妹做靠山让他带着两个孩子和离。 在书房外面候着的祁望明跟雷阳等人听到声响不对，赶紧进去。 见雷兴嘉跟祁修然打成一团，几人赶紧将他们分开。 雷兴嘉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指着祁修然说道：“你若是现在将和离书签了，咱们从此以后一刀两断再不相往来，这事也就算完了。若你不签，我现在就去衙门告官。你们祁家势大，却也不能只手遮天。” 当年他不能帮妹妹和离为此内疚了三十年，这次他豁出去了。 祁望明看着祁修然说道：“爹，你将和离书签了吧！” 祁修然非常愤怒，说道：“你知不知道，我跟你娘和离对你跟你哥对祁家会造成什么影响吗？” 祁望明只是举人还没出仕，两人和离对他影响不大。可祁向笛如今仕途正好，这事一出来肯定会被他对手攻讦的。而祁向笛可是祁家未来的掌舵人，他要出差池对祁家是毁灭性的打击。 老爷子知道……想到老爷子，祁修然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我知道。可娘要走，祁家任何人包括我跟我哥都没资格拦着。” 祁修然怒骂道：“你这个逆子……” 雷兴嘉不高兴了：“祁修然，你有资格骂望明？他们两兄弟从小到大你管过一日，你尽过一分力吗？” 雷阳是个很理智的人，他觉得当下没必要再做这些无谓的争辩：“祁老爷，我姑姑已经决定和离了，你若是不想闹得整个平洲沸沸扬扬就在和离书上签字。” “你在威胁我？” 还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如今雷家一个小辈竟然就敢欺到他头上。偏偏自个儿子还胳膊肘往外拐，帮外人不帮他。 雷阳轻笑了下：“我没威胁你，我只是实话实说。姑姑让我爹来处理这事，就是不想闹得太难看。若是让她亲自出面，会是什么后果谁都不知道。” 紧紧地握着拳头，过了半响祁修然说道：“好，既她要和离，我如了她的愿。” 和离书签了以后，雷兴嘉就去主院将祁夫人的东西收拾带走。 祁老夫人知道后想去阻止，不过却被祁修然给拦了。 “修然，你糊涂了吗？那些都是我们祁家的东西，怎么能让他们带走？” 雷氏能将生意做得那般大，还不是靠着祁家的势。如今赚得钵满盆满就想走，哪那么好的事。 祁修然阴沉着脸说道：“娘，你为什么要对雷氏下毒？” 祁夫人跟雷家的人还真是误会，下毒的事真跟祁修然没关系。 “我没有，我是被陷害的。” 祁修然相信这话才有鬼：“娘，你说向笛知道这事会怎么想？他只会以为我们所有人都容不下雷氏，以他的性子知道这事怕是不会再认我们了。” 要是她手脚干净一些也就算了，结果却将他也拖下水。 祁老夫人心里打了个突，不过很快又色厉内荏：“他敢。他要敢不认我，我就去告他忤逆不孝。” “若是我们敢坏了向笛的前程，你觉得爹会放过我们？” 想到丈夫那些狠厉的手段，祁老夫人整个人都僵住了。 祁夫人的东西都搬到了雷家，甚至那些账册也一本不少。 清舒心有戚戚地说道：“姨婆，他们要你的命，你就这么放过他们吗？这也太便宜他们了。” 祁夫人摸着清舒的头，柔声说道：“那你觉得姨婆该怎么做？弄死他们？” 清舒摇头说道：“为他们将自己搭进去不值得。可就这样放过他们，我觉得太不公平了。” 这世道哪有什么公平。若不然，也不会将人分三六九等了。不过这话她不能跟清舒说，这样对孩子成长不利。 祁夫人说道：“你放心，他们会受到惩罚的。” 清舒不明白。 祁夫人笑道：“祁家当家作主的是望明的祖父，不是祁修然。” 她不出手，是相信祁老爷子不会留手。而她，只要等着看就好。 想着清舒上次说的那些话，祁夫人怕他落下阴影：“清舒，这世上有很多狼心狗肺的负心汉，但也有很多重情重义的好男人。” 清舒莞尔：“我知道的，就像这世上有很多恶人但也有很多好人一样。” “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 清舒说道：“姨婆，先生还在家里等着我，我得回去了。” 如今祁夫人已经醒过来又解了毒，她也放心了。 祁夫人嗯了一声道：“那你赶紧回去，别耽搁了功课。” 每次看到清舒练字背书，她就仿若看到大儿子小时候的模样。既心疼，又欣慰。 清舒起身说道：“姨婆，等我休假的时候我再来看你。” 祁夫人摇头道：“我明日就去温泉庄子，到时候我派人来接你。” 长这么大，她还没泡过温泉呢！ 清舒眼睛一亮：“姨婆，我们能不能跟你一起去温泉庄子上呀！” 祁夫人不由笑了起来：“自然可以，就怕傅苒不愿意。” “我会说服她的。” 傅苒确实不愿意去温泉庄子，倒不是不好意思，而是傅太太又病了。 清舒一脸担忧地说道：“老师，师婆不要紧吧？” 傅苒摇摇头说道：“不要紧，是老毛病了，等到了三月的时候就好了。清舒，以后我就上午给你上课，下午我要回傅家照料你师婆。” 清舒点点头说道：“好。” 第259章 崔氏落胎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可傅太太的病情还是没有好转。傅苒每日清晨过来，上完课赶回去陪傅太太吃午饭。 清舒站在院子里，感觉空落落的：“早知道当日就不让外婆将画眉鸟卖掉了，这样每日都能听到悦耳的鸟叫了。” 整个家里就她一个主人，有时候真觉得太安静了。像以前在太丰县，一家人在一块热热闹闹的。 陈妈妈笑着说道：“画眉鸟跟百灵鸟比较难买，姑娘要喜欢就买两云雀吧！” 清舒摇摇头说道：“不要，云雀的叫声不好听。” 过了一会来喜进来了。外面若是有什么变动或者新奇的事来喜都会告诉清舒。 这日，来喜进来时面色有些凝重：“姑娘，五老爷的判决下来了。” 顾和荣去年年底去雷州找了顾老太太，可惜顾老太太连面都没露。倒是顾娴出来，将顾和荣骂了个狗血淋头然后还将他赶出来了。 没钱打点关系，死者家属又咬死要顾和杰偿命。所以，=顾和杰被判过失杀人，革除功名流放辽东十年。 清舒说道：“熬完这十年，也就好了。” 来喜摇头说道：“听说判决一下来，五太太就要和离。可五太太的家人不同意，为这事闹得不可开交。二太夫人骂五太太无情无义，是个狠心冷血的女人。” 清舒嗤笑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更不要说两人还没孩子拖累，凭什么要人家留在顾家苦熬呢！ 傍晚的时候，清舒收到祁夫人的信。 看完信清舒整个人都怔住了，祁夫人在信里说崔雪莹落胎了。 陈妈妈觉得清舒状态不大对，问道：“姑娘，你怎么了？” 清舒回过神来说道：“崔雪莹腊月回府被人冲撞从轿子里摔下来，落胎了。” 这事是祁向笛的妻子告诉祁夫人的。她早得了消息，只是因为大过年不想说这晦气事，这才等过完年写信告诉祁夫人。 陈妈妈却是很高兴，扬声说道；“老天果然长眼了，这么快就让他们受到了报应。就林承钰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就该断子绝孙没有香火传承。” 又不是林承钰失去生育功能，怎么可能断子绝孙没儿子。 清舒没接这话，只是说道：“陈妈妈，你去忙吧！” 清舒有个习惯，中午要练一刻钟的字后才会午觉。所以陈妈妈听了这话，就下去了。 进了书房，清舒提了笔下了三个字：“林博远。” 上辈子崔雪莹就在今年三月生下了个儿子，这孩子给取名叫林博远。因是林承钰的儿子，自小就很受重视。不过清舒去了京城与他相处的也寥寥无几，两人的关系也就比陌生人好一些。真没想到，这辈子林博远就这么没了。 很多人很多事都变了，所以她也不用再纠结上辈子的事。 娇杏在外说道：“姑娘、姑娘，三老爷过来了。” 听到林承志过来了，清舒说道：“让他进来吧！” 看到林承志的时候，清舒愣了下。就见林承志穿着一身枣红色圆领长袍，腰间还佩戴着一块玉佩。人不仅变白了，还胖了许多，看起来和和气气的。 清舒笑了起来：“三叔，若是现在走到大街上我都不敢认了。” 不过半年多时间没见，人就大变样了。 林承志笑着道：“不过是换了一身衣裳，怎么就不认识三叔了？你这话可是太伤三叔的心了！” 都有心思开玩笑，看来这段时间过得确实好了。 清舒笑问道；“三叔，你今日怎么有时间到府城来呀？” 林承志说道：“我到府城有些事要办，顺道来看看你。” 清舒也没问什么事，只是问道：“怎么不将如蝶带过来？半年多没见，我很想她。” “她也想你呢！这次知道我来府城闹着要跟来，只是我明日就得赶回来带着她不方便。” 清舒笑了下：“有什么不方便的，你送如蝶到我这，等办完事再接回去就好。” 林承志笑着点头：“好，等下次我再来府城就带看她来。清舒，这段时间在府城可还好？” “挺好的。” 林承志小声问道：“清舒，我听说祁夫人跟祁老爷和离了，这事是真的吗？” 清舒点点头说道：“是真的。” 林承志很是担心地问道：“这事会不会影响到你？” 祁夫人可是顾老太太的大靠山，如今祁夫人跟祁府没了关系。林承志很担心祖孙几人会在府城被欺负。 清舒失笑，说道：“姨婆和离不会影响到我的。” 林承志觉得清舒太没有危机感了：“清舒，你还小不知道人心险恶。当日顾老太太的产业卖了那么多钱，加上顾家原本的家底，你们如今没了靠山保不准就有人见财起意。清舒，平日出去得小心一些。” 清舒虽然不怕，但也感念他一片好意：“三叔，我会注意的。” 林承志还是不放心，只是他能力有限也没办法帮清舒。 清舒转移了话题：“三叔，家里的生意可还好？上次你来信说想再开一家店，铺子找好了吗？” 说起生意，林承志满脸的笑意：“铺子已经开张了，生意很好。如今我每个月赚的钱，比以前在乡下一年的收入还多。” “那就好。” 林承志心情很好，话也就多了：“我跟你小婶商量好了，等明年也送如蝶去女学。也不多求，能写会算就可以了。” 清舒说道：“既然家里赚钱了那请个先生先教她认些字，打下基础。这样如蝶去考女学，也容易一些。” 女学也是要考的，没考过进不去。当然，也可以走后门进去。不过若是跟不上，走后门进去也会被人瞧不起。 林承志笑着道：“好。可惜傅先生不愿再收学生，如不然让如蝶跟她学三五个月都不愁了。” 清舒苦笑道：“傅太太出了正月身体就不好，不是这疼就是那不舒服。老师这些日子都在伺疾，现在每天也只上半天课。” 林承志还真不知道这事：“那你会不会影响到你?” “这个不会。老师不在，我就自己看练字背书。” 第260章 恶有恶报 清舒想了下，问林承志：“三叔，崔氏落胎这事你们知道吗？” “你说什么？” 看着林承志一脸震惊，清舒说道：“这么说我爹没告诉你们了。” 林承志摇了摇头，然后问道：“清舒，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清舒道：“我姨婆告诉我的，应该不会有假。说是腊月坐轿子然后被一个喝醉酒的人冲撞了，从轿子上摔下来落了胎。” “寒冬腊月她出去做什么？而且出门不坐马车却坐轿子？” 怎么听，怎么奇怪。 清舒摇头道：“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掉的是个男胎。” 林承志叹了一口气：“若是你祖母知道，不知道该多伤心了。你爹快到而立之年也没个儿子，这已经成了你祖母的一块心病了。去年她拖着病躯到甘泉寺求菩萨保佑让你爹得个儿子。” 若不是身体吃不消，林老太太肯定要来灵泉寺上香了。 清舒哦了一声问道：“祖母身体还没痊愈吗？” 林承志摇头道：“没有。你祖母住在乡下，不愿搬到县城。你二婶……算了，这些糟心事你就不用知道了。” 清舒也不想知道。 林家的事他不好意思跟清舒说，但顾家的事就没顾忌了。林承志说道：“你知道吗？你前那舅袁氏母的娘家如今特别惨。” 这个清舒有点兴趣了：“他们怎么了？” “那袁老大赌博输得倾家荡产，如今一家老小沦落街头了。我听说是有人故意带了袁老大赌钱，让他染上赌瘾。” 简单来说袁家是被人算计的，所以才会落得这般惨。 这件事也让林承志警惕，不敢碰这些东西。 清舒大为解气，她如今还记得袁家当**上门的情形：“他们落到那般田地没去找我那堂舅吗？” 林承志在县城，如今消息也比较灵通：“去找了，不过被曾氏给打走了。” 顿了下，林承志解释道：“那曾氏是顾和平后娶的媳妇，特别凶悍。” 不过对付袁家这些不要脸的人，就该比他们豁得出去。要不然，没安宁日子过。 嫁给顾和平这种人，若是不凶悍不得被磨搓死。现在这样，挺好的。 聊了一会，林承志就要走。 清舒说道：“三叔，晚上别住客栈过来我这住了。家里如今就我一人，也没什么不方便的。” 林承志摇头说道：“不用了，我可能要忙到很晚，过来不方便。” 陈妈妈知道袁家下场凄惨拍手称快：“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不是不报时机未到。如今老天开眼，让袁家遭了报应。” 清舒笑了下，若老天真有眼世间也没那么多不平事了。她若是没猜错，袁家会有这样的下场应该是她外婆的手笔。以前不动手是因为有顾忌，如今都离开了自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不过这些猜测，她不会告诉任何人。 第二日新儿过来与清舒说道：“姑娘，太太的病越来越重了，先生今日就不过来。” 清舒很担心：“新儿姐姐，我想去看望下师婆。” 新儿点点头道：“那你跟我一起过去吧!” 清舒到傅家的时候，傅太太正好吃了药睡着了。 清舒看着一脸憔悴的傅苒很担心：“老师，你要保重好身体呀！” 傅苒嗯了一声：“你放心，老师会照顾好自己的。这段时间我不能过去给你上课，你不要懈怠了。” 这一幕让傅大奶奶觉得很刺眼：“傅苒，但凡你对静怡有对这丫头一半的心思，静怡如今也不会被人挑三拣四。” 平日傅苒一直都忍着，谁想到洛氏竟当着清舒的面说这话，真是连脸面都不要了。 傅苒神色淡淡地说道：“当日是你不让静怡跟我念书说怕静怡被我带坏。如今静怡婚事不顺，能怪谁？” 傅静怡没进学堂念书只识几个字，样貌也平平，要找个家世条件相当的还好说。偏偏傅大奶奶相中的三个都是家世好样貌才学出众，人家哪会乐意。 三番四次的盘算落空，让傅大奶奶越来越焦虑。 傅大奶奶可不承认这话：“我什么时候不让静怡跟你念书？我只是说她年岁太小，晚些时候再学。” 她当时哪知道傅苒的名声会这般响亮，要知道就不拦着了。 清舒说道：“你若真有心让静怡姐姐跟老师学，不管什么时候老师都不会拒绝。” 傅大奶奶黑着脸说道：“我们这里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这就是你学的规矩。” 真是什么样的老师教出什么样的学生。也幸亏当日没让静怡跟傅苒学，若这样的性情还不得将她气死。” 傅苒摸着清舒的头，柔声说道：“清舒，你先回去吧！” 清舒忍着气说道：“老师，那你要保重好身体。” 她要真跟傅大奶奶吵起来，众人只会说她不尊长辈，这样的话会带累傅苒。 坐在马车上，清舒沉着脸。 娇杏宽慰她道：“姑娘，别生气了，为那种人生气不值当。” 清舒摇头道：“我是为老师难过，怎么会碰到这样的嫂子。” 咳了一声，娇杏说道：“我听新儿姐姐说，先生在傅家这位大奶奶总是阴阳怪气的，还总对先生冷嘲热讽。若不是为了傅太太，傅先生哪用受这些闲气。” “希望师婆能尽快好起来。” 娇杏笑着道：“姑娘，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们去福运楼吃饭吧！” 清舒定定地看着她。 娇杏看得心头发毛：“姑娘，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害怕。” “前脚看过病重的师婆，后脚去酒楼大吃大喝，我这得多没心没肺。” 娇杏脸色大变：“姑娘，我错了。姑娘，我不是有意的。” 她是真没想这么多。 清舒也没再责怪她，只是道：“以后说话之前多动动脑子。” 娇杏红着眼眶点了头。 清舒掀开帘子，朝着驾车的苗老师说道：“苗叔，我们去书局。” 去书局买了两本书，清舒没逗留让苗叔带他回去。 清舒觉得无聊掀开帘子看向外面，突然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苗叔，停车。” 娇杏觉得奇怪，慌忙问道：“姑娘，怎么了？” 清舒没回答她，而是很快下了马车。 第261章 贼 韦氏看到清舒，面色惊慌之色：“清舒、清舒你怎么在这？” 清舒问道：“二婶，这话我该问你，你怎么会来府城而且还出现在当铺里。” 韦氏不自在地说道：“我、我来府城办点事。” 清舒似笑非笑地说道：“办什么事办到当铺里来了？” “我、我就是随便看看。” 清舒不想跟她多费唇舌：“去当铺自是要当东西。让我猜猜二婶要当什么？不会是我们丢的首饰吧！” 韦氏强作镇定地说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呀！我就是路过。” 清舒好笑道：“二婶，你将当票跟银钱给我，这事我就不追究了。你若是不把当票跟钱给我，明日我就回太丰县找祖父祖母为我主持公道。” “你别信口雌黄冤枉我。” 清舒问道：“我不想跟你多废话，钱你给是不给。” 见韦氏不认账，清舒似笑非笑地说道：“二婶，你若不将当票跟银两给我，我就去告官说你。官府一旦受理我的状纸，到时候这事可就人尽皆知了。” 韦氏脸色发白。 清舒又继续说道：“祖父自诩林家是读书人，我二叔又是秀才公，他们绝不会容忍家里有个贼婆子。” 韦氏吓得赶紧说道：“我、我把钱都还给你。” 清舒得了钱跟当票就没再搭理韦氏，坐着马车回去了。 韦氏看着马车离开视线，当即一屁股坐在地上。她这么那么倒霉，竟然就碰到了清舒。若不然，有这钱她们一家也能搬进县城了。 娇杏一脸气愤地说道：“姑娘，她偷你跟太太的首饰，怎么能这么轻易放过她？” 按照娇杏的想法就该将这事闹得人尽皆知，让韦氏再抬不起做人。 清舒说道：“要闹出来，二叔定然要跟她和离的，到时候这罪名就落我头上。” 林承仲的秉性其实与他爹一个德性，只是他不敢背负抛弃糟糠之妻的名声。若不然，他早就将韦氏赶走领娶美娇娘了。 清舒厌恶韦氏，可她更不想便宜了林承仲这个伪君子。 娇杏皱着眉头说道：“姑娘，可这样也太便宜她了。” 她是非常厌恶韦氏的，巴不得她倒霉。 清舒淡淡地说道：“她也只是一时糊涂，我们没必要将人往死里整。” 这日傍晚，清舒与陈妈妈说道：“妈妈，我想让娇杏回她父母身边。” 陈妈妈吓了一大跳：“姑娘，可是娇杏哪里做得不好惹你生气了？” 清舒摇摇头说道：“没有。我年底要去金陵，我不想让她与父母分离。” 陈妈妈抱着清舒，轻声说道：“姑娘，你与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清舒沉默了下说道：“妈妈，我教她识字，她学了三天说自己笨学不来就不学了。我让她跟我一起习武，她练了一天怕苦不练了。妈妈，我将来肯定是要去京城的。崔氏可不是善茬，娇杏这性子跟着去容易惹事……妈妈，我不想害了她。” 若是在府城，娇杏这性子也无妨。可到了京城她势必要住回到林家，一旦娇杏闯祸崔氏绝不会饶了她。 陈妈妈有些自责地说道：“姑娘，都是我的错，我没将娇杏调教好。” 清舒摇头说道：“娇杏其实挺好的，只是她不适合跟我去京城。” 哪怕考上文华堂，她也势必要住到林家，到时候免不了要跟崔氏打交道。身边的人若是没个成算，被崔氏逮着肯定要往死里整。避免出现这种情况，她是不会带娇杏去京城的。 陈妈妈点头道：“姑娘，这事我会处理好的。” 过了几日，清舒不放心傅苒就去傅家看望她。可惜这次不仅没见到傅苒，就是新儿也没露面。 坠儿与她说道：“太太一直担心先生百年后无人给养老送终，就是昏迷之中还念叨此事。先生为安她的心，已经同意老太爷从族中过继个孩子了。” 让她嫁人，傅苒是万不能同意的。所以，就选了这个法子。 “坠儿姐姐，这事你家大奶奶同意？” 过继个孩子到名下，那老师手里的产业以后就都是这孩子的了。就洛氏那性子，怕是不会同意。 坠儿一脸不屑道：“她不同意也没用，这事老太爷跟族长都同意了。” 清舒点点头道：“这样挺好的，老师以后也不用再被逼婚了。不过这事一定要慎重，可不能选个白眼狼。” 坠儿笑着道：“姑娘不用担心，先生心中有数的。” 傅太太迟迟没闭眼就是放心不下傅苒，等继续的人选定下后，她就去了。 清舒得了消息，立即换上了一身素色的衣裳去了傅家。 傅苒不仅瘦了人也非常憔悴，那眼睛肿得跟桃子似的。 清舒有些担心地说道：“老师，你一定要保重好身体呀！” 傅苒点了点头，然后指了站在身旁的小男孩说道：“清舒，这是敬泽，他比你大一个月。” 因为哭得多了，声音都沙哑了。 这孩子矮小又瘦弱小男孩，不过眼睛明亮清澈。 清舒跟着小男孩打过招呼后就与傅苒说道：“老师，我先回去了，等明日我再来。” 明日她得过来吊唁。 回去的路上，娇杏就将打探到的结果告诉了清舒：“姑娘，新儿姐姐跟我说这傅敬泽家里有姐弟六人，他是老三。因为孩子太多父母又没一技之长，所以日子过得很艰难。去年他爹病了一场，将家里的积蓄都花光了，吃饭都成问题。在族长提出过继敬泽少爷，她父母想也不想就倒仰了。” 清舒问道：“他爹娘品性怎么样？” 娇杏说道：“不知道，不过听有人说这夫妻两都是老实本分的人。” 清舒相信傅苒的眼光，所以也就没再多问此事：“娇杏，你想你爹娘吗？” “想。” 以前在太丰县，她有假期的时候还能回去看看。可自跟着清舒来到府城，她就再没回去过了。 清舒笑了下说道：“那我放你十天假，你回去看看他们。” 娇杏欢喜得不行：“谢谢姑娘。” ps:最近两天在看将夜，拍得确实不错，亲们有时间可以看看。 第262章 春风楼 第二日，清舒早早就去傅府吊唁了。 傅家这日宾客很多，清舒也没多逗留，上了香拜祭完就走了。 走到半道清舒想起家里的墨快用完了，所以就转道去百文斋买墨条。 见清舒站定，坠儿问道：“姑娘，怎么了？” “我觉得好像有人在看我？” 坠儿环顾周围，却并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姑娘，我们买完东西就回去吧！”看见有认识的人。笑了下，清舒道：“ 买完书清舒正准备上马车回家，却听到有个人在叫她。 “清舒、清舒……” 清舒转过头，发现叫她的是袁珊娘。 袁珊娘穿着一身水红色的裙子，那裙子领口开得很低，让人看了浮想联翩。 袁珊娘想过来抓清舒，却是被坠儿苗老实给拦住了：“赶紧滚，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正经的妇人是不会穿这样的，他可不能让这贱妇骚扰自家姑娘。 见清舒走进马车，袁珊娘哭着说道：“清舒、清舒你救救我。清舒，求你救救我。” 清舒充耳不闻：“苗叔，我们走。” 袁珊娘看着马车，眼中迸射出怨毒憎恨的目光。 过了几日，清舒吃过晚饭想进屋拿书卡。就见来喜急匆匆地走进来与她说道：“姑娘，春风楼来了一伙人说要见你。” “春风楼？” 来喜沉着脸说道：“是府城一家青楼，我也不知道这些人为何找上门来。” 清舒一听就想起袁珊娘，她沉着脸说道：“来喜哥哥，你去雷家找舅公跟舅婆跟他们说有人上门来欺负我。” 祁夫人去温泉庄子之前与她说过，若是有人敢来闹事就去找雷老爷跟雷太太。 来喜不放心：“姑娘，你还是与我一起走吧！” 留下清舒一人在家，他不放心。 清舒笑着说道：“你不用担心，有师傅在他们不能将我怎么样的。” 师傅住的地方离她就几步远，得了消息肯定很快就赶过来了。 来喜也是一个有决断的人，他知道拖得越久对清舒越不利：“姑娘，若是他们要钱你给他们就是。” 春风楼的人见大门紧闭，为首的人说道：“快开门，再不开门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这些人正准备砸门，段师傅就来了：“你们做什么？” 为首的人叫阿彪，他看到段师傅拿着大棍子面色一变：“我们是来找人的。” “找人？这里是我侄孙女的家，兄弟怕是走错门了吧！” 阿彪说道：“我们花楼今日有个姑娘不见了，有人看到她进这家人。” 段师傅时常跟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一听这话就知道清舒这是被人盯上了：“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这侄孙女是你们能动的。” 阿彪满脑子都是钱，哪还听得进这话：“若是我们没搜到人自会回去。” 段师傅举起手里的棍子说道：“想进去，先过了我这一关。” 阻挡他发财的人，都该死。阿彪也不愿再废话：“兄弟们，给我上。” 段师傅虽武功高，可他腿有些不方便。一个人打六个，很快落入了下风。 好在柳师傅跟关师傅很快出来了。 苗老实随后也拿着一根铁棍出来：“段师傅、刘师傅，姑娘说了不用留后手，打死打残她负责。” 有了这话，段师傅跟柳师傅几人也没了顾忌。 阿彪看着自己带来的人一个一个倒下，他知道自己这下是踢到了铁板。 知道外面安全了，清舒这才走出来：“谁派你们来的？” 阿彪看着面无表情的清舒后悔不已，怎么就鬼迷心窍听信那贱人的话：“我们、我们楼里跑了个姑娘，我们打听到她藏你家。” 清舒朝着段师傅说道：“师傅，废掉他一条腿。” 段师傅一棍子打在阿彪左腿上，杀猪般的声音顿时响起。 跟着他来的几个人全都打了个冷颤，再没想到长得这般漂亮的娃娃竟如此凶残。 清舒淡淡地说道：“现在可以说了？” 阿彪疼得直冒冷汗：“是我鬼迷心窍冒犯了姑娘，还请姑娘大人大量饶了我。” 就在这个时候，雷太太带着雷阳过来了。 看着地上横七八竖躺着的人，雷阳有些讶异。没想到不用他出手，清舒就将事情给解决了。 清舒看着雷太太眼泪一下来了：“舅婆、舅舅，你们终于来了，我还以为再见不到你们呢！” 阿彪看着清舒变脸跟翻书一样快瞬间呆了，连疼都忘记了。 雷太太蹲下身将清舒抱起：“你这孩子，你姨婆让你跟着去庄子上住你不去，现在知道怕了？” 清舒眼泪跟断线的珍珠一般：“舅婆，我知道错了。” 将清舒抱起来，雷太太朝着雷阳说道：“雷阳，决不能轻饶了他们。若不然，以后随便一只阿猫阿狗都敢欺负我们家的孩子了。” 清舒听了这话眼睛一酸，林家跟顾家的人都是她的血脉至亲，可他们还不若只见了几次面的雷家人。 雷太太坐下后，取了手帕给清舒擦眼泪：“不怕，有舅婆在，他们不敢欺负你。” 清舒抱着雷太太，一脸感激地说道：“舅婆，谢谢你。” 雷太太笑着道：“跟我这么客气做什么。清舒，这些下三滥是看家里就你一人才打的歪主意。清舒，你还是住到舅婆家吧！” 清舒虽感激雷太太，但却不想住到雷家去：“舅婆，我想去找姨婆。” 雷太太点头说道：“明日我送你去庄子上找你姨婆。不过今晚，你还是住到舅婆家去比较稳妥。” 万一春风楼的人要报复，他们没及时赶来出事怎么办。 清舒也不敢逞强：“好。” 雷老爷去外地谈生意了并不在家，所以清舒这晚是跟雷太太睡的。 雷太太以为清舒受到这么大惊吓，晚上会做噩梦。结果，清舒一夜好眠。 第二日，清舒问了雷阳：“舅舅，是谁指使他们去闯我家的？” 雷阳摇头说道：“没人指使，是那个阿彪被个花娘怂恿财迷心窍跑去你家闹事。” “袁珊娘？” 雷阳非常讶异：“她说是你舅母？难不成死真的？” 清舒点点头说道：“是真的。不过她后来怂恿我舅舅争夺家产，又用邪术诅咒外婆跟我娘，我外婆将他们赶出去。上次我三叔来，说她跟我舅舅和离又嫁了个有钱人。” “真是个毒妇。” 清舒问道：“舅舅，那这阿彪会不会被重判？袁氏会不会受到惩罚？” 雷阳笑着说道：“这个你放心，胆敢打你的主意，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这些人敢上门闹事，无非是觉得姑母不行了护不住清舒。这次他要杀鸡儆猴，让那些人知道哪怕姑母离了祁家，也不是他们能小瞧的。 第263章 痛恨（1） 清舒在去温泉庄子上之前，写了一封信交给苗老实：“苗叔，把这封信送给顾和平。” 陈妈妈皱着眉头说道：“姑娘，为什么要将这事告诉顾和平？” 也是家里请了两个女护卫，又加上段师傅相帮。若不然让这些地痞流氓闯进家门，后果不堪设想。 清舒嗤笑道：“他为了这个女人不要外婆舍弃家业，我倒要看看他知道袁珊娘沦落风尘后会又进了监牢，还会不会来救她！” 陈妈妈摇头说道：“姑娘，顾和平就算想救他也没这个能耐。” “那就是他的事了。” 陈妈妈见清舒脸色难看，宽慰她道：“姑娘，别生气了，他们都已经遭了报应。” 想顾和平以前在大房过的什么日子，再对照现在，可谓一个天一个地了。她相信，顾和平肯定悔不当初。 雷太太带着清舒到温泉庄子，看见祁夫人笑着说道：“你这里鸟语花香的，真是个休养的好地方。可惜家里事太多，若不然我也想在这里住一段时间了。” 祁夫人笑着牵起清舒的手：“大嫂，家里的事交给阳哥媳妇，咱们到这岁数就该好好享受生活。” 雷太太摇头说道：“阳哥媳妇办事不周全，我不放心。” “你呀，就是操心的命。” 清舒跟着两人回到屋后，她与祁夫人说道：“姨婆，我今日的字还没练。” 祁夫人莞尔，让寒珊带她去练字。 跟祁老爷和离，她身边的丫鬟婆子以及护卫都带出来了。 祁夫人领着雷太太在花园里走，两人走到一个亭子坐下。 雷太太与她说道：“昨晚有一群地痞见清舒一个孩子就打起了主意。虽那些人被处置了，但我担心春风楼的人还会来报复，所以就将她送你这来了。” 祁夫人笑了下：“我不过是离开府城几日，牛鬼蛇神都敢欺上门来了。” 雷太太感叹道：“谁说不是呢！这段时间家里生意也闹了不少幺蛾子。也幸亏你大哥早有准备，若不然还真让这些人得逞了。” “等过了这风头，除了染坊跟绸缎铺几个生意好的，其他我都要转手。” 染坊有配方属于独家生意，稳赚不赔自不能转让。绸缎铺有固定货源加上掌柜的也靠得住，也是稳赚不赔。有这几处生意，足以供她跟两儿子的日常开支了。 雷太太吓了一大跳：“好端端干什么要将这些生意转手？珍珠，你不用担心，有你大哥跟阳哥他们在没人敢动你的。” 祁夫人摇头：“我年岁大了，精力不如以前了。向笛跟望明以后都是走仕途的也帮不了我，所以我就想这些生意都转了。” 听到这理由，雷太太也不好再劝。年岁大了精力确实不如从前，像他们家也是有雷阳跟雷东帮忙。若不然就雷老爷一人，也是忙不过来的。 午觉的时候，祁夫人摸着清舒的头道：“早让你跟我到庄子上你不听，昨日被吓着了吧！” 清舒笑着道：“不过几个小喽啰，没什么好怕的。” 其实她昨日想亲自动手，不过知道陈妈妈他们不准许，也就没提。 祁夫人哈哈大笑：“你说得对，确实没什么好怕的。” 这日的下午，顾和平在回去的路上被苗老实拦住了去路。 苗老实将信递给他，说道：“这是我家姑娘让交给你的。” 不等顾和平询问，他就转身走了。 顾和平满脸疑惑地拿着信回家了，一推开门就闻到了一股肉香味。 富贵看见他，高兴地说道：“爹，娘买了肉。爹，今天我们有肉吃。” 顾和平心头一片涩意。想当初富贵在顾家鸡鸭鱼换着吃，他都嫌不好吃。如今吃一顿猪肉，就让他这般开心。 听到富贵的叫声，曾氏从厨房走了出来：“当家的你回来了。” 顾和平笑着道：“今日怎么买肉了？” 曾氏点点头：“富贵这些日子一直都念叨说想吃肉，我就买了两斤五花肉给他解解馋。” 曾氏也是以前日子太苦了，所以才那般节俭，并不是苛待富贵跟珍珠。 她对富贵跟珍珠，与对自个两孩子一样。一段时间下来，两孩子也接受了她。 见顾和平一脸疲惫，曾氏忙说道：“你先进屋歇歇，菜马上就好了。” 顾和平进屋拆了信，看完以后他心痛得喘不过气来。 饭菜好了，曾氏在外叫道：“当家的，吃饭了。” 叫了半天屋里也没动静，曾氏解下围裙进了屋。 看到顾和平满脸是泪，曾氏吓得不行：“当家的、当家的你这是怎么了？” 顾和平擦了眼泪说道：“没什么，你先带孩子们去吃饭，我去看看娘。” 袁氏刚住进来时日日叫骂不休。曾氏也不跟她对骂，只是说她中气十足也没必要吃饭了。饿了几次她就不敢再骂了，可因为气不顺病一直都不好。 袁氏看到顾和平神色不对，问道：“和平，你怎么了？” 顾和平垂着头说道：“娘，我刚收到清舒的信，她说姗娘被卖进青楼了。” “那个贱妇……” 怕曾氏误以为骂她，袁氏将后面的话硬生生给咽回去了：“和平，若不是她你会落入现在这步田地吗？可她看你没钱就抛弃你跟孩子另嫁。如今她落到这步田地，都是自找的。” 顾和平红着眼眶说道：“娘，当日是你对我说她爱重我，若是不能嫁我她宁愿青灯古佛相伴的。” 袁氏被噎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半响后，袁氏说道：“娘当初也是被她哄骗了，谁知道她是这种人。” 顾和平仿若没听到这话似的，继续说道：“娘，你说母亲对我是虚情假意，只有你跟姗娘对我是真心的。所以，我屡次违背母亲的意愿只护着她。” 想着过往的种种，顾和平的眼泪再一次落了下来。母亲虽严厉但是真心对他，而袁珊娘只是喜欢富贵生活并不是真心爱他。 “娘，我不该听信你的话屡次忤逆母亲。她辛辛苦苦将我养大，我该好好孝顺她的。” 他后悔了，悔得肠子都青了，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吃。 第264章 痛恨（2） 顾和平后悔了，其实袁氏何尝不后悔。若是当日没跟顾老太太撕破脸，她还是顾家威风凛凛的三太太，而不像现在沦落到被一个泼妇欺负。 想到这里，袁氏抓着顾和平的手说道：“和平，你去求她。她养了你十多年，这么多年哪怕对一直阿猫阿狗都还有感情。和平，你跪在她面前求，一日不行就跪两日。时间一长，我相信她总会原谅你的。” 只要汤三娘能原谅和平，她又能过以前的好日子了。” 顾和平甩开袁氏的手，面无表情地说道：“娘，我做了那么多错事母亲怎么可能原谅我。娘，你就别再做梦安心养病吧！” 他恨袁氏，但他更痛恨自己。若不是自己偏听偏信也不会伤了母亲的心，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 看着顾和平就出去了。 “和平、和平……” 可惜以往再孝顺不过的顾和平，仿若没听到一样走出了屋。 曾氏听到袁氏的痛哭声，小声地问道：“当家的，娘怎么了？” 顾和平淡淡地说道：“等她哭够了，你端了饭菜进屋吧。” “好。” 多一个人就多张嘴吃饭，所以她只留了小环而将赵妈妈卖了。小环又要帮着照料孩子又要做家务，并没太多时间管袁氏。 顾和平刚吃了两口饭，外面大门就被敲得震天响。 见顾和平起身，曾氏按住他说道：“我去看看。” 打开门看见穿得褴褛的袁大娘，她冷着脸要将大门关上。 袁大娘扒着大门哭着哀求道：“富贵他娘，家里一口吃的都没有孩子饿得嗷嗷哭。你就行行好，借我们一斗米吧！” 曾氏也不跟袁婆子废话，将她推倒在地后关了门。 她宁愿将米施舍给城中的乞丐，也不会将米给袁家这些人。 顾和平仿若没听到袁婆子的哭声，他夹了一块肉给富贵：“你多吃点。” 因为孩子多怕两个小的抢不到菜，所以曾氏都是将菜分出四份让他们吃。至于饭，那是管够的。 富贵高兴地说道：“谢谢爹。” 小孩子忘性大，到现在他都已经忘记在顾家的生活了。如今能吃一顿肉，他就能开心一整天。 吃过饭后孩子都在院子里玩，曾氏才与顾和平说道：“当家的，刚才那袁婆子过来借米我没答应。” 顾和平嗯了一声说道：“以后他们再来，你都不要搭理。” 当初那般对自己现在还想跟他借钱借粮，怎么有脸开口。 曾氏问了顾和平：“这都开春了，那二十亩地我们留五亩地自个种吧！” 她知道这二十亩地都记在顾富贵名下，可那又怎么样。家里有地，那以后家里不用再买粮食了。这样的话，顾和平每个月给她的五两银子能存下差不多一半了。手里有钱，她就再不用担心自己跟两孩子饿肚子了。 顾和平摇头说道：“都租出去，你在家里带好几个孩子就行。” 曾氏笑吟吟地说道：“好。” 半夜的时候顾和平被噩梦给惊醒了，醒来以后他就静静地坐在床上。 曾氏斟酌了一番后说道：“当家的，你明日带了富贵跟珍珠去给公爹上坟吧！” 顾和平没说话。 曾氏知道顾和平很多心事，以前不问，可现在看到他这样不得不说。要万一顾和平憋坏了，这一家老小可怎么办：“当家的，过去的都过去了，别想那么多了。” 顾和平低声说道：“富贵他娘被人卖进春风楼了。” “啥？” 这事压在顾和平心中让他喘不过气来，不得不倾泻出来：“春风楼是一家青楼。” 曾氏脸色大变，抓着顾和平的胳膊说道：“当家的这事可不能让人知道，若不然以后宝珠可怎么嫁人呀！” 富贵是个男孩子，加上他名下有铺子跟田产肯定能娶得着媳妇。可宝珠是个姑娘，有个做窑姐的亲娘怕是庄户人家都嫌，以后只能嫁那些娶不上媳妇的穷苦人家。 不得不说，宣氏这次为顾和平做了个好媒。曾氏虽泼辣节俭，但为人正派心性也好，对几个孩子都一视同仁并不偏袒谁。 顾和平点头说道：“我也是有这个担心，只是我现在也没个主意。” 他做儿子失败，不想再做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了。所以哪怕再难再痛苦，为了两个孩子他都咬牙熬着。 也是两个孩子让他熬过来，若不然早一死了之了。如今，他断不能让袁珊娘毁了两孩子。 曾氏知道是清舒写信告知的，想了下说道：“你去求求姑娘，让她帮着遮掩一下。” “她不会帮我的。” 曾氏摇头说道：“你好好求求她，这可是事关宝珠一辈子的事。她既写信给你，应该是不想让这事传出去。” 顾和平摇头说道：“我没脸求他，不过我还是要去一趟府城。” 结果到了府城才知道袁珊娘被投入了监狱之中，而且送她进监狱的还是清舒。 几经周折，顾和平才打听到清舒在祁夫人的温泉庄子上。 清舒听到顾和平找来笑道：“我倒想看看，他是不是为了袁珊娘连脸皮都不要了。” 顾和平求清舒不要将这件事说出去：“富贵跟宝珠还小，若是让人知道袁氏做了花娘，他们这辈子都没法抬头做人了。” 这事一旦传出来，两孩子就得遭受无尽得耻笑与羞辱。 清舒愣住了。再没想到，竟是为了两个孩子来找的他。 顾和平说道：“清舒，舅舅对不起你外婆跟你娘，不管将来有什么报应都是我该受的。可是富贵跟宝珠是无辜的。” 说到这里，顾和平的眼泪都下来了。 清舒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半响后才说道：“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只是别人，我就不敢保证了。” 虽然顾富贵以前对她口出恶言，但那不过是孩子之间的争端。至于宝珠，跟她更没什么恩怨了。她恨顾和平跟袁珊娘，但也不会跟两个孩子过不去。 顾和平鞠了半个躬：“清舒，我代富贵跟宝珠谢谢你。” 他知道清舒不追究此事都是看在两孩子的份上，若换成是他清舒保准不饶过。 第265章 教导 祁夫人看到清舒坐在椅子上发呆，摸着她的头说道：“在想什么呢？” 清舒说道：“不过是半年多没见，顾和平仿若换了一个人似的。” 祁夫人笑着道：“人都是变的。顾和平虽然很不堪，但不否认他是一个好父亲。” 清舒感叹道：“是啊，他是一位好父亲。” 顿了下，清舒苦笑道：“顾和平对亲生父母孝顺，对妻子重情重义，对子女也慈爱宽厚。唯独怎么对外婆就冷心冷肺呢？” 这点，她怎么想都不明白。 祁夫人沉默了下说道：“顾和平会成为那个样子，你外婆有不可推卸得责任。” 清舒不由抬起了头。 祁夫人说道：“其他不说，只娶妻这事。你外婆既知道袁珊娘品行不端，就不该让顾和平娶她为妻。怀孕又如何？让顾和平纳她为妾就是，然后再给顾和平娶个厉害有手段的媳妇进门。这样的话，袁珊娘能翻起什么浪来？” 顿了下，祁夫人又道：“后来袁珊娘生下儿子，我让你外婆将孩子抱过去养，你外婆不愿。让她给顾和平纳个贵妾，生的孩子到时候抱身边养她也不乐意。看不惯袁珊娘，她就不让其到跟前眼不见为净。顾和平贴补三房，袁珊娘贴补袁家，她也不管。我早就跟她说过，这般纵容迟早是要出事。” 清舒苦笑道：“还是姨婆看得透。” 祁夫人说道：“你外婆这人，其实就是外强中干。当日你娘为嫁给林承钰绝食相逼，我就写信给她说这事不能松口，要不然将来有她后悔的。若是当日她不同意这门亲事，然后带着顾娴离开太丰县，哪里还有现在这些事了。” 清舒轻声说道：“外婆她就是心软。” 祁夫人说道：“有些事不能心软，一心软后患无穷。清舒，你莫要学你外婆。” “嗯，我学姨婆您。” 祁夫人摇头说道：“也不要学我。这女人，该软时还是得软。我就是太硬，所以才会遭人恨。” 清舒不认同这话：“姨婆，不遭人恨是庸才。再者，做什么要委曲求全，挺着腰杆活快快活活过一辈子也挺好的。” 祁夫人笑道：“话是这般说，可过刚易折，对男人还是得以柔克刚。这样夫妻才能恩恩爱爱一家人和和美美。” 她是运气不好，碰到了一个伪君子。若不然，这辈子肯定也过得很幸福。 清舒说道：“姨婆，我知道了。” 轻轻地拍着清舒的背，祁夫人说道：“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很多人说一旦嫁错下半辈子就毁了，这话是对，也不全对。说对，是因为嫁错人会伤心伤肺。不全对，是因为实在过不下去还可以和离。今朝不比以前，和离没有那般苛刻。只要你有本事，和离以后立个女户一样可以过得很好。清舒，女人嫁错人不怕，怕的是嫁错人后沉浸在悲痛之中一辈子走不出来。” 很幸运，她走出来了。也是因为如此，所以她特别感激顾老太太。 清舒听得愣住了，回过神来她很是感激地说道：“谢谢姨婆。” 这番话更印证了一件事，只要自身强大了就没什么好怕的。 祁夫人也是怕林承钰跟祁修然的事给清舒落下阴影，以后不敢嫁人。若不然，她不会跟清舒说这些的。 谈完话，清舒背着画架去花园画画了。原本她作画当作消遣，可自傅苒跟她说去了女学最好有一项特长。音律不行，琴棋书画也就会画画。所以清舒如今是将作画当成了一门功课。 祁夫人下午看到清舒作得画：“画得非常好。” 清舒画的是一片桃树，这些桃树生机勃勃，上面开的桃花婀娜多姿。粉红色的花朵一朵挨着一朵，挤满了枝条。 祁夫人放下画，问了清舒：“清舒，你在绘画上很有天赋，有没有想过将来做个大画家？” 傅苒的底细她很清楚，博学擅音律棋艺也不错，不过画工却一般。 清舒摇摇头说道：“姨婆，老师说我的画匠气太重缺少灵气。就算专门学这个以后也只能称为画师，达不到大画师的境界。” 祁夫人有些不相信：“怎么会没有天赋？没有天赋，哪能画出这么漂亮的画来。” 清舒说道：“姨婆，我相信先生的判断。”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她能作出这样的画完全是上辈子打的底子。 哪怕傅苒名声在外，可祁夫人还是不愿相信。她派人将这幅画送去给一个擅画的大儒鉴赏，那大儒得出的评价跟傅苒一样说清舒的画匠气太重。 祁夫人知道后，暗叹一声可惜。 过了两日，苗老实与清舒说道：“姑娘，舅老爷跑到义庄买了一具女尸，装殓后带回了太丰县。” 清舒笑了下说道：“倒没想到，他竟然釜底抽薪。” 让太丰县的人都认为袁珊娘死了，这样哪怕有人说袁珊娘做了花娘，他们也能矢口否认。 如清舒所想的那般，顾和平将尸体带回去后就对认识他们的人说袁珊娘被那富商虐待。她绝望之下，投河自尽了。 那富商不给袁珊娘收尸，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他带回来安葬。这样以后逢年过节孩子们也能给她上坟烧纸钱，不至于让她做孤魂野鬼。 那尸体就是从河里捞上来的泡得全身浮肿，已经看不出面容了。 也没做停留，棺木拉回太丰县当日就入了土。下葬的时候袁家就袁婆子一个人来了，其他人都没露面。 有些人说顾和平傻，这样恶毒绝情的女人让该扔乱葬岗。也有人说顾和平重情重义，闹到这种地步还帮着办后事。 顾和平听到这些议论暗暗松了一口气，不管这些人说什么，只要他们相信袁珊娘死了就好。 曾氏看着躺在床上恹恹得没一点精神气的顾和平，宽慰道：“当家的，这事都过去了，你别想了。” 顾和平红着眼眶说道：“清舒看我时的眼神，就跟看陌生人似的。她尚且如此，更不要说母亲了。” “母亲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我了。” 曾氏心中暗道就你以前办下的事换谁都不会原谅：“别想那么多，我们以后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顾和平垂着头没说话。 看着他这模样，曾氏说道：“我等会去买些香烛纸钱，你明日带着去给大伯上坟。顺便，跟大伯说说话。” 虽顾和平有诸多的缺点，但他愿意赚钱养活一家老小就足够了。 第266章 祁老太爷（1） 天上下着蒙蒙细雨，朦朦胧胧。池子里的荷花随风轻摆，湖面上泛着圈圈的涟漪。 祁夫人倚在亭子的围栏上，看着这景致笑着说道：“去请秦先生来弹奏一曲。” 这崔先生不仅说书厉害，还弹的一手好琵琶。 悠扬的琵琶声伴着雨打荷叶的声音，再看着摇曳的荷花，清舒有了作画的冲动。 可惜清舒废了十多张纸，怎么都没法将眼前的景致画下来。 祁夫人看着清舒气恼的样子，笑着说道：“作画原本是消遣让自己开心，你这样可是本末倒置了。” 清舒有些丧气地说道：“也是我不该强求的。” 作画不比下棋，刻苦钻研究就能进步。没有天赋，永远攀登不了高峰。 祁夫人宽慰她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你字写得好棋也下得不错，可以往这两方面努力呀！” 没等清舒开口，李妈妈走过来说道：“夫人，老奎求见。” 这个老奎，是祁老太爷最倚重的心腹之一。有要紧秘密的事，祁老太爷都是吩咐他去办的。 清舒跟着祁夫人回到院子。不过她没跟着一起去见这个老奎，而是去了书房。 老奎给祁夫人行了礼后，恭恭敬敬地将一封信递给她。 祁夫人看完信后眉头紧锁：“老太爷要致仕，这是怎么回事。” 祁老太爷是祁家的倚仗，他若是致仕对祁家来说影响巨大。 虽她离了祁家，但两个儿子都还在祁家。若是祁老太爷不好，祁向笛跟祁望明也会受影响。 老奎说道：“老太爷听闻夫人跟大老爷和离，一气之下病倒了。如今身体虽痊愈，但身体大不如前了，所以就上了告老还乡的折子。” 知道自己跟祁修然和离老太爷会生气，但却不至于病倒以致想要告老还乡。祁夫人猜测这其中肯定有其他重要的原因。 祁夫人没多问，问了老奎也不会跟她说：“不是我想要和离，是祁修然给我下毒。若不是我运气好及时发现，哪里还有命在这里跟你说话。” 老奎听到这话脸色大变。他猜到祁夫人和离肯定有原因的，却没想到竟是如此。 这大老爷行事真是越来越没体统了，杀妻这种事都做得出来。这要让他得逞了，祁家必得受到将重创。就是大爷跟二爷的前程，也没了。 祁夫人说道：“若不是怕影响向笛跟望明的前程，我就不是和离而是要他偿命。” 老奎躬身说道：“夫人受委屈了。不过夫人放心，老太爷回来定会为你主持公道。” 祁夫人摇摇头说道：“没有必要。你替我给太爷带句话，让他保重好身体。他好了，祁家才能好。他若是有个万一，祁修然就没人再能管得住了。” 她是真的希望祁老太爷能长命百岁，这样两个儿子才不会被祁修然拖累。 “老奴一定会将这话带到。” 清舒回到卧房，就看见祁夫人坐在椅子上想事。 “姨婆，可是出什么事了？” 祁夫人也没瞒着清舒，说道：“向笛的祖父要致仕了。” 清舒有些不解；“好端端的怎么就要致仕了。” 祁夫人笑着说道：“也不算好端端，老太爷都快七十了，也该退下来了。” 当然，祁老太爷没退下来不仅仅是因为家中后继无人，也是舍不得放下手中的权柄。如今上折子致仕怕是朝中有了什么变动，逼得他不得不致仕。只是这些事离清舒太远，祁夫人也就没与她说。 只是这事有些太突然，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姨婆，你都离了祁家。祁老太爷退下来，也与我们无关了。” 祁夫人摇摇头说道：“哪有那么容易。等老太爷回来，我怕是就要回祁家了。” “啊……” 清舒很是不解道：“都和离了，只要你不回去难道他还能强迫你回去？” 祁夫人没有再多说，笑着道：“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 清舒哪能不担心：“姨婆，你要回去万一他们再来害你怎么办？” 祁夫人笑着道：“这个你放心，他肯定是先将事情解决好，才会开口让我回去。” 看得出祁夫人对这位祁老太爷很敬畏。不过清舒也能理解，既能做到总督那心智跟手段岂是他们能比拟得了。 第二天上午清舒正跟祁夫人两人泡温泉，李妈妈过来回禀说祁修然来了。 这温泉庄子是祁夫人陪嫁，庄子离的仆从也都是从外面买的。所以不得祁夫人允许，他进不去。 祁夫人嗤笑一声说道：“让他滚。” 清舒丈二莫不着头脑：“姨婆，他这是闹的哪一出呀？” 祁夫人笑道：“肯定是被老太爷逼着来的，随他去。” 谁也没料到祁修然不仅没滚，反而还在庄子前搭了一个帐篷。还放了话说祁夫人不见他，他就住在门口不走了。 第二天天亮，李妈妈与祁夫人说道：“夫人，他昨晚就睡在帐篷里。” 祁夫人笑着道：“不用管他，去叫了先生过来。” 可惜这里离城里比较远，若不然就可以请个戏班过来演戏了。 祁修然在避暑山庄门口住了两天就回去了。倒不是他不愿继续耗，而是受凉了。感觉自己头重脚轻，祁修然就急慌慌回城里看病了。 过了几日，傅苒过来了。 清舒看着瘦了一大圈的傅苒非常担心：“老师，你可得保重好身体，若不然师婆走得都不安心了。” 傅苒笑着摸了下她的头：“这段时间，我布置的功课可都有做完。” 清舒重重点头：“早就做完了，都放在书房呢！老师要想看，我现在去拿。” “不急。清舒，这段时间跟祁夫人在庄子上可还习惯？” “习惯。老师，这里太漂亮了，我都有些不想回城了。” 傅苒笑了下说道：“清舒，你上次说想提前去金陵。等你师婆过了百日，你要愿意我就带你去金陵。” 之前没同意去金陵，是因为放心不下身体虚弱的傅太太。如今没了这个后顾之忧，也就能离开了。 清舒问道：“师婆虽然去了，但师公还在呢！老师，你不用照料师公吗？” “你师公现在身体还很硬朗，而且时常外出游玩访友，暂时不需要我照料。” 清舒点了点头。 第267章 祁老太爷（2） 四月中旬，清舒跟着祁夫人回了城。 这次祁夫人没让清舒回自个的家，而是带着她住到自己一栋三进的宅子里。 这栋宅子雕梁画栋，布置得非常雅致。虽在闹市旁边，但住在里面却听不到外面半点声响。 后花园有假山流水，中间有一个小池子，一群金鱼自由自在地在里面游荡。 清舒掐了一朵开得正盛得的玫瑰花在手：“姨婆，你这宅子好漂亮。” 李妈妈笑着说道：“夫人准备在这里养老，所以花了大价钱盖的这宅子。” 祁夫人厌恶祁修然，所以压根就没想过一直在祁府住。 清舒有些感叹，想住漂亮的大房子除了有钱还得有势。若不然招了人眼，就会飞来横祸了。 春风楼那一伙人的行径，还是给清舒落下来后遗症。 一群人屁股都没坐稳，就听到祁老夫人过来了。 祁夫人还是那句话：“不见，以后不管是祁家谁来了都不用通传，拒之门外。” 祁老夫人吃了个闭门羹，气得要死。 可祁夫人已经跟祁修然和离了，不再是她儿媳妇。纵然气得头冒青烟，她也只能忍着气回家了。 清舒想着自家以前经历的事，有些担心地说道：“姨婆，若是白姨娘她们说不见她们就跪在门口，到时怎么办？” 祁夫人笑着说道：“那就让他们跪呗，跪到地老天荒最好。” 话刚落，李妈妈就过来说道：“夫人，二爷带着二奶奶来了。” 清舒起身给两人行了礼。 祁夫人看到祁望明就不由责备道：“不是让你安心在书院念书怎么又回来了？我跟你说，你明年下场再不中可别说是我儿子，我没这么笨的儿子呀！” 祁望明考了两次都没考中，前年那一场病了没去赴考。去年恩科他没去，所以到现在还是举人的功名。 祁望明笑着说道：“我正好碰上休假，你要没回城我明日就去庄子上看你了。” 祁夫人笑着说道：“不用担心我，我过得很好。” 看着面色红润精神抖擞的祁夫人，祁望明知道她说的不是假话：“娘，你一个人住在这里我不放心，让秀影留下照料你吧！” 祁夫人扫了眼面容憔悴的闵氏，一口回绝：“不用，我一个人住得挺好的。熠轩跟熠涛在族学念书，需要秀影照料。” 祁望明想也不想就说道：“娘，让熠轩跟熠涛也住到这里来。反正这里离族学也不愿，早晚接送就好。” 祁夫人笑了下说道：“别折腾两孩子了，我这有清舒陪着不孤单。” 祁望明知道祁夫人的性子，决定的事很难改变主意：“娘，我听祖母说祖父要告老还乡，这事是真的吗？” 祁夫人嗯了一声道：“是真的。你祖父年岁已高，告老还乡也挺好的，总不能累死在任上。” “祖父年岁大了是该安享天年，可我担心会影响大哥。” 祁夫人不由笑了起来：“你大哥不用你担心，反倒是你得多用功。明年会试要再不考上，你哥说不准会拿鞭子抽你。” 祁望明面色一僵。 清舒眨了眨眼睛，笑眯眯地说道：“姨婆，大表舅这般凶呀？” 祁夫人一脸笑意地说道：“你大表舅经常说长兄如父，所以对他特别严厉。” 祁修然并不管兄弟两人，所以祁向笛担负起这个职责。 “娘……” 祁夫人笑眯眯地说道：“想要面子呀？那你明年考中进士，这面子就挣回来了。” 都有心思开玩笑，可见是将之前的事放下了。虽被调侃，但祁望明很高兴。 用过晚饭，祁夫人就将夫妻两人赶回去了：“熠辉跟熠涛还在家，你们早点回去陪下两孩子。” 祁望明没法，只得带着闵氏走了。 清舒小声说道：“姨婆，二舅母气色很不好。” 闵氏不仅气色差人也消瘦了不少，刚才几次她都想开口都被祁望明给制止了。其实不用说也知道，这段时间闵氏在祁府肯定过得不如意了。 祁夫人嗯了一声说道：“我不可能护她一辈子的。” 清舒抱着祁夫人的胳膊说道：“碰到姨婆，是表舅母的福气。” 想想林老太太，不仅将儿媳妇当外人看待，还要他们在林家当牛做马。可祁夫人却是将闵氏当亲闺女一般待。 也是她娘没福气，若不然嫁进祁家哪用受那些苦。 闵氏坐在马车上，与祁望明道：“相公，家里的人都说祖父是因爹娘和离气病不得已才告老还乡的……” 不等她将话说完，祁望明就冷着脸说道：“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不要在娘面前说祁家的事。” 闵氏委屈地垂下了头。 以前祁夫人当家，她协助管家日子过得别提多舒心了。可祁夫人走了以后，她在祁老夫人那吃了不少挂落。 祁望明说道：“回去后就称病，将管家权交出去。” 祁夫人离开祁家他就让闵氏将管家权交出去，可惜闵氏不听。 闵氏犹豫了下说道：“相公，我要不管家，祖母肯定会让白姨娘管家的。” 祁望明说道：“爱谁管谁管，反正你不要再管了更不要再往里贴钱了。” 在知道闵氏竟然拿嫁妆贴补公中，他差点给气死。他宁愿施舍给乞丐，也不愿让二叔跟白姨娘那些人占便宜。 见闵氏没说话，祁望明道：“你若再不听我的以后受了委屈亏空了钱也没跟我哭诉，更不许到娘跟前说。我们不能在娘跟前尽孝已经很惭愧，哪能还让娘操心。” “好。” 祁望明这才气顺了一些：“府里的事你都别管，专心照料孩子。你也不用担心，他们蹦跶不了多久的。” 等祖父回来别说白氏跟祁玉衡他们，就是他爹都得吃排头。 闵氏嗯了一声后又犹豫道：“相公，难道就让娘一直单独在外面住着吗？她这么大年岁了万一有个头疼脑热的，我们也顾及不上。” 祁望明摆摆手说道：“这个你不用担心，哥让我年底带着娘一起去京城。” 其实他很担心祁夫人到时候不愿跟他去京城，只是这话他不好跟闵氏说。 闵氏微微点头：“这就好。” 第268章 祁老太爷（3） 清舒住在祁夫人这，傅苒随后也搬来住。至于段师傅则是早晚过来，晚上不留宿。 “老师，你搬过来敬泽学弟怎么办呢？” 虽然她比傅敬泽小一岁，但她先入门，所以她是师姐。 傅苒笑着说道：“他白天在族学念书，晚上回家住。有他爹娘照顾，不用我担心。” 清舒讶异：“你怎么让他回自个的家？” 这样过继，跟没过继有什么区别。 傅苒嗯了一声说道：“当日也是为了安你师婆的心，我才会过继。如今你师婆走了，就让他回家住了。” “这怎么行？” 傅苒笑着说道：“这只是暂时的。等我们去金陵，他会跟着我们一起去。这段时间，就让他与父母多相处下。” 也是这日下午，来喜告诉清舒说袁珊娘死了，死在监牢里。 清舒眉头都不皱一下，问道：“另外那六个人呢？” 来喜办事一向妥协，自是将事情都打听的清清楚楚了：“为首的阿彪死了，另外五个还在监牢之中。姑娘放心，他们不会有好下场的。” 像这样的地痞流氓死了更好，若不然还不知道又要祸害多少人。除掉这六人，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来喜说道：“姑娘，上次舅老爷去义庄买了一具女尸回去。那女尸，是从河里打捞上来的。如今太丰县的人，都以为袁珊娘是投河死的。” 清舒说道：“倒是没想到，一段时间没见长进了不少。” 来喜说道：“听说舅老爷后娶的那媳妇很厉害，这主意应该是她出的。” 他都有些佩服这女人，这么短的时间就让顾和平听她的。 清舒对顾和平的事不感兴趣：“以后他的事，你不用再回禀了。” 没人帮着收尸，袁珊娘的尸首被狱卒扔去乱葬岗。 接下来清舒又恢复以前的日子，每日读书习武。 忙碌充实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五月底。 祁夫人取了一封信递给清舒，笑着说道：“你外婆跟你娘已经到了福州。” 信是顾娴写的，她将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都写下来。 什么三进宅子那么大的海船，还有琳琅满目的货物以及金发碧眼的西洋人。看得清舒都想去福州了。 “可惜短时间不能去福州。” 祁夫人笑着说道：“有机会的。” 五月底祁老太爷回来了，祁夫人得到这个消息时脸上的笑意瞬间就没了。 清舒小心翼翼地问道：“姨婆，祁老太爷有那么可怕吗？” 祁夫人忙收敛了情绪，笑着摸了下清舒的小揪揪：“不可怕，就是有些严肃。” 清舒对祁老太爷还很好奇的。这人到底有多厉害，竟然连姨婆都怕他。 第二日清晨清舒正在打拳，祁老太爷就过来了。 祁夫人叹了一口气说道：“清舒，与我一起出去迎下老太爷。” 清舒点点头。 祁老太爷快七十了，满头白发一脸的皱纹。 他眉宇间闪现着凌厉，眼睛深不见底，一看就是老谋深算之辈。 他的模样，与清舒所想的差不多。不过清舒心里遗憾，老子是龙儿子是虫。老太爷都做到封疆大吏，祁修然却在知府的位置上止步。而且。品性还如此卑劣。 祁夫人福了一礼。 清舒却是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清舒见过太爷爷。” 她跟熠涛熠轩一个辈分，跟着他们叫太爷爷也没错。 祁老太爷看着粉雕玉琢的清舒倒也喜欢，随手将随身佩戴的一块玉佩取下来递给清舒：“拿去玩吧！” 清舒不由看向祁夫人，见她点头这才双手接了：“谢谢太爷爷。” 祁夫人恭敬地将祁老太爷迎了进去，然后亲自奉茶：“老太爷，你喝茶！” 祁老太爷靠在椅子上，说道：“珍珠，你连一声爹都不愿叫吗？” 祁夫人笑着摇摇头说道：“老太爷，我跟祁修然已经和离，再这般叫于情不合。” 祁老太爷挥挥手，朝着屋子里的人说道：“你们都下去吧！” 洪亮的声音带着不容置啄的威仪，屋里的下人听了都退了出去。 清舒感叹，到底是做了多年总督的人，就是有气势。 李妈妈看了一眼祁夫人，见她没反对走上前想将清舒带走。可惜，清舒拉着祁夫人的手不放。 祁夫人将清舒搂在怀里，然后朝着李妈妈说道：“你下去吧！” 祁老太爷见祁夫人竟将清舒留下，看向她的眼神不由带了几分审视。 清舒仰头回视祁老太爷，那模样好像在说我不怕你。 祁老太爷哈哈直笑：“丫头，你不怕我吗？” 要知道他两个儿子见了他噤若寒蝉，孙辈除了向笛，其他人见了他都如老鼠遇见猫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清舒还真不怕她：“太爷爷又没三头六臂，我做什么要怕你。” 其他不说，就这份胆色也没几人比得上了，可惜不是自家的孩子。 祁夫人说道：“太爷，不知道您老来找我有何事？” 见祁老太爷看向清舒，祁夫人说道：“太爷放心，清舒不会乱说话的。” 她与祁老太爷之间没什么机密时间可谈，所以清舒听去也无妨。 祁老太爷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修然对不起你祁家也对不起你，可珍珠，这次的事你做得太草率了。” 清舒怒火中烧，不等祁夫人开口气恼道：“祁修然想要姨婆的命，怕影响两位舅舅的前程姨婆只是和离而不是将祁修然送去官府，你还想要怎样？” 祁老太爷看向清舒，那锐利的眼神仿若能将人刺穿。 可惜，清舒不怕。 祁夫人轻轻地拍了下清舒的手，柔声说道：“别生气，生气会长皱纹的。” 清舒此时的心情，真是一言难尽。 祁老太爷并不与清舒争辩，只是说道：“向笛跟望明都是走仕途的，将来对手要借此事来攻讦他们，两人的前程就都没了。” 祁向笛是他们祁家未来的掌舵人，他身上不能有任何的污点。所以下毒要害祁夫人的绝对不能是祁修然。 事关祁向笛的仕途，清舒也不敢再胡乱开口了。对一个母亲来说，孩子是她最大的软肋。 祁夫人握着清舒的手，淡淡地说道：“那太爷想我怎么做呢？” 清舒感觉被牵着的手有些疼，看来姨婆并没她表现的那般淡然。 “我要你回祁家。” 说完，祁老太爷又加了一句：“你放心，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清舒有些呆，没想到祁老太爷竟真要姨婆回祁家。 第269章 祁老太爷（4） 清舒等祁老太爷走后，一脸好奇地问了祁夫人：“姨婆，难不成祁老太爷会杀了祁修然？” 除非是杀了祁修然，否则还真不能让姨婆满意。可虎毒不食子，祁老太爷再如何也不可能杀了祁修然的。 “我们等着吧！” 老太爷从不会说没把握的事。既他说会让自己满意，对祁修然肯定会下重手的。不过杀人，肯定不会。 祁老太爷回去后，就让人将祁修然叫到他的书房。 第二日，清舒就知道祁老太爷做了什么。祁老太爷以谋害主母的罪名将白姨娘送去官府，然后将白姨娘所生的祁玉落跟祁玉衡除族。 老奎躬身与祁夫人说道：“老爷认为这一切都是她宠妻灭妻引起的，为赎清身上的罪孽准备皈依佛门。” 清舒目瞪口呆。 等老奎离开后，清舒说道：“姨婆，这是哄我们的吧？” 就祁修然那种贪图享乐虚伪的人，怎么可能去当和尚。 祁夫人笑着说道：“是真的，剃度的日子就定在十日后。” 她也没想到老太爷竟然逼得祁修然去当和尚。想到祁修然余生都要在寺庙吃斋念佛，清舒顿觉全身舒畅。 “老太爷这一手，真是太出人意料了。” 祁夫人笑着说道：“没什么意外的。老爷子要就不出手，一出手事情就成定局。” “老爷子那般厉害，为何祁修然这个德性？” “祁修然出生时祁老太爷才十七岁，当时他还只是个秀才，一心在科举上。等考上进士当了官有时间管教祁修然了，可他的性格脾气都已经定型再难改过来了。” 清舒小心地问道：“姨婆，那你还会回祁家吗？” 祁夫人点点头说道：“回去。” 碍眼的祁修然跟白氏都不在了，至于祁老夫人都呆在佛堂，所以回祁家也无妨。 祁修然剃度出家以后，祁老太爷就与族长过来请祁夫人回家。 祁老太爷说道：“珍珠，修然已经知道错了，他愿意用余生来赎自己宠妾灭妻犯下的错。珍珠，就是看在向笛跟望明的份上，你也该回家。” 祁夫人皱着眉头说道：“可是我与祁修然已经和离了。” 祁家族长立即说道：“你们和离这事不作数，你我跟你爹都没同意。” 和离这事族长不认可，自然族谱也没修改。所以，祁夫人还是祁家的人。 祁望明带着妻儿跪在地上说道：“娘，你随我们回去吧！若不然，儿子就跪在这里不起来了。” 他之前同意祁夫人和离，是担心她留在祁家会有危险。如今祁老夫人被软禁在佛堂里，祁修然也被逼着去当和尚了，祁夫人再没有危险。自然，他也不愿祁夫人再住在外面了。 若没有下毒的事，祁夫人也没想过和离。毕竟都这般岁数了，和离除了让两个儿子面上无光没其他意义。现在祁家碍眼的那几个都不在了，为儿子的前程自是要回去。 将祁望明扶起，祁夫人说道：“好，娘跟你回去。” 走之前，祁夫人与清舒说道：“你安心在这里住着，过几日我派人来接你。” 清舒摇头说道：“不用了姨婆，我回自个家住。” 祁夫人怎么可能同意：“上次是你幸运，只来了几个泼皮。若是来的人多他们将你掳走拐卖了，到时候我们就是将那些人千刀万剐了也无济于事。” 清舒可不怕，打不过还不会跑吗？不过，她也知道祁夫人是担心她：“姨婆，我还要上课呢！老师带着孝，她也不能去祁府住呀！” 闻言，祁夫人说道：“那你们就在这里住着，若不然就跟我回祁府去。” 这是她的宅子，只要她还没死就不会有不长眼的东西来叨唠清舒。 清舒无法，只得妥协。 傅苒抱着书进屋，看见清舒紧蹙眉头笑着问道：“在想什么呢？想得这般入神。” 清舒说道：“为了让姨婆回祁家，祁老太爷竟然逼祁修然当和尚。老师，你说祁老太爷为什么要这般做？” “你想明白没？” 傅苒摇头说道：“说是因为大表舅是祁家未来的家主，可我觉得没那么简单。” 以祁老太爷的手段，他有的是法子让姨婆回祁家。结果，他却为了姨婆消气舍弃了祁修然。 会自己去思考，这很好。 傅苒故意说道：“也许祁老太爷是为了祁夫人手里的巨款跟生意。” 清舒摇头道：“老太爷当了十多年的云贵总督，眼界不会这般小的。” 祁夫人手里头的钱，撑死了就百万银两。这些钱对普通人来说是天文数字，可却不值当祁老太爷来算计。 傅苒也不再逗弄清舒了，笑着说道：“祁老太爷宁愿舍弃祁修然也要祁夫人回去，是因为祁夫人对祁家做出了很多事。” 清舒真的惊讶了：“可我听说姨婆的生意祁家人没沾到一点便宜，所以这些人对她是满腹怨气。” 傅苒笑了下又继续说道：“清舒，祁家私塾固定的授课先生虽是进士，但他学富五车对学生也很有耐性，另外每个月初一、十五、二十五这三日会请白鹭书院的先生来私塾讲课。私塾免费提供早饭跟午饭以及笔墨纸砚，另外每次月前三名第一名奖励十两银子，第二名奖励五两银子，第三名奖励二两银子。而若是敢在私塾内打架斗殴折，一律赶出私塾再不许进。” 读书是最花钱的，而私塾里的开支都是祁夫人在负担。 傅苒一脸赞叹道：“你知道吗？从祁夫人接手私塾到现在一共，这些年一共培养出十八个举人，八个进士。祁家，也一跃成为府城最有名望的家族。” 书香门第之家，最重要的就是子孙要会念书，然后科举入仕。若不然，很容易就败落下去。 这些事没人跟清舒说过，今天还是头次听到。 傅苒说道：“祁家是大族，族中有上千的族人。这些人有过得好，也有过得很差。逢年过节，祁夫人都会送米面给那些日子艰难的人家。另外，她还会从中筛选出一些人来去铺子当差。祁家很多族人都受过她的恩惠。不过受过祁夫人恩惠的都是过得不好的族人，像祁家大姑奶奶她们这些人就半点便宜没沾着。” 第270章 养子（1） 听到祁夫人帮主过很多祁家的族人，清舒笑着摇头道：“我还以为祁家所有人都对姨婆满腹怨气，原来不是。” 傅苒好笑道：“没有祁家人的支持，祁夫人再有能耐生意也做不了那么大。” 不管是祁夫人还是以前的顾老太爷，能将生意做得那么大都有靠山，就是不知道顾老太爷的靠山是谁了。 清舒赞叹道：“姨婆真的好厉害。” 傅苒笑道：“不仅如此，她还暗中资助过许多家境贫寒的学子。灾荒年间，她不仅捐款给朝廷还会设粥棚帮助受难的百姓。” 有些大张旗鼓地修桥铺路，然后腊月给贫穷百姓施粥赠衣帮他们熬过寒冬。可这些祁夫人都没做，有人问祁夫人为何不这般做，她说没病没灾养不活自己证明对方懒，她不帮助这些懒惰的人，以免助长了这股歪风。 能让她佩服的人很少，而祁夫人却是其中一位。 清舒终于明白过来：“莫怪祁老太爷宁愿舍弃祁修然，也要接了姨婆回去。” 傅苒点点头：“那是自然，在平洲提起祁夫人就没人不夸赞。” 祁夫人在平洲的威望，真没几个人抵得上的。 清舒摇摇头说道：“都没有人跟我说过这些事。” 傅苒摸了下清舒的头柔声说道：“那是因为你年岁小，等你年岁大了不用刻意说你都会知道。” 清舒说道：“也怪我出门太少，所以消息都比较滞后。” 她觉得自己不能再日日闷在家里苦读，也得适当交际了。若不然就是睁着眼的瞎子，什么都不知道。 这些傅苒其实都有打算：“无需担心这些，等你去了金陵认识的多了，消息自也就变得灵通了。” “这么多，等我进了女学要多交朋友了？” 傅苒笑着说道：“这种事不能强求。要做朋友，也得志趣相投才成。再者，朋友贵在精不在多。” “我知道的老师。” 这日清舒跟着段师傅学完功夫，与他说道：“师傅，我下个月要去金陵。” “这么快就要去金陵吗？” 清舒点头：“我明年要参加金陵女学的入学考试，提前去熟悉下环境。” 除了熟悉环境，还得去拜会傅苒的好友简先生。对方信赖傅苒愿意将推荐名额给清舒，她们也得去感谢写人家。 段师傅沉默了下说道：“清舒，我回去跟你师娘商量下。” 清舒摇头说道：“师傅，你不用为我担心，有老师在不会有人欺负我的。” 谁吃饱撑的无缘无故欺负她一个孩子，说出去也面上无光。 段师傅自己还好，回金陵也无妨。他只是担心回了金陵段小柔又勾起往事。好不容易打开心扉身体好了，要再郁结于心真是要了他们老两口的老命了。可让清舒一个人去金陵，他又不放心。 清舒见段师傅面露纠结，笑着说道：“师傅，老师在金陵有不少的同窗好友。这些人有嫁进官家，也有在女学内任教的。我想就算陶家跟莫永言知道我跟你习武，他们也不敢对我怎么样的。” 她只是跟段师傅习武又没正式拜师成为入门弟子，这些人会刻意针对她的可能性比较低。 段师傅这才开口说道：“若是有什么事，你写信告诉我。” 清舒将手里毛巾递给娇杏：“师傅，师娘现在还没松口同意收养小金吗？” “她现在倒不嫌小金毁容，但她担心小金恢复记忆回去找父母。或者，将来小金的父母找来。” 他们之所以要收养个儿子，是想让对方给他们养老送终顺便照顾段小柔。这要养大以后跑了，岂不又是一场空。 清舒想了下，说道：“师傅，那要不要我去跟师娘说一说。” “那自然再好不过了。” 哪怕清舒年岁小，但段师娘还是很信服她。一来是她帮助段小柔走出阴影，二来清舒是读书人懂得多。 时下的人，对读书人还是比较敬畏的。 清舒是个行动派，中午的时候就去找段师娘了。 段师娘将她的顾虑说了：“小金这孩子我还是很喜欢的，乖巧又听话。只是万一他父母找来我们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清舒得了什么好东西都会让人送，以前是让建木送，自小金来了后都是让他送。接触多了有了了解，段师娘对收养小金这事也不抵触了。 清舒说道：“小金这孩子脾性好品性也端正，我相信哪怕他将来找着了父母也不会丢下你们不管的。” 段小柔刚才听着没说话，见段师娘有些意动立即出口反对：“就小金的样貌该是富贵人家的孩子，我们收养他会招祸的。” 坠儿看了一眼段小柔，不过很快又转过了头去。 清舒觉得段小柔想太多了：“我打听过了，这两年京城没人报官没丢过孩子。再者我们救了他，她父母亲人知道只有感激，怎么可能还会怪罪我们！” 段小柔也是吃足了苦头，这才会以最大的恶意揣度别人：“万一他们到时候迁怒我们要我们的命呢？” 清舒摊了下双手，无所谓地说道：“若是这样，那你们去慈幼院收养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好了。” 当日段家收养的董武跟莫永言两人，那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结果呢？一个背信弃义不履行婚约跑了，一个还差点害得段师傅没命。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段师傅是再不敢收养慈幼院的孩子了。 当然，不是说慈幼院的孩子不好，而是段师傅觉得自己眼光不好运气也不行。小金是他救下又相处了许多天，加上清舒也认可，所以他才执意要收养小金的。 段小柔并不愿意收养小金，她朝着段师娘说道：“娘，我们还是再观察一段时间。” 段师娘犹豫了下说道：“这事，我们还得斟酌斟酌。” 也是有了前面惨痛的教训，以致段师娘举棋不定。 “师娘，小柔姐，这事你们得尽快定下来。我下个月要去金陵了，你们要是不愿收养小金我就带他去金陵。” 段小柔皱着眉头说道：“你要去金陵？怎么之前没听你提起过？” 坠儿冷着脸说道：“怎么，我家姑娘要去哪还得跟你汇报不成？” 若不是姑娘他们段家的日子能过得这般好，不知感恩的白眼狼。 ps：写评论送抱枕，活动到三十号结束，希望亲们踊跃参加o(*￣︶￣*)o 第271章 养子（2） 回去的路上，坠儿与清舒说道：“姑娘，你以后还是少来这里吧!” 什么叫他们收养了段小金以后段小金的家人会找他们麻烦。既认为会有麻烦，为什么当日又让清舒带回家去。 清舒好脾气地说道：“坠儿姐姐，师傅跟师娘都挺好的。” 坠儿说道：“段师傅跟段师娘是不错，只是那段小柔品性不好。姑娘还是少与她接触，省得被影响了。” “你放心，我跟她很少接触的。” 其实清舒也不喜欢段小柔，也是看段师傅的份上才对她客客气气。 坠儿想着清舒下个月就要去金陵，将来与段小柔也难有交集也就不再多言。 过了两天，段师傅与清舒说道：“你师娘答应收养小金了。” 清舒叫来了段小金，与他说了这事。 半年多的时间，段小金增重三十斤。虽没胖成球，但全身肉呼呼跟个肉包子似的，笑起来眼睛都看不见了。 一胖毁所有，如今的段小金看起来很富态，跟漂亮是搭不上边了。 若没段师傅，他的命早就没了。段小金表示愿意给段师傅做儿子。 段师傅拍了下段小金的肩膀，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坠儿插了话，问道：“段师傅，你既决定收小金为养子，那是不是该摆两桌酒？” 段师傅一怔，转而点头说道：“你说得很对，是该摆两桌。” “段师傅，恕我直言，小金性格单纯品性纯良。只是你女儿……我担心小金以后会被她欺负了。” 段小柔心胸狭小人又自私，那女人是容不下小金的。只是小金自己乐意给段师傅当儿子，她也不好阻拦。说这些，只是给段师傅提个醒。 清舒打了圆场：“坠儿姐姐就是瞎想，小柔姐就算不喜欢小金，也不会欺负他的。” “会不会欺负小金，我相信段师傅心里很清楚。” 段师傅诚恳地说道：“这个你放心，我不会让小金受委屈的。” “那最好了。” 送走了段师傅，坠儿与清舒说道：“姑娘，你别怪我多事。段师傅夫妻两人太顺着段小柔，若是她要为难小金，到时候受委屈的肯定是小金。” 收养的跟亲生的，那肯定是有差别的。 清舒笑了下问道；“坠儿姐姐，我不知道你竟这般喜欢小金。” 坠儿跟小金是同病相怜，所以才会为他出头：“我也是被人拐卖的，不过我运气好，那人贩子很快被官府抓了才。我那时候太小并不记得父母，后来官府将我送到慈幼院。在五岁的时候，我被武学堂的人挑中，之后就跟着师傅习武。” “没想到坠儿姐姐你竟还有这么一番曲折的过往。那坠儿姐姐，你有去找你的父母吗？” 坠儿摇头说道：“我一点记忆都没有，根本无从找起。这么多年了，说不准她们已经过世了。” 说这话的时候，坠儿的神色有些哀伤。 清舒转移了话题：“老师要去金陵这事，师公知道吗？” 坠儿嗯了一声道：“老爷知道先生要带了敬泽少爷去金陵很高兴，还说让先生在那给敬泽少爷找个好学堂。” 傅老爷之所以要让傅苒将傅敬泽带去金陵，是想让她们培养下感情。若不然像现在这样傅敬泽日日回自个的家，这过继就只是挂了个名。 清舒面露喜意：“那真是太好了。” 傅敬泽要在金陵念书，傅苒肯定要留下了。这样的话，她又能跟傅苒呆在一块了。 坠儿抿嘴笑了下：“姑娘高兴得太早了，先生还在考虑呢！” 清舒说道：“师公既然发话了，老师肯定会听的。” 若不是因为放心不下傅老爷跟傅太太，老师早就带她去金陵了。 坠儿嗯了一声说道：“要留在金陵，那再好不过了。” 她是真的厌烦了傅大奶奶的嘴脸，好几次她都想打得她满脸开花。 第二天，段师傅就过来与清舒说道：“我跟你师娘商量好了，摆四桌酒。姑娘，不知道后日你跟先生有没有空。” 清舒原本准备后日去祁府，听到这话立即改了主意：“我肯定去的。至于先生，也不知道那日有没有时间。” “没时间也没关系的。” 清舒关切地问道：“师傅，你们以后有什么打算?” 段师傅笑着说道：“镖局请我去指点下那些年轻的镖师，一个月十两银子，我已经同意了。” 虽没清舒给的多，但如今段小柔不用再吃药。一家四口人十两银子，除了嚼用还能省下一笔。 见段师傅已经从阴影之中走出来，清舒也很高兴。 这日下午上完课，傅苒问了清舒：“我记得顾老太太好像说要在金陵女学给你置个宅子，置办好了吗？” 说起这事，清舒就不由吐槽：“买了，是个一进的宅子。那的房子太贵了，在那买个一进的宅子，都够在府城买两个三进的大宅子。” 傅苒笑了起来：“能买着已经很好运了，女学旁边的房子不急用钱根本不会卖。” 金陵女学之所以很贵是因为它坐落在城中。若是在郊外，就不用这般贵了 清舒说道：“早知道老师你也去金陵，我就不用在女学旁边买宅子了。” 这钱去稍远一些地方买，怎么样也能买个两进的宅子了。过学堂周围的治安是极好的，而这也是顾老太太宁愿花高价也要在女学旁边买房子的原因。 祁夫人非常舍不得清舒离开：“原本还打算陪着你去金陵考学了，现在是不可能了。等明年开春，我去金陵看你。” 过年的事情比较多她走不开，等开春就闲了去金陵也当散散心。 闵氏心里一惊，她是知道祁夫人喜欢清舒，却没想到竟如此宠溺。 清舒笑眯眯地说道：“那我在金陵等姨婆了。” “放心，等明年开春我就去看你。” 闵氏忙道：“娘，不是说好明年开春去京城吗？” 祁夫人撇撇嘴说道：“我只是说会考虑，没说一定去。” 闵氏哑口无言。 祁夫人问道：“这次去金陵，你是走水路还是走陆路？” “准备走水路。” 坐船去金陵，快的话三四天就到了。可若是走水路，得半个月了。 祁夫人点点头道：“到时候我让蒋方飞送你去金陵。” 蒋飞方武功高强，性子也沉稳。有他护送，清舒求之不得：“谢谢姨婆。” 第272章 新的旅途 自从定下去金陵的日子后，娇杏做事就有些心不在焉。 清舒看着她这日又恍恍惚惚的，干脆直接问了：“十日后就要去金陵，娇杏，你决定好了没有？” 娇杏捏着衣角，半天后道：“姑娘，去了金陵我们是不是就不会再回来了？” 清舒摇头道：“将来不知道，但求学期间是肯定不会回来的。” 见娇杏还在纠结，清舒直接给她做了决定：“娇杏，你回太丰县吧，那里有你的父母以及兄弟姐妹。” 娇杏垂着头难过地说道：“姑娘，我、我舍不得你。” 清舒也有些难过，半响后说道：“我也舍不得你，只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娇杏哭了起来。 清舒也很难受：“我会消了你的奴籍，你的东西也可以带回家去。” 听了这话，娇杏却是突然跪在地上说道：“姑娘，我，我跟你去金陵。” 清舒摇头道：“不用了，我不想让你跟你父母分开。” 娇杏哭着出去了。 陈妈妈有些不忍心，等娇杏出去后与清舒说道：“姑娘，我们家不缺她一口吃的。你若是嫌她不识字，不带出去就是。” 这话清舒就不爱听了：“我给过她机会。可这么长时间她都举棋不定，我怎能还将她留在身边。” 她之前是想让娇杏回去，但两年的情分也让她不舍。若不然，就不是让娇杏回去看望父母而是直接送她回去了。 若是娇杏从太丰县回来斩钉截铁地说要跟她去金陵，她也会改变主意。可惜，娇杏这段时间的表现让她很失望。 吃不了苦受不了累性子又不果断，清舒不觉得有留下她的必要。 陈妈妈知道清舒不会再改变主意，也就不再说了。 过了两日，清舒让苗老实送娇杏回去：“这是一百两的银票，你好好收着别跟任何人说，哪怕你爹娘也不要说。回去以后，好好过日子。” 娇杏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满脸是泪：“姑娘，你多保重。” 清舒也很难过，只是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娇杏不适合再呆在她身边，回到父母身边是最好的选择。 转眼，就到了启程去金陵的日子。 一大早就阴云密布，响雷一个接着一个。闪电不时发出一道耀眼的光芒，风吹得树枝喀嚓喀嚓作响。 顷刻之间，倾盆大雨就落了下来。不过只下了两刻钟不到，雨就停了。 清舒与陈妈妈说道：“我早说了这雨下不了很久，你还不信？看看，我说得没错吧！” 虽雨停了，但陈妈妈还是觉得这样的日子不适宜出门：“姑娘，我们还是选过一个黄道吉日再出门吧！” 出门前下大雨，陈妈妈觉得不吉利。 清舒不信这个：“妈妈，咱们赶紧搬东西去马车上，可不能让老师等我。” 正搬着箱子，傅苒过来了：“清舒，你怎么只这么几个箱子？” 清舒解释道：“书籍跟过冬的衣物提前送过去了，我现在只带了换洗的衣物跟日常用的东西。” 两人正说着话，祁夫人来了。 清舒走上去拉着夫人的手，侧着头说道：“姨婆，你不是说不来送我吗？” 祁夫人戳了下清舒的额头：“我要不来送你，到时候就得哭鼻子了。” 在去马车的路上，祁夫人交给清舒一个小匣子说道：“这里是五十张一百两的银票。到了金陵别委屈了自己，想买什么就买。钱不够，写信给姨婆。” 清舒也没矫情，笑着接了匣子：“谢谢姨婆，姨婆最好了。” 到了码头，段师傅从怀里掏出一本书递给清舒：“这是段家的拳谱，你好好收着。” 清舒双手接过：“师傅，你放心，我会好好练功的。” 段师傅嗯了一声道：“清舒，以前的事师傅都放下了，你也不要将小柔的话放在心上。师傅只希望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清舒点头道：“师傅放心，我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的。” 她不会逞强，有机会就帮着报仇没机会她也无能为力。 离别最是伤感。 清舒站在船上朝着祁夫人挥挥手：“姨婆、师傅，你们快回去吧！” 看着船离得越来越远，祁夫人擦了把眼泪说道：“最讨厌送别了。” “夫人你不是跟清舒姑娘说了明年开春去金陵看望她?” 祁夫人摇摇头说道：“是有这个打算，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若有事就去不成了。” 段师傅送走了清舒就去了镖局，一直到傍晚时分他才回了家。 段小柔将一封信交给段师傅：“爹，清舒说等她走后，让我将这个交给你。” 段师娘有些诧异：“这孩子留什么信，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 信里面放着是张房契，屋主写着段师傅的名字。 段师娘虽不认字，但房契的样子还是认识的：“这孩子给我们房契做什么？” 说完，段师娘脸色都变了：“她不会是将住的那宅子送给我们吧？这咱们不能收，太贵重了。” 段师傅摇头说道：“不是，这这个宅子的房契，清舒将这房子买下来送给我们。” 段师娘赶紧说道：“这怎么行？得赶紧将这房契还回去。” 段小柔却是说道：“娘，有什么不行的，这宅子也就一两百两银子，对顾家来说只是九牛一毛。” 段师娘又气又恼：“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顾家再有钱那也是人家辛辛苦苦赚来的，我们怎么能平白无故要人家的钱。” “哪有平白无故，爹不是将压箱底的功夫都交给她了。” 段师傅握着房契，神色都变得很柔和：“既是清舒的一片心意那咱们就收着，省得这孩子走了也不安心。” 前面收的两个徒弟都是没良心的，可随手教的这个孩子却是个重情重义的。 “当家的，这怎么行？你是教了清舒武功，但我们也是收了钱的。” 若是收了清舒为入室弟子那清舒送房子属于孝敬，可现在却不能要。银货两讫，这房契拿了烫手。 段师傅嗯了一声道：“孩子的一片心意我们收下就是，将来我会其他机会补回去。” 段师娘点点头。 ps：刚才朋友跟我说悍妻排新书月票榜第十五（忙得没时间关注这个），让我争取杀入前十，前十有奖金。见我犹豫她说拿了这奖金嘟宝跟萌萌哒两个月的奶粉钱就有了，我可耻地心动了。亲们，最后两日我努力加更，希望你们能助我杀入前十。 第273章 金陵 街上人群簇拥，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清舒掀开帘子看向外面，有些奇怪地问道：“金陵每天都这般热闹吗？” 傅苒笑着说道：“金陵城每个月初一都有庙会，今天正好是初一。” 清舒看着人头攒动，有些感叹地说道：“这里的庙会比太丰县过元宵都热闹。” 太丰县的元宵节没这么都人。 傅苒莞尔：“那太丰县整个县的人口都还没金陵多，自不可相提并论。” 再者小县城的购买力，哪有这里大。 清舒看着街道旁边琳琅满目的小摊铺蠢蠢欲动：“老师，我们也下去吧！” 傅苒没反对，只是说道：“让坠儿跟柳妈妈跟着你下去。” 赶了这么久的路很疲惫，她一点都不想走动只想躺着。 清舒笑眯眯地说道：“好。” 因为习了武体质变好了，她都没有晕船，而且每天精力旺盛得很。 下马车的时候也不用坠儿扶，清舒自己跳下去。 这些摊位上卖的东西五花八门，有胭脂水粉、木制的梳簪、假面、小糖人，还有走马灯跟空竹等诸多小玩意。 清舒拿起一个猴脸面具戴在脸上：“坠儿姐姐，好看吗？” 坠儿抿嘴轻笑道：“喜欢就买了。” 拿着猴脸面具，清舒问道：“老板，这面具多少钱？” 这摊主看清舒穿戴富贵，满脸推笑地说道：“不多，一百文钱。” 清舒嗤的一声就将猴脸面具放回去：“你当我是冤大头呀！” 那摊主见状赶紧说道：“二十文，二十文给你。” “十文，十文买一个。” 摊主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十文卖不了，我要亏本的。十五文，最低十五文。” “好。” 坠儿付了钱，几个人又往前走。 摊主看着清舒的背影，嘀咕道：“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姑娘，这点大就会杀价。” 有钱人家的姑娘大方的见多了，这般会过日子的还是头次见。 这些摊子上的东西大部分平洲也有，只是没做得这般精致漂亮。 走着走着，坠儿突然将清舒抱起：“姑娘，先生等久了，我们回去吧！” 清舒也没挣扎，由着她抱了自己回马车。进了马车，她才问道：“坠儿姐姐，刚才是不是有拐子呀？” 坠儿说道：“刚才有个人一直跟着我们，瞧着不像是好人。” “竟真是拐子。坠儿姐姐，刚才咱们应该将他抓住送去官府。要不然，他还得祸害其他人。” 坠儿摇头说道：“咱也没证据证明那人是拐子。” 她觉得跟着的那人不是善茬，怕出事所以就让清舒回马车上。 傅苒说道：“清舒，我知道你心善。只是不管什么时候，都要以自身安全为重。” “我知道。老师，那些拐子太可恨了，被他们拐的孩子太惨了。” 就像小金，原本是富贵人家的孩子，结果因为那些拐子差点沦为有钱人的玩物。 傅苒摸了下清舒的头说道：“既知道，那你更该保护好自己。” 看着清舒莹白如玉的脸庞，傅苒有些担心了。那些拐子，最喜欢的就是清舒这般长得漂亮的小姑娘。 “坠儿，以后你陪清舒对练。” 清舒虽习了武，可她没跟人交过手没有对战经验，跟人打架很容易落入下风。 坠儿点头道：“好。” 又走了一段路，清舒说道：“老师，回去也没饭吃，干脆中午在外面吃吧！” 傅苒将清舒带到一家面馆。这家面馆生意很好，里面十多张桌只两张空着。 一个五十左右的大娘走出来，笑着问道：“几位要吃些什么？” 傅苒都没看菜单，直接点了面跟菜。 一看就是熟客了，大娘满脸笑意地招呼了几人坐下：“你们先喝口茶歇歇脚，东西很快就上。” 做生意的人眼睛都很利，一眼就瞧出他们是赶了远路。 “老师，你经常来吗？” 傅苒点头道：“每次来金陵，我都要来这里吃一碗盖面。” 味道确实非常好，吃完以后清舒道：“等下次赶庙会，我们还来吃。” 等一行人到买的宅子时，已经申时初了。清舒看着院子光秃秃的很不满意：“怎么院子连一颗树都没有？” 来喜说道：“原先院子里种了一颗桂花树，不过被主家给卖了？” 来喜是提前六天过来的，所以这院子里里外外都打扫干净了，被褥以及米粮油盐这些东西也都置办齐整。 不得不说，将来喜留下省了清舒不知道多少的事。 “穷得连树都要卖？” 来喜说道：“那桂花树有十多年的树龄，能卖不少的银子。这树是在我们买之前卖掉的，若不然就一起买下来了。” 清舒觉得好可惜。 傅苒却是问道：“这家人为何要卖了这宅子？” 金陵女学旁边这种一进的宅子非常好租，每年租金都够够一家人吃穿了。 来喜解释道：“家里老人生病了，请医问药花了很多钱欠了不少的外债。老人过世后，一家人就将这宅子卖了回乡。” “那就好。” 不是赌博卖宅子就好。倒不是怕他们，而是这些人若是纠缠不休也是麻烦事。 赶了数天的路，傅苒非常疲惫。 清舒看着她的样子有些担心地说道：“老师，要不要请个大夫给你看看？” 傅苒摇头道：“不用担心，我就是累了，休息下就好了。” 清舒去了自己的房间。这房间非常简陋，除了床跟桌椅什么都没有。 清舒扫了一眼就走出屋。看着光秃秃的院子实在是不习惯，她与来喜说道：“你去集市上买些盆栽来。” “姑娘，衣柜跟梳妆台还有盆栽这些，你随我一起去买吧！我怕我买的你不喜欢。” 清舒想想也是，说道：“那还是我跟老师去买吧！” 要在这里住好几年，该添置的东西都得添置了。 晚上是陈妈妈掌厨，她简单做了几个菜。清舒吃完饭后道：“妈妈，以后厨房就交给你了。” 她与傅苒两边合起来八人，实在没必要再另外请个厨娘。当然，主要也是陈妈妈手艺不错。若不然，清舒肯定要请过人做饭了。 陈妈妈自然没有异议。 ps：求下月票，不给就抱住大腿不让走，嘤嘤嘤嘤…… 第274章 新居 清舒将娇杏送回家，如今身边没丫鬟。傅苒觉得这不是个事，与清舒说道：“你身边没个丫鬟服侍不行，过两日我们去人牙子那看看。” 做饭打扫卫生这些活可以交给陈妈妈夫妻两口子，可研墨整理书房这些却不宜让她们做。另外，以后出门没个丫鬟跟着也会让人小瞧了去。 “好。” 休息了一天傅苒就带着清舒去街上买东西，最先去的是家具店。 清舒看着这些家具，有些诧异地说道：“老师，这些家具都是旧的？” 傅苒笑着说道：“你在金陵也就住三四年，买新的家具浪费钱。再者买的是书架跟桌椅，旧的也一样用。” 清舒笑着说道：“我是怕先生不喜欢。” 想她上辈子在狮子庵，睡得是土炕吃的是掺了糠的野菜窝窝。甚至冬天，为了暖和些都睡在灶下。所以，她对吃穿这些东西都不挑。 “衣裳跟被褥这些不要跟人共用，书架这些东西用旧的无妨。” 挑完家具，两人又去买盆栽。 傅苒挑了绿萝青松跟芦荟，挑好后让清舒来挑。 清舒挑了一盆比她还高的富贵竹：“老师，咱们再买些花种回去吧!” 在院子里种些花，也不会显得单调空旷了。 买完这些家用的东西，清舒道：“老师，我想去书局买些书。” 之前买的十几本书已经看完了，清舒想再添置一些书籍。 傅苒笑着说道：“女学旁边就有一家书铺，到时候我带你去。” “那里的书多吗？” 傅苒点头道：“放心，种类齐全，足够你挑的了。” 回到家里，傅苒雷得靠在椅子上。而清舒，精神抖擞的。 清舒瞧着她这模样，不由说道：“老师，要不你随我一起打拳吧！” 她觉得傅苒的身体太差了，这才逛半天就累得气喘吁吁的。 傅苒好笑道：“你有时间教我打拳？” 就清舒学习的劲头恨不能一天有二十四个时辰，哪还有时间教她打拳。 “只要老师愿意学，我肯定有时间。” 没时间，也要挤出时间来。 傅苒笑着道：“你有这份心老师很高兴。不过我若是真要学拳法也不用跟你学，跟坠儿学就是了。” 话是这般说，这老胳膊老腿的不想动。 清舒嗯了一声道：“老师，那你休息，我回屋练字去了。” 这个宅子只有六间房，清舒跟傅苒各住一间，还给傅敬泽留了一间。剩下的三间要住陈妈妈跟来喜等人，勉强够住。所以，清舒就没了书房只能在卧房看书练字了。 傅苒朝着坠儿说道：“你去帮着清舒研下墨。” 坠儿点了点头。 清舒也没拒绝，只是说道：“老师，我们明日去人牙子那看看吧！” 傅苒摇头道：“晚些我们就去。上午一般人比较多，下午没什么人我们可以慢慢挑。” 休息好了，傅苒就带着清舒去找了个姓蔡的人牙子。 看她熟门熟路的，清舒就知道这不是第一次了。 这蔡牙行看着两人穿着富贵非常热情地招呼了两人：“太太、姑娘，不知道你们要买什么样？” 傅苒说道：“八到十岁之间，长得要齐整，人要机灵。” “稍等片刻。” 过了一会，蔡牙行带了八个模样清秀的姑娘过来了。 “都抬起头来。” 八个姑娘被傅苒盯着，有四个不由地垂下了头；还有两个虽有些怕，但还是挺直腰看向傅苒；剩下的两个一个眼睛胡乱转，一个看向旁边的墙壁。 傅苒指着两个挺直腰的姑娘说道：“你们两个留下。” 另外的六个人，很快被人带下去了。 傅苒问道：“叫什么名字？几岁了？家主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缘何在这里？” 清舒并没买过人，所以就在旁边认真地看着。 个子矮一些的丫鬟说道：“我叫香莲今年九岁了，是金陵人，我家有两个哥哥跟一个妹妹。因我家穷母亲又生病，家里揭不开锅所以我爹就将我卖了。” 高一些的接着说道：“我叫春桃，今年八岁。爹娘跟弟弟去年得病没了，我堂祖父一家得了家产又不想养我就将我卖了。” 说这话的时候，春桃面有悲戚之色。 清舒故意问了香莲：“你爹娘将你卖了，你恨他们吗？” 香莲摇头说道：“不恨，家里无米下炊不卖了全家都要饿死。” 清舒看向春桃，也问了同样的话题：“你恨你堂祖父她们吗？” “不恨。”说完，春桃加了一句：“恨也无用，所以我就不恨了。” 香莲孝顺春桃通透，两丫头都不错。沉吟片刻，清舒就选了春桃。 回去的路上，傅苒笑着问道：“为何不将两个丫鬟都买了？” 清舒将自己的考虑说了：“香莲两个哥哥比他大，完全可以做工。可他爹娘却将她卖掉，可见只重儿子了。香莲是金陵人，就她这性子以后得了钱怕会送回家。她父母怕到时候会循着线索寻上门来。香莲孝顺，这些人求来她肯定心软帮衬，这一帮衬定会徒生很多是非。” 她外婆对顾家人帮衬的还不够多吗？结果，这些人没一个念她外婆的好。 其实就算有麻烦也能解决，但清舒觉得为了一个丫鬟浪费时间不值当。 傅苒微微颔首：“你能这般想是对的。寻的丫鬟最好是没有亲人拖累，这样她们才会一心一意侍主。” 就像新儿跟坠儿对她就特别忠心，就算碰到事也不怕她们背叛。 清舒抱着傅苒，轻声说道：“老师，谢谢你。” 这些原本应该是亲娘教导的，傅苒这是将顾娴该做的事都揽过去。 傅苒笑着说道：“傻丫头，谢什么，这是老师应当做的。” 清舒真心敬重爱戴她，她自也要为考虑周全。 晚上清舒在练字，傅苒笑着说道：“明日要去学堂了，今日早点睡。” 清舒嗯了一声道；“等我写完这张大字，就去睡。” 洗刷好清舒爬上床，又如往常一样盘其退修习内功心法。 练到半途，突然一股热流从丹涌现出来，循着经络向四处游走。 良久，清舒睁开眼睛面露惊喜：“三年了，终于成功了。” ps：下午会有加更。继续求下月票。 第275章 简舒（1） 穿上了一套鹅黄色襦裙，头发不再弄成包包头而是梳成了双丫髻。身上除了手腕佩戴的佛珠手串，没戴任何的首饰。 站在傅苒面前，清舒有些紧张地问道：“老师，我这样穿是不是太素淡了？” 这次她们去拜访傅苒的好友简舒。简舒是金陵女学的副山长，这次去拜访除了叙旧也是让她见下清舒。 若是她满意清舒，就会将考金陵女学的推荐名额给她。若不然，清舒连去考试的资格都没有。所以，清舒才特别紧张。 傅苒笑着说道：“她不喜金银之物，你要穿金戴银珠光宝气的她反而不会喜欢。” 清舒闻言明白了，这文人大半都喜欢风雅之物，看来简舒也不例外。 简舒住的地方离金陵女学并不远，坐马车一刻多钟就到了。 进了简家，走到二门前清舒不由地抓住了傅苒的手。 傅苒笑着说道：“不用紧张，以平常心待就好。” 简舒说考核清舒，其实只是走一个过长。以她跟简舒的关系，既开口她断不会拒绝。之所以那般说不过是希望清舒知道，不管做什么事都不容易。 清舒点了点头。 往前走了一小段路几步路，就看见迎面走来了几个人。 为首的人个子高挑，穿着一袭绯红色绣以梅花的襦裙。墨色的秀发用银色发带轻轻挽起，发带将头发束住成飞云髻，头上并无佩戴朱钗耳坠等物。 傅苒见了来人，笑着说道：“舒舒，这么多年你是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漂亮。” 简舒上前抱住傅苒后笑道：“阿冉，五年没见，嘴巴怎么变得这般甜了？” “舒舒，这是清舒。” 简舒眉开眼笑：“她与我一样名字都有个舒字，看来也是与我有缘。” 清舒上前福了一礼：“清舒见过先生。” 简舒点了下头，将人迎进屋内。 屋内正烧着水，旁边的桌子上摆放了一整套的茶具。 清舒也不敢随意看，进屋后就规规矩矩地跟在傅苒身边。 简舒将烧开的水倒入茶壶。很快，就飘出缕缕的清香。 摇晃两下，简舒将茶壶的水倒在茶缸内。动作优雅仿若行云流水，看着就是一种享受。 傅苒与清舒解释道：“这泡茶头道茶是不喝的，第二道茶才能喝。” 简舒将泡好的茶递给傅苒，然后问道：“怎么？你没教她泡茶？” “她不喜喝茶，我也就没教。” 青菜萝卜各各所爱，简舒倒也不惊讶，只是有些惋惜：“不喝茶，这样的人生太无趣了。” 她嗜茶如命。对她来说，饭可以不吃但茶不能不喝。 知道清舒不喝茶，简舒吩咐丫鬟倒了一杯清水过来。 简舒抿了一口茶，端着茶杯问道：“你信上说你从族中过继了个孩子，怎么这次来没将那孩子带来呢？” 傅苒说道：“临行前两天生病了，我让他留下养病，等病好后再来。” 简舒又抿了一口茶，然后闭着眼睛露出一抹惬意的笑容。 清舒看着她，觉得喝茶真是人生之一大乐事了。 睁开眼睛，简舒放下茶杯：“怎么就那么巧？该不会是故意生病的吧？” 傅苒不在意地说道：“他若是来我会给他寻个好先生，若是不来也随他，强扭的瓜不甜。” 傅敬泽若真是故意生病不来金陵，受损的也不是她。 原本过继傅敬泽只是为了安爹娘的心。这孩子听话她自会为其打算，若一味听她父母的话她就丢开不管。 简舒本就是洒脱之人，见傅苒有了成算也就不再继续问了。 品完茶，简舒问清舒：“念了什么书？” “四书五经跟基础算术都学完了，另外还跟着老师学了画跟棋。” “音律呢？” 清舒有些不好意思：“老师教了，但我没这个天赋怎么都学不会。” 傅苒也是一脸无奈：“这孩子是个音痴，不管怎么教都教不会，只得放弃了。” 简舒叫丫鬟拿来了画板跟画笔等物：“你既学了画，就将这套茶具画下来。” 这对清舒来说并不是难事，很快就将一套茶具画下来了。 简舒看完后评价道：“线条流丽，不过画工有些稚嫩，而且画得也太刻板了些。” 说完，简舒拿起画笔在茶壶上面勾勒了几笔。瞬间，茶壶上仿若升起了袅袅的烟雾，让整幅画都生动起来。 清舒敬佩道：“先生，你太厉害了。” 傅苒笑着说道：“你可知道，她一副画在外面要卖到上百两银子。” 简舒最擅长的就是画，再有身份的加持，所以她的画很受人追捧。不过她只将作画当做消遣，并不以此为谋生的手段。所以，外面一画难求。 考过了画，简舒又让清舒写一首诗给她看看。 清舒写了唐朝元稹的《一字至七字诗?茶》： 茶 香叶，嫩芽， 慕诗客，爱僧家。 碾雕白玉，罗织红纱。 铫煎黄蕊色，碗转曲尘花。 －夜后邀陪明月，晨前命对朝霞。 洗尽古今人不倦，将至醉后岂堪夸。 看着这首诗，简舒好笑道：“我让你写诗，不是让你抄诗。不过小小年岁笔力苍劲有力，可是练过手力？” 清舒说道：“我以前身体不好，外婆给我请了个师傅。从去年开始，我跟着师傅学了拳法。” 简舒看向清舒的眼神有些变了：“小小年岁能吃这样的苦头，不错。” 一般只有那些没有出路的女子，才会去习武。像世家女或者富贵之家的姑娘，很少能吃得了这个苦头。而能坚持下来的，莫不是性格坚韧之人。 简舒也明白了为何为何傅苒如此钟爱清舒了。这孩子虽少了些灵性，但性子坚韧有毅力。而能成大事者，这两样必不可少。 “可有擅长的？” 清舒有些羞愧地摇头：“没有。” 见清舒妄自菲薄，傅苒好笑道：“你这孩子，现在可不是谦虚的时候。” 说完，傅苒与简舒说道：“这孩子最擅的是算学。另外《大明律令》已经学了大半，唐诗都背完了，棋艺也入了门。” ps：已经冲到十三，希望亲们继续投票支持，拜谢。 第276章 简舒（2） 听到清舒擅算学，简舒取了笔纸来。她在纸上先横着画了五个小圆圈，然后又在下面各添了四个小圆圈。 横五竖五合起二十五个圈，简舒将第一行第二个圈圈涂黑：“不能过黑点，不能重复，不能斜着连，将所有的圈都连起来。” 清舒思索了下，就提笔将所有的圈连起来了。 简舒又画了一个不规则的图案：“要把它切成三块组成一个正方形，就是四条边一样长的图样，你说该怎么做？” 清舒想了下就答出来了。 “从前有一只鸡，鸡的左面有只猫，右面有一条狗，前面有一只兔子，那鸡的后面是什么？” “从。” “山珍海味是什么？” 清舒知道这是在考知识面了：“山珍海味分为上八珍、中八珍和下八珍。上八珍是驼峰、猴脑、熊掌、燕窝、鹿筋、狸唇、黄唇胶、枭脯；中八珍是鱼翅、银耳、鲥鱼……” 简舒听完后笑道：“你最喜欢吃什么？” 清舒想也不想就说道：“除了猴脑，都喜欢吃。” “看来也是一枚小吃货。嗯，喜欢吃还能这般瘦，很不错。” 傅苒见清舒一脸疑惑，笑着道：“她女儿圆圆也喜欢吃，吃得人圆乎乎的。舒舒，还要再考吗？” 简舒笑着道：“不用考了，这推荐名额就给她了。” 其实只要表现不太差，这个名额都会给清舒。不过让她没想到，清舒的表现超过了她的预期。 清舒大喜：“谢谢先生。” 简舒笑着道：“圆圆喜好算学，不过今日去了她外婆家，若不然知道肯定拉着你说个没完。” 考核过了，接下来就没清舒什么事了。她就在一旁坐着，安安静静听两人聊天。 吃过饭，傅苒就带清舒回去了。 靠在马车上，清舒说道：“老师，入学考试的算学这般难吗？” 虽然她都答出来了，但也耗费了不少时间。若是考试的题目都这样，她怕是做不完题目了。 傅苒轻笑：“若这么难，没几人考得进去了。那些题目，已经超出了入学考试的范畴。是因为我说你擅算学，所以她才加大难度的。” “那就好。” 说完，清舒摸了下肚子说道：“简先生家的菜都偏甜，有些不习惯。” 平洲那边的食物偏辣，甜的菜不下饭。另外甜的东西容易发胖，平日清舒连糕点都吃得很少。 “无妨，慢慢就习惯了。” 清舒靠在车厢上，想了想还是问道：“老师，简先生的府邸大门前为什么挂着简府的牌匾？” 一般而言牌匾都是冠的男子姓氏，所以那宅子挂着简府的牌匾让清舒有些疑惑。 傅苒解释道：“这宅子是简舒的陪嫁，所以就冠以简姓了。她平日也住在那，只逢年过节或者瞿家有事才回去住。” “瞿家是名门望族吗？” 来之前祁夫人就跟她说了一些金陵的事。在金陵，最有名望的是王家、楚家、谢家以及陆家四大家族，最有钱的是皇商罗家跟海家。 傅苒摇头说道：“瞿家只是普通人家，不过简舒的丈夫瞿苟荀画艺出众。有次金陵举办画艺比赛，瞿苟荀跟简舒都参加了，两人就此结缘。那次比赛瞿苟荀不仅得了第一名还抱得美人归，成了最大的赢家。成亲后，两人生有一男一女。女儿就是圆圆，儿子去京城的白檀书院念书了。” 提起这些事，傅苒笑了下说道：“瞿苟荀淡薄名利，只爱画画。当年他们的结合很多人不看好，结果她反而是我们几个人之中过得最好的。” 清舒侧着头问道：“老师，其他人都过得不好吗？” 傅苒摇摇头说道：“也不是过得不好，只是没这般舒心自在。” 再多的，傅苒就没说了。 傅苒在金陵女学念书时，除了简舒还有三位好友。这三人两位随丈夫去了外任，还有一位嫁进王家如今留在金陵。 傅苒与清舒说道：“我记得你有一个金项圈，明日去王家戴上它吧！” 清舒点头道：“好。” 王家是高门大户，像这种人家最不缺的就是势利眼的人。要穿戴寒酸，怕是以为她们是去打秋风了。 第二日，傅苒不仅戴了一套赤金头面，手腕上还套了一只翠绿欲滴的玉镯子。至于清舒，她就戴了个璎珞金项圈。 傅苒的同窗好友童凝蕾嫁的是四大望族的王家，这大户人家规矩也多。 到了王家，两人从侧门进去，然后上了由四个青衣小厮抬着的软轿。走了小半刻钟，两人到了二门。然后，再由一个仆妇引进了童凝蕾的院子。 清舒随着傅苒进了屋子，就闻到一股沁人的芬香。 味道太浓，清舒有些难受。 童凝蕾站起来走到她们面前，握着傅苒的手笑道：“阿冉，你终于舍得来金陵了。” 清舒看见她，就明白傅苒为何要佩戴贵重的首饰了。 这位王三太太穿着大红色遍地金的褙子，梳着牡丹髻，戴着一套金累丝红宝石头面，打扮得非常华丽。 这些首饰清舒估量着得有一斤来重，戴这么多也不怕脖子疼。 傅苒笑着说道：“一直都很想来金陵看望你们，只是实在脱不开身。” 童凝蕾也跟傅苒有联系，自知道傅太太病逝的事：“伯母这也算是喜丧，你别太伤心了。” 傅苒点点头，然后指着清舒说道：“这是我的学生，这次是带着她来考学的。” 童凝蕾看着清舒，打量了一番后道：“这孩子长得真漂亮，长大后肯定是个大美人。” 清舒红着脸低下了头。实际上被这样打量让她心里很不舒服，只是老师带她上门做客她也不好失礼 童凝蕾给了清舒一条蜜蜡手串，见笑着说道：“一个小玩意，拿着去玩吧！” 这一副恩赏的口吻，让清舒非常反感。 傅苒笑着说道：“清舒，既是三夫人给你的见面礼，你收下就是。” 清舒福了一礼：“多谢三夫人。” 昨日简舒送的是一套文房四宝没这个蜜蜡价值高，但清舒更 第277章 王蔓菁 童凝蕾问道：“这次来金陵，准备呆多长时间呀？” “现在还没定下来，不过要回平洲也得等清舒考完后。” 童凝蕾闻言坐直了身子，笑着问道：“你带她去见过简舒了？” 清舒感觉到童凝蕾这笑有些勉强。 傅苒好似没发现，点头道：“昨日见过了。简舒考过她了，答应将推荐名额给她。” 童凝蕾微微摇头：“你呀，又不愁吃穿，何苦再做这劳心费力的事。” 她是真不明白傅苒，当年与段家退亲后也有不少人上门提亲。可惜，她就是不愿嫁，还当起了教书匠。 “除了教书，其他的我也做不来。” 童凝蕾道：“喜欢教书可以去女学任教，既受尊重又轻松。” 这话让清舒很不喜，好似傅苒上门授课是低等的行业。 傅苒闻言笑道：“这话可说错了，去女学任教要教那么多学生，哪有单教一个学生来得轻松。” 去女学教书不仅累钱还不多，就算是金陵女学一年也不过三百两银子。她教一年抵得上在女学干两年了。 不等童凝蕾开口，就见外面婆子回禀道：“三夫人，五姑娘来了。” “快请进。” 很快从外面走进来一个比清舒高半个头的的姑娘。这姑娘穿着粉黄色衣裳，相貌娇美梳着双环髻，髻上缠着珊瑚串，身上戴着寄名锁等首物。 “见过三婶。” 童凝蕾满脸笑意地问道：“曼曼，你姐姐去参加诗会还没回来。” “我是听说三婶这里来了个小才女，特意过来看看。” 说完王蔓菁看向清舒，仰着头说道：“你就是那位从府城来的小才女？” 说是小才女，但神态倨傲眼露不屑。 傅苒眼中闪现过怒火，不过还是压制住了，淡淡地说道：“清舒不过是将四书五经识倒背如流，哪算得上什么才女。” 清舒这个年岁背完书五经的屈手可数，其他人不论眼前这丫头是绝对做不到的。 这话一落，王蔓菁的脸色就不好看了：“背完了四书五经，可别将牛皮吹破了。” 傅苒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是不是吹牛皮，明年入学考试就能见真章了。” 王蔓菁哼了一声，转头走了。 童凝蕾不好意思地说道：“阿冉别介意，这孩子被我大嫂给宠坏了。” 惯子如杀子，真为孩子好就不该如此宠溺。不过这是王家的事，傅苒也不会多言：“凝蕾，你还是少让蔓雪与她接触。若被影响，害的是蔓雪。” 童凝蕾神色一顿，而后笑着问了清舒：“你喜欢吃什么？我让厨房的去做。” 不仅王蔓菁盛气凌人，就是童凝蕾也轻视他们，傅苒又怎么可能留下来用午饭。不过几年没见，她不知为何童凝蕾变成这样。 “我还要带她去买书，中午就不在你这吃饭了。” 上了马车，清舒有些纳闷地问道：“王家不是号称书香门第之家吗？像这种人家不是最重礼仪，怎么培养出来的姑娘这般傲慢无礼？” 傅苒也不明白：“王家的大姑娘跟二姑娘知书达理端庄大气，被不少人称赞。至于这位姑娘为何如此骄横，我想可能是因为王家大姑娘选为太子良娣，所以让她有些得意忘形了！” 不过是个太子良娣又不是太子妃，不知道有什么好得意的呢！ 清舒皱着眉头说道：“我总觉得她的态度很奇怪，好像故意针对我。可我跟王家都没接触过，也不可能得罪她呀！” 傅苒感叹于清舒的敏锐：“也许是简舒的推荐名额惹的祸。” 金陵女学是整个江南最好的女子学堂，而这当父母的都想给孩子最好的。可这金陵女学招生，若非金陵本地户籍外地的需要有人推荐。而有推荐的资格的并不多，所以争夺得比较激烈。 清舒冷嗤道：“金陵那么大，有推荐名额的又不是只简先生。她不敢找别人只针对我，不过是觉得我没倚仗好欺负罢了。” 傅苒没否认清舒的话，只是说道：“你不要与她硬碰硬，不然吃亏的是你。” 清舒摇头：“老师，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若是她太过分我也不会客气。若不然，到时候学堂的人都来欺负我了。” 傅苒点点头道：“你说得也对，我们不想惹事，但也不用怕事。要你解决不了，就去找简舒。她是副山长，还是有一定的震慑力的。” 回到家里，清舒将那副谢大家题词的画找出来：“老师，我想将这幅画送给简先生，不知道先生会不会收？” 简舒给她推荐名额，肯定要答谢的。送钱太俗对方估计也瞧不上，送画最好了。 傅苒笑着说道：“若是太贵重的她不会收，你这幅画她会收下的。不过，这画等过些日子我们去简府的时候再送给她。” 清舒点点头。 过了两日，傅苒与清舒说道：“我打听到，王大夫人的娘家侄女也想考金陵女学，因她是扬州也需要人举荐。大夫人请让简舒推荐她侄女，结果被我们捷足先登了。” “王家大姑娘不是太子良娣吗？王家大夫人要个举荐名额有何难的？” 知道大夫人想让娘家侄女进金陵女学念书，相信有很多人上赶着帮忙的。 傅苒点头道：“是啊，我也觉得是件小事，谁知道那五姑娘是怎么想的。算了，不管她了，这段时间好好复习定要考进一班。” “一班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傅苒解释道：“金陵女学一共分五个等级，分别是初级、黄级、玄极、地级、天级。每个等级五个班，一个班二十个人。一班是成绩最好的，另外四个班不分伯仲。每年去考文华堂的学生基本都是出自一班。” 所以清舒想要考文华堂一定要进一班，否则怕是连去考的资格都没有了。 这些傅苒以前没告诉清舒是觉得没到时候，到现在却得让清舒知道了。有时候，压力也是动力。 清舒有些疑惑：“这些等级是始贤皇后所定吗？” 傅苒点头说道：“不是，这个等级是太祖皇帝定下来的。” 清舒忙摇头说道：“老师，我一定会考进一班的。” 前三不敢想，但前十应该没问题。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虽她多活了一辈子。但上辈子只认几个字其他什么都不懂，一切都是从头学起。而她天赋又一般，能考前十她就心满意足了。 傅苒很无奈，清舒什么都好就是太没自信了。 ps:大娃晚上又吐了起来，难受得直哭将老二吵醒了。然后，魔音二重奏。 第278章 大户 清舒有些好奇地问道：“老师，那王家五姑娘的亲姐是太子良娣，那她要没考中也可以走后门进文华堂吧？” 傅苒笑道：“王良娣很得太子的宠爱，要她愿意给王蔓菁运作应该没问题。不过走后门进去的，肯定会被其他学子排斥的。另外文华堂是淘汰制，每个月都有一场考试。连续三次没合格，就会被清退。” 清舒还真不知道这些规矩，有些惊骇道：“竟这般严苛？” 傅苒点头道：“是啊，非常严苛。可这些条例都是始贤皇后定下的，无人敢更改。六十年前佑王府的大郡主连续三次考试不合格排倒数第一，然后被学院毫不留情地给清退了。之后，没点真才是是学的不敢进。” 也是因为这种残酷的淘汰率，所以走后门进去的基本没有。 想着上辈子在京城呆了十多年对这些事竟半点不知，清舒无比的惭愧。上辈子的她，真的活得太失败了。 见清舒没说话，傅苒以为她怕了：“你不用害怕，凭自己的本事考进去的学生基本都能顺利毕业的。” 清舒回过神来说道：“我不是害怕。老师，我一定要考进文华堂。” “我相信你可以做到的。” 师生两人正说着话，就听到来喜在外说道：“先生、姑娘，简先生送了几只螃蟹来。” 清舒出去一看，这些螃蟹每一只都有成人的巴掌还大。 傅苒看了笑着说道：“这可是正宗的鄱阳湖大闸蟹，咱们今天有口福了。” 清舒有些感叹道：“交朋友，就该交简先生这样的朋友。” 简先生虽是金陵女学的副山长，但见到他们时态度很随和，并没有因为身份高就觉得高人一等。反观童凝蕾，不管是言语还是行动上都轻视他们。 傅苒也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笑着说道：“凝蕾以前不是这样的，若不然我也不可能与她交好。只是，环境会改变一个人。” 清舒很好奇，问道：“老师，能讲讲你以前念书的事情吗？” “除了上课，就是几个好友一起说说笑笑吃吃喝喝无忧无虑。现在回想起来，在女学的那些年是我人生之中最快乐的时光。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清舒心中一动：“老师，若是有机会回到幼时，你会做什么？” 傅苒笑着道：“若是能回到小时候，我一定好好念书考上文华堂。然后好好钻研音律，成为一代大家。” 清舒眼睛闪了闪。 陈妈妈看着几只大闸蟹一筹莫展，家常菜她会做，但大闸蟹真没弄过。 傅苒闻言也作难了，她很喜欢吃大闸蟹，可自个没动过手。 清舒却是笑道：“不难，将它们洗干净放蒸笼里蒸就好了。” 陈妈妈苦着脸说道：“怎么洗？” 清舒用来刷子将螃蟹仔细刷洗：“这螃蟹从湖里捞上来会有泥沙，我们得刷干净。” 将螃蟹外壳跟脚刷干净后，清舒又将它翻过来：“这三角盖里有很多的脏东西，得将它们揭开去掉里面的脏东西……” 傅苒看着清舒娴熟的动作非常惊讶，好奇地问道：“清舒，你以前做过螃蟹？” 清舒的手一顿，转而笑着说道：“我以前看祥婶弄过，所以就记住了。” 傅苒笑着道：“吃清蒸螃蟹，还得配一些调料，那你会配吗？” “会，这也不难。” 说完，清舒跟陈妈妈说道：“放酱油、白糖、黄酒、麻油到锅里，熬熟后盛到碗里，然后再将切碎的姜放进去。另外，再备一份葱末。” 有人喜欢吃葱，那就可以将葱倒进调理里搅拌着吃。不过，她不喜欢吃葱。 傅苒大为惊讶：“你看一遍就记住了？” “嗯，我还知道祥婶的包子跟饺子是怎么做的，等有时间我做给老师吃。” 傅苒哑然失笑，说道：“记住了，不等于你会做。” 清舒说道：“老师，我还有很多糕点的方子，等过两年我做给你吃。” 现在她还够不着锅铲，等过两年长高了再下厨不迟。 傅苒并没往心里去，不过还是笑道：“好，老师等着。” 清舒撬开蟹壳看着里面满满的蟹黄：“吃螃蟹就该吃大个的，够味。” 其实傅苒也非常喜欢吃螃蟹，若不然简舒也不会特意送大闸蟹来了。 傅苒点点头道：“可惜再过段时间螃蟹就下市了，要吃得等明年了。” 九月跟十月这两个月，正是螃蟹最肥美的时候，味道也最好。 清舒想了下说道：“螃蟹是没有，但可以熬一些蟹黄膏，这东西能保存很长时间。” 当然，蟹黄膏肯定没有新鲜的螃蟹好吃。但没螃蟹，这个也可以解解馋。 傅苒轻笑道：“你别告诉我，你还会熬蟹黄膏。” “会呀，老师要喜欢我让人买一些螃蟹来熬。” 傅苒也就这么一说，哪会真让清舒去熬这个玩意：“不用了，螃蟹还是新鲜的好吃。” 吃了这顿，又勾起清舒的馋虫来了。过了两日，清舒特意吩咐来喜去买大闸蟹来吃。 傅苒知道后，嗔怪道：“买这个做什么，浪费银子。” 这大闸蟹个头大的得要四五钱银子，半篓子的大闸蟹得要十来两银子。傅苒觉得，这样吃太奢侈了。 “老师放心，吃螃蟹的钱还是有的。” 虽说要低调，但也不能亏了自个的嘴呀！华丽美服跟漂亮的首饰可以没有，但美食却不能少。 傅苒道：“我知道你手里有点钱，但坐吃山空，还是得省着点用。” “不用，姨婆染坊的配方是我外婆出的。染坊每年的分红有三四千两银子，这些钱足够我们祖孙几人吃用了。” 傅苒听了，顿时有种吃大户的感觉。 “这话跟我说说就好，可不要跟别人收。财帛动人心，万一对方知道起了坏心你就危险了。” 清舒轻笑道：“老师，我不会跟其他人说的。” 许家的事给了她们祖孙足够的教训，哪里还敢炫富。 ps:昨天还斗志昂扬想着多加更冲进前十，结果嘟宝咳了一晚弄得我一夜没合眼，现在眼皮还在打架。 第279章 傅敬泽（1） 来了金陵，自要去夫子庙以及玄武湖这几个地方逛逛了。 逛完夫子庙，傅苒直接瘫了。 清舒看着不忍心，说道：“老师，反正我们要在金陵呆几年，玄武湖以后再去游玩不迟。” 傅苒点了下头：“等以后你放假了，我带你去扬州跟杭州看看。” 孩子就该多出去走走看看，这样才能开阔视野增长见识。 转眼，半个月就过去了。 清舒皱着眉头说道：“老师，怎么师弟到现在还没来呢？就算生病也不可能耽搁那么长时间，这韩敬泽的父母该不会是不想他来了吧！” “不会，肯定会来的。” 清舒觉得这事有些悬：“万一他被亲生父母怂恿他自个说不来了，师公也不好强逼呀！” 傅苒失笑：“他已经过继到我名下，你师公就算将他绑了来族人也不会说什么。” 让傅敬泽来金陵念书，他不来族人只会说他不识好歹。 因为有顾和平的事在先，清舒对过继的子嗣没啥好感：“老师，强扭的瓜不甜。若是他不想来，也别绑了来。老师你也不用担心老了怎么办，等将来你老了我来照顾你。” 傅苒眉眼都舒展开来：“行，等我老了没地可去，就去投奔你。” 有时候人真禁不起念。这不，两人话还没谈完傅老爷就带着傅敬泽来了。 清舒福了一礼：“师公、师弟。” 傅老爷看着清舒笑道：“清舒，你天天吃了什么呀？这才一个来月没见又长高这么多？” 反观傅敬泽，明明比清舒还大一个月，可却比清舒还矮了半个头。 清舒一脸笑意地说道：“在太丰县的时候大夫说多吃羊奶鸡蛋跟骨头汤等物长得快，我现在每天都换着吃呢！” 到了金陵没找着羊奶，所以如今她改换喝牛奶。 傅老爷看着单薄瘦小的傅敬泽：“敬泽，你以后也多吃一些。” 傅敬泽嗯了一声，却是没抬头。 他家以前都快每米下锅，哪还吃得上羊奶这些金贵物。 清舒朝着傅老爷说道：“师公，你们聊，我出去下。” 傅老爷来了肯定要做些好吃的，所以清舒让来喜再去买些好菜来。 傅苒坐下后，看向傅敬泽问道：“病什么时候好的？” 傅敬泽垂着头不吭声。 傅苒冷着脸说道：“说话。” 傅敬泽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傅老爷见状忙道：“阿冉，你这是做什么？有话好好说，你这样会吓着他的。” 傅苒不为所动：“抬头，看着我。若是不抬头，我现在就送你回平洲。” 傅敬泽这才抬起头。 傅苒冷冷地说道：“过继之前我有问过你的意见，你自己同意的。怎么，现在是想要反悔了？” 傅敬泽不由地又低下了头。 傅老爷说道：“阿冉，欲速则不达。孩子还小，你慢慢教就是。” 傅苒可没这个耐心，傅敬泽不是两岁三，他五岁已经知事了：“你现在这么想的，可以告诉我。” 原本就是为了怕傅太太担心这才同意过继。她与傅敬泽都没相处过，感情自也谈不上了。 傅敬泽眼泪刷刷地落，一边哭一边哽咽道：“我想要回家。” 傅老爷急了：“你这孩子，你回什么家？这里才是你的家。” 傅苒却是很干脆地说道：“好，我现在就让人送你回家。” 傅敬泽却是放声大哭：“我爹娘说我不是他们的孩子以后不能再回去了，我再也回不了家了。” 傅苒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傅老爷瞪了傅苒一眼，说道：“你说你也真是的，跟个小孩子较什么劲呢？” 傅苒没说话，一直等傅敬泽哭够了她让新儿打了盆水进来：“将脸洗干净。” 重新坐回位置上，傅苒才说道：“你虽然过继给我，但他们是你的亲生爹娘，这点谁都不能改变。” 傅敬泽很聪明，若不然也不会被傅老爷看中：“你的意思是，我以后还能回去。” 定下傅敬泽的其实不是傅苒，而是傅老爷。他自个两个孙子念书不成，就想过继个会念书的。 “自然可以。等以后回平洲，你也可以回家住一些时日。” 傅老爷插了一句：“什么你你的，要叫母亲。” 心里腹诽傅苒，过继后就丢开不管，弄得这孩子跟她一点都不亲。 傅敬泽又垂下了头。 傅苒知道问题出在他父母身上，态度缓和下来了：“你好好念书，将来得了功名有了出息也可以孝敬他们。” 傅敬泽猛地抬头：“真的吗？” 见傅老爷要开口，傅苒说道：“爹，这事你不要插手。” 傅老爷到嘴边的话给咽回去了。 傅苒朝着傅敬泽说道：“自然是真的。不过在此之前你得好好念书考取功名。若不然你自己都过不好，又拿什么去孝敬他们？” 傅敬泽握紧拳头：“我会好好念书的。” 傅敬泽要孝顺父母，她不会管。不过前提是花用的钱得他自己赚的，想用她的钱去贴补父母兄弟，想也别想。 傅老爷让新儿带了傅敬泽去洗漱下，然后对傅苒说道：“阿冉，敬泽这孩子很乖的。你以后只要好好待敬泽，我相信他肯定也会孝顺你的。” “我会让他吃饱穿暖送他去念书，其他的就顺其自然吧！” 好好培养母子感情？傅敬泽已经记事了，她做得再好也比不过她亲爹亲娘。所以，她不会去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 若是傅敬泽感念她的付出将来给她养老送终自然好，若不愿意她也不在乎。 傅老爷气恼道：“你对林家丫头能如亲生女儿一般，怎么就不能将敬泽当亲生儿子一般待呢？” “爹，这不一样。” 傅老爷真的快气死了：“有什么不一样的。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对他好他以后自也会对你好。你现在不冷不热，难不成还想孩子以后以后能对你嘘寒问暖。” 见傅苒不说话，傅老爷难受地说道：“苒儿，我跟你娘不想你下半辈子孤苦无依。苒儿，你这次就听爹的好不好？” 傅苒抿了抿嘴，说道：“我尽量。” ps：刚看了下，冲到十二了。虽冲不进前十，但很感激亲们的鼎力支持，谢谢大家了。 第280章 傅敬泽（2） 傅老爷只留了一天，第二天吃过早饭就离开了。 清舒说道：“老师，为什么不让师公多留两天呢？” “你师公以前是在金陵念的书，这次难得来金陵自是要去探望他那些老朋友。” “哦。” 傅苒问了傅敬泽：“你念过什么书？” 傅敬泽垂着头说道：“《三字经》跟《千字文》都念完了。” 看着他这模样傅苒很不满意：“跟人说话的时候一定要抬头，这样畏畏缩缩出门会被人小瞧了去。” 傅敬泽这才抬起头。 因为房间小，傅苒授课都是在她自己的卧房。所以这会，也带了两人进屋。 指了下纸笔，傅苒说道：“将《三字经》给我默写出来。” 见傅敬泽低头默写文章，她转过头给清舒讲起了课。 傅敬泽默写完见傅苒还在讲课没吭声，一直等她讲完课后才开口道：“我写完了。” 傅苒接过来认真看了一遍，然后点头说道：“还不错。” 整篇文章都默写出来没有错别字，而且字迹端正。 取了一本楷书的字帖递给傅敬泽，说道：“照着这本字帖临摹。” 上课的时候傅苒主要是教清舒，等清舒做题或者做笔记的时她才教傅敬泽。 傅敬泽之前是在族学上课。族里有二十多个学生，水准参差不平。平日都是自己默写背诵，偶尔老先生才会指点。所以傅苒这般做，他倒也没多想。 傍晚时下起了小雨。一场秋雨一场寒，当日晚上就比前一日要冷。 第二天早晨，傅苒看着傅敬泽还穿着那身单薄的秋衣不禁皱着眉头道：“天冷了你不知道吗？怎么还穿这么薄？” “哈洽……” 打了一个喷嚏以后，傅敬泽就进屋了。结果等他出来，傅苒的脸色越发不好看了。 傅敬泽只是在外面加了一件薄的秋衣，并没有换厚衣裳。秋衣不贴身，哪怕再加两三件都不保暖。 傅苒问道：“你爹娘怎么没给你置办两身厚的衣裳？” 傅敬泽不由又垂下了头：“家里穷，没钱置办厚衣裳。” 傅苒面色顿时又不好看了：“我走之前给你爹娘留了二十两银子。哪怕你要请医吃药，置办两身棉衣也绰绰有余。” 傅敬泽只是普通的风寒，吃三五天的药就能好了。 她之前就是觉得夫妻两人是老实人，这才同意他爹过继，现在看来也是暗中藏奸。 清舒插了一句：“扯了布买棉花自己做，两身棉衣连一两银子都不用。” 傅敬泽怔住了：“你留了二十两银子？” 傅苒沉着脸说道：“难不成你以为我是骗你的？你觉得有这个必要吗？” 傅敬泽又垂下了头。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他自知道二十两银子的购买力。他这病是风寒吃三天的药，花费不过二两银子。余下那么多钱，他娘竟连两身棉衣都舍不得给他置。这一刻，傅敬泽心里酸酸的。 傅苒虽心里不舒坦，但看着他这个样子还是有些心软了：“算了，今天上午不上课了，我带你去买两身衣裳。” 清舒没什么要买的，就没跟着出去。 傍晚趁着傅苒在屋里休息，清舒找着傅敬泽与她说道：“师弟，老师就是比较严肃，其实心地很软对人也很好。” 傅敬泽点头说道：“我知道，她其实很关心我。” 若是不关心他，就不会给他买那么多衣服，还给他买书跟笔墨砚台了。 “师弟，是不是有人跟你说老师过继你，是为了养老送终呀？” 傅敬泽没吭声。 沉默，其实就代表她说对了。 清舒说道：“那些人都是哄你玩呢！老师是为了安师公跟师婆的心才过继你，并不是为养老送终。” 顿了下，清舒又道：“我已经跟老师说了，以后我给她养老送终。” 傅敬泽有些讶异：“真的？” “我从不说假话的。” 傅敬泽摇头道：“可是你以后要嫁人呀，怎么给母亲养老送终？” “若是对方不同意，我就不嫁了呗。再者，老师有房有田也不用你养老。反倒是你，若是老师不要你了，你别说读书科举连过冬的衣物都没有。” 这些话其实有些伤人。但顾和平的前车之鉴让清舒顾不了这些，她要让傅敬泽记住傅苒的恩情。这样，以后才不会做白眼狼。 傅敬泽又不说话了。 清舒有些好奇地问道：“你家很穷吗？怎么连置办衣物的钱都没有？” 傅敬泽沉默了下说道：“我爹做生意失败，这两年都是靠的族里接济才没勉强养活了我们。也是因为族里免费提供午饭，我娘才送了我去族里念书的。” 要没去族学，他连字都不识。 清舒心思一转，小声问道：“你耽搁那么久才来金陵，是不是你爹娘后悔将你过继给老师了？” 傅敬泽又一阵沉默。 “我听新儿姐姐说过继你，我老师给了你爹娘两百两银子作为补偿。” 想当年外公外婆过继顾和平后给了三房那么多东西，结果顾和平压根不知道。她可不能再让类似的事重演。 傅敬泽一脸震惊：“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怎么，你不知道吗？” 傅敬泽眼眶瞬间就红了：“我不知道，没人跟我说。” 傅敬泽父母哪好意思跟他说这个，至于傅苒更不可能说了。 清舒看他这般难过也有些不忍心，不过该说的还是得说：“我只是老师的学生，她就将我当女儿一般待。你只要真心对她，老师定会将你当亲生儿子一般待的。” 傅敬泽沉默了许久道：“我知道。” 第二日早晨吃饭的时候，傅敬泽看见傅苒，鼓足了勇气叫道：“母亲……” 傅苒一愣，回过神来点点头道：“坐下吃饭吧！” 傅敬泽在家时一个月难得吃次肉，可来了这里鸡鸭鱼肉这些都换着吃。就如他大伯母说的，过继给母亲当儿子他是掉福窝了。 吃过饭后，傅苒与他说道：“从明日开始卯时二刻起床，卯时三刻到我房里来，我教你学《太学》。” 原本她还想直接将傅敬泽送到私塾先生那里，可这孩子基础太差送去人家先生也不会收的。所以，只能自己辛苦下了。 “好。” 清舒问道：“老师，师弟不用学《算学》跟《诗经》吗？” “肯定要学，不过得先等他适应才行。” 她只会教一些基础的，再深一些的肯定要让私塾先生教。女子进学考试，与男子科考是不一样的。 第281章 学画（1） 简舒休沐前一天，让人送了请帖过来。 所以这日，傅苒一大早就带了清舒与傅敬泽两人去了简府。 一个脸圆身材微丰的姑娘看到傅苒，笑着道：“傅姨，你来了。” 傅苒一脸笑意道：“几年不见，圆圆成了大姑娘了。” 瞿圆圆看向清舒，一脸好奇地问道：“你就是林清舒吗？” “圆圆姐姐，我是清舒。” 瞿圆圆牵着清舒的手赞叹道：“清舒，你好厉害，我娘出的几道题我扰头抓耳都写做出来，你竟然都答出来了。” 将清舒带到她的屋子里，瞿圆圆说道：“我算学老师出了一道题，我做出来我娘总说是错的，你来做下看看？” 清舒囧了：“圆圆姐姐，你算学老师出的题目我肯定做不出来。” 瞿圆圆道：“那不一定呀！我娘出的题目我也做不出来，可你都做出来了呀！” 清舒迟疑了下道：“那我试试。” 瞿圆圆将题目说了：“一个人花8文钱买了一只小鸡，9文钱卖掉了，卖掉后他觉得不划算，又花十文钱买回来了，然后又以十一文钱卖给另一个人了。现在要求我们算出这人最后赚了多少钱？” 不等清舒开口，瞿圆圆就说道：“八文钱买九文钱卖，赚了一文。九文钱买，十文钱卖，赚了一文。所以，他赚了两文钱。” 清舒愣住了。 瞿圆圆推了下她问道：“我觉得自己没算错呀!可我娘却说错了，清舒，你觉得他赚了多少钱呢？” 清舒纠结了下还是据实以告：“我觉得这题出得就不对，市面上一只鸡仔一般是两到三文，八文钱一只鸡不会有人买的。买了会被嘲笑人傻钱多，这小鸡也卖不出去的。所以，我觉得一定要答这题，那肯定是亏八文钱的。” 瞿圆圆愣住了，回过神来拉着清舒去找简舒。 简舒笑得不行：“傅苒，你从哪寻来这么个宝贝疙瘩哟！” 傅苒也不由笑了：“看你这样子，清舒答对了？” “答对了，就是亏了八文钱。” 瞿圆圆苦着脸道：“这不是坑人吗？哪有这样出题的。” 她就琢磨这题目的解法，压根没往物价上去想。 简舒坐直了身体，正色道：“你们去年就开始在家帮着料理庶务，难道不知道一只鸡仔两到三文钱？” 这个是硬性要求，为的是提高学生管理庶务的能力。 瞿圆圆还真不知道。说是帮着料理庶务，其实她并没认真学。 简舒说道：“你别觉得不服气。这个题目并没出错，它是在考你们对物价的了解。就你这样，下面的人报一个鸡蛋十文钱你都不知道。这中间的差价，最后就落进采买人的口袋了。” 瞿圆圆不吭声了。 简舒说道：“圆圆，别不将庶务当回事。周朝有个皇帝，他听到臣子每日早晨吃两个鸡蛋，认为这个臣子贪污受贿了。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瞿圆圆摇头。 简舒见清舒神色不动，问道：“丫头，你知道？” 清舒点头道：“知道，因为内务府报的账单上一个鸡蛋要十两银子。” 瞿圆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简舒问了傅苒：“这丫头连一些历史典故都知道，她是不是看了不少书？” “她看书很杂，史书、游记、农书，棋谱这些都看。不过她看书还有个好处，觉得有用或者有趣的都会抄录下来。” 简舒若有所思。 正说着话，从外面走进来一个穿着天青色细棉布长袍的白面男子。 瞿圆圆看到对方非常高兴，走上前抓着他的手道：“爹，你回来了。” 简舒也很高兴：“子岩，你回来怎么也不提前告知一声。” “写信的话，信没到我人就到家了。” 瞿苟荀跟傅苒打过招呼以后又出去了。虽然认识但也不熟，加上男女有别他自是要避嫌的。 傅苒知道瞿苟荀离家有好几个月了。如今回来一家团聚，她再留下就不识趣了。 简舒也没挽留，笑着说道：“过两天，我们再好好聊一聊。” 清舒坐在马车上问道：“老师，上次你说这瞿老爷跟简先生是在画艺比赛上认识从而结缘。那瞿老爷在画坛应该取得了很大的成就吧？” 傅苒摇摇头说道：“没有，他被人算计伤了右手。一个画师伤了右手，那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不过瞿苟荀并没气馁，他改用左手作画。” 精神可嘉，可他的画却再不如从前了 清舒说道：“这就是圣人所说的，君子易处小人难妨。” “好在这事并没影响两人的感情。如今他们依然恩恩爱爱，那些总说简舒迟早会和离的人被狠狠打了脸。” 虽如此，但傅苒还是为瞿苟荀可惜，若不然对方很可能会成为大画师了。想想，还挺让人唏嘘的。 回到家里，来喜就与清舒说道：“姑娘，京城有信来。” 见到信封上写着小女清舒亲启，清舒的脸色顿时不好看了：“他是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的？” 她来金陵并没告知林家的人，更没有写信给林承钰。 傅苒倒不意外：“要找你不容易，找我却容易得很。” 她既来了金陵肯定要去看望故友，只要一打听就知道她的落脚点了了。 见清舒看完信面露冷笑，傅苒问道：“你爹在信里说什么了？” 清舒说道：“他在信里说希望我去京城，还说我要能考进京都女学，以后考文华堂的概率更大。” 这点傅苒认同：“京都女学每年考进文华堂的人数，是比金陵女学的要多。” “概率高我也不去。他信里说得好听，却是丝毫不提崔雪莹跟杜诗雅两人。我真去了京城，不说去学堂念书，怕是命都会没。” 大户人家的龌龊，傅苒听得多见得也多：“嗯，你现在还太小，去了京城容易受制于崔氏。” 清舒虽聪慧但到底年岁小，对上崔雪莹肯定是要吃亏的。 看着清舒沉着脸，傅苒说道：“你不用担心，只要你坚持不去京城他也没法。” 清舒摇头说道：“我不是担心林承钰，我是担心崔雪莹，我怕这女人会来害我。” 傅苒有些意外：“你怎么会这般想？” 清舒想了下，将她猜测说了：“灵泉寺的事，我怀疑幕后主使是她。没害成我娘，她说不准就会对我下手了。” 傅苒知道清舒的性子，若没依据不会说这话：“若如此，那还是得请个女护卫贴身保护你。” 清舒摇头说道：“请的镖师，未必靠得住。不过，只要我谨慎些，想要害我也没那么容易。” 第282章 学画（2） 傅敬泽跟着清舒一起念书，时间一长都开始自我怀疑了。 这日课简休息，傅敬泽一脸羞愧地与清舒说道：“师姐，我很笨对不对？” 以前在族学念书的时候，他就觉得其他人都很笨。先生教的东西他很快就学会，可其他人就是不懂。还有后来过继时，大伯母也说会选他就是因为他聪明会念书。 “怎么会这般想？” 傅敬泽苦笑道：“我听新儿姐姐说你半个月就将《大学》倒背如流了，可是我学了这么长时间一半都没背完。” 清舒有些汗颜，论资质她觉得自己还不如傅敬泽，不过是占了多活一辈子的便宜：“一遍不行你就背两遍，两遍不行就背三遍。熟能生巧，背得多了总能背下来。” 傅苒知道这事以后，直接与傅敬泽说道：“清舒记性很好，你不要跟他比。” 这意思还是他太笨了，傅敬泽不由垂下了头。 傅苒无奈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不要妄自菲薄，你的制止并不差。只是清舒是个别现象，不要跟她比。” 傅敬泽仰头看着傅苒，有些不相信地问道：“真的吗？” “等明年你去了私塾你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当然，你要愿意我也可以送你去私塾。” 傅敬泽摇头说道：“不用，还是明年再去私塾吧！” 他基础太差了，去了怕跟不上。另外他的字也写得很差，拿不出手。 傅苒也没强求，先打下基础去了私塾也跟得上进程：“清舒不仅天分好，她还很努力。你看她每日卯时二刻就起床练功，练完功晨读，晚上也要学到亥时过半才睡。” 傅敬泽连连点头：“母亲，我会努力的。” 他没想过赶超清舒，但他想努力将差距缩小。 傅苒点点头。只要傅敬泽用功，她也会给他提供自己所能给与的最好的条件。 傍晚的时候，简府来了人。 清舒看着简家来的仆妇问道：“你是说瞿先生要见我？让我明日过去？” 仆妇点头道：“是，我家老爷想见下姑娘，还请姑娘明日能来简府一趟。” 清舒虽觉得奇怪，但还是点头答应了：“好，我明日用过早饭就过去。” 转头，清舒问了傅苒：“老师，你说瞿先生找我做什么？” 若是简舒找她，那还可能是为考学的事。可瞿苟荀找她，就真摸不着边了。 傅苒笑着道：“等明日到了简家你不就知道了。” 第二日到了简府，清舒才知道瞿苟荀找她是想要指点她作画。 傅苒推了下清舒，笑着道：“你这孩子，发什么愣呀，快谢谢瞿先生。” 清舒回过神来问道：“先生，我画艺不行，怕会让你失望。” 瞿苟荀一脸笑意地说道：“你的画我看了，你这般年岁能画出那么好的画，能做到的万中无一。” 对这样的称赞，清舒表示受之有愧。 瞿苟寻见多了恃才傲物的孩子，这般谦虚的还是头一个。他笑了下，问了清舒：“你最擅长画什么？” “花。” 特别是颜色艳丽的花，她画得非常顺手。而且每次画完，她都很有成就感。 瞿苟荀让人搬来一盆开得正盛的山茶花到屋里：“你将它画出来。” 清舒将这盆花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然后才提笔画。 之前画茶杯，清舒花费时间很短。可这盆山茶花因为要配色，所需的时间就很长。一直到傍晚时分，清舒还没画完。 简舒从女学回来，听闻清舒还在作画就进屋来瞧瞧。 她刚走到门口，瞿苟荀摆摆手然后指了指外面。 走出屋，简舒有些纳闷地道：“怎么了？那孩子的画不行吗？” 瞿苟荀没有立即给评价：“等她的画好了我再跟你说。” 夫妻多年简舒对他很了解，怕这孩子的画不错真入了丈夫的眼。 一直到酉时未，清舒才将这幅画完成。放下画笔清舒摸了下肚子，好饿。 简舒莞尔：“吃饭，赶紧吃饭。” 吃过饭，简舒认真端详清舒的画：“相公，我说得没错吧？这孩子在画艺上海市有些天分的。” 瞿苟荀点点头道：“是有天分，特别是在配色上更加。” 他发现清舒对色彩非常敏锐，这画里的山茶花色彩浓淡相宜，不知道还以为是真花贴上去的。” 说完，瞿苟荀道：“就是画技不大熟练，不过这个熟能生巧。” 简舒看着这幅画道：“配色确实很好，就是她的画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要是能将这个补足，那就完美了。” 清舒心里默默地说道，这话已经说过很多次不需再重复的。 瞿苟荀笑着道：“她的画没有融入感情，所以你看着总觉得有所欠缺。” 清舒听得一愣愣的，不过一朵花而已，需要融入什么感情。 瞿苟荀想了下，与清舒说道：“你看着这朵花，你会想到什么？” 清舒说道：“花就是花，能想到什么？” “比如我看到它那么漂亮，心情就会特别愉悦。带着这种愉悦的心情作画，那画出来的画就会让人身心愉悦。” 解释完，瞿苟荀道：“你现在看着它，会有什么想法？” 清舒犹豫了下，还是将心底的话说出来：“山茶花结出的茶子能榨油，茶油炒荤菜会特别香。” 瞿苟荀大笑。 简舒：…… 傅苒无奈道：“她就少了这根筋。所以我也就没让她继续学，就当一个兴趣。” 瞿苟荀笑完后道：“怎么这么说？她能从一朵茶花联想到茶果榨油做菜，证明她也是有想法的。” 虽然这想法迥异于人，但也是有想法的，总比看着花发呆的好。 简舒闻言笑着道：“那你以后能不能指点下她。” 虽然简舒说清舒的画缺少灵气，但看她小小年岁能画得那般好还是起了爱才之心。 瞿苟荀点点头，朝着清舒说道：“你以后每日下午过来，我教你一个时辰。” 傅苒见清舒还在发呆，赶紧推了下她说道：“还不快谢谢瞿先生。” 清舒鞠了半躬：“谢谢瞿先生。” 第283章 学画（3） 走出简府，清舒整个人还晕乎着。 一直回到家，清舒还是没想明白：“好端端的为什么瞿先生会指点我画艺？” 傅苒笑着解释道：“是简舒觉得你在绘画上有天赋，所以就让他指点下你。” 清舒有些不解地问道：“可是简先生不是说我的画没有灵气吗？” 没有灵气匠气太重，注定是走不远的。听到这么多人评价她的画，清舒就将这个当兴趣闲了才画。 傅苒笑着说道：“只要你认真跟瞿先生学，画师还是没问题的。” “真的吗？” 古往今来，能成为大画师的又有几个。所以，清舒并不存此奢望。能成为画师，那也是极厉害的。 傅苒看她这样，好笑道：“自然是真的。瞿先生虽画不如从前，但画技很高，见识也很广。你只要认真跟她学，成为画师应该不难的。” 清舒犹豫了下说道：“开春就要考试了，现在跟瞿先生学画会不会影响考试？” 傅苒莞尔：“你连瞿圆圆不会的题目都做得出来，要金陵女学不收你，那是他们的损失。” 顿了下，傅苒又道；“你好好跟瞿先生学。学好了，将来入了女学也能很好地融入到同窗之中。” 这女学生经常举办诗会什么的，要不想被排斥在外肯定也要去参加。作诗不行，若有其他擅长别人也能包容。可若是什么都不会，肯定会被人轻视。就算别人不轻视，清舒身出这个环境也会自卑。 清舒想到王家那个五姑娘轻视的眼神，清舒心里就不舒服。所以这次机会，她会好好把握。 “老师，简先生真好。” 傅苒笑了下：“她也有私心的。女学之间也都存在竞争的，金陵女学这几年都落后京都女学，简舒她们都憋着一口气想要掰回一局来。你若是在在绘画方面小有所成，以后考文华堂就多了一分把握。” 清舒不由感叹道：“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 傅苒笑骂道：“你总发什么感慨？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小老太太呢！” 这孩子哪哪都好就是太老成了。有时候面对她，傅苒总觉得是跟同龄人在打交道。 从这日开始清舒上午跟着傅苒上课，下午去简府跟着瞿苟荀学画画。 在瞿苟荀的指点下，清舒的画技虽没傅苒预料那般飞猛进，但也受益良多。不过清舒想着考试的事，并不敢花太多时间在上面。 瞿苟荀与简舒说道：“可惜了，若这孩子能专心学画说不准以后能有所大成。” 简舒笑了下说道“这孩子的理想是考文华堂。若一心学画，怕是很难考进文华堂。再者这孩子缺少灵气，成为大画师的概率微乎其微了。” 而这也是她让瞿苟荀指点清舒，而不是收徒的原因。 瞿苟荀闻言笑问道：“那你说，这孩子能否考进文华堂？” “你大概还不知道吧？这孩子算学非常好，圆圆不会做的题她都做得出来。” 瞿圆圆可是在玄极一班的女学生，而且她的算学还不错。 瞿苟荀这下真惊讶了：“这般厉害？” 简舒笑道：“四书五经这些都倒背如流。听傅苒说她还看了许多的书，有农书史书等正书，还有游记戏本等杂书。” 她是老师，她鼓励学生多看书。只要不是谈情说爱的话本书或者chun宫图这类，其他书都可以看。多看书，扩宽知识面。 瞿苟荀笑了：“莫怪你对她这般上心，原来如此。” “你知道就好，可别给我漏了口风啊！” 瞿苟荀微微一笑：“你们学堂里的事，你看我什么时候插过手？” 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很多人想将自家女儿入金陵女学。考不进去就想走后门，简舒是金陵女学的副山长。很多人找不着简舒就找上了瞿苟荀。不过，瞿苟荀一律拒绝。 若是清舒知道简舒对她寄予厚望，就不会有紧迫感了。 两辆马车在路上行驰，路过的人都不由驻足张望。也不知道是谁家，竟置办这么多的东西。 “砰、砰、砰……” 来喜正在屋内烤火，听到敲门声大声道：“谁呀……” 外人应道：“我是祁府的管事，奉夫人之命送东西来。” 听到是祁夫人送东西来，来喜赶紧出去开门。看着两大车的东西，来喜欢喜道：“请进，快请进来。” 送东西的姓钟，在祁府大家都称他为老钟头。老钟头见到清舒，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姑娘安好。” 清舒点点头道：“钟叔，你先下去喝口热汤暖暖身子。” 二十多口大箱子抬进了堂屋，清舒都有些傻眼：“这也太多了。” 老钟头笑着说道：“也没多少，都是一些衣服。” 光新衣裳就十二套，冬天的衣裳都很厚占空间。另外，还做了两间狐皮大氅跟两间斗篷。 祁夫人做事周全，也给傅然跟傅敬泽各做了一件大氅，至于衣服就没有了。 老钟头将一个雕着海棠花的红木匣子递给清舒：“姑娘，这是夫人给你置办的首饰，你看看喜不喜欢。” 这红木匣子里放着都是一些小孩子佩戴的金银首饰，从发簪珠翠非常齐全。 清舒接了匣子道；“钟叔，你回去跟姨婆说别再送这么多东西来了。” “老奴一定将话带到。” 他也就以跑腿的，这话夫人听不听那就不是他能做主了。 老钟头指了下身边一个穿戴齐整的丫头说道：“姑娘，这丫鬟叫采梦，学过规矩人也算机灵。姑娘若是不嫌弃就留在身边使唤，要姑娘不喜欢我就带她回去。” 祁夫人也是听闻清舒连个丫鬟都没有，这才送了个人过来。 “不用，我已经买了个丫鬟。” 采梦一听吓得赶紧跪在地上磕头：“求姑娘收下奴婢吧！” 若是被退回去夫人也不要她了，很可能就会沦为祁府杂役。杂役的日子很苦，哪有姑娘的贴身丫鬟这般体面与舒坦。 清舒正巧缺个使唤的丫鬟，闻言问道：“识字吗？” 听到采梦识字，清舒就将她留下来了。 第284章 过年 祁夫人送来的东西里，除了鱼翅鲍鱼等不少海货，还有虾酱辣椒油等物。 傅敬泽习惯吃辣椒，没辣饭都不香，可大冬天的又没辣椒买。如今平洲送来了辣椒油，等于是瞌睡送来了枕头。 傅敬泽一口气吃了小半瓶，辣得额头都出了细汗。 傅敬泽放下筷子，一边擦汗一边不好意思地说道：“这辣椒油太辣了。” 清舒笑着说道：“喜欢吃，明年让陈妈妈多做一些。” 回屋歇息的时候，清舒问了采梦：“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家里没人了，就剩我一个了。” 祁夫人既送个丫鬟来肯定不会送个家生子来，这种无牵无挂的最佳。 采梦见清舒没说话，又道：“我爹上山砍柴碰到狼，连尸首都没找着。我爹七七都还没满，我娘就改嫁走了。” 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低沉，言语之中也带着一股恨意。 清舒也能理解，换成是她也会恨的。就算要改嫁，也别这般迫不及待。 “针线活怎么样？” 采梦将腰间佩戴的莲叶荷包取下递给清舒：“这是奴婢自己做的荷包。” 清舒看了下，针脚很细密，上面绣的荷叶也还不错：“这些日子，你先帮陈妈妈做衣裳吧！” 过年肯定要穿新衣裳。原本清舒说去成衣铺买，可陈妈妈觉得费钱不同意。这么多人的衣裳，得耗费不少时间。 采梦点点头。 清舒挑拣一些鱼翅鲍鱼送到简府。 简舒看到礼单，叫了清舒过来训了她一顿：“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送这么贵重的东西给我们做什么，拿回去自己吃。” 清舒笑着说道：“先生，这些是我外婆置办的，她特意写信让我送给先生的。” “你外婆？” 清舒嗯了一声道：“我外婆带着我娘她们在雷州，那边海货比这边便宜。” 老人家的一片心意，简舒也不好推辞了：“就这次，下次再送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可不收啊！。” 清舒眉开眼笑：“知道了先生。” 大年三十，陈妈妈整了一桌丰盛的菜。有鲍鱼鸡汤、酱肘子、松鼠桂鱼、蒜蓉粉丝蒸扇贝、白菜虾仁…… 吃过饭以后清舒见傅敬泽心情有些不大好，有些奇怪地问道：“你怎么了？想家了吗？” 傅敬泽有些难过地说道：“我写了好几封信回去，可爹娘一封信都没给我回。” 去年过年一家人在一块，热热闹闹的，可今年却分隔两地了。 想到刚才吃的那些大菜，傅敬泽说道：“等将来我长大了，也要让我爹娘过上这样的好日子。” 清舒问道：“老师对你有教导养育之恩，你以后准备怎么报答她呢？” 父母有生养之恩，傅敬泽要孝敬很正常。若是将父母忘记，那才可怕。 傅敬泽想也不想就说道：“我肯定要给老师养老送终呀！” 清舒故意说道：“你刚不是说要孝顺你父母吗？” 傅敬泽想也没想就说道：“这又不冲突。爹娘生养了我，母亲培养我，我都会孝顺。” “你孝顺他们可以，但你已经过继不能再叫他们爹娘了。” 傅敬泽看了一眼清舒，垂下头。 清舒说道：“老师并没强迫，过继是你们自愿的。你现在还叫着爹娘算怎么回事？他们生养了你，你以后孝顺他们这是天经地义。但是你以后，应该要改口。” 傅敬泽继续沉默。 清舒没再继续说，起身回了屋。哪怕大年三十清舒也没懈怠，还得背书练字。 傅敬泽随后也回了房间，有这么一个榜样在跟前他也不敢松懈了。 新儿进屋，与坠儿悄声说道：“你说我们撮合清舒姑娘跟敬泽少爷怎么样？若是他们两人成了，先生晚年无忧。” 刚才清舒跟傅敬泽的对话，两人都听了个正着。 坠儿白了新儿一眼，说道：“你觉得他们相配吗？”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而且有先生护着，清舒姑娘以后也不用担心婆媳不和。” 坠儿面有愠色：“若是姑娘听到这些话你让她怎么想？她会以为这是先生的意思。到时候，师生定会生嫌隙。” 清舒若是考进文华堂，别说高门大户就是皇子王孙都能嫁得，干嘛要屈就。当然，若是清舒看上傅敬泽那另当别论。可惜，这种概率微乎其微。 新儿有些理亏：“我也就随口一说。” 坠儿厉声道：“我知道你也担心先生将来，可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心里没数？还是说，你觉得姑娘年岁小就好欺了？” 这个罪名，新儿自不能认。 坠儿冷声道：“有没有你心里清楚。” 思来想去，坠儿觉得将这事告诉了傅苒：“先生，姑娘明年也六岁了，有些事咱也该避讳下。” 如今年岁还小，住在一块别人不会说什么。可若是再过两年还住一块，难保不会有人中伤清舒。到时候，肯定要波及先生的。 傅苒早有打算：“等给敬泽找好了私塾，到时候就在附近赁个院子。” “那姑娘这边？” 傅苒笑着说道：“我也不放心她，所以我想让你留下，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坠儿愣住了。 傅苒说道：“我现在有了敬泽，也不怕再有人打主意了。反倒是清舒如今一人，她继母又是个不好相与的，没个可靠的人跟在身边我不放心。” 坠儿说道：“先生，可以写信给顾老太太或者祁夫人，让她们送两个可靠的会腿脚功夫的丫鬟给姑娘。” 傅苒说道：“坠儿。你学得这一身功夫继续跟着我岂不荒废了。可若是跟着清舒，才能有用武之地。” 坠儿摇头道：“先生，我没觉得跟着你就是荒废了武功。再有你以后要出远门没人贴身保护这么行？” 傅苒语重心长地道：“我可以请镖师保护我呀！可清舒不一样，她若是平凡无奇还好，可她偏偏那般出众。崔氏娇奢跋扈，肯定容不下她。没人保护她会很危险，而这保护的人一定要靠得住不会被崔氏收买。” 坠儿一时之间有些为难。 傅苒摆摆手说道：“不用急着答复我，你可以慢慢考虑。” 第285章 笔试 正月十六，清舒随着傅苒去了金陵女学。明日考试，清舒先来熟悉下环境，省得明日来找不着地方。 一走进女学，清舒就看见水池里放着一块太湖石。上面写着一行字，龙飞凤舞，清舒不认识。 傅苒笑着说道：“上面写的是‘鸟欲高飞先振翅，人求长进先念书。’，这字是始贤皇后所提。据说始贤皇后第一次来金陵游玩，玩了好些天都没在街上见过一个姑娘。一问，才知道金陵的女子都不出门……” 她也是在金陵女学念过五年书，对这里非常熟悉。一边走，一边与清舒讲女学的历史以及名人趣事。 走了小半刻钟还没走完，清舒有些感叹：“老师，这里好大。” 傅苒轻笑道：“看起来大，实际上不够用，若不然也不会让学生全都走读了。” 只有学堂没有住宿的地方，所以对外地的孩子来说非常不方便。 清舒笑着道：“能读得起书的，都赁得起房子。” 金陵女学上下两个学期每个学期一百两银子，普通百姓哪负担得起。能在这里念书的就算不是大富大贵，也是家有恒产的。 当然，念不起女学想要识字也可以去个人颁的私塾。那种地方念书，束脩不高。 傅苒颔首。 确定了自己考试的位置，清舒就跟傅苒回去了。走到门口，正巧看见一个华丽的马车停下。 清舒看见马车里走出来小姑娘有些怔住了。无他，这小姑娘长得太漂亮了。一张小巧精致的鹅蛋脸，细腻光洁的皮肤，淡淡的柳叶眉，一双眸子清澈明亮。 被人盯着小姑娘也有所察觉，转过头看到清舒朝她笑了下。 清舒也回了个笑容。 那仆妇似有察觉看到清舒目露警惕之色，然后与小姑娘说道：“姑娘，我们赶紧进去了。” 清舒觉得这仆妇的态度有些奇怪。 回到家里，傅苒与清舒说道：“马车上标记着祝，那小姑娘应该是总督府祝家的。” “这小妹妹长得好漂亮。” 傅苒闻言笑了下：“是很漂亮，不过你并不逊色于她。” 清舒摇摇头道：“这小姑娘身上散发出一种我说不出的韵味，这点我是没有的。” “不用妄自菲薄。在我眼中，你比她更好看。” 清舒嘴角都咧到脚后跟了：“老师，我没妄自菲薄只是实话实说。那姑娘身上的气度，不是普通人家养得出来的。” “人的出身是没法改变，但我们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命运。” 清舒笑着道：“我知道的老师。” 傅苒见清舒真没受影响，也就没继续说了：“今日该干嘛就干嘛，不用紧张，更不要去想明日的考试。” 这日，清舒还是如往常一样看书练字。累了，就跑到院子里打打拳活动筋骨。 第二日吃过早饭，傅苒与坠儿送了清舒去考试。 这个时候女学的门口聚集了很多人。怕清舒被人挤着，坠儿将她抱了起来。 清舒四处看了下，一脸奇怪地说道：“老师，你不是说今年有两百人的考生吗？怎么今天就来这么点人？” 傅苒笑着说道：“女学有四道门，今日这四道门都开了，若不然我们怕站的地方都没有了。” 考试只准考生进，大人是不能进的。门一打开，清舒拿着自己的布包去排队了。 清舒找着她的考场，没想到在里面遇见了熟人。 王蔓菁看到清舒，冷哼一声道：“土包子，你就是拿到推荐名额也考不上。” 清舒没搭理她，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王蔓菁很是气恼：“我跟你说话，你聋了还是哑了？” 清舒抬头看着王蔓菁，嗤笑道：“我没聋也没哑，就是不稀搭理你。” 王蔓菁还待要说，就见先生捧着考卷走了进来，她只得气呼呼地坐下。 入学考试分笔试跟面试，笔试考三场，第一场作文章，第二场杂学，第三章算学。 笔试过了，才能进入面试环节。而这面试主要是考专长，当然，若是容貌不过关也会被刷下去。 清舒看到题目眉头就皱起来了，竟然是一首词，。好在只是解析这首词，然后据此写一篇文章。若是让她作诗作词，那十有八九没戏了。 考完后清舒心情沉重地收拾东西，坐她旁边那小姑娘交完试卷后哇地哭了起来。 傅苒看着清舒的神情就知道怕是考得不好了：“你不用担心，这次考题是近十年来最难的。你没考好，别人也一样。” 清舒抬头看着傅苒，哑着声音说道:“近十年来最难的？” 傅苒点头道：“是。你也别再想了，这科已经考完了咱准备好下一场考试。” 清舒点了下头。 下午的杂学，清舒拿到试卷将题目大致浏览了一遍然后松了一口气，还好这些题目题本都会。若跟上午一样，她真没信心。 事实上，这些题目对初学者来说也非常难。只是清舒学得比较深，所以不觉得难。 花了半个时辰左右，清舒就将题目做完了，然后又认认真真检查了一遍。 先生将考卷一收上去，旁边的那小姑娘又哇地放声大哭：“怎么这么难呀？” 清舒闻言看了下考场里其他人，见大部分人神色都很沮丧心里暗暗纳闷。 傅苒没问清舒考得怎么样，只是让坠儿将她抱起。 回到家，陈妈妈就将做好的饭菜端上来。 清舒看着菜，有些诧异：“竟然买到虾了？” 天寒地冻的，集市上鱼虾很少。陈妈妈笑着说道：“建木爹没事在外转悠碰到有人在卖虾子，就全买了回来。” 清舒特别喜欢吃虾。所以只要碰到，都会买。 等清舒吃完，陈妈妈问道：“姑娘，今天考得怎么样？” 中午憋着没问，现在实在是忍不住了。 傅苒面色不虞道：“清舒明日还要考试，现在不宜问她这些事。” 清舒笑着说道；“无妨。都考完了，能不能考上听天由命吧！” “你一定能考上，别妄自菲薄。” 若是清舒都考不上那金陵女学也找不到学生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考前十。 第286章 并列第一 第三课是算学。算学是清舒最擅长的，不到半个时辰她就将题目都做完了。 认认真真检查了一遍，确定没纰漏清舒就交卷了。 王蔓菁见她提前交卷面露不屑，题目都不会做也好意思跟她表妹抢名额。等成绩出来非得好好羞辱一番。 清舒出考场，就看见前两天见到的那漂亮小姑娘。 那小姑娘见到清舒有些讶异，问道：“你也都做完了？” 清舒点点头，然后赞叹道：“你的声音真好听。” 小姑娘的声音清脆悦耳，宛如山涧流淌的溪水。 扑哧笑了一声，小姑娘说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叫祝斓曦，祝贺的祝，五彩斑斓的斓，东曦既驾的曦。” “我叫林清舒，双木林的林，两袖清风的清，云舒霞卷的舒。” 祝斓曦莞尔，问道：“这次的题目有些难，你有把握考上吗？” 清舒点头道：“考上肯定没问题，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考进前十。” 在外人若是表现得不自信，会让然小瞧了去的。 杂学跟算学她都做得很好，就是第一场有些逊色。不过题目那么难，一难齐难，应该不会差别人太多。 至于面试清舒更不担心了，她长得不差又擅算学跟绘画，肯定不会落后于人。 祝斓曦咯咯地笑了起来，就跟百灵鸟一样好听：“那我们面试再见。” “好，我们面试再见。” 到门口，清舒就与祝斓曦分开了。 能提前出来，不用问也知道肯定考得不错了。傅苒笑着说道：“成绩要三日后才能出来，明日我带你去集市上走走。” 清舒摇头道：“笔试成绩出来后就要面试了，我得准备准备。” 傅苒笑着说道：“你前期已经打好基础，不用临阵磨枪。明日，随我出去走走。” 清舒对赶集没什么兴趣，不过傅苒要求她也没再继续反对。 祝斓曦回到家，她祖母看到她心情很好：“什么事这般开心？” 祝斓曦闪着一双大眼睛，笑眯眯地说道：“今天在女学遇见个叫林清舒的考生，她对自己肯定能考上，还说自己应该能进前十。” 祝夫人想了下没想出来，问了身边的大丫鬟：“你听过这孩子吗？” 玉翠也没听说过，想了下说道：“会不会是林知州家的姑娘？” 金陵知州就姓林。 “去打听打听，看看是谁家的姑娘。” 祝斓曦笑着说道：“不用，她要考进前二十，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考进前二十，两人就是同窗了。若是连前二十都考不进，祝斓曦觉得也没结交的必要了。 两广总督可是江南最大的官，所以很多事都有便利。入学考试的成绩出来，小半个时辰后祝夫人就拿到了名次。 祝斓曦看到名单后有些讶异，她没想到这个林清舒竟然跟她并列第一。 祝夫人笑着点点头道：“确实不错，她与你一样，三科都是满分。” 祝斓曦这下对清舒起了兴趣：“去打听下，看看到底是谁家的。” 一个时辰后管家就回复了：“这林姑娘是太丰县人士，父亲是去年的两榜进士林承钰，如今任工部营缮所的所正。” 祝夫人闻言道：“林承钰，这名字我好像在哪听说过？” 管家躬身道：“这林承钰去年九月娶了忠勇侯府和离在家的崔雪莹。” 别看他们身在江南，可京城发生的事他们也知之甚详。 祝斓曦有些奇怪地问道：“既林大人在京为官，为何她会来金陵考学？” 正常来说，没去京城念书，那也该留在太丰县。 管家解释道：“林姑娘是判给她母亲的，只是奇怪的是她母亲没跟在身边，只她的启蒙先生陪着。” 祝斓曦瞪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睛：“林姑娘的母亲没死，这么说那姓林的是为攀忠勇侯府抛弃妻子了？” 管家很谨慎，说道：“具体的老奴不清楚，不好妄下结论。” 祝夫人对大人之间的恩恩怨怨不感兴趣：“这小姑娘品性怎么样？” 管家笑着说道：“这小姑娘很得简大家的喜欢，如今跟着瞿先生学画呢！” 祝夫人跟简舒夫妻都打过交道，知道两人都是眼睛容不得沙子的人。能得两人认可，品性自然没问题。 祝斓曦抱着祝夫人的胳膊道：“祖母，我不是三岁小孩，不会被人哄了去。” 祝夫人戳了下她的额头说道：“真长大了就不会说这般幼稚的话了。” 她三个儿子就得了祝斓曦这么一个嫡出的孙女，那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吃穿用度，那都是上上等。又因为祝斓曦去年被个小姑娘坑过，所以如今在交友方面祝夫人都要把关。 又说了几句话，祝斓曦就道：“祖母，我去练琴。” “你刚不是练过，这么又练？这学琴只是消遣，不能太辛苦了。” 祝斓曦道：“不行，我不能让她比下去。” 她这次是奔着第一去的，可不能让林清舒给夺了去。 祝夫人笑道：“要练可以，但不能超过三刻钟。若不然，我就将你的琴没收了。” 祝斓曦笑眯眯地答应了。 笔试的成绩公布出来，清舒还有些不相信：“第一？不可能吧！” 来喜打了个揖：“姑娘，我看了两遍，名字、籍贯、年岁都对上了。” 因为有重名，所以名字后面都会注上籍贯跟年岁的。 新儿夸赞道：“姑娘，你真是太厉害了。” 清舒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厉害，甚至有些羞愧，真正厉害的是那位祝斓曦小姑娘。 傅苒笑着道：“清舒，暂时还不能骄傲，咱还有面试。” 新儿热切地说道：“姑娘，咱们争取面试也拿第一。这样的话，就能免掉一年的束脩费，” 清舒还真不知道这事，不过她又不缺这两百两银子，所以并没什么反应。 新儿说道：“姑娘，我知道你不缺这点钱用。只是这第一名，名头响亮呀！” 要是清舒考了第一名，先生脸上有光。而且履历上也能增添明亮的的一笔。那以后束脩，也能提高一些。 第287章 面试 通过笔试的有一百二十名，而金陵女学只收一百名学生。也就是说，面试的时候还会淘汰二十位。 面试分了三个地方，清舒在第一个点。抽签的时候，她抽到第十六号签。 轮到她的时候，清舒在门口深吸一口气后才走了进去。 面试的先生有三位，里面没有简舒。清舒见到她们，福了一礼：“先生安好。” 坐在中间的女先生看着她的动作，笑问道：“你跟教养嬷嬷学过吗？” 在女学礼仪也是一门学科，只是不纳入考核的范畴。 清舒笑了下，说道：“没有。” 坐在左边的女子面无表情地问道：“听说你擅算学。” 清舒点点头。 这女子问道：“鸡跟兔子关在一起，一共25个头，64条腿，你算下有多少只鸡多少只兔子。” 清舒听完就道：“7只兔子，18只鸡。” 问题目的女子非常讶异：“你是怎么算出来的？” 这题不算难，但听完题就说出答案的却极少。 清舒将自己解题的路数说了下：“兔子四条腿鸡两条腿，假设让鸡跟兔子都抬起两条腿，剩下的十四条腿就是兔子的脚，再除以二就是兔子的数量了。” 这女子有些讶异：“你已经学了九九乘除口诀了？” 清舒点点头。 这女子很是感兴趣地说道：“那你会打算盘吗？” 听到清舒说会，女子将一个算盘递给清舒。知道清舒心算快，直接百位数相加。 看着清舒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三位女先生都有些恍惚。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经年的账房先生呢！ 连报了五个数，话刚落清舒就将答案给报出来了。 女子也没继续考，而是回到座位上与另外两位嘀咕了下。 坐在右边的女子说道：“会对对子吗？” 清舒摇头道：“不会，我不会写诗作词，音律也不通。” 坐在中间的女子莞尔：“那你除了算学，还会什么？” “我会画画。” 资料上有写清舒擅画，坐在中间的女子和蔼道：“可以了，你先回去吧！” 清舒有些懵，不过很快说道：“我不用画画了吗？” 她昨晚还在想，不知道考试会让她画什么呢！结果，竟不用画。 坐在左边的女子笑着道：“不用了，你可以回去准备，三日后来上学。” 清舒惊喜不已，这是被录取了。她起身，给三位先生福了一礼再出去。 坐在中间的女子说道：“这是个好苗子，咱们得好好培养。” 祝斓曦也很出色，只是祝家户籍在京城。将来她要考文华堂，也不会以她们学堂学生的身份参加。 当然，既进了她们学堂，肯定都会用心教了。 傅苒看着她欢喜的模样，笑着道：“什么事这般高兴？” “先生说让我准备，三日后上学。” 傅苒并不意外。清舒可是第一名，录取那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所谓的面试不过是走个过场。 这日下午，清舒又去了简府。之前为了避嫌清舒都没去简家，如今考完也就没这个顾虑了。 瞿苟荀与清舒说道：“该教的我都教了，你以后多画。熟能生巧，画得多了画技也就提上去了。” “谢谢先生。” 瞿苟荀很喜欢清舒，不仅聪慧还很努力：“清舒，你一定要坚持不懈画下去。哪怕别人说你没天分，你也别半途而废。清舒，机会都是给那些勤奋刻苦从不放弃的人准备的。” 当年他伤了右手，很多人都劝他放弃。可他没听，改用左手。哪怕画得没以前好，但他仍在做自己喜欢的事。而这，足够了。 清舒很佩服瞿苟荀：“先生，我相信你将来能能画出比以前更好的画来。” 瞿苟荀笑着道：“借你吉言。若真有那一日，我送你一幅画。” “好。” 瞿苟荀摸了下清舒的头，柔声说道：“以后碰到不解的，可以来找我。” “好。” 若是不摸她的头，那就更好了。咳，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各个都喜欢摸她头。 面试成绩第二日就出来了，清舒排在第三。综合起来清舒排第二，被分到初级一班。 王蔓菁知道清舒被录取非常愤怒，她问了王夫人：“娘，你不是说金陵女学不会录用林清舒吗？为什么她还是被录取了。” 王大太太说道：“她考那么好没法刷下去。不过你放心，我们有的是机会收拾她。” 不过乡下一个丫头竟敢对她女儿出言不逊，真是找死。 中午的时候，清舒收到祝斓曦送的一篮子樱桃。 祝府的仆妇说道：“我家姑娘听说林姑娘考中了一班，特意让仆妇来给姑娘道贺。” 清舒笑着说道：“祝姑娘可是考第一，她跟我道喜岂不是在臊我。” 仆妇说道：“是我们思虑不周，还请姑娘不要怪罪。” “你等一下。” 清舒进屋取了自己画的一幅画：“这是我送给祝姑娘的贺礼，希望她能喜欢。” 仆妇恭恭敬敬地接了画回去了。 等人走后，新儿气恼道：“姑娘，她这是什么意思？嘲讽你考得没她好？下次好好考一定要压过她，看她还怎么嚣张。” 清舒笑着道：“祝姑娘性子单纯，新儿姐姐不要多想了。” 傅苒摇头说道：“你说祝斓曦性子单纯我相信，可她身边的丫鬟婆子不是摆设，不会不知道这么做会让我们误会？归根究底，这些人压根就没将你放在眼里。清舒，你以后去了女学不要跟祝斓曦相交。” 若是祝斓曦跟清舒关系好，让人来道喜还说得过去。可两人偏偏只见了一面，并没其他交集。 清舒沉默了下说道：“我觉得祝姑娘挺好的，而且我们是同窗以后肯定要打交道的。” 傅苒见清舒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无奈道：“清舒，我是为你好。祝夫人将斓曦当眼珠子一般疼，容不得她受一丁点的伤害。有次祝家举办宴会，有个小姑娘与祝斓曦玩不小心撞倒了她，让她擦伤了手。祝夫人知道后就将那小姑娘轰出去，还放了话再不许那姑娘踏进总督府半步。我怕你跟她相交，以后一起玩祝斓曦有个不好，会迁怒你。” 这也太霸道了。 第288章 眼皮子浅的清舒 清舒送的是一副花开牡丹的画，这是她以前画的。 祝斓曦这些年收到的礼物数之不尽，名家的字画也有好几幅。不过看到清舒送的画她还是很喜欢，问道：“这是林姑娘自己画的吗？” 仆妇摇头说道：“这个老奴不清楚，林姑娘没说。” 祝夫人见祝斓曦兴致勃勃，笑道：“斓曦，你若是喜欢，我让人请她来。” 祝斓曦闪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祖母，可以吗？” 祝夫人莞尔：“这有什么不可以的？你去请了林姑娘来。” 祝家又来人了，这次不是送东西而是请清舒去祝府。 傅苒脸色很不好看：“现在都快晌午，就算要请你上门做客也不该这个时候。” 祝家这么做，对清舒是极为不尊敬。 清舒自然也想到这点了，当下彻底断了跟祝斓曦结交的心思了：“老师，我们得罪不起祝家。” 哪怕心里不乐意，她也还是要去。连一个许家她都害怕，不得不竭尽全力说服顾老太太离了平洲。祝家这样的庞然大物，她哪敢得罪了。 傅苒叹了一口气，万分怜惜地说道：“清舒，委屈你了。” 清舒笑了下：“没什么委屈的。我们现在无权无势，自是要看人脸色了。” 傅苒却是难受得不行。 清舒吃了两个饼才去的祝家。 到祝家的时候，清舒朝着坐在上首的祝夫人福了一礼：“清舒见过夫人。” 祝夫人穿着件青色缂金瓜蝶纹褙子，下着豆沙综裙。一头乌黑的头发梳成圆髻，髻角戴着点翠嵌珍珠如意珠花。皮肤白皙，体态圆润，一双眼睛锐利非常。 祝斓曦看着清舒大喜，她拉着清舒的手问道：“清舒，那副画真的是你画的吗？” 清舒点点头：“是，画得不好，还希望祝小姐不要嫌弃。” 祝斓曦摆摆手说道：“我们是同窗，你叫我名字就好了。清舒，你真的好厉害，竟然画得那么好。” 清舒摇头说道：“祝小姐谬赞了，我老师跟简先生都说我的画匠气太重。当做消遣没问题，可若是想要学有所成却很难。” 祝斓曦有些怔住了：“你老师跟简先生这要求也太高了。” 说完这话，祝斓曦转过头看向祝夫人：“祖母，欧阳先生说我很有绘画天赋还说我努力学以后能成为大画师，可我的画还不若清舒好？祖母，欧阳先生是不是在哄我。” 祝夫人笑着说道：“欧阳先生怎么会哄你？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你现在作画不如清舒姑娘，不代表以后不如。” 清舒忙说道：“是啊！我是三岁开始学画，为了学好画我手都磨出血。可是我天赋不行，就算再努力最多也只能成为画师。” 说这话的时候，清舒故意面露沮丧。 祝斓曦看不得她这样，忙宽慰她道：“别难过，有事者事竟成。只要你坚持下去，以后肯定会学有所成的。” 清舒点头道：“承你吉言了。” 正巧这个时候，大管家过来说道：“夫人，京城来人了。” 祝斓曦闻言，带了清舒去了她的房间。 一进屋，清舒就看见多宝格上放得满满当当，有青花、玛瑙、翡翠等传统的摆件，也有帆船跟八音盒等舶来品。 清舒的目光，最后落在了成人高的座钟上。这座钟用的黄金制成，花纹雕刻得也很精美。 上面的花纹清舒以前没见过，所以她看得很仔细。 祝斓曦以为清舒没见过座钟，解释说道：“这是西洋的座钟，是用来看时间的。这座钟可好用了，精确到分。对了，还有怀表，我拿给你看。” 她从抽屉取出来一块怀表，怀表上面绘着色彩斑斓的花卉。 清舒以前也有过一块怀表，是忠勇侯府的世子夫人送她的。 不过，防备被怀疑，她看到怀表时还是露出惊讶之色。 祝斓曦教清舒怎么看时间，教完后笑着说道：“怀表看时间很准的，上学得掌握好时间。清舒，这块怀表我送你了。” 清舒刚想家口拒绝，脑海不由回想起傅苒的话。暗叹了一口气，清舒一脸震惊的样子：“这真的要将它送给我吗？” 祝斓曦笑着道：“嗯，送你了。” 两人不过见了一面，这么贵重的东西说送就送。清舒有些感叹，这姑娘真是视金钱为粪土。 见清舒没拒绝还欢喜不已的模样，祝斓曦身边的丫鬟皱起了眉头。 说完，祝斓曦又取了多宝格上的八音琴。这八音琴花样繁复精美，上面还镶嵌了各色的宝石。 祝斓曦打开八音琴，露出里面一个漂亮的穿着襦裙的小女娃。按了下纽扣，小女娃随着悦耳的音乐转动起来。 清舒捧着八音琴，听完音乐后都舍不得放下：“斓曦，你这八音琴哪来的？。” “这八音琴是西洋之物，不过别人的八音琴都是洋娃娃。我这个，是订做的。”见清舒爱不释手，祝斓曦不好意思道：“这是我六叔送我的，我不能送给你。” 清舒有些无语。她是很喜欢这八音琴，可喜欢不喜欢她就想要。 陪了祝斓曦小半天，清舒一脸困意地说道：“斓曦，我每日都要睡午觉，不然会没精神。” 祝斓曦笑着说道：“正巧我也困了，我们一起睡。” 清舒是想回去睡的，可祝斓曦不让她回去只得跟她一起睡了。 躺床上没多久，清舒就发出轻微的鼾声。祝斓曦有些不可思议地与丫鬟红儿说道：“她怎么还打鼾呀？” 红儿说道：“姑娘，你去软塌上睡吧！” 清舒开始是装睡，不过到后面是真睡着。等醒来，太阳都快落山了。 祝斓曦说道：“清舒，天色晚了，你今日就不要回去了。” 不等清舒开口，红儿就道：“姑娘，林姑娘要不回去家里人该担心了。林姑娘，你也不想傅先生为你担心，对吧？” 祝斓曦有些犹豫。 清舒笑着说道：“斓曦，过两日就要上学，到时候我们能天天见面。” 红儿闻言面色一顿。 跟祝夫人辞行的时候，清舒明显感觉到她的态度冷淡了许多。不过面上她半点没显露出来，得了祝夫人送的玛瑙跟蜜蜡手串欢喜不已：“谢谢夫人。” 等清舒走后，祝夫人说道：“斓曦可不能跟这种人结交。” 上了马车，清舒从袖子里掏出怀表叹了一口气。以后有机会，用其他东西补偿祝斓曦了。 傅苒知道清舒的所作所为，皱着眉头说道：“你糊涂，若是祝家人将这事说出来，别人会觉得你眼皮子浅。” 清舒笑着摇头：“虽她们怎么说呢！反正我问心无愧了。” 说起来祁老爷子才是真大方，一出手就是暖玉。这东西，有钱都买不着。 第289章 用心良苦 站在院子里先是舒展了身行，热完身后开始打拳。每一次出拳都非常有力，一整套拳法打下来清舒觉得自己充满了力量。 “春桃，你将水放下，我自己来！” 傅苒闻言皱着眉头说道：“清舒，你给采梦、春桃两人取过一个名字吧！” 丫鬟名字太土，要被同窗知道也会被笑话的。 清舒转过头看向春桃问道：“你想要改名字吗？” “奴婢愿意。” 清舒看她神情，就知道心里是不乐意的：“不想改就不要勉强。” 春桃这才说道：“这名虽不好听，但却是我父母取的，而且这么多年我也习惯了。” 清舒笑道：“你说得很对，名字是爹娘赐予的，不宜随便改。” 用过早饭，傅苒就去了简府。这次她是独自去，没带清舒跟傅敬泽去。 傅苒喝了一口茶，然后看着正细细品茶的简舒说道：“为什么面试的时候只考清舒算学而不考她绘画呢？” 这个问题昨天她就想问，可惜昨日简舒很忙她没见着人。 简舒也没隐瞒，直接说道：“这是山长的意思。” 傅苒将茶杯重重地扣在桌上，沉着脸说道：“原来这第一名早就内定了，既如此那还考什么？” 若是清舒技不如人这无话可说，可对方明显靠的不是真才实学。 “这事我也同意了。” 傅苒又气又恼：“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简舒又细细地品了一口茶：“我不想让清舒骄傲自满，只有经历过挫折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才能一直刻苦学习。” 她考过清舒，就那水准根本不用念初级班，直接进玄级班都没问题。所以，她才要特意压一压清舒。聪明的孩子她见得太多，可这些孩子大半都被人夸得迷失了。最后，黯然失色。 “另外我这么做，也是不想清舒碍了祝家姑娘的路。已经得罪了王家，就不要再得罪祝家了。” “王家做了什么？” “王家的人递话给山长说要让清舒落选，只是山长没同意。” 傅苒又气又恼：“王家以为金陵女学是她们开的，想不让谁进就不让人进？” 这他么不要脸了。 “王家的五姑娘被选入一班。” 王蔓菁也考上了，只是排名在中间。不过有她大姐的面子在，就给划进了一班。 傅苒闻言脸色变了；“早知道这样，我就让清舒在府城女学念书了。” 简舒看她愤然，轻笑道：“阿冉，你该知道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让清舒早些接触这些事，对她百利而无一害。” 生活得太顺太安逸容易失去警惕心，相反，有提防之心别人想害也害不着。 傅苒可没那么乐观：“不过是为一个推荐的名额，王家的人就想要断了清舒进学的路。两人两人一个班起了冲突，那王蔓菁岂不是要害人？” 有句话叫做关心则乱，简舒笑着道：“这个你放心，王家最多也就背后搞搞小动作不敢害人性命的。” 见傅苒还是紧皱眉头，简舒说道：“你要不放心，日日接送就是。” 傅苒真的后悔不已。这还没进女学，就闹出这么多事。 简舒看她这模样，说道：“王家纸诉一能传承百年，靠的是清正的家风以及勤奋好学的子弟。可他们如今却是本末倒置，不好好督促家中子弟念书好科考出仕，却为出了个良娣沾沾自喜，还仗着这良娣势为所欲为。你看吧，王家长久不了多久的。” “你是得了消息？” 金陵的四大家族王家垫底，而王家官职最高的三太爷王侍郎去年没了。若是东宫的良娣有个闪失，王家肯定要翻船。不过，这事关东宫，她也不好说。 简舒转移了话题：“敬泽的先生找好了没有？” 傅苒点头道：“找好了，就去欧阳先生那念书。我已经在旁边赁了个小院子，等清舒入学就搬过去。” 简舒闻言笑道：“你刚不是说怕王家的人会害清舒？你就丢她一个人在家不管？” 傅苒说道：“不会丢下她不管的。” “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还当真了。不过阿冉，我诚心邀你来女学任教。” 傅苒对此一点兴趣都没：“我准备再教几年，多攒一些钱就回平洲去。” 她更喜欢呆在家里，看看书研究下字画累了就山上走走。只是虽小有家资，可过继了傅敬泽。这孩子要念书，开支会越来越大。所以，趁着现在年岁不大再多赚些钱。 人各有志，简舒也知道强求不得。 清舒知道王蔓菁也分到了一班，笑道：“老师，没什么好担心的。我相信在女学她不敢肆意而为的，若不然让人知道她娇奢蛮横王良娣脸上也无光。” “话是如此，我还是很担心。如今王家势大，有些见风使舵的人肯定会看她脸色行事，你难免会吃亏。” 清舒轻笑道：“老师放心，我不会被她欺了去的。” 傅苒还是不放心，只是她也没什么好法子了。咳，她真后悔了，早知道还不若让清舒在府城上学。有祁夫人在，也没人敢欺负清舒。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到来喜的声音：“姑娘，忠叔来了。” “阿忠爷爷，外婆跟我娘还有安安他们好吗？” 阿忠笑着道：“都好，他们都很好，就是很挂念姑娘。” 一年多没见姑娘个子窜了一大截，瞧着气色跟精神也都极好。 见清舒一脸难受，阿忠忙说道：“老太太不放心姑娘，让我留下保护姑娘。” “那怎么行？阿忠爷爷你留在这里，谁保护外婆跟我娘她们呢?” 阿忠笑着说道：“这个姑娘不用担心，老太太都安排好了，老太太如今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姑娘了。” 清舒有一肚子的话想问，可看着阿忠疲惫的神情她还是按捺住了：“阿忠爷爷，你先去歇歇。” 阿忠这次来带了不少的东西。除了挂钟跟怀表等贵重物件，还有紫菜海带等干货与贝壳项链海螺等玩物。 清舒拿起一个大的海螺朝着里面吹，很快传出来一阵悦耳的声音。 从东西挑选出两份，一份送给祝斓曦，一份送给瞿圆圆。 祝斓曦虽然好东西不少，但收到清舒的贝壳跟大海螺还是很高兴：“我早说了清舒是真心要与我做朋友的你们还不信，现在信了吧？” 她丫鬟红菱却不这般想。那怀表好几百两银子，这钱能买一船的贝壳跟海螺了。这林清舒还真有心机，知道放长线钓看。 第290章 女学生活（1） 天蒙蒙亮清舒就起来打拳了。 阿忠出门，看到这场景站在原地没动。等清舒打完拳，阿忠说道：“姑娘，这套拳是段师傅教你的？” “是啊！忠叔，这套拳不好吗？” 段师傅其实不仅会拳，他的刀法也很厉害。只是清舒是个小姑娘且家里还很有钱，他觉得舞刀弄枪不好就只教了拳法，至于刀法则没教。 阿忠摇头说道；“不是，这拳你学得很好，出拳有力虎虎生风。” 清舒咧开嘴笑。 时辰还早，清舒又进屋看了会书。一直到春桃叫吃饭，她才去了堂屋。 傅苒与清舒说道：“我等会送了敬泽去欧阳先生那，到晚上才能回来。” 清舒点头道：“老师不用担心我，忠叔等会会送我去女学，中午他也会来接我。” 女学虽然不提供住宿，但提供午饭。不过伙食比较贵，一个月要十两银子。 清舒就住在女学旁边走路也就三四分钟，所以她午饭是准备回家吃的。 “好。” 吃过饭清舒就去了女学。因为知道今天要发书，所以她背了个布包。 到了门口清舒与忠叔说道：“阿忠爷爷，你回去吧！等到下学的时候你再来。” 阿忠想跟着去，结果被门房给拦住：“闲杂人等一律不准进校。” 阿忠只得站在门外。 等看不见清舒的影子，阿忠就准备回去。就在这个时候，一辆华丽的马车行驰过来停在了门口。 祝斓曦下了马车，就催促红菱：“红菱姐姐，你快些，要迟到了。” 红菱笑着说道：“姑娘，不用担心，还有一刻钟呢！” 阿忠看着丫鬟扶着祝斓曦进去，走到门房旁边问道：“这是谁家的姑娘？” 看那一身的穿着，非富即贵。 这守门的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妇人，虽知道阿忠是仆从但她并没有轻视：“这是总督祝大人的嫡长孙女。” 阿忠问道：“这里的女学生能带丫鬟进去吗？” 这妇人笑着道；“按照校规规定是不能，不过这祝姑娘身体比较弱，所以山长准许她带一名丫鬟跟着。” 什么身体弱，不过是因总督府的姑娘所以更娇贵一些了。 女学的五个年级初级班单独一个院子，就在女学南边的位置。黄级跟玄级一个院子，地级跟天极班一个院子。 清舒很快就找着了她的班级，进去就发现差不多坐满了。这些人交头接耳，正聊得欢呢！ 因为今天是第一天上课没分位置，都是自己挑位置的。 清舒看了下，除了王蔓菁身边还有个空位置，就只剩最后一排两个位置没人。 这压根就没的选，清舒径直往后去。 王蔓菁看着清舒眼中就闪现过恼恨，她没想到自己竟要跟这个乡巴佬同班。 刚坐下，她前面的姑娘就转过身问道：“我叫楚玉婷，你叫什么名字？” 清舒笑着说道：“我叫林清舒……” 楚玉婷一脸惊喜，说道：“你就是林清舒呀？林清舒，你真是太厉害了，竟然三科都是满分。” 清舒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那只是侥幸。” “你太谦虚了……” 不等她说完，王蔓菁冷哼一声说道：“楚玉婷，人家都承认是瞎猫碰到死耗子，你还捧什么呀？” 楚玉婷白了王蔓菁一眼，说道：“有本事你也碰三个满分给我看呀！” 王蔓菁正准备反唇相讥，就看见祝斓曦从外面走了进来。 “斓曦、斓曦，这，这呢！”她身边的位置，就是特意给祝斓曦留的。 祝斓曦原本是想跟清舒坐一块，可她架不住王蔓菁的热情，最后坐到她旁边。 楚玉婷撇撇嘴，小声跟清舒说道：“你能告诉我，你杂学为什么能考满分吗？” 清舒笑着说道：“运气好，考的题目正好都是我看过的。” 这次的杂学考的内容涵盖的内容很广，有寓言故事、历史名人、农学的一些基本常识，还有一些智趣题目。 清舒这两年闲暇就看书。傅苒就挑了很多种类的书给她看，书看得多了知识积累得也就多了。 楚玉婷笑着说道：“那你肯定看过很多书了。” “不多。而且我先生经常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平日休假的时候就带我去外面走走看看。” 像去那种字画铺子，傅苒就会跟她讲一些古代名家的事。在庄子上，就会讲一些神农以及农事跟气候等。 听得多了，自也就懂了。 楚玉婷非常讶异：“没想到傅先生是这般教你的。” 像楚家这样的人家，她们都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所以清舒的底细，早被她们知晓了。 两人正说着话，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先生来了。顿时，课堂内鸦雀无声。 先生走进来，站在最上面与众人作了介绍：“我姓范，以后教你们算学跟书法。另外，你们以后有事都可寻我。” 她不仅是算学跟书法先生，也是初级一班的负责人。 听到范先生说要重新排过位置，王蔓菁大声叫道：“先生，我觉得不用再重新排位置了，这样挺好的。” 范先生问了下，见大部分都不想再排过位置点头道：“那暂时就不排位置了。” 说完，朝着外面说道：“将书搬进来。” 清舒领了四本书，分别是《论语》、《基础算学》、《游记》以及一本字帖。 这本游记是始贤皇后周游天下后所编著，里面记录了各地的民俗风情。如今，这本书作为初级学生必学科目。 范先生说道：“除了这四门学科，另外还有音律课跟琴棋画，书籍等你们上课的时候再发放。” 音律跟书画课并不是每日都会上的，它们是轮换着学。 第一堂课是算学。虽范先生讲得不错，但清舒耐着性子听了小半刻钟就听不下去。 不过论语她都倒背如流了，所以清舒就看《游记》。当然，这本书她也看过。不过因写得有趣，哪怕重温一遍也觉得很有趣。 一个班也就二十个学生，哪怕清舒坐得比较靠后，范先生还是发现她一直低着头。不过范先生知道清舒算学很好，所以并没点名，由着她做其他。 第291章 女学生活（2） 第一节课看游记，第二节清舒就陷入了沉思之中。总不能上课一直自个看书吧，要这样还不若呆在家里，何苦来学校。 阿忠来接清舒，见她皱紧眉头问道：“姑娘，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清舒摇头道：“没有，就是先生教的我都学过。继续下去，我觉得有些浪费时间。” 阿忠想也不想就说道：“既如此，那就别去，在家里让傅先生教。” 傅苒一直到傍晚时分才回来。 清舒与她说道：“老师，先生教的东西，你都教过了。” “孔子曰，温故而知新，你就当是温习一遍了。” 清舒不愿意，说道：“温习的话只需要过一遍，非常快就看完了。可先生教的非常慢，老师，我不想浪费时间。” 时间很宝贵，怎能浪费在这种无用的事上呢！ “那你不想去念了？” “既考进来，自是要去念的。只是，我想要跳级。” 傅苒并不惊讶，笑着问道：“那你是想跳到黄级班吗？” 清舒摇头说道：“要黄级班教授的东西我也会，那我得去玄级班。” “确定要跳级？” 清舒很肯定地说道：“老师，我不想浪费时间，若是不让跳级我就留在家里学。” 与其浪费时间去听自己早就掌握的知识，还不若留在家里看书或者练功。或者，可以再请人教更深一些的东西。 傅苒见清舒下定决心，说道：“在女学跳级是允许的，不过要跳级必须通过考核。” “这个自然。” 若是跳级不用通不过考核，岂不是人人都想要跳级了，那女学还怎么办下去。 傅苒也没写帖子，直接带了清舒去简家了。 简舒看到两人笑着道：“这么晚了，什么事不能等明日再说？” 清舒主动说道：“先生，我想跳级。” 听到这话，简舒连眉眼都没抬一下；“今天才上学第一天，你就想跳级？” 就清舒的水准，确实没必要留在初级班。就算清舒不来，她过几日也要与傅苒提。 “老师教的我都学过，若是不跳级留在初级班也只是浪费时间浪费生命。” 简舒闻言大感意外，傅苒是绝对不会说这样的话：“这是你自己的意思？” 清舒点头。 简舒也没反对，只是说道：“女学虽然不支持跳级，但也不反对。不过跳级后，你不能进一班。” 顿了下，简舒补充道：“不过只要表现优异考试能排前二十，到时候就能破格让你进一班。” 关键还是要用成绩说话。 在知道王蔓菁是走后门进的一班，清舒就不觉得一班有什么了不起的：“先生，我想跳到玄班。” “你确定？” 清舒点头道：“我跟着老师学了两年，我相信跳两级没问题，肯定跟得上。” 简舒没同意但也没拒绝，只是说道：“这事我明日要与山长商量下，确定了考核的时间再通知你。” 清舒站起来给简舒鞠了一躬，感激道：“谢谢先生。” 出了简府，清舒与傅苒说道：“我还以为要费一番唇舌才能说服先生呢！” 结果准备的一肚子话，愣是都没派上用场。 傅苒莞尔：“你不仅做出圆圆都做不出的题，还学了《史记》跟《大明律令》。这些，哪怕是玄级班的学生都未必能做到。” 师生两人前脚到家，后脚简舒就送了一箱子的书来。这些书，是初级班下学年跟黄级一年的课本。 清舒觉得这些书跟笔记算是及时雨了。不过她并没有急着看，而是在院子里练拳。 瞿苟荀沐浴后进屋，见简舒还在写东西：“别写了，留着明日再做吧！” 简舒放下笔，擦干净手也上了床。 瞿苟荀一边给简舒捏了肩膀，一边说道：“谢兄今日与我喝酒时，想让我们将圆圆许给她家轩小子。” 简舒摇头道：“圆圆还小，亲事等她及笄以后再说。” “行，我明日回复他。” 听到这般干脆的回答，简舒好笑道：“你不同意直接拒绝就是，偏要我来做这恶人。” 瞿苟荀说道：“我若是开口拒绝，谢兄怕要日日来寻我喝酒了。” 说起瞿圆圆，简舒就有发愁：“这孩子成天乐呵呵的，没心没肺。她的亲事，我们得好好斟酌斟酌。” “不用担心，我们给她寻个知根知底宽厚的人家。” 对瞿圆圆，夫妻两人的态度是一样的。不求多富贵只要平安健康，日子顺心。” “今日清舒过来说要跳级，我原本以为是傅苒的意思，没想到是她自己提的。” 瞿苟荀并不意外，笑着说道：“我早发现这孩子非常有主见。她会提出跳级，我病不意外。” 简舒摇头说道：“不，这孩子不仅有主见，还有远见。” “远见？” 简舒回想起清舒说的话，笑着摇头道：“她说若是不跳级继续留在初级班是浪费生命，要不准许她跳级这孩子肯定会休学。” 教了这么多年书，跳级的学生虽不多但也有。可像清舒这样上学第一天就确定自己要跳级且还付诸行动的，绝对是第一个。 瞿苟荀说道：“这样挺好的，也不怕被后娘磨搓打压。” 说起这事，简舒摇摇头说道：“这么优秀的孩子说舍弃就舍弃，林家终有一日会后悔的。” 林家的人，太短视了。 虽确定要跳级，但清舒第二日照常去学校。不过上课的时候，她就自己看书根本不听讲。 范先生知道清舒的水平，所以知道她没听讲也没管，可教论语的荣先生却不干了。 走到清舒旁边，荣先生冷着脸问道：“为什么不认真听讲？” 清舒并不害怕，站起来说道：“论语我都能倒背如流。” 荣先生看了一眼清舒，说道：“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你说说，这话出自哪篇是何意？” “这话出自子罕篇。意思是一年之中最寒冷的时候才知道，松柏树是最后凋零的。这里的松柏，是寓意品德高尚之人。” 荣先生看了清舒一眼，说道：“子曰，温故而知新。你学过，但也要认真听讲。” 清舒没吭声。 荣先生看她模样就知道没听进去，皱了下眉头。想了下觉得该不好好与老范聊聊这事，省得这孩子骄傲自满，以后难以进不。 女学的先生，其实都很负责任。 第292章 污蔑（1） 学堂里规定上三刻钟课，再休息一刻钟，这个时间与傅苒之前定的一样。 休息的时候，楚玉婷转过头来问道：“清舒，你刚才在看什么书？” 清舒说道：“棋谱。” 楚玉婷从清舒手接过来一看，竟真是棋谱：“还真是棋谱呀，清舒，你喜欢下棋呀？” 清舒点头说道：“喜欢。不过我脑瓜子笨，才刚刚入门。” 清舒刚开始学的时候，只是抱着学一门拿得出手的技能。等学会了却是越来越喜欢。因为她发现下棋非常锻炼人，一旦开盘你必须时刻在心里计算着子力、位置、攻守。稍有差池，满盘皆输。 到现在为止，她还没赢过新儿。 楚玉婷哇哇地叫道：“都入门还说自己脑瓜子笨，我可是连门都还没入。” 清舒笑着说道：“可是你琵琶弹得很好呀，我对音律就一窍不通。” 想着昨日上音律课的表现，楚玉婷顿时平衡了：“你说得也对，尺有所长寸有所短。” 中午回去的时候，陈妈妈与清舒说道：“姑娘，简家又送了一箱子书来。” 清舒有些奇怪，昨日都将课本都送来了怎么今日还送书来。 打开箱子一看，这才发现里面放的不是书籍而是各门学科的讲义。 这些讲义的字迹不一，一看就是出自不同人的手。不用问也知道，这肯定是简舒从各学科的老师那里借来的。 吃过饭，清舒就拿了一本算学的讲义来在院子里一边走一遍看。 来喜看到清舒如此刻苦，突然之间有些惭愧：“忠叔，我想跟你习武？” “你不是不愿学？” 来喜苦笑道：“以前不愿学，可现在我想学了。这样万一将来又有人欺负姑娘，我就将他们打跑，而不是跑去搬救兵。” 阿忠大怒，一脸戾气地说道：“是谁欺负了姑娘？我要将他的脑袋拧下来。” “那些人都已经受到了惩罚。姑娘也是怕老太太担心，所以写信时瞒着没说。” 阿忠难受得不行，可这事他也不敢告诉老太太。若老太太知道，肯定来金陵。 清舒看好时间才去了女学。 楚玉婷看着清舒说道：“这马上就要上课了，你怎么来这么晚？我说你还是别回家吃饭，就在学校吃午饭好了。” 清舒不好说自己在家里看书，就随便寻了个借口：“一个月要十两银子的伙食费，太贵了。” 楚玉婷看了眼清舒说道：“你穿着织锦料子的衣裳却告诉我拿不出十两银子的伙食费，你逗我呢？” 织锦虽没蜀锦那般贵，但一匹就够普通百姓一年的嚼用了。 清舒奇笑着道：“我的衣裳都是我姨婆送的，我可舍不得穿这么好的料子。再有家里的饭菜比学堂的好吃。” 她是觉得自己长得太快衣服也穿了不多久，用织锦的料子有些浪费。若是知道因为这句话引来后面的一场风波，她就不会说了。 “那你就错了，学堂饭菜挺好吃的，并不比家里的差。” 清舒嘴角上翘：“等了吃了半个月后，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老师过来，两人也就没再说话了。 旁边的人将两人的对话听了去，随后特意将这话告诉了王蔓菁。 王蔓菁嗤笑道：“我早说了她就是个村姑，偏你们不相信。” 过了两天，上音律课时清舒与教音律的杜先生告假。 杜先生很爽快地批假了。 王蔓菁觉得杜先生偏袒清舒，说道：“杜先生，她又没病没痛的，你为何要批假？” 杜先生好脾气地解释道：“林姑娘确实不擅音律，逼着学也没用。” 何止是不擅音律，简直可以说是灾难。其他学生弹奏的曲子，再差也能听。清舒呢，弹奏出来的那是噪音。 王蔓菁觉得不可思议，说道：“她说不想学，老师就准许她不学了？” 杜先生温和地说道：“音律是备选科目，林姑娘既不愿学自不用勉强。不过这一学科的成绩，她是没有的。” 每个人所擅长的东西不一样，像她就不擅算学。以前念书的时候，每次做算学题目就生不如死。 听到没成绩，王蔓菁才没再说了。 上完音律课大家就回去了。王蔓菁坐下后习惯性地去包里拿怀表看时间，结果掏了个空。 王蔓菁将包里的东西都倒出来，还是没见着她的怀表。 祝斓曦看着她焦虑的神色，关切地问道：“蔓菁，怎么了？” “我的怀表不见了。” 说完这话，王蔓菁都快要哭出来了：“这块怀表是我姐送我的。” 祝斓曦说道：“会不会掉在音律室了。” “不会的，这怀表一直都放包里没带出去过。” “还是去找找，也许就落在音律事。” 去音律室找了一遍没找着，沿路都搜寻了一遍仍没找着。 祝斓曦见王蔓菁难过得都哭了：“你别难过了，说不准等会有人捡到送回来。” 就在此时，清舒如厕回来。 王蔓菁看着清舒，抓着她的左胳膊说道：“是你偷了我的怀表。” 清舒右手拿开王蔓菁的手，冷漠道：“脑子有问题就回家吃药去，别在这里发疯。” 楚玉婷也为清舒打抱不平：“王蔓菁，你有什么证据说清舒偷了你的怀表？” 王蔓菁看着清舒鄙视的眼神，血液直冲头顶：“我的怀表放在包里面不见了，课堂就你一个人，不是你偷的还能有谁？” 不少学生听到这话，都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清舒。 清舒不觉好笑：“按照你的说法若你今天死了，那也是我杀的了。都不用去找证据，因为我跟你起了冲突，那就是我杀的人。” 王蔓菁大怒：“你这个村姑竟然敢诅咒我？” 清舒立即反唇相讥：“说我村姑？你以为你高贵到哪里去，你王家往上五代也是在地里刨食。” 坐在王蔓菁前面的女学生说道：“蔓菁，其实要证明林清舒有没有偷怀表很简单，搜下她的包就好了。” 清舒冷着脸说道：“若是我不同意，那你们就认定我是贼了？” 不过是看她无权无势是乡下来的，若不然怎敢如欺她！ 王蔓菁见状，越发认定怀表是清舒偷的了：“一定是你偷的怀表，若不然为什么你不敢让我们搜你的包。” 第293章 污蔑（2） 与王蔓菁交好的一个女学生，想要去抢清舒的包。 清舒一把将她推倒在地。 楚玉婷咋舌，看着小小的个，没想到力气这么大。 祝斓曦觉得这样闹下去也不是个事，遂开口说道：“清舒，你就让蔓菁看下你的包。” 清舒看先祝斓曦面带冷意：“你也怀疑我是贼了。” 祝斓曦赶紧解释道：“没有，清舒，我相信你没偷蔓菁的怀表，这么做不过是为了证明你的清白。” 清舒嗤笑道：“是你傻还是我傻？要包里没找着怀表，她肯定会说我藏身上要搜我身，身上没搜着就说我藏外面去了。左右我这个贼名是逃不脱的。” 祝斓曦真没想这么多，若不然就不会开口了。 清舒说道：“王蔓菁，既你认定怀表是被人偷了，那很好办，报官。衙门的捕快最擅查案，我相信他们很快能帮你找出偷表的这个贼。” 王蔓菁气得不行：“行，原本是看在同窗的份上想要放你一马，既你不是抬举那就报官。” 范先生到门口正巧听到报官两个字，当即冷了脸：“王蔓菁，你在胡闹什么？” “老师，我的怀表被人偷了，我现在要找出这个贼来怎么就成胡闹了。” 范先生看着王蔓菁的眼神很是不善：“你怎么就确定你的怀表是被人偷了而不是自个掉了？” “我的怀表放在包里，如今不见了不是被偷了还能自己飞了不成？” 范先生问道：“你最后一次见到怀表是在什么时候？” 王蔓菁想也不想就说道：“上课前。” “你确定？” “我很肯定。” 范先生看向祝斓曦问道：“从她进课堂到现在，你可有看过她的怀表？” “没有。” “是没有还是没注意？” 祝斓曦摇头说道：“蔓菁上课之前一直与我说话，一直到老师来。” 因为那个怀表是要打开才能看到时间，若是王蔓菁看了怀表那么大的动作她肯定就知道的。 范先生继续问道：“那下完第一节课后，她看过她拿出来怀表没有？” 祝斓曦仍摇头。 范先生看向王蔓菁，冷声说道：“你从进学堂到现在都没看过怀表，为何就认定怀表就是林清舒偷的？” 王蔓菁红着眼说道：“先生，我们都在音律室内上课就她一个人在这里，肯定是她趁机偷了我的怀表。” 范先生皱着眉头说道：“你这样的结论太武断了。这样，我先派人去你马车上找找。马车上找不着，我让人在学校里给你找下。” “老师，就是她偷的。” 范先生非常生气，无凭无据污蔑同窗是贼，这样的行为太恶劣了。 只是碍于王家的背景，范先生也不好说难听的话，只是冷着脸到：“先找下，若是找不着我让人去报官。” 结果，怀表在王蔓菁的马车上的绣凳下找着了。 范先生要王蔓菁道歉，可惜她梗着脖子不开口。 清舒将书放到布包里，冷着脸说道：“王蔓菁，就因为简先生将推荐名额给我，你先是以势压人想让学堂不收我。没成功如今又来污蔑我是贼好让学校开除我。王蔓菁，你怎能如此恶毒？” 班里的其他学生都惊呆了。 “你血口喷人。” 清舒不屑道：“我血口喷人？你入学考试排的第六十八名为何能进一班念书？不过是仗着家里的权势将第二十名挤下去。” 这话相当将王蔓菁的脸皮都扒下来；“林清舒，你个贱丫头，你找死。” “恼羞成怒想要杀人了？也是，我不过是得了简先生的推荐你就将我恨之入骨。现在这般得罪你，可不得杀人灭口。” 说完，清舒环顾班里的学生：“我若是出意外，必定是王家下的毒手。” 王蔓菁见她这般无赖气得脸都紫了。 清舒收拾完东西就要走。 范先生抓着她的个包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回家。” 范先生都快被气死了：“我知道今日的事你受了委屈，但你也不能因为此事就不念书了。” 清舒说道；“这都要死了还念什么书，还是赶紧回去交代下后事。省得到时候死了我家人都不知道原因，真是枉死了。” 王蔓菁这个时候，真的很想掐死清舒。 范先生见清舒执意要回家，没办法，只得亲自将她回家。 “你别生气，我让王蔓菁来给你道歉。” 清舒却是不同意：“她的道歉我可消受不起。别前脚道歉，后脚我就暴毙而亡。” 范先生又笑又气：“你这孩子气性怎么这般大呢！你放心，学堂会给你一个交代。” 陈妈妈看到清舒，有些不解地问道；“姑娘，你怎么就回来了。” 清舒摆摆手说道：“没什么，陈妈妈你去做饭吧，我进屋看书去了。” 简先生还没将考核的时间定下来，抓紧时间看书。争取在考试之前，将课本跟讲义都吃透。 中午楚玉婷找了过来：“清舒，你真不准备去念书了？” 清舒沉默不语。 楚玉婷说道：“你傻呀，你要不去念书岂不是合了她的意。等吃完饭，你就随我回学校去。” 清舒摇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既说了不屑与她一个班就不会收回。” 陈妈妈问道：“楚姑娘，到底出什么事了？问我家姑娘她也不说。” 楚玉婷看了一眼清舒：“你没将王蔓菁污蔑你偷怀表的事告诉他们呀？” “没有。” 陈妈妈声音陡地大了起来：“怀疑我家姑娘偷她怀表？笑话，我家姑娘有好几块怀表，还用偷她的。” 看着摆放在面前的三块怀表，楚玉婷无语了。这三块怀表一块面上镶了红宝，一块嵌了珍珠绘着牡丹图样。还有一块，就是祝斓曦送的那块。 这两块怀表不管哪一块都比王蔓菁的怀表贵重，等她回去好好羞她一番。 王家跟楚家历来不和，所以楚玉婷很乐意看到王蔓菁出丑：“你既有怀表，为何不戴在身上？” “学堂里用不上这个东西。” 楚玉婷好奇问道：“你这次可是大大得罪了王家，你真的不怕吗？” 清舒笑了下说道：“有什么好怕的？难道她们还真能只手遮天。” 若是顾老太太跟顾娴他们在这里，清舒会有所顾忌。可如今就她一个人，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可不怕王家的报复。 第294章 硬骨头 楚玉婷回到学堂，看向王蔓菁道：“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勇气竟污蔑清舒偷你的表。我告诉你，清舒家里有三块怀表，其中一块镶了六颗红宝一块镶嵌着十八颗珍珠。这两块无论哪一块，都比你的值钱。” 王蔓菁怎么可能相信这话：“她连织锦都没钱买要人送，怎么可能有那么值钱的怀表。楚玉婷，林清舒给你了什么好处为帮她不惜谎话连篇。” 楚玉婷时间明白她为何污蔑清舒是贼了，当即嗤笑道：“我知道你见林清舒是乡下来的就认为人家穷。我告诉你，清舒是是乡下的可不代表她就穷，相反，清舒家很有钱。她家除了怀表还有挂钟，另外她住的宅子不是租的是买的。” 顿了下，楚玉婷说道：“那宅子可是记在林清舒名下。你要不相信，让人去衙门一查就知道真假了。” 她是相信陈妈妈这话的，因为这样的谎言很容易拆穿。 王蔓菁脸都绿了。 楚玉婷看了她这样，别提有多解气了。哼，让你瞧不起人，现在被打脸了吧！ 下午，清舒仍没来上课。 范先生知道后，苦着脸去找简舒：“这事是王蔓菁做得不对，可也不能因此就怄气不来上学了呀！这孩子还得你去劝劝。” 简舒此前并不知道此事：“没凭没据就说清舒偷她的怀表要搜清舒的包，她怎么不上天呢？” 范先生也觉得王蔓菁很过分，要可以都想将她赶出一班。可惜，她没这个权利：“我这教了十多年书也还是头次碰到这种事。” 丢东西在女学里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可没凭没据污蔑同窗是贼还要搜包搜身的，这绝对是第一次。 想到清舒说的那些话，范先生说道：“对了，林姑娘还当着班里的学生说王蔓菁考了六十多名，她顶替别人进的一班。这事传扬出去，对女学的影响很不好。” 简舒不管这事，没好气地说道：“这事等山长回来，让她处理。” 将王蔓菁塞进一班的是山长，当日她是强烈反对这事。 这事可以放一放，可清舒不来念书却是一件大事了。 范先生说道：“这么好的苗子要就此放弃学业，对我们女学来说是一大损失。” 关键是人家有钱，不在女学念书也可以去其他学校念。 简舒莞尔：“她只是说不愿跟王蔓菁同班，并没说不来女学念书了。” “让王蔓菁回三班？” 简舒摇头道：“王蔓菁的事让山长处理，我是不管的。至于清舒那里你也不用管，这事我心里有数。” 范先生闻言顿时放心了。 王家老太太晚上知道女学内发生的事，气得差点晕厥过去。 醒过来先是将王蔓菁骂了个狗头淋血，然后让她去给清舒道歉。 可惜，清舒听到她来连门都不让开。 傅苒劝说道：“清舒，冤家宜结不宜解。既王家的人来道歉，这事就算了。” “老师，这名额是我们先得的，并不是我们抢了她们的。就因为如此她们就想断我前程。窥一斑而知全豹，从此事就可看出王家的人行事是如何的嚣张蛮横了。老师，这样的人家你相信她们会真心道歉？” 关键是这名额还不是为王蔓菁，而是为王大太太的娘家侄女。事实证明，她表妹成绩并不怎么样，连一百名都没考进。 傅苒哪能不懂这个理：“只是我怕你这么下她们面子，她们会暗中对你不利。” 明面上肯定不敢做什么，可暗地里要对清舒做什么她们可招架不住。 清舒笑道：“只要我小心一些，他们不能将我怎么样的。不过老师你往后要小心一些，我怕他们会对你不利。” 傅苒笑着说道：“这个你不用担心。除非王家丧心病狂，否则不会对我下手。再者有坠儿在，就算他们想对付我也不怕。” “那就好。” 回到家，王蔓菁跪在地上哭道：“祖母，我承认今日的事是鲁莽了，可我也不是成心的。我都上门道歉她竟连门都不开，太不将我们王家放在眼里了。” 王老太太也恼恨清舒的不识抬举，但也恨王蔓菁没脑子：“给我去祠堂跪着，没我的话不准出来。” 王蔓菁哭着去了祠堂。 至于王大太太，被老太太骂了一顿就回自个的屋。 “这个臭丫头，我要她好看。” 第二日上午，童凝蕾上门。 童凝蕾不仅是王家的三太太，也是傅苒的同窗好友。所以，不好拒之门外。 清舒与傅苒说道：“先生，我进屋看书，就不陪你招待客人了。” 傅苒见到童凝蕾，直接说道：“阿蕾，若是你来看我，我欢迎。可若是给王家当说客，那你就不要开口。” 童凝蕾面色微变：“阿冉，林姑娘小孩子心性，你作为老师应该规劝她才是。” 不等傅苒开口，童凝蕾道；“我知道这事蔓菁做错了，可她也不是故意的，她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阿冉，你好好劝劝清舒，别让这事再僵着了。” 傅苒沉着脸说道：“你一句知错了就想将这件事揭过去，哪有这么便宜的事。阿蕾，我问你一句，若是你闺女被人这般不分青红皂白污蔑为贼还要搜包搜身，你也会让她忍气吞声吗？” 童凝蕾没想到傅苒也油盐不进，脸顿时沉下来了：“这样闹下去对谁都没好处。” 傅苒冷笑道：“受影响的是王家，可不是我家清舒。” 这事闹得越大，越会让人觉得王家家教不行。这事要传到京城，王良娣顾忌都要受影响的。 童凝蕾忍着气说道：“阿冉，那你说林姑娘要怎样才能原谅蔓菁。” 清舒从屋子里走出来，冷笑道：“想要让我原谅王蔓菁，除非她当着初级班所有学生的面跟我道歉。” “你不要太过分了。” 清舒可不怕童凝蕾：“是我过分还是你们王家过分？断我进学的路不成，又要污蔑我偷东西。要让她得逞，我现在就成了人人喊打的女贼了，女学哪还有我的立足之地。如今只是让她当着初级班的学生道歉，而不是当着整个女学师生的面道歉，我已经很给你们面子了。” 童凝蕾一脸怒火地走了。 第295章 单纯 让王蔓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清舒道歉，王家的人怎么可能会答应。 王老夫人说道：“从今天开始，你就在家里抄写经书。” “祖母，我还要上学呢！” 一说这事，王老夫人火又上来了：“你将王家的脸都丢尽了，还有脸提念书？” 王家二太太也说道：“娘，还是得让蔓菁去念书。若是她不去，外人还当我们是为避那乡下丫头呢！” 王老太太沉着脸，最终同意了。 第二日，楚玉婷中午就来找清舒：“清舒，你还是快些回去上课吧！你不知道，那王蔓菁有多恶心。她顶着红肿的眼睛与祝斓曦说因为冤枉你，她非常自责内疚那祝斓曦脑子装的都是豆腐渣，竟还安慰她。” 清舒对此并不感兴趣。 楚玉婷拉着清舒的胳膊说道：“清舒，你快回去吧！要不然，班里的同学都要反戈倒向她了。” 清舒笑着道：“倒向她就倒向她了，我又不回一班去。” 反正等通过考核，她就跳级再不用看到那些人了。她们怎么想，与她何干。 劝说了半天，楚玉婷还是没说通清舒回学校：“你也太倔了，这样会吃亏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既说了不会跟王蔓菁同处一室，自要说到做到。” 出了门，楚玉婷的丫鬟说道：“就因为意气之争就不要了前程，姑娘又何必为她费神呢！姑娘，以后还是别再来了。” 楚玉婷转过身看向他问道：“你觉得林清舒是蠢人吗？” 丫鬟被问住了。 楚玉婷笑了下说道：“林清舒不仅不是蠢人，相反，她很聪明。我觉得，她可能是另有打算。” 就是不知道林清舒到底在憋什么招，不过她很期待。 自王蔓悦被选为太子良娣，王家什么事都要压她们一头。如今能看到王蔓菁吃瘪，她每日都能多吃半碗饭。 陈妈妈也在说楚玉婷：“姑娘，我觉得这楚姑娘挺好的，你以后对人家热情些。” 清舒摇头说道；“妈妈，楚家跟王家一向不和。她这般积极地让我回去，不过是想看到我跟王蔓菁闹。” 楚玉婷也许没什么坏心，但也绝对不存好心。不过，得罪了王家，她不想再得罪楚家了。若不然，她也不会耐着性子陪楚玉婷聊天了。 陈妈妈无奈地摇头：“现在这孩子哟，怎么这么点大那么多心思？” “妈妈这话太片面了。普通人家的孩子还是比较单纯的，只有大户人家争斗比较多。所以这些孩子都比较早熟。” 陈妈妈莞尔：“这话说得好像姑娘见识过一样。” 可不见识过嘛！忠勇侯府姬妾众多，庶出的子女也很多。这些姬妾跟孩子为夺宠那可是花样百出，就连她都被利用过一次。有了一次的教训，她就再不敢多跟那些姬妾以及庶出的少爷姑娘接触了。 下午放学后，祝斓曦跟几个女学生陪着王蔓菁来道歉。 清舒知道王家做的什么打断，可惜，她不会如这些人的愿。 祝斓曦见到清舒，就说道；“清舒，蔓菁已经知道自己错了。清舒，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就原谅她吧!” 清舒看着尾随而来的几个女同窗，问道：“你们也是来劝我原谅的？” 坐在王蔓菁前面的那位女学生说道：“林清舒，既是一场误会你不要这般小家子气，就原谅蔓菁嘛！” 陈妈妈端了一个木盆过来，这木盆里有数条泥鳅欢快地游来游去。 这泥鳅是前几日买的，养到现在正准备中午做泥鳅豆腐吃。 清舒指着游得欢畅的泥鳅说道：“这样，你们若是每个人能生吞一条泥鳅，我就同意原谅她。” 在场的姑娘听到这话脸色都变了。 其中一个女学生觉得清舒不可理喻：“林清舒，你这样太过分了。” 祝斓曦抿着嘴没说话。她觉得，自己跟祝斓曦来是一个错误。 清舒嗤笑道：“让你们生吞一条泥鳅就受不了，她可是污蔑我是贼准备毁我名声想要置我于死地呢！” “都说了是一场误会，你怎么就揪着不放呢！” 清舒也懒得再与她们说：“等你们被人污蔑为贼还能大度地原谅，那时再来与我说这事。现在，滚吧！” 就在一行人准备回去时，清舒叫住了祝斓曦，将她送的怀表还给了她。 “抱歉，我想我们不适合做朋友了。” 最开始她觉得祝斓曦单纯可爱，是真的想与她做朋友。可现在看来，这孩子完全是被宠得不知世事。三言两语，就被人哄了去。 祝斓曦觉得这块怀表特别烫手：“清舒，对不起。” “你并没做错什么，不需要向我道歉。” 祝夫人看到祝斓曦神色难看眼眶也红肿，一脸心痛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祖母，我没事。” 祝夫人前日受了风寒这两日在吃药，身边的人为防她心烦就没告诉学堂里的事。 靠在床上，祝夫人摸着她的头爱怜道：“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祝斓曦难受得不行，抱着祝夫人的胳膊将这两日发生的事说了。 想着清舒看她时那冷漠的眼神，祝斓曦非常难过：“祖母，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祝夫人说道：“这事你确实做错了。断人前程如杀人父母，那是死仇。更不要说，王家姑娘还要毁了她的名声。简单一句误会的对不起就想让人原谅，岂不痴心妄想。” 祝斓曦眼泪都来了：“我、我没想这么多，就觉得同窗之间不该闹得这般僵。既是一场误会，解开误会就好。” 被安抚好好一会，祝斓曦才收了眼泪：“祖母，清舒不愿跟我做朋友了。” 祝夫人说道：“这次当是教训，以后不要再犯这样的错了。” 祝斓曦平复了心情就回屋去了。 心腹婆子看祝夫人纠结的样子，小心翼翼地说道：“夫人，大奶奶一直想接了姑娘回京念书。夫人，女学这边虽好，到底比得上京城。” 她觉得祝夫人将祝斓曦护得太好了，可这对姑娘来说并不是好事。在家天真一些有长辈护着是无事，可嫁人呢？嫁人后还这般天真，到时候怕会被人拆骨入腹了。 第296章 跳级 过了两日，楚玉婷又来了。 “清舒，你知道吗？祝斓曦也没来学堂了，我听说祝夫人准备送她回京城。” 清舒有些诧异：“怎么突然之间要送她回京城呢？” 楚玉婷摇头：“详情不知道，但我猜测应该是跟你那日的事有关。” 清舒知道祝斓曦只是太单纯并不是针对她，所以对她并没恶感只觉得两人不适合成为朋友：“祝家在京城有什么人？” 楚玉婷轻笑道：“你不用担心她，她爹娘就在京城呢！” 清舒轻笑一声说道：“我就随口一问，她可是总督大人的嫡长孙女。担心她还不如担心我自己。” 人家有权有势，她什么都没有。若不然王蔓菁也不敢污蔑她是贼了。 这话楚玉婷认同：“你真不回学堂了？我跟你说，你再不回去落了那么多功课以后可就赶不上了。” 清舒摇头道：“一口吐沫一个钉，既说了不跟她一个班，我就不会自打嘴巴。” 楚玉婷只得放弃继续游说了。 这日傍晚，简府来人通知她明日去女学：“先生说让你明日上午去找她。” 清舒明白，这是要对她进行考核了。 傅苒知道这事后，问了清舒：“有几成把握？” 清舒放下手里的讲义，笑着道：“若是进黄级班，有十成的把握！进玄级班，有八成的把握。” 听到这话傅苒放心了：“那你今日早些休息，养好精神明日考个好成绩。” 清舒没听劝，还是如往常一样亥时过半才上床睡觉。 天蒙蒙亮，又起来练拳。 打完拳，清舒与忠叔说道：“阿忠爷爷，你能给我买把短刀，能藏在身上的那种。” “姑娘，身上带刀太危险了。” 清舒说道：“万一遇见危险，身上有武器也有自保的能力。” 忠叔面色一变，点头答应：“好，我晚些就去弄。” 吃过饭，清舒换了一身衣裳由傅苒陪同着去了女学。 简舒看到清舒，笑着给她介绍屋内的另外两人：“这是山长，这是万先生。” 金陵女学的山长姓虞，瞧着大概四十左右，嘴角眉梢带着淡淡的笑意。让人见了，就觉得特别亲切。 虞山长看着清舒，笑道：“我听简舒说，跳级是你自己的意思？” 她的才学并不出众，能成为山长是因为她能将各方面的关系处理好。教学这一块，是简舒在处理。女学的财务跟后勤等事，是万先生在处理。 “是。” 虞山长点点头，也没再墨迹：“简舒，拿试卷给她吧！” 这次也是考的做文章、杂学、算学三科目。先考的是算学，清舒将题目浏览了一遍就低头开始答题了。 见清舒写得很快，虞山长不由走过去。连看了数道题，发现这些题都答对了她微微颔首。 清舒并不知道，这些题目是黄级一班的先生出的。按照虞山长的要求，这试卷的难度都偏大。 考完算学，清舒接着考杂学。 虞山长拿着试卷到外间亲自批阅。很快成绩就出来了，满分。 将试卷递给简舒，虞山长笑着说道：“看来你说的很对，这孩子在算学方面确实很有天赋。” 就这试卷的难度，黄级一班的女学生也没几个能考满分。 算学跟杂学都是虞山长批阅，算学满分，杂学错了四道题，而清舒写的文章只得了个良。这个成绩并不算好，只能说过得去。 虞山长看向简舒，说道：“这孩子的文章做的普通，诗词方面有所欠缺。不过算学满分可以破格进玄级班，只是不能进一班。” 简舒没反对，清舒这个成绩确实不足以进一班：“正好三班有个学生家里遭了变故没有来，就让她进三班吧！” 虞山长点点头：“虽这次是考得不错，但欠缺的地方还是得让她尽快提不上来。” 简舒笑着说道：“这事我会跟他说的，让她自己找先生补习。” 虞山长嗯了一声道：“这是个好苗子，得好好培养。以后，为我们学堂争光。” 清舒听闻虞山长同意跳到玄级班，非常的高兴。 傅苒却觉得遗憾：“可惜是三班，若是能进一班就好了。” 清舒笑着说道：“老师，我的诗词不行，文章写得也不是很好，能进三班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料了。” 考完以后，她还以为自己只能去黄级班念书呢！ “嗯，你的诗词跟文章确实有所欠缺。简舒的意思让你找个先生好好补习下。” 文章她会写，但考试的文章与平日做的文章标准不一样。所以想要让清舒在这方面有所提高，请女学的先生最好。 清舒问道：“简先生有给我们推荐合适的人选吗？” 傅苒点头，笑着说道：“有。她推荐了一位姓毛的先生，这位毛老先生在诗词方面很有造诣，文章也写得极好。只是那位毛先生去年辞了学院的差事，回家养老了。” “年岁很大吗？” “五十了。她有一儿一女，女儿嫁到扬州去了。她女儿去年年底生孩子，她过去看望外甥。不过简舒说了过几日她就回来。” 简舒只是推荐了这位毛老先生，至于能否请到那就得看清舒的本事了。 因为清舒跳级成功，这日陈妈妈中午做了一顿大餐。 清舒摇跳级这事尘埃落定，这消息也就没再隐瞒了。到中午，整个女学的人都知道了这事。 楚玉婷乍一闻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莫怪清舒说她不愿跟王蔓菁一个班，原来她是准备跳级呀！” 她的同桌说道：“我还以为她真不来念书呢！没想到，竟是如此。” “这可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呀！” 楚玉婷看向王蔓菁恼恨的模样，故意说道：“怎么样？你瞧不起的乡巴佬村姑，人家如今跳级去玄级班了。你这么能耐，也跳到玄级班去念书呀！” 大人的恩怨，如今还没波及到她们身上。只是楚玉婷真的很看不惯王蔓菁，仗着一个良娣姐姐鼻孔朝天看不起人。不过是个良娣，他们楚家还出过皇妃呢！ 当然，那都是老黄历了。 王蔓菁恨得不行，但她不敢发作。老太太已经发了话，若是她再惹祸就送去家庙。 第297章 崔雪莹 灰色的墙角，有两个穿着褴褛的乞丐正蹲着仔细听着墙内传来咿咿呀呀的声音。 其中年老的乞丐有些感叹道：“若是能进去看一场戏，就是死了也值得。” 年轻的乞丐说道：“你若是当日不将家产败掉，别说死前，就是像祁家这位夫人日日看戏也是可以的。” 老乞丐摆摆手说道：“去去去，都多少年前的事，提它干嘛。” “咦，怎么没了？” 同样诧异的还有闵氏，她看着祁夫人一脸的怒色：“娘，怎么了？” 祁夫人捏着信站起来说道：“准备马车，我要去金陵。” 去年祁望明去京城赶考想带了祁夫人去，可惜被拒了。虽想大儿子，但她真不适应京城的天气。那几年呆在京城，无时无刻不想回平洲。 闵氏呆了呆，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娘，是不是清舒出了什么事？” 祁夫人说道：“清舒被王家的人欺得差点上不了学不说，还污蔑清舒是贼。” 叫来大管家安排马车，然后又让李妈妈收拾衣物。 闵氏见她来真的赶紧劝道：“娘，如今外面天寒地冻的，等天暖些再去。” 祁夫人现在恨不能立即飞到金陵去，哪听得进去劝。 闵氏没法，只能向祁老太爷求助。 祁老太爷却是不管这事：“她想去哪，就让她去吧！你管好家里的事即可。” 致仕以后在家他就管管族学的事，其他的都不管。 闵氏是真放心祁夫人，可她又脱不开身：“娘，要不让熠轩陪你去吧！” 祁夫人摆摆手道：“熠轩要上学，哪能耽搁他的课业。你不用担心我，我去看过清舒就回来。” 实在是没办法，闵氏只能去跟雷兴嘉求助了：“娘那么大年岁，她一个人去京城我放心不下。舅舅，你能不能帮我劝下娘呀！” 雷兴嘉摇摇头道：“难得你娘愿意出门走走，我们得支持！” 闵氏觉得满嘴苦意。若是祁夫人有个啥事，到时候大伯子跟丈夫肯定要怪她了。 这日晚上闵氏一夜没睡，第二天顶着一双熊猫眼送了祁夫人上马车。 她的丫鬟水莲百思不得其解，不由嘀咕道：“两位少爷被欺负，我都没见夫人这般紧张呢！” 去牛祁夫人跟祁修然和离那段时间，祁熠辉跟祁熠涛在族学被人欺负。当时祁夫人知道就笑笑，并没半点为其出头的意思。 闵氏低下头摸着肚子，轻声说道：“娘一直想要个孙女，可惜我肚子不争气。” 也不知道怎么的，生了老二以后想怀总是怀不上。这次趁着祁望明进京科考，她特意请了大夫调理身体。 也是在这日，林承钰得了清舒考中金陵女学且还是第二名的好消息。 “这丫头像我，是块读书的料。” 就是可惜不是个儿子，若不然他也没什么可愁的了。 崔雪莹笑吟吟地说道：“老爷，金陵女学哪比得上京都女学，我们还是派人去接了清舒来吧！” 林承钰摇摇头说道：“这孩子脾气倔，以她的性子是不会来京城的。” 崔雪莹斟了一杯茶给林承钰，柔声说道：“老爷，我也是为清舒好。进入京都女学念书以后考入文华堂的概率也大。只要清舒考进文华堂，将来亲事也能上几个台阶。” 林承钰很是心动，但想着那份协议他也不敢应下：“我先写封信给清舒，看看她的意思。” 崔雪莹的手，不由攥紧了。 因为跟同僚有约，说了会话林承钰就出去赴约了。 将手里的被子砸在地上后，崔雪莹说道：“没想到那贱丫头竟真考上金陵女学。” 考上也就算了，竟还是第二名。 邓婆子说道：“太太消消气，等这丫头到了京城还不由你搓圆捏扁。” 当日她并赞成这门亲事，林承钰才学并不出众家境又贫寒还有妻有女。可崔雪莹跟着了魔就认定了林承钰，还非他不嫁。没办法，只能帮着谋划了。 崔雪莹冷声道：“要是她愿意来京城自然好办，就怕她不愿来京城。” 去年就写信让那贱丫头来京城。结果别说回信，就是她派去的人连人都没见上。这贱丫头，根本就没将她放在眼里。最让她着恼的是，丈夫竟还偏着那贱丫头。 偏袒着那贱丫头也就意味着丈夫还对顾氏念念不忘，而这正是崔雪莹最不能容忍的事。 想到这里，崔雪莹问道：“派去雷州的人还没有回复吗？” 邓婆子摇摇头：“没有。” 崔雪莹皱紧了眉头，怒喝道：“雷州就那么点大，找了一年都没将人找着，他们是干什么吃的。” 邓婆子犹豫了下，说道：“太太，我怀疑顾氏很可能不在雷州了。若不然，不可能找不着的。” “不在雷州，那她会在哪?” 邓婆子上说道：“太太，我想那丫头肯定知道。” 其实邓婆子并没将清舒放在眼里，不过是个六岁的丫头能有多厉害，最多也就身边的人有些心计手段。不过自个主子是当家主母，随便寻个借口就能将那些人打发了。 绕来绕去，又绕回到这个贱丫头身上。崔雪莹咬咬牙说道：“实在不行，我亲自去金陵接人。” 邓婆子却觉得这个主意并不好：“太太，这事还得老爷出面。若不然，你去了也接不到人的。” 世人都对后母存有偏见。主子自己跑去金陵接人，那丫头肯定会多想。到时候那丫头不仅不会跟着回京，还会心生防备。 想着林承钰对清舒的袒护，崔雪莹气又不顺了。 邓婆子宽慰道：“主子，你当务之急不是要将二姑娘捏在手里，而是赶紧生个小少爷。老爷膝下空虚，只要你生了小少爷，老爷不得什么都依着你。” 想着落掉的那孩子，崔雪莹心痛难忍。若没那个意外，如今那孩子都能走了。 当日知道掉的是个成了型的男胎，崔雪莹悲痛不已。因为哭得太多，如今眼睛还时常会觉得痛。 不过很快，崔雪莹就收了情绪：“你说得对，我得尽快生个儿子。” 只要她生了儿子，就能将丈夫的心彻底笼络住。那顾氏，也不足为惧了。 第298章 玄级三班 清舒比较讲究，蔬菜要清晨摘下来的肉要吃最嫩的，所以苗老实每天天没亮就去了集市买菜。 这日苗老实到集市上看见有人在卖鸟，而且是两只画眉鸟，苗老实眼睛一亮。 清舒刚打完拳，就看见苗老实提着鸟笼子走进来。 清舒一直都想买画眉鸟，这会看到苗老实买到了非常高兴。 “苗叔，这画眉来路可正？” 如今正月天还冷的，这画眉鸟外面捕捉不到，只可能是家养拿出来卖。 苗老实笑着说道：“是家中老人过世，他儿子嫌鸟吵得慌就拿出来卖了。都打听清楚了，不会有问题。” 清舒放了食物跟水到鸟笼子。看到两只鸟一只头顶羽毛是灰色的，一只头顶的羽毛是绿色的。就给取名叫小灰小绿。 傅苒有些嫌弃：“亏得你还是读书人，取的这么俗的名字。” “先生，大俗既大雅。” 傅苒也不愿跟她争辩：“去吃饭吧，吃完饭我送你去学堂。” 清舒要拖到：“不用，等会让阿忠爷爷送我去就好了。老师，现在我已经考上了玄级班，你不用再为我担心。等会，你就去敬泽师弟那里吧！” 傅敬泽那有坠儿傅苒也不担心：“他现在也去了私塾，晚些过去也无妨。” 想起上次傅苒与她说的话，清舒问道：“老师，我跟师弟都上学了。你留在家里会不会无聊呀？” “有书看，哪会无聊。” 说完，傅苒笑了下说道：“不过，我现在年龄也不大还想再干几年，再置个宅子买两铺子就收手不干了。” 傅敬泽以后念书需要花不少的钱，趁着身体好多积攒些财物。这样，哪怕将来傅敬泽不孝她也不怕。 就像顾老太太，只要手里有钱哪怕继子不孝依然过着富足的日子。等老了她只要有一学生愿意看顾，就无人敢欺她。 到了女学，清舒并没直接去玄级三班，而是嫌先去找了三班的负责人白先生。 白先生带着清舒进了课堂，朝着下面的学生说道：“这位是林清舒，相信你们都听说了。从今天开始，她就是你们的同窗。她年岁小，你们要多照料她一些，可不能以大欺小。” 在清舒来之前，玄级三班的学生年岁最大的十一岁，最小的八岁了。 白先生指着中间一个空位，说道：“清舒，你先坐那里。” 位置都已经重新排过，自不可能为清舒再排过一次位置了。 “好。” 走到空位坐下来后，清舒就将书本取了出来，并没在意其他人的打量。 等白先生走了以后，跟她坐一起的姑娘小声问道：“小清舒，你真的跟王蔓菁干架？” 清舒侧过头看着她道：“姐姐，我叫林清舒，不叫小清舒。” “还有，我从不跟人打架。” 这姑娘大笑，扬声说道：“行，就冲你这声姐姐以后我罩着你。有姐罩着，不会再有不长眼的人欺负你。” 前排有个姑娘闻言转过头来冷着脸说道：“罗静淑，注意言辞，你是女学的学生不是地痞黑帮。” 罗静淑立即禁声了。 清舒闻言笑了起来。罗静淑，取这名字的人应该希望她文静淑雅。可结果，本人的性子完全与名字背道而驰。 雅静淑压低声音说道：“小清舒，姐没哄你，若是有人欺负你你尽可以告诉姐，姐为你出头。” 清舒看得出来这姑娘是个性子爽利的，故意逗她：“包括王家吗？” 罗静淑立即卡壳了。 玄级班的课程表与初级班的不一样。除了算学跟杂学，还有药理、诗词鉴赏、历史、地理。至于琴棋书画这些科目，反而都往后靠了。 清舒进来上的第一堂课就是诗词鉴赏，先生讲的是张志和的《渔歌子》 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 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 “张志和多才多艺擅歌词，工书画，又能击鼓吹笛。可惜他的词只存《渔歌子》五首。这是第一首也是写得最好的一首，千余年来脍炙人口，成为文人词里的代表作之一。” 讲完以后，徐先生点了清舒问道：“说一说，为什么这首词经受漫长岁月的淘洗仍传诵不衰？” 没想到上课的第一天就被点名，而且还是自己最不擅长的，清舒感觉到来自老师深深的恶意。 见清舒不吭声，先生沉着脸说道：“拿出左手来。” 这是要打手板心了。 清舒可不愿挨打，沉吟了下说道：“诗是有声画，犹如画是无声诗。我觉得这首《渔歌子》就是一副形象鲜明的画。” 徐先生有些意外。 见没说要打手板心，清舒知道自己解说是对的：“山前的白鹭在水上飞翔，漂流在翩翩粉红色的桃花瓣的水里，肥壮的鳜鱼趁着桃花汛在追逐嬉戏。寥寥数笔就将我们江南山川的秀丽以及落英缤纷的景色，写得这般的生动传神。而这，就是这首词能传颂不衰的原因。” 徐先生属于保守的一派，她觉得学生就该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学习。所以对跳级这类事，极为反感。这也是为什么她刚才故意点清舒回答问题的原因。不过，清舒的表现倒让她改观不少。看来，能连跳两级确实有过人之处。 虽如此，但徐先生还是板着脸说道：“坐下吧！” 清舒听得很认真，觉得老师讲得好的地方就记下来。不懂的地方画圈圈，准备下课后询问老师。 罗静淑看着清舒做笔记的速度佩服得五体投地。不愧是连跳两级的人，就是牛。 下课以后，罗静淑抓着清舒的胳膊说道：“小清舒，你真是太厉害了。” 没来由的夸赞，让清舒有些懵。 罗静淑又道：“小清舒，你能不能将笔记借我抄下。” 她写字比较慢，所以上课从做笔记。都是下课以后，再借别人的抄。 见清舒看向她，罗静淑笑着道：“我写字慢，要记笔记就没法认真听讲。” 所以她都是下学以后，再借别人的笔记来抄的。 清舒点点头，将笔记递给她。 第299章 同窗 罗静淑看到清舒写的字赞叹道：“你的字写得真漂亮，练了很久吗？” 被人夸赞字好看，清舒也很高兴。这表明这几年的努力，没有白费：“三岁开始练，练了三年了。” 隔壁的一个姑娘见两人在聊天，不高兴地说道：“你们说话能不能小点声。” 清舒见对方的样貌与童凝蕾有四五分相似，大概猜测到这姑娘的身份。 真是没想到离了王蔓菁又跟童凝蕾的女儿同班，她觉得金陵女学真是太小了。 虽然她跟王蔓菁闹得很僵，但也不想总跟人吵架。可若是有人想找茬，她也不会由着人欺负。 清舒直接怼她：“现在又不是上课时间，再者我们说话声音并不大。你若是嫌吵，可以将耳朵捂起来呀！”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要被人欺负还容忍，对方只会得寸进尺。 罗静淑哈哈直笑：“原本以为传闻错了，你是个文静的小仙女，却没想到竟真是一个小辣椒。不过，我喜欢。” 清舒哭笑不得。 可能是这罗静淑确实不好惹，那姑娘只是恨恨地瞪了清舒一眼，倒是再找茬。 第二堂课是《大明律》。虽然这本书清舒大半都背得下来，但她还是听得很认真。就如傅苒所说，当温习一遍了。 讲到一半，先生点了罗静淑来回答问题：“来回答下五刑六律十恶是什么？” 这些，都是上堂课讲的内容。 罗静淑想了下说道：“五刑就是、就是打死、杀死、砍死、活埋……’ 先生的脸，顿时黑了。 “啪、啪、啪……” 一下一下打在手板心，清舒看着觉得自个的手也疼了起来。 打了五下，罗静淑的手板心红肿一片。 打完罗静淑，先生又点了清舒来回答问题：“你来说下，五刑六律十恶是什么？” 清舒好无语，这么多学生为啥都喜欢点她：““五刑，是指笞﹐杖﹑徒﹑流﹑死；六律指的是凌迟处死﹑边远充军﹑迁徒﹑刺字等刑罚；至于“十恶“指的是谋反﹑谋大逆﹑谋叛﹑恶逆﹑不道﹑大不敬﹑不孝﹑不睦﹑不义﹑内乱等。” 罗静淑看向清舒，闪着星星眼。莫怪能跳到她们班来，太牛了。 很明显，这孩子是学过了。先生语气合欢地问道：“学到哪里了？” 清舒点头道：“学了三年，已经学完了。” 顿了下，清舒加了句：“我老师说女子学好了《大明律》，以后不会吃亏。” 先生欣慰地点头：“你老师说得很对，学好了律法不容易被人欺负。” 下课以后，罗静淑问了清舒：“你好厉害，《大明律》竟然就学完了。我是看到里面什么篇啊卷啊条的，我都头大如牛。” 清舒笑着道：“只要你掌握好了方法，其实并不难。你这样记，《大明律》一共十二篇幅，以《名例律》为首篇，按六部职掌分为吏、户、礼、兵、刑、工六律，共三十卷，四百六十条……” 罗静淑听了一小会赶紧叫停，然后问道：“你不会将整本书都背下来了吧？” 清舒摇头道：“《刑律》、《礼律》以及《户律》都背下来了，《吏律》跟《兵律》这些只是记了个大概。” 罗静淑仰天长叹：“我的个天啦，这哪里来的小怪物呀！” 亏得自己比小姑娘痴长三岁，结果却被虐成渣渣了。 清舒挺喜欢罗静淑的性子，爽朗热情：“姐姐，你要再说我是小怪物，我生气了。” 罗静淑搂着清舒说道：“好，姐姐以后不叫你小怪物，我叫你小清清、小舒舒……” 清舒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第三堂课是算学。然后，老师又点名让她回答问题。 清舒很想吐槽，这几个老师是不是都商量好来考她了。所幸算学是她最擅长的科目，哪怕题目偏难她也很快答出来。 前面三节课清舒都表现得很好，第四节是自选课。 音律、书法、棋艺、绘画、插花、煮茶，六选一，清舒想都没想就选了棋艺。 罗静淑也选了棋艺，她随即带着清舒进了棋房。 走进棋房，见里面摆放了二十张棋盘。清舒有些好奇地问道：“一个班不是只二十个人，为何摆了二十张棋盘？” 罗静淑笑着道：“选修课一般是两个班一起上，所以就摆放了二十张棋盘。小清舒，你学过围棋没？” “学了一点点。” 罗静淑笑眯眯地说道：“要不，咱两来下一盘。” 清舒点点头。 然后，清舒被完虐。 罗静淑笑得像一只偷了腥的小老鼠：“小清舒，咱要不要再来。” 终于有这丫头不擅长的东西了，她可算是掰回来一局了。 “好。” 虽然棋艺不如罗静淑，但清舒还是跟她对弈，哪怕被虐得体无完肤也要继续。 一个穿着绯红色衣裳的姑娘看不过眼，嘟囔道：“罗静淑，你从三岁开始学已经学了五年，又有名师指点。小清舒才刚刚学，你一步不让的太过分了啊！” 清舒闷闷地说道：“你们能不叫我小清舒吗？” 听着，真的好别扭呀！ 罗静淑听了直笑：“那没办法，谁让你是我们班里最小的呢！对了，她叫谢小蛮，是谢家的二姑娘。” 清舒跟谢小蛮打过招呼，又问了罗静淑：“你姓罗，该是皇商罗家的姑娘吧？” 穿的是蜀锦做的衣裳，头上的蝴蝶簪子跟珠花虽不起眼但小巧精致价值不菲，特别是腰间佩戴的那块玉佩可是上等的和田玉。除了祝斓曦，清舒还没见谁的穿戴比得过罗静淑。 啪啪拍了两下巴掌，罗静淑笑道：“你猜对了，我就是罗家的姑娘。你要买首饰就跟我说，我带你去可以打九折哦。” 清舒摇头道：“不用，我姨婆也开了家首饰铺子，每季都会送我不少的首饰。” 罗静淑看着清舒除了手腕上的佛珠啥都没戴，诧异道：“你有首饰为啥不戴？” “首饰有些重，不喜欢。” 罗静淑无奈摇头道：“知道为啥你会被人污蔑吗？就是因为你没什么都不戴别人觉得你是穷酸，所以丢了东西第一个怀疑。” 清舒点头道：“我知道。不过我总不能为了迎合她们而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吧！” “有个性，我 第300章 同窗（2） 罗静淑听到清舒要回去吃午饭，说道：“回去干啥，就在学堂里吃。你要不喜欢吃大锅饭，我们小炒几个菜。” 清舒笑着道：“我住的地方离这里也就几步路，很快就到了。” “哦，你在旁边租了房子呀？” 清舒摇头说道：“那房子不是租的，是买的。我外祖母为方便我上学，特意买的。不过宅子不大，只一进。” 罗静淑无语了：“女学旁边的宅子哪怕一进的都要三两千多。你也太低调了，若是让你原先的那些同窗知道，哪还会怀疑你偷东西呢？” 清舒笑笑，没说话。 罗静淑摇头道：“我跟你说你以后不要再这么低调了，有些人狗眼看人低。你不穿着富贵一些，她就认为你是穷酸。” 清舒知道罗静淑是为她好，笑着点头道：“我知道的。” 罗静淑觉得清舒实在是单纯好欺，想了下说道：“学堂里的饭菜我都吃腻了，可否准我去你家蹭蹭饭吃。” “只要你不嫌我家饭菜不好吃就行。” 回去的路上，罗静淑跟清舒讲了下班里几位先生的性格以及喜好。 还没开始讲班里女学生的性子，清舒就与她说道：“到了。” 进了屋，罗静淑就看见走廊上挂着的鸟笼子：“你竟然还养了画眉鸟？” “今天刚买的。” 罗静淑跟着清舒进了屋，屋里并没放什么摆件。屋子里，除了文房四宝就是书。 扫了一眼梳妆台，就见上面放着一把杨木梳。罗静淑打量了下屋子，问道：“你说你有很多首饰，藏哪呢？” 清舒笑着说道：“都放床底下呢！你要看的话，我让她们搬出来。” 罗静淑嘴角抽搐了下：“金银珠宝放床底下，你可真是土财主！” 吃饭的时候，罗静淑与清舒说道：“上午嫌我们说话吵的那人叫童微微。她姑母是王家的三太太，所以看你不顺眼。” 清舒失笑：“我看她跟王家三太太长得像，还以为是王家三姑娘呢！” “你见过王家三太太？” 清舒点点头：“见过。她是我老师的同窗好友，来金陵的第四天老师就带我去了王家拜访她。不过，她瞧不上我。” 嗤笑一声，罗静淑说道：“自她们家的姑娘做了太子良娣，王家的那些女人都鼻孔朝天谁都瞧不上。真是好笑，不过是个良娣，又不是出了个皇后。” “一个良娣就让她们找不着北了，若是出了个皇后她们还不得上天了。” 罗静淑听了直笑：“你这话，我大伯母也说过。你别看王家现在张牙舞爪，实际上其他几个家族都没将他们放在眼里。” 清舒知道原因，但还是故意问道：“为什么？” “王家朝中无人，光靠一个良娣能撑什么事？万一这良娣……总之王家就是纸老虎，得罪就得罪了不用怕。不过谢家跟陆家的姑娘，你尽量与她们交好。就算不能交好，你也不要得罪了。” 清舒知道罗静淑是真的是为她好，若不然不会说这些了：“只要她们不来欺我，我自不会得罪她们。对了，我听老师说金陵有四大家族，除谢陆王三家还有一个楚家！” 罗静淑眼中闪现过一抹厌恶之色：“楚家的人你还是不要多接触为好。” 再多的，她也没说。 清舒明了，看来罗家与楚家不对付，就是不知道两家结了什么仇隙。 罗静淑继续说道：“我们班里，成绩最好的是谢小蛮。不过她双胞胎姐姐谢小歆更厉害，霸占全年级前三。 “她们是谢家的姑娘吗？” 罗静淑点头道：“是，她们姐妹是大房的姑娘。她们虽是双胞胎，不过模样跟性子都不像。谢小歆长得很漂亮性子也文静，谢小蛮人也挺好就是性子有些娇蛮。” 大户人家的姑娘，谁没点小脾气。 将班里的十八个同窗都说了个遍，听得清舒赞叹不已：“静淑姐姐，你真厉害，竟然将她们的性子都摸透了。” 能说得如此详细，若是编造的那也太厉害了。所以，这些话可信度还是很高的。 罗静淑得意地说道：“都同班两年了，要还摸不透她们的性子那就白混了。” 又聊了会，清舒打了个哈欠：“静淑姐，我要午觉，你要不要也睡会？” 罗静淑摇头道：“我没午觉的习惯。那你睡，我先回去了。” 清舒让忠叔送她回去。 出去以后，罗静淑问了忠叔：“你家老太太怎么让小清舒一个人来求学？就不怕她被欺负吗？” 接连问了好几个问题，见忠叔都不吭声。罗静淑无奈摇头，都是惜字如金的，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主仆呀！ 下午就三节课，第一节药理第二节历史课，第三节课不限定自由学习。 这个自由学习是可去学音律或者下棋等，也可留下看书。 清舒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画画。她可是记得傅苒说过，在女学琴棋书画一定要有一门擅长的。而她，如今最擅长绘画。 谢小蛮也在画室，她看清舒的画当即邀请她加入画社。 清舒摇头说道：“我也想加入画社，只是诗词跟文章比较差跟不上进程得请先生补习，没时间。” 谢小蛮点点头道：“可以先加入，等你的学习跟上来再参加画社的活动。” “好。” 见清舒这般干脆，谢小蛮对她好感倍增：“罗静淑今日去你家，是不是说了我们大家的坏话？” “没有，静淑姐姐说很羡慕你，不仅长得漂亮学习也好。” 谢小蛮嗤笑一声道：“罗静淑怎么可能会羡慕我。不过，你这嘴还甜的。” 顿了下，谢小蛮压低声音说道：“罗静淑这人很热情出手也大方，就是有些大嘴巴藏不住秘密。你若是有什么秘密可千万别告诉她，若不然没几天整个班的人都知道了。” 清舒明白过来了，这谢小蛮喜欢别人夸赞她：“我没秘密，不怕她说。” “我就跟你提个醒，你心里有数就好。” 她原本以为清舒是个棒槌，现在发现是自己想错。这丫头不仅不傻，相反，精得很。不过，这样才好。 第301章 撑腰（1） 来喜奉命去打听罗静淑的消息，这日中午他与清舒说道：“姑娘，我打听到了。罗静淑是罗家二房的姑娘，父母双亡，如今跟着大房生活。” 清舒问道：“怎么过世的？” 来喜也有些唏嘘：“六年前，罗二老爷押送一批货去京城碰上海啸，尸骨无存。当时罗二太太正怀着身孕，承受不住这个打击惊慌之下早产，一尸两命。” 清舒很佩服罗静淑。有这样的身世，还能如此乐观真的太难得了。 来喜摇头道：“姑娘，罗二太太是楚家五房的姑奶奶。她过世以后，她的兄嫂竟来罗家讨要嫁妆。” “楚家竟穷到这地步？” 来喜点头说道：“罗家五房已经败落了，而罗二太太当年楚家时红妆十里。罗家不同意，楚家人就叫嚷着罗家大房想要吞了罗二太太的嫁妆。最后无法，罗家归还了一半嫁妆给楚家。不过我打听到，罗家家人从上到下都很疼罗姑娘的。” 清舒现在明白过来，为啥罗静淑提起楚家会面露厌恶之色了。 上午陈妈妈做了枣泥山药糕。清舒去学堂的时候，带了一碟去。 这个年岁大半都喜欢吃糕点，罗静淑也是其中之一。 看到一块块心形还冒着热气的枣泥山药糕，罗静淑笑了起来：“做得很漂亮，看着就有食欲。” 糕点不仅讲究口感，卖相也很重要。这枣泥糕卖相不错，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吃了一块，罗静淑咦了一声道：“清甜可口，还不错。” 吃了两块，罗静淑招呼前后的几位女同窗尝了下。 坐在她们前面的姑娘也吃了块，有些好奇地问道：“你家厨娘还会做糕点？” 清舒笑着摇头，说道：“会，不过会的种类不多。这枣泥山药糕我很喜欢吃的，所以做得比其他要好。” “为啥喜欢吃这个？” 清舒的回答很简单：“枣泥糕不仅健脾胃，害不会发胖。” 罗静淑呵呵直笑：“你个小不点，你怕什么胖呀！” 清舒暗道，那是你们不知道作为胖子有多可怜。 谢小蛮进来时见她们正在吃糕点，走过来笑着说道：“小清舒，这么就给她带糕点，不给我带呀？” 罗静淑笑着说道：“你刚不是不在吗？剩下的，都给你。” 说完，将食盒都递给谢小蛮了。 玄级三班两个领头人物，一个是罗静淑一个是谢小蛮。得了两人的认可，班里的其他同学也不排斥清舒了。 至此，清舒也不用再受外物干扰能全身心投入学习之中。 这次下学回来，清舒进屋看到蒋方飞：“蒋大哥，你怎么在这？” 蒋方飞笑着说道：“夫人听闻你受了欺负，马不停蹄地赶了来。” 清舒蹬蹬地跑进屋，就见祁夫人正躺在床上休息。 “姨婆……” 清舒扑上去抱着祁夫人：“姨婆，你来之前怎么也不给我写信呀？” 祁夫人戳了下清舒的额头，骂道：“还说呢？你这个傻孩子被人欺负也不知道写信告诉我。” “姨婆，你是怎么知道的？” 祁夫人笑着道：“阿忠写信告诉我的。你个傻丫头哟，若阿忠不说你是不是就准备瞒着我呀？” 清舒笑着说道：“姨婆，王蔓菁虽污蔑了我，但她也没讨得什么好。” 祁夫人摇摇头道：“你知道什么？王家以前家风清正，你跟她们家的孩子起个冲突不会有什么。可现在王家目中无人恃强凌弱，你还这样得罪她们。若你无权无势，她们焉能放过你。到时候，轻则名声尽毁在金陵呆不下去，重则会丢了性命。” 清舒早耳闻王家的做派：“姨婆，我想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报复，最多就暗中动手。只要我小心一些，也不怕。” 祁夫人摸了默清舒的头，说道：“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这点清舒倒认同。 “什么时候休息？” 女学是半个月休息两天，清舒说道：“后日休息，休息两日。” 吃过饭，祁夫人交给清舒一封信：“这是太丰县送来的信。” 一看那信封的笔迹，清舒就知道是岳香香写的了。 看完信，清舒笑着说道：“岳姨夫升官了，被调往广西贵县任县令了。” 县丞是属于吏，而县令属于官，从小吏到官员那是质的飞越。 祁夫人是知道这事的：“岳晓峰能升任县令，是得他以前同窗好友的提拔。” 只是岳晓峰这同窗好友搭上是高家，而高家与她儿子的岳父宗家一向不和。不过这些离清舒太远了，她就隐去没说。 “清舒，你来了金陵后林老三来找我想要你的住址，被我也拒绝了。” 林老三对清舒是有几分感情。可若是让林家其他人知道又得纠缠不休。好不容易到了金陵，祁夫人可不想清舒再被他们骚扰。 清舒笑着说道：“我如今在金陵女学念书，她们要找我很容易的。” 这个祁夫人自然知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来骚扰你的，否则我要他们好看。” 清舒咧嘴笑道：“姨婆对我最好了。” “比你外婆还要好？” 清舒可不上当，乐呵呵地说道：“就比我外婆差那么一丢丢。” “你个鬼机灵。” 第二天下午放学，谢小蛮邀请清舒去她家做客。 清舒摇头说道：“我姨婆昨日来了，她明日要带我去探望老友。” “那下次了。” 经过一段时间相处，她是越来越喜欢清舒了。不仅刻苦好学，人大方性子也好。 “好。” 第二日清舒随着祁夫人出门，等下马车看到牌匾上硕大的‘谢’字时，哭笑不得：“姨婆，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今日是来谢家做客呀！” 祁夫人笑道：“现在不就知道了。” “昨日我同窗邀请我去她家做客，我给拒绝了。我那同窗，就是谢家大房的姑娘。” 祁夫人笑眯眯道：“正不正好，等会给她一个大大的惊喜。” 自祁老夫人跟祁修然被一锅端了以后，祁夫人如今啥都不愁只好好享受生活。这人啦，也越来越显年轻了。 第302章 撑腰（2） 好不容易放假，谢小蛮想睡个懒觉。结果，一大早就被叫起来了。 谢小蛮闭着眼睛不满地着：“平洲祁家，我怎么没听说过有这么一门亲戚？” 谢小歆好笑道：“祁家的大夫人跟祖母是朋友，只是这些年她没来过金陵两人平日都只是书信往来，你不关心这些事自是不知道了。” “你知道？” 谢小歆嗯了一声道：“自然知道。这位祁夫人名下开有首饰、胭脂、绸缎、当铺、药材以及粮食等铺子，生意做得极大。祖母的那个绸缎铺，还从她那里进货呢！” “这么厉害？” 谢小歆嗯了一声说道：“嗯，在平洲城内没人敢惹她的。” 洗漱好，姐妹两人去了上房陪谢老夫人用早饭。然后，姐妹两人听着老夫人讲述了她年轻时候的趣事。 正说着话，就听到婆子在外说道：“老夫人，祁夫人来了。” 谢小蛮看到清舒，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感情说要跟姨婆访友，这个友是她家祖母呀！ 祁夫人看到谢老夫人，上前握着她的手道：“老姐姐，多年不见风采仍不减当年啊！” 谢老夫人拉着她坐在身边，笑道：“都老太婆了，哪还有什么风采！” 两人寒暄了几句，谢老夫人就拉着谢小歆姐妹两人道：“珍珠，这是我两个不成器的孙女。” 谢小歆姐妹两人走上前行礼。 祁夫人看着两人赞叹道：“老姐姐，你好福气，两个孙女都跟朵花似的。” 真是越看越喜欢，可惜她没个孙女。 谢老夫人眯着眼看着清舒，说道：“何必羡慕我，你这孙女长得跟小仙女似的。” 当然，自家两个孙女那也很优秀。 清舒这才上前福了也礼：“清舒见过老夫人。” 谢老夫人咦了一声说道：“你叫清舒，金陵女学有个小姑娘也叫清舒呢！” 她这些日子，经常听谢小蛮提起。这两人不会正巧就是一个人吧！ 谢小蛮哈哈大笑：“祖母，就是她了。” “呀，珍珠你也真是的，孙女来金陵念书祖母都不告诉我呀！” 祁夫人拉着清舒坐下，说道：“咳，这丫头去年就来金陵了。来之前我让她来给你磕个头顺便认认门，这样以后也没人敢欺负她。结果这丫头腼腆，不好意思上门。” 说完，祁夫人叹了一口气：“原本我是开春准备过来，到时带她来探望你。哪知道，这丫头刚进学堂就被人欺负了。” 谢老夫人看向祁夫人嗔怪道；“这事怪不了清舒，都怪你。你要带了她来金陵，让那些人知道清舒是咱家的孩子，她们也不敢欺负了她。” 一句咱家，瞬间就将距离拉近了。 祁夫人连连点头：“怪我，都怪我，是我考虑不周。” 她要知道清舒会被人欺负，肯定带了她过来了。 谢小蛮插了一句话：“祖母，王蔓菁到现在还没跟清舒道歉呢！” 清舒摇头道：“她们上门道歉了，不过我没接受，将她们拒之门外。” 谢小歆蹙了下眉头，不过她没开口。 谢老夫人不仅没觉得清舒有错，反而赞叹道：“你做得对。她们做出那样的事一句对不起就想将事了了，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若只是王蔓菁污蔑，还可以说误会。可王家之前说是不想让清舒进女学的。要轻而易举就原谅，更当她好欺负了。 祁夫人说道：“王家人行事太没底线，如今清舒这般得罪她们，肯定不会放过这孩子的。” 而这，也是她急忙赶来金陵的原因。 谢老夫人笑着道：“放心，以前不知道也就算了，如今再敢欺负清舒我可不依。” 有这话，祁夫人就放心了。 姐妹两人多年没见有一肚子的话，谢老夫人朝着谢小歆道：“你们两人带了清舒去玩吧！” 出了门，谢小蛮朝着对清舒没好气地说道：“你说你姨婆这般厉害，你怎么都不说呢！若不然，那王家人哪敢这般欺负你。” 清舒有些傻眼：“你们听说过我姨婆？” 谢小歆笑着道：“平洲府的祁夫人日进斗金，金陵城内有几个没听说过呀！” 清舒是真不知道，祁夫人在金陵也声名赫赫。 虽然现在民风较前朝开放，女子的束缚比以前少了很多。但女人该相夫教子这个观点还是大趋势，所以事业成功的女人很少。祁夫人就属于这少部分人之一了。 谢小歆问道：“听说你的画得了瞿先生的指点，什么时候我们切磋下。” 谢小蛮在旁解释道：“清舒，我姐诗词、绘画都很厉害的。特别是诗词，在女学内没人比得过我姐姐了。” 简单来说谢小歆在这方面很有天赋，就连教导她的先生都夸赞不已。 清舒眼睛一亮，小心翼翼地问道：“歆姐姐，我诗词不大擅长，不知道你能否指点下我？” 反正只要碰到擅长诗词的，她就虚心请教。 “你说说你哪方面不擅长？” “诗词鉴赏这方面还可以，但写诗作词就不行了。” 谢小歆笑着道：“写诗作词得看天赋，你若没这天赋我教也没用。像小蛮，我教了很多遍她还是一窍不通。” 谢小蛮撇嘴。 清舒道：“我没想过写出多出众的诗词，就希望考试的时候能得个良。” “这个你放心，不会考写诗作词的。” 写诗作词这个难度太高了，若考这个会有许多学生不过关的。 见清舒沉默，谢小歆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既答应你就不会反悔。不过写诗，你得先要读懂诗，由看到品，再有品到析，最后才是写。你说你鉴赏这方面没问题，那就从今天开始每日写一首诗。” “每日写一首?” 谢小歆嗯了一声道：“对，每日写一首。比如一本书一只鸟，都可以写成一首诗。写得多了，格式手法也就熟悉了。然后，我再教你别的。” 这个倒有些清奇，至少傅苒没这么要求过。清舒点头说道：“好。” “对了，一定要多看书，有足够的知识积累才能写出好的诗来。若不然下笔无物也写不出好诗出来。” 这点傅苒倒是说过，清舒也一直都在看书：“好。” 谢小歆很爽快地答应了，然后还说道：“你以后写了诗，可以在午饭后来找我，我帮你分析分析。” “谢谢歆姐姐。” 谢小歆笑着道：“都是自家姐妹，不用这般客气。” 清舒跟着祁夫人在林家用过午饭，这才回去了。 第303章 撑腰（3） 姐妹两人回到自个的院子，谢小蛮很是好奇地问道：“姐姐，之前请你指点下清舒你拒绝了，怎么今日这般热情呢？” 谢小歆扫了她一眼，嫌弃地说道：“祖母都说要照佛她，我当然要为祖母分忧了。” “真是这样？” 总觉得这里面有她不知道的深意，就是不知道是什么。 谢小歆就不明白了，明明是双胞胎为啥她这般聪明谢小蛮这般笨呢！也幸亏自己能看顾，若不然这个性子还不知道吃多少亏。 清舒靠在祁夫人身上问道：“姨婆，你跟谢老夫人是怎么认识的？” “她妹妹，是我在女学同窗。当年我跟她们姐妹很说得来，后来我做生意又与她联系上。这些年，一直都有往来。” 只不过她的同窗看前些年病逝了。 一路上，清舒就听祁夫人回忆念书时候的事了：“一转眼都过去四十多年了，时间过得真快。” 下午的时候，先是陆家的二奶奶上门来给祁夫人问安。紧接着，薛家大太带着薛氏过来。 祁夫人看到挺着肚子的薛氏，责怪道：“你大着肚子不方便就不要过来了。” 薛氏笑道：“姑姑来了金陵，我哪能不过来呢！” 她也是上午才知道祁夫人来了金陵，若不然早就过来拜见了。 薛大太太看了眼狭小的宅子，说道：“亲家姑太太，这里也太挤了一些，您还是住到东子那去吧！” 雷东在金陵置了宅子的，并没住薛家。只是雷东最近并没在金陵，薛莹莹正巧又怀孕就回娘家住了。 祁夫人特意来给清舒撑腰，哪会住其他地方：“不用了。清舒在这念书，我要住东子那她上学就不方便了。” 薛氏劝了好一会，见怎么都劝不动这才作罢。 晚饭也没吃，母女两人就回去了。薛大太太问道：“看祁夫人很重视这小姑娘，我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过呀？” 薛氏苦着脸说道：“我只听东子提过，姑母与顾老太太关系特别好，从没说过这小姑娘。” 薛大太太无奈摇头道：“你常年住在金陵跟雷家的亲戚都不走动，关系也生疏得很。等东子回来你好好解释，可不要因为这事起隔阂。” 宁愿窝在那小宅子跟小姑娘住，也不原住在侄子家，可见在祁夫人心中这女娃比东子还重要了。 薛氏嘟囔道：“也不知道姑母是怎么想的？一个外性人难道还比侄子更亲？” “话是这般说，可这情分都是处出来的，这些日子你经常过去陪陪祁夫人。” 薛氏摸着肚子说道：“娘，我现在这样哪好总往外跑。” 成亲四年才怀的这胎，她可不敢有半点的马虎。 薛大太太有些头疼了。 祁夫人此时也与清舒说道：“清舒，你记住，以后嫁了人就要以夫家为重。娘家可以帮扶，可不能损害夫家的利益。” 她们兄妹两人做生意是互惠互利，并没损害祁家利益。若不然，祁老太爷早就出面阻止了。 清舒一听就明白了：“姨婆，难不成表舅母做了什么损害雷家的事？” 祁夫人轻笑了下说道：“倒没做损害雷家的事，只是没将雷家人放在心上。” 清舒咳了下说道：“姨婆，这是舅公家的家务事，咱们不好多管的。” 祁夫人嗯了一声道：“她又不是我闺女，我管她干啥。我只希望想你明白，外人再好也抵不过自家的兄弟姐妹。等你以后嫁了人，要与丈夫一起孝顺公婆友爱兄嫂。只要不过分，不必往心里去。这样碰到难事，自家兄弟肯定最先帮忙的。” 清舒红着脸说道：“姨婆，我才不嫁人。我觉得一个人，挺好的。” “傻丫头，一个人有什么好的？年轻时是好，可老了人家子孙满堂儿孙承欢膝下你一个人孤孤单单，多可怜。” 第二天到学堂，罗静淑就搂着清舒的问道：“你姨婆是祁家的大夫人？” “你也听说过我姨婆?” 罗静淑笑着道：“祁家谁没听说过，他们家的老太爷可是云贵总督。” 正二品的大员，整个江南加起来也没超过五个。 清舒补充道：“老太爷去年致仕了，已经不再是云贵总督了。” 罗静淑乐呵呵地说道：“致仕了那也是不容小觎。再有祁家大爷如今马上就要赶赴福州任知府了，他才三十出头，未来不可限量。” “什么时候的事？” 见她神色平静一点都不惊讶，罗静淑越发觉得清舒不同一般：“我大哥说是十天前下的调令，想来是祁夫人来金陵，错过了京城的信件所以还不知道。” 既调令下来，那就不会有错了。 清舒面露喜意。祁表舅任福州知府，那她再不用担心顾老太太跟顾娴在福州被人欺负了。甚至，还可以借用此事扳倒崔雪莹。 不过想着这么做的话会给顾老太太跟安安带来风险，清舒还是放弃了。 中午一放学清舒像离了弦的箭，冲出了教室，眨眼就不见了人影。 谢小蛮好奇地道：“静淑，清舒急慌慌地跑回去，有什么事吗？” “祁向笛升任福州知府，她这是赶回去跟祁夫人报喜呢！” 知府是正四品，但福州如今是赋税重地，所以福州知府实际上比其他地方要高半级。 祁夫人已经知道这事了：“上午东子过来，将这事告诉我了。” “姨婆，你好像并不高兴？” 祁夫人摇头道：“若不是祁修然那匹夫，向笛如今已经是鸿胪寺卿了。” “福州知府是正四品，鸿胪寺卿也是正四品。不过是晚一年，应该没差呀！” 对官场，清舒是真不熟悉。 祁夫人摇头道：“你不懂。若是向笛升任了鸿胪寺卿，干两年再外放的话至少得升一级。这官场要升一级，岂是那般容易的。” 清舒却不这么想：“姨婆，虽表舅被牵连失了一次往上升的机会，但祁修然这个后患没有了。我觉得，这是好事。” 想着自己中毒事件，祁夫人将清舒搂在怀里：“清舒，多亏了你。若不然我被那畜牲毒死，以向笛的性子肯定会追究到底。那他的仕途，就彻底断了。” 知子莫若母。上辈子祁夫人被毒死后，祁修然查出是祁老夫人在白氏的怂恿下下的毒。而祁修然，帮着扫尾。祁向笛要他们偿命，可被祁老太爷阻拦了。 祁向笛当时忍了，可后来他还是寻了机会弄死了白姨娘母子三人弄残了祁修然，然后又逼疯了祁老夫人。这些事了了后，他弃官从商。祁老太爷承受不住这个巨大的打击惊怒之下撒手人寰，祁家至此没落。 第304章 改变 祁夫人是个好享受的人，她来金陵将厨娘也带来了。 清舒吃了一碗酒糟汤圆，有些惋惜说道：“姨婆，等你很回去后，我再吃不上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你要喜欢，就让庆婶留下。” 清舒笑着摇头：“不用。不过若是庆婶能多指点下陈妈妈，我就心满意足了。” “这个自是没问题。” 说完，祁夫人摸着清舒的头说道：“我刚得到消息，王蔓悦生了个儿子。原本打算逼迫王蔓菁来跟你道歉，可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清舒，王家人的气焰以后会更高。不过，只要你不再招惹他们，她们也不敢对你动手的。” 清舒面无表情地说道：“生了个皇孙又如何？皇上又不缺孙子。” 如今皇上的心头宝是十二皇子，对这些孙子估计也不会在医院。 “可是她很得太子殿下的喜爱。如今在江南是不怕，可若去了京城她要针对你的话，你就危很险了。” 不等清舒开口，祁夫人说道：“清舒，王良娣确实没什么可怕的。可你这种想法却很危险。清舒，王家得罪就得罪了。可京城的那些贵人你若得罪了，他们动动手指头就能要了你的命。” 清舒沉默了。 祁夫人道：“不过只要行事谨慎，也不用怕她们。毕竟，她们权势再重，也还有王法在。” 清舒轻轻点了下头。 这一晚清舒躺在床上想着祁夫人的话，怎么都睡不着。 站在窗前，清舒自言自语道：“我不是蝼蚁，不是动动手就能被捏死的蝼蚁。” 过了几日，祁夫人告诉清舒，她将隔壁的宅子给买下来了：“你这宅子太小了，书房跟练功房都没有。” “姨婆，太浪费了。” 不用问也知道，买下隔壁的宅子肯定要高于市价很多了。若不然，别人不会卖。 祁夫人笑着道：“只要住着舒服，就不算浪费。再者，也没花多少钱。” 清舒却是摇头说道：“姨婆，这钱你从分红你扣。若不然，我不要。” 祁夫人送的衣裳首饰她都觉得太贵重，如今要再接受这宅子，那她成什么人了。 “这点东西算什么。清舒，若不是你姨婆早就没命了。” 就这点，哪怕将产业都给清舒她都没二话。不过她知道，清舒是不会要的。 清舒仍摇头：“一码归一码。若是姨婆不同意，我不会要这宅子的。” 她不是没钱买下旁边这宅子，只是觉得没必要。再有她也不想太打眼，吃了许家那么大的亏不想再露富了。 拗不过清舒，祁夫人只得同意了：“好吧，就从分红里扣。不过清舒，有件事你一定要答应姨婆。” 听到祁夫人说想让蒋方飞留下，清舒没反对，只是问道：“蒋护卫他愿意留下吗？” “我问过他，他同意了。” 清舒明白过来，抱着祁夫人问道：“姨婆，你要回去了吗？” “家里的事可以交给你二舅母，可生意上的事她应付不来。” 清舒愕然：“姨婆，当日不是说要将生意都转让吗？怎么，你又改变主意了？” 祁夫人笑着说道：“哪能将所有生意都转让了，还得听书看戏呢！” 特别是看戏，这可是很花钱的事。虽存了点钱，可用钱的地方也很多，总不能坐吃山空吧！ 范伟亮知道蒋方飞要留下保护清舒，有些不能理解：“老大，为何你要答应留下保护这丫头片子？” 蒋方飞笑着道：“留在林姑娘身边轻松自在又有更多的钱拿，何乐而不为。” 范伟亮说道：“蒋哥，你还这般年轻就想进入养老的阶段？” 留在清舒身边虽轻松但没前程，与养老没区别了。 祁夫人的动作很快。宅子一买下来就请人在中间的墙上开了条门。然后，又将隔壁简单布置了一番。 中间趁着清舒休假，不仅带她去了薛家，还带她去见了雷东。 回平洲前一日祁夫人又带了清舒去了一趟谢府，郑重请求谢老夫人照佛下清舒。得了谢老夫人的承诺，她才稍稍放心。 分别的时候，祁夫人抱着清舒道：“清舒，要不你随我回平洲吧！有姨婆在，你在平洲横着走都可以。” 等到清舒成年后再给她挑选一个如意郎君，平淡幸福地过完此生。 清舒笑着道：“姨婆，不行，我的目标是文华堂。” 知道再劝也没用，祁夫人说道：“等你放假了，姨婆带你去福州玩。” 清舒眉头舒展：“好。” 折回家，清舒叫了蒋方飞进了书房：“你是心甘情愿留下来保护我的吗？” 蒋方飞毫不犹豫地点头道：“是” “为什么？” 蒋方飞沉默了下说道：“姑娘大概不知道，我当初子承父业做了狱卒。可我不甘心一辈子呆在监牢之中就辞了那差事做了镖师，后来得了机会做了夫人的护卫。” “姨婆有权有势，很多人都想追随她。可是我，我有什么值得你追随的呢？” 蒋方飞说了六个字：“姑娘未来可期。” “你在赌，赌我将来会有好前程。可就算将来真你如所愿，你也已经四五十了。” 蒋方飞说道：“我有两个儿子，大的今年八岁，小的三岁。” 他确实在赌，赌清舒不是吃中午将来必定能飞黄腾达。赌赢了，以后他们蒋家能改换门庭。赌输了，其实也没损失。反正清舒也会给他开工钱，一样能养家糊口。 清舒明白过来，这是想为儿孙谋份前程：“你是一个好父亲。你放心，若我将来有这个能力，会如你所愿。” 蒋方飞松了一口气。 清舒在纸上写了两个名字，轻声说道：“我现在在学堂念书不需要你跟在身边保护，这段时间你帮我打探下这两人。” 蒋方飞皱着眉头问道：“姑娘是想为段师傅报仇？” “我答应过段小柔帮她报仇，不过也会量力而为。” 蒋方飞摇摇头说道：“姑娘，莫永言搭上了总督府，陶永章后娶的媳妇是罗家的姑娘。这两人，都不好对付。” “这个你放心，我没想过报仇，只是想知道他们的一些事情。”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她得先了解这两个人后再确定要不要帮段小柔报仇。 当然，也顺便考验下蒋方飞看看他有多大的能耐。 “好。” 蒋方飞走出书房，回过头看着里面。若姑娘真只是想要了解下两家倒还好说，可若是要出手对付两人……希望姑娘，不会做这样的傻事。 第305章 做生意（1） “一二三四五，红黄蓝绿紫。只只跃枝头，歌声悦八方。” 谢小歆看了这首诗词，嘴角抽搐了下：“你这写的鸟？” 清舒点点头。她也是看了家里两只鸟，偶有所感，就写了这首诗。 “前面两句写得挺好，既押韵又顺口。就是后面两句，不通顺畅语法也不对……” 哪里是语法不同，简直是不知所谓。只是怕打击清舒，所以说得比较委婉。 清舒听得头都大了，绞尽脑汁写得一首诗竟被批评得一无是处。看来，她确实没有写诗的天赋。 罗静淑看清舒如霜打的茄子，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清舒苦着脸说道：“我写了一首诗，歆姐姐说写得不好，可是我已经很努力了。” 罗静淑接了诗看了下笑得花枝乱颤，不过嘴里还是道：“比我强，我压根不会写。” 见清舒还是一脸沮丧，罗静淑宽慰道：“你算学跟杂学学得那么好，画也好，不会写诗也没啥。” 见清舒没吭声，罗静淑说道：“真没必要丧气，有句老话说尺有所长寸有所短。你看我念书很一般，但我会做生意呀！” 清舒呆愣了下后问道：“你竟然做生意了，那你做的什么生意呀？” “一家成衣铺子。虽比不过我大哥二哥他们，但赚的钱足够我日常花销了。” 清舒来了兴趣：“那你从哪里进的货？做的衣服主要是卖给谁？” 罗静淑哟了一声道：“你竟然懂这些？” 清舒轻笑了声：“我外公外婆以前也是做生意的，只是后来出了意外，才将生意都收了。我在我外婆跟前长大，听了不少的生意经。” 两人嘀嘀咕咕说了小半天，惹得坐在她们隔壁的童姗姗听得火大：“你们还让不让人看书了？” 罗静淑直接顶回去：“童珊珊，你别找茬，我可不怕你。” 童晓珊仰头说道：“我懒得跟你们这些一身铜臭味的人说。” 清舒也怼了她：“你高尚，你冰清玉洁，那你有本事就别吃喝拉撒。” 童晓珊被顶得满脸通红。 罗静淑抱着清舒亲了一口，然后哈哈大笑；“小清舒，你好厉害呀!” 放学回家，清舒叫来了忠叔：“阿忠爷爷，我想开个铺子，你觉得怎么样？” 忠叔有些诧异，问道：“姑娘，你要缺钱我现在就写信给老太太。” “我有钱。只是想开个小铺子，赚几个零花钱用。” 忠叔不同意：“姑娘，开铺子很辛苦的。你要念书，哪能忙得过来。” 清舒说了自己的打算：“我想开个卤菜铺子卖卤肉，赚点零用钱。” “这卤肉生意可不好做。” 清舒笑着说道：“这样，若是我做出来的卤菜大家都觉得好吃那我们就开铺子。若是不好吃，那就作罢。” 话都说到这份上，忠叔也就不再反对。 卤汁是做好卤菜的关键，而要熬好卤汁这就得要配方了。 清舒写了一张单子交给来喜：“你明日将上面的东西都买齐来。” 看着纸上写着八角、桂皮、香叶、山奈三十多种东西，有佐料有药材。来喜非常诧异：“姑娘，买这些佐料做什么？” 清舒笑着说道：“明天你就知道了。” 到第二天下午放学，清舒回到家就开始熬卤汁。 因为人比较矮还够不上锅铲，所以清舒是站在凳子上的做的。 因为好几年没做，开始的时候有些生疏。不过很快就找到感觉，动作越来越熟练。 配料下锅开始熬煮，清舒擦了下额头的汗珠：“妈妈，火不能停，我先去洗把脸。” 陈妈妈回过神来说道：“姑娘你去洗脸，这里有我呢！” 卤汁熬好以后，清舒将早就备好的五花肉放了进去。 蒋方飞从外面回来，一进院子有些讶异道：“什么东西这般香呀？” 建木说道：“我娘跟姑娘在做卤肉。” 一边说一边咽口水，那香味勾人的很，还没到饭点肚子在就唱起了空城计。那些零嘴，他也吃着没劲。 清舒试了下，点点头让陈妈妈将肉捞出来：“妈妈，等会你将上面的浮油跟残渣都撇干净，然后装瓮里。凉了，封住口子。” 瓮也是新买的，就为了放卤水。 陈妈妈笑着说道：“姑娘，我以前听说这些卤水可以反复使用，而且用的次数越多味道越好。” “嗯，这是真的。不过要经常煮，若不然坏掉就不能用了。” 建木在门口听到两人聊天，实在忍不住叫道：“娘，好了没有？我快饿死了。” 都知道配方特别珍贵，所以熬卤汁的时候厨房就陈妈妈一人其他人没进来。 清舒装了一小碟肉端出去：“建木哥，你先吃点垫垫肚子，马上就吃饭了。” 陈妈妈笑骂道：“姑娘，可不能惯着他。那么大个人，还跟个孩子似的。” 都不用筷子建木直接拿了一块塞嘴里，一边吃一边赞叹道：“好吃、太好吃了，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卤肉。” 好吃得差点将舌头都给吞了。 吃了两块，建木就端去给苗老实：“爹，你也尝尝。” 十二斤卤肉，被一群人消灭殆尽。 来喜摸着吃得圆滚滚的肚子与清舒说道：“姑娘，咱做的这卤肉这么好吃，完全可以开个铺子呀！” 建木在忙连连点头：“对呀，这么好吃的卤肉不愁卖的。” 清舒看向忠叔，笑着说道：“阿忠爷爷，你看呢？” 就凭这味道想不赚钱都难，只是阿忠叔有顾虑：“姑娘，我怕铺子开起来有人打方子的主意。” 清舒笑着说道：“阿忠爷爷，前怕狼后怕虎将会一事无成。再者，你也担心太过了。不过一个卤肉方子，那些有钱人家不敢明目张胆强取豪夺坏了自个的名声。” 至于说一般人，她也不怕。 这卤汁的方子是她偶尔得的，然后又经过数次改良。不过她最擅长的不是卤菜，而是酱菜。当年她做的酱菜，让吃惯山珍海味的忠勇侯府的人都赞不绝口。所以若真有人想要她的卤方，只要出得起价她都会卖的。可酱菜的方子，那是千金不卖。 阿忠还是有些犹豫：“姑娘，这事还是问下老太太的意见吧！” 清舒一口回绝：“阿忠爷爷，我已经大了，不想在事事让外婆操心了。” 第306章 做生意（2） 罗静淑见清舒提了食盒进来，笑着说道：“这次又带什么好吃的？” 盖子一打开，香味向四处吹散开。周边的人，全都转过了头。 金黄色的卤肉，切成薄薄的一片片，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哪怕罗静淑刚吃完饭，闻着这味还是忍不住取了一根木签戳了块肉吃肉。 吃了一口，罗静淑什么都不说，赶紧将剩下的塞嘴里。 谢小蛮见状也跑过来，拿起签字戳了一块放嘴里：“好吃，真好吃。” 清舒笑着与凌瑾萱等人说道：“这是我自家卤的，特意带来给你们尝尝。” 那香味太勾人，与清舒交好的人也没矫情，都过来试了试味道。 罗静淑吃了好几块见盘底空了，有些意犹未尽：“清舒，这卤肉真是你自家做的？” 见清舒点头，罗静淑说道：“你家做的这卤肉，比羊蝎子家卖的都不差。清舒，有没有考虑过开个店？” 既有这个资源，不开店太浪费了。 清舒笑着说道：“我也想开店赚个零花钱，可大管家说我们在这无依无靠的，怕到时候卤肉方子保不住。” 童晓珊闻言不屑道：“一个卤肉方子而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金山银山呢！” 经过大半个月的接触清舒知道童晓珊就是嘴巴不饶人脾气有些躁，人并不坏。 清舒将碟子放进食盒，说道：“我不比你们，我是孤单一人在金陵。若是有人打我方子的主意，我还真没辙。” 罗静淑笑骂道：“什么叫你孤单一人，当我们都不存在呀！若是有人敢打你家卤肉方子的主意，你告诉我，我饶不过他们。” 谢小蛮也拍了下清舒的肩膀说道：“别想这些有的没的，早些将店开起来，到时候我让人去你店里买卤肉。” 清舒笑眯眯地说道：“好，到时候给你们打八折。” 清兄弟明算账，八折算很优惠了，毕竟是小本买卖。 阿忠这些年主要是负责保护顾老太太，生意上的事并不怎么插手。在这一块，他还不如来喜呢！ 只过了两天，来喜就在集市上找着了一家店铺：“姑娘，那铺子有我们半个堂屋那么大，就是位置不大好。不过我想着到时候在店门口架个大锅煮，不愁没人来买。” 位置稍偏一些，房租就便宜了一半。 清舒点点头道：“若是东家愿意，签三年合约。定下契约，将拿铺子重新布置一下。我们是卖吃的，首要就是干净。” 来喜愣了下说道：“姑娘不去看吗？” “我就不去看了。以后卤肉的事交给陈妈妈跟采梦她们，卖肉的事就交给你们了。” 至于她只需教会陈妈妈做卤肉就行，其他的她是不管的。 有钱好办事。来喜就将铺子租下来后就请人重新粉刷过，前后只用了三天时间。 清舒与陈妈妈说道：“卤肉去隔壁的厨房，不要在这。” 她倒不是闻着香味馋，而是陈妈妈带着采梦几人卤肉会有些吵。她看书的时候，不喜欢吵闹。 来喜与清舒说道：“姑娘，你给这铺子取个名吧！” 清舒懒得费神，直接说道：“就叫顾记卤肉点。” 这还真是，简单明了。 开张这天，清舒让他们准备三百斤肉。来喜觉得有些少了：“姑娘，集市人很多，卖个五百斤绝对没问题。” 这么好吃的卤肉，只要放出去不愁没人来买呀！三百斤够什么用，五百斤他觉得都能卖得出去。 清舒笑着说道：“三百斤正好，再多我怕你们身体吃不消。” 来喜拍着胸脯说道：“姑娘放心，我身体倍儿棒，干着点活没问题。” 清舒好笑道：“你是没问题，可陈妈妈吃不消呀！” 虽有采梦跟春桃帮忙，但做卤肉主要还是靠陈妈妈。至于苗老实几人做些搬重物导尿管重活没问题，要让他们做卤肉就抓瞎了。所以，卤太多的话怕身体吃不消。 忠叔在旁扫了来喜一眼，说道：“一口吃不成大胖子，慢慢来。” 放了一口大锅在门口煮卤肉，那香味飘得整条街都是。闻着这香味的人，都不由寻了过去。 因为是第一天开张，卤肉都打八折。饶是如此，那价格也是生肉的三倍。若是在太丰县，怕没几人舍得买了。 清舒中午放学回来，看见一个一个都喜气洋洋的：“生意很好？” 来喜喜滋滋地说道：“是啊！生意特别好，三百斤的卤肉不到一个时辰就卖完了。” 试吃过后这些人都是几斤几斤地买，有个人一口气买了三十斤。不得不说，金陵有钱人是真多。 来喜说道：“姑娘，去掉成本，我们今天赚了六两银子。” 虽然这银子不算多，但却是他们辛辛苦苦赚的。而且今天主要是准备的不多，若不然赚得更多。 说完，来喜说道：“姑娘，三百斤还是太少，至少得再加两百斤。” 清舒笑着说道：“陈妈妈还要给我做饭，我怕她忙不过来。” 陈妈妈也斗志昂扬的：“姑娘，我忙得过来的。” “卤肉有些贵，有些人舍不得买。姑娘，我们还可以卤些猪头肉跟耳朵尾巴来卖，这些便宜会有更多的人来。” “除了猪肉，我们还可以卤鸡鸭来卖。” “卤肉只能卖到中午，到下午就要收摊，那铺子空着太浪费……” …… 清舒见他越说越兴奋，不由打断他道：“只要你跟陈妈妈他们商量好，你想怎么做都成。若是钱不够，跟我说。” 这个卤肉铺子就当是给来喜练手。等将来生意做大时，他就能独当一面了。 罗静淑看着清舒空手而来，问道：“你不是说你家卤肉店开张了吗？怎么没带两盘来呢！” 学堂的饭菜是不错，但天天吃那些菜也吃腻了。 清舒笑着说道：“卖完了，我都没的吃。不过你放心，明日开始给你留一份。” “小清舒，能不能在吃饭之前送来。我每日吃完饭再吃卤肉，容易胖呀！” 清舒一口应道：“可以。我让他们在门口候着，下课后你随我到门口去拿。” “哇，小清舒你太善解人意了。” ps:书友1788051361、书友1340841043、书友1353059624、時光叫做無心、书友1187764924、书友1331480238、请你们尽快加下qq群给下六月地址，好将悍妻抱枕寄给你们，群号是九七零五八九七零。 第307章 楚韵（1） 清舒回到家，就看见傅苒站在走廊下逗弄小灰跟小绿。 “老师，你来了呀！” 在清舒跳级的事一传出去，就有不少人来请傅苒。只是傅苒以要照料傅敬泽为由，都推了。 傅苒笑着道：“今天敬泽放假，我就带他过来。”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母子两人关系越来越亲近再不像以前那般拘谨。 这话一落，傅敬泽就从屋子里走出来：“师姐，你回来了。” 虽傅敬泽搬走了，但清舒还是将他的房间留着。 清舒打量了他一下。傅敬泽来金陵的时候又瘦又矮，养了这几个月不仅脸上有肉人也长高了不少。 傅苒笑着说道：“他现在跟着坠儿学拳，饭量比以前大了所以长得也快。” 习武不是傅苒要求，是傅敬泽主动提出来的。他觉得若没个好身体，以后科考怕是男过关。 傅苒朝着傅敬泽说道：“你进屋看书，我有些事想跟清舒说。” 进了屋，傅苒与清舒说道：“海家的大太太想请我教她家的三位姑娘。” 罗静淑是个心里藏不住话的，经常跟清舒说金陵城内各种八卦事件。 最开始只是说些面上的东西，发现清舒不仅嘴巴紧是个很好的倾听者后，她就没了顾忌。不仅楚家跟海家，就是总督府巡抚府的八卦她也会讲给清舒听。 清舒皱着眉头说道：“老师，我听同窗说海家的几位姑娘关系极差。” 嫡出跟庶出能和谐相处的极少，若是有些矛盾正常。可跟仇人似的，那就大有问题了。若是跟着一起学习，谁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来。 “确定吗？” 清舒点头道：“静淑与她们没仇怨也没利益关系，应该不会有假。” 傅苒一时之间有些犹豫。 清舒见状就知道海家给的束脩应该不低了：“老师，海家答应一年给你多少？” “两千四百两。” 干一年抵得过她以前四年了。要辞了，可就难找得到出手这般阔绰的了。 清舒想了下说道：“要辞了也可惜，老师，你跟海家人说只教四姑娘。而且必须都听你的，海家大太太不能插手。若是不同意或者违背协议，那你就不要教。” 傅苒闻言笑了起来：“老师教了这么多年书，不管多骄纵都能管束得住，你不用为我担心。” 宁愿少赚点，也不想坏了名声。 越过这个话题，傅苒问道：“清舒，你开了卤肉店生意怎么样？” 清舒笑道：“挺好的。你是不知道自开了这家卤肉店大家都跟打了鸡血似的，从到忙到晚都不觉得累。” 除了卤肉卤鸡鸭，又加了卤蛋卤海带豆干。再这样下去，清舒都觉得他们还要卤白菜萝卜了 “真的？” 新儿提了茶水进来，听到这话笑着道：“先生是不知道，姑娘说赚钱了会拿出一成的利润分给他们，有钱分自然就有干劲了。” 傅苒恍然：“这法子很好。清舒，你这卤肉店一个月能赚多少钱？” “现在每天有十来两银子的利润。” 新儿莞尔：“莫怪他们这么有干劲，平分下每人能拿两三两银子呢！” “会根据出力多少来分配。来喜跟陈妈妈出力最多，两人肯定是要占大头的。” 傅苒莞尔：“你这法子很好。等我以后开铺子，也得学你这样。” 要想让马儿跑，就得先给马儿吃饱。虽来喜跟陈妈妈虽都是家奴，但若一味压榨他们就没这么高的积极性了。 闲聊完，傅苒问起了清舒学习情况：“功课都得跟得上吗？” 清舒苦着脸说道：“其他都没问题，就是写诗作词这块还是不行。” 文章在范先生的帮助下已经渐入佳境，就是这写诗作词还是一窍不通。 “那就算了，写诗作词的分数并不高。只要其他学科考好了，还是没问题。” 之前简舒推荐的那位毛先生，在看到清舒写的一首诗后就回绝了。清舒压根就没开窍，写出的东西不知所谓。这要教了，会损了她的名声。她可不想晚节不保。 “那也不能放弃，至少以后考试拿个乙一等呀！” 乙一等，就是刚刚隔阂。清舒如今对诗词，不求优秀只求合格。不过只要写的诗平仄韵脚对仗符合要求，阅卷老师就会给分。所以，哪怕学得很痛苦清舒也坚持下来。 三月三，女儿节。这一日学堂放假，清舒应邀去了谢府。 谢小蛮看到清舒发髻上插着两柄漂亮的小玉梳，笑着道：“今日终于舍得将你的首饰亮出来了，不藏床底蒙灰了。” 清舒轻轻一笑：“没小蛮姐姐你的镶珍珠赤金丹凤钗亮眼。” “小蛮姐姐。” 清舒转过头，就看见楚玉婷跟个姑娘走了过来。就见这姑娘穿着一身苏锦掐花红梅月白襦裙，梳着小流云髻，戴着一支水晶莲流苏花簪。眉目清雅，肤色白里透红，腰肢纤细不堪一握。让人见了，心生怜惜。 楚玉婷长相娇美，可跟着姑娘站一块却逊色不少。 “二姐姐，这就是清舒。” 楚二姑娘笑着点头道：“如今金陵女学谁不知道林姑娘的大名。不过百闻不如一见，林姑娘不仅聪慧过人长得也很漂亮。” “楚姐姐谬赞了。” 楚二姑娘问道：“林姑娘，听说你师从瞿先生，有机会我想跟你讨教一二。” 谢小蛮笑着道：“清舒，楚姐姐的画可是被康老先生称赞过。若不是她在备考，画社的社长就是她了。” 这位康老先生，是江南颇有盛名的一位书画大师。 清舒眼睛一下就亮了：“楚姐姐准备考文华堂。” 楚玉婷惊讶不已：“清舒你也知道？” “楚玉婷，你笨死了。楚姐姐既要备考，那除了考文华堂还能考什么？清舒，你以后也要考文华堂？” 清舒笑了下道：“我诗词不行，去考估计也考不上。” 谢小蛮伸手照着清舒的额头弹去，可惜清舒往后退了一步没弹着：“不要妄自菲薄，你除了诗词稍有欠缺，其他功课都很好。” 按照她姐的说法，以清舒的进步下学期应该能转进一班。 第308章 楚韵（2） “小清舒、小清舒……” 清舒看着小跑过来的罗静淑，有些无语：“罗姐姐，注意仪态。” 自到了女学谁都比她大，见到谁都要叫姐姐。不过跟她们相处时间长了，清舒觉得自己都变小了。 罗静淑笑骂道：“小没良心的，我还不是为了赶上你。” 楚家二姑娘看着罗静淑，笑着说道：“表妹，你也来了。” 罗静淑嗤了一声，转过头没去看她。 楚玉婷不高兴了：“罗静淑，我跟二姐又没得罪你，你凭什么摆脸色给我看。” “真是晦气，早知道不来了。” 说完，罗静淑拉着清舒疾步往里走去。好在清舒反应极快，若不然都要被她拖倒在地了。 楚玉婷恨恨地跺了跺脚，说道：“每次见到我们都是这样，真是不可理喻。” 小跑了一会，罗静淑才停下：“清舒，你不要跟她们往来。特别是你这楚韵，装乖卖巧，你要跟她往来到时候被卖了你还帮她数钱。” 清舒呆若木鸡。 罗静淑以为她吓呆了，笑着说道：“你也不用怕，只要你不跟她往来就没事。” 清舒哑着嗓子问道：“你说她叫楚韵？” “对呀，怎么了？” “她今年几岁了？” “十岁了，怎么了？” 清舒不由握紧了拳头。莫怪刚才看到楚韵觉得有些眼熟，原来是她。 楚韵，崔建柏的心上人，也是害死她囡囡的凶手之一。根据她所打听到的消息，楚韵是金陵人士，文华堂毕业的才女，比崔建柏大两岁。所有的信息全都对上了。 罗静雅见清舒面色苍白，紧张地问道：“清舒、清舒你怎么了？” 清舒回过神来，捂着胸口说道：“罗姐姐，我有些难受。” 罗静淑吓得不行，她大声叫道：“谢小蛮，你快来，清舒有些不舒服。” 清舒躺在床上还想起来：“我没事，真的没事。” 不顾清舒的反对，罗静淑跟谢小蛮两人将她按在柔软的床上。 清舒苦笑道：“我真没事，休息一会就好了，你们不用担心。” 罗静淑拉着她的手说道：“你别说话，大夫马上就来了。” 大夫很快就来了，是一位白胡子的老头。他给清舒诊了脉后道：“姑娘脉搏强健有力，身体并无妨碍。” 罗静淑有些不相信：“可是刚才她突然心口疼。薛大夫，你再好好看看。” 薛老大夫笑着说道：“罗姑娘若是信不过老夫，可再寻其他大夫给这位姑娘看。” 罗静淑没吭声了。这薛老大夫在金陵名声显赫，多少人慕名来求医。也因他是谢家的供奉，所以才会过来给清舒看病。若不然，可是很难请到她的。 看了清舒一眼，薛老大夫就起身。药方都没开，背起药箱就出去了。 清舒笑着说道：“我都说了我没事，现在相信了吧！” 罗静淑还是有些不放心：“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吧！” 这话，正合清舒的意。 谢小蛮作为主家要招待客人，不好走开。所以，罗静淑负责送清舒回家。 坐在马车上，清舒心里衡量了一番还是问了罗静淑：“罗姐姐，你刚才才说不让我跟楚韵交往，为什么呢？” 罗静淑沉默了下说道：“我虽恨我舅舅，但对楚家大房跟二房却并恶感。三年前我进女学被同窗欺负，有次被她看见，她替我教训了那几个同窗。那时候我很感激她，邀她到罗家做客。” 虽说商人的地位如今有所提升，但商户还是被那些自诩书香门第之家的人瞧不起。 “然后？” 罗静淑摇头道：“然后我大伯母不准我再跟她往来，还说她不是善茬。我不知道原因，但大伯母最疼我，我相信她的话。” 清舒心道，看来罗静淑的大伯母眼神很犀利呀！ “中午就不回去吃饭了，我请你去福运楼吃。” “好哇。” 回到家里清舒进了屋里，就让采梦去帮陈妈妈干活。自开了卤菜店家里没人闲着，都忙得团团转。 坐在床上清舒想着今日的事陷入了沉思，她真没想到竟会碰到楚韵。 她跟楚韵的恩怨在上辈子就了结了。楚韵害死了她的囡囡，不过后来楚韵亲眼看见崔建柏被她杀死受刺激落了胎，也算上天对她的报应了。崔建柏死了，她又没给崔建柏生下一儿半女，以崔夫人对她的厌恶肯定会将她们赶出侯府。离了侯府，楚家又败落了，楚韵也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不过将来去了京城，难免要跟崔家的人打交道，甚至还会遇见崔建柏。 想到这里，清舒笑了下。外婆跟安安都还活着，这辈子已经不一样了。而她，自也不会再嫁给崔建柏那个伪君子。既如此，有什么好怕的呢！ 不过想着祁夫人的那话，清舒眼中闪现过一抹历芒。 下午的时候，傅苒过来了。 “海太太已经同意了我的条件，不过束脩减为一千二百两银子。” 原本是让教三个孩子，这才出两千两银子。如今只教一个，自不可能再出两千了。不过只教四姑娘一人，一千二算非常高了。 当然，傅苒也考校过海家四姑娘。虽然性子不怎么好，但人还是比较聪明。若不然，给再多的束脩都不教。 以傅苒的能耐，清舒倒不担心教不好：“要住到海家吗？” 傅苒笑着摇头道：“不住在海家，早上过去即可。课程也不多，每日上午三堂课下午两堂课。” 正说着话，来喜跟建木回来了。建木递一根糖葫芦递给清舒，说道：“姑娘，给你。” 清舒不喜欢吃糖，就是糕点都吃得很少：“不用，你留着自己吃吧！以后也不用再给我买了，我不吃这些东西。” 建木觉得有些可惜。 来喜高兴地与清舒说道：“姑娘，今日有个客人说五日后嫁女，跟我们定了五十斤卤肉跟一百二十个卤蛋。” 前面半个月每日四百多斤卤肉都不够，到现在就比较稳定，一天大概就三百斤卤肉左右。猪头肉跟卤蛋这些，卖得也都不错。 清舒点点头。 来喜试探性地说道：“姑娘，我家的卤做得这般好吃可以开家分店。姑娘也不用担心人手不够，到时候我们可以请人帮忙。” 现在生意这般好他干劲十足，只是清舒对此好像并不太热衷。 “这事过些日子再说吧！” 来喜有些失望。 第309章 第四 金陵女学每个月都有一次考试。头次月考，清舒考了全班级十二。这个成绩，不算差但也不算好。所以这次的月考，清舒非诚的重视。 考完以后，罗静淑看着清舒紧皱的眉头笑着说道：“不过是一次月考，咱继续努力，争取下次考好一些。” 罗静淑的学习成绩一般，在班级都是十名开外去了。不过她也不是考进来，而是花钱买进来的。所以这个成绩，不仅是她，就是她家人都很满意。 考都考完了，再纠结也没意义了。清舒说道：“下一场我会好好考的。” 下午考的是杂学。 考完后，罗静淑忍不住哀嚎：“这都考的什么东西呀？” 考农业药理也就认了，竟然考天文知识，这是要逼死人嘛！也不知道是哪个先生出的考题。 清舒也感觉到杂学考的东西越来越广泛，最开始就考一些古代名人轶事跟一切简单的诗词等，如今连天文都有了。 清舒宽慰她道：“你别想那么多了，明日的算学咱好好考。” 结果算学题目也非常难，考完以后大部分都垂头丧气的。谢小蛮哭丧着脸道：“搞什么呀？算学题目怎么那么难？” 罗静淑笑呵呵地说道：“考完了就不要再想，咱们去吃大餐。” 她算学成绩很好，觉得考得应该不差。 谢小蛮道：“行，正好我也想吃烟雨楼的酱鸭，这次我要吃个够。” 到了烟雨楼罗静淑还叫了果酒上来，还给清舒倒了一杯：“放心，这是荔枝酒，喝一小杯不会醉的。” 清舒也觉得一杯果酒没啥，却没想到喝完就趴了。 醒来以后，就看见坐在床边的傅苒。 傅苒戳了下她的额头：“胆儿真肥啊，这么点大就敢喝酒？还喝醉了。” 清舒笑着说道：“我就喝了一小杯荔枝酒，哪想到竟然就趴了。” “荔枝酒也是酒，这次就算了下次可不能再喝了。要不然，我就写信告诉祁夫人。” 清舒赶紧求饶：“老师放心，我以后再不敢了。” 傅苒点了下头问道：“我听说这次月考很难，你考得怎么样？” 见清舒没说话，傅苒以为她考的不好，说了与罗静淑一样的话：“没事，不过一次月考，下次我们再好好考。” 清舒嗯了一声道：“老师，这次杂学有个题目‘天文者，所以察星辰之变，而参於政者也’，问这话出自哪里。老师，以后文华堂的考试也包括天文在内吗？” 傅苒嗯了一声说道：“不仅天文地理农学，还有经济时政。” 清舒有些发愁：“还考经济时政？” “不用担心，这些东西只需学基础的，并不深奥。” 清舒以前是想这能考上就好，可现在却改变了想法。不仅要考上，还得要考好名次。 第二日清舒一进课堂，就感觉大家都看着她的目光怪怪的。 坐下后，她感觉罗静淑看她的眼神也很诡异：“怎么了？我身上有什么不妥吗？” “小清舒，你是不是怪物呀？” …… 罗静淑忍功一般，见清舒一脸茫然搂着她笑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次月考竟然排到第四了。” 清舒有些失望：“才第四呀！” 她以为自己能考个一二名呢！看来，她得更加努力才行。 “不是班级第四，是全年级第四。小清舒，你将一班大半的人都干掉了。小清舒，你真是太厉害了。哈哈，让她们看不起我们，我现在好想去看看她们什么表情？” 谢小蛮瞪了她一眼道：“你高兴什么？清舒考了年级第四，怕是要转到一班去了。” 如谢小蛮预料的那般，成绩出来后一班的负责人万先生就提出让清舒转到一班去。 罗静淑有些舍不得：“清舒，你真要去一班吗？” 私心来说她并不愿意清舒去一班，要清舒走了她就少了很多乐趣。可她也知道，一班不仅学习氛围比三班好，就是老师的水平也要高。清舒转到一班，对她百利无一害。 清舒摇头道：“我还没确定。” 罗静淑摸着清舒的头道：“你傻呀，这么好的机会你竟然不答应。” “我舍不得你跟小蛮姐姐。” 她是真的很喜欢罗静淑跟谢小蛮，跟她们在一块感觉自己也变回小孩了。甚至可以说，这段时间是她过得最放松的。不过这不是她不愿转班的主要原因。 “哈哈，不愧姐那么疼你。” 谢小蛮听到后哭笑不得：“又不是生死离别，一班就在隔壁，你想我们就过来呗。” 哪怕罗静淑跟谢小蛮一直劝清舒，她还是没同意：“让我再考虑考虑。” 忠叔在大门口等着清舒，见她皱着眉头问道；“姑娘，怎么了？” 自忠叔来了以后清舒都是由他接送的，至于卤菜馆，他有时间就去转转。 清舒说道：“这次我考了全年级第四，万先生先让我转到一班，我不大想转。” 听到清舒说舍不得玩得好的几个姑娘，忠叔笑着说道：“姑娘，你不用想那么多，不想转那就不转了。姑娘，老太太只希望你天天开开心心的。” 第二日一大早，清舒就被简舒叫了去：“说一说，为什么不愿转班？” 清舒说道：“我的文章现在比以前进益很大，这一切都是徐先生的功劳。” 自知道清舒的诗词跟写作水平不高后，徐先生每日中午都帮清舒开小灶。 简先生笑着问道：“那你的意思，以后不转班了？” 清舒沉默了下说道：“先生，我想下个学期再转班。” 趁着这段时间她要跟徐先生好好学。争取这段时间将写作水准再提高一些。然后，将诗词也提上来一点。 简舒也没再劝了。清舒是个有主见的孩子，再劝也没用。不过，转头她就将这事告诉了徐先生：“这孩子其他学科都很好，就诗词跟做文章差些。如今在你的指点下她的文章比以前好了许多，诗词方面也请你多费费心。” 清舒这次月考算学满分，杂学就写诗这一题扣了分。不过写的文章，只比一班前几名逊色。 徐先生点头道：“既是我的学生，我肯定会尽心尽力的。只不过，这孩子诗词方面确实缺少一些灵性。” 做文章这个用心学总能提升上来，可写诗作词这个真的要靠灵性。 简舒笑着道：“人无完人，若什么都好那还要我们做什么？” 徐先生点点头。 第310章 陶乐章 期末考试，清舒的成绩是全年级第二，仅次于谢小歆。 谢小蛮摸着清舒的头问道：“你这脑瓜子到底是怎么长的？为什么算学次次都能考满分呀！” 成绩好不算什么，她姐每次都是年级第一几乎无人撼动。可就是她姐，算学也很少考满分的。 清舒笑着道：“每个人都有擅长的吧！像写诗作词我就不行。” “这个倒是。”谢小蛮问道：“清舒，你成绩这么好，真不转入一班吗？” 清舒苦摇头道：“简先生说了，下学期要我转入一班。不去，也得去。” “小心被别人看到你这神情揍你哟。别人可是想进，进不去呢！” 罗静淑也觉得这样挺好：“你要舍不得我，中午就来找我们玩。” 谢小蛮切了一声道：“玩什么玩呀？下学期多开两门课，学习任务很繁重哪还有时间玩了。” 听到这话，罗静淑的脸顿时垮了下来。 这个清舒还真不知道：“多开两门什么课呀？” “礼仪跟箭术。清舒，我跟你说几位礼仪先生是宫里出来的嬷嬷。特别是那位顾嬷嬷，她伺候过先皇后，最严苛不过。只希望我们的礼仪课，不是她来教。” 清舒莞尔：“小蛮姐姐，有句老话说得好，怕什么来什么。” “哇，你乌鸦嘴呀！” 说说笑笑到了门口，谢小蛮说道：“清舒，过两天你来我家玩啊！” 罗静淑也发出了邀请：“清舒，夏天这里很热，你要不要与我去山庄避暑呀！” 清舒摇头说道：“我已经跟徐先生说好了，暑假给我补下课。” 谢小蛮赶紧说道：“清舒，你去我家千万不要说补习这事。要不然我祖母跟娘知道也会让我补习的。好不容易放假可以玩，我可不想再整日抱着书了。” “好。” 回到家，清舒看到来喜跟苗老实脸上都挂了彩，冷着脸问道：“怎么回事？” 清舒冷着脸问道：“谁打的？” 来喜笑着说道：“几个混混。姑娘不用担心，他们也没占着好，阿忠叔已经教训他们了。” 清舒嗯了一声道：“反正我放假了，这几天也不用去学堂。这段时间，就让阿忠叔跟着去铺子守着。” 第二天，忠叔就跟着去铺子。有蒋方飞在，他也不担心。 过了几日罗静淑邀清舒去她家玩。虽两人认识半年多，但清舒还没去过罗家。 清舒原本不想去，可罗静淑亲自来邀，不去的话就太不近人情。 想了下，清舒问道：“你家大人都在吗？要大人在，我就不去了。” 罗静淑倒也没多想：“我知道大人在你会不自在。放心，我大伯母跟三婶去寺庙上香了，家里没人？” “那你大伯跟其他人呢？” 罗静淑笑着道：“我大哥跟着大伯在京城，三叔一早去了扬州，二哥如今在书院念书。原本还叫了谢小蛮跟瑾萱，只是她们都有事走不开。” 清舒这才放心地去了罗家。 结果，在两人去花园时遇见了两个男子。一个长着桃花眼，人看起来有些阴柔；另外一个面容白净身材清瘦。 罗静淑朝着面色阴柔的男子叫了一声：“三叔。” 罗三老爷见到清舒，态度倒是很和蔼：“静淑，这是你同窗吗？。” 虽然看起来很和善，但想着这个罗三老爷的嗜好清舒还是有些恶心。咳，就不该来罗府。 罗静淑点了下头说道：“是啊，这是我同窗。三叔，没什么事我们先走了。” 说完，就拉着清舒走开了。 罗三老爷不由失笑：“这个丫头……” 到了花园，清舒故意说道：“静淑姐姐，你三叔看起来阴沉沉的，很吓人呢！” 罗静淑有些后悔：“早知道他没去扬州，我今天就不请你来了。” “为什么？” 罗静淑摇头道：“我这三叔不发脾气还好，一发脾气就特恐怖。算了，我们还是不要呆家里出去玩吧！” 这话，正合清舒意。 没想到两人在大门口又碰到那身材清瘦的男子。 “大姑娘。” 罗静淑面露厌恶之色，连一个眼神都欠奉拉着清舒上了马车。 上了马车，清舒问道；“静淑姐姐，你好像很厌恶这男的。” 罗静淑嗯了一声道：“这人叫陶乐章，家里开了个瓷器铺子。原先他跟茶商李家的姑娘定了亲，李家生意出了问题他就解除了婚约。后来娶了会昌镖局总镖头段师傅的女儿，不知道得了多少便利，结果段家得罪了人他怕被牵连就跟段氏和离了。” “这种品性的人，为啥你三叔还会与他结交？不怕背后捅一刀。” 罗静淑摇头道：“生意上的事我也不懂，不过他若是敢算计我三叔，他也吃不了兜着走了。” 清舒沉默了下说道：“静淑姐姐，我以前身体不好，我外婆听说习武能强身健体就请了个师傅教我打拳。” 罗静淑多聪明的一个人：“你别告诉我教你功夫的就是段师傅。” 清舒点点头。 罗静淑失笑：“这么说，你会功夫了？” 清舒很谦虚地说道：“都是一些花拳绣腿，连你都打不过。不过自学了拳法，我很少再生病了。” “习武挺好的，我吃不了这个苦。”顿了下，罗静淑说道：“这事你别让其他人知道，段师傅以前的仇人很多。若是让人知道你是他的弟子你会恨麻烦的。” 清舒笑着道：“我不过是跟他学了两年功夫又没拜师，找我麻烦太没道理吧?” 罗静淑松了一口气：“没拜师就好。你是不知道，他以前的二弟子莫永言搭上了祝家如今是漕帮的二帮主。这些年，死在他手上的水匪马贼不知道多少。” 莫永言欺师灭祖，若清舒拜师肯定要为其报仇，不过没拜师就没关系。。 清舒摇摇头道：“段师傅是个重情重义的人，结果挑的女婿跟徒弟却不怎么样。” “所以说你以后与人结交要多个心眼，别傻乎乎被骗了。” 回到家里，清舒叫来了蒋方飞：“陶乐章是罗永康的男宠，将这个消息散播出去，相信他定名声扫地。” 蒋方飞惊讶不已：“姑娘，你是怎么知道的？” 清舒也是自己推断出来的，没任何的证据。不过两个都不是东西，就算猜错了她也没心理负担：“必须找个靠得住的人，要不然对方出卖我们那就麻烦了。” 蒋方飞迟疑了下道：“陶乐章不算什么，可莫永言杀人不眨眼咱可不能沾。” “多行不义必自毙。不用我们做什么，他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蒋方飞闻言，终于放心了。 第311章 怀疑 打完拳，清舒全身都湿透了。 清舒擦完汗拿了扇子一边使劲扇风，一边说道：“这金陵也太热了。” 比平洲热多了。 陈妈妈说道：“等会我让建木他爹多买些冰块来。” 天气变热，卤菜也不敢多做。因为早上没卖完，晚上就馊了。 清舒说道：“早知道，我就跟静淑姐姐去庄子上了。” 也就说说，她才不去罗家的避暑庄子，万一碰到那变态怎么办。 想到那变态，清舒心情顿时就不好了。也不知道这畜牲祸害了多少人。可惜自己没能耐，若不然一定弄死他。 正想着，罗府就来人了。 清舒听到来人说罗静淑受了伤，着急地问道：“静淑姐姐是怎么受伤的？” 罗府的妇人恭敬地说道：“大姑娘不小心从马上摔下来，右腿摔断了，身上也多处擦伤。” 清舒换了一身衣裳跟着妇人出去，到了门口却是发现外面候着的马车并不是罗静淑平日用的那辆。 妇人殷勤地想扶清舒上去，却被清舒一把甩开了手。 “姑娘，你怎么了？” 清舒稳了稳神，叫了正在做事的陈妈妈过来：“陈妈妈，徐先生等会要来上课，我现在不能过去。你替我去看望下静淑姐姐，跟她说我下午再去看她。” 那妇人有些着急：“姑娘，我家大姑娘真的很想念你呢！你看，能不能请先生下午再来！” 陈妈妈听了不乐意：“跟先生约好，哪能出尔反尔。再者我家姑娘又不是不去，只是下午去而已。” “去吧，好好跟静淑姐姐说下。” 清舒在书房写了一张大字，放下毛笔问了采梦：“陈妈妈回来了没有？” “没有。” 清舒放下毛笔取了书来看，可惜还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静不下心来，清舒什么都做不成。 采梦觉得清舒状态不大对，说道：“姑娘，你怎么了？” 清舒摇摇头：“没什么。好久没吃饺子了，我们去做饺子吧！” 刚开始擀饺子皮，陈妈妈就回来了。 清舒放下手里的小木棍，走出去问道：“妈妈，静淑姐姐怎么样？” “不大好，右腿摔断右手骨折，身上也全都是伤。唯一庆幸的，是没伤着脸。” 这姑娘嫁的要伤着脸落了疤，以后亲事都不好说了。 清舒嗯了一声道：“是静淑姐姐让那人来叫我过去的吗？” 陈妈妈摇头说道：“不是，是罗家大太太想让你过去陪下罗姑娘。罗姑娘当时还埋怨罗大太太，说不该让你过去。怕你见到她那模样会吓着。” 清舒打了个冷颤，握紧了拳头问道：“你是先见的静淑姐姐，还是先见的罗大太太。” “罗大太太就在静淑姑娘房间内。” 清舒继续问道：“那罗大太太是怎么回答静淑姐姐的？” 陈妈妈觉得而有些不对，但还是回答了：“罗大太太说怕罗姑娘孤单，就想让姑娘过去陪她说说话。” “姑娘，可是有什么不对。” 过了半天，清舒才平静下来。她叫来了蒋方飞，递给他一封信：“你拿着这封信去找这个于良，请他打探下罗静淑这三年在女学，不，所有交好的小姑娘的底细。” 这个于良是金陵的一个地头蛇，段师傅以前帮过他。这人讲义气重承诺，找他打探消息最适宜不过了。 蒋方飞非常敏锐，问道：“姑娘，为什么要打探罗姑娘的朋友的情况。” 清舒沉默了下说道：“等你将这事办妥以后，我再告诉你。” 过了几天，蒋方飞与清舒说道：“姑娘，已经打探过来了，与罗姑娘交好的姑娘一共有五位。除了有位姓曹的姑娘家里出事退了学外，然后一家人搬走了。” 顿了下，蒋方飞说道：“不过这几位有个共通点，都是家境富足或者出身好的姑娘。” “真没一个人出事？” 蒋方飞摇摇头：“姑娘，若是有事你别憋在心里，我们解决不了可以告诉夫人。” “这事无凭无据，我告诉她们只会让他们徒增担心。” 蒋方飞真的很纳闷：“姑娘，到底是什么事？你放心，我不会再跟任何人说。” 清舒这才说道：“我怀疑前些天请我去罗府的，不是罗家大太太的意思，而是罗家三老爷。” 作为狱卒，蒋方飞什么没看过没听过。一听这话，他就有所猜测：“姑娘，你是怀疑这罗三老爷对你图谋不轨？” 清舒点点头。 蒋方飞这下明白清舒为和要让她去打听罗静淑朋友的情况了：“姑娘，这罗永康就算有这个嗜好，也不敢对官家女下手。若不然，哪怕罗家是皇商也保不住他的。” “若是你女儿摔断了腿，你会不跟你女儿商量就派人去接她朋友吗？” 蒋方飞沉默了下道：“不会。” 清舒冷着脸说道；“所以，我觉得这事很可疑。罗太太肯定知道他的嗜好，那么说不过是给他打掩护。” 像罗永康这样的人千刀万剐都不为过，而帮他打掩护的人也都该死。 蒋方飞说道：“姑娘，以后还是不要去罗家了。” 就算罗三老爷没有起歪心思，但安全起见还是避开为妥。 半个月后罗静淑身上的伤好了不少，她遣了丫鬟金翠去请清舒。 清舒想着与罗静淑的关系，犹豫了说道：“我今日还有事，明日去看望静淑姐姐。” 她的丫鬟金翠很不高兴。自家姑娘她受伤这段时间，谢小蛮姐妹跟凌瑾萱等人都到家探望。唯独清舒，从没主动上门。 清舒写了一封信，让蒋方飞送去给傅然。她跟罗静淑交好，不去看望实在说不过去。可独自一人去又不保险，所以她就想让坠儿跟着。 坠儿会武功，有她跟着真出现意外情况也能保护她。 坐在马车上，坠儿觉得清舒有些紧张：“姑娘，怎么了？” 清舒摇摇头没说话。 “姑娘，有什么事你就说。”见清舒还是没吭声，坠儿无奈地说道：“姑娘，你还小，别什么事都扛自个的身上。” 清舒笑了下：“真没什么事。” 坠儿暗暗叹了口气。 第312章 疏远 一辆马车从他们身边走过，蒋方飞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马车突然停下，清舒有些诧异：“怎么了这是？” 蒋方飞站在马车窗户旁边，压低声音与清舒说道：“姑娘，刚才我闻到那辆马车有血腥味。姑娘，要不要跟上去查看下。” 清舒点头道：“好。” 蒋方飞跟忠叔嘀咕了几句，就走了。 也是清舒运气不好，刚下马车就看见了拿着泥金纸扇的罗永康。 罗永康看到清舒，一脸和蔼地说道：“林姑娘，你是来看望静淑的？” 清舒竭力控制住自己才没露出异样来：“是。” “静淑一向好动，这次躺床上天天叫嚷着要下床。你是她的好友，希望你能经常过来陪她他。” 看着他忧心的样子，清舒心越发沉得厉害。不过，她也不敢多言：“好。” 罗永康看出清舒怕自个，不过他只以为清舒是胆小，倒没多想。 清舒这么长时间不来看她，罗静淑有些不高兴。见到她，忍不住埋怨起来：“你天天忙什么呀？竟连来看我的时间都没有。” “徐先生在给我补习，我走不开。”清舒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你也知道我的诗词太差了，所以不敢有一丝的懈怠。。” “你算学杂学都很好，诗词差些也无妨的，别对自己苛刻了。” 清舒期末考试，成绩跟谢小歆一样，两人并列第一。 清舒摇头道：“不说其他地方，只说京都女学就卧虎藏龙，我这成绩还远远不够。” 虽清舒没说，但罗静淑知道她是要考文华堂：“那你努力吧，争取到时候考个状元回来。” “第一是不敢想，但争取考进前十。”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这一聊就临近中午。清舒不愿在罗家吃饭，哪怕罗静淑执意挽留，她也还是回家了。 罗静淑皱着眉头说道：“金翠，你有没有感觉到清舒有些奇怪。” “姑娘，我瞧着这林姑娘怕是不想再与你往来了。” 什么学业忙，不过是个借口。真有这个心，中午休息也能过来看望自家姑娘。 到睡午觉时间蒋方飞还没回来，清舒心里有些担心，可别出事的好。 以内挂心蒋方飞，清舒也睡不着就去了书房练字。 练了两张大字，蒋护卫这才回来。 清舒看着蒋方飞那阴沉的脸色，问道：“那车上是尸体？” “是个小姑娘，那小姑娘长得清秀可人，年约六七岁。那小姑娘除了脸，全身上下没一块好肉……” 想到那小姑娘凄惨的样子蒋方飞就说不下去了，若是可以他真想将罗永康那畜牲活剐了。 稳了稳神，蒋方飞说道：“罗府的人将小姑娘的尸体仍乱葬岗，我买了口薄棺材将她安葬了。” 这也是他为什么到现在才回来的原因。 清舒想了下说道：“蒋护卫，你去查下那位曹姑娘，看看她现在可还好？” 曹家落败以后，就回了老家绍兴。金陵到绍兴，往返要两天时间。 蒋方飞跑了一趟，回来与清舒说道：“姑娘，那曹姑娘失踪了。” “失踪了？” 蒋方飞点头说道：“回到老家没多久曹姑娘就失踪了，有人说是被拍花子拍走了。” 清舒的心沉入谷底了。巧合吗？可这世上哪那么多巧合。 伤筋动骨一百天。罗静淑摔断了腿得好好养，所以开学后她也没学校。 开学的第一天谢小蛮就跑到玄级一班来找清舒，质问她：“我听说静淑受伤后，你就去过一次。” 清舒看了一眼谢小蛮，点头道：“是。” 谢小蛮非常生气：“清舒，静淑可是将你当亲妹妹一般看待，你怎么能这样呢？” 清舒还是没说话。她能说什么？她能说罗永康是个禽兽以致她不敢再去罗府了。无凭无据的，要敢说出来伤不到罗永康半分，反而会将他自己陷入不堪的境地。 清舒摇摇头说道：“我最近很忙，每天都跟着先生补习。” 谢小蛮气呼呼地走了。 清舒看着她的背影面露复杂，当着一班的这些学生质问自己，她不相信谢小蛮是是无心的之举。 两个月后，罗静淑腿好了来上学。她上学的第一天就来找清舒：“清舒，我想知道为什么？” 她摔断腿养了三个多月，清舒就只来看她一次，这让罗静淑不得不多想。 清舒沉默不语。 罗静淑非常伤心：“清舒，她们说你是进了一班，所以嫌我是商户女不愿再与我往来了。清舒，我不相信你是这样的人。” “我外祖家也是生意人。” “那是为什么？” 将罗静淑带到一个很偏僻的地方，清舒说道：“你发誓，不将我接下来的话告诉任何人。是任何人，哪怕你最亲的大伯母都不能说。若是你违背誓言，那你这辈子都交不到一个真心朋友。” 罗静淑有些懵，良久后才说道：“好，我答应你。” 清舒以蚊子似的声音说道：“一个土匪被斩首示众，他的家人都被牵连其中。有人觉得他的妻儿不知情是无辜的。静淑姐姐，你觉得她的家人是无辜的吗？” 罗静淑都开始自己做生意，哪里会是那种傻白甜：“清舒，我家是做正当生意的。有什么话你就直说，不用跟我绕弯子。” 清舒摇摇头道：“静淑姐，你答应过我不跟任何人说这件事，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罗静淑很失望：“清舒，我是真的把你当妹妹的。” “我知道，只是我没这个福气。” 回到家，罗大太太看着她眼眶都是红的闻到：“怎么了？” “清舒她跟我断交了。大伯母，她们都说清舒是瞧不起我商户女的身份才要跟我断交的。我觉得她不是那样的人，可是我问她，她却怎么都不说。” 罗大太太气恼道：“断交就断交，咱不稀罕她。” 宽慰了罗静淑半天才让她平静下来：“快去做功课吧！若做不完，明天先生又要打你手板心了。” 罗静淑想着清舒的话，问道：“伯母，我们家做的都是正当生意对不对？” 罗大太太板着脸说道：“我们家做的什么生意难道你还不清楚？” 罗静淑安心了不少。 等罗静淑走后，罗大太太问了身后的婆子：“你说会不会这丫头察觉到什么了？” 婆子迟疑了下道：“应该不可能。” 罗大太太叹了一口气说道：“前些年就跟老爷说分家，可他不同意。如今就算分家，也割舍不清了。” 清舒只是用土匪做隐喻，暗指罗永康做的禽兽不如的事。却没想到，罗家真做了不法的勾当。 罗静淑与清舒就断交后，谢小蛮也与她疏远了。 好不容易交上的两个朋友，又没了。清舒有些难过，但她不后悔。 而一班的女学生知道这事后觉得清舒有些冷血不敢与她深交，以致唯一交情好的就只剩谢小歆了。 这日谢小歆办诗会，邀请了清舒来。 谢小蛮不高兴了：“姐姐，你干嘛请她来呢？” 谢小歆皱着眉头说道：“谢小蛮，清舒做过伤害罗静淑的事吗？” “静淑都受伤她都不去探望，这还不叫伤害？” 谢小歆摇头道：“我总觉得这里面有我们不知道的事。” “姐，你干嘛那么护着她？” 谢小歆冷着脸说道：“你跟清舒相交这么长时间，你觉得她是蠢人吗？” 谢小蛮不吭声，要林清舒是蠢人，那这世上就没聪明人了。 “既她不是蠢人，应该知道跟罗静淑交好有利无害。可她却突然与罗静淑断交，若这里面没事我是怎么都不相信的。” 谢小蛮皱着眉头说道：“真有事可以说出来大家一起解决，这样不声不吭地与静淑断交算什么？” “要是不能说呢？” 谢小蛮冷哼道：“姐，除了血海深仇有什么不能说的？可她爹娘家人还都在呢，跟罗家能有什么血海深仇？” 谢小歆见怎么都说不通她，只能作罢。 清舒知道学院有些她不好的传闻，只是她没放在心上。她现在就两件事，好好学习，多多赚钱。 来喜将两家店铺的账本给清舒：“姑娘，我觉得我们可以在东城再开家分店。” 清舒摇头道：“不用，这两家店的收入已经很可观了。要再开一家分店太惹人眼我怕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夏天卤肉店生意没冬天好，可每个月仍有三百多两银子的收入。上个月又开了分店，两家店每个月有七百多两银子的利润。这收益，算非常高了。 上次那几个混混，就是有人来试探她。清舒去找了雷东，那些人知道她有靠山那人才打消了贪念。 清舒见他一脸肉疼，不由莞尔：“钱是赚不完的。等将来有的你忙，就怕你到时候喊累不愿干了。” “姑娘，只要有银子赚，不睡觉我都不会觉得累。” 清舒哭笑不得，没想到自个的小管家竟然是个财迷。 多开了一家卤菜馆，这工作量又上来了。蒋方飞听到来喜准备请人，与清舒说想让他媳妇来做工。 “自然可以，就怕你媳妇不愿来。” 请外人，哪有用自家人放心。 蒋方飞笑着道：“她若知道一个月有五六两的工钱，怕是恨不能飞过来。” 清舒笑了下说道：“工钱的事我不管，这事你要问来喜。” “这个自然。” 他知道来喜肯定不会亏了他媳妇，再者一家人能团聚哪怕钱少些也无妨。 ps：抽中奖的亲，请三天内加群将地址给六月。否则，就视为自动放弃了。 第313章 世事 春去秋来，转眼两年过去了。 蒋方飞与清舒说道：“姑娘，陶家的铺子都抵押出去。如今他们家就剩一栋房子了，他们想要东山再起基本不可能。” 一开始清舒是想放出陶乐章是罗永康男宠的传闻。可后来罗静淑与她断交，她怕放出这穿俄文被罗家人怀疑上，就将这事搁置了。不过，清舒也没放弃过扳倒陶乐章的念头。 盯着陶家一年多，终于发现他们弄虚作假。有些瓷器明明是民窑烧制出来的，因为卖相上佳他们就说是官窑。还有的明明是仿制品，见到外行就哄他们说是古董。 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诚信。陶家弄虚作假的消息一暴露，他们家所有的生意都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这个时候又有传闻说陶乐章是罗永康的男宠，而且传得有鼻子有眼睛想让人不相信都难。 陶乐章后娶的媳妇跟他关系原本就不好，闻此谣言闹得不可开交。又因没生一男半女，所以陶家有难她也袖手旁观不回罗家求助。 见清舒神色淡淡的，蒋方飞说道：“姑娘，陶家已经败落，你也算是给段师傅报了仇。这事，你要不要写信告诉段师傅。” 清舒摇头道：“不需要。师傅从没想过报仇，只是我答应过小柔姐姐要帮她报仇。如今，也算是兑现了一半的承诺。” 至于莫永言，清舒可不敢动他。这种狠人除非能将他弄死，若不然她可承担不了对方的报复。 清舒说道：“现在已经是九月了，下个月我就要随先生去京城了。你是随我去京城，还是回平洲？” 蒋方飞想也不想说道：“姑娘去哪，我就跟着去哪。” 他之前看着清舒行事就觉得她不凡，经过陶乐章的事他越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下个月要去京城，金陵的事也都该处理了。首先，要将两个卤菜馆转让。 来喜听到清舒的话，摇头说道：“姑娘，没有卤方这卤菜馆是开不下去的。” “只要出得起价，我们可以将卤方卖给她们。” 来喜可不愿意：“姑娘，这方子相当于下金蛋的母鸡哪能卖了呢？” 清舒莞尔：“方子卖出去后，我们到了京城也一样可以再卖卤肉。” 经过两年的时间，如今不仅卤肉卖，还卤蔬菜比如青菜萝卜来卖。当然，卖的最好的自然是卤肉了。 来喜摇头道：“姑娘，咱又不缺钱用，方子还是不要卖了。” 这两年多，两个铺子也赚了一万多两银子了。清舒平日除了买书跟笔墨纸砚等物，也没其他的花销。 清舒笑了下说道：“行，那就不卖了。” 只是没想到清舒刚决定不卖方子，表舅母薛氏就上门来了。 别小看这两个卤肉铺子，那生意好得让很多人眼红了。 清舒听到薛氏想买卤方，婉言拒绝了：“舅母，这卤方我不卖的。” 虽同住金陵，但她跟薛氏打交道的次数一个巴掌都数不完。如今大咧咧地说来买卤方，清舒可不认为她会出高价。 薛氏说道：“清舒，我买了卤方也不妨碍你在京城开铺子。” “那舅母准备出多少钱呢？” 这卤方对清舒来说，并不觉得多稀罕的东西。只要薛氏出得起价，卖了也无妨。 “六千两银子。” 清舒莞尔：“舅母，我这两个卤肉铺子一年赚的都不止这个数。” “那你想要多少？” “三万两银子，而且你们得了卤肉方子只能在金陵卖。” 薛氏的脸色有些难看：“出这么高的价还要求只能在金陵卖，清舒，你这要求太过分了。” 清舒不觉得过分：“舅母，我就这些条件，你若是不愿意我也不勉强。” “清舒，咱们两家可是亲戚，你这样可是有些不地道。” 若不是丈夫护着，清舒说里的配方早被人抢走了，哪能将生意做得如此红红火火。薛氏觉得，清舒有些太冷情了。 清舒看了一眼薛氏，笑了下说道：“舅母，生意是生意情份是情份，这两者可不能混为一谈。” 雷东为什么会照料她？那是因为姨婆吩咐的她。 若是祁夫人想要这方子，清舒一个铜板都不要双手奉上。至于其他人想不付出代价得到卤菜方子，白日做梦呢！ 薛氏自不可能答应清舒这样无理的条件，面色不虞地回去了。 清舒与来喜说道：“你现在就去将这事告诉东表舅。” “姑娘的意思，这不是东爷的意思？” 清舒嗯了一声道：“雷东不至于干出这么没脑子的事来。” 卤方是个好东西，但是雷家财力雄厚何至于强占她的东西，这百分之百是薛氏自个的行为了。 雷东知道这事就回了家：“你去找清舒要卤方了？” 薛氏去找清舒买方子这事雷东并不知道，若不然肯定会阻止的。 “什么叫要，我是买。” 雷东怒不可遏：“买？六千两银子就想买那些配方，你这跟明抢有什么区别？” “什么叫明抢？若不是我们，她保得住卤方吗？再者做生意讨价还价很正常，六千两嫌少可以讲价。” “既讲价，三万两又为什么不答应？” 薛氏声音都尖锐起来了：“三万两，她怎么不去抢呢？” 她的陪嫁都加起来也才八千多两银子，这嫁妆在金陵都算很丰厚了。 虽然雷东过手的钱很多，但他每年只给薛氏五千的家用。至于铺子里的钱跟事，薛氏是插不进半分的。 雷东气得要死：“你想要方子可以跟我说，结果你一声不吭做出这样的事来。若让爹娘跟姑姑知道他们会怎么看我们？” 夫妻两人为这事吵得很凶，雷东甚至因为此时摔门而出。 雷东找着清舒：“清舒，你舅母人有些糊涂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薛氏以为是他照料清舒这两个卤肉铺子生意才这般红火。可实际上，他就帮清舒出过一次头，其他的事从没管过。清舒能赚这么多钱，都是她自个的本事。 再者，她很清楚。就算当日他不出面摆平这事，清舒也能解决了。 清舒笑了下道：“表舅放心，我不会拿这些小事去烦姨婆的。” 雷东苦笑不已。他们夫妻为这事吵得面红耳赤，可在清舒眼中却只是小事。 “你下个月就要去京城了。清舒，我过两日得回平洲，你要不要与我回去一趟？” 文华堂的考试每年都定在元宵后，过完年再去京城可赶不上。所以，要提前去。 清舒摇头说道：“不回了。姨婆现在在福州，我回去也见不到她。” 她倒是想去福州，可惜福州太远了，一来一回坐船也要一个多月。 第314章 差距 清舒没想过回平洲，但她还是托雷东带两个箱子回去。 半个月后，这两个箱子送到了林承志的家中。打开箱子就见里面满当当的都是书，书上面放着两封信。 这些书一部分是女学发的课本，一部分是清舒自己买的。这些书清舒都看过了，且里面大半的内容都记下。去京城不方便带太多的东西，所以就准备送给如蝶。 林承志说道：“如蝶，这些书都是清舒送给你的，你可要好好念书别辜负了你二姐对你的期望。” 林乐玮看到这些书有些眼馋：“姐，这些书能不能借给我看下？” 受如蝶的影响，林乐伟也很喜欢看书。 “可以，但每次只能借一本。而且若是有损毁，我就再不借你了。” 清舒之前去平洲的时候也送了一些书给如蝶，如今家里就数她的书最多了。 林乐书却是嘟囔道：“怎么二姐送的都是书，就不能送一些好吃好玩的来吗？” 如蝶看着她圆润的身子，吐槽道：“吃吃吃，再吃你就成猪了。” 林乐书仰着头说道：“你懂什么，我这叫福气。祖母可是说了，我是家里最有福气的人。” 如蝶皱着眉头说道：“爹，还是少让乐书回桃花村去。再这样长下去真的要胖成猪了，这以后去学堂念书都要被人笑话。” 林承志点头道：“好，以后不让乐书独自回桃花村了。” 如蝶看完清舒写给她的信，与林承志说道：“爹，二姐让我考府城的女学。” 清舒在信里说若是如蝶考进府城的女学，以后成绩好可以留校当女先生，不能留任也能自己办私塾招学生。当然，不当先生也可以从事其他行业。 林承志笑着说道：“只要你考得上，爹就送你去。” 如蝶欢喜不已：“爹最好了。” 张氏在旁笑着说道：“就你爹好，难道娘不好了？” “都好，爹娘是世上最好的爹娘。” 过了几日林老太太想孙子了，见林承志不让孩子回来她就自个过来了。 到家，没见着如蝶：“三丫头呢？” 张氏擦了下手说道：“三丫头去学堂了，要到下午才回来。” 学堂也管中饭的。 林老太太很不满地说道：“丫头片子迟早都是别人家的人费这个钱做什么？让她在家帮忙做事还能省个帮佣的钱。” 早点铺里，请了一些人做事。 张氏不耐烦招待林老太太：“娘，你在这歇歇，我得要去包包子。” 其实到现在张氏已经不包包子，她现在只管肉馅。毕竟，肉包子好吃主要是这馅调得好。这配方，可不能让人知晓。 中午林承志回来，林老太太也与他说了这个事：“三丫头都八岁了，让她回家干活。那些钱留着给乐玮跟乐书娶媳妇买宅子。” 如蝶现在可是林承志心头肉，见她又重提此事时很不耐烦：“娘，丫头片子怎么了？丫头片子那也是我的骨血。只要她能念，我就一直供。” “好哇，如今赚钱了翅膀硬了，我的话你都当耳边风了。” 林承志说道：“娘，你想吃什么用什么我都给你买。只是家里的事我自有主张，你就不要管了。” 林老太太听了，眼泪刷刷地落：“我一把屎一把尿将你们拉扯大……” 林承志可不愿听他诉苦：“娘，我铺子还有许多事。你要没其他事，我去铺子了。” 林老太太这才擦了眼泪：“我知道你现在不待见我了，我这就回去不碍你的眼了。” 林承志也没挽留，从家里拿了些吃的用的就送她到码头。当着大金叔的面，给了林老太太二两银子：“娘，你想吃什么就买。若是钱不够托人告诉我。” 除非是有事，不然他不会回去。 林老太太嫌少：“二两银子够什么用，你给我十两。” 可惜林承志不愿多给。如今林老太太跟韦氏住一块，给个三五两零用没问题。给得多了，还不是贴补了二房。再者他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都是辛辛苦苦赚来的。 林承钰前年也搬到县城，只是兄弟两人关系很僵，平日根本不走动。 回到家，林承志与张氏说道：“清舒要去京城考试这事，不要跟其他人说。” 张氏有些纳闷：“为什么？就算我们不说，大哥也会知道的。” “我怕娘心血来潮要去京城。如今是关键时候，要娘去了京城，以她这闹腾的性子肯定会影响到清舒。” 张氏皱着眉头说道：“娘这边我们能拦着不让去京城。可要是那女人，她要从中使坏怎么办？” 崔雪莹没回来过，倒是身边的人送过东西来太丰县。那几个仆妇蔑视的眼神，张氏每每想起心头都不舒服。 好在林承志如今腰杆硬并不会忍着，见他们态度嚣张直接将人轰出去。连带崔雪莹送给他们的那些礼物都扔出去。 也是这件事，让他们对崔雪莹的印象极差。以致林承志都以那女人称呼崔雪莹，压根不叫大嫂。 “这个你放心，若是她敢使坏毁了清舒的前程，大哥饶不了她的。” 说到这里，林承志心头火热。要清舒考进了文华堂以后有了好前程，对他们一家来说也有说不尽的好处。 相比三房盼着清舒有个好前程，二房的人却对清舒深恶痛绝，巴不得她死了好。 如彤擦了下额头的汗珠，说道：“娘，清舒在金陵女学念书，如彤在县学念书。就我在家里天天干活，娘，以后家里的人谁还看得起我。” 提到清舒，韦氏就恨得牙根痒痒。那臭丫头明明那么有钱却还要将她的钱抢走。若不然，她早送了如彤去念书。 韦氏难受地说道：“你爹跟祖父祖母都不同意，娘也没办法。” 如彤眼泪刷地落下来：“娘，我想念书。娘，我真的很想念书。” 上次如蝶回来，看到如蝶的穿戴再比照她自己，活脱脱丫鬟跟小姐的区别。 韦氏心疼地将如彤搂在怀里：“你放心，明年娘一定送你去念书。” “要爹还是不同意怎么办？” 她尝试过想让林乐祖帮她。可林承租没同意，家里每年的收入就那么多，供他们父子都已经有些吃紧。再让如彤念书，家里的日子会更难。 韦氏咬着牙说道：“这个你不用担心，娘会想办法让他答应的。” 不仅要送如彤去念书，她自己也要跟着去县城，再不留在乡下受老太婆的气了。 第315章 赌徒 两个卤菜铺子是租的，只要将东西规整好将铺面还给东家即可。可买的这两个小宅子要出手，这个就得费些功夫。 女学旁边的房子都是供不应求。可清舒当日买的这两宅子都是高价买，总不可能亏本卖。可价钱高，别人又觉得不划算不愿买。 傅苒知道这事后笑着说道：“这两宅子离女学那么近，租出去比卖划算。” 清舒自然知道租比卖划算：“我要去京城以后再难回金陵了，总不能为了这两个宅子以后专门派人来收租金。” 这一来一回盘缠不少且不说，万一碰到刁钻的租客不给钱扯皮也麻烦得很。 “这个好办，房租我帮你收。” 清舒摇头说道：“老师，你在金陵也留不了几年。到那时还是一样要卖。” 她也不求赚钱，只不亏本就行。 傅苒笑了下说道：“我昨天将解元巷那个两进的宅子买下了，等再攒些钱我再去郊外买个庄子。” 清舒很高兴：“老师，你终于想通了不回平洲。” 从去年开始，她就劝傅苒在金陵定居。傅大奶奶难缠得很，要回平洲以后肯定矛盾不断。另外回了平洲，以傅苒的性子肯定不会阻拦傅敬泽与他父母走动。 当日傅敬泽的父母得了二十两银子连身过冬的棉衣都舍不得给他置办，清舒不觉得对方真是什么老实本分的人。若傅敬泽与他们走动得多，受了影响偏向对方那傅苒就要白白为他人做嫁衣裳了。 傅苒摸了摸清舒的头，说道：“原本我也在犹豫，可前些日子敬泽娘生病了。敬泽很难过，跟我说想回去看望她。” “师弟回去了吗？” 这病肯定是真的，若是装病被发现傅老爷子肯定饶不了他们。 傅苒点点头道：“我让他回去了，不过我没给他钱。坠儿回来跟我说，傅老根家里又一贫如洗，陈氏病得连药都吃不起了。” “怎么会？老师你当日不是给了他们两百两银子吗？别是为了骗钱。” 就算什么都不干，省着点用两百两银子也够他们家用好几年了。这才三年竟连药都吃不起，清舒可不相信。 傅苒眼中划过一抹冷意：“不是。傅老根拿了那钱去做生意，又亏得血本无归。” 这些年清舒一直劝她在金陵定居，她也有所动摇。这次的事，让她明白清舒的担心是对的。这不，他们人还在金陵这一家子就想让傅敬泽贴补，这要回去不得没完没了。 她辛辛苦苦教书赚钱是为了晚年无忧，可不是为了贴补他们。另外这几年的相处也有了感情，所以她绝不允许傅老根夫妻破坏两人的关系。 清舒说道：“人都想过好日子，这无可厚非。可一次将家底赔了个精光连累得老婆孩子没饭吃靠族人接济才活下来，好不容易改善了竟又不管不顾拿了所有的钱去做生意。这样的人，跟赌徒有什么区别。” 这种人可不能沾，沾了就一身腥。 傅苒嗯了一声道：“是啊！所以还是留在金陵为妥，省得他们影响了敬泽。” 清舒有些担心地问道：“老师，要他们找上门来怎么办？” 傅苒笑着道：“这个不用担心，别说他们没盘缠，就算借到盘缠你师公也饶不了他们的。” 就算偷偷来金陵她不管就是。敬泽要管她不会拦着，可得靠他自己的本事。想拿他的钱去帮衬亲生父母，她可不会答应的。 她觉得顾老太太当年最错的一件事，就是知道顾和平贴补三房也不管。不仅滋长了三房的野心，也让顾和平理所当然地觉得大房的家产全是他的。 当然，傅敬泽也是个好孩子。不仅努力上进，也知道感恩。只这点，就比顾和平强百了倍。所以，傅苒也不准许傅老根坏了敬泽的前程。 清舒笑着道：“那我就不担心了。” 傅苒又感动又难受。感动清舒的贴心，难过是这孩子小小年岁就要操这么多心。 “傻丫头，老师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哪需要你操心。你呀只要照顾好自己就行了，其他的甭瞎操心。” 清舒笑了起来。 傅苒心头又软了起来：“清舒，崔氏是侯府之女。你不喜欢她也别跟她硬着来，若不然吃亏的是你。” “老师不用担心，我不跟他们住一块。远香近臭，偶尔见面我想她应该都会客客气气的。” 就算崔雪莹想拿捏她，也得看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 “你不住林家那住哪？” 清舒笑眯眯地说道：“我外婆在文华堂旁边买了个两进的宅子，我以后就住那。” “文华堂旁边的宅子我听说一进的都要七八千两银子，而且还是有价无市。” 两进的更贵了。 “是很贵，那宅子花了一万七千六两银子，这还是阿德爷爷盯了两年才买到的。” 金陵女学这两个一进的宅子的价都算高了，可加起来也才七千来两银子。不得不说文华堂旁边的房价真的很高，高得离谱。 不过哪怕再高这房子也要买。有了这宅子，就能有足够的理由不住林家了。就算要住，也不过去住个三五天。 傅苒默然。她累死累活干这么多年，都还没赚到一万两银子。 不过很快，傅苒就将这种想法抛之脑后了。跟顾家不能比，但她也衣食无忧：“去了京城你可不能再穿的这般素淡，适当的也要佩戴一些首饰，省得那些不长眼的以为你穷又欺负你。” 清舒被污蔑为贼的事，她还记着呢！ “老师，文华堂那是什么地方？那里的女学生怎么可能会像王蔓菁似的没脑子！” 傅苒摇头道：“这世上以貌取人的多得是。反正你听我的话，到了京城别总啥都不戴，至少进女学时你得展示你的财力。” 清舒说道：“要展示我的财力哪还需要戴什么首饰，直接让她们知道我为了念书方便在旁边买了宅子就行了。” 有个土豪学生，有时候也是一件让人心累的事。 陈妈妈在外说道：“姑娘，罗家送了张请帖来。” 清舒皱紧了下眉头。罗静淑跟她断交以后，哪怕在学堂遇见都不打招呼与陌生人无异。这会送请帖来，实在太怪异了。 傅苒问道：“上面写的什么？” 清舒将请帖放下，一脸不解地说道：“罗家大太太请我去聚福楼喝茶。” “拒了就是。” 清舒摇头道：“拒了还会下帖，还不如去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第316章 误会 傅苒不放心，想要陪着清舒一起去见罗大太太。 清舒摇头说道：“不用了，我让阿忠爷爷跟蒋方飞跟着去就好。” 聚福楼处于金陵最繁华的阶段，那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罗大太太再如何，也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她怎么样的。 傅苒也没勉强：“清舒，我想让坠儿跟着你去京城。” 原本她是打算陪着清舒去京城赶考，等考完再回来，可惜清舒没同意。反对的理由也很简单，林承钰在京城。 “不用。老师，这次去京城衙门会派水兵护送的，不需要坠儿姐姐跑一趟了。” 傅苒见清舒误会她的意思，摇头说道：“我的意思是让坠儿以后跟着你。她有武功在身，跟在你身边我才放心。” 见清舒拒绝，傅苒说道：“忠叔跟蒋方飞虽武功好，但他们是男人不能贴身跟着你。那崔氏不是善茬，我担心她会对你不利。有坠儿在，有事她也能护着你。” “老师，我能保护好自己！” 傅苒摇头说道：“不到紧要关头，不要让人知道你武功很好。” 清舒跟着段师傅习武这不是秘密，不过对外说她是身体不好习武是为强身健体。所以，外人都以为她是花拳绣腿。 清舒点点头。 傅苒让坠儿跟着清舒，也是有点私心的：“坠儿今年也有二十了，我让她跟着你也是想你给她找个好人家。” …… 清舒苦着脸说道：“老师，这你就太为难我了。我一个学生天天在女学打转转，去哪给坠儿姐姐寻摸到好人家。” “坠儿有武功在身心气也高，普通的男子她是看不上眼的。京城才俊多，所以我就想让她去京城碰碰运气。碰到是缘分，碰不到她不嫁也不勉强。” 主要是坠儿不愿嫁人，对她相中的人全都排斥在外。 清舒还是没同意；“老师，坠儿姐姐跟了我你身边可就没人保护？” 傅苒笑着道：“这个你放心，我已经找了人。等搬到新宅，他们就会过去的。” 傅苒找的两个人是一对夫妻，两人都是镖局的镖师。前段时间镖局出了事死了好两个镖师，两人怕他们万一出事孩子没人照料就萌生推移。正巧简舒知道傅苒要找看家的护卫，就被两人推荐给她。 “坠儿姐姐同意了吗？” 傅苒笑着道：“她也放心不下你，我一说她就同意了。” 哪里是一说就同意，足足说了两年多坠儿才点头。 清舒这下没意见了：“既坠儿姐姐同意，那就委屈她跟着我了。” “她跟着你是好事，哪有什么委屈。” 就清舒的性子肯定不会亏待任何坠儿。哪怕坠儿将来真不嫁人，跟在清舒身边老了也不愁的。 第二日，清舒按照约定的时间到了聚福德。只是让清舒疑惑的是，罗大老太太比两年前苍老了许多。 罗大太太看着清舒，笑着说道：“林姑娘，请坐。” “我还以为静淑姐姐也会来呢！” 罗大太太轻笑了一声道：“她功课跟不上，最近都在补习。” 清舒笑了下，补习不过是借口，肯定是罗静淑不愿来。 “不知道太太叫我来所为何事？” 罗大太太很是疑惑地问道：“我一直都很奇怪，当日你知道静淑受伤明明都准备上马车为何后来又转身回去。” 清舒轻笑了一声：“太太，我当日说过先生要来补习我不好爽约。” 想到刚才所得话，罗大太太不由莞尔“我还以为是我派去的人得罪了姑娘而不自知呢？” 清舒有些诧异，她当日以为是罗永康派的人来，原来是一场误会。 不过认真一想，清舒也发现自己反应过激了。她也不是没名没姓没身份的人，罗永康再大胆也不敢打她的主意。 “罗太太，你想多了。” 她不是想多了而是想得太少了，若不然当时就该知道清舒不愿与静淑往来的原因。 “罗太太，若是没其他事我就回去了。”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惋惜也好遗憾也罢都追不回来了。所以。也没必要纠结。 罗大太太将准备好的一个巴掌大的紫檀木匣子递给清舒：“林姑娘这次去京城必定榜上有名。这小小礼物，也算是提前恭贺姑娘了。” 清舒将匣子推回去：“无功不受禄，这东西我可不能要。” “我知道林姑娘不缺这点东西，但这确实是我的一点小心意，还请姑娘不要拒绝。” 清舒在玄级班的时候，成绩还逊色于谢小歆。可升到地级班，她就将谢小歆甩在后面，稳坐第一。所以，只要不出意外，清舒考上文华堂那是板上钉钉的事。而这，也是罗大太太送礼的原因。虽现在不怎么样，但潜力巨大。哪怕不能交好，也别结仇。 见清舒还是不愿要，罗大太太笑着说道：“林姑娘，虽静淑比你年长三岁，但那孩子不论心性还是能力都远不如你。我只希望，将来你能照佛下她。” 清舒听到罗静淑的名，面露迟疑。别看罗家如今是江南豪富，但古往今来这皇商有好下场的极少。更不要说罗康还害死了那么多人，而罗家其他人都还包庇他。 从这件事就可以看出罗家人的底线很低。所以，虽罗家面上做的都是正当生意，可谁知道他们背地里有没有干其他的勾当。罗家，翻船是迟早的事。 沉默了良久，清舒问道：“这里面放的什么？” 这盒子离放的是地契，罗大太太说道：“庄子并不大，只一百六十亩良田跟一座山林。那山，大半都荒着。” 京郊外的良田有钱都买不到，且买了若无权无势也很难保得住。清舒倒不担心保不住，只要她不可能要罗家的东西：“无功不受禄，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会要的。” 不等罗大太太再开口，清舒说道：“京郊外的庄子不好买，若是罗太太愿意将它卖给我那就再好不过了。” 罗大太太知道再劝无用，随即爽快地说道：“可以，一共两千两银子。” “罗太太可别哄我，两千两银子可买不到京城郊外的庄子。罗太太，你若不跟我说实价，我可不敢买。” 罗太太深深地看了一眼清舒，笑着说道：“我买时花了三千九百两，我也不赚姑娘的钱，你给回这个价就好。” 能买到庄子也是提早得了消息，要晚一步就被别人捷足先登了。在京城，没人脉想办什么事都不容易。 清舒让忠叔去取了钱来，才与罗大太太签了契约。 第317章 残酷 清舒到学堂时，看到她的同桌赵玲玲眼眶通红。 放下布包，清舒有些不解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我不去京城了。” 文华堂每年给金陵女学的只有二十个个名额，看这并不表示一班的二十个人都有资格去考。不过赵玲玲是在名单之内的。 清舒非常讶异：“为什么？” 她可是记得名单下来的时候，赵玲玲有多高兴了。现在突然说不去，总觉得不对。 赵玲玲眼泪又来了：“我爹说我考中的把握不大，就让我不要去了。” “万一考中呢？” 清舒有些疑惑：“再有半个多月我们就要去京城，他要觉得你考不上为什么之前不说等到现在才讲？” 因为去考试来回的盘缠以及在京城的食宿都是女学包了，所以个人并不需要花什么钱。 “我爹说我身子骨太弱，肯定受不了那里的天气。”赵玲玲擦了眼泪道：“我也问过了，京城确实很冷，很多学姐因受不了那边的天气病倒了。不少人因此连考试都参加不了，我这身体估计一到京城就得病倒了。” “就这么放弃，你甘心吗？” 赵玲玲也很不舍，但她还是说道；“不甘心也没办法，谁让我身体弱呢！” 清舒总觉得她没说实话。只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放学后，简舒将清舒叫到她房间里：“我听阿冉说你在文华堂旁边买了宅子？” 清舒点点头。 简舒说道：“我们女学在京城置了一栋五进的宅子，到时候大家都要住那里去。” “离文华堂很远吗？” 简舒点点头说道：“不远，坐马车不到一刻钟就能到。” 京城的房价原本就很贵，文华堂的位置以及它的名气，所以那边的房价高得很。不过金陵女学除了束脩跟官府拨款，每年还能收到不少的捐款。它们早早就在文华堂附近买了个宅子，这样也方便去考试的学生。 清舒哦了一声道：“离得不远，那我每日早上过去听课吧！” 到了京城一样要上课，不过给她们讲课的不是女学的先生，而是文华堂的先生。 这些先生主不是讲课本上的只是，而是解析历年的考题，然后还会押题。所以，这课清舒肯定是要上的。 “清舒，我建议你跟大家一起住，这样互相也有个照应。” 清舒摇头道：“我不习惯跟人睡一个屋。再者我书房铺了地龙，不怕冻坏手脚。” 她跟个小火炉似的，哪怕京城再冷盖床稍厚被子就行。可看书练字长时间不动，要屋里太冷很容易冻坏了手脚。所以，书房铺了地龙卧房反而没铺。 简舒一听就不劝了，她们住的宅子可没铺地暖：“你爹会同意你单独住那吗？” 去考试的学生里，大半都有亲戚在京城。不过京城那么大，这些亲戚朋友住得地方基本都离文华堂很远。所以，大半的学生都会住在学院的房子里。 清舒神色淡淡地说道：“他会同意的。” 至于林承钰脸上会不会不好看，那就不是她关心的事了。 简舒暗暗叹了一口气，她都不明白林承钰是怎么想的。这么优秀的女儿，怎么这么长时间不闻不问呢！ 若是林承钰知道她所想肯定会叫冤。他自知道清舒在金陵的情况就特别想接她去京城，可惜清舒不理会。又因为跟顾老太太有协议，他投鼠忌器也不敢逼清舒。所以，就让人误以为他不并在意清舒。 清舒想起赵玲玲，问了简舒：“先生，赵玲玲说京城太冷，怕身体吃不消决定不去赴考了。” “这事我知道。” 清舒这下肯定有内幕了：“老师，往年是不是有很多赵玲玲这样的事。” 简舒眉头抖动了下：“你想说什么？” “就觉得奇怪。” 简舒轻笑道：“这也是不成文的惯例。只有二十个名额，有些去年没考中的想再考，只得自己想办法了。不过让出名额的都是名次靠后考中机会不大的学生，若不然学校也不会同意。” 只要不是逼迫，学校就不会插手。毕竟，这对学校来说是好事。 果然如她所预料的那般，清舒有些疑惑地问道：“可我听说文华堂只给一次机会。若是没考中，就不能再考。” “没有这回事。不过有年龄限制，必须在八岁到十二岁之间。超过十二岁就不能再去考了，哪怕考中也会刷下来。” “哦。” 见清舒蹙着眉头，简舒轻笑道：“这世道就是这样，你心里不舒服也没用。不过只要你足够优秀，就没人能阻你的路。就像当日王家她们不想让你进女学，可你是第一，学堂就没人敢将你刷下去。” 哪怕没有她，以清舒的成绩女学也不可能将其拒之门外。因为女学不收就会有别的学堂收，到时候损失的是他们学校。 很残酷，但这就是现实。 简舒笑着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这次由我带队。” 清舒脸上露出惊喜：“真的？” “已经定下来了，不出意外应该不会再更改了。” 清舒很高兴，这几年多亏了简舒的照佛她在女学的日子才能过得如此顺畅。 简舒想着清舒身边那么多仆从，说道：“对了，每个学生限定只能带一个贴身丫鬟。要你带的人超出这个数额，就得自己付船费。” “我知道了。” 回到家，清舒叫了来喜跟苗叔等人过来：“苗叔、来喜，你们先带了东西去京城，我要跟简先生一起走。” 看起来东西不多，可一收拾书就占了六个箱子，然后还有首饰跟大毛衣裳等物。这么多东西，坐官船显然不好。 正说着话，就听到建木在外说道：“姑娘、姑娘，段师傅来了。” 看到段师傅，清舒欢喜不已：“师傅，你怎么来了？” 三年多没几见段师傅不仅没见老，反而还年轻了很多。 只从面相上看，就知道这几年段师傅的日子过得很顺心了。 段师傅笑着说道“你要去京城赶考我放心不下，就过来看看你。” 清舒到了金陵以后，也送过东西跟信给段师傅了。只是信跟东西都被退回来了，段师傅还说以后不要再联系。 清舒明白，段师傅是怕他们联系惹了莫永言的眼给她带来危险。 第318章 离开（1） 段师傅来金陵并不是来看望清舒，而是准备送她去京城的。 清舒笑着说道：“师傅，到时候有官兵送我们去不会有危险的。” 段师傅点头道：“我知道。只是你一个人去京城我不放心，清舒，等送你到京城我就回来。” “好。” 人都来了金陵，这么一片拳拳爱徒之心清舒也不忍心拒绝。再者段师傅当年闯下赫赫名声，万一路上真碰到什么事，有他在也能护自个周全。 清舒关切地问道：“师傅，师娘跟师姐还有小金可还好？” 段师傅笑着说道：“你师姐嫁人了。” “这么大的事怎么都不告诉我？嫁的什么人呀？” 段师傅笑了下：“嫁了镖局的一个镖师，如今日子过得还挺和顺的。” 这镖师姓陈叫陈大，妻子因病去世，膝下有两儿一女。原本陈大是不欲再找的，只是三个孩子家里没个女人。而他又要出镖，有次出门半个月，回来家都快成猪圈了。没办法，这才萌生再找个的心思。 有人觉得段小柔与陈大年龄合适，就想撮合。 段师傅见陈大人品好长相也端正，不顾段小柔的反对同意了这门亲事。定下日子就将她嫁出去。 段小柔嫁过去还想拿捏住陈大，结果被陈大狠狠收拾了一顿。而段师傅跟段大娘也没出面，没人撑腰段小柔也就老实了。 清舒很为段师傅夫妻两人高兴：“挺好的，师姐下半辈子也算有着落了。” 就算小金将来愿意奉养段小柔，可到底孤单一人不好。如今有丈夫有儿女，只要她好好经营晚年也不孤单。 段师傅说道：“我寻了人帮陈大在衙门找了份捕快的差事，以后也不用再做押镖这样危险的事了。” 现在世道没以前太平了，水匪山贼比前些年多了不少。而这也是他要来送清舒去京城的原因，只是这些事他不敢跟清舒说，怕清舒知道后害怕。 “小金呢？” 说起小金，段师傅脸上不由浮现出了一抹笑容：“挺好的，去年我送他去私塾念书。先生说他很聪明，学东西很快。” 只是可惜因为小金脸上有疤，这辈子不能参加科考了。不过如今女儿出嫁过得不错养子又贴心孝顺，他也不敢再多求了。 因段师傅赶那么远的路，清舒也没跟他说太久：“师傅，你下去休息吧！” 段师傅嗯了一声说道：“清舒，你师姐如今过得不错，以前的事她也都忘了。所以，她说的话你别记在心上。” “我知道的。” 段师傅又道：“我这段时间不出门，省得让那东西知道了。” 清舒点点头。 第二日，清舒应邀去了谢府。 谢老夫人问道：“我听说你收了罗家的一个田庄？” 她觉得清舒应该不是如此短视之人，所以知道此事半信半疑。 罗大太太是不会将这事宣扬出去的，那谢老夫人肯定是从其他渠道知道的。 “罗大太太是说要将庄子送给我，我没要。她硬塞给我，我想着反正去京城也要买庄子，就花了四千两银子买下了。” 一百六十亩良田跟一座山，她给四千两银子绝对没占便宜。 谢老夫人点点头说道：“这就好。清舒，这世上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有，那里面的馅也可能沾了毒。” 清舒心头一凛，往下福了一礼道：“谢老夫人教导。” 见清舒的神色就知道她明白自己话里的意思。谢老夫人暗暗赞叹，小小年岁竟然如此通透真是不简单。 丫鬟将一个古朴小盒子捧到清舒面前。 见清舒看向自己，谢老夫人笑着说道：“你马上要去京城，到时候见的达官贵人也多。这样东西，也能给你撑撑场面。” 她知道清舒有钱，但有钱未必就能买到好东西。 清舒看到盒子里的红翡滴珠凤簪，眼睛都直了。她有很多的首饰，可没一件有这凤簪这般巧夺天工。 将盒子合上，清舒双手递回给谢老夫人：“这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谢老夫人笑着说道：“你这次去了京城怕是以后见不着的，这东西算是我提前给你的添妆，你就拿着吧！” 这东西确实很贵重，是已经过世的戚神匠造的。 清舒有些囧，她还只有八岁距离嫁人还有十多年：“老夫人，这东西你给小歆或者小蛮姐姐吧！” “长者赐，不可辞。” 清舒无奈，只得俯身道谢了：“多谢老夫人厚爱。” 谢老夫人笑着说道：“也不用你陪我这个老太婆，去找小歆她们吧！” 等清舒走后，她的心腹不解道：“老夫人，二姑娘多次向你索要这凤簪你都没给，你怎么将它送给林姑娘了？” 谢老夫人说道：“凤簪就一支，给谁都不合适还不若送人。这事谁都不要说出去，否则我定不饶。” 等清舒去了京城二丫头知道也无妨，可现在让二丫头知道她这凤簪可就白送了。 看到清舒，谢小蛮转过头与谢小歆说道：“姐，我回去了。” 说完，就从清舒身边走过。 谢小歆一脸歉意地与清舒说道：“清舒，你别介意啊！” 这两年她劝了很多次可惜都没有用，每次见到清舒妹妹都是这态度。 “不会。” 当初自己选的这条路，不管什么结果都要承受。不过清舒也没自虐的倾向，若非必要她也不会来谢府。这次若不是谢老夫人请她来，她也不会来的。 谢小歆问道：“你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吗？京城那边特别冷，你要多带一些厚衣裳去，最好是做两件大氅。” 之所以会这般叮嘱，是因为这两年清舒寒冬腊月也只穿薄夹袄跟件稍厚些的外衣，从没穿大氅跟斗篷。 清舒笑着说道：“不着急，到京城再买。” 她在京城生活了十多年，那儿什么天气冷她再清楚不过了。 谢小歆摇摇头道：“急匆匆地去买未必能买到合心意的。” “到时候再说了。” 其实相对大毛衣裳跟斗篷，清舒更 第319章 离开（2） 在清舒要离京前三天，傅苒给学生放了假然后过来陪她。 海家发迹三十多年，这三十多年来四姑娘是头个不走后门靠自己考进金陵女学的。所以傅苒如今在金陵城的名声很响亮。她如今的束脩费，已经涨到每年一千五了。 陈妈妈见到傅苒笑着说道：“先生，姑娘去了女学，晚些就会回来。” 苗老实已经带着来喜等人提前去了京城，如今就剩陈妈妈跟忠叔等人，所以家里有些冷清。 傅苒笑着道：“无妨，你去忙，我进屋歇会。” 接下来的两日清舒哪也没去，就在家里跟傅苒一起写字画画，或者听她弹琴吹笛。 清舒靠在傅苒怀中些伤感地说道：“老师，我舍不得你。” “老师，要不你带着敬泽师弟跟我一起去京城吧！” 越想，清舒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老师，京城的先生水平更高。先生，你带了敬泽师弟去京城吧！” 傅苒也舍不得清舒，但她却不想去京城。她在金陵事业正好，且在这里还有几个至交好友平日可以走动。而去了京城不仅事业要从头开始，朋友也没一个。 轻轻地拍了下清舒的后背，傅苒说道：“等过两年你师弟大些，我就去京城看你。” “好。” 陈妈妈在外说道：“姑娘，罗姑娘来了，说想见你。” 清舒有些讶异，站起来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说道：“快请。” 傅苒看着罗静淑，笑着打了个招呼就回房了。她不知道清舒为何会与罗静淑断交，但她知道这事一直梗在清舒心中不能释怀。 “静淑姐姐，你请坐。” 罗静淑坐下后，看向清舒问道：“我大伯母送了一个田庄跟一座山给你，这事是真的吗？” 清舒点头说道：“不是送是买。那庄子是我花了四千两银子从罗太太手里买的。” 荒山是不值钱的，所以四千两银子买个一百六十亩的田庄。清舒真没占便宜，甚至忠叔都觉得亏了。 罗静淑神色一顿。 清舒起身，从书架上取出早准备好的一副画递给罗静淑：“静淑姐姐，这是我自己画的，希望你不要嫌弃。” 这幅画，画的是他们三人在谢家花园吃粽子摘花的场景。 捏着画轴，罗静淑问道：“这幅画你是什么时候画的？” “去年画的。” 清舒突然的疏远是罗静淑心底的一根刺，这两年她一直在想到底是什么原因。可惜，没人给她解惑。 罗静淑紧紧地捏着画轴，问道：“你现在能告诉我为什么突然疏远我吗？” “对不起。” 罗静淑摇头说道：“我不要听你说对不起，我想知道原因。” 刚开始她很愤怒，可等冷静下来以后却觉得不对劲。她跟清舒认识半年多，知道她并不是冷情的人。突然的疏远，必定是发生了她不知道的事。 清舒摇摇头：“对不起。” 说什么？说罗永康害死了很多无辜的孩子，甚至还将她的一个好朋友也害了。 只要她将这事告诉罗静淑就会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 因为父母早逝的原因她非常珍惜身边的人。清舒无缘无故的疏远，让她非常难过。 站起来后，罗静淑问道：“既然你不说我也不勉强，这画我就拿走了。” “好。” 傅苒看着罗静淑的背影，也是一脸纳闷：“清舒，静淑是个好姑娘，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与她断交？” 其他人清舒是不敢说，可傅苒却例外。两人进了屋清舒才低声说道：“我当日没想过与她断交，我只是不敢去罗家。” “罗家怎么了？” 清舒眼中带着冷意：“只这三年，就有七个孩子死在了罗永康手中。” 这还是她知道的，不知道的就更多了。 傅苒脸色大变：“什么孩子？” “都是罗家从外面买回来的，年龄在四五岁到七八岁之间。” 因为从外面买的，这些孩子死了也不会有人找上门来。以致罗永康胆子越来越大，大白天就敢往外运尸体。 她在知道这些事后匿名给知府衙门跟按察司写过信，可惜这些匿名信都石沉大海。后来她又写了匿名信到飞鱼卫，可惜仍没什么动静。 也是如此清舒猜测到罗家的势力很大，或者说他们的靠山很硬。 所以这事她只能紧紧捂着不敢漏半点风声，就怕稍有不慎不仅害了自己还牵连了身边所有的人呢。 傅苒全身都发冷，过了半天她才回过神来：“清舒，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老师还记得小金吗？” 傅苒瞬间就明白过来了：“小金当日就是在罗府毁的容？” 见清舒点头，傅苒咬牙切齿地说道：“坐下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怎么老天不劈了他。” 说完，傅苒抓着清舒的手说道：“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你怎么就藏在心中不与我说呢？” 她知道都浑身发冷，更不要说清舒了。这两年多也不知道清舒是怎么熬过来的。 “老师，我没事。” 清舒倒是不怕，她就是很愤怒。愤怒罗永康的伤天害理罗家人的冷血，愤怒官府的不作为，也愤怒那些有能力插手此事却选择袖手旁观的人。 傅苒说道：“清舒，这事你谁都不要说。罗家可不是咱们招惹得起。” 清舒嗯了一声道：“老师，我知道的。” 傅苒说道：“这事，你以后就烂在肚里谁都不要说。哪怕将来罗家倒台了你也不能说，知道吗？” 清舒说道：“老师，难道就任由他这样下去？那不知道还要死多少孩子。” 她相信一定有人能治得了这畜牲以及包庇她的人。金陵寻不到，那她就去京城找，总能找着的。 傅苒说道：“多行不义必自毙，罗永康一定有报应的。可是清舒，这事你不能沾手。你想想，一个巡抚宠妾的兄弟就逼得差点让段师傅家破人亡。罗家的势那么大，要他们对付你到时候只会会比段家更惨。” 清舒垂下头道：“老师，你放心，我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的。” 防备清舒做傻事，傅苒说道：“清舒，你想想顾老太太跟安安她们。若是罗家人知道你在查他们，他们不仅会对付你，连你外婆跟妹妹都不会放过。” 清舒垂着头没说话。 第320章 路途（1） 清晨清舒去女学跟众人汇合，然后跟着女学的学生一起去了码头。 金翠大清早就在码头等候，见着清舒她就将一个方形的木盒子给了她；“这是我家姑娘送给你的。” 因对清舒有意见，金翠崩着一张冷脸。 清舒接了盒子发现还蛮重的，也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谢谢静淑姐姐。” 金翠看了清舒一眼，就转身走了。 这次去京城乘坐的船有两层，金陵女学的先生跟学生住在二层，底层住着官兵船员以及众人带的仆从。 这次官府派出了五十个水兵护送他们，带队的人姓朱，是百个户。 学生加上先生有二十八个人，可二层只有十八间房。除开几位先生一人一间，学生只有清舒跟谢小歆两人得了独间。 其他人哪里喜欢心里不满，也不敢提出异议。没办法，前两名被清舒跟谢小歆包揽了。按成绩说话，不服也得憋着。 陈妈妈跟着清舒进了房间，笑着说道：“这房间还挺大的。” 她们之前来金陵时也是坐船，那船的房间只这一半左右大。不过当时房间多他们直接要了三间，不像现在得三个人住一间。 这房间两边放着床，那床不大只能睡一人，每张床上放着张矮桌。清舒觉得挺好，有桌椅就可以写字画画了。 听从瞿苟荀的建议，这两年清舒没再将作画当成一门消遣而是作为专长。为此她还特意请教了女学画艺最好的先生，两年下来受益匪浅。 房间有被褥，只是清舒不习惯用别人用过的东西。所以，她自己带了一床被褥来。 陈妈妈将不用的那床被褥卷起来，放到右边的床上。然后，她又打了水来擦洗将床跟桌椅。 清舒将东西都归置好后才打开罗静淑送给她的箱子。 箱子里面放着六本字帖，分别是柳公权的《金刚经》、颜真卿的《颜勤礼碑》、《颜家庙碑》、诸遂良的《黄庭经》、兰夫人的《家书》以及谢大家的《子帧帖》。 坠儿看到这些字帖非常诧异：“姑娘，这罗姑娘好大的手笔呀！” 这些字帖虽只是临摹的但也非常珍贵，随便一本拿出去都会被人哄抢的。 清舒苦笑一声道：“我有次跟她聊天说，希望有机会阅览那些名家的字帖。没想到静淑姐姐将这事记在心上，还搜罗了这么多的字帖。” “姑娘，别想那么多了。” 清舒苦笑了下，如今再想也没什么意义，只能以后找机会还回去了。 谢小歆就住在旁边，她收拾东西时没找着砚台：“清舒，我的砚台不小心掉地上摔坏了，你有多吗？” 清舒带了两块砚台，将放在桌子上的粉瓷砚台拿给了她。 谢小歆接了砚台，看着忙碌的陈妈妈：“早知道我也将妈妈带上了。” 清舒莞尔：“多出一个人，得交六十两银子的船费。” 这点船费她自个就能出，只是当初学堂规定只能带一个人。也是看她年龄小，这才特殊照顾。 清舒坐在谢小歆旁边，小声问道；“姐姐，还有两个应考的人是谁？她们是不是就在京城？” 谢家的消息可比她灵通多了。 谢小歆笑着说道：“两个人你都认识，一个是楚韵，一个是陆琪。” 这两人都是上届一班的学生，而且两人的成绩都名列前茅，只可惜去年没通过文华堂的考试。 说起来金陵女学考入文华堂书院的人并不多，每年大概也就七八个人。去年创了新低只考中了五个，最被看好的楚韵跟陆琪两人都名落孙山了。 “哦，莫怪赵玲玲家人会愿意让出名额，原来如此。”顿了下，清舒问道:“不对呀，我记得楚韵今年十二岁了。不是说了文华堂只收八岁到十二岁的学生嘛！” 谢小歆知道清舒话里的意思，解释道：“只要考试时没满十二岁就行就不算违规。楚韵要到明年四月才满十二岁，” 上辈子楚韵就是考入文华堂，只是没想到是第二次才考上的。 说到这事谢小歆有些担心，楚韵的成绩在女学也排前五。她都落榜了，以致谢小歆也有些忐忑：“清舒，你年岁还小，若是落榜也还可以再考一次的。” 清舒轻笑一声：“按照你们这种操作我能再考三次。” 谢小歆错愕。随即想到清舒今年才八岁，要按她刚才所说就算明年落榜，确实也能再考三次。 “不过歆姐姐，我相信自己明年一定可以考上。” 谢小歆苦笑道：“以我们的成绩不出意外的话肯定能考上，可往年最被看好的学生大半都落榜了。” “我知道，她们水土不服病倒了。哪怕后来好了，考试的时候也受了影响。没好的，连考场都不能进。不过这种事，是绝对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谢小歆有些疑惑：“为何你如此肯定？” “我不怕冷呀！” 谢小歆想着清舒大冬天也只穿一件夹袄，微微点头。 因为走的水路很平稳，清舒也与在家时一样看书练字。 船上并不能单独开火，所以到饭点就自个去厨房取饭菜。这日中午的饭菜很丰盛，有板栗排骨、清炒茭白以及蘑菇炖鸡汤。 清舒吃完饭以后与坠儿说道：“我们去甲板上走走吧！” 结果刚走出门，就见谢小歆的丫鬟惊慌失措地从房间走了出来。 清舒问道：“怎么了？” 听到谢小歆吐了，清舒赶紧过去。见着她恹恹地躺在床上，清舒不由皱紧了眉头。 谢小歆苦笑道：“我应该是晕船了。” “那你赶紧吃一颗药。” 这身体也太弱了，才半天就晕船了。到了京城，就这体质哪能适应得了京城寒冷的天气。 见谢小歆说没有，清舒顿觉不可思议：“你怎么连晕船药都没带？” 晕船药可是必备之物，就是清舒自诩身体好都带了。虽她觉得自个不会晕船，但带了也是有备无患。 谢小歆苦笑了一声没有说话。她祖母给准备了晕船药、牛黄解毒丸、红花油等各种的药，可她们找不着药匣子了。 清舒一见就知道有内情了，人家的家事也不好多问：“坠儿姐姐，你去拿了晕船药过来。对了，再拿一盒薄荷膏来。” 谢小歆有些感激地说道：“清舒，谢谢你啊！” 清舒笑着道：“歆姐姐，无需这般客气。” 第321章 路途（2） 谢小歆是第一个晕船的，随后又有不少的学生晕船。跟船的大夫跟几位先生忙得那是脚不沾地。 其他人清舒没去关注，但看谢小歆接连两天吃什么吐什么还是有些忧心。 想了下，清舒让陈妈妈去厨房熬了一锅薄荷粥。 谢小歆喝了一碗薄荷粥后，竟然神奇地没再吐了。 摸着肚子，谢小歆轻声说道：“饿肚子的滋味真是太难受了。” 这点清舒感同身受。 吃完后，谢小歆与清舒说道：“我听小环说瑾萱她们几人也是吃什么吐什么。清舒，你将剩下的这些粥送给她们吃吧！” 就算对其他人没用，也能大家改变对清舒的看法。 清舒看着谢小歆，说道：“歆姐姐，我带的薄荷跟金银花不多，只能熬四次粥。你确定要将这些粥送给她们吃。” “送吧！若是不送，别人知道会对你更有意见的。” 清舒点了下头吩咐陈妈妈，让她将剩下的粥送去给简舒。 谢小歆朝着丫鬟小环说道：“你去厨房给我烧一壶热水来。” 将丫鬟支使出去后，谢小歆握着清舒的手说道：“清舒，你陪我说说话吧！” “有什么事你说。” 谢小歆苦笑道：“很多人知道我跟小蛮是双胞胎后，总问我们为何长得不像？” 长得不像也就罢了，她还跟父母没一点相似之处。 虽然她并不经常去谢家，但也知道谢家大太喜欢谢小蛮，对谢小歆却是淡淡的。正常来说哪怕不偏向更优秀的谢小歆，对两个女儿也该一视同仁呢！ 不过虽疑惑，但她也没去深究。现在才知道，原来谢小歆不是谢大太太生的。 清舒无意听谢家人的秘密，轻笑了下说道：“歆姐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有，我也有。” 谢小歆知道清舒不想听，但她现在想要倾诉。若不然，这事就仿若一块石头压在她胸口让她喘不过气来：“我真的很难过。我虽不是她亲生的，但这些年我将她视若亲母。她为什么就这般容不得我好。” 那些药丸，她肯定是谢大太太指使人拿走的。 只要一想着事她就心寒。不管如何，也叫了她十多年的母亲。 “视若亲母，那也不是亲母。再者这些都是你的凭空猜测，并没证据。也许，是有人从中挑拨离间呢！” 谢小歆摇头道：“一定是她。” “是她又如何，你悲伤难过又改变不了什么。说不准你伤心得一病不起不能参加考试，更合她的意。” 谢小歆看着清舒，良久后道：“你说得很对，我要振作起来。” 吃了晕船药，大半的学生都开始好转。只有两个不仅没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 眼见这两人水都喝不下去，到了一个港口简舒就让人送她们下船了。 谢小歆苦笑道：“清舒，若不是你开导我，可能我今日也要被送下船了。” 等身体养好了天气也变冷了，再不适宜赶路了。 清舒摇摇头说道：“与我无关，是你自己想开了。” 这日傍晚，段师傅几人出去吃饭。 这日晚上，蒋方飞去吃饭时看到菜咦了一声笑着道：“今晚不错，不仅有腊肉还有蛋花汤。” 吃完饭，就有个穿着军服的人过来在蒋方飞耳边嘀咕了两句。 蒋方飞见对方邀请他去耍牌刚想拒绝，就被段师傅抢先了：“好久没耍牌了，今晚过过瘾。” 那军爷闻言哈哈大笑：“原来老哥也是同道中人，好，咱今晚玩个痛快。” 蒋方飞相信段师傅这般做肯定是其原因，不仅没阻止反而跟着去了。 第二日早上，蒋方飞黑着脸跟段师傅走了船舱：“赌博也就罢了，竟然还喝着酒赌一夜。这要有人居心不良，弄死他们就跟切豆腐一般容易。” 要这些人出事，那谁来保护二楼那些小姑娘。真的是一点责任心都没有。 段师傅说道：“这事得告诉姑娘，让她与学院的先生讲。” 真不知道怎么会挑这些人来保护学堂的学生。这样的人，还不若镖局的镖师， 清舒知道这事后立即去找了简先生：“老师，那些士兵晚上赌博白天睡觉，这事你得管管。” “确定？” 清舒点头说道：“确定。老师，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真碰到水匪，我们可就都危险了。” 简舒点头道：“这事你知道就好，不要往外说，我会处理好的。” 知道简舒听进去了，清舒也放心了。 早饭后，简舒就找了朱百户。从这日开始那些士兵不仅不能再赌博，连酒也不许再喝了。 谢小歆见清舒捧着抵报在看，笑着说道：“清舒，我们去甲板上走走。” 清舒陪着她上了甲板。 趴在船栏边，谢小歆笑着说道：“再有几天我们就到京城了，清舒，到时候你与我住一起吧！” 虽然五进的宅子很宽敞房间也不少，但有先生也有其他人员。所以到时，也是两人一间屋。 “我住自个的家。”怕谢小歆误会她住林家，清舒说道：“我外婆给我在学堂旁边买了个宅子，方便我上学。” “那挺好的。” 一阵轻风出来，坲起了谢小歆额头的发丝：“清舒，到了京城你就要面对你爹跟后母了。清舒，你怕吗？” “怕他们做什么？我又不跟她们住。” 谢小歆觉得清舒还是太单纯了一些：“他是你爹，若是他执意要你回家住你也不能拒绝。” 清舒笑着说道：“他不会逼我的，要不然我外婆就会来京城。” 外婆手里可是握着林承钰的把柄，所以他绝不敢用强硬的手段。 三年从没路过面，谢小歆不觉得顾老太太是真心疼爱清舒。 提起顾老太太，清舒脸上就不由露出了笑容：“有先生陪着，我外婆放心。原本这次是准备跟我一起去京城的，只是不巧她受了风寒，我怕她身体吃不消不准她来。等她养好了病，就会来京城陪我了。” “你外婆年岁大了不宜长途奔波，那你娘呢？为什么从不来看你？” 清舒闻言不由莞尔：“我才不要她来看我，不然非得把我累死。” 谢小歆一脸不解。可惜，清舒并没给她解惑。 第322章 水匪（1） 夜渐渐深了，所有人都进入了梦乡。 段师傅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叫醒了蒋方飞跟忠叔：“我刚好像听到了声响，你们随我出去看看。” 忠叔跟蒋方飞知道段师傅经验丰富，所以赶紧起身跟着他走了出去。 到了甲板上，段师傅看着两个巡逻的士兵都睡着面色非常难看。 像他以前押镖，安排的镖师都尽心尽职地守夜，一有危险他们就能发现了。不像这些人，一点防范心都没有。 忠叔面色一变，指着右面：“那边有声响。” 就着月光，三人都看见了船沿上有一个三角铁钩。很快，一个穿着黑色衣裳的男子顺着铁钩爬上甲板。 习武的人耳力都很好，下面的人打起来清舒就跟坠儿就被惊醒。 清舒紧张地咽了一记口水，说道：“莫非是水匪？” 坠儿说道：“姑娘莫怕，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的。” 就在此时，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水匪、水匪来了……” 清舒皱了下眉头。二层住的都是学生，这些人一听到有水匪还不得乱起来。 不出清舒预料，外面很快就响起了哭喊声。 清舒打开门，看着这些人都往外跑。清舒看见凌瑾萱也在其中，伸手将她抓住：“一楼都是水匪，你们那出去等于是去送死。” 凌瑾萱哆嗦着说道：“那怎么办？” “下面有那么多官兵，还有我们带的随从。我相信，他们一定能将水匪赶跑的。” 想要将这些水匪全都杀死是不可能的。这些水匪精通水性，他们打不过肯定就跳水里了。 谢小歆刚也是被吓着了，听了清舒的话她也很快冷静下来：“不说一层下面有水匪。就是避开了水匪，我们又能逃到哪里去？” 这四周可都是水。这么冷的天要跳水里去，还不得冻死在这江里。 大家也不敢再往外跑了。 清舒觉得谢小歆的心理素质真不错：“你们都回自个的房间吧！我相信，很快就会没事的。” 就在这个时候，简舒过来了：“你们都杵在这里做什么？赶紧回房间去。” 可惜没人回房间。大家在一块还能壮壮胆，要回去两人更害怕了。 简舒也知道大家害怕，可都挤在过道上也不是个事。简舒当即将这些学生分成两拨，让她们分别到清舒跟谢小歆房间里去。 清舒等人都进了房间，压低声音与坠儿说道：“坠儿姐姐，你就在门口给我们守着。若是真有土匪来，你不用管我赶紧逃。” 坠儿点头道：“我知道的。” 真到那时她拼了命也要救清舒，哪还会逃。 进了屋等大家坐下后，清舒笑着看着众人说道：“咱们坐着也无聊，不如一人讲个笑话。也不用抽签，就从我开始。” 她也是想要转移注意力，让大家尽量放松些。 课堂上，老师问学生‘谁能解释下班师回朝是什么意思？’ 小明马上答道：“是指打了败仗。” 老师很是疑惑地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小明仰着头道：“都搬着尸体回去了，不是打败了是什么。” 老师无言以对。 坐在清舒旁边的凌瑾萱听完后笑道：“若是我们班的学生敢这样回答问题，先生保准要打二十手板心了。行，那我也来讲个故事凑凑趣。” 顿了下，凌瑾萱说道：“两个人吵架，甲骂乙，你真不要脸。乙反问道，那你要不。甲随口回道，不要。” 大家一个接一个地讲笑话。虽这些笑话都讲得不大有趣大家也没笑，但还是转移了一部分的注意力让大家没刚才那般恐惧了。 过了好一会，简舒过来说道：“水匪已经被打跑了，你们都回自个的房间去吧！” 大家都有些不相信，盯着简舒问道：“山长，水匪真的被打跑了了吗？” 简舒点头道：“你们放心吧，全都被打跑了，你们赶紧回屋睡觉去。” 众人被劝回去后，简舒与清舒说道：“清舒，这次多亏了你，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清舒一脸的疑问，这水匪被打跑跟她有啥关系。 简舒拉着清舒的手说道：“这些水匪是你的护卫姚师傅发现的，他们杀了最先上船的几个水匪，还及时通知了船上的水兵。” 为了不让莫永言注意到，段师傅用了假名。 简舒想起刚才的事还心有余悸：“姚师傅带着水兵等一干人杀了十多个水匪，水匪瞧着不对跳水逃了。” “为什么是姚师傅带着大家杀水匪？那朱百户跟宁千总呢？” 简舒苦笑一声：“朱百户跟宁千总到现在都还昏迷着，姚师傅说两人定是被人下了药。” 也幸亏这位姚师傅震慑住船上的水兵，让这些人听从他的调遣。若不然，她们必定凶多吉少。。 简舒抓着清舒的手说道：“清舒，谢谢你。若不是你，我们都会没命的。” 若是直接被水匪杀死那还算好的，就怕这些人将她们抓去凌虐，那才是生不如死。 清舒皱着眉头说道：“老师，这奸细要是不抓出来还会有危险。” 简舒说道：“这个你不用担心，船员全部被控制起来了。这个奸细他跑不了。” 官兵都是随机选的，跟水匪勾结的可能性不大。反倒是这些船员经常跑这条路线，跟水匪勾结的可能性很大。 清舒点点头：“我想见下姚师傅他们。” 这里住了那么多的女学生，是不准许男子上来的。简舒摇头说道：“现在太晚了不方便，等天亮后你去找他们吧！” 清舒点了下头说道：“先生，你也去休息下吧！” 简舒摇头说道：“我还得去看望下其他的学生，安慰安慰她们。” 不是谁都有清舒这么好的心理素质，她很担心受了这么大惊吓有些学生会扛不住。 水匪都已经被打跑了，清舒也放心了。爬上床一小会，她就睡着了。 坠儿看着她睡得香甜的样子轻笑了下说道：“还真是胆大。不过，挺好的。” 碰到水匪都不怕，还会怕一场小小的考试。所以这次考试，一定会旗开得胜。 第323章 水匪(2) 清舒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了。 坠儿与清舒说道：“姑娘，下半夜有两位女学生发起了高烧。” 这心里素质真不行，跟清舒比差远了。 “其他同窗可有去看望？” 坠儿摇头说道：“简先生不准众人去探望，估计是怕染了病气。” 清舒点了下透就去找段师傅跟忠叔了：“师傅，忠爷爷，你们没事吧？” 段师傅摇头道：“我们没事，就是蒋护卫受伤了。不过姑娘不用担心，没伤到要害，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其实段师傅跟忠叔也受了伤，不过他们受的都是轻伤。而蒋方飞之所以受重伤，主要是他没跟水匪交过手所以才吃了大亏。 清舒有些着急：“这船上缺医少药的，等到了下个港口带他去看大夫。” “姑娘不用担心，我带了上等的伤药。已经给他上了药，只要他的伤口不裂开就不会有事。” 清舒想起昨晚的事也是心有余悸：“师傅，幸亏有你在，若不然我们昨晚都得葬身鱼腹了。” 虽她也习了武，但不会水。哪怕跳入水中也没法逃生。 段师傅宽慰她道：“他们想要抓了你们要赎金。” 船上的这十八个女学生非富即贵，抓了她们做人质不怕那些家长们不给赎金。 “他们这是找死。” 段师傅摇摇头说道：“既做了水匪，脑袋就已经别在裤腰带上了。哪里还会怕死。他们这一票若是成功了，都可以金盆洗手了。” 想金盆洗手，哪有这么好的事。清舒说道：“要他们真这么干，不说朝廷不会坐视不理，就是各个家族都不会善罢甘休的。” 段师傅摇摇头说道：“鼠有鼠道，贼有贼法。等赎金到手他们将钱一分再各自躲起来。天下这么大，去哪找人。” 清舒默然。 此时甲板上也没人，段师傅以只两人的声音说道：“姑娘，如今这世道没有以前太平了，以后你出门多带些人手。” 清舒一怔：“怎么会？” “总之姑娘以后出门一定要倍加小心，若是出远门的话最好雇些护卫或者镖师。” 清舒身边没长辈看护又有一个居心不良的继母，段师傅是真的放心不下。 清舒闻言立即说道：“师傅，要不你带着师母还有小金来京城吧！” 段师傅摇头说道：“你师母是不会去京城的。” 夫妻两人就段小柔这么一个孩子，虽如今嫁人可她那性子老两口都不放心。 清舒没再说话了。 蒋方飞的身体素质好，虽受伤但并没发烧，躺了两天就能下床了。可清舒的两位同窗这烧反反复复，折腾了三天才退。 两人虽退烧但身体虚弱不堪，船上条件有限得不到很好的照料。两人怕将命丢在船上闹着要下去，简舒没办法，挨到个小港口就将两人送下了船。 清舒知道后问简舒：“山长，她们还会去京城吗？” 简舒摇头说道：“不知道。看她们恢复情况，恢复得好就到京城跟我们汇合，恢复得不好就回家。” “老师，你不觉得女院的学生身体素质太差了吗？” 不仅身体素质差心里素质也很差。没见着水匪更没看到杀人的场景就吓得发起了高烧。 简舒摸着清舒的头说道：“这个问题我们早就注意到了，第二任山长力排众议开设了武学课。可没一个学生选修这门课。所以这门课程，最后被取消了。后来开设了蹴鞠、投壶等课程。可因有个学生蹴鞠时受了伤，家长觉得太危险不准她们再选修这门课程，最后这门课程也取消了。到现在，就留下投壶了。” 可投壶就跟过家家似的，根本起不到锻炼身体的作用。” “喝水还能噎死人呢，那干脆水也别喝了。” 简舒笑着说道：“温室里的花朵养得太娇嫩了经不起风吹雨打的。说起来还是你外婆有远见，早早就请了武师傅教你武功。这姑娘家习了武不仅能强身健体，碰到意外的危险也能保护好自己。” 身体素质太差，将来生孩子都是一道坎。她能管的是自个的孩子，女学的学生却是强逼不得。 “圆圆姐姐也习武了吗？” 简舒笑着说道：“以前被她哥逼着习了几年，后阿邵去了京城练书没人监督她就三天晒网两天打鱼。” 虽现在松散了，但瞿圆圆身体养得很好。 两人说着，简舒回想起一件事：“对了，那奸细查出来了，是厨房的一个伙计。具体的他们也没跟我说。” 清舒嗯了一声道；“抓住就好。” 当日下午，清舒与忠叔说道：“忠爷爷，这事千万不要告诉外婆，若外婆知道肯定会很担心的。” “姑娘放心，我不会告诉老太太的。” 事情都过去了，告诉老太太除了让她担心以外并没其他用处。 清舒这边出事她不敢让顾老太太知道，怕她担心。福州那边顾娴出了事，顾老太太也一样不敢让她知道。 顾老太太问了祁向笛：“向笛，小娴还是半点消息都没有吗？” 顾娴已经失踪好几天，到现在还没找着人。顾老太太这段时间吃不下睡不着，现在全靠一股劲撑着。 祁向笛沉着脸说道：“没有。” 也不知道幕后的人是针对顾家，还是想借此事攻击他。 祁夫人扶着她说道：“三娘，你别急，小娴一定会没事的。” 顾老太太抓着祁夫人的胳膊哭着说道：“是我的错，我不该不听清舒的话。” 祁夫人很奇怪：“清舒说什么了？” 顾老太太擦了眼泪道：“清舒之前怀疑灵泉寺的幕后主使是崔氏动，也是她极力劝说我来福州的。来福州这么长时间顺风顺水，所以我就放松了警惕。” 其实在祁向笛来之前她对顾娴管束得也很严。可祁向笛跟祁夫人来以后，顾老太太潜意识觉得有了靠山对顾娴也就松散了。 谁料这一放松就让顾娴逮着了空子偷跑出去玩，然后失踪了。 就在这个时候，祁向笛的心腹随从走了进来：“大人，有人在海边发现了一具女尸。” 顾老太太顿觉天旋地转。 祁夫人看向随从，强装镇定地问道：“那女尸的身份查出来没有？” 随从点头道：“是姑奶奶身边的丫鬟。” 顾老太太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第324章 抵京 清晨的时候进城的人很多，大家排队等待。 掀开车帘看着巍峨高大的城墙，清舒感慨万千。真没想到，她还能再一次进这座城。 坠儿见她看着城墙发呆，笑着问道：“姑娘，在想什么呢？” 清舒笑了下说道：“在想考试的事。我现在算明白，为什么我们女学为什么每年只有七八个能考上了。” 金陵女学的学生才学都很好，可这身体素质那真是一言难尽。 船上折了四个，从天津到京城又折了两个。加上楚韵跟陆琪合起来也就剩十四个了，这寒冬腊月肯定还得倒下几个了。 坠儿摇摇头说道：“是啊！这些姑娘太娇嫩了。也幸好姑娘你习武如今身体好了。” 两人正说着话，蒋方飞在外说道：“姑娘，官兵要盘查。” 下了马车清舒才发现城门口很多的官兵，这些官兵对往来的人盘查得很仔细。 清舒有些纳闷，上辈子可没这一遭，也不知道京城内出了什么事。 段师傅跟蒋方飞几人特别显眼，成为了官兵重点盘查对象。虽然他们身份没问题经得起盘查，但也耽搁了一些时间。 进了城发现街上也没什么人，上辈子入京时街上人口攒动热闹得不行。哪像现在，冷冷清清。 走了半个来时辰才到了目的地。 清舒在门口与简舒说道：“先生，我就不进去了，等明早我再过来。” 简舒摇头说道：“不用，大家也需要休息，两天后你再来吧！” 凌瑾萱看着远去的马车，与谢小歆说道：“林大人都不派人来接她？她还过去干什么？” 要换成她，就住在这边了。 谢小歆笑了下：“她外婆在旁边给她买了栋二进的宅子，离这很近。” 凌瑾萱惊讶不已：“你确定是她外婆？” 清舒并不喜欢谈自己的私事，所以同窗对她家的事知之甚少。谢家跟祁家走得很近，知道得多些。 “她外祖以前的生意做得很大，赚了不少的钱。她母亲又是独女，所以顾老太太对她很舍得。” 其实就清舒自个，也很能赚钱。 凌瑾萱有些羡慕地说道：“我也想自个住呢！” 她在家也有自己独立的院落，结果到了这里要跟那别人挤一个房间。可惜她母亲不同意她在外面租房子住，还说大家住一块安全。 这些女学生很多在京城有至亲好友，到了下午就有八个女学生被接走了。不过这些人大半还是要回来住的，住得太远往来很不方便。 清舒到家后看着大门上光秃秃的，问了赵德：“阿德爷爷，怎么门上不挂牌匾呀？” 赵德笑着说道：“老朽是等姑娘提字。” 顾老太太在京城置办了那些产业，如今都是赵德在打理，现在清舒来了交接完他就要回去了。 清舒对自己的字还是有信心的：“行，我晚些就写。” 这栋宅子不仅有很多高大的树木，花园里还有假山小水池跟花圃。清舒见了很满意，她以后可以在花园里练功。花园开阔施展得开，在院子里束手束脚的很不舒服。 看完以后，清舒非常满意。这宅子虽小，但五脏俱全。进了卧房，看着里面的布置清舒欣喜不已。屋子里的模样，跟她在太丰县住的房间差不多一样。 “阿德爷爷，辛苦你了。” 赵德笑着道：“姑娘喜欢就好。” 晌午时分，清舒正准备端起碗就听到陈妈妈走进来说道：“姑娘，林家的人来了。” 清舒神色淡淡地说道：“让她们候着。” 吃过饭清舒取了水漱了口，坐下后才淡淡地说道：“带她们进来。” 很快，就进来两个人。走在前头的的婆子穿着一身藏青色的棉袄，梳着圆髻，发髻上插着支金簪。看面相，就知道是个精明的人。 清舒看着婆子跟丫鬟，眼中闪现过一抹暗光。这邓婆子是崔老夫人的心，后给了崔雪莹。此人功于心计是崔雪莹最大的帮手，不过这丫鬟倒有些眼生。 邓婆子进屋看见坐在上首的清舒，赶紧躬身福了一礼：“老奴拜见姑娘。” 反倒是跟在她身后的那丫鬟，只是敷衍地行了一个礼。 清舒将手中的书本放在旁边的桌上，神色淡淡地问道：“你说是你林家的人？我怎么从没见过。” “我是太太的陪房。” 清舒哦了一声道：“原来是太太的陪房，莫怪我没见过，你今日来有何事？” 没等邓婆子开口，那丫鬟就说道；“姑娘，你怎么能叫太太呢？你该叫娘的。” 清舒冷冷地看了一眼这丫鬟：“我娘在雷州，可不在京城。” 邓婆子面色微变，她倒没想到清舒竟不准备认自家主子：“姑娘，太太虽不是你的亲生母亲，但也是你的嫡母。” 清舒靠在椅子上说道：“据我所知，京城有许多官家的孩子叫继母为太太的。” 上辈子她都是称呼崔雪莹为母亲，可从没叫过娘的，这辈子她连母亲都不会叫。 邓婆子抬头看向清舒，就见清舒神色仍是淡淡的心直往下沉。 来之前她想着清舒虽聪慧，但到底是个孩子。那么小独自在金陵求学，心里肯定很委屈也很孤单。只要花些功夫就能笼络住了，可现在她知道是自己想当然了，这个丫头非常不好对付。 心思一转，邓婆子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姑娘，这几年你一人在金陵求学太太一直都很担心。知道你来京城太太欢喜得不行，特意将府里最大的院子收拾出来个姑娘住。” 清舒扫了她一眼，说道：“劳太太费心了，不过我以后就住。” 邓婆子有些着急道：“这怎么行？姑娘，以前在金陵是没办法。如今到了京城哪能不住家里住外面来？这要让外人知道还不知道怎么想呢！” “哦，外人爱怎么想就怎么想了。” 林承钰是个利益至上的人，只要她有利用价值林承钰就不会让她背负忤逆不孝的名声。所以，清舒并不怕崔雪莹。哪怕跟她翻脸，也无所谓。 第325章 父女（1） 清舒并不愿浪费时间在邓婆子身上，将自己的意思说出来后就去午觉了。 邓婆子气得要死，可面上去而不敢显露出来：“碧巧，你留下来服侍姑娘。” 坠儿看了一眼邓婆子心里冷笑，这是想要留个眼线在这里了：“碧巧姑娘你还是带回去吧！家里有十多个仆从，姑娘身边也有我跟两个丫鬟照料。” 邓婆子将坠儿打量了一番问，目光犀利地问道：“你是谁？” 坠儿说道：“我是老太太特意请来保护姑娘的，我叫蔡无忧。” 坠儿是小名，无忧是大名。这名字是傅苒给她取的。这是希望她一辈子都能无忧无虑。 邓婆子面色有些难看，但还是说道：“既姑娘不愿要碧巧，那就算了。” 崔雪莹见清舒如此不识抬举非常生气：“这里是她的家，她不回来住想干什么？” 虽然这宅子是她的陪嫁，但也是挂了林府的牌子。所以，也可以说是清舒的家了。 邓婆子说道：“太太，这事还是让老爷出面去接她回来为妥。” 自家主子是后母，这世道对后母都带有偏见。林清舒不愿回来住，外人只会说她是惧怕后母的磨搓。要不然，好端端的孩子为何有家不愿回。 崔雪莹气呼呼地说道：“我昨晚还跟老爷说，今天一定能接了那贱丫头来家住。” 却没想到，竟被那贱丫头打脸了。 邓婆子说道：“太太，那丫头不是个好糊弄的。咱们想要笼络住她，肯定要费一番功夫。” 崔雪莹算脾气不好，但却不是蠢人：“若是个好相与的，这几年我写的信也不会石沉大海了。” 当然，这些信除了头一封是她写的，其他都是请的丫鬟代笔。 “当务之急是得让这个贱丫头搬回来住，要住外面到时候那些长舌妇又要对我指指点点了。” 虽然不在乎，但也不喜欢那些人在背后说长道短。就是她大嫂，怕也会说了。 清舒正准备用晚饭，就听到陈妈妈进来回禀说林承钰来了。 虽然心里厌恶，但清舒还是走出去迎了他。见到林承钰，清舒屈身福了一礼：“父亲。” 林承钰看到清舒怔住了，回过神来眼中露出哀伤之色：“清舒，你跟你娘真像。” 清舒虽然厌恶林承钰，但大娘也不好跟他翻脸。若不然吃亏的是她：“外婆说我专挑你跟娘的优点长。” 顾娴的五官好皮肤也很好不过鼻子有些扁，而她的鼻子像着林承钰非常挺。 提到顾老太太，林承钰神色一顿：“清舒，你娘现在在哪里？” 在知道顾娴没死，林承钰当时是高兴的。可惜等看到顾娴执意要和离时，他又出奇的愤怒。是，他再娶是他的不对，可他当时以为她死了才再娶的。结果顾娴竟不顾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执意要和离了。 不过等他冷静下来后就觉得不对劲了。顾娴那般爱重他，知道他另娶第一时间该是来质问他而不是和离。所以他认定顾娴坚持要和离定是被顾老太太唆使哄骗的，只要见面解开了误会夫妻还是能和好的。 原本他还打算抽个时间回平洲好好跟顾娴解释清楚。结果没等他回平洲，顾老太太就带了顾娴离开了。而且这一走就是三年，以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顾娴在哪里。 越是这样，他就越断定和离是顾老太太逼的。顾娴自己，是不愿的。 清舒仰头看向林承钰说道：“父亲，你与娘和离了。娘现在哪里过得如何，都与你没有关系了。” 林承钰沉着脸说道：“清舒，我当时并不知道你娘还活着。若不然，我是绝不会再娶的。” 他对顾娴非常满意，温柔又体贴，还事事以他为先。不像崔雪莹骄纵又霸道，什么事都要他顺着，发脾气还得哄着。而崔雪莹的脾气很不好，碰到不如意的事就会发脾气。虽然他能哄好崔雪莹，可时间长了也有些厌烦。 清舒哦了一声道：“父亲，再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你已经另娶了，我娘她用不了多久也要嫁人了。” 林承钰目眦欲裂：“你说什么？你说你娘要嫁人了？嫁给谁？” 看着他突然变脸坠儿吓了一大跳，不过见清舒没吓住神色还那般淡然，她将迈出的脚步收了回来。 清舒摇头说道：“我不知道。只是前段时间外婆给我写信，问我介不介意娘改嫁。” 这并不是清舒哄林承钰而是真的。祁夫人觉得顾娴还年轻，应该给她再找户好人家。还让她儿媳妇宗氏帮着张罗，挑选到两个各方面都很适合顾娴的人选。顾老太太怕清舒心里膈应，特意写信询问她的意思。 林承钰紧张地问道：“你怎么说的？” “我当然不介意了。” 林承钰的声音陡地大了起来：“你怎么能同意你娘改嫁？” 在林承钰心里顾娴还是他的妻子，哪怕和离了那也是他的人。所以他绝不能容忍顾娴改嫁。 清舒故意一脸诧异地说道：“为什么要反对？娘年岁又不大，改嫁很正常。难不成不准她改嫁让她下半辈子孤零零的一人，那也太自私了。” 林承钰几乎是吼的：“什么孤零零的一人，你娘还有我，还有你跟安安。” 说起小女儿，林承钰越发的愤怒了。安安今年都五岁了，可他却连安安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而造成这一切的，都是顾老太太。 坠儿很是唾弃林承钰的无耻。你特么的百日没过都再娶，这会竟还有脸不准顾娴再嫁。 清舒倒是没生气，只是淡淡地说道：“爹，你已经再娶了，跟我娘没关系了。” 林承钰自不认：“这事我没同意，都是你祖父自作主张。” 若不是顾忌身份，坠儿真的很想吐林承钰一脸。莫怪姑娘从不提起他，太无耻了。 “这么说爹是要休了崔氏，或者让崔氏当妾？” 林承钰的脸一僵。休了崔氏或者让崔氏当妾，这都是不现实的。 清舒心里嗤笑，面上倒没显露出来：“爹，你莫不是跟祖母一样想让我娘为妾吧？” “没有的事。”林承钰说道：“你祖母病得有些迷糊，她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若按照祖母想的那样，我可就从嫡女变成庶女了。爹，你让我怎么不放在心上。” 大明朝嫡庶分明。家业只能嫡子继承，庶子是没资格继承家业的。除非庶子记在嫡母名下，这样也算是嫡子，可以继承家业。 同样，嫡女可以嫁与自家家世相当的嫡子或者高嫁，而庶女只能嫁庶子。想嫁给嫡出的，只能下嫁。不过只要你特别优秀，优秀到别人不在意你的出身，那也一样能嫁得很好。 第326章 父女（2） 林承钰其实也有些怨林老太太的。若不是林老太太的任意妄为惹恼了顾老太太，他跟顾娴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不过，哪怕再怨林老太太他也不会说出口。毕竟，那是他的亲娘。 林承钰看着清舒眼中的漠然心头一梗，这几年的分开让清舒与他生疏了许多：“清舒，我跟你娘的事没你想得那么简单。不过这是我们大人之间的事，你就不要管了。” 清舒恶狠狠地说道：“你们大人的事我不懂也不想懂。不过若是谁想让我成为庶女我拼着前程不要，我也不会让他好过。” 顾娴还没恢复记忆，所以清舒不敢将话说死。万一她恢复记忆要跟林承钰破镜重圆，她与外婆也阻挡不了。不过不能为妾是底线，要林承钰敢越了这条底线，哪怕会被顾娴怨恨也不会让她回到林承钰身边。 林承钰赶紧说道：“这个你放心，绝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虽然没儿子，但有这么一个优秀的嫡长女也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呢！ 清舒沉着脸不说话。 林承钰说道：“清舒，你我父女多年分离。如今父女团聚，哪能还分开住。” 见清舒不说话，林承钰有些难受地说道：“这几年让你一人在外受看很多苦，爹非常自责。如今回到京城爹一定会照料好你，再不会让人欺负你。” 坠儿怪异地看了一眼林承钰，这当官的的脸皮都这么厚嘛！ 清舒也没拒绝，因为她知道自己拒绝不了。就如林承钰所说他跟顾娴再如何都是大人的事，所以她现在跟林承钰闹僵，那就是她的不是。 背负了不孝的名声，很可能会被文华堂拒之门外。所以哪怕再厌恶林承钰她都不能跟其翻脸，不然数年的努力可就白费了。所以清舒决定暂时跟林承钰虚以委蛇，等找到借口就不去那边。 林承钰见清舒有所松动，继续说道：“清舒，爹以后会好好弥补你。” “爹，你住的地方离这里多远？” 林承钰说道：“从家里到这，要走半个多时辰。” 文华堂属于城西，西城这边云集了京城大半的功勋权贵人家。而林承钰住在城南的位置，要过来得饶小半个京城。 清舒早知道林宅离这很远了，所以她才说自个住在这林承钰也没法反对：“父亲，我们学院请了三位文华堂的先生讲课，从大后日开始就要上课。” “在哪里上课？” 清舒朝着东边指了下说道：“离这坐马车只小半刻钟的路程。父亲，你住的地方离这太远了，我要住你那去上课不方便。” 林承钰还真不知道学堂要补课，不过他想也不想就说道：“你可以早点起来。” 坠儿心头微冷。也幸亏顾娴跟他和离了，若不然有顾娴在姑娘还不知道得拖累成什么样了。 清舒早知道林承钰的德性，笑着说道：“父亲，半个多时辰的路，我要想不迟到天亮就得起来。然后回到林家天就黑了，这还不包括下大雨或者下大雨。” 这都十月底了天气很冷了，要不了多久就会下雪了。碰到大雪路不好走，从城南到这里的时间就得加倍甚至更长。到那时，天还没亮就得起来。 “可是你一个人住这，我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在金陵也一个人住呀！”清舒顿了下，继续说道：“若是爹实在不放心，那爹可以搬过来与我一起住！” 林承钰神色一滞，不说他拉不下这个脸就是崔雪莹也不会答应。 想了下，林承钰说道：“那这两日你住到家里来。” 清舒心头冷笑，她就知道是这个结果：“可以，不过后日下午我得回来。” 林承钰态度和缓了许多。 既决定要去住，清舒也没再拖沓：“那父亲你等会，我去收拾下东西。” 林承钰皱紧了眉头：“叫什么父亲？以后叫爹。” 清舒也不远在这种枝枝叶叶上纠缠不休，她立即从善如流：“爹。” 林承钰很满意，觉得清舒性子有些傲，但对他这个爹还算尊敬。 等了两刻钟，等得林承钰耐心快用尽了清舒才出来。 林承钰看到清舒换了一身穿着打扮愣了下，转而摇头说道：“清舒，你是回家，不用穿戴成这样、这样郑重。” 清舒笑着说道：“爹，这世上多的是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我要穿得太寒酸，说不准家里的丫鬟背地里嘲笑我是村姑土妞。” 林承钰心头堵得慌，可他又没法去反驳：“好了没？好了咱就回去。京城有宵禁，要再晚过去录上会被官兵盘查。” 清舒点点头：“已经好了。” 崔雪莹不由又看向了外面。这天都黑了丈夫还没回来让她有些焦心。 杜诗雅皱着眉头说道：“娘，我肚子都快饿扁了。再等，在等我要饿死了。” 崔雪莹戳了下杜诗雅的额头，骂道：“你这个丫头，怎么说话半点忌讳都没有。这死啊活的怎么能总挂嘴边。” 杜诗雅抱着崔雪莹的胳膊说道：“娘，我真的饿了，你让我回房吃饭吧！” 若是平日崔雪莹也就答应了，可今日情况特殊自不能同意：“你爹去接清舒，要你先吃像什么样？再等等，肯定很快就回来。你要饿了，先吃两块糕点垫垫肚子。” “不过是个乡下丫头，还这么大阵势。” 崔雪莹嗔了她一句：“什么乡下丫头，她以后是你妹妹。” “我才没有这么个野丫头的妹妹。” 她的姐妹那是国公府跟侯府的姑娘，一个村姑哪配做她的妹妹。 杜诗雅不仅瞧不上清舒，她连林承钰都看不起。只是她知道崔雪莹看重林承钰平聪明的没表现出来。 邓婆子见她不以为然的态度，说道：“姑娘，这林清舒不仅聪明也有心计，你可别小瞧了她。不然，你会吃亏的。” 杜诗雅撇撇嘴说道：“妈妈，你也太看得起她了。不过是个乡野丫头，就算聪明也只是些小聪明。” 崔雪莹笑着说道：“诗雅，就算你不喜欢她也别露出来，要不你爹会不高兴的。” 诗雅嘟囔着嘴道：“知道了。”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婆子回禀说林承钰回来了。 第327章 杜诗雅 杜诗雅看到清舒时，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她想象之中，清舒就该是个畏手畏脚上不得台面的乡下村姑。哪怕清舒如今在金陵女学念书且成绩优异，她依然这般认为。 可结果呢？跟她想想的完全不一样。只清舒身上披这的银白的缂丝貂皮出风毛鹤氅就价值不菲。还不说头上戴着镶嵌蓝宝的小凤钗了。 崔雪莹也愣了下，她是没想到清舒竟穿得如此奢华，不过很快她就回过神来：“现在外面冷，先进屋暖暖身子。” 清舒躬身福了一礼：“见过太太。” 这声太太让崔雪莹面色一僵。听邓婆子说是一回事，可亲耳听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林承钰点头道：“确实很冷。清舒，先进屋喝口热茶。” 作为南方人，哪怕在京城呆了五年仍不习惯这里的天气。一到寒冬，他哪怕裹得严严实实出门时还是觉得冷。倒是在家里，因为铺了地龙倒还好。 进了屋，清舒救将貂皮鹤氅脱下。她这次过来那是怎么富贵怎么来。不仅胸前佩戴了镶着蓝宝石的璎珞长命金锁，耳朵上也缀着星形的蓝宝耳坠，就连手上也戴了一颗蓝宝戒指。倒是手腕上，只带着紫檀佛珠。 杜诗雅看着清舒胸前成人拇指大的蓝宝石嗤笑道：“没钱就别戴，带这么多假的家里人看到还无妨，这要出去让人看到还不得笑掉大牙。” 清舒身上的蓝宝可不是一颗两颗，加起来可是有七八颗。要都是真的，得几千两银子了。可林家那么穷，杜诗雅不认为清舒能戴得起真的。 清舒故作惊讶地问道：“请问你是？” 杜诗雅气结：“装什么装，见到我竟不问好，你学的规矩哪去了？ 在她的想象之中清舒应该早就知道她的，所以见到她就得恭恭敬敬的。 清舒没说话。 崔雪莹深觉清舒太会装了，不过她既说不认识也没法拆穿，毕竟以前确实是没见过：“清舒，这是你姐姐诗雅。” 清舒轻笑了一声：“我娘就生了我跟安安两人，在林家我也是排第二，大姐如彤如今还在太丰县呢！” 林承钰看崔雪莹面色不好看，忙打起了圆场：“这是诗雅，你母亲带过来的，以后她就是你姐姐了。” 清舒还故意说道：“哦，原来是太太带过来的。” 顿了下，清舒说道：“诗雅姐姐，为何你刚才说我戴的首饰是假的？” “难不成你还买得起？” 这其实怪不了杜诗雅，因为崔雪莹跟邓婆子等人都说顾家是破落户。而林家又很穷林承钰还要她娘贴补，以致让杜诗雅认为清舒也穷得很。 清舒笑着说道：“这些加起来也不过两千来两银子，我那套红宝头面可是花了四千多两呢！” 她共有四套好的首饰，这套蓝宝就是其中的一套。 杜诗雅压根不信，出言讽刺道：“说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清舒一脸讶异道：“莫非你们没见过红宝跟蓝宝？若不然怎么连真假都不认识。” 杜诗雅心里一个咯噔。 崔雪莹笑着道：“诗雅也有两套红宝的首饰，不过她年岁小还没戴过。” 红包跟蓝宝太耀眼也太贵重了，所以她没给杜诗雅戴过。 “哦，原来如此。” 杜诗雅听着这话觉得很刺耳，觉得清舒是在嘲笑她：“顾家不过是个破落户，怎么有钱给你置办这么贵重的首饰？” 那驰气高昂的模样清舒太熟悉了。只可惜上辈子，她因为自卑别说跟杜诗雅对抗，就连跟她面对面说话都不敢。而这更助长了她的气焰，以致后面几年总是被她嘲笑。 清舒笑了下：“我外祖家虽不如以前，但给我置办个宅子跟几套首饰还是轻而易举的。” 不等杜诗雅开口，清舒说道：“对了，我那宅子就买在文华堂旁边。” 杜诗雅一呆：“你竟然在文华堂旁边买了宅子？怎么可能。” 那边的宅子可是出了名的贵，一进的都要上万两银子。她娘嫁妆算丰厚了，可那的宅子也不敢说买就买。 崔雪莹的心也往下沉，不过她很快恢复如初：“你这孩子，到京城就住自个的家，还买什么宅子。” 清舒笑着说道：“我外婆买这宅子是为了我念书方便。” 杜诗雅不屑道：“你当文华堂是菜市场，想进就能进的。” 清舒轻笑道：“我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名，只要不出意外肯定能考得上。” 这两年她就只一次没考第一名，那次是写的诗偏题扣了很多分。 崔雪莹笑着道：“清舒念书很厉害，这点像你爹。” 杜诗雅暗暗撇了下嘴。林承钰若是念书真那么厉害就该考中三甲，而不是在二榜且名次还靠后。 清舒笑着说道：“我娘也是这么说的。” 崔雪莹脸色微变，顾娴是她的心头刺，所以平日谁都不会在她面前提起的。 林承钰瞧着不好，忙说道：“雪莹，这么晚了孩子们肯定都饿了，咱去吃饭吧！” 晚饭比较丰盛有八菜一汤，分别是米粉蒸肉、酱肉丝、脆皮鸭、宫保鸡丁、红烧鱼、翡翠豆腐、直腰虾仁、清炒小白菜，以及珍珠汤。 虽然这些菜口味都比较重，但清舒上辈子在京城呆了十多年早就习惯。 杜诗雅看着清舒吃了两碗饭还添，鄙视道：“你是饭桶吗？” 崔雪莹见林承钰脸色不好看，不由扶额：“诗雅，你怎么说话的？” “我难道有说错？谁家的姑娘吃这么多的？就是表哥，他们都没吃这么多呢！” 男孩子的饭量，一般都比女孩子的大。 清舒撇了杜诗雅一眼，说道：“有的人力气大，有的人个头高，我不过是饭量大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那一副你没见过世面的模样，看得杜诗雅一脸的憋屈。 哦了一声，清舒看向崔雪莹问道：“不会是嫌我吃得多费粮食，不想我吃了吧？若如此，那我回去好了。” 说完，清舒放下筷子准备起身。 崔雪莹赶紧扶着清舒坐下：“你这孩子怎么说风就是雨呢！这能吃是福，你吃得多表明身体健朗，我高兴还来不及哪会嫌弃。” 清舒听了这话，很是赞同地点头道：“我外婆也是这么说的。” 崔雪莹的脸，又黑了。 第328章 碾压（1） 林家的这个宅子是个三进的。如今府里就住着林承钰夫妻跟杜诗雅，所以很宽敞。若不然也不会有单独的院落给清舒了。 掀开门上挂着的厚厚毡帘，走进屋就看见里面的全貌了。 一张雕着海棠花的拔步床，拨步床边的泥金小桌放着一只梅花瓷瓶，里面正插着两只梅花，显得很雅致。靠窗的地方放着一张雕刻着海棠花的花梨木书案，书案上放着砚台跟笔海。笔海内，放了数只毛笔。 清舒看到屋子的布置有些恍然。她上辈子也是住这个院子，不过住的不是主屋而是厢房。那厢房，除了一些老式的家具以及七成新的被褥什么都没有。哪里像现在，东西又新又漂亮。 崔雪莹笑着说道：“我听说你喜欢梅花，特意让人买了两只插在这里。” 清舒笑了下说道：“劳太太费心了。” 林承钰皱了下眉头说道：“清舒，都是一家人。你唤太太生疏了，以后改叫母亲。” 清舒摇头说道：“我这辈子只有一个娘一个爹。” 她是绝不会叫崔雪莹的，同样以后顾娴改嫁她也不会叫对方爹或者父亲的。 林承钰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脸色很不好看。 看来他得尽快查清楚顾娴在哪，然后好解开误会将人接到京城。 若是清舒知道他所想，肯定立马走人。 崔雪莹以为他生气了，赶紧说道：“夫君，清舒她还小又刚到京城，我们得给她一点时间适应。” 清舒一点面子都不给，扬声说道：“给多少时间我都不会改口的。” 崔雪莹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若不是林承钰倚重清舒，还特意叮嘱她，她又怎么可能费心思给清舒布置房屋。 林承钰瞧着不好，赶紧说道：“天也晚了，让清舒好好休息吧！” 崔雪莹压下火气柔声说道“清舒，我也不知道到你喜欢什么。若是觉得不好明早跟我说，我让人重新布置。” 清舒摇头道：“我也就在这里住两晚，不用那般麻烦。” 崔雪莹心头浮现出不好的预感：“什么住两晚？你来了京城不住家了住哪？” 林承钰拉着崔雪莹的手说道：“这事我们回去说。” 崔雪莹哪等得到回去，甩来林承钰的手说道：“就现在说。” 林承钰没办法，只能将理由说了一遍。 崔雪莹脸色很难看，但她又说不出反驳的话。要反对，肯定会认为她想要阻了林清舒的前程。若是清舒软弱可欺也就罢了，可这丫头明显不是善茬。从进门到现在，没少刺她跟诗雅。 想不出好办法，只能先拖着。 清舒看着两人的背影眼中露出了一抹冷笑。既让她回来住，哪怕只两天也要闹他们鸡飞狗跳。 坠儿有些疑惑地问道：“这杜诗雅不是说在京都女学念书吗？怎么这么没教养。” “一样米养百种人。别说京都女学，就是文华堂出来的都未必都是好的。” 坠儿笑了下说道：“杜诗雅倒还好，虽嘴巴毒了点但什么都露在脸上。只是那崔雪莹是个笑里藏刀的，咱们得防着。” “不仅她，那邓婆子我们也要防。” 坠儿看着清舒沉静的脸，有些心疼：“姑娘，要不写信给老太太。” 清舒摇摇头说道：“不用，这些事我应付得来。” 她不怕崔雪莹，这女人虽恶毒狠辣，但她爱重林承钰。所以，不敢明目张胆对付她。只要她小心谨慎，崔雪莹暂时也奈何不了她。她怕的是林承钰，不过她现在年岁小又处在上升期，暂时不用担心会被卖。可以后就说不准了。 想着上辈子的事，清舒心情又不好了：“你去打点水来，我要磨墨。” 睡觉之前，清舒都要洗漱。可这院子没小厨房不能开火，要用热水得去大厨房提。 清舒看着送的水都不冒热气了，朝着两个粗使婆子说道：“这水不热我怎么用？” 矮个的婆子说道：“姑娘，并不是老奴怠慢。厨房离这有些，，抬过来可不就冷了。” 清舒一脚将水踢翻，也不废话：“坠儿，收拾东西我们回去。” 那婆子是崔家的仆从，她见清舒一人就故意怠慢起来。却没想到，清舒不仅不惧反而当场发作了起来。 林承钰正哄着崔雪莹，就听到丫鬟在外说道：“老爷，太太，二姑娘叫嚷着要回去。” 两人赶过去时，清舒已经收拾东西准备走了。 林承钰将清舒手里的小包裹夺了过来：“清舒，你这是做什么？” “爹，我连个热水都用不上，要继续住下去还不知道怎么被人磨搓呢！”说完，清舒说道：“坠儿，采梦、春桃，我们走。” 林承钰拦着清舒，黑着脸问道：“什么热水都用不上，怎么回事？” 等知道是婆子送了冷水过来给清舒用，林承钰一脚将婆子踹翻在地：“拉下去打二十大板。” 崔雪莹脸色很差，但是她却没开口反驳。若不然，林承钰会怀疑是她唆使的。 清舒冷冷地说道：“也别拉下去，就在这打。” 她要杀鸡儆猴。有了这婆子的先例在前，看着府里还有谁敢怠慢她。 林承钰没同意：“姑娘家家的，不宜看那般血腥的场面。你赶了这么多天的路肯定也累了，早些去休息。” 清舒一点都不累，不过林承钰不同意她也没法。她也就想闹一闹，并不真想大半夜的跑回去。这里可不比平洲，京城是有宵禁的。大半夜在外，万一被官兵抓了就倒霉。 赶路最不好的一点就是不能洗澡。特别是在船上，只能用水擦擦身了。热水送来后，清舒还让浴盆里扫了一荷包的玫瑰花。 春桃一边给清舒搓背，一边说道：“姑娘，二十大板下去她会不会没命呀？” “怎么，不忍心了？” 春桃嗯了一声道：“姑娘，她怠慢姑娘是该罚，但也罪不至死。” 就为这点事就要了一条命，春桃心里怪不落忍的。 清舒笑着说道：“你放心，那婆子不会死，最多就在床上躺个十天半月。” “姑娘何以如此肯定？” 清舒嗤笑了一声道：“因为当家作主的是太太，而那婆子是太太的人。” 第329章 碾压（2） 天蒙蒙亮林府洒扫的婆子就开始忙了起来。一个粗使婆子拿着扫帚进了石榴院，看到正在练拳的清舒顿时愣住了。 因为是在林家，清舒打拳的时候没用内功。打的拳，看着软绵绵的。 坠儿朝着这婆子说道：“你两刻钟以后再来吧！” 婆子忙退了出去。 打完拳，清舒就进屋读书了。所有人的说法都是一样，想要写出好诗词好文章就必须多看多读。所以，这两年多每天早晨清舒都读一些名家的诗词跟文章。 不得不说这个方法确实很有用，至少清舒现在的诗词跟写的文章进步很大。虽不能跟谢小歆比，但水平跟其他学生相近了。 用早饭的时候，林承钰见清舒还没来就使唤邓婆子去叫。 采梦拦着没让她进屋，见邓婆子脸色有些不好看解释道：“妈妈请息怒，姑娘正在练字，姑娘练字的时候是受不得打扰的。” “可这饭菜都好了，总不能让老爷跟太太在那等吧？” 只有儿女等父母就餐，还从没听说过父母等儿女的。若是有，那孩子定是个顽劣不孝的。 不等采梦回话，邓婆子就扬声说道：“姑娘，早饭已经做好了，就等姑娘了。” 清舒看着纸上的一团浓墨面色有些不大好。所以说还是住自个家好，这样就不会有不长眼的人来打扰自己了。 林家的早餐很丰盛，有褡裢火烧、油条、包子跟豆浆，还有一碟鸽子蛋以及羊肉汤。 清舒看着这些食物，不由皱了下眉头。 崔雪莹笑吟吟地说道：“不喜欢吃吗？那清舒你喜欢吃什么，我明日让厨子做。” 清舒还真没客气：“我最喜欢吃银鱼粥跟蟹黄汤包，若是没有虾饺也行。对了，我每日早上都要喝一碗羊奶鸡蛋羹。没有羊奶的话，可以用牛奶或者奶酪替代。” 崔雪莹脸色一僵。这丫头还真不客气，银鱼因为肉质细嫩很受人追捧，可因为它只长江一带才有的。京城隔得太远存活不易，所以活的价格非常贵。 崔雪莹以前在娘家是经常吃，可嫁了人以后就吃得少了。太贵了，舍不得。 林承钰摇头说道：“清舒，如今天气变冷，市面上买不到银鱼跟螃蟹。你要想吃，明年再给你做。” 清舒哦了一声道：“那明日给我整一碗素面好了。” 吃饭的时候，崔雪莹装成很随意的样子问道：“清舒，我听洒扫的婆子说你早晨在院子里练功。清舒，你有习武吗？” 清舒喝了一口羊肉汤。不得不说，林府的厨子手艺还是可以的。这羊肉，做得就特别的鲜美。 放下勺子，清舒说道：“我小时候身体不好经常生病，我外婆听人说习武能强身健体就给我请了个武师傅。可惜我没习武的天赋，跟着那位师傅学了两年多也就学会了这套拳法。” 这事岂是只要用心一查就知道，所以也没隐瞒的必要。 林承钰面露笑意：“那你是不是日日都早起练拳？” 清舒嗯了一声道：“这几年除了生病，我每天都要打两刻钟的拳。不过效果也很好，如今我很少生病了。这次来京城我那些同窗都晕船，就我半点事都没。” 林承钰很欣慰：“这样很好。以后，你也不要懈怠了。” 吃过早饭，杜诗雅故意当着大家的面说道：“林清舒，你不是说你总考第一吗？我现在有两道题不会做，你教下我呗。” 清舒很爽快地应道：“可以。” 杜诗雅看清舒答应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先让你得意一会，等会看怎么打你的脸。 吃过饭，清舒就跟着杜诗雅去了她住的幽兰院。 崔雪莹想跟着去，被林承钰拦住了：“让她们姐妹党渎相处一会，我相信她们肯定会相处得很融洽。” 犹豫了下，崔雪莹点头说道：“好，就听你的。” 身边有丫鬟婆子，也不怕清舒欺负了诗雅。 到了崔雪莹住的院子，清舒站在牌匾看着上面的名字故意说道：“幽兰幽灵，你怎么取了这么个奇怪的名字，” 杜诗雅没好气地说道：“你知道什么？幽兰是一种兰花。” “我知道幽兰是一种兰花，可你不觉得住的院子取这名字阴森森的吗？” 杜诗雅黑着脸说道：“我是让你帮我解题，可不是让你对我的小院名指手画脚。” 在门口清舒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香味。清舒不愿进：“这味闻着难受，你开窗将这味散了我再进去。” 杜诗雅可舍不得开窗：“这可是我从百香阁买的，一两要二两银子呢！” “既你不喜欢闻这香味，那我们去厢房好了，那里也很宽敞。” 到了厢房，杜诗雅吩咐丫鬟递去取了课业本过来。 清舒一脸疑惑地问道：“你不知道怎么做不会问爹？” 杜诗雅没好气地说道：“他也不会。” 所以说，杜诗雅瞧不上林承钰也是有原因的。养不了家得靠她娘贴补也就罢了，连个题目都不会做，还两榜进士呢！ 课业本取过来清舒看了下题目，两道题都是算学题。 清舒看第一道题，看完后她觉得这题很有意思。说三个骰子叠放在一起，小花只看见最上面的数字5，然后她就算出了三个骰子隐藏的5个面的数字之和是16。问，他是怎么算出来的。 这题目下面画了一张图。 杜诗雅等清舒看看题后说道：“为什么说是三个面？明明是七个面。” 清舒扫了她一眼，那眼神好似在说你是智障嘛！这么简单的题目都不会。 杜诗雅仿若被马蜂蜇了下，立马跳起来：“你这是什么眼神，难道我有说错？” “三个骰子隐藏的5个面是指它们叠加起来重合的部分，并不是这张图你看不到的那几面。” 见杜诗雅还算是一脸茫然，清舒说道：“家里有骰子吗？有的话取三个来。” 杜诗雅没有，但林府的下人有。骰子，很快就取了来。 清舒取了三个骰子一个一个叠加上去，然后指着中间重合的地方：“重合四个面，加上落在桌子上的一面，这五个面你是看不见的。” 杜诗雅有些懊恼，她这么就没想到拿骰子来看。不过饶是如此，她也解不出这道题出来。 第330章 碾压（3） 被清舒鄙视，杜诗雅心里有气，当即扬声问道：“你还没说这小花为什么算出了五个面的总和是16。” 清舒没接她的话，而是取了一颗骰子放在手里说道：“这些骰子相对的两面加起来是7，两个重合的地方加起来就是14，最上面的点是5，那第一个骰子下面的点数应该是2。所以，隐藏的五个面是16。” 杜诗雅不相信：“你怎么知道相对的两面是7而不是八或者九呢！” 清舒看了她一眼，那蔑视的眼神让杜诗雅差点暴起：“不相信就算了。剩下的那一题你自个做，我要回去练字了。” 她每日早晨要练两刻钟字，今日只练到一半就被打断了。 杜诗雅拉不住清舒，看着她的背影很是着恼地说道：“不过就是会做一道题而已，有什么好得意的。” 清舒突然转过头，朝着杜诗雅说道：“是没什么好得意的，不过就是金陵女学前三名而已。” 那不屑的语气，让杜诗雅气得差点冲上去想要跟清舒干一架。 回到自个的院子，坠儿笑着说道：“在金陵的时候你可经常说自己天赋不行，能考第一七分靠勤奋三分靠运气。” 弄得傅苒觉得清舒太没自信了。可刚才清舒那嚣张不可一世的模样，让她差点以为换了个人。 清舒笑了下道：“那也得看人呀！” 在其他人面前，她自要表现得谦虚好学。可对杜诗雅却不能这样，要表现得太过谦虚，她只会觉得你愚笨好欺。 上辈子杜诗雅瞧不起她的出身，总讥讽她是乡野村姑肥妞。虽肉体上没造成伤害，可她的精神却受到严重的摧残。这辈子，她要以牙还牙。让杜诗雅知道她出身好没什么了不起的，智商高才是王道。 坠儿笑着说道：“先生一直担心你到了京城会被欺负，现在看来是先生瞎担心。” “先生也是关心我。” 想起林承钰，坠儿暗暗叹了一口气：“姑娘，你不要多想。” 以姑娘的聪慧，哪能看不出林承钰并不是真的关心她。执意要接姑娘回府一来是见姑娘优秀，二来也不想落人口舌。 正念着，就听见采梦在外回禀道：“姑娘，老爷来了。” 清舒躬身福了一礼。 林承钰点点头，一脸温煦地问道：“清舒，你刚才跟诗雅吵架了？” “没有呀！她让我给她解题，可我解答出来她又不相信。我自个的事也很多，不耐烦应付她就回来了。” “那骰子的题目你解答出来了？” 清舒点点头：“其实很容易呀！只要知道骰子对立的两面加起来是7，这题就解出来了。” 这算学题只要找出规律，这题非常容易。可没找到敲门抓破脑袋也解不出来。 “这么容易的题目都做不出来，也不知道她脑子装的什么？”说完，清舒还摇头道：“笨也就算了，竟还不承认。” 林承钰尴尬了，因为这题他也没解出来，岂不是说他也很笨。 “清舒，做人要谦虚。” 清舒有些纳闷：“我是很谦虚呀！只是，她笨也是事实。爹，你有事吗？若是没事，我要练字了。” 林承钰笑着说道：“清舒，今日就不要看书了，爹带你出去逛逛。” 清舒眼睛一亮：“只爹你一人，还是太太也去？” “都去。” 清舒闻言一口答应了，乐呵呵地说道：“行，那我换一身衣裳。” 坠儿皱着眉头说道：“姑娘，既然不喜欢就不要去了，不用委屈自己。” 清舒听了直笑：“我们有许多东西需要置办，这次逛街正好可以买。” 坠儿一听就明白了，这是准备让林承钰跟崔雪莹大出血呀! 换了一身衣裳，清舒就随着林承钰到了正院。 崔雪莹看到清舒的穿着，笑着道：“这身衣裳很漂亮，是自个做的还是买的？” 清舒上身是一件明蓝色小袄，上面隐隐能看出玉兰跟蝴蝶的轮廓，裙子为大红色遍地金撒花裙。这身衣裳颜色搭配得很出挑。 “自个做的。” 杜诗雅看着清舒这身衣裳，突然说道：“你这衣裳用的可是织金锦的料子，你从哪买的这些料子？” 织金锦是贡缎，流入市面上的很少。所以这货非常紧俏，没有人脉有钱都买不到。就是她，也只有两套织金锦的衣裳。 清舒轻笑道：“不是买的，我姨婆开了个绸缎铺。我穿的衣裳都是姨婆送的，一季十二套我都穿不完。” 原本以为是个乡下的土妞，没想到吃穿比自个还好，杜诗雅嫉恨得不行。 崔雪莹故意问道：“你姨婆是？” 装什么傻，她的事崔雪莹能不知道：“我姨婆就是我姨婆。” 崔雪莹又被噎了下。 清舒说道：“爹，我衣裳很多不用买。不过我带的笔墨跟纸在路上都用完了，得去买了。还有，我想去买些书。” 林承钰点头说道：“正巧我也要去买几本书。” 一行人先去了书局。这书局，是京城最大也是最好的， 清舒最先去看的算学书，看到上面排列的算学术她惊喜不已。她在金陵的书局都逛遍了，都没看到整套的《算经十全》。没想到这里竟有了，真不愧是京城。 “小二，将这十本书都给我拿下来。” 小二有些讶异：“姑娘，这《算经十全》你确定都要买？” 这些书其中有一些特别难，他来这里三年多没见过谁买整套的。 清舒笑着说道：“我找了很久，今日难得碰到了哪有不买的道理。” 小二看了一眼清舒，点了点头。 林承钰看着垒得高高的书籍吓了一大跳：“清舒，这些都是你挑的？” 见清舒点头，林承钰说道：“这么多的事你看得完吗？” 崔雪莹也道：“你过完年就要考试，哪还有时间看闲书？” “太太，这些不是闲书，这其中有一部分是我们先生要求看的。” 说完，清舒有些讶异地问道：“太太，难不成诗雅姐姐不用买书看？” 杜诗雅黑着脸说道：“我们老师可不会让我们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书。” 小二听了这话不愿意了。这不知道的听了这话，以为是他们书局卖不正经的书：“这位姑娘买的是《算经十全》、画本、棋谱以及指导写诗作词等书籍，没一本杂书。” 第331章 堵心 杜诗雅听闻清舒买了画本心里暗暗得意，面上却是一脸气恼：“话本还不是乱七八糟的书，那什么才是乱七八糟的书。娘，她小小年岁就看话本，这要传扬出去连带我的名声都要坏了。” 林承钰皱着眉头。 只是不等她开口，清舒就故意问道：“看画本为什么就坏了名声？难不成京城的女学生都不学画了？” 小二以为清舒是真不懂，解释说道：“她说的话本并不是你买的这种画册，而是写一些男女情爱的书籍。” 杜诗雅这才知道自己弄错了，当即臊得满脸通红。 清舒有些惊讶地看向杜诗雅：“诗雅姐姐，你怎么看这种东西？” “你别血口喷人，我从不会看那种乱七八糟的书。” 她是坚决不承认自己看过话本，而且还为里面的故事深深吸引了。 “那你怎么知道的？” 杜诗雅恶狠狠地瞪了清舒一眼，气恼道：“当然是听别人说的了。” 说这话的时候，明显很虚心。 清舒将刚才的话还给了杜诗雅：“诗雅姐姐，你以后还是不要跟那些人玩了。不然，她们会带坏你的名声。” 林承钰觉得这话很是：“诗雅，以后别离你那几个朋友远一些。” 崔雪莹戳了下杜诗雅的脑袋，骂道：“什么人的话你都信？你是不是没长脑子呀！” 杜诗雅快要气炸了。 结账的时候崔雪莹听到花了两百六十六两银子，面色有些不好了：“怎么要这么多银子？” 掌柜的将账单给他们看。 林承钰看完以后问道：“这《算经十全》为什么要六十两银子？还有那画本，为什么要六十两银子？” 掌柜的和气地说道：“《算经十全》这套书很稀少，除了在我们书局其他地方是没有整套的。至于说这画本……” 顿了下，掌柜的说道：“只能说姑娘运气好，这本画册是出自道龄先生之手。” 林承钰一脸欣喜地取了画册过来，可翻看了几页后就觉得不对劲了：“上面画的都是花草树木，这真是道岭先生所画的？” 掌柜的笑着说道：“这个你放心，这本画册是道岭先生亲自交给我东家的。至于为何画册上都是花而不是山水，这个老朽就无从得知了。” 道岭先生擅长水墨画，花草的画市面上还没有过。 崔雪莹也提出了疑问：“为什么画册上没有署名也没有印章？” 掌柜看了一眼清舒，说道：“道岭先生说，他想寻个有缘人。” 林承钰心头一喜：“这话是什么意思？” 掌柜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东家只是交代我不让说出这本画册的由来，其他的没说。” 虽如此，但林承钰还是很高兴。谢道岭的画多少人求都求不着啊！而这本画册上，却是画了二十多幅画。 出了书铺，清舒问道：“爹，这个道岭先生很出名吗？” 林承钰点头说道：“嗯，道岭先生是京城三大大画师之一，有着画痴的美名。他的画万金难求。清舒，这本画册可否给爹。” 清舒瞬间就知道这事没那么简单了。林承钰热衷的仕途，对琴棋书画这些并不感兴趣。别说是什么画痴，就算是画仙他都不会在意的。除非，这关系到他的仕途。 纠结了下，清舒说道：“爹，这画册上的画我很喜欢。这样，等我研究完了，我再给你。” 林承钰虽不喜，但清舒既暂时不愿给他也不好强求。 买完书，接着去买文房用品。 看到清舒专捡好的挑，崔雪莹走到林承钰身边说道：“隔壁是绸缎铺，我先带了诗雅去看看绸缎。” 母女两人，手牵手走了出去。 林承钰看到清舒在那看宣纸，赶紧走过去说道：“清舒，平日里写字做文章用一般的纸就行。” 清舒眨眨眼说道：“爹，这宣纸我是买来画画的。” 林承钰说道：“画画也不用这般好的纸张，用这个太奢靡了。” 他是觉得清舒作画不过是闲暇的涂鸦之作，用这般好的纸张完全是浪费。 “爹，好用就行。” 说完清舒继续去挑东西，除了笔墨纸砚等物外，还买了笔洗笔筒等物。 付账的时候，清舒故意说道：“爹，太太跟诗雅姐姐呢？” “她们去隔壁的铺子买缎子了。”说完，林承钰问了掌柜的：“这些东西多少钱？” 掌柜的扒拉了下算盘说道：“一共两百七十六两银子。” 林承钰心情顿时不好了:“怎么会这么贵？” 掌柜笑着说道：“姑娘眼光好，挑了一块雕着松柏的端砚。这块端砚的松柏乃是名家雕刻而成，要价一百八十两银子。” 林承钰与清舒说道：“清舒，我只带了两百两银子，你退掉一些东西吧！” “掌柜的，能便宜一些吗？” 掌柜的笑着说道：“我给你将零头抹掉，两百七十六两。” 清舒说道：“两百五十两就买了，若不然就算了。” “可以。” 林承钰很是着恼地说道：“清舒，我不是跟你说了只有两百两银子!” 清舒笑着说道：“爹，我也带了钱。剩下的五十两，我来付。” 林承钰肉疼地将袖子里逃出银票递给了掌柜的。 清舒等他付了钱这才从袖子里掏出一卷银票，打开后抽搐一张递给掌柜的：“别找整的，给我找碎银子吧！” 林承钰看着清舒手里十来张的银票，心里堵得慌。 掌柜也算是见识多广，但爹没钱女儿阔绰的还是头次见，不由地他看了眼林承钰。 承钰一张白皙的脸，顿时涨得通红。 掌柜的也发现自己失态了，打着哈哈道：“姑娘稍等。” 出了铺子，两人就到绸缎铺去找人。 崔雪莹看到林承钰，笑问道：“我还以为你们要很久呢？东西都买好了吗？” 林承钰恩了一声说道：“都买好了，我们回去吧！” 杜诗雅不愿意了；“不是说好了中午去福运楼吃饭？咱们能说话不算话。” 崔雪莹扫了林承钰一眼，笑吟吟地说道：“好，咱们去福运楼吃饭。” 杜诗雅的脸色这才阴转晴，然后故意跟清舒显摆：“我娘隔段时间就会带我去福运楼吃饭，那酱肘子跟八宝鸭我都吃你了。” 清舒笑了下道：“我听同窗说福运楼的熊掌神仙吃了都要念念不忘，不知道今天有没有这个机会吃到。” 林承钰脚下一顿。他决定等会不让清舒点菜，不然怕一百两银子都兜不住。 第332章 闹（1） 吃过午饭林承钰也不敢再带清舒去逛了，囊中羞涩呀。所以，一行人就回家了。 回到家，林承钰送了清舒去了石榴院：“清舒，你身上怎么会有那么多钱？” “外婆给的。外婆说念书也需要交际，就给了我一千两银子零花钱。” 林承钰一滞。想当初他进京赶考顾老太太也才给了他一千两银子，那模样跟恩赐似的，只要一回想那场景他心就堵得慌。结果清舒进京，随手就给一千两银子的零花钱。 “清舒，一千两银子看着多可禁不起你这般花，以后可不能再这般大手大脚了。” 清舒不以为然地说道：“外婆说了要钱花完可以跟管家要。不过爹放心，我也就买买书跟笔墨纸砚等物。其他东西不用我买的，都有管家料理。” “谁是管家？” 清舒笑道：“是赵德爷爷。除了宅子祖母还给我买了两个铺子跟一个田庄，这些产业外婆都交给赵德爷爷打理了。” 这些都在衙门记了档的，只要有心就能查到。所以，清舒也没隐瞒。 林承钰心里在滴血。若是他没跟顾娴和离顾家的钱都是他的。而顾娴向来不将钱财放在心上，家里的钱任他支用。不像崔雪莹将钱都攥手里，对他盘查得很严。 “爹，你在想什么？” 林承钰回过神来说道：“清舒，虽你外祖母有些钱。但坐吃山空，你以后还是要节省一些才行。” 他不是不眼热这些产业，可他也不敢轻举妄动。若不然老太太杀到京城来，到时候什么脸面都没有了。 钱财固然不能缺，但对林承钰来说仕途才是最重要的。 “好。” 顾老太太让赵德留在京城，就是防备着林承钰。林家的人都是喂不饱的白眼狼，看到这些产业岂会不动心思。不过赵德不仅有城府手段也圆滑，倒也不怕林承钰算计。 崔雪莹见到林承钰，问道：“清舒买的笔墨可不少，花了多少钱？” 她是不想做这冤大头，所以就借口买缎子带着杜诗雅走开了。没想到清舒最终还是买了那么多东西。 听到花了两百多两，崔雪莹一脸狐疑地看向林承钰：“你哪来那么多钱？” 这种审视的眼神让林承钰倍感屈辱：“我的俸禄不都交给你了手里哪有什么钱，这些东西是清舒自个买的。” “清舒手上怎么会有那么多钱？” 林承钰说道：“是顾老太太给的。说她念书要应酬，给她零花钱。” 想起文华堂旁边的宅子，崔雪莹说道：“顾家不是已经没落了怎么还有这么多钱，一万多两的银子说买就买。” 崔雪莹嫁妆丰厚，崔老夫人临死之前还将私己分了一半给她。所以她手头很宽松，不过要一下拿出两万现银也得要一些时间。 “这个我也不清楚。” 崔雪莹明显不信，言语也有些尖锐：“你以前是顾家女婿，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她怀疑林承钰有事瞒着她。 林承钰苦笑道：“顾老太太一直不相信我，说我是为钱娶的清舒她娘。所以，哪怕成亲以后也防着我。” 顿了下，他又加了一句：“清舒她娘的嫁妆，合起来也就三四千两。” 崔雪莹红着眼眶说道：“那你现在是不是很后悔？若是没有和离，顾家的家私可都是你的。” 林承钰哪能不知道崔雪莹的心思，特意说道：“我只后悔当日不该同意这门亲事。” 说完，林承钰将崔雪莹轻拥在怀里：“要是我们早些相遇就好了，你也不用在杜家受那么多的苦了。而我，也不用日日忍受顾家人的白眼跟算计了。” 丫鬟在门外听着屋子里传出来的娇喘声都面红耳赤的。老爷跟太太恩爱是好事，但白日里做这事，还是怪让人难为情的。 下午清舒正在写文章时，杜诗雅就过来了。之前有两道题清舒只解了一道，还有一道没解呢！ 清舒看了那题目很诧异地问道：“这么简单的题目你都不会？你平日在学堂干嘛，混日子吗？” 杜诗雅闻言黑着脸说道：“你若不愿教我就算了。” 清舒可不吃她这一套：“求人就该有求人的样子，你这德性我还真不乐意教。” 杜诗雅气呼呼地走了。 吃晚饭的时候，清舒看着崔雪莹一脸的春色心里就明白了。白日宣淫，还真是恬不知耻。 吃饭的时候，崔雪莹问道：“清舒，明日我跟你爹还有诗雅要去崔家吃喜宴，你明日与我们一起去吧！” “不去。” 崔雪莹没生气，笑着道：“清舒，念书是重要，但交际也一样很重要。明日许多官家太太小姐都会来赴宴。” 清舒并不为所动：“我现在要好好温习功课，准备明年开春的考试。交际的事，等我考上文华堂后再说。” 林承钰点点头道：“你说得很对，交际的事不急。只是明日是你舅母的生辰，你跟你母亲一起去赴宴吧！” 清舒连崔雪莹都不承认，又岂会认什么崔家。而且，去了崔家十有八九要见到崔建柏：“我娘姓顾，不姓崔。” 林承钰见清舒竟然敢不听她的话，顿时恼了：“你念了那么多年书，连孝道都不知道？” 清舒也不忍了，大声说道：“什么是孝道？父母慈，子女方孝。这些年你对我不闻不问，我那些同窗开始都以为我是无父无母的孤儿。知道我爹娘还在世都不相信。” 林承钰见清舒竟然顶撞她，大怒：“我怎么对你不闻不问了，派人去接你是你自己死活不愿来京。” 清舒嗤笑一声，指着崔雪莹说道：“接我来京城？我不过是买些笔墨纸砚，她都舍不得偷偷跑开。我要来京城现在只怕成了给你们端茶倒水的丫鬟，哪还有书念还有机会考文华堂，” 杜诗雅觉得这话很刺耳：“谁偷偷跑开？我们是去隔壁买缎子。” 清舒不屑道：“你当我跟你一样蠢。买缎子不能等结了账再去买？非要在我买完东西快结账时离开。” 崔雪莹一向骄纵，也是看在林承钰面上她压制脾气。现在被清舒指着鼻子骂，她哪还忍得住。 林承钰瞧着不好，先一步说道：“清舒，还不快给你母亲道歉。” 清舒不甘示弱地吼了一声：“我娘好端端在雷州，可没在这里。” 第333章 闹（2） 林承钰没想到清舒竟然敢吼他，气得抡起了巴掌。 清舒不仅没退，反而往前走了一步：“你打，最好今天就打死我。反正有后娘就有后爹，打死了也好，省得以后受你们的磨搓。” 林承钰真的一巴掌煽下来。 清舒见状，急忙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这巴掌。嘴上说让他打死，哪能真让他打。 “这地方是没法呆了，坠儿，我们走。” 说完，主仆两人就朝外走去。 “拦住她们，快拦住她们。” 两人的速度都很快，林家的这些仆从反应过来人都到了门口了。 出了林家，两人朝着最热闹的街道走去。寻到车行，雇了一辆马车回去。 坐上马车，坠儿看向清舒说道：“姑娘，你今天太冲动了。” “我是故意激怒她们的。” 坠儿瞬间明白了：“姑娘，就算想要摆脱她们也不该用这种方法。你这样做那是杀敌一千自伤八百。” 清舒摸着自个的脸说道，她可是很宝贝自己的这张脸，哪会让林承钰打着：“哪有你说的那般严重，我早有提防的。” 见坠儿还待说，清舒摇摇头说道：“坠儿姐姐，我有分寸。今晚我们不回去，去牡丹巷。” 文华堂周边一共有十二条巷子，是以十二种花命名。 清舒的房子坐落在梅花巷，而女学的房子是处在牡丹巷内。 坠儿点头道：“好。” 简舒听到清舒过来时有些诧异，这么晚了也不知道这孩子过来做什么。 “清舒，你怎么了？” 清舒就一直哭，哭得简舒心疼地将她抱在怀里。 “坠儿，你说，清舒被谁欺负了？” 其实她心里已经有所猜测，除了林承钰怕是不作他想了。只是，还需要的一个确切切的答复。 “林大人要打姑娘，姑娘一气之下就跑出来了。” 果然如她所预料的那般，简舒很生气地说道：“他打清舒做什么？” 清舒也没瞒着简舒，将崔雪莹不愿给她买笔墨的事说了：“我就是气不过，不想给我花钱明说呀！我又不是没钱。我看不惯她装的一幅慈母的样，偏偏做这样上不得台面的事。我一个没忍住就嘲讽了她两句，没想到我爹竟然就要打我。” 坠儿看着清舒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心里很是复杂。刚才还若无其事，这会哭得伤心欲绝。这演技，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简舒安慰了清舒一番，说道：“今晚就别回去了，就留在这睡了。” “好。”说完，清舒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先生，我不习惯跟别人一起睡。” 简舒想也不想就受道：“我房间有两张床，不用跟我一起睡。” “谢谢先生。” 简舒摸了摸清舒，爱怜道：“安心在这里住着，有我在，不会容着他们欺负你。” “吃晚饭了没有？” “我去让厨娘给你们下两碗面。” 等简舒出去，坠儿压低声音说道：“姑娘，我们这样利用简先生不好吧？” 清舒顿了下说道：“我们没有骗简先生，跑来这里也是无奈之举。” 若是外婆没生病就好了，有外婆在也不用直接跟林承钰对着干了。身份所限她处于天然的劣势，所以只能用苦肉计了。 坠儿也觉得自己失言：“姑娘，躲得了一世躲不了一世。他是你亲爹，以后你的事他都能插手的。” 清舒说道：“这个不用担心。等外婆身体好了，她就会来京的。在此之前，我们小心应对就是了。” 有了今日这事，相信林承钰跟崔雪莹短时间内不敢硬来。 林承钰去梅花巷没找着人。 忠叔听到清舒不见了，将林承钰骂得狗血淋头：“若是姑娘有个三长两短，我豁出这条老命不要也得让你们偿命。” 崔雪莹看着滚刀肉一样的忠叔，心头一寒。她要知道那臭丫头性子那么烈，早就拦着丈夫了。 林承钰说道：“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找到清舒。忠叔，你说清舒会去哪？” “你问我，我问谁去？姑娘今天才来京城，还能去哪？” 其实忠叔并不担心。坠儿那丫头会武功，有她在姑娘不会有事。 崔雪莹说道：“要不我们去金陵女学那边看看？” 清舒头次来过京城，除了简先生那里应该也没其他地可去了。 找了好久，这才找着金陵女学的房子。 清舒正巧将一碗荷包蛋碗面吃完，听到他们找来说道：“先生，我不想见他们。” 简舒嗯了一声道：“你先休息，我去跟你爹谈。” 清舒也睡不着，干脆练字了。 坠儿一边磨墨，一边说道：“我以前很想知道父母是谁。现在却觉得，不知道父母是谁在哪也许是件好事。” 若是碰到林承钰或者袁珊娘这样的父母，那还不如没有父母呢！ 清舒想着傅苒说坠儿很悲观以致都不愿成亲：“这世上的父母绝大多数还是很爱自己的子女，像林承钰跟袁珊娘这种还是极少数的。” 这点坠儿承认：“世上不爱子女的父母少，可这世上负心汉却很多，反倒是好男人寥寥无几。” 清舒眨巴了下眼睛。这态度，让她怎么劝坠儿嫁人。 坠儿轻笑道：“姑娘，我知道先生肯定是想让你给我找户好人家。姑娘，我并不想嫁人，我觉得一个人也挺好的。” 清舒笑了下说道：“这种事是勉强不了来的。既你不愿，我肯定也不会逼你。不过若你碰到想嫁的人那就嫁，不要想太多。” 坠儿很是讶异：“我一直以为姑娘会跟傅先生一样也不想嫁人。” 清舒莞尔。最开始她确实不想嫁人，不过经过这几年她也不排斥嫁人：“碰到想嫁的人我会嫁的，没碰到一个人也挺好的。” 这话表明清舒不会像傅先生那般催婚了，坠儿也终于放下心来。 简舒见到林承钰时很不客气：“林大人，不知道你要见我，所为何事。” 林承钰说道：“我知道清舒来找你了，简先生，我想见下那孩子。” 简舒冷着脸说道：“清舒已经睡下了，你们要见她明日再来吧！” 林承钰还想再说，却被崔雪莹拉住。 第334章 闹（3） 崔雪莹一脸歉意地与简舒说道：“今晚就麻烦你照料下这孩子，我们明日来接她回去。” 说这话的时候，脸上露出无奈的神情。 简舒并不吃崔雪莹这一套，听到说要接了清舒回林家住她的脸就沉了下去：“清舒说她不会再回林家要住梅花巷，还请林大人跟林太太不要逼迫了她。” 林承钰眼中冒着怒色：“简先生，这是我的家事。” 简舒嘲讽道：“林大人，你别用家事来糊弄我。你将清舒丢在金陵三年不闻不问。如今一入京城这孩子就被你们打得鼻青脸肿，要再跟你们回去焉能有命在。” 崔雪莹抓着林承钰的胳膊，对着简舒说道：“先生，这次是我家老爷错了。他性子太急见清舒不听话就抡起巴掌想吓唬她。谁料这孩子孩子当真，竟一气之下离家出走。” 简舒怒了：“你容不下清舒也就罢了，竟还要污蔑她离家出走。林太太，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她对后母没有偏见。她见过后母将继子当亲生的一般待。不过这里面绝对不包括崔雪莹，这女人根本就容不下清舒。 一天之内被两人指着鼻子骂崔雪莹也气得要死，但她还是按耐住性子说道：“我是后母，可我心里是将她当亲生女儿一般待。只是这孩子对我防备心重，稍不如意就认为我薄待她又吵又闹。” 简舒最厌恶这种两面派的人：“既如此，那就让清舒住在梅花巷。在金陵三年，她一个人过得挺好。如今在京城，有我照料也不会有人欺负她。” 见两人还要再说，简舒已经不耐烦了：“你们还是请回吧！天色已晚我要歇息了。” 两人上了马车，林承钰将崔雪莹搂在怀里柔声说道：“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崔雪莹原本一腔的怒火，可听了这话怒火瞬间化成委屈：“若不是为了你，我早跟她翻脸了，还能由着她指着我的鼻子骂。” “我知道，都是我的不对。你放心，我一定好好教训那个逆女。” 简舒回到房间，与清舒说道：“你放心，有我在，她们欺负不了你。” 清舒摇头说道：“先生，他是我爹，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所以，这事还是让我自己解决吧！” 原本她是想跟林承钰虚以委蛇，可她没想到崔雪莹竟会连两三百两银子都计较。既如此，她也不怕撕破脸。 简舒很心疼。可正如林承钰所说这是家事，她一个外人还真不好插手。 第二日清晨清舒就回了家，她刚洗漱好林承钰就过来了。 “跟我回去。” 清舒冷冷道：“我自己有宅子为什么要去住她那破宅子受她的气。你自己无所谓，我却绝不会再委屈自己了。” 上辈子她不敢反抗，是因为她不仅没朋友没靠山更没钱。如今她什么都有了，哪里会惧怕林承钰。 林承钰听了这话那脸仿若五颜六色煞是好看，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外婆就是这么教你的？” 清舒面无表情地说道：“不用说这些没用的，我是不会再跟你回去的。你若是嫌我，可以不认我这个女儿，反正这些年我有爹也跟没爹一样。” “这么多年我们父女分离，爹真的很想弥补你。” 硬的不行就想来软的，若是上辈子也许会相信。这辈子，呵呵。 清舒说道：“爹，你别逼我。逼急了，我不考了去雷州找外婆。” 林承钰面色一变：“怎么能拿前程开玩笑？你辛辛苦苦走到这一步容易吗？” “那也是被你逼的。” 之前妥协是想考文华堂，可她不愿用委曲求全来换取这个机会。若如此，她宁愿不念书了。 林承钰看着清舒眼中的决绝，怕逼急了清舒真跑去雷州。无法，只得退让一步：“不回林家住那就不回吧！不过你放心，爹会经常来看你的。” 清舒神色这才缓和下来：“好。” 等林承钰走后，坠儿说道：“我还以为林承钰会强逼着你跟他回去。” “我跟他说若执意要我回去，那我不考了去雷州找外婆。” “就这么简单？” 清舒冷嘲道：“没那么简单。我要考上文华堂，以后他将我嫁入高门能谋取到更多的利益。可我现在去找外婆以后再不来京城，他就什么都捞不着了。” 坠儿神色有些复杂：“姑娘，既你知道他的软肋又为何要住到林家去。” 清舒苦笑一声道：“他是她爹，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他来接我，我若是不去肯定会惹来非议。正值考学的关键时期，我不能背负不孝的恶名。可我去了崔氏容不下我，那我以后不愿再去就没人指责我不孝了。” 也是因为崔氏是后母，若是亲娘那就没这个效果了。 坠儿又担心了：“那将来他要胡乱给你定一门亲事怎么办？” 清舒笑着说道：“有我外婆呢，他不敢胡乱许亲的。” 就算顾老太太在福州鞭长莫及，她如今也不是上辈子似的由着他搓圆捏扁。他要敢不经她同意就定下亲事，她反抗不了难道还不能跑。 坠儿这才稍稍放心。 崔雪莹见林承钰没将清舒接回来，当即变了脸。她今日不能带清舒去崔家，那些个长舌妇肯定又要借此嘲讽他。 “为什么不将她带回来。” 林承钰苦笑道：“那丫头性子烈的很，说我若是强逼她回来她就回雷州去。” 崔雪莹神色一顿：“她真这么说？” 见林承钰点头，崔雪莹面色不善地说道：“回什么雷州，顾老太太她们根本就不在雷州。这个丫头，跟你耍心眼呢！” 林承钰一听就知道这里有事：“她们不在雷州在哪？” 崔雪莹说道：“慧珍跟我说许家的人在福州看到过他们。清舒肯定早知道，她在跟你耍心眼呢！” 想到清舒说顾娴要嫁人这事，林承钰怒火中烧。这个孽女，故意隐瞒顾娴的行踪肯定是怕他阻止顾娴改嫁了。 崔雪莹说道：“夫君，这孩子已经被顾老太太教坏了。夫君，我们越要接她回来，以便修复你们的干系。这样分开住，你们父女两人只会越来越生疏的。” 至于说清舒说不考试要去福州，那正好合她的意了。 林承钰却是摇头说道：“那孩子脾气倔，还是慢慢来吧！若不然真去了福州，见她一面都难。” 崔雪莹握紧了拳头。嘴上说不 第335章 被救 在祁向笛的施压下，衙门的人经过明察暗访，将掳走顾娴主仆两人的凶手抓住了。 顾老太太听到凶手抓住了，立即去找祁向笛：“小娴呢？小娴在哪里？” 祁向笛一脸惭愧地说道：“姨母，对不起，小娴被那两恶人给害了。” 顾老太太闻此噩耗，顿时晕了过去。 祁夫人一直在床边照顾，不管宗氏怎么劝她都不离开。 祁向笛回来后也跟着劝祁夫人：“娘，今晚我来照料姨母你去休息下吧！娘，姨母已经病倒了，你可不能再病倒了。” 祁夫人哽咽道：“我都跟她说了让她将顾娴拘在家中别让她乱跑。可你姨母就是不听。若是听了，也不会有这事了。” “娘，这事再如何也怪不到你身上。” 祁夫人擦了眼泪说道：“向笛，小娴的尸体找着了没有？” 祁向笛迟疑了下说道：“娘，其实小娴并没有死。” 祁夫人抬头看向他问道：“小娴没死为什么要跟你姨母说她死了？” 祁向笛苦笑着说道：“小娴落入海贼的手中了。” 所谓的海贼就是海盗。自从海上贸易兴盛后，这海盗也多了起来。好在朝廷水兵实力强悍，这些海盗只敢抢劫海船并不敢骚扰沿海的百姓。 祁夫人默然。 被卖给海盗的女子下场都很凄惨，至于逃出贼窝那是从来没有过的。 祁向笛不想让人知道这件事，因为这对顾老太他跟安安来说并不是好事。另外让顾老太太知道后，说不准会想方设法救人。可落入贼窝的那些女子，从没被救出来过。为了断了她的奢念，祁向笛就谎称顾娴死了。 祁夫人叹了一口气说道：“既如此，那你封好下面人的口。” 祁向笛点点头。 “是谁指使她们绑架顾娴的？” 祁向笛摇头说道：“娘，没人指使。那那两人看到表妹貌美就起了歹念，使了法子抓了她。” 海盗窝里女人少得可怜，所以不管是妇人还是姑娘都要。可官府抓的严，哪怕妇人他们都很难买到。也因为如此价格就特别高，样貌出众更是高价。在高额的利润之下，还是有些人铤而走险。 祁夫人沉默了下说道：“你姨婆说幕后之人是崔氏。“她会这般怀疑也很正常，当年甘泉寺的事就是崔氏跟许家人做下的。” 祁向笛说道：“娘，凡事都要证据。” 要有证据，哪怕对方是忠勇侯的妹妹他也有办法将其绳之以法。可没证据仅靠猜测，他也没办法了。 昏迷了两天两夜，顾老太太才醒过来。 祁夫人要喂她吃燕窝粥，见她不愿吃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清舒跟安安会被林承钰跟那毒妇吞的连骨头渣都没有。” 顾老太太想到清舒做的那个梦，面色大变。那个梦，林承钰就是为了仕途二将清舒给卖了 “我吃。” 小娴已经遭了意外，她不能让清舒跟安安再被那畜牲跟毒妇给害了。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加上又上了年岁，顾老太太养了半个来月才能下床。 这日她刚吃完药，祁向笛与宗氏两人一起过来看望她。 顾老太太将碗放下，与祁向笛说道：“小娴的尸体还没找着吗？” 祁向笛摇头说道：“没有。我已经派人在海边打捞，可没半点消息。” 宗氏小心翼翼地说道：“姨母，这都过去快一个月了怕是找不着了。” 顾娴被卖给海盗这事祁向笛并没告诉她，倒不是不相信而是觉得这事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分风险。 顾老太太沉默了下说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尸体没找着，也许就被人救了。虽她也知道这个概率很低，但到底还存在奢念。 祁夫人想转移话题：“算下时间，清舒现在应该已经到京城了。” 顾老太太说道：“清舒还有两个多月就要考试了，这事不能告诉她。” 清舒那般努力就是为了进文华堂念书，不能因为此事影响了她。 祁夫人点头说道：“你放心，这事我没告诉她，就是安安我都给瞒着。” 为了不影响顾娴的名声，她失踪这事并没对外说。所以在找人时，也以家里有丫鬟偷了重要的物价为借口的。 顾老太太苦笑道：“能瞒一日，就瞒一日吧！” 等到瞒不住那日再告诉她了，也是安安这孩子太实诚了，若是清舒早发现了。 就在此时，外面响想起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不等宗氏开口呵斥，一个人撩开帘子冲了进来。 看到进来的人那张脸，宗氏吓得往后倒退了两步。死了的人突然出现在面前，换谁都怕。 祁向笛见状赶紧扶住她说道：“别怕，是表妹，她应该是被人救了。” “不、不是鬼？” “大白天的哪来的鬼。” 宗氏这长出了一口气后说道：“表妹没事就好。” 顾娴回来了，婆婆跟姨母也不用伤心了。祁夫人将她当亲生女儿一般待，投桃报李，宗氏也希望她能天天开开心心的。 顾娴冲过去抱着顾老太太：“娘，娘我回来了。” 顾老太太以为自己是眼花了：“小娴？小娴是你吗？小娴，你回来看我了。” 顾娴哭着说道：“娘，我没死。娘，我被人救了。娘，对不起，又害你担心了。” 顾老太太使劲掐了自己一把，疼痛让她确定不是在做梦：“小娴，小娴你没事。” “娘，我没事，我被人救了。” 顾老太太高兴得眼泪都落下来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等母女两人都平静下来后，祁夫人问道：“小娴，是谁救了你？” 顾娴想起当时的场景还心有余悸：“是霍记商行的二当家救的我。若不是他，我就没命了。” 霍记商行是福州三大商行之一。这些商行里的那些伙计个顶个的凶悍，他们经常跟海贼打起来。碰到这些人，也是娴的运气。 顾老太太一脸感激地说道：“我们得好好谢谢人家。” 祁向笛闻言立即说道：“姨母，我去招待他。” 若不是这个沈二当家，她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顾老太太摇头说道：“不，我要亲自跟他道谢。” 第336章 沈少舟 顾老太太到了宴客厅，见到沈少舟就要给他鞠躬：“二当家的，谢谢你救了小女。” 沈少舟见状赶紧将她扶住：“老太太，你这不是要折我的寿嘛！” 祁向笛看了下这沈少舟。浓眉大眼，高鼻阔口，一张四方的国字脸。这长相，看着就正派。当然，人不可貌相。深入了解才能知道，这人到底是不是真可靠。 祁向笛走过去扶着顾老太太坐下“姨母，咱们先坐下，有什么话慢慢说。” 众人都坐下后，祁向笛看向沈少舟问道：“不知道沈二当家是怎么救的我表妹？” 他倒不是怀疑沈少舟，只是想知道顾娴是怎么得救的。 说起来其实也是巧合。霍记商行两年前有一只商船被劫走，当时只有少数几人生还。一个月前他带队去南洋，在海上碰到了一条海船。 沈少舟说道：“也是巧合，我手下认出了站在甲板上的人正是当日劫船的贼首。” 这海商跟海盗，那是势不两立的存在。既确定船上是杀他们伙计抢他们商船的好歹，沈少舟哪能放过。 祁向笛听完大怒：“这些海盗真是狗胆包天，竟敢进城。” 最让他气愤的是官府竟然半点都不知情，或者说有人知道但隐情不报。 沈少舟说道：“他们装扮成商人，若是没见过很难认出来的。” “那二当家可知道他们来做什么？” 沈少舟笑了下说道：“这不是马上要过年了吗？他们是来采购货物的。” 海盗打劫的商船都是装的绸缎瓷器等贵重东西，所以海盗所需的粮食跟油盐还是要向外购买的。 一般情况下海盗都不会来内陆，都是通过中人购买。否则一旦身份泄露，被官府抓住必死无疑。 “那些海贼都被二当家杀了吗？” 沈少舟点点头：“将船上的人都解决后，我们才发现船上还有八个女子。” 这八个女子，五个姑娘六个妇人。顾娴因长得最貌美，就那五个少女住在一块。另两个妇人被那些海盗糟蹋了，一个被救时神志不清，另一个被救时直接跳海了。 顾老太太再一次觉得庆幸。 沈少舟解释为何没及时送顾娴回来：“我们船上装满了货物，将货物送到南洋我们才返回，所以才耽搁到现在。” 将事情都解释清楚了，沈少舟就回去了。虽说下属都得力，但那么大一船货还是要看着才放心。 顾老太太拉着顾娴的手说道：“以后再不许跑出去了，这次你可是要了我半条命。再来一次，我这把老骨头真受不住了。” 顾娴看着头发白了大半的顾老太太，哪还能拒绝：“我以后就在家里陪着娘，再不往外跑了。” “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顾老太太备了一份重礼送去给沈家，还下了帖子想请沈少舟上门做客。 正常来说沈少舟救了顾娴，他们应该上门拜访的。只是沈家没有女眷，所以就改为下帖子了。 霍家商行一直想跟祁向笛搭上关系却苦于没门路，如今有这机会哪会拒绝。不仅沈少舟来了，霍记商行大当家霍岩与其妻也来了。 霍岩的妻子宁氏长袖善舞，一个上午就与顾娴两人姐妹相称了。 回去后，宁氏就与霍岩说道：“当家的，顾妹妹是和离在家的。你说，将她说给少舟怎么样？” 霍岩有些迟疑：“人家可是知府的表妹，哪能看得起我们这样的大老粗。” 这话宁氏就不爱听了：“知府的表妹怎么了？咱少舟一表人才又家财万贯，怎么就看不上了？再者少舟对她可有救命之恩。” 霍岩忙摆手说道：“不行，祁家跟顾家会以为咱们是挟恩求报呢！” 他还想要跟祁知府打好关系，可不能因为这事惹恼了知府大人。 宁氏知道他所想啐了他一口：“我是这么没脑子的人吗？我肯定是探探他们的口风了。” 霍岩这才点头。 宗氏得了宁氏的口风，过了两日才与祁向笛说着事：“我让人打听了，这沈二当家为人正派，不赌博也不会寻花问柳，唯一的嗜好就是养花。” “有没有妾室？” 宗氏笑着说道：“没有。自他妻子过世后，庶务都是管事跟事妈妈在料理。” “确定没有其他不良嗜好？” 这个宗氏也不敢保证。毕竟她打探到的只是明面上的，隐藏的就打探不到。 “霍记商行的人对他的评价怎么样？” 宗氏笑着道：“重情重义也很慷慨，唯一不好的就是不大爱笑总板着一张脸。” 祁向笛知道祁夫人跟顾老太太都想让顾娴改嫁：“这事你告诉姨母，让她定夺。” 当日，宗氏就与顾老太太说了这事：“霍太太也是极喜欢表妹才想做这个媒。” 顾老太太很意外，不过还是问道：“这是霍太太的意思，还是沈二当家的意思？” 宗氏笑着说道：“霍太太说以她对沈二当家的了解，他肯定对表妹是有意的。只是怕我们误会挟恩图报，所以不敢将心思表露出来。” 顾娴虽二十八了，但还是跟一朵花似的娇艳。沈少舟会看上她，宗氏一点都不奇怪。 也是祁向笛为人端方正派，平日里也不跟顾娴单独相处，若不然宗氏都要担心了。 顾老太太这些日子也挑了好几个，可总不如意，好不容易挑中一个顾娴又没看上。这事都快成了她的一块心病。 “这事容我考虑两日。” 宗氏一听就知道顾老太太是心动了，当即将打探到的那些事都说了：“就打听到的消息，这沈少舟各方面都还行只两点不好，第一是他不苟言笑，第二是他有两个儿子。” 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顾老太太知道宗氏是个很妥帖的人，她既这般说那就没差了：“油嘴滑舌的靠不住，男人最重要的是有担当跟责任心。至于说孩子，顾娴也有清舒跟安安。” 顾娴伤了身以后很难生养了。沈少舟有两个儿子正好，顾娴以后也没子嗣的压力。 “不过这事还是得问过沈二当家。若人家没这个意思，我们岂不是秃子剃头一头热。” 宗氏笑着道：“表妹人品样貌都是一等一的，除非沈二当家眼瞎，不然哪有不愿意的道理。” 第337章 定亲 沈少舟听到顾老太太相中了他，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宁氏见状心头一跳，忙说道：“少舟，这顾妹妹虽然嫁过人生过孩子，但不论模样还是性情都是百里挑一的，配你也不算辱没了你。” 沈少舟摇头说道：“大嫂，我也是赶巧了救了她，并不图她们的回报。” 宗氏笑着道：“你想哪里去了。人家母女要报恩也不会用这种方式。老太太是觉得你稳重可靠这才想将顾妹妹嫁给你，这女人呀总归是要找个归宿。” “那顾姑娘的意思呢？” 宗氏笑着说道：“顾妹妹肯定也是愿意的，既你点头我明日请官媒上门提亲。” 沈少舟吓了一大跳：“这么快，我还什么都没准备呢！” 宗氏看着他好笑道：“只是提亲，又不是定亲哪需要准备什么。不过你说得也对，定亲的东西是该开始准备了。” 媒婆上门以后顾娴才知道，她一脸不可思议地说道：“沈二当家上门提亲，怎么可能呢？” 顾老太太就问了她一句：“那你愿不愿意嫁？” 顾娴摸着头有些苦恼地说道：“他救了我按理来说应当嫁，可我跟他又不熟。要嫁给他，感觉怪怪的。” “你不讨厌嫁给他了？” 顾娴点点头道：“不讨厌，他虽不爱说话但人还是挺好的。” 有这话就足够了。 宁氏与沈少舟说道：“顾老太太的意思是两家先定亲明年再成亲。具体的日期两家商议，少舟你的意思呢？” 沈少舟自然没有意见。年底是商行最忙的时候，根本没时间操办婚事。 定亲的时候沈家下了二十四抬的聘礼，这个数目是按照福州婚嫁的标准。 顾娴将聘礼里挑选出一些东西“娘，这些让人送去给清舒吧！” 顾老太太摇头说道：“沈家给的聘礼你送去给清舒做什么？到时候原封不动地带回去。” 顾娴撇撇嘴说道：“既是聘礼那就是我的东西，我想给谁就给谁。” 她知道顾老太太很挂念清舒，只是为了她才没去金陵。所以她一直都挺内疚的。所以不管得了什么好东西，她都想着清舒。 顾老太太知道她一片好心，但还是摇头说道：“话是这么说但也不能落人口舌。还有，等你嫁到沈家管好自己就行，清舒跟安安有我不用你操心。” “什么？娘，你不跟我一起去沈家去？” 顾老太太笑了起来：“你嫁到沈家去，我跟安安凑什么热闹，你以后闲了多回来看看我们就行。” 顾娴断然拒绝：“不行。若是不能跟你们在一起，那我不嫁了。” 顾老太太笑骂道：“你这不瞎胡闹，哪有嫁人还带着老娘的。” 带着女儿嫁人的有，带着老娘嫁人的却没听过。 顾娴这次坚持己见：“我不管。若是沈少舟不同意你们跟去沈家我就不嫁。” 见说不通顾老太太，顾娴就去找祁夫人跟宗氏：“姨母、大嫂，你们去问下沈少舟接不接受我娘跟安安？若是不接受，那这门亲事就作罢！” 宗氏闻言笑着说道：“表妹，我们会照料好姨母跟安安的。” 清舒救了祁夫人这事，宗氏也是知道的。祁向笛非常孝顺，要祁夫人被害丈夫肯定受不这个打击。就算不自暴自弃仕途也会大受影响。所以，宗氏对顾老太太非常敬重。 顾娴不愿意：“我要将娘跟安安丢下去嫁人，那我成什么了？” 这种事，只有畜牲才干得出来。 祁夫人却很欣慰：“婉瑜，你去跟霍太太说。若是沈二当家的不同意那这门亲事就算了，为表歉意我们会给他补偿的。” “好。” 霍太太得知这事后哭笑不得，与宗氏说道：“老太太就顾妹妹这么一个女儿，那以后肯定是要跟着一起生活的，这哪还需要商量呀！” 在福州独女是要给父母养老送终的，也因为有这个风俗习惯她才没提。却忘记两家都是外来，不知道这事。 “沈二当家的意思呢？” 霍太太笑着道：“他是巴不得呢！他带船出海有时候一去就两三个月。让顾妹妹一人在家他还不放心，有老太太跟安安她也不孤单了。” 沈少舟的妻子对外是突染疾病去世的，可实际上是自尽身亡的。也是沈少舟经常跑船不在家，她耐不住寂寞跟人有了私情。被被沈少舟发现后，她怕受折磨就撞了墙。当然，知道这事的人极少。 当日下午沈少舟亲自去见了顾老太太，恳请她以后有带着安安一起住到沈家。 “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有你在家以后我出门也放心。” 他早就发现顾娴虽年近三十却是小孩子心性，要她理家管事有些够呛。可顾老太太却不一样，有她在家里肯定打理得妥妥帖帖。 顾老太太见他是真心实意非常高兴：“既你不嫌弃那我就厚着脸皮跟过去了。” 祁夫人知道后也为顾老太太高兴：“我瞧着少舟这孩子不错，你呀就等着享福。” 顾老太太笑眯眯地说道：“哪有什么福享，能让我少操心就不错了。” 其实冲沈少舟的态度她累一些也高兴。不像林承钰，她出钱出力，这畜牲不仅不感激还要算计她的钱。 “婚期准备定在什么时候?” 顾老太太笑着说道：“少舟说婚期由我定，定好了通知他就行。我是想着就将婚期定在正月，等婚事办了我去一趟京城。” 成亲后沈少舟肯定不会立即出海，她正好去京城看望清舒。 想到清舒，祁夫人就一脸的心疼：“你确实该去一趟京城。这孩子向来报喜不报忧，受了委屈也不会告诉我们。” 这也是顾老太太所担心的：“要没顾娴这事我现在已经到京城了，不过虽耽搁了些时间但也算是好事了。” 顾娴嫁了人，再没后顾之忧了。 祁夫人有些无奈地说道：“要不是向笛不准许，我肯定也跟你一起去京城了。” 知道祁夫人差点出事祁向笛当时眼眶都红了。外放后，他亲自去平洲接了祁夫人，将家里的生意都托给雷兴嘉。 第338章 借住 金陵女学请的三位文华堂的先生祖籍都是江南，其中两人还是从金陵女学考入文华堂的。 其中一位姓贺的先生特别喜欢清舒，她与简舒说道：“这孩子基础扎实知识面广，就是诗词还稍欠一些火候，否则前三可期。” “她最不擅长的是诗词。” 贺先生笑着说道：“去年跟今年都考了诗词，明年应该不会再考大题了。” 简舒笑了下说道：“前三不敢想，只要能入前十我就心满意足了。” 当然，若是不考写诗作词以清舒的成绩肯定能入前三的。只是，她还是做好最坏的打算。 贺先生点点头。 放学回到家，陈妈妈就递给了清舒一张帖子：“姑娘，这是祝姑娘下的拜帖。” 清舒看到落款是祝斓曦有些意外。要知道三年前在金陵，祝斓曦要见她都不打招呼直接派人来接。现在竟然是下拜帖，这画风转变得太快让她都不习惯了：“明日给祝府回帖，说学堂五日后放假。” 若是祝家还如三年前一样的做派，清舒是肯定不搭理的。可人家先送拜帖，她自也要以礼相待。 采梦磨好墨，吹了下手说道：“姑娘，这京城真的太冷了。” 她现在是恨不能一天到晚躺在坑上。一下床就冷得哆嗦。 清舒笑了下说道：“采梦，你得向春桃学习。” 春桃到了京城以后，就开始跟坠儿习武了。按照春桃的说法，习武以后再没人能欺负她了。 其实春桃早想学功夫，只是在江南的时候日日要忙着做卤菜没时间。如今入冬没什么事，她就缠着坠儿教她武功。 采梦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要，太痛了。” 她跟着练了一天，第二天都爬不起来。所以，打死她也不愿再学了。 清舒也就这么一说并不勉强。采梦虽不愿习武但她能写会算，那字写得挺好。 两刻钟以后，采梦将南瓜小手炉递给清舒：“姑娘，快暖暖手。” 清舒莞尔一笑：“我不冷。” 采梦碰了下清舒的手，发现她的手还热乎乎的惊讶不已：“姑娘你的写了这么长的字手竟还暖和和的。姑娘，坠儿姐姐要在外面呆了一会那手也冰凉凉的。” 清舒笑着道：“可能是我火气比较旺吧！” 当日晚上临睡之前清舒一如既往盘在床上练内功心法，睁开眼睛就见坠儿看向她。 自坠儿到她身边以后，就跟她同睡一个房间。清舒问道：“坠儿姐姐，怎么了？” 坠儿笑着说道：“今日采梦跟我说，你练了小半个时辰字手还热乎乎的。我猜测应该是你修习内功心法的缘故。” 清舒也没瞒着她，点点头说道：“是的。别说在屋子里，就是在外面我也不觉得冷。” 其实不仅不怕冷，她的耳力跟目力都好了。而最让清舒欣喜的，是她的记忆力也变强了。以前一篇长的文章她要背好久才能背下来，可现在只要背两三就行了。不过这事她没跟任何人说。 坠儿点点头说道：“姑娘，这事以后不要跟任何人说。哪怕采梦跟春桃她们，你也不要说。” 清舒笑着道：“当日师傅教我这功法时就叮嘱我不要对外说，所以知道的人极少。” 她没有让丫鬟婆子陪着睡的习惯，而采梦跟春桃没跟她住一屋自也不知道此事。若不然长年累月的，总归会发现。 “你心里有数就好。” 这日半夜下了一场雪。坠儿看着外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雪，有些诧异地说道：“这才十一月初，怎么就下雪了？” 清舒莞尔：“坠儿姐姐，在京城有时候十月就会下雪的。今年的雪来得都还算晚了。” “你怎么知道的？” 清舒脸不红气不喘地说道：“书上说的。书上还说京城这边下雪经常会下鹅毛大雪，一下就是两三天。” 比划了下，清舒说道：“那雪都没到膝盖处了。” 坠儿庆幸不已：“也幸好先生没来了，若来了估计都不能出门了。” 傅苒畏寒，一到冬天就裹得严严实实的，这要来了京城怕就只能窝炕上了。 “屋子里铺了地龙，等烧起来还是很暖和的。” 坠儿摇摇头说道：“虽暖和，但先生住不了。她在平洲住过铺了地龙的屋子，可没两天她就全身不舒服。特别是喉咙都肿了，到后来还流鼻血，吃了几副药才好。” “铺了地龙屋子会有些干燥，多放些水在屋里就会好很多。” “什么方法都试过了都没用，所以先生最后搬出那屋子。”坠儿看向清舒说道：“卧房里可不要烧地龙，我也不习惯。” 清舒笑着说道：“坠儿姐姐不用担心，我只让阿德爷爷在书房铺了地龙。” 如今看来这书房的地龙怕也用不上了。 清舒是跟谢小歆一起坐的。因为下雪，清舒怕路不好走提前两刻钟出门。等她到了课堂，发现有一半的人还没到。 清舒坐下后，就从布包里取出书本。 谢小歆坐下后看了清舒几次，又转回了目光。 那欲言又止的模样，清舒看得都替她着急：“歆姐姐，有什么话你就说。能帮的，我肯定帮。” 谢小歆这般纠结的，十有八九是遇见难事了。 谢小歆红着脸说道：“清舒，我想去你家借住几日，你看行不？” “出了什么事？” 谢小歆点点头说道：“珊珊她昨晚发烧了，我瞧着应该是风寒。清舒，我不敢再跟她一起住了。” 这风寒可是会传染的。若是在金陵被传染了请假在家休养，后果也就耽搁几天课。可现在在京城一天她都耽搁不起，另外她自个也受不了这寒冷的天气，要被过了病气谁知道要多久才能好。 清舒也能理解谢小歆，毕竟现在是关键时刻。其他人她肯定会拒绝，毕竟跟着住一起要有个什么事她也脱不了干系。可在金陵这三年谢老夫人对她也颇为照顾，谢小歆对她也一直都挺友好的，若是拒绝就太没人情味了：“我家有房间，只是不知道简先生会不会同意？” “先生肯定会同意的。” 第339章 特长班 简舒听到谢小歆想要借住在清舒家里，非常爽快地就应下了。 虽清舒是女学里年龄最小的，可她却是最沉稳也最让人省心的。谢小歆跟她住一块，简舒很放心。 清舒看着她紧皱的额眉头，说道：“先生，你是不是担心其他学生受不了寒冷的天气病倒？” 简舒点头：“往年来赴考的学生，每年都要病倒好些个人。” 可以这么说，来参加考试的只要身体没问题大半都能考中。 清舒沉吟了片刻后说道：“先生，我觉得应该每日腾出些时间让大家活动下筋骨，这样就不容易生病。” 不等简舒开口，谢小歆就说道：“先生，我觉得清舒这个提议很好。大家多动一动说不准就不容易生病了。” “我跟万先生她们商量商量。” 这都折了六个，要再病倒几个赴考的人数怕都要低于去年了。 中午，清舒与坠儿说了谢小歆要借住的事：“你回去让陈妈妈将东厢房收拾出来。” 坠儿点点头。 谢小歆一下马车就打了个哆嗦，可见着清舒眉头都不皱下：“你可真抗冻。” 清舒莞尔：“你要愿意，我可以让坠儿姐姐教你武功，到那时你也不怕冷了。” 谢小歆赶紧摇头：“算了，我可吃不消。” 回到家，陈妈妈就与清舒说道：“姑娘，宗家今天派人送了一些东西来。” 谢小歆大为惊讶：“宗家，你在京城还有亲戚吗？怎么没听你提起过呀？” 清舒自己都不知道宗家，怎么可能跟谢小歆说。 陈妈妈解释道：“姑娘，姨太太的大儿媳就是宗家的大姑奶奶。” 清舒哦了一声道：“原来是表舅母的娘家呀！” 她虽跟祁夫人很亲近可却没见过宗氏也没接触过，至于她的娘家更没一点关系了。若不然，她肯定要去拜见了。 “送了什么东西？” 陈妈妈笑着说道：“送的是一些新鲜的蔬菜跟木炭等日常用的东西。” 清舒面露喜色：“晚上清炒个黄瓜，再弄个韭菜炒鸡蛋。对了，明早我要吃韭菜饺子。” 在京城最不好的一点就是冬天没有新鲜蔬菜吃。没办法，这儿的天气太冷了。来京城十多天唯一吃上的就是大白菜，吃了几天也吃腻了。 想了下，清舒又道：“将小白菜跟包菜分一半送到女学去。” 吩咐完陈妈妈，清舒又叫了来喜：“等会写张拜帖，明日送去宗家。” 她知道宗家突然送东西来，肯定是表舅母的意思了。人家释放善意，这情她得领。再者，多结识这些有身份地位的人对她有好处。万一崔雪莹以后刁难她，这些人也能为她说句话。 谢小歆问道：“你这个宗家不会是翰林院掌院大学士宗大人家？” 见清舒点头，谢小歆又羡慕又感叹：“祁夫人对你真好。” 清舒笑了下：“姨婆一直都将我当亲孙女待的。” 说完话，清舒就领了谢小歆到厢房：“屋子有些简陋，你别嫌弃。” 谢小歆将手里的东西放下，笑着说道：“比女学那边好多了。女学那边只有床跟衣柜，梳妆台跟桌椅都没有。” “你先整理下东西，有事再叫我。” 她每日从女学回来都要练两刻钟的字，休息会后就吃晚饭。所以跟谢小歆说完，就去了书房。 一张大字还没写完，简舒就过来了。 清舒有些讶异：“先生，你怎么来了？” 简舒笑着说道：“我就过来看看。原本早该过来，只是一直忙，这会好不容易腾不出时间来。” 清舒看简舒手里捧着紫铜小手炉，赶紧让陈妈妈再端一盆炭火来。 看着铜盆里的炭火简舒忙问道：“你这是银霜炭，清舒，你从哪买的？” 女学里只上课的课堂烧了地龙，其他房间都没有，所以她们都是烧的木炭取暖。 听到是宗家送的，简舒很惋惜：“我派人去买，可惜买不着。” 像这种银霜炭因为没有烟雾特别受追捧，可因为数量稀少价格很高。现在天气那么冷，就很难买到。 清舒笑着说道：“老师若喜欢，等会就将这些炭带回去用。” “我要拿走了，你用什么？” 清舒轻笑道：“我暂时还用不上炭火，等再冷一些我就烧地龙了。” 若是其他东西简舒肯定不要了，可这银霜炭她真没法拒绝。这几日她在房里看书，眼睛被那烟熏得直流泪：“既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不过若是能买着多少钱都行。” 清舒一脸歉意地说道：“老师，这个我也没门路。” 有些东西，有钱都买不到。不过有钱有权的话，什么都能弄到。 简舒也就这么一说也没真抱期望：“清舒，贺先生说你的算学很好，建议你去考术科。” 清舒有些讶异：“让我去考术科？” 简舒笑着说道：“女学每年招一百人，这个是指通过正规的考试。实际上还有十个名额是给拥有特长的学生，你算学好所以贺先生建议你也去考考。” 清舒是听闻有这个规定，但具体的却不清楚：“要考了满分就能进文华堂吗？” 简舒摇摇头道：“按照规定要先参加考试，考试合格才能参加特长考试。” “这个特长是怎么认定的？考试得时候又以什么为标准？” 简舒笑了下说道：“这个特长范围很广，琴棋书画诗词可以，算术超群武功高强也行。至于标准，又考核的先生认定。” 清舒好笑道：“先生，这十个名额真的会落在没有任何背景的学生身上？” 这种情况可操作性很强。不会念书的人很多，她敢断定，这个进文华堂的渠道肯定被权贵把持了。 简舒骇得咳了起来，这孩子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不过既清舒知道，她也没瞒着：“如你所说，这十个名额基本都内定了。不过我还是那句话，只有你天赋确实出众，内定的也一样能刷下去。” 清舒有些不相信：“真的？” 简舒笑着说道：“自然是真的，这种事以前也发生过。不过有点不好，这十个人单独一个班不与其他的人一起。” 第340章 道歉 自己有几斤几两，清舒还是知道的。她算学虽然不错，但也没到惊艳的地步。去考，未必就能考出好成绩。 “老师，我不去考了。” “清舒，我建议你去考。只要你考得好出了名，以后进了女学会有诸多的好处。” 清舒是一个很现实的人，闻言立即问道：“有什么好处？” 简舒摇头：“你会得到很多的便利。至于是什么，等你进了女学就知道了。另外你要出名了，崔氏想要害你也得掂量掂量。” 清舒没半点犹豫，当下就点头：“行，我考。” 简舒用完晚饭才回去。 谢小歆跟清舒小声说道：“简先生那般严肃的人，没想到私底下这般平易近人。” 清舒轻笑一声，没发表意见。 这日放学，谢小歆说道：“清舒，明日放假我想去街上买些东西，你去吗？” 清舒除了文房用具自个买，其他东西她都让来喜去置办。 清舒摇头说道：“明日有客人来，后日我要去宗家拜见宗老夫人。” 谢小歆虽有些奇怪客人的身份，但也没问。借住在别人家，管得太多会让人生厌。 第二天用过早饭，谢小歆就去街上买东西了。清舒不放心，让忠叔跟着去。 清舒送走了谢小歆就进屋做试卷，这套试卷是五年前的。 清舒轻轻地念了一道题目：“地动过后，要怎么做才能预防疫病的发生？” 这题考的是医理方面的知识，清舒是学过的。正提笔准备些，就听到陈妈妈在外回禀说祝斓曦来了。 清舒一进宴客厅，就发现祝斓曦身边的丫鬟都是生面孔。看来，以前的几个丫鬟都给换掉了。 祝斓曦见到清舒，就一脸歉意地说道：“清舒，三年前的事真的对不起。原本我想写信给你道歉，但后来想想，还是觉得该当面跟你道歉。” 回到京城被她娘教导了人情世故以后，她才知道以前的行为有多蠢。 清舒真没记恨过祝斓曦，当时也就感叹一句这娃被养得太天真了，以后怕会被骗坑死的。如今瞧来，她娘还是很睿智的。 “你就这么肯定我会来京城？” 祝斓曦点头道：“以你的成绩肯定会来考的。清舒，我也跳级了，明年也会参加文华堂的考试。” “什么？你明年也要参加文华堂的考试？”说见祝斓曦点头，清舒故意苦着脸。 祝斓曦脸上露出了欢喜的笑意，清舒这模样表明一点都不记恨当年的事：“在金陵的时候若不是我祖母，我未必就是第一。所以这次，我一定要凭借自己的实力拿第一。”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她祖母竟提前打了招呼，以致清舒面试也就走了个过场。若不然。这第一名是谁还真不好说。 清舒故意做了个夸张的神情：“这话告诉我真的好吗？你就不怕我怨恨你。” 祝斓曦笑了下：“笔试第一是我凭自个的实力考的。只是面试的时候你没发挥真正的实力，这次咱们能堂堂正正比了。” 清舒看着她眉眼之间散发出的那种自信，笑着说道：“山外有山天外有人，强中自有强中手，也许有人比我们更强。” 祝斓曦摇头说道：“在我眼中能跟我一比高下的只有你，其他人可没这个资格。” 说这话的时候，傲气十足。 清舒心头一转：“你在京都女学不会是次次第一？” 祝斓曦点点头。 清舒双手一摊：“那我肯定比不过你。先生都说我的诗词跟文章还欠火候，考试的时候最多只能得良。” “你怎么能未战言败呢？” 这孩子三年没见没以前单纯好骗了，可这好胜心却强了很多。清舒觉得，祝斓曦的娘有些矫枉过正了。 清舒很无奈地说道：“我只是实话实说。若是不考写诗作词，我还能与你比一比。可若是考到这个，我肯定考不赢你。” 祝斓曦摇摇头说道：“文华堂的副山长兰先生最喜诗词，自她上任以后每年都会考诗词的。” “那就没的比了。”说完，清舒道：“不说学习跟考试了，咱来聊些有趣的事。” 祝斓曦摇摇头说道：“这几年我一直在学习，没碰到什么有趣的事。” “你学什么了呀？” “要学的东西很多，除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外，还学了茶艺花艺跟调香。” 清舒瞠目结舌：“学这么多东西？那你还有玩乐的时间吗？” “没有，不过我觉得很有趣。” 清舒觉得没法跟祝斓曦聊下去了：“那明年的考试你肯定是第一名。” 祝斓曦蹙起了眉头，若如此那就太没意思了。 清舒立即转移了话题：“祝斓曦，我想请你帮个忙。” 祝斓曦身边的丫鬟看了一眼清舒，然后快速地低下头。 “你说。” 清舒说道：“女学那边今年没买着银霜炭，先生跟学生看书的时候总熏了眼睛。不知道你能不能帮忙买着银霜炭？你放心，价钱不是问题。” 祝斓曦这些年一心读书，没接触过庶务：“这事我得回去问下我娘。” “谢谢你了。” 祝斓曦摇摇头说道：“不用跟我客气，好歹我也在女学念过书。要能买着，也算是为女学尽一份力吧！” 清舒汗颜。你在女学就呆了几天，这哪算是在女学年过书。 两人聊了一会，祝斓曦就回去了。 坠儿笑着说道：“你就这么大咧咧地求人帮忙也不怕被人拒绝。” “一般人家哪会有银霜炭结余，只有像祝家这样的大户人家才会多备。”说到这里，清舒脸上的笑容掩去了：“女学又不是没钱，不可能一点银霜炭都买不着。这次，怕是有人跟简先生别苗头了。” 坠儿皱着眉头说道：“若如此，那人真该死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不管在哪里都一样。” 回到家，佳德郡主看到祝斓曦笑问道：“怎么样？跟人道歉了吗？” 祝斓曦点头说道：“道歉了，她一点都没记恨当年的事。” 佳德郡主笑着道：“不过一点小事，她若记恨那心胸就太狭小了。” 女儿有错，错在被人蒙骗。在知道这件事后她非常生气。姑娘家是要娇养，但却不能不知世事。也幸亏住祝夫人将人送回来，若不然她就去江南接人。 第341章 符景烯（1） 祝斓曦一脸惆怅地与佳德郡主说道：“娘，我原本还想与她光明正大比一次。结果她说诗词跟文章不行比不过我，都还比就认输太没意思了。” 佳德郡主笑道：“这不是认输，而是知道自己的弱点。斓曦，这世上比你强的人很多，你只要尽了力是不是第一并不重要。” 祝斓曦回来后，说与她详细说了那日的事。有些人听到会觉得清舒得理不饶人，但佳德郡主却很认同清舒处理方式。有些事可以容忍，但越过底线的事是不能姑息的。否则，人人都能欺你了。 祝斓曦点点头，想起清舒所拜托的事说道：“娘，哪买得到银霜炭？清舒说女学那边用的木炭不好有很浓的烟，熏得直流泪。” 佳德郡主笑着说道：“现在这天哪还买的到银霜炭，不过家里多备了些，可以匀一些给他们。” 当日下午，女学就收到了五百斤银霜炭，不是白送二两银子一斤。 市面上的银霜炭都炒到十两一斤都买不着，这二两银子一斤也是欠下了大人情。 简舒知道郡主府是看在清舒的面上才将备用的银霜炭给她们，一脸笑意地说道：“这丫头，还真是我的福星。” 多亏了清舒的护卫，她们一行人才能安安稳稳到京城。而如今又雪中送炭，不是福星是什么。 万先生说道：“简舒，咱们得给佳德郡主道谢。” “这个自然。” 清舒第二日去了宗家。 宗夫人看到清舒，拉着她的手笑眯眯地说道：“真是个可人疼漂亮的姑娘，莫怪你姨婆那般疼你。” 亲家母亲自写信给她拜托她照料下这孩子。做亲家这么多年来，亲家母还是头次开口求她。 当日其实并不是宗大人相中的祁向笛，而是宗夫人看中的。她见祁向笛品性端正性子沉稳，就有意将女儿许给她。两家门当户对，宗大人知道她的意思也爽快地同意了。 事实证明她选对了人。女儿嫁过去不仅婆母宽厚和蔼，女婿也洁身自好身边没乱七八糟事跟人。所以女儿这日子，过得特别顺心。不像两个庶女总是回来告状，要老爷给她们撑腰。 清舒笑呵呵地首都哦啊哦：“姨婆是很疼我，她还总抱怨说两位舅母不给她生个孙女，害得她只能羡慕我外婆了。” 宗夫人哈哈大笑：“你舅母也想要个闺女，可惜一直都没能如愿。” 如今女儿年岁大了想生也生不出来了，所以只能寄希望下一代了。 宗夫人又询问了清舒的学习情况以及在京城的生活。 学习成绩清舒如实都说了，至于生活上清舒含含糊糊说了崔氏不喜她。其他的，她并没多言。 宗夫人什么人，一听就知道定是崔氏为难了她：“你姨婆特意写信给我照佛你，就是怕你被人欺负了。若是碰到什么难事尽管来找我，可别不好意思。要不然，受了委屈你外婆跟姨婆知道得心疼了。” 清舒笑眯眯地应下了。 清舒吃完午饭就回去了。宗夫人与儿媳高氏说道：“这孩子乖巧又贴心，莫怪亲家母如此疼她。也不知道那林承钰是怎么想的，自己的女儿不管不问，对别人家的孩子倒是嘘寒问暖的。” 高氏很不屑林承钰的：“不过是瞧着崔氏出身忠勇侯对他仕途有帮助就娶了。至于前妻跟女儿，又哪会放在心上。” “鼠目寸光。” 一朝得势就抛弃妻女，这样的人谁敢信任谁又敢用。 其实不仅宗夫人婆媳瞧不上林承钰，就是忠勇侯夫人都瞧不上他。 清舒出了宗家，与苗老实说道：“苗叔，我们去志远书局。” 她昨日看到题目说地动发生后需要怎么才能预防疫病，她只知道笼统的知识点。具体如何做却是不知道，所以她需要买相关的书籍。 地动只是自然灾害的其中，除此之外还有旱灾、洪涝、冻害、雹灾、滑坡、虫害等。清舒将这方面的书籍一股脑全都买了。 虽然现在出现了活字印刷，但书籍还是比较贵，这不清舒买了二十多本书，又花出去五十多两银子。 坠儿捧着书笑着说道：“姑娘，我觉得你该将卤肉铺子开起来，若不然只买书就能买穷了。” 卤肉铺子那般赚钱，不开的话她都觉得很可惜。 清舒摇摇头说道：“不着急，要开也得等明年。” “那自然。”赚钱固然重要，但明年的考试更重要。 清舒正准备上马车，突然从旁边走过来一个少年。 那少年不知怎么的踉跄了下摔倒在地，不过很快他就从地上爬起来。 清舒条件反射看了过去，结果看到这少年呆住了。 那少年穿着一身单薄的秋衣，那秋衣还打着补丁。五官俊朗，脸部轮廓分明，一双凤眼又细又长深沉得看不到底。 见清舒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少年以为是在看他笑话恶狠狠地回瞪了她一眼。 清舒回过神来，看到少年嘴角的血迹不由脱口而出：“你、你怎么受伤了啊？” 少年并不认识清舒，听了她这话顿觉清舒脑子有病。不过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捡起落地上的包裹走了。 坠儿觉得清舒的神色不对，忙问道：“姑娘，你认识他？” 何止是认识，这可是她上辈子的大恩人。若不是得他相救，她就被狮子庵的尼姑打死了 只是没想着上辈子位高权重的长宁伯飞鱼卫统领，小时候过得这般不如意。 坠儿看清舒的样子，就知道两人怕不仅仅认识这般简单：“姑娘，我们要不要跟上他呢？” 清舒看着少年的背影摇摇头，然后将装满了碎银子的荷包给了蒋方飞：“你把这个给刚才那少年。” 蒋方飞摇摇头说道：“姑娘，那少年很傲气，这样的人是不会接受你的施舍。” 清舒神色一顿，确实，像符景烯这样的人肯定不接受别人的施舍。 清舒沉默了下说道：“你跟在他身后看看他去做什么？要需要帮忙，就帮她一把。” 蒋方飞有些疑惑但也没多问，应了一声就追了上去。 第342章 符景烯（2） 回到家里，清舒有些心神不定。 坠儿看到她忧心忡忡的样子问道：“姑娘，可是还挂念刚才那少年？” 清舒点点头说道：“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受伤的？” 坠儿有些好奇地问道：“姑娘，那少年叫什么名字？你是怎么认识他的呀？” 那少年一口的京腔很明显是京城人，也不知道姑娘是在哪认识的。 清舒没回答这个问题。正好，来喜有事过来回禀。 来喜与清舒说：“姑娘，平安街的铺子今年到期，对方生意不好不想再续租了。那铺子位置不大好，我觉得正好可以拿来做卤菜馆。白纸街的铺子雇主生意做得很好，愿意愿意涨租，不过他们想要再签五年契约。我觉得那铺子租出去比自个用划算。” 赵德准备明年开春回太丰县，这段时间都在指点来喜怎么做生意。 清舒点头说道：“就照你说的做。” 来喜又道：“姑娘，我觉得那铺子只卖卤菜太可惜了。我觉得在里面摆两桌弄成个小饭馆，会更赚钱。” “要弄成饭馆，可就得请厨子了？” 来喜笑着说道：“不用。我们的卤菜可是下酒的好东西，到时候不愁客源。” “你这哪是什么小饭馆，压根就整成了小酒馆。”清舒摇头说道：“单卖卤菜人家买了就走；可这小酒馆人多嘴杂容易惹来是非，还是不要了。” 来喜说道：“姑娘，我们这铺子大能摆得下五六桌呢！单卖卤菜的话太浪费了。” 清舒摇头说道：“浪费就浪费，暂时就卖卤菜，等以后再开成小酒馆不迟。” 等她找到靠山或者合伙人，这个小酒馆再开不迟了。 来喜明白清舒话里的意思：“好，那咱到时先卖卤菜。” 两人刚谈完事，蒋方飞就回来了。 “蒋护卫，他怎么样？” 蒋方飞说道：“他是去当铺当东西了，当的是一件羊羔皮的大氅。他从当铺出来后就被两个乞丐给盯上了。” “然后呢？” “那两个乞丐跟了他很长一段路，到一偏僻地方想要抢劫他，结果……”说到这里，蒋方飞神色有些复杂：“那两个乞丐被他打得跪地求饶。姑娘，那少年发现了我，警告我不准再跟着他。” 他当时还想上前帮忙，结果不仅不用他帮忙反而暴露了自己。 不等清舒开口，蒋方飞就自我检讨：“也是我大意了，看到他被打得鼻青脸肿以为就是个普通人。哪料到这少年不仅习了武，还非常警觉。” “他不仅习了武，武功应该还不低。” 蒋方飞非常惊讶：“姑娘，你认识他？” 清舒点点头说道：“认识，他是符家的庶子，在家排行第三，名叫符景烯。符家的祖宗凭借军功得封长宁伯，不过只袭了三代。爵位传到他曾祖父就断了，如今只是一般的官宦人家。” 现在是无人认识符景烯，可等十多年他后却炽手可热。不仅复了祖宗的爵成为新一任的长宁伯，还是飞鱼卫的统领。 飞鱼卫是太祖皇帝的幼弟佑王创办的。最开始是体察民情、监察百官、协助刑部办案。后集侦查、缉捕、审问，审判于一体，对大臣都有身杀大权。 不过，符景烯的名声并不好。他在得势后亲手斩杀了两个嫡兄，然后又将嫡母送去了狮子庵，就连年幼的侄子侄女也被送去了塞外那种苦寒之地。 很多人都说幸亏他爹过逝得早，要不然肯定也要被他弄死。 因行事狠辣冷血性子太过暴虐，许多官员上书弹劾他，结果这些官员都遭到他的恶意报复。 随后几年，但凡跟他作对的基本都没什么好下场。偏偏皇帝极为宠信他，以致京城许多人见了他都绕路走。 原先她也觉得符景烯很可怕，可经历了那么多的事后清舒再不相信这些传闻了。若符景烯天生是个恶人，又怎么会出手救她。 符景烯杀兄的行为是有些过激，但清舒相信事出有因。就如她杀崔建柏，也是为女报仇。 蒋方飞有些疑惑清舒为何会知道得这般清舒，但他并没多问：“姑娘，这符少爷身手那般好还被人打得嘴角流血，那他结的这个仇家可不简单。” 清舒心头一动：“你去查查，看看是谁伤到的他？” 不知道为什么，清舒觉得符景烯的伤十有八九是被他两个胞兄给弄的。 “好。” 顿了下，清舒说道：“若是下次再碰见他，你跟他说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帮他。” 蒋方飞摇摇头说道：“这少年对人的防备心很重，我给他银子也不要。我们要帮他，他肯定会以为我们有所图的。” 清舒也知道这不容易：“你跟他说就是，至于他相不相信那是他的事。” “好。” 谈完这事清舒就去看书了，买了这些书得尽快看完。 这日晚上谢小歆有一道算术题不会做，到书房来找清舒。 等清舒跟她讲完题后，谢小歆说道：“清舒，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在书房看书呀？” 清舒爽快地应下了：“当然可以。不过今天就算了，明日我让她们将地龙烧起来你再与我一起温习吧！” 屋里烧了热炕，谢小歆在炕上看书也不怕冷着。可这里没烧地龙，清舒担心她身体吃不消。 “清舒，谢谢你。” 清舒笑了下说道：“谢什么谢，这几年你也帮了我不少呀！” 谢小歆有些羞愧：“我以前碍于母亲不敢跟你走得太近，也不敢为你辟谣。清舒，对不起。” 清舒莞尔：“这有什么对不起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你有，我也一样有。” 谢小歆迟疑了下还是问道：“你当日为何疏远罗静淑？” 清舒没说话。 谢小歆有些歉意地说道：“是我唐突了。不过我虽然不喜欢罗家，但静淑确实是个好姑娘。” “你为什么不喜欢罗家？” 谢小歆说道：“怎么说呢？罗家用下作的手段排挤同行，我有个同窗就是被他们家弄得家破人亡。不过祖母说商场如战场，罗家并没做错，可我不喜欢。” 清舒笑了笑，没发表意见。 第343章 前世 刺骨的寒风呼呼地席卷大地，山上高大粗壮的树木都被吹得东倒西歪。 清舒选择这样的天气逃下山也是无奈之举，平日庵堂的尼姑看管得很严，只现在天气寒冷她们才放松了些。 庵堂一发现林清舒逃跑，立即派了身手最好的净和跟净空两人来追捕。这两人面上说是尼姑，其实就是庵里的打手。 两人虽速度快，但冰天雪地影响了脚程。花了大半天时间，这才追上了清舒：“林氏，你是跑不掉的。” 清舒听到这个声音，不仅没停下脚步反而跑得更快了。结果一个没注意被一根树杈绊倒，整个人朝前栽了去。 头重重地磕在一棵木桩上，血顺着脸颊落在地上。洁白的雪，瞬间被染成红色。 净和见状大声叫道：“林氏，若你乖乖跟我们回去，我们会求师太从轻发落你。” 她在狮子庵呆了三年，岂能不知道师太的狠辣。从庵堂逃跑的，被抓回去的都被她折磨得生不如死。 她不能死，若是死了就再见不到囡囡了。想到这里，清舒抹掉脸上的血爬起来继续朝山下跑。 一个踩空，整个人像个雪球似地朝着下滚去。 她跌得头晕目眩，等恢复意识后就看见净和与净空两人站在她旁边。 净空恶狠狠地说道：“跑啊，怎么不跑了，你不是很能跑吗？” 清舒面露绝望，难道今日真的要死在这里，可她还没见到女儿。 就在此时，一个穿着玄青色鹤纹大氅腰间佩着一把长剑的男子从远处走了过来。 这男子如今是她唯一的希望了，想也不想清舒向男子呼救。 可惜，男子罔若未闻继续往前走。 净和与净空原本看到陌生男子出现有些紧张，见他不搭理顿时放心了。 想着为了抓她，冰天雪地地连跑两天真是受足了罪。如今被抓竟还不老实，净空气得一脚踩在清舒的头上：“你再不老实，我现在就弄死你。” 将尸首带回去，也一样可以交差。 见前面的男子丝毫没有回转头的意思，清舒悲愤得仰天大哭：“老天爷，为什么、为什么你如此不公。我不过是想见囡囡，为什么连这个小小的愿望都不能满足我。” 想到女儿，清舒泪如雨下：“囡囡，我的囡囡，娘不能护着你，你一定要好好的。” 听到这悲凉的哭声，男子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朝着净和跟净空说道：“放了她……” 清舒看到男子的面容惊呆了。眼前这人，竟是京城人人谈之色变的飞鱼卫统领符景烯。 净和不明白符景烯改变主意插手此事，不过她还是状起胆道：“贵人，这林氏谋害婆母毒杀庶子，心肠恶毒至极，你别被她的话所骗了。” 清舒慌忙解释道：“不是的，符大人，我是礼部郎中林承钰的嫡长女，嫁与忠勇侯府崔建柏为妻。崔建柏想娶和离在家的心上人楚氏，又怕与我和离有碍他的仕途就在我饭菜里下毒。被我识破后，他就将我送到狮子庵。” 符景烯看了一眼清舒，那冷冷的不带一丝温度的目光让她不由地打了个冷颤。 净和看符景烯这模样也有些怕，可若是带不回林氏两人都会被重罚。所以，净和还是硬着头皮说道：“贵人，这是忠勇侯府的家事，还请你别插手。为这么一个恶毒的妇人得罪忠勇侯府不值……” 眼前白光一闪，清舒不由闭了眼。等睁开眼，她就看见净和倒在血泊中。 净空跪在地上磕头求饶：“贵人饶命，求贵人饶命。” 清舒从惊骇之中回过神来，搬起脚下一块石头朝净空砸去。狮子庵的尼姑没一个好的，都死有余辜。 符景烯看都没看清舒一眼，收了剑转过身往山下走。 清舒也顾不上查看净空有没有死，捡起自己的小包裹赶紧追了上去。 跟着走了一小段路，清舒支撑不住晕了过去。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两马车内。 符景烯此时正坐在马车里泡着茶，那模样说不出的惬意。 清舒跪下给符景烯磕了三个头：“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符景烯将泡好的茶倒入茶杯内，喝完茶后才淡淡地说道：“崔建柏的原配林氏，三年前就已经病逝了。” 他相信红豆没骗他，再蠢也不会去冒充一个死人。再者既知道他的身份，更不可能骗他。 飞鱼卫情报网遍布全国，他只要一查就知道林氏说的是真是假。 清舒一怔，转而苦笑道：“我若没死，崔建柏又如何娶楚氏。” 符景烯没想到清舒竟如此通透，只可惜嫁了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第二日清晨，符景烯神色淡淡地与清舒说道：“你的女儿已经没了。” “你说什么？” “你女儿今年二月跟楚氏发生冲突被崔建柏打了一顿后又关进祠堂，她感染风寒没及时得到医治病逝了。” 女儿是她支撑下去的唯一动力，突闻女儿没了清舒再受不住这个刺激，顿时失去了知觉。 等醒过来的时候她发现身上披着一件鹤氅，这鹤氅正是符景烯之前穿的。 “你有什么打算？” 清舒恨意滔天，嘴唇都咬出血来了：“我要让崔建柏跟楚氏给我女儿偿命。” 符景烯没有说话。 傍晚的时候，马车到了一栋宅子前。从外观上看这宅子就是一普通的民宅，没半点出奇之处。 马车停下，符景烯朝着清舒说道：“在这里等下。” 符景烯离开后没多久，一个紫衣女子掀开车帘子子进来。 紫衣女子递给她一个靛青色的锦囊，面无表情地说道：“这是伯爷让我交给你的。” 年初的时候皇帝复了符家的伯爵，如今的符景烯是新一任的长宁伯。 打开锦囊，清舒见里面放着的身份文书跟一张一千两的银票，那眼泪哗哗地往下落。 亲爹为了利益不顾她的死活，夫家的人知道崔建柏要害她都选择袖手旁观。而符景烯与她毫不相关，却帮她至此。 清舒下了马车朝着大门跪下，低低地说道：“若有来生，必衔环结草相报。” 第344章 符景烯（3） 清舒从噩梦之中惊醒过来，环顾下四周长出了一口气。 坠儿听到动静忙起身点亮了灯，见清舒面色有些发白：“姑娘，做什么噩梦了？” “梦见有人想害我，在我饭菜下毒。” 坠儿心头一疼：“那以后我们的饭菜都得让陈妈妈做，不能假手于人。” 清舒不由笑了起来：“不过是一个梦，你还当真了。老人都说梦是相反的，说不准是好事。” “这能有什么好事。” 清舒取了怀表看了下：“坠儿姐姐，现在才两点，我们睡吧！” 坠儿瞧着她这样不放心，说道：“我还是陪着你睡吧！” 见清舒点头，坠儿搬了被子过来与清舒睡在一起。 第二天谢小歆起身没见着清舒，听到她还没起来顿时有些着急：“清舒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呀？” 坠儿扫了她一眼：“姑娘昨晚做了噩梦半宿没睡。” 这话一落，清舒就从屋子里走出来。 “姑娘，怎么不多睡会？” 清舒笑着说道：“每天都这个时候醒来，想睡个懒觉都睡不了。” 谢小歆见清舒气色很好顿时放心了。不怪她紧张，女学已经有三个学生生病了，这三个学生如今都被隔离了。 吃过饭，两人一起去女学。 清舒坐在马车上还在想着昨日的事。也不知道符景烯怎么样了？上辈子既发下誓言要报他的恩德，自要说话算话。 谢小歆看着她这样问道：“清舒，你在想什么？” “昨日看了一道题，问地动后该如何预防疫病的发生。我查看了一些书，发现在医理方面的了解还是比较浅薄。” 谢小歆笑着说道：“你放心，我们又不是学医，就算考也不会考得太难。” 清舒点点头。 到了女学，简舒就找了清舒：“清舒，多亏了你才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什么？” 简舒笑着说道：“佳德郡主送了五百斤的银霜炭来，这些炭够我们用两个月了。” 再想想其他办法宗能弄个两三百斤，只要挨到明年考试完就好了。 说起这事清舒都有些感叹：“我也是那一日才知道祝斓曦的娘竟是郡主。” 虽说佳德郡主的父亲安王只是一个闲散王爷，但也没谁敢小瞧她。而祝斓曦，那可是有着皇室血脉的皇亲国戚了。 简舒笑着说道：“在京城，不要小看任何一个人。” 清舒心头一动问道：“老师，我听闻罗家的靠山是信王，这事是真的吗？” 信王是皇帝的胞弟如今任兵部尚书，非常得皇帝的倚重。若罗家的靠山真是信王，那想要扳倒罗家还真不容易。 简舒看了一眼清舒，点头说道：“罗家的靠山确实是信王。或者说得更直接一些，罗家就是信王的钱袋子。” 所谓的钱袋子，就是罗家赚的钱大头被信王拿走了。 清舒故作诧异地问道：“老师，信王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简舒扫了清舒一眼：“没谁嫌钱多。像学堂的学生，谁不想跟你一样就在女学旁边买个宅子住。” 住自个的宅子方便又自由，比住在这里舒服多了：“我也想在旁边买个宅子，可惜买不起。” 这话里的信息很大，清舒一脸疑惑地问道：“先生，等我们考完你就回去了，你要买宅子做什么？” 简舒摇头说道：“不回去了，以后我就留在京城了，年后圆圆跟他爹也会过来。” “瞿先生也同意吗？” 简舒轻笑道：“来京城原本就是他的意思，他说一家人总是分开不好。瞿白跟圆圆也都赞成，所以我也不得不同意。” 嘴上说是被逼的，但脸上的笑容表明她也是乐意之极。 清舒大喜：“先生你的意思，以后女学在京城这边的事情都你负责了？” 简舒点点头。 清舒这下明白过来为啥女学那边说今年买不到银霜炭了，原来这是有人在给先生使绊子呀！ “先生，现在问题都解决了吗？” 简舒知道清舒聪慧也没瞒着她，笑着点头说道：“差不多交接完了。等开春，她就会回金陵了。” “那就好。” 简舒摸了下清舒的头说道：“我给你报了两门特长，一门算术，一门画艺。” 清舒苦着脸说道：“先生，我都好久没动画笔了。” 简舒笑着说道：“我给你报这门课主要是让你增长见识，并没指望你能通过。” 都这么说，清舒也没就没反对了。 过了两日，蒋方飞将自己打探到的消息跟清舒说了：“姑娘，这符家三少爷在府里过得确实很不如意。” “怎么说？” “符三少爷的亲娘晏氏是济南人，晏家也是殷实人家。那晏氏长得貌美动人，符郝昭看到她后神魂颠倒。” 清舒不由问道：“然后他就哄了晏氏两人私定终身？” 蒋方飞摇头说道：“晏氏是个洁身自好的女子，这符郝昭根本接触不到。可他又心心念念晏氏，为此茶饭不思。后不知道是被人怂恿还是自个想，她竟胆大包天捏造了个假身份。然后用了一些手段，哄得晏老爷将晏氏嫁给了他。” 原本以为是晏氏跟符郝昭私定终身才被骗。却没想到这畜牲竟然捏造假身份装未婚男子骗婚，真是卑鄙无耻。 蒋方飞说道：“成亲没多久晏氏就怀孕了，这中间符郝昭回了一趟京城。也是他隐藏得好，晏家的人一直都没发现。还是符郝昭的妻子甄氏发现不对派人到济南，这才事发的。” “晏老爷惊闻此事，惊怒交加之下病逝了。晏太太也受不住这个打击，跟着走了。晏氏愤怒之下想要杀了符郝昭，可惜没成功。符郝昭受了惊吓，连累跑回京城。符老太爷知道这事后，派人将母子两人接回了京城。” 清舒问道：“晏家的族人呢？就由着符家的人将她们母子带走吗？” 蒋方飞叹了一口气说道：“晏家的族人原先要晏老爷过继个孩子，可晏老爷不同意，为此事跟晏家族人翻了脸。所以出事后，晏氏族人也都撒手不管。” 第345章 人傻钱多（1） 上辈子京城到处流传着符景烯弑兄杀父的事，对于他小时候的遭遇却无人提及。 清舒问道：“晏氏到了京城后呢？” 蒋方飞一阵唏嘘：“晏氏到了京城，几个月后又生了个儿子。第二个孩子出身以后晏氏好似认命了一般，对符郝昭的态度也有所软化了。过了两年，两人重归于好。只是谁也没想到晏氏只是虚以委蛇，等符郝昭放松警惕就在饭菜里下毒。可惜被甄氏识破了，让符郝昭逃过一劫，而晏氏在事情败落后被符郝昭送去了狮子庵。” 清舒终于明白过来为何符景烯当初为何会去狮子山，他应该是为惦念亡母。。 怕清舒不知道狮子庵，蒋方飞特意解释道：“京城之中犯了大错的女眷，都会被送到那里去。传闻被送去狮子庵的女子，没多久就会被折磨死。传闻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但晏氏送到狮子庵没几个月就病逝了。” 清舒想着那个眼中冷漠得没有一丝温度的男子，心中有些难受。弑父杀兄，心里该有多恨才会做这事。 “那他们兄弟两人在符家岂不是过得很艰难？” “晏氏死后，两兄弟被符老太爷接到他的院子里。这符三少爷天赋出众，符老太爷甚是喜欢亲自给他启蒙，还让卫教他武功。不过符老太爷五年前病逝了，老太爷丧事没多久符四少爷就出意外死了。” 说到这里，蒋方飞眼中也带着怜悯：“符老太爷过世后，他的心腹老管家会暗中关照符三少爷。可老管家年初也病逝了，这位符三少爷就连饭都吃不上。他两个嫡兄也总是打他，特别是符二少爷以打他为乐趣。所以符景烯总是旧伤未去，又添新伤。” 不去怪符郝昭那畜牲骗婚倒是磨搓一个孩子，真是一个毒妇。 清舒这下也明白，莫怪符景烯对人的防备心如此重了，原来他身边的人都是豺狼。 其实想想，上辈子她身边的人不也都是豺狼狼。只是符景烯知道反抗，而她却是逆来顺受。 蒋方飞也觉得这符景烯特别可怜：“其实符景烯原本应该排第二，符二少比他小三个月。只是甄氏不愿自个儿子排在庶子后面，所以符景烯就排第三了。” 清舒说道：“最近你也没什么事，你就盯着他。若是帮得上忙，就帮一把。” 蒋方飞有些为难：“姑娘，我们与他无亲无故，他不会接受我们的帮助。” 清舒干脆也不再找借口了：“他要问起，你就说我觉得他可怜想帮他。” 蒋方飞嘴角抽搐了下，最后只得认命地说道：“好。” 等到蒋方飞找着符景烯时见他又是一身伤，不由说道：“小兄弟，要不要我带你去上药？” 符景烯恶狠狠地说道：“我让你不要跟着我，你耳朵聋了吗？” 要不是知道自己打不过，符景烯早就对蒋方飞动手了。 蒋方飞很是无奈地说道：“你以为我想跟着你呀！可没办法，这是我家姑娘的吩咐。我要不听她的，丢了差事我们一家老小得喝西北风了。” 符景烯面露警惕地说道：“你家姑娘到底有什么目的？” 蒋方飞一脸无奈的神情：“你能有什么值得我家姑娘图谋的？咳，我家姑娘什么都好就一点不好，心太善了。当日看着你那般可怜，她就想帮你一把。” 符景烯闻言不由讥讽道：“你家姑娘莫以为自己是观音菩萨转世，看到可怜的人就想帮？” 蒋方飞违心地说道：“是啊！我们也都这么劝他，可她不听能怎么办？” 符景烯心思一转，说道：“若是她真心可怜我，就让他给我一千两银子。” 蒋方飞看向符景烯的眼神都变了。这家伙还真够狠的：“行，等我晚上回去的时候跟姑娘说。现在你可以跟我去上药吗？” 见符景烯站着不动，蒋方飞目露怜悯地说道：“你这伤要再不上药，万一感染会有性命危险。” “死不了。” 蒋方飞的大儿子比符景烯还大三岁呢：“那我带你去吃饭？” 符景烯一口回绝：“不用。你家姑娘真有心就让给我一千两银子，否则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清舒有些诧异，不过她也没拒绝只是问道：“他说了要这银子做什么吗？” 蒋方飞摇头说道：“没有。” “那他说要银子还是银票？” 蒋方飞瞠目结舌，半响后说道：“姑娘，你还真给他银子呀？” 清舒点点头。若不是符景烯她上辈子就死不瞑目了。 蒋方飞有些头疼：“姑娘，你可怜他想要帮他，这我能理解。可咱要帮人是不是也该有个度呀？今儿个你给他一千两银子，明儿个他就该朝你要一万两了。” “你放心，他不是这样的人。应该是真碰到难处了，若不然不会开这个口。” 蒋方飞很想问你怎么知道的，不过最终还是没开口。 翌日蒋方飞取了一百两黄金，将黄金放在符景烯面前：“我怕你拿着银票太显眼了，就给你换成了黄金。不过，你能告诉下我你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 符景烯确定这些金子是真的，不由说道：“你家姑娘莫不是个傻子？” 不是傻子，也不可能随手就给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一千两银子。 蒋方飞听得眼皮直抽，可也没法反驳。就算换成是他也会这般认为。 符景烯将盒子合上后问道：“你家姑娘姓什名什？” 蒋方飞警惕地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不会还想要钱吧？我给你说，做人啊别贪得无厌。” 符景烯扫了蒋方飞一眼，说道：“这钱算我借的，以后我会还她的。” 竟还真被姑娘说中了。 蒋方飞一脸复杂地说道：“名字就算了，我家姑娘也没求你回报。” 符景烯却是摇头说道：“你要是不说，这钱我可不敢要。” 蒋方飞想着清舒也没让他隐瞒身份，说道：“我家姑娘姓林名清舒，是太丰县人。” 符景烯一听就明白了，笑着说道：“是来考试的？” 蒋方飞心头一震：“你怎么知道的？” 符景烯看了一眼蒋方飞：“这个年岁这个时节到京城且身边还没长辈，不是为明年的考试还能为什么？” 有长辈也不可能让她这般胡来。虽是自己得益，但符景烯还是觉得清舒人傻钱多。 蒋方飞无言以对。 第346章 人傻钱多（2） 符景烯将装着一百两金子的盒子提起后说道：“这钱我拿了，但请你以后不要再跟着我了。” “这可不是我说了算。” “你家傻主人的好心我领了，但你不能再跟着我了，不然会给我造成麻烦的。” 要让这人一直跟着，会妨碍他办事的。任务没完成，会受罚的。 蒋方飞听了也觉得有理：“好。若是你有什么事，就到西城梅花巷顾府来找我。” 符景烯也不意外。随手就能送路人一千两银子的人，别说住梅花巷，就是住皇宫他都不觉得意外。 不过有了确切的地址也好，查起来方便。他不相信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但他希望这次是真的好运碰到了个人傻钱多但心善的好姑娘。 听到蒋方飞转述的话，清舒点点头道：“既如此，那以后就不要再跟着他了。” 她的本意是帮助符景烯，并不是给他造成困扰。 蒋方飞暗暗松了一口气。最近忠叔总问他出去做什么，再这样下去他都有些招架不住了。 陈妈妈在外说道：“姑娘，郡主府送了东西过来。” 祝斓曦送来了京都女学最新出的复习资料。虽然清舒没比就认输，但祝斓曦还是将她视为唯一的对手。 清舒也没藏私，第二天就拿去给了简舒：“先生，你看看这些对我们有用吗？” 简舒翻看了下，笑着说道：“你从哪弄来的？” “祝斓曦送给我的。” 简舒点点头说道：“这小姑娘不错。不过既是那小姑娘给你的，你好好收着不要给别人看。” “先生，你不给大家用吗？” 简舒摇头说道：“京都女学严禁她们的学生将复习资料外泄。祝斓曦给你是因为你们之间的交情。若是我给你们用了被京都女学的人知道，她们会笑话我们的。” 笑话还算小事，就怕对方会嘲讽她们是贼。这种事以前就发生过，简舒这般傲气的人自不愿看了。 清舒闻言说道：“那我也不看。” 简舒笑着说道：“既是祝姑娘送给你的，你可以看的。” “不要。没有她们的复习资料，我一样能考上。” “我希望你能取得好名次，最好是能入前三。” “先生，这种事顺其自然就好。” 想得太多压力就大，所以清舒并不愿意多费神去想这事，她只要知道自己能考上就行了。 简舒脸上的笑容越发深了：“你能这样想很好。” 所有赴考的学子之中，清舒的心态最好的。她都是按照自己的步骤去复习，从不受外界的干扰。 祝斓曦看着被送回来的资料，有些失望滴说道：“我好心给她送资料，她竟然不要？难不成她真的不想要第一？” 佳德郡主很是无奈：“斓曦，你们女学可是严禁这些资料外泄的。若是让人知道她得了资料，你们先生会怎么想？” 她对清舒很欣赏。这姑娘不仅聪慧做人做事还很有原则。女儿跟这样的人来往，她很放心。 这事祝斓曦自然知道，只是她很不喜欢：“学堂也真是奇怪，不过一些资料藏着捏着做什么？我觉得大家的复习资料应该互相交换，这样更有助提高众人的水平。” 佳德郡主笑着说道：“若是人人都跟你一样想就没那么多纷争了。以后学堂的资料别再给清舒，省得给她带去不必要的麻烦。” “是我主动送的。要先生找她，我会说明的。” 佳德郡主摇摇头说道：“到时候你们女学会说是她哄得你将资料给她。等明年考试清舒得了好名次，她们会认为清舒是沾的京都女学的光。” “不会吧？” 佳德郡主笑着说道：“你不要觉得娘危言耸听。京都女学跟金陵女学一向不对付，以前就闹出过不少的事。” 虽然她也是京都女学毕业的，但京都女学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她也看不过眼。不过这事，也不是她能管的。 大雪下了两天两夜，冷得大家都蜷缩在屋里不敢出门。 谢小歆上了马车还连打了几个哆嗦：“这京城的天也太冷了。” 清舒拨弄了下铜盆里的木炭，笑着说道：“今年刚来不习惯，等以后就好了。” 谢小歆将身上的狐皮鹤氅取下来，一脸好奇地说道：“我怎么瞧你好像没有半点不适。” “我又不冷，自没不习惯了。” 其实现在清舒还是加了一件厚外套，出门也披着斗篷。只是跟谢小歆跟那些同窗裹得严实相比，她穿的算很少了。 等到上课清舒发现少了三个人，这三个学生中包括了凌瑾萱。 中午的时候，清舒去看望凌瑾萱。 凌瑾萱说道：“我这身体太不争气了，这还有一个月要考试了竟生病了。” 说话的时候，带着很重的鼻音。 清舒看着她焦虑的样子，摇摇头说道：“不过一场小小的风寒，吃两三天药就好了。可你若不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以这样的状态哪怕进了考场怕也考不好。” 凌瑾萱说道：“两三天哪能好，她们生病都半个来月才好。” “那是她们心态不好，胡思乱想病自然就好得慢。”想了下，清舒说道：“这样，你跟着坠儿姐姐打拳，一定要到出汗才能停。” “这样有用吗？” 清舒恩了一声说道：“我以前感染风寒都是打拳出身汗，然后睡一觉就好了。你也试一试，应该有用。” 凌瑾萱真照着清舒说的做。不过防备万一，她还是吃了药才床睡觉。等醒来，她就觉得人轻快了许多。 只两日，她的病就好了。 简舒知道原因后让另外两个学生也照做，然后这两个学生也很快痊愈了。 简舒很高兴：“清舒，这次可多亏了你。” 学生生病最焦心的是她，就剩十四个考生了。要再倒下几个，怕是录取率比去年还低了。 清舒说道：“先生，风寒只是小病，她们那么久才好主要是心态不好。我让凌姐姐跟着坠儿打拳主要是让她累得没时间去想东想西，这病自然也就好得快了。” 简舒又何尝不知道这些学生是心态不好，只是怎么劝都没用。而且越劝她们越焦虑，恶性循环。反倒是清舒这奇怪的法子很管用。 第347章 欢喜 清舒犹豫了下与简舒说道：“先生，其实我觉得现在学习在其次，最重要的是要调整好大家的心态。” 能被选来赴考的学习成绩都不差，往年录取率这般低主要是大半的学生不能参考。 “你有什么好主意？” “先生，可以试试让她们累得没时间去想考试的事。” 当日晚上，在入睡之前简舒叫了所有的学生跟着女学的护卫打拳。 很多学生，一刻钟都坚持不住。 等第二天起床，这些学生都腰酸背痛排气俩都难。然后晚上简舒又叫了众人去打拳，大半的人不愿去。 简舒看着她们说道：“这个是自愿的，你们不去也不勉强。不过若是你们生病，我是不会再管的。” 凌瑾萱朝着不愿去的几个人说道：“你们若是不跟着打拳，到时候不要后悔。” 自打拳治好了她的风寒，凌瑾萱就意识到锻炼身体的重要性。所以昨晚，她是最积极的一个。 在凌瑾萱的劝说下，除了楚韵跟童珊珊两人，其他的学生都跟着去了。 童珊珊撇撇嘴说道：“有这个时间，还不若多看会书。” 楚韵只是觉得打拳很不雅，没半点淑女的气质，所以才坚持不去。 楚韵是跟陆琪一个房间，等陆琪回来时一身的汗渍味后说道：“陆琪，你看看你现在哪有一点陆家姑娘该有的样子。” 陆琪累得不行哪有心情跟楚韵聊天：“你不愿去没谁勉强你，但你别对我指手画脚的。” 只要能考上，其他一切都往后靠。 简舒晚上巡夜的时候，发现这些学生打过拳后晚上果然睡得很香。 “这法子可用。” 其实不管是习武还是锻炼身体，前面十天是最难熬的。可只要挺过去，后面就会很轻松。 这日放学，清舒回到家就发现众人都喜气洋洋的。 陈妈妈笑着说道：“姑娘，姨太太让人送了许多东西来。对了，还有三封信，我放在书房里了。” 清舒急忙去了书房。她先拆开顾老太太的信件，看到信里说顾娴定亲有些忧心。 将三封信看完以后，清舒叫来了送礼的范伟亮：“你见过跟我娘定亲的那人吗？” “见过。”不等清舒询问，范伟亮就说道：“姑娘放心，沈爷是霍记商铺的二当家。不仅家财万贯人也豪爽，是个靠得住的人。” “长得怎么样？” 虽然她痛恨林承钰，但不得不承认林承钰样貌很出众。若不然，不会引得她娘跟崔氏都一见倾心。 “长得很端正。姑娘，夫人跟大老爷都觉得沈爷很好，老太太才点头同意的。” 见清舒皱眉，范伟亮笑着道：“姑娘，沈爷说等姑太太过门，就接了老太太跟安安姑娘与他们一同住。” 这个顾老太太在信里并没有说，不过只凭这点清舒对沈少舟就有了好感。不过，清舒也有些疑惑：“我娘是怎么跟沈少舟认识的？” 范伟亮笑着说道：“是霍太太、也就是霍记商行大当家的媳妇，她到知府赴宴见到了姑太太。知道姑太太和离在家，就起了做媒的心思。得了老太太同意，就安排两人见看一面。姑太太就同意了这门亲事，两家就定了亲。” 以顾娴现在的心性会愿意相信？清舒对此表示怀疑：“真的是这样？你没骗我？” 范伟亮一脸纳闷地问道：“我骗姑娘做什么？沈二当家长得端庄人稳重又有钱，姑太太会相中他很正常吧？” “我外婆说这沈二当家有两个儿子，他两个儿子好不好相处？” 说起这事，范伟亮就笑了起来：“沈二当家的两个儿子不仅不排斥姑太太，还特别喜欢安安姑娘。不过这两孩子很调皮，我怕姑太太嫁过去管不住他们。” 男孩子调皮一些没啥，只要他们不排斥顾娴跟安安就行。 清舒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我娘管不住他们，让先生跟师傅管就好。” “叮嘱好你带来的这些人，不准他们提我娘要改嫁这事。若不然，我写信告诉姨婆让她严惩。” 范伟亮点头说道：“姑娘放心，来之前就叮嘱过了。” “那你下去吧！” 清舒又拿起那三封信看了一遍，放下后说道：“真好。” 顾娴嫁人后哪怕恢复记忆，以那性子也只会认命而不会想着回到林承钰身边。 范伟亮去找了蒋方飞，邀他出去喝酒。 蒋方飞白了他一眼：“我是姑娘的护卫，哪能跟你去外面喝酒？分开几年，怎么还半点长进都没有。” 范伟亮被训也不恼。他这差事还是主动跟夫人领的，就是为了过来见蒋方飞一面：“我这一路上半滴酒都没敢沾，这不就有些馋了嘛！” 他不赌不嫖唯一的爱好就是喝点酒，不过也就平日无事才会喝，有事他是不会沾。 蒋方飞闻言这才点头：“我让虎子去买两坛子酒。” “那再让厨房整两个下酒菜，咋哥俩今天一醉方休。” 几年没见范伟亮还如此亲近他，这让蒋方飞很高兴：“那你等着，我去跟陈妈妈说下，让她整两卤菜来给我们下酒。” 虽没卖卤肉但也熬了卤汁，家里隔三差五也会卤些菜来吃。 其实不用蒋方飞开口，陈妈妈也准备卤几个菜了。卤菜方便又好吃，整其他菜费时又费力。 两人喝酒的时候，范伟亮问道：“蒋哥，很多人都笑你傻不跟着夫人竟追随一个小女娃。蒋哥，你有后悔吗？” “没有。” 范伟亮又喝了一口：“真没有吗？蒋哥，你别诓我。你要后悔了我去跟夫人说，让你回去。” 蒋方飞笑着说道：“真没后悔。我每个月十二两银子的月钱，我媳妇以前在铺子里干活也有六两银子工钱。吃住都不用钱，一年下来存的钱比以前还多。” 范伟亮摇头说道：“可你不能只看眼前，你得看将来呀！” 他就是看将来，这才选择追随姑娘。蒋方飞说道：“夫人年岁已高，再过几年就要在家养老了。可表姑娘却不一样，她的未来有无限可能。” “这话怎么说？” 有些话点到为止，再多的蒋方飞也不会说：“我不会后悔的，现在不会将来更不会。” 第348章 洪涝 晚上的菜仍是三菜一汤，不过今晚的菜品不一样，分别是卤猪蹄、凉拌海带、清炒豆芽以及干贝萝卜汤。 谢小歆一人吃掉半只卤猪蹄，汤也喝了一碗。 放下碗筷，谢小歆苦着脸说道：“清舒，这半个多月我胖了好多。以前的裙子都有些小了，再胖下去衣服都得重做了。” 清舒一本正经地说道：“歆姐姐，我觉得你现在这样正好，之前你呀太瘦了。” 谢小歆一脸嫌弃地说道：“说这话你也不怕心虚，是谁多吃了小半碗饭晚上就多打了一刻多钟的拳。” 清舒呵呵直笑：“歆姐姐要嫌胖，等考完后再减肥。” 正说着话突然一阵鬼哭狼吼的声音传了过来，将两人都吓了一大跳。 清舒皱着眉头说道：“陈妈妈，你快去看看前面出什么事了？” 陈妈妈很快就折返回来了，一脸好笑地说道：“姑娘，没事，是范护卫喝醉了在那唱歌呢！” 至于唱得什么，就范伟亮自己知道。 谢小歆掩嘴直笑：“清舒，你的琴声跟这位范护卫有的一比。” 听到喝醉了，清舒脑海突然回想起一件事。有一日她陪世子夫人闲聊，听她说起有个富商在金鱼胡同买了个宅子。那富商嫌宅子有些破旧就推了重建，结果挖地基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地窖。那地窖里藏了上百坛的酒，据传这些酒有是上百年份的。 对不喝酒的人来说一年的跟百年的酒都一样，没啥区别。可对好酒的人来说，那救是人间珍品了。 清舒觉得她应该将这个宅子买下来，她不喝酒但可以拿来送人。 好在她觉得这个事挺有趣的也羡慕那富商的好运气，所以印象也比较深刻。 姓蔡，住在金鱼胡同，且宅子是个三进的。凭借这三个条件要找到这个宅子应该不难，不过得寻个合适的理由买下这个宅子。若不然，太突兀了会惹人怀疑。 谢小歆推了下清舒，问道：“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没什么。陈妈妈，他们喝了很多吗？” “蒋护卫只喝了两杯，那范护卫一人喝了差不多两坛子” 喝这么多酒没醉倒还能引吭高歌，也是能人了。 清舒笑着说道：“熬一些醒酒汤让人给他灌下去，若不然明早起来怕会头疼。” “好。” 晚上，清舒坐在桌前细回想下上辈子发生的一些大事。 清舒上辈子一直被关在内宅，外面的大事并不知道了解。这天下大事除了知道最后是九皇子端王继位，其他并不了解。 谢小歆虽跟清舒同在书房，可她并不会去打扰清舒的。哪怕是碰到不解的题，她也会等到清舒空闲下来再问。 坠儿端了两碗燕窝进来，走到清舒身边说道：“姑娘，吃宵夜了。” 谢小歆为什么会胖了。除了伙食好外，她每日都跟着清舒一起吃宵夜。 清舒拿起勺子准备舀了吃，可勺子放到碗里这汤水却溢了出来。 看到这个画面，清舒脑海之中突然闪现过一个画面。 清舒吓得手一抖，勺子就落在了地上。 坠儿赶紧走过来紧张地问道：“姑娘，怎么了这是？” 这燕窝是温的，并不烫手。 清舒回过神来笑着说道：“没什么，只是刚才有些跑神一个没注意勺子落地上。” 哪里是跑神，是她想起了在九岁那年也就是明年江南发生了一场特大的洪灾。 因为连续下暴雨，林氏族长跟里长瞧着不对怕有洪涝劝村民暂时避到山上去。大部分人都听劝带着值钱的物什上了山，只少部分人不听劝坚持留在村里。 在她们上山的第二甜晚上，河水暴涨将桃花村都吞没了。留在村里的那些人，无一人生还。 林家在山上有房子，当时他们就住那房子里。所以，没被雨淋也没饿着肚子。 等她们下山时因为没见到尸体，家里又有足够的存量，所以这事对她几乎没什么影响。嗯，洪灾过后有许多人上门来借粮食。可惜林老太太并不是愿借粮食，只愿意以高出市价的一倍将粮食卖了。而且她只卖给村里人，而且一家一天只卖两斤。外村的不卖，多的也不卖。 因为时隔二十多年，以致她将这事都给忘记了。 坠儿瞧着清舒神色不好，劝说道：“姑娘，你若累了就去睡吧！” 谢小歆也劝说道：“是啊！清舒，你若是累了就早些休息。这再有半个多月就要考试了，可不能累着了。” 清舒点点头说道：“是有些累了，那我去睡了。你看书也别看太晚，早些休息。” “恩，我看完这一页也去睡。” 想起明年要发生的洪灾，清舒怎么也睡不着。上辈子发生洪灾，她没冻着饿着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可现在，她却清楚地知道洪灾不仅会夺走无数人的性命，还会让很多人流离失所。 坠儿觉得清舒的模样很不对劲：“姑娘，有什么事你与我说，咱们一起解决。” 清舒虽然信任坠儿，但这件事她却并不准备与坠儿说：“有一道题我解不出来，让我再琢磨琢磨。” 坠儿也不疑有他：“姑娘，睡吧，明日再想不迟。” 清舒摇摇头：“不行，我一定得想出来。”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清舒干脆爬起来去了书房提起画笔画了一幅画。 坠儿等清舒画完以后，很是诧异地问道：“姑娘，为什么这些桃花都在水里？” 说多错多，清舒也不愿意扯谎。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去圆：“随手画的，画得好看不？” 听到坠儿说好看，清舒说道：“我也觉得挺好看的，这画我让范伟亮带回福州去，外婆看了一定会喜欢。” 这副画寓意桃花村被淹没在水中，她准备将这画送去给顾老太太，然后在信里再提两句，相信外婆应该看得懂。 坠儿笑着说道：“姑娘，你最好还是再画上一幅。要只给老太太，夫人肯定会写信痛斥你的。” “等我有感觉的时候，再画不迟。” 为了备考她好久都没动画笔了，这次也是事出有因。 第349章 京城第一个年（1） 北风凛冽，银灰色的云块在天空中奔驰。寒流滚滚，一场大雪即将来临。 简舒说道：“从今日开始放假，初六大家再返回女学上课。” 这些学生大半都是要到亲戚朋友家去过年，谢小歆也要去她叔叔家过年。 走出女学，谢小歆与清舒说道：“清舒，年后见。” 清舒笑着说道：“说是年后见，还不是过几天就能见到。” 今天都腊月二十七了，就算不互相拜年隔十天也能见到了。 谢小歆好笑道：“没听说过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呀！看来，你对我还是不挂念。” 马车在等，谢小歆也没做停留：“我走了，有什么事写信。” 清舒扑哧笑了一声：“有事让人递个话来就好，写什么信呀！” 回到家，清舒就看见了一个不想见的人。哪怕再不喜欢，清舒还是打了招呼：“爹，你来了呀！” 嗯了一声，林承钰问道：“你们女学放假了没有？” “明天开始放假。” “既放假了，就随我回去。” 清舒断然拒绝：“我不回去，我就在这里过年。” 林承钰怎么可能同意：“之前为了你上学方便，你要住在这里我也顺了你的意。可过年哪有不回家自个在外面过年的。” 上次清舒晚上跑出去，这事被同僚知道了没少暗中嘲笑他。当时他被气得七窍生烟，也将这笔账记在清舒头上。 只是没等他找上清舒，宗家二爷就来找他喝酒聊天。 宗家二爷虽在太仆寺这个清水衙门，也只是个六品的小官。但人家老爹是正二品的翰林院大学士。所以哪怕他官小，走出来也没人敢小瞧。 宗家二爷与林承钰喝酒时聊了下朝堂上的事，没涉及其他。只是在分开的时候。拍了下他的肩膀说家和万事兴。 状似无意的一句话，却是让林承钰出了一身的冷汗。宗二爷没实权可以不在意，可若是宗大人也是这般认为于他仕途有碍了有句话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家都不宁，又如何让人相信能当好官。 清舒说道：“她又容不下我，我过去她不痛快我也不舒坦，何必呢！” “这个你放心，就是你母亲让我来接你过去过年的。” 清舒执意不叫崔雪莹母亲，林承钰也不想强逼了她。怕越逼，清舒越反感。 哼了一声，清舒说道：“她还说将我当亲生女儿一般看待呢？结果呢，几本书都舍不得给我买。也幸亏我自个有钱不用花用她的，要不然住在那天天得看她脸色了。” 林承钰心里憋着一团火，可又不敢骂清舒：“这次不会了。” “爹，我相信你，但我不相信她。”在林承钰发飙之前，清舒说道：“爹，今天才二十七，离过年还有两天呢！这样，我后日下午过去。” 林承钰爽快地答应了：“行，后日下午我来接你。对了，年后要随我去亲戚家拜年。这次可不能使小性子了。” “爹，拜年就算了。我这马上就要考试了，我哪还有时间去走访呢！过年我也准备在家里好好看书。” 林承钰沉吟片刻后说道：“也行。不过等考完后还是得去。不然就太没礼数了，别人会说我教女无方。” 清舒要备考，没时间去拜访大家也能理解。可若是考完再不去，那就是不懂事了。连带他这个当爹的，也要被质疑了。 若是清舒知道她所想肯定会唾弃，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林承钰从没管过她。又怎么会有脸说自个没管好她。 林承钰吃过晚饭才回去。 等人走后，坠儿说道：“姑娘，现在你能用备考来推脱。可等明年，他肯定不会再容着你这样了。” 总这样虚以委蛇，清舒也累得慌：“你说得对，明年看来我们得想个法子让他们离开京城？” “能有什么法子？” 清舒说道：“让他外放就是了。我想就是他自个也想外放了。” 在京城，林承钰也就芝麻绿豆小官。走到哪都要赔笑看人脸色。可外放到地方上，能任一方主官哪怕是个县令都不用再看人脸色。最重要的是，还有油水。 坠儿一脸惊悚：“姑娘，你该不会还想着帮他谋个外任吧？那可得花不少银子。” 清舒笑着说道：“怎么可能给他银子去打点，我又不是钱多得没处花。再者，想要外放还得有人脉。太太有钱又是忠勇侯府的姑娘，外放的事还得靠她。” 上辈子林承钰在京呆三年就外放了，然后在外面呆了八年才调回京。 崔雪莹见林承钰一个人回来，面色不好道：“她不愿回来过年？” 林承钰笑着说道：“没有。再有半个多月就要考试她想要好好温习下，在这里不习惯。所以，我后日再去接她回来。” 崔雪莹很不满地说道：“夫君，你不觉得你太顺着她了吗？谁家的姑娘有像她这样，一言不合就离家出走的？你要再这样惯着她，怕是将来连你都不放在眼里了。” 林承钰笑着说道：“她现在要备考，不顺着她影响了心情没考好怎么办？等她考完以后，自不会再这般纵着她了。” 清舒考上了文华堂，要能与文华堂里的那些女学生交好他也能受益。毕竟文华堂的学生大半都是非富即贵。 寒门出身的，没有人脉资源想往上爬太难了。像他同窗整日混日子三年过去都升了一级，而他在衙门勤勤恳恳可晋升却是没他什么事。 想到这里，林承钰说道：“莹儿，呆在京城有晋升的机会也落不到我头上。可到了地方上只要做出政绩，升起来就容易得多。” 忠勇侯府虽是世袭罔替但忠勇侯在朝中没什么影响力帮不到他什么，而别人也不会卖这个面子。可到了地方上就不一样，让人知道他有侯府做靠山，碰到事也会礼让三分的。 崔雪莹有些犹豫。 “你是侯府的姑奶奶，嫁给我让你受委屈了。每每看到你在外面受委屈，我就心如刀割。莹儿，我想给你挣个诰命。”说到这里，林承钰很是伤感：“可若留是在京城，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实现这个愿望。” 诰命是正六品以上的官员，才有自个请封的。 崔雪莹是个吃软不迟硬的性子，闻言一下就心软了：“夫君，等年后我去跟大哥说说，让他帮帮我们。” ps：今明两天只两更，分别是早上八点跟晚上八点，二十六号爆更。 第350章 京城第一个年（2） 腊月二十八又开始下大雪，下了一天一夜。路上的雪积到了膝盖上，路都很难走。 林承钰与清舒一起住在马车内：“这次回去，别再跟你母亲别苗头了。” 上次闹那一场被大家取笑，说他治家无方虐待亲女。这次，他可不想再来一遭了。 清舒说道：“只要她不找茬，我不会给自个找不自在的。” “你放心，我已经说过她了。”林承钰说道：“你们女学初六才开课，你在家里住到初六。” 清舒也没拒绝，说道：“可以。不过，不能让任何人来打扰我。若不然，我就回梅花巷去。” 他也很希望清舒能考上文华堂：“这个你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来打扰你的。” 到了家里，林承钰先带了清舒去了正院见崔雪莹。 “太太。” 崔雪莹点点头说道：“我给你做了两身新衣裳，你回去试试。若是不合身，再让绣娘改一改。” 清舒很客气地说道：“谢谢太太。” “卧房烧了地龙，你在里面看书也不会冷。若还有什么觉得不好的，尽管派人来跟我说。” 怕清舒又为小事闹起来，所以这次准备的也齐整。 清舒心里嗤笑，果然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上辈子在京城两年，崔氏也没想过给她烧地龙。 “好。” 寒暄了几句崔雪莹就让清舒去看书，看着实在是碍眼。 清舒一走进屋，真真暖意扑面迎来。清舒解开狐皮斗篷，笑着说道：“挺暖和的。” 哪怕她身体好也抗不过天太冷，不烧地龙待在房间长了脚就凉凉的。 坠儿看着角落放了好几盆水，点点头说道：“这次比上次周全多了。” 清舒笑了下说道：“她也怕我闹。我要再跑回梅花巷，她一个容不下继女的名声是洗不脱了。” “她会怕这个？” 清舒嗯了一声道：“国公府的老夫人最是爱惜羽毛，她若是名声坏了会影响到杜诗雅，老夫人肯定会将人接回去教导。真到那时，崔雪莹想拦也拦不住。” “既爱惜羽毛，为何当日又准许崔雪莹和离归家？” 清舒笑了下说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老夫人再注重家风爱惜羽毛也拗不过杜兰跟崔雪莹都想要和离。” 说起这事坠儿很好奇：“崔雪莹为何会跟卫三爷和离呢？” “杜兰年轻的时候风流俊朗才名在外，崔雪莹虽名声不佳但也是个美人。两人在一场宴会上认识，然后互相爱慕。当时国公府跟忠勇侯府没一个人同意这门亲事，觉得两人的性子并不相配。可杜兰闹死闹活要娶崔雪莹，而崔雪莹又非君不嫁。没法，两家人只能同意这门亲事了。” 坠儿还真没想到，卫三跟崔氏两人竟是两情相悦。 “刚成亲两人关系倒不错，可很快就闹矛盾了。卫三风流多情在外有不少的红颜知己，而崔雪莹骄纵霸道又善妒。两人经常吵得不可开交，哪怕杜诗雅出生后这种关系也没改善。在崔雪莹将卫三的一个红颜毁了容夫妻两人彻底翻脸，然后就和离了。” “姑娘怎么知道得这般清楚？” 清舒轻笑道：“我让蒋方飞打探过的。这卫三跟崔雪莹和离以后再不愿娶妻，成天浪迹在他的那些红颜之中。” 坠儿听着觉得不对，问道：“这好姑娘哪会这么没名没分地跟着他？” 清舒但笑不语。 坠儿瞬间就明白那些红颜知己并不是正经人家的姑娘：“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至少杜三没害过人，而崔雪莹……” 说到这里，清舒眼中闪现过一抹彻骨的冷意。甘泉寺的事，只要查清是崔雪莹所谓，她必要让其付出代价。 晚饭的时候，清舒没见着杜诗雅：“爹、太太，诗雅姐姐呢？怎么还没出来。” 听到这话，崔雪莹脸色有些不好看。 林承钰笑着解释道：“你诗雅姐姐被她祖母接回去过年了。” 清舒哦一声故意说道：“原来诗雅姐姐回国公府过年了呀！” “吃饭吧！这次特意做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跟烧鹅。” 林府的厨子手艺还是很不错的，荤素都炒得很好。 吃过饭，清舒放下碗筷说道：“爹，你不觉得家里太冷清了吗？以前在桃花村时，过年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 林承钰闻言脸上露着笑意：“清舒是想祖父祖母了吗？” 她才不想林老太爷这些人：“爹，我的意思是咱家人太少了，什么时候你给我添个弟弟妹妹呀？家里就我一人太冷清了。” 邓婆子一听就暗道不好了。崔雪莹自落了那个孩子以后就努力调理身体。调了一年身体调理好了，可就是怀不上。这两年崔氏大夫看了药也吃了，甚至偏方都吃了不少，可就是怀不上。可以说，子嗣已经成了她的心病。 清舒还故意看向崔雪莹：“太太，你什么时候给我添个弟弟妹妹呀？” 崔雪莹的脸顿时就下来了：“林清舒，你就是存心给我添堵是吧？” 她才不相信清舒是无心之言。这丫头，精着呢！说这些话，就故意刺她。 清舒这次没再装懵懂，只是反问了一句：“太太，我想要个弟弟有错吗？” 崔雪莹都没办法反驳了。 清舒又道：“太太，我娘都生了我跟妹妹，我祖母都骂她是不下蛋的母鸡。你嫁给我爹四年多连个女儿都没生，祖母还不知道怎么骂你呢！” 崔雪莹的脸，黑如锅底。 林承钰骂道：“清舒，你胡说八道什么？你祖母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爹，那是你不在家所以不知道。祖母不仅骂我娘是不下蛋的母鸡，还骂我们是赔钱货。对了，姑姑就因为是赔钱货所以一出生就送她送人了。” 清舒特意将林老太太干的奇葩事说出来，是为了让崔雪莹阻止她来京城。 林承钰要走仕途，加上又想用她谋取好处。哪怕有些事违背他的意，林承钰也不会翻脸。可林老太太就不一样，闹起来可不管不顾。要来了京城肯定麻烦不断，清舒可不耐烦应对她。 第351章 京城第一个年（3） 崔雪莹听到林老太太竟将亲生女儿送人顿时惊呆了，她一脸不可置信地问道：“你刚说什么？你姑姑一出身就被你祖母送走了，她为什么要将你姑姑送走？” 因为是老来女，崔雪莹是被崔老夫人捧在手心长大的。另外在京城那些高门大户，对女儿就算没有如珠如宝地疼着，那也是吃穿不愁的。 林承钰呵斥了清舒道：“你在这胡说八道什么，赶紧回院子看书去。” 崔雪莹却是逆了他的意，看向清舒问道：“清舒，你跟我说下，你祖母为什么要将你姑姑送人？” “刚才不是说了，我祖母认为姑娘是赔钱货，所以就将她被送人了。” 崔雪莹有些齿寒。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说送人就送人，这老太婆得多狠心啦！ 见林承钰的眼神能吃人，清舒打了个哆嗦：“我要去温书了。” 说完，赶紧溜了。 林承钰气得要死，真是个逆女：“莹儿，清舒这丫头性子不好，我娘不喜欢她。所以她的话你别当真。” 崔雪莹脾气是不好，但不表示她是傻瓜：“刚才她说的都是编造的？” 这种事是编造不了的。 林承钰也没敢隐瞒，崔雪莹最恨别人隐瞒她的：“我妹妹确实是一出生就被送走了。不过她被送走不是因为是个女娃，而是她跟我家一家相克。” “相克？这什么意思？” 林承钰苦笑道：“我娘生我妹妹时难产，差点一尸两命。她出生以后，一向身体硬朗的我爹竟然生了大病，然后我们三兄弟也接连出事都差点没了命。得了高僧指点，才知道是妹妹与家里的人相冲。若是留下，家里会灾祸不断。” “真的？” 林承钰难掩失望：“这样的事，我有必要骗你吗？还是你相信那丫头的话，却不相信我。” 崔雪莹想了下也觉得是：“那不下蛋的母鸡这事是不是真的？” 林承钰没否认，不过他避重就轻地说道：“我爹娘确实更喜欢男孙。她没念过书，就觉得多子多孙家族才能兴旺。这也是许多老人家的固有想法，我们是没法改变她们的这种观念。” 崔雪莹立即变脸：“我跟你说，不许接了你娘来京城。” 顾娴生了两个女儿都被骂不下蛋的母鸡，那她一个都没生岂不是骂得更难听。 林承钰忙道：“我不会让她来京城，这里太冷她身体不好适应不了。” 不管林承钰用什么理由，反正她是不愿跟林老太太住一块的。 夫妻两人回了房，崔雪莹问道：“夫君，你是不是也想要个儿子？” 说不想是假的。他今年都二十九了还膝下空虚，这要在乡下会被骂绝户的。 “不着急，我们会有孩子的。” 崔雪莹摸着肚子，一脸忧心地说道：“夫君，要是我不能生怎么办？” 林承钰顿了顿，说道：“不会的，我们以后肯定会有孩子的。” 想到那个掉了的男胎林承钰就一阵心痛，若没出那次意外孩子都能叫爹了。 “夫君，万一我怀不上怎么办？” 她今年也二十七了，年岁这般大怀上更不容易。不过就算不能生，她也绝对不允许林承钰纳妾的。 林承钰犹豫下说道：“要不能生，那我们从三弟那过继一个。” 林承志将她派去的奴仆赶出去，所以崔雪莹对他的印象极差：“他那小儿子都四岁了已经懂事了，过继来怕也养不熟。” 她可不想辛辛苦苦劳心劳力的，最后养个白眼狼出来。 “前几天接到老家的信，信里说三弟妹又怀了。若是个儿子的话，咱们就过继来，你看可行？”林承钰说道：“我也是怕你多想，所以就没告诉你。” 崔雪莹有些犹豫：“等她生了再说，也许是个女儿呢！” “好。” 等林承钰出去后，崔雪莹与邓婆子说起这件事：“你说要不要过继？” 她总觉得自己还年轻能生。万一以后自己有儿子，那过继老三家的以后岂不是会抢走本属于她儿子的东西。 邓婆子却是赞成过继的：“太太，若是个儿子你就过继了来。这样，你也没有那么大的压力了。” 见崔雪莹还在迟疑，邓婆子说道：“太太，老爷没个儿子终不是个事。” 就怕再拖下去林承钰受不了冷言蜚语要纳妾生子，到时候夫妻怕又得闹翻。现在林承钰主动提出过继，再好不过了。 崔雪莹沉默了下说道：“这不是小事，容我再考虑考虑。” 第二日早上用早饭的时候，清舒看到崔雪莹神情有些疲惫说道：“太太，看你这样就知道昨晚没睡好，不会是被我的话吓住了吧！其实祖母没那么吓人的。” 大年三十不好发脾气，崔雪莹忍着气说道：“食不言寝不语，连这规矩都不知道？” 清舒撇撇嘴，没再说话。 年夜饭很丰盛。可惜林承钰跟崔雪莹两人都各怀心事，东西再好也食不知味。 清舒没受影响吃得很香。 吃过饭，崔雪莹与清舒说道：“这几日时不时会有人来家里百年，客人多了会比较吵。明日开始你就在自个院子温书，三餐我让人送过去。” 丫头每次见面总得刺她几句，大正月的她也不想给自己添堵。所以，眼不见为净。 这正和清舒的意：“好。” 正月初三下午，祝斓曦来找清舒。 听到崔雪莹说清舒还在温习功课，她笑着收到：“我自个去找她吧！” 到了石榴园，祝斓曦看到清舒还在做试卷：“你也别太辛苦了，还是得适当放松。” 清舒将笔放下，笑问道：“这还有十多天就要考试，你不在家温习功课跑我这来做什么？” “怎么，不欢迎？” 清舒乐呵呵地说道：“祝大小姐能来看我那是蓬荜生辉，怎么会不欢迎。” “好好说话行不？” “总皱眉头都成小老太太。”清舒捂着嘴笑道：“不过你就算变成小老太太，也是个漂亮的小老太太。” 祝斓曦瞧着清舒这样有些担心：“你以前不这样的，受什么刺激了吗？” “我以前就这样，只是你没发现而已。” 祝斓曦很是怀疑地说道：“不会是压力太大精神失常了吧？” 清舒笑得不行：“不过是一个考试，有你说的这般恐怖吗？” “不恐怖那你为何都不出门整日关在屋里温习功课？” 清舒指了下外面，小声说道：“不耐烦出去应酬那些不认识的人。” 第352章 合伙人 祝斓曦听到清舒是为不应酬崔家的亲戚才躲房间温书，当下很是同情地说道：“你总不能一直窝房间里到考试吧？” 清舒笑着说道：“初六女学要开课了，初五下午我就回梅花巷了。” 熬过这几日就好了。 正在这个时候，陈妈妈在外说道：“姑娘，崔家的几位哥儿过来拜年。太太请你到正院去一趟认认亲戚。” 也是怕清舒再被崔雪莹欺负，陈妈妈一家这次也跟着过来了。万一再发生上次的事，就可以坐着自个的马车回去。 清舒可不想见崔家的那些哥儿：“我这正陪客人，哪有空去认什么亲戚。” 祝斓曦说道：“你这态度可不行，惹恼了她吃亏的还是你。” 清舒笑着说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不敢刁难我的，若不然我就不过来住了。” 祝斓曦拉着清舒的手：“你真是太不容易了。” 采梦端了一碟红枣糕跟两杯水过来：“祝姑娘，你请用。” 怕祝斓曦误会，清舒说道：“我不喝茶，所以也没准备茶叶，你将就着喝。” 祝斓曦笑着说道：“我在家也从不喝茶的。我娘说年岁太小喝茶不好，平日在家都喝果汁。” 喝了两口水，祝斓曦问道：“清舒，这次考试你有把握吗？” “考中应该没问题。至于名次随缘了。”说完，清舒看向祝斓曦：“你也别想太多了，好好考就是了。” “我想要考第一。” 清舒很是好奇地问道：“是郡主娘娘要求你考第一嘛？” 祝斓曦摇头说道：“不是。我娘说最重要的是享受念书的乐趣，不过我想着那么容易的题目都不能考第一也太差了。” “哈哈，你对自己要求也太高了。” “是你自己要求太低了。清舒，其实你也很优秀的。我觉得如是我这次没能考第一，那第一肯定就是你。” “你太高看我了。” 祝斓曦摇头说道：“我没高看你，是你自己妄自菲薄。” 清舒出身普通教育资料一般，当日入学考试能成绩跟她不相上下了。只这点，就只得她敬佩。 不过祝斓曦也没继续这个话题：“我听我娘说你在江南一边念书一遍开铺子，是真的吗？” “嗯，开了两个卤肉铺子，因为有卤方利润还算可观。”说到这里清舒心头一动：“祝斓曦，你要不要参一股赚零花钱。” 祝斓曦摇摇头说道：“你的生意我参股做什么呀？” 清舒解释道：“在京城一块牌匾掉下来能砸到几个官，没找个靠山我哪敢开铺子。要开了，没两天就得给我关了。” 没有靠山有人觊觎她的卤方，到时候对方弄点手段就能让她焦头烂额。 祝斓曦张大嘴巴：“你的意思是我给你做靠山，你就给我一成的股。” “对呀！你要嫌少，两成也行。” 祝斓曦哭笑不得：“你怎么会想到让我做靠山呢？我自个还什么都靠我爹娘了，又能帮你什么。” 清舒说道：“要有人来铺子使坏，你可以让身边的人出面。他们知道是郡主府的人，就不敢来闹了。” 祝斓曦明白过来，笑着说道：“你是想借我爹娘的势呀！这事我得问下我娘，我娘同意才成。” “我等你的消息。” 祝斓曦看她急切的样子，好笑道：“你很缺钱用吗？” 清舒说道：“钱是个好东西。要我没钱也不能在梅花巷买宅子了，那我要住在这里就得看后娘的脸色过活了。” “也是。那你做的卤菜好吃吗？”听到清舒说好吃，祝斓曦道：“那我下次去梅花巷你做两样给我吃。” 清舒说道：“这卤菜有甜的辣的酱香五香，你想吃什么？” “有这么多口味吗？” “别人家没有，我家有。而且我家有荤有素，荤的有鸡鸭鱼肉蛋素的有萝卜白菜豆干……”说完，清舒得意地说道：“这些品种都是我们自己开发的。” 祝斓曦原本是来看望清舒顺便交流下学习心得，结果却听了一耳朵的生意经。 一直到出了林家，祝斓曦还有些懵：“我以为她在家苦读，还担心她读成书呆子呢！” 丫鬟念夏笑着说道：“这林姑娘是个妙人，姑娘该多与她往来。” 祝斓曦笑着说道：“若不是年少无知我们早就是好朋友，不过幸好她没怪过我。” 交朋友也要看眼缘，她看清舒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以致回到京城这些年，她都对其念念不忘。 “林姑娘是个心宽的人。” 若不是心宽的人，摊上林承钰这样的亲爹肯定会心生怨恨。可她在清舒身上，没感受到半点的阴郁。 回到家，祝斓曦就与佳德郡主说道：“娘，清舒开卤肉铺想让我参一股。” 佳德郡主笑着道：“你自个怎么想呢？” “她挺不容易的，我想帮帮她。不过我又不缺钱用，所以这股我就不要了。” 佳德郡主摇摇头说道：“你若不要这股，有事她也不会麻烦你的。” “我只想与她交朋友，不想有银钱上的纠葛，那样关系就不纯粹了。” 佳德郡主失笑：“你若真心想跟她做朋友就参一股，这也是对她的尊重。” 她其实很欣赏清舒的行为。别说是好朋友，就算是兄弟姐妹人家也没义务总帮你，帮一次两次没啥，次数多了也会让人生烦的。 祝斓曦点头道：“我听娘的。” 林承钰回家知道祝斓曦上门拜年，就到了石榴园与清舒说道：“祝姑娘来给你拜年，你也得给人家去拜年。读书重要，但人情往来也非常重要。” 祝斓曦祖父是江南总督，父亲是国子监从四品的司业，叔叔也是个五品的知州。家里还有其他子弟当官。祝家是真正的官宦之家，这样的人家正是林承钰一直想攀附却攀附不上。 清舒爽快答应道：“好，我明日去宗府跟祝府拜年。不过去给长辈拜年，空着手不大好看。” 林承钰嗯了一声说道：“我会让你母亲准备好的。” 坠儿很鄙视林承钰，等他走后说道：“姑娘，以后他跟你要钱你可千万不要给。” 清舒笑着说道：“这个你放心，他要脸面不会跟我开口要钱的。” “这事谁说得准呢！” 清舒笑着说道：“他丢不起这个脸。不过就算他真开口我也没钱。” “等开了铺子赚了钱，你说没钱他也不相信了。” “所以我想将赵德爷爷留下来。他若要钱，就让他去找赵德爷爷好了。” 她是留不住赵德的，只希望外婆来了能留住人。 第353章 相好 第三百五十二章相好 腊月二十九，林承志带着妻儿回桃花村过年。因去年他也在乡下盖了青砖大瓦房，所以回桃花村并不需回老宅住。 大年三十，林承仲与林承志说道：“过完年，你嫂子跟如彤也要跟着去县城。” 他其实并不愿意让韦氏去县城，可拗不过韦氏的胡搅蛮缠没办法只得同意。 “那娘怎么办？” 林承仲说道：“娘自然是要跟我们一起县城的。” “怕她不愿意去。” 林承仲说道：“我们都去县城，她也不可能一人待在乡下。” 儿女都大了，哪怕林老太太不愿意也不得妥协。毕竟，现在家里不是她说了算。 林承志哦了一声道：“还是跟以前一样，我每个月出二两银子跟六十斤粮食。” 也是因为赚钱了，所以林老太太的医药费都是他在承担。加上林承钰每年也会送钱送物回来，二房奉养老太太那绝对是赚了。 “好。” 回到家里，林承志就将二房也要搬到县城的事告诉了妻子。 张氏并不意外，她知道韦氏早就想去县城是林老太太一直压着：“那娘到时候住在哪里？” “还是跟二房住一块，我们跟以前一样出养老钱。” 他只管林老太太，至于林老太爷却是不管的。林老太爷几次想从他这里拿钱，结果自然是一文钱都拿不到了。以致林老太爷现在说起他就骂孽子。 张氏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她现在不怕林老太太，但林老太太非常宠溺孙子。乐玮懂事了不受影响，但小儿子却被宠得跟个霸王似的。 在桃花村呆了三日，初四林承志就带着妻儿回了县城。 回到家里，张氏犹豫了下说道：“当家的，安嫂子昨日跟我说她在县城看到二哥陪个女子买胭脂。” 林承志知道彭氏并不是个爱嚼舌根头的人，她既这般说那肯定是真的了。 张氏说道：“当家的，你让人去打探下看看这事是不是真的？” “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 张氏面有怒色：“若是真的，自然要告诉二嫂了。二嫂再不好对他可是一心一意，他这么做对得起二嫂吗？” 韦氏尖酸刻薄容不了人，可对林承仲却是掏心掏肺的好。这些年，更是留在家里照料老人打理家务。林承仲要真在外面找人，那就太没有良心了。 林承志再不是以前那个二愣子了，闻言摇头说道：“我知道你是好心，可韦氏未必会领情。承安嫂子也知道韦氏的性子，所以才不敢直接跟她说。” “就这样不管吗？” 林承志压根不想管这事，可看着张氏难受的样子心头一软：“你以为韦氏是傻子？二哥在外面找女人她会不知道。” “不能吧？若二嫂知道，以她的性子怎么会不闹？” 林承志说道：“老二可是秀才公，若这事闹出来怕这功名保不了。估计也是如此，她才执意要来县城了。” 张氏想想也是。 林承志叮嘱张氏说道：“我知道你心软，但二房的事咱不能管。管了不仅不得声好，还会惹得一身骚。” “好。” 过了两日韦氏带着如彤上门了：“弟妹，我想送如彤去念书。弟妹，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进县学念书？” 张氏摇头说道：“二嫂，这事都是当家的在操办我也不清楚。你等会，我让人去叫了当家的回来。” 韦氏点点头，又跟张氏说道：“弟妹，等出了元宵我也要搬来县城了。这县城喝口水都要钱，一家四口的嚼用都是一大笔的开支。所以，我也想找份事做。” “二嫂这般想很好。” 韦氏说道：“弟妹，你能不能跟三弟说说让我去早点铺里帮忙，这工钱跟其他人一样就行。” 她其实更想要学做包子，然后自己开店。不过她也知道，林承志要知道肯定会将她轰出去然后还不准她进门。 张氏最是心软不过的人，闻言迟疑了下说道：“等当家的回来，我跟他说说。” “弟妹，我们这一家子就全靠你了。” 林承志并没有回来，只是让身边的随从回来了。那随从告诉韦氏：“想进女学念书是要考试的，考过了以后才去。并且，一年要二十两银子束脩。” 束脩多少，韦氏是知道的：“要考什么东西呢？” 随从摇头：“这个小的就不清楚了。” 韦氏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出来，只得带着如彤回去了。 林承志回来后，知道韦氏想进自家铺子干活想也不想就一口否了：“就她那德性来我们铺子干活还不得将客人都得罪光了。” 张氏摸了摸肚子，说道：“当家的，我就觉得二嫂太不容易了。” 韦氏全身上下都是缺点，可作为妻子跟母亲却是没的挑的。想着林承仲还背着她找相好的，张氏就很同情她。 林承志对韦氏深恶痛绝：“有些人可怜值得相帮，但这绝不包括韦氏。” 张氏垂着头没说话。 林承志觉得她的状态不对：“是不是她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 张氏抬头突然问道：“当家的，你、你会不会也在外面找相好的？” 林承志怒气冲冲地说道：“是不是韦氏在你跟前嚼了舌根头？就不该让她进门。” 张氏摇头说道：“没有，二嫂什么都没说。二哥都找相好的，咱家现在有钱了，你会不会也找相好的？甚至，纳妾？” 后面那句话，张氏说得特别艰难。彭氏跟张氏说了林承仲找相好的事后，还叮嘱她看好林承志。说林承志有钱，外面那些不要脸的女人会想方设法勾他。 林承志无奈道：“我这天天忙得要死，哪还有时间去想这个。” “那你不忙的时候就想了？” 林承志哭笑不得：“铺子不忙的时候，我不都回家陪你跟孩子们嘛！” 平日的应酬他是能推就推，尽可能多点时间回家陪伴妻儿。 张氏疑惑地问道：“你真没在外面找相好的？” “没有。”林承志说道：“我有没有在外找相好的，你真能一点察觉不到？” 第354章 借钱 张氏说道：“二哥在外找相好的，二嫂也不知道。你在外找相好的，我哪能知道。” 林承志骂道：“我看你就是太闲了，明天开始你还是去做包子吧！” 张氏怀孕闻不得腥味，不然就吐个不停，林承志瞧着心疼就不准她进厨房。调馅的事交给两个信得过的婆子。捏着她们全家的身契，也不怕她们弄鬼。 张氏自听了彭氏的那话，就一直很焦虑。今日见到韦氏，她再控制不住自己猜质问林承志的：“你没找相好，以后也不会纳妾了？” 林承志笑着说道：“你放心，不会找相好的也不会纳妾，这辈子我就守着你。” 自赚钱后不仅有俏寡妇想勾他，就是年轻漂亮的姑娘也给他抛过媚眼呢！只不过，他从没搭理过。 清舒说过这妾室是乱家的根源，要纳妾就会家务宁日。他现在的日子过的有滋有味，可不想被破坏了。 当然，林承志之所以对清舒深信不疑也是有林老太爷的前车之鉴。 自分家以后林老太爷就住在镇上很少回桃花村，娇妾稚儿在身侧日子当然快活似神仙。可问题是他都五十多岁的人了，万一有个什么事还能指望妾室跟年幼的庶子庶女。真到那一日林承仲如何做不知道，反正他是绝对不会管的。 “真的。” 林承志笑着说道：“自然是真的。我可没那些花花心思，我呀，现在就想着好好赚钱给孩子们攒个好家底。这样，以后是如蝶跟乐玮他们不管想是读书还是做生意都不用为钱发愁。” 甚至以后孩子们婚嫁，也能置办厚厚的嫁妆跟聘礼。 要两个儿子能念书考功名，那自然再好不过了。不能念书跟着他做生意也不错，至少衣食无忧。 张氏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然后一脸羞愧地说道：“当家的对不起。自知道二哥在县城找了相好的我这心就七上八下。” 林承志也没生气，只是说道：“我要找女人早找了，哪还会等到现在。你呀，好好养胎，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张氏不好意思地笑了。 第二天韦氏又上门，听到林承志不远让她去铺子干活很难过。 张氏也很同情她，可惜她也无能为力：“二嫂，这里外的事都是孩子爹说了算，我也没撤。” 韦氏不由道：“你可真够傻的。不将钱捏在手里他要在外面找个相好，到时你哭都来不及。” 张氏摇摇头笑道：“不会的，我相信他。” 看着她灿烂的额笑容，韦氏觉得心口堵得慌：“弟妹，我手头有些紧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张氏也没拒绝，只是道：“二嫂，我身上只有五百文钱，你要的话我给你。” 韦氏一下就变脸了：“张巧娘，你不想借就直说，何必拿这话来哄我。” 张氏还真没哄韦氏。林承志知道她心软压根不让她管钱，若不然钱非得被借光了不可。不过，林承志每个月有给她二两银子零花。家里的东西林承志都置办好，张氏并没用钱的地方。这二两银子零花，她每个月还拿出一两银子给她爹娘用。所以她手头，真没什么钱。 韦氏气呼呼地走了。 过了几天韦氏又上门，这次她直接找了林承志。 “她叔，我听说县学有的学生不用考试也能进，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林承志眼皮都没抬：“是真的，不过得捐一百两银子才行。” 他当日都想着万一如蝶没考中，就捐钱好了。不过如蝶很争气，不仅考进去了名次还很靠前。 韦氏面色一僵：“怎么要这么多？” 林承志不说话，要少的话大家都买进去了，那女学就不值钱了。 韦氏犹豫了下还是说道：“她叔，如彤一直都想念书。我手头有些紧，你能不能借我一些钱。” 张氏看不过说道：“如彤都还没考，你怎么就知道她考不中呢？” “如彤没人教只认几十个字，这个情况很难考得上。”韦氏哀求了林承志：“她叔，如彤也是你亲侄女，你就帮帮她吧！她叔，求求你了。” 林承志看着她是真心疼爱女儿，倒是有一丝的心软：“要借多少？” “我手里只二十两银子。” 其实韦氏手里还有八十多两银子，只是要将钱都拿出来以后怎么生活。 林承志气得笑了：“一百两银子你让我出八十两，你怎么不干脆让我全出呢！” “若是你愿全出，那自然再好不过了。” “赶紧给我滚。”见韦氏不动，林承志说道：“你要不自己滚，我就让人将你拖出去。到时候，丢脸的可不是我。” 亏得他刚才还心软，想着若是韦氏差个一二十两就借了。不管如何总归是自己的亲侄女，结果韦氏完全是在算计他。 如今差八十两跟他借，以后没钱交束脩来借没钱买笔墨纸砚也来借，没完没了了。 韦氏知道林承志真会这么做，但她还是不愿放弃：“他叔，求求你可怜可怜如彤吧，她是真的很想念书。” 林承志懒得跟她废话：“董大，张婆，你们进来。” “他叔，求你帮帮如彤吧，那孩子真的很想念书。他叔，求求你了。” 说完，真跪在地上给林承志磕头了。 林承志避开了韦氏，朝着进来的董大跟张婆说道：“将她拖出去。” 两人将韦氏夹起来，准备拖她出去。 韦氏哭喊道：“林承志，你怎么能如此冷血。如彤不过是你想念书，你这么有钱为什么就不能帮帮她呢？” 感情他有钱就该帮侄子侄女，这哪来的道理。他的钱也是夫妻两人辛辛苦苦赚来的，可不是大风刮来的。 林承志早看透韦氏的本质，所以也不生气：“如彤是我的亲侄女不假，可她爹还好生生地活着哪轮得到我来管。她要念女学找他爹去，找我干啥？我自己有儿有女要养。” 韦氏哭着说道：“你二哥不同意她去念书说姑娘迟早是别人家，念书是浪费钱。” 林承志眼皮都不抬：“那只能怪她自个没投个好胎，碰到这样的父亲了。” 张氏怜韦氏一片慈母心，见状不由说道：“二嫂，其实要念书不一定要去女学，可以让如彤去私塾。在私塾一样能读书识字，而且每个月也只要几百文钱。” “私塾哪有女学好。” 张氏这下也没话说了，由着董大跟张婆子将韦氏架出去。 ps：上一章发错了，不过已经修改过来，标题是三百五十五，里面是三百五十二章节的内容 第355章 使坏 清舒准备午后回梅花巷，所以午饭是在正院用。 坐下后，清舒看向崔雪莹说道：“怎么诗雅姐姐还没回来？是在国公府乐不思蜀了吗？” 崔雪莹冷着脸说道：“林清舒，我看你就是不想我好过。” 清舒咦了一声：“太太怎么会这般想，我这是关心诗雅姐姐。” 崔雪莹知道清舒不想让她好过当下也就不再装慈母了：“我们可消受不起你的关心。” 林承钰不想她们两人吵起来：“赶紧吃饭，吃完饭我送你回梅花巷。” 父女两人说了马车，林承钰说道：“你以后别跟个刺猬一样，见到你母亲就想刺。清舒，不管如何她终究是你母亲。” “我母亲在雷州。” 听到这话，林承钰的脸色就下来了：“你到现在还骗我。你外婆跟母亲根本不在雷州，她在福州。” 清舒心头一凛，沉着脸说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不要管我是怎么知道的。清舒，你就不想一家人团聚。” 他知道顾老太太最喜欢清舒了，若是清舒让她跟顾娴来京说不准就来了。 清舒靠在马车上，闭着眼睛不说话。 林承钰忍着气说道：“清舒，安安今年都五岁爹还从没见过她。清舒，爹真的很想安安。” 他不敢说自己想顾娴，怕说了清舒又翻脸。所以，只能拿安安做借口。 “爹想安安，就去福州看望她呀！” 去福州往回就要一个多月，上官未必会批假。而且就算上官批假林承钰也不敢去，若让崔雪莹知道必定闹得天翻地覆。 “清舒，你跟安安分开这么长时间，就一点都不想她吗？” 清舒哦了一声说道：“好，正好我也想她们了。等回去我就写信给外婆，让她带了安安来京城。” 林承钰面色一僵：“清舒……” 没等他开口，清舒冷着脸说道：“想让我娘送了安安来京城？我告诉你，除非你跟崔雪莹和离，不然你这辈子别想见到我娘。” 这个孽女竟然敢这般跟他说话，此时的林承钰真的很想打死清舒。不过他知道清舒吃软不吃硬，若跟来硬的定然翻脸。 林承钰心头暗恨，也不知道那老太婆怎么教的孩子，这丫头真的是软硬不吃。 清舒走后，就有婆子丫鬟进屋收拾她的房间。邓婆子听到下面的人回禀后与崔雪莹说道：“太太，你给二姑娘买的东西她都没带。你看，要不要派人送去。” 崔雪莹冷哼一声：“她这是想告诉我，她不屑要我的东西，真这么有志气就别踏进这个门。” 邓婆子说道：“说来说去也是这丫头有钱，钱壮人胆，所以她才不惧跟太太翻脸。” 这点，就是她都没料到。京城那些继女，有几个不看后娘的脸色过活。 崔雪莹并不愿在这种枝节上浪费时间：“老爷之所以这般顺着她，就是想着她进了文华堂以后能借助姻亲的关系让他仕途顺畅。妈妈，这丫头现在就如此嚣张，若是让她考进文华堂不得爬到我头上作威作福。” 邓婆子皱起了眉头。 崔雪莹嗯了一声说道：“妈妈，不能让她考进文华堂。” 邓婆子摇头说道：“太太，这很难。这丫头很谨慎，我们送去的饭菜她都要贴身丫鬟试过才吃。还有太可能没注意，她在正院吃饭时都是等你们下筷才吃的。太太，二姑娘一直提防着我们害她。” 崔雪莹还真没注意到，不过她也不在意：“不能在家里动手。” 要林清舒在家里出了意外，不仅丈夫会跟她离心，杜老夫人知道也会将诗雅接回国公府，以后母女想见一面都不容易。 邓婆子说道：“二姑娘看着人小，但行事很谨慎。她用的人都是从江南带过来的，我们在梅花巷插不进人。” 崔雪莹沉着脸说道：“她不可能闭门不出，总能寻到机会的。” 邓婆子有些迟疑：“太太，二姑娘身边的蒋方飞会功夫。有他在，很难伤得着二姑娘的。” 崔雪莹面露阴狠之色“将这些情况告诉对方，让他们解决。” 这世上，没有钱办不到的事。只有给得起钱别说只是让这丫头受些伤，就算是让着丫头消失都不是问题。 不过清舒身边从不离人且宗家也在暗中盯着，她不敢下这样的毒手，最多也就让清舒受些伤不能考试。 蒋方飞回到梅花巷，就听来喜说有人来找他：“蒋叔，大年初一下午有个少年自称是你远方侄子，可婶子说不认识他。” “叫什么名字？” 来喜面色有些古怪，说道：“他说自个叫张三。” 这名字，土得掉渣。 不知道为什么，蒋方飞一听这名字脑子就浮现出符景烯那张脸来：“长的什么样？有多高？” 来喜见他神色严肃也不敢说笑了，比划下说道：“这么高，脸很黑，长得很一般。” 身高对的上可这脸跟模样却不像，那小子长得还是很俊朗的。 想了下，蒋方飞还是告诉了清舒：“姑娘，我觉得应该是那小子找来了。” 顿了下，蒋方飞上说道：“莫非是这小子将钱花完了，又来找你要钱了。” 清舒失笑道：“上次他肯定是遇见了难处，不然不会跟我们要钱的。这次来，很可能是来拜年的。” 蒋方飞听完终于忍不住问道：“姑娘，你为何这般肯定？” 符景烯可亲口跟他说不认识自家姑娘。所以，他真的闹不明白清舒为何如此笃定。 清舒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道：“要他再找来，你带他来见我。” 蒋方飞虽满肚子疑问，但还是点头说道：“好。” 清舒提笔在纸上写了符景烯三个字。她死时，符景烯还是位高权重的长宁伯飞鱼卫统领。但她很确定符景烯不会有好下场的。因为他得罪的人太多太多，一旦皇帝不再宠信他，那些被他整治过的人一定会将他置于死地。 这辈子她的命运改变了，她也想帮帮符景烯让他不要再走上辈子的路。 第356章 报信 太阳出来，屋檐挂着的冰凌开始融化地往下滴水。 采梦说道：“姑娘，等出了正月应该就会变暖了吧！” 在江南二月开始大地开始回暖，到三月天气就暖和。花草树木都开始焕发生机。 “京城的春天比江南要来得晚，估计要到三月底才会暖和。” “啊，还要两个多月呀！” 清舒笑着说道：“我听说桐城那边要到五月才暖和呢！不过你也是刚来不习惯，等呆上几年就好了。” 叫了来喜进来，清舒说道：“那铺子你可以开始准备了，等我考完就可开张了。” 来喜一直在等清舒这话：“好的姑娘，我等会就去找匠人将铺子重新粉刷一遍。” 做吃食最重要的是干净，客人见了买东西也才放心。 顿了下，来喜说道：“姑娘，德叔昨晚跟我说他要跟段师傅一起回京去。” 一行人到京城的时候天气已经很冷，清舒不放心段师傅就留他在京城过年。 段师傅虽留下，但也说了等清舒考完他就回去。 清舒吃了一惊：“阿德爷爷不是说开春再回去吗？怎么又改变主意了。” “德叔想家了。” 听到这话清舒沉默了，她原本是想将赵德留下的。可现在想来，这样还是太自私了。他毕竟年岁大了，该享天伦之乐。 清舒去找了赵德：“阿德爷爷，来喜说你准备跟段师傅一起回去，是真的吗？” 赵德点头说道：“姑娘，来喜这小子很能干，他能管好铺子跟田庄。我留下也派不上什么用场。” 清舒笑着说道：“阿德爷爷，我知道你年岁大了想享天伦之乐。不过开春外婆会来京，我希望你等外婆来了再回老家。” “老太太开春后会来京吗？” 清舒嗯了一声说道：“这事我暂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所以这事还请阿德爷爷保密。” 赵德知道清舒防的是林承钰：“你放心，我谁都不会说。” 临近考试女学的学生都很紧张，有些学生晚上甚至看书看到很晚。 简舒瞧着这样不是办法，就让这些学生晚上跟着护卫多打两课时陈的拳。弄得她们筋疲力尽，再没精力去看书了。 谢小歆与清舒说道：“再有五天就要考试了，清舒，我很怕。” “你怕什么？以我们两人的成绩百分百能考上的。” “我就怕出意外。” 清舒笑着说道：“能出什么意外？歆姐姐，不过是一场考试没什么大不了的。咱考不了第一，难道前一百名还考不中？” “一百名？这名次会不会太差了？” 清舒哭笑不得：“你别想名次了，就想着我肯定能考中就行。至于名次，我真觉得第二名跟最后一名没什么区别。只要考进去，以我们的底子以后也不会被刷下去。” 谢小歆觉得清舒这思维很古怪：“第二名跟最后一名区别大了去好不？” 清舒有自己的想法：“真正能扬名的是第一名，至于第二名有几个人会提起。” 说起这个，谢小歆说道：“在叶山长时期我们金陵女学经常拿第一，可自她以后就只拿过一次第一。” 这个叶山长是金陵女学第三任的负责人，行事果敢强势。她做女山长时赏罚分明，女学学习氛围非常浓厚。 清舒耸耸肩说道：“那你努力吧！反正我是拿不到第一的。” 谢小歆好笑道：“好歹你长年霸占着金陵女学的第一，怎么就这么没信心呢！” 清舒说道：“那是你没见过祝斓曦。那小姑娘写的文章妙笔生花，写诗作词也很厉害。最关键人家琴棋书画也都通，还学了煮茶花艺。你说，我拿什么跟人家比。” 谢小歆沉默了下说道：“我听说祝斓曦每天只上半天课，下午就在家里学习。” “对呀，就这京都女学的那些女学生都考不过她次都第一。”说完，清舒摇头感叹道：“你说人家这脑子到底怎么长的呀，人跟人的差别这也太大了。” 谢小歆哭笑不得：“也是众人羡慕嫉妒的对象好不。还有，这话别跟其他人说，要不然会被打的。” 这日傍晚蒋方飞正在小儿子说话，就见苗老实说道：“蒋护卫，你侄子来找你了。” 蒋方飞出门后就看见一个面色黝黑的少年。模样跟以前不一样，但那不屑一顾的眼神还是很熟悉的。 蒋方飞不由笑了起来：“符少爷，你干嘛将自己弄成这模样？” 符景烯说道：“我收到消息说有人要对你那人傻钱多的主子不利。这几日，你们还是小心一些吧！” 他从不相信天上有掉馅饼的事，所以一开始他怀疑清舒是甄氏派来接近他的人。不过等清舒真给了他一千两银子就打消了这个念头，甄氏可没那么大方。后来他想查了清舒的背景，知道她不仅跟符家甄家没半点关系，就是在京城也没熟人。也是那时，他才相信清舒真的是看他可怜帮他。 查探的结果越发坐实了清舒人傻钱多的事实，这样的傻子他是不屑的。不过那一千两银子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也算是欠了一个人情。所以听到有人要对清舒不利，他特意跑来报信。 蒋方飞收起脸上的戏谑，沉着脸说道：“可知道是谁要对我家姑娘不利？” 符景烯摇头说道：“不知道。我劝你也别费劲去查，查也查不到。他们不会会将雇主说出来，要坏了规矩以后他们也没法在道上混了。” 听到道上这两字，蒋方飞面色有些复杂：“你混帮派？” 符景烯嗤笑一声道：“怎么，瞧不上？” “没有。”犹豫了下，蒋方飞说道：“我家姑娘想见你。” 符景烯不屑道：“我才不去见你们那傻主人呢！这次的事算是还了人情，一千两银子我会尽快还你们的。” 看着他的背影蒋方飞神色很复杂，这小子不简单。也不知道自家姑娘是怎么认识的，而且还不为余力地帮他。 蒋方飞自言自语道：“不知道跟这小子扯上关系，是祸是福。希望是福吧！” ps:不知道是我的网速卡，还是网站卡，发一章上来要半天，(＃￣～￣＃)。若是看到重复的，请刷新下。标题错误，得请编辑修改，作者没有权限。 第357章 考前 清舒听到有人要害她，面色阴沉。 蒋方飞说道：“我们来京城可没得罪过任何人，也不知道是谁要害你。” “除了崔氏还能有谁？” 就崔氏那小肚鸡肠怎么可能容着她考上文华堂，所以她在林府特别谨慎。连吃食，都要让采梦试过才吃。 蒋方飞有些着急：“那现在怎么办？” 清舒倒不害怕，说道：“只要不出去，那些人也伤不到我们。” 在这里就不得不说住在梅花巷的好处了。因旁边是文华堂，这一片的治安极好。小偷小摸或许有，但打架斗殴是绝对没有。 “姑娘，这几日你可以待在家里，可三日后你得去考试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临近考试，一点差错都不能有。要不然又得等明年，时间拖得越长变数就越大。 清舒笑着说道：“你放心，那些人又不是没脑子，不敢在考试那两日闹出事来。” 蒋方飞有些不放心地说道：“要不我们再去雇几个人吧！” “雇来的人万一被收买反而坏事。你放心，这些人不敢明目张胆地害我，最多使些鬼魅伎俩。不过你说得也对，咱们确实该小心，这几日你们辛苦下接我来回。” 蒋方飞点点头。 犹豫了下，蒋方飞说道：“姑娘，符家三少爷应该是混帮派了，不然不可能打探到这消息的。” 清舒叹了一口气，哪是混帮派，十有八九是加入飞鱼卫做起了密探：“我不是说了，他若来了请他进来吗？” 蒋方飞摇头说道：“他不愿见姑娘。” 清舒暂时也想不到更好的法子帮他：“算了，不见就不见吧！” 她当务之急是考上文华堂，符景烯的事考完试再想办法。 第二天林承钰过来接清舒回去过元宵：“过完元宵，我就送你回来。” 清舒虽没有证据，但她还是说道：“回林家去正好给她下手的机会。” “什么下手的机会？” 清舒冷笑道：“有人花重金找了帮派的人来阻止我参加考试。我想不出还有谁这般恨我，恨到要毁了我的前程。” 林承钰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回过神来：“不可能，就算有人要害你那人也绝对不是你母亲。清舒，你对你母亲偏见太深。” “除了她，还有谁？” 林承钰皱着眉头问道：“清舒，这肯定是有人污蔑你母亲。清舒，你可不要上当。” 清舒冷哼道：“污蔑也好，冤枉也罢，反正考完之前我是不敢回去的。” 林承钰这一刻都怀疑清舒故意说这些似是而非的话，然后不跟她回去。不过想想，又觉得不是。以这丫头的性子，不想回去自己逼也没用。 想到这里，林承钰说道：“爹会查明白。若真有人要害你爹绝并不会饶过她。” 清舒眼光都没给他一个。 林承钰问道：“清舒，你考试这两日我过来陪你把？” 京城很多家长会来陪考，他跟上司请假应该也不难。 “不用。”见林承钰脸色难看，清舒说道：“你要来陪考，会让我紧张的。” 林承钰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既如此，那我就不来陪你了。清舒，一定要好好考啊！” “这个你放心，只要不出意外肯定能考中。不过名次，可能不太好。” 林承钰乐呵呵地说道：“能考中就行，名次这个不重要。” 想他当年考中进士名次也不太靠前，但只要跨过这个门槛就是鲤鱼跃龙门了。 回到家里，林承钰与崔雪莹提起这件事：“这孩子对你的偏见太深了。” 崔雪莹面色一变，不过很快恢复如初：“不想回来过元宵就直说，何必找这样的借口呢！” 林承钰将她这表现看在眼里，说道：“我看清舒是很害怕，这事应该是真的。就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想要对她不利。若是让我查到，我必定不饶。” 崔雪莹心头一跳。 避开林承钰，崔雪莹跟邓婆子说道：“立即送信过去，让他们不要对那丫头动手。” 元宵过后谢小歆回来，清舒与她说道：“歆姐姐，我这里不大安全，你还算是搬到女学去住吧！” 谢小歆有些纳闷：“怎么了？” 清舒这的地方离文华堂很近，走路只要五六分钟就到了。而女学那边离得有些远，坐马车要一刻多钟。 “有人要对我不利我怕牵连到你，所以你还是搬到女学那边更稳妥。” 谢小歆吓得面色大变：“谁要害你？清舒，这事你告诉了简先生没有？” “我又没有证据，怎么好告诉简先生。” “简先生带我们来京城赴考，你若出事她要负责任的。”顿了下，谢小歆说道：“而且文华堂那边也会保护我们这些考生，你这事要是真的文华堂那边也会出面的。” 清舒摇头说道：“我只是得了消息，并没有证据。不过既你这般说，我让人去告知简先生一声。” 文华堂如今的山长是大长公主，在京城也是一位呼风唤雨的人物。可她又不是文华堂的学生，对方只要不在文华堂内动手人家长公主哪会管这种小事。 谢小歆点点头。 清舒说道：“歆姐姐，那些想要害我的人并不认识我，万一弄混了可就连累你了。歆姐姐，你还是回女学那边去吧！” 要没考上就得回江南，随着她年岁的增长母亲越来越不喜她。她今年已经十一岁，要没考上回金陵，再过两三年就该说亲了。就母亲对她的态度，估计不会给她找什么好人家。可考上文华堂她就不用再回江南了，她的亲事母亲也就插不上手的。 谢小歆犹豫了许久说道：“清舒，要不你也跟我住到女学那边去。” 清舒摇头说道：“不行。万一那人要对我下手，岂不是要连累其他人。” 谢小歆叹了一口气，也没再说什么。 简舒知道这件事立即过来，只是不管她怎么劝清舒都不远搬到女学去。 劝说不了清舒，简舒就去文华堂找了黎轲，这人是负责文华堂纪律跟治安：“我们也不知道这消息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那不仅是我的学生，其他学生也会有危险。” 那负责人听到这事眯了眯眼睛说道：“你放心，没人敢在文华堂闹事。” 至于在外面，这个她就不能保证。不过为确保平安，考试这两天还是得多安排些人为妥。 第358章 考试（1） 雪花纷纷扬扬像柳絮一般纷纷漫天飞舞，最后飘落在地。 坠儿说道：“真是天公不作美。也不知道为什么将考试的时间选在今明两天。” 这么冷的天很影响发挥的。 清舒笑着说道：“考场都烧了地龙，再大的雪都不影响的。” 从简舒那里了解到，这次一共三百五十个考生，每个考场二十个学生。这些考场都烧了地龙。不得不说，文华堂就是财大气粗。 “但路上还是好冷呀！” 清舒笑了下：“连这点苦都吃不了，那还是别去念书了。” 舒展了腿脚后开始打拳。天气太冷，打完整套的拳清舒一点汗都没有。 吃过早饭清舒换了一身衣裳，然后背起布包出了门。 自知道有人要对清舒不利，蒋方飞跟忠叔还有段师傅晚上轮流守夜。好在这几日都平安无事。不过，他们也没谁敢放松。 “姑娘，还是坐马车吧！” 清舒摇头说道：“今天会有很多马车，路上肯定会堵，还是走过去吧！” 段师傅跟蒋方飞还有忠叔在前后，坠儿贴身跟着清舒。 这次考试很多女学生都是一群人送，所以他们几个人送清舒去也不突兀。 清舒看着外面排成长长的马车，笑着说道：“我说了坐马车不方便吧！” 坠儿却是很紧张，说道：“姑娘，还是让我抱着你吧！” “我可不像让人笑话。” 又走了两分钟，一行人来到文华堂门口。考生可以进，其他人都得在外面守这。 坠儿有些担心地说道：“姑娘，你小心一些。若是、还是要以自身安全为重。” 清舒笑着说道：“说什么丧气话。你们快回去，一个半时辰后来接我。” 考试的科目跟当日金陵女学的入学考试是一样的，分为写文章、杂学、算学。不过考试时间要长，每场考试一个半时辰。 “好。” 清舒找着了考场，找到她的位置上后将到膝盖的羊皮靴脱下换上带的棉布鞋。 坐在她旁边的小姑娘看着靛青色的棉布鞋很是嫌弃地说道：“你这鞋子太丑了。” 清舒看着她脚上绣着彩蝶还点缀着珍珠的鞋子，笑着夸赞道：“我的鞋子确实有些丑，没你的漂亮。” 也是知道这小姑娘纯粹就是觉得她的鞋子丑，并没有恶意。 小姑娘一幅你很识货的表情：“不过你这靴子很有特色。穿着骑装配着这么一双过膝的皮靴，肯定很帅气。” 清舒呀了一声问道：“你竟然会骑马，真是太厉害了。” 小姑娘觉得清舒这模样很奇特：“你竟然一点都不紧张？” “你不也不紧张吗？” 小姑娘撩了下额前的头发，笑着说道：“我肯定能进里面念书当然不紧张了。” 没想到一来就碰到个关系户，清舒轻笑道：“正好，我也觉得自己一定能考上。” “希望你的实力能配得上你的自信。” 清舒笑了下，从布包将考试的文书取出来抚平放在右上角。 考生只需带证明身份的文书进来，其他的东西都不用带，笔墨砚这些文华堂提供。 两个穿着蓝色衣裙的女子走了进来，朝着众人说道：“你们带的东西都交上来。” 东西都收上去后，就有人抬来了一桶水：“现在你们可以研墨了。” 一刻钟后，有人将试卷送来。两位先生接了试卷，点过数后开始发放给考生。 整个过程没有一点杂声，安静得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 清舒拿到试卷立即看了起来，结果上面就一首诗。 咏蜘蛛 日结一尺网，知吐几尺丝。 百虫为尔食，九腹常苦饥。 清舒这些年背诵过许多的诗词，有咏柳咏蝶咏画，就是没有咏蜘蛛的。这也就算了，还什么提示都没有就这么一首诗，这文章怎么写。难不成还要歌颂蜘蛛。可这蜘蛛是有毒的，怎么歌颂。 清舒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不能慌，一慌就容易出错。 长出了几口气，清舒冷静下来后再重新看这题。 “百虫为尔食，九腹常苦饥。”清舒将重心放在后面两句，然后默默地念了好几遍。 这个文章其实以官场为切入点最好，可这个容易犯忌讳清舒不敢写。 清舒突然想起看过的虫害的文章，里面提到有种虫害是红蜘蛛。这种红蜘蛛不会结网捉虫子吃，可它们会叮在叶子背面吸食叶子的汁液。 多的时候，一片叶子有成百上千的红蜘蛛。一旦被这些红蜘蛛附上，叶子从微黄到枯黄最后脱落。一旦田地里滋生这种红蜘蛛，粮食就会大幅度减产甚至绝收。 清舒衡量了好一会，最终决定还是以虫害为切入点。 捋顺了思路，清舒就开始动笔写了。 文章写好后清舒又修改了两次，确定没问题救取了宣纸开始誊写。 所以说文华堂财大气粗，连答题纸都用的宣纸。 写完没两分钟，交卷的钟声就响起来。 答题卷交上去去后，大家都苦着一张脸：“谁出的这么古怪的题目呀！” 小姑娘看向清舒，笑着问道：“考得怎么样？” “不大好。” 小姑娘轻笑了一声道：“这题目出的很刁钻，不过大家都一样，你也不用难受。” “都考完了难受也没用，不过好在接下来是杂学跟算学。” 咦了一声，小姑娘说道：“难道你不知道文华堂每年的杂学跟算术考题都非常难，有的人说出题的先生都是变态。” 小姑娘说话声音不小，引得其他考生都看向她。 清舒笑着说道：“难才有挑战性，容易的反倒没意思了。” 虽不知道小姑娘的底细，但看穿着言行肯定出身权贵之家了。跟这样的人打交道，可不能谦虚。 小姑娘哈哈大笑：“我叫封小瑜，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林清舒。” “林清舒，你的名我记下了。” 聊了几句，就有个丫头走进来说道：“姑娘，该回去了。” 封小瑜朝着清舒挥挥手：“我们下午再见啊！” 那丫鬟很是诧异地看了一眼清舒，然后朝着她笑了下。 坠儿一看到清舒就朝她挥手：“姑娘，这，我在这！” 将清舒手里的布包接过去，坠儿说道：“姑娘，我听她们说这次考得很难。” 清舒摇摇头道：“难也都考完了，现在得好好准备下午的考试了。” 第359章 考试（2） 回家的路上，忠叔几人不让任何人靠近清舒。但凡有人靠近他们众人都绷紧了神经，好在一直到家都没事发生。 吃过饭，清舒进屋练了一刻钟字就去午觉了。 坠儿推了下清舒说道：“姑娘，时间到了该去考试了。” 清舒洗了个冷水脸，让自己清醒好后检查了下东西就去了文华堂。 清舒进考场，发现还有好几个人没来，包括她旁边那小姑娘。一直到两位先生都拿到考卷，那小姑娘才来。 清舒只是朝着她笑了笑，然后就低头看题。大致浏览了一遍，清舒心中就有底了。这试卷的题目并不难，但题量很多涉及面的知识非常广。 比如前面一道题问如何简单地识别花儿是否有毒，下一道题就是要你画出二十八宿图。然后再下面的题目就是，一到十哪个数字最美。 这些题目清舒都会，答得也很快。中间有一道题，要求以史上的美人作首诗或者写一首词。 清舒跳过这道题，直接做后面的题目。一直到所有的题目都答完，她才回转头来做这道题。 就在此时，先生说道：“还有五分钟，大家加快速度，没写的赶紧写上。” 原本清舒还准备细细思量一番，可现在没时间容她好好想了，只得将自己以前写的一首诗抄上去的。 刚写完，钟声就响起来了。清舒很庆幸，也亏得自己鞋子速度快，若不然真做不完题目了。 先生见还有人在写，厉声说道：“都停笔，若不然就以舞弊处理。” 有个小姑娘还在写，先生缴了她的毛笔说道：“我说的话你没听到吗？再写，就判你舞弊了。” 这小姑娘哇地大哭了起来：“先生，再给我一点时间。先生，求求你了。” 先生毫不留情地将试卷收上去了。 清舒很同情地看着那位大哭的小姑娘。咳，这考试也太残酷了。 两位先生离开考场后，封小瑜很是好奇地看向清舒问道：“你都答完了？” 清舒苦笑道：“有好几道题是胡乱写的，特别是诗词都没时间想。” 封小瑜安慰清舒说道：“杂学的题量一向都很多，今年比往年还多。你只有几道题没答已经很厉害了，我只答了三分之二。” 出了考场，清舒看到好多个小姑娘哭得稀里哗啦的。 见状清舒微微叹了一口气，现在她是认同了封小瑜的话，出杂学的先生真是变态。那么多题量又囊括了那么多知识点，写字速度稍慢或者思维转得慢点都做不完。 正想这事清舒就听到有人叫她，抬头一看竟是简舒。 “清舒，题目都做完了吗？”不等清舒开口，简舒说道：“没做完也没关系的。这次题目不仅多而且还很难，能做完了应该没几个的。” 清舒原本想说自己都做完了，可听了简舒的话将到嘴边的话都咽回去了。周边的人都唉声叹气，还有好几个眼泪直掉的，她就不拉这仇恨了。 简舒说道：“都考完了你就别再想了，回去以后早些休息，养足精神好好应对明日的考试。” 清舒晚上也如往常一般，练字看书。洗刷后，练了内功才躺下。 第二日，拿到算学试卷清舒先浏览了一遍，题目有些偏难。不过，她都会。 文华堂规定，开考半个时辰后可交卷。半个时辰后封小瑜就交了卷，随后又有几位女学生交卷了。 有些学生见那么多人交卷心里慌乱，答题的时候越发不能静下心来。 清舒头都没抬只专心解题，全都做完以后又检查了一遍。 核对好了名字跟学堂籍贯，清舒也将试卷交了上去。 走出课堂，清舒就看见提前交卷的学生都在交头接耳低声说着话。 简舒见到清舒，走上前说道：“清舒，都做完了？” 清舒点头说道：“做完了。我觉得这试卷挺难的，却没想到我们考场有好几个提前交卷的。真是外有人天外有天。” 她还想在算学上跟众人拉开下距离，没想到竟这么多高手。 简舒笑了下说道：“不用管别人，你做完了就好。” 她没告诉清舒其实这次考试三科都难。有些女学生前面两科考砸了，见算学那么难很多人都放弃了。这提前交卷的，有九成半是放弃了。 就在这个时候交卷的钟声响了起来，简舒拉着清舒到了一颗梧桐树下。 没一会，谢小歆跟陆琪等人都出来了。谢小歆苦着脸说道：“清舒，你题目做完了吗？我都还有好几道题没做。” 陆琪也皱着眉头说道：“我也还有五道题没做，今年的题量太多了。” “不仅多，还难。” 听着大家诉苦清舒有些疑惑。怎么别的女学学生都提前交卷，她的同窗都没做完。 谢小歆一脸希翼地看着清舒，问道：“清舒，你还没告诉我题目你做完没有？” 她将清舒当成标杆，若清舒也没做完那表明这次的考题确实非常难。那她们考中的把握，就更大一些。 清舒没撒谎：“都做完了。不过这次的题目很难，只要你们前面两科考得好，算学只几道题没做应该没什么关系。” 谢小歆暗暗松了一口气。 最后出来的是童珊珊，她一看到简舒就抱着她哭：“先生，我考砸了。” 简舒说道：“你别慌，这次考试是很难大家都没考好，你还是有机会的。” “先生，我一半的题都没做完。” 简舒惊讶不已：“怎么会？” 童珊珊泪如雨下：“我题答到一半，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等回过神来，先生说快交卷了。” 简舒抱着她安抚道：“没事，今年不行咱明年继续考。” 童珊珊今年才十一岁，只要家族给力明年确实还可以再来参考。 清舒说道：“先生，我先回去了。要不然忠叔跟坠儿她们会担心的。” 简舒点点头：“你下午到女学来一趟。” 笔试完了就该为面试做准备了，其他人她不清楚，但清舒肯定是榜上有名。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杀入前十了。 第360章 池鱼（1） 走到大门口清舒长出了一口气。终于考完了，真好。 坠儿刚才看到不少的女学生哭着回去，看着清舒这模样以为她也没考好，当下不由安慰她道：“姑娘，不要紧的，没考中咱明年再来考。” 竟对她这么没信心。就在清舒准备说话时，突然有人喊：“杀人了，杀人了。” 大门口很多人，听到说杀人这些人都慌得往里面跑。清舒跟坠儿没防备，被这些人给挤开了几步。 突然，清舒寒毛倒竖感觉有极危险的事要发生。没半点犹豫，清舒用力将旁边的人拉开窜离原地。 速度之快，让站在清舒旁边丫鬟打扮的女子反应不及刺了个空。 坠儿瞧见，一拳打了过去。那女子闪了下，这拳打到她旁边的人。 清舒并没跑过去帮坠儿，而是闪身蹿到门口的护卫那。 那女见失手并不恋战，趁着现场一片混乱逃了出去。 文华堂内院调来了许多的女护卫，有不少就在这四周。这混乱在最快的时间平息下来，并没造成伤亡。 简舒得了消息过来找清舒，拉着她的手问道：“清舒，快告诉我你伤到哪了？” “先生不用担心，我没受伤。” 确定清舒没受伤，简舒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这崔氏也太恶毒了，容不下清舒也不至于下这样的毒手。 黎轲闻讯赶了过来：“我听简舒说在考试之前你就得到消息说有人要害你？” 之前简舒说有人要对考生不利，虽不信但以防万一还是多调集了些人手。却没想到，竟然真有人来刺杀考生。 简舒说道：“清舒，这是黎大人，她管着文华堂的纪律跟治安。” 清舒行了个礼后回道：“是，我得了消息说有人要阻止我考试。” “是谁告诉你这事的？” 清舒摇头说道：“当时有个乞丐递了张纸条给我护卫，只是我来京从没得罪过人就觉得对方是恶作剧。所以也就没将这事放在心上，也没去追寻送信的人是谁。倒是简先生知道后，担心得不行。” 清舒不敢将符景烯说出来，怕会给他带去麻烦甚至危险。 黎轲皱着眉头说道：“你别害怕，这事我们一定会追查到底。” 不管是谁，敢在文华堂杀人就必须付出代价。 “谢谢黎大人。” 走出屋，坠儿抓着清舒的手双眼通红：“姑娘，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你。” 清舒宽慰她说道：“我没事，你别这样。” 若不是清舒自己警觉现在怕是性命垂危了，只要一想到刚才那一幕坠儿就后怕不已。崔氏太狠毒了，竟然想要姑娘的命。 清舒觉得坠儿的态度有些奇怪，压住心底的疑惑小声安慰道：“你别自责，这事也不能怪你，谁也没想到她竟然胆大包天在文华堂门口动手。” 忠叔也是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说道：“姑娘，我们快些回去。” 门口全都是丫鬟跟考生的女性长辈，男子都在外围等候。若不然有他在，也不会差点让那人得手了。 回到家里，忠叔看向坠儿问道：“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坠儿将过程简单地说了下：“也幸亏姑娘躲避及时，若不然那刀就刺入她的胸口了。要插入心口，神仙难救了。” 只要一想到刚才那一幕，她就后怕不已：“姑娘，这崔氏太恶毒了，她竟然想要你的命。姑娘，我们不能再坐以待毙。” 一定要还以颜色。 清舒原本也认定是崔氏，可听闻后却是摇头说道：“不可能是崔氏的。她就算要害我也不会让人在文华堂门口动手，这个后果她承担不起。” 一旦被查出来崔雪莹不仅身败名裂，还会连累到崔家跟杜诗雅。崔雪莹虽狠辣，对自个哥哥跟杜诗雅还是看重视的。 坠儿还是觉得幕后主使是崔雪莹：“姑娘，你在京城并与人结过仇。除了崔氏，我想不出还有谁要对你下这样的毒手。” 虽然清舒痛恨崔氏，但清舒还是摇头说道：“不可能是崔氏，我想那些帮派的人也没胆挑战文华堂。再者我都考完了，她让人杀我又有何意义？” 坠儿想想也觉得在理，一脸困惑地问道：“不是崔氏，那会是谁？” 清舒也觉得纳闷，不过她仔细想着刚才的事：“你觉得那女子是普通人吗？出手又快又狠，失手后也不恋战迅速撤退，怎么看都不像是混帮派的。” 坠儿认真回想了，也觉得不大对。 想了半天众人也没头绪，清舒说道：“我们还是等文华堂那边的结果吧！” 忠叔反应极快：“姑娘是怀疑这事与文华堂有关？姑娘只是被殃及了。” 清舒哭笑不得：“忠叔你想得太多了。我就想着文华堂应该能查出原因来。不说了，我现在好饿，咱们去吃饭吧！” 考了一个半时辰又受了那么大的惊吓，她现在是又饿又累。 吃过饭，清舒就上床睡觉了。 听到清舒试着了，蒋方飞有些不相信地问道：“姑娘真睡着了？” “她沾床就睡着了。” 蒋方飞有些感慨。他们都被吓得心神不宁姑娘竟倒床就睡，这心也太大了。 忠叔是知道清舒的心理素质很好，他看向坠儿说道：“这次侥幸，下次就未必了。以后，还是要提高警惕。” 坠儿一脸羞愧地说道：“我知道了。” 她以为考完试就不会有危险，以致放松了警惕，以后一定要以此为戒。 清舒一觉睡到天黑，醒来时伸了伸懒腰说道：“从没睡过这么饱过。” “那是姑娘将自己逼太紧了，以后姑娘还是得适当放松放松。” 清舒笑了下说道：“能考进文华堂的都是天之骄女，我哪敢放松。” 她天资一般能走到现在都是靠的勤勉，要松懈了怕要被人甩到身后去了。 正说着话，就听到来喜在外回禀：“姑娘，长公主送了东西过来。” 看着摆放在桌子上的一对毫无杂质的的玉如意以及一匣子上等燕窝，清舒的面色沉了下去。 坠儿问道：“姑娘，怎么了？” 清舒苦笑道：“被阿忠叔说中了，我应该是被殃及的池鱼了。” 若幕后主使是崔氏，长公主肯定不会送这样的重礼。就是不知道这幕后主使到底是谁，为何要对她下这样的诉后。 坠儿弄明白清舒话里的意思，一脸不可思议地说道：“你是说幕后之人是冲着长公主去的？可你跟长公主又没关系啊。” 清舒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明日问问简先生吧！” 第361章 池鱼（2） 简舒也没得到消息，自也不知道是谁要杀清舒：“这事先不急，我让人去打听下。” 清舒听到这话就不抱期望了，简舒在京城的交际圈子还没打开。没人脉，消息自然也灵通了。 就在这个时候，万山长急慌慌地跑来说道：“简舒，不好了，童珊珊全身滚烫人也开始说胡话了。” 简舒这下也顾不上清舒了：“清舒，你先去课堂上课，这事我们晚些再说。” 给她们上课的还是之前那位贺先生，这次不讲试卷，而是跟大家将面试时需要注意的事项。 贺先生说道：“文华堂很注重学生的仪态，若面试的时候动作粗鲁行为轻浮，考官会将你们刷下去的。” “还有，考官问到你不会的你也要大声回答，而不能畏畏缩缩。不然，考官也一样会不喜。” 大家听的瞠目结舌：“这也会刷下来？” 贺先生莞尔：“这个不会刷下来，但会扣印象分。还有，面试淘汰率很高，每年面试有两成的学生刷下来。” 清舒知道面试会刷下一些人，却不知道淘汰率这般高。 清舒扫了一眼谢小歆等人，见大家都听得很认真再没一开始时的敷衍不，心里暗叹这贺先生太厉害了。 其实她们女学也有教规矩礼仪，这方面清舒觉得面试官也挑不出什么毛病。不过大家都想进文华堂，所以被唬住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谢小歆与清舒说道：“童珊珊之前一直自信满满地说她能考中，结果却考砸了。说不了这个打击，昨儿个一回来就倒下了。” 童珊珊成绩挺好的，以前在班里也能排前十的，所以她才信心十足。 清舒摇摇头说道：“落榜的人很多，不独她一个。” 谢小歆压低声音说道：“清舒，你继母这般处心积虑要害你你以后可要当心了。” “不是她。” 谢小歆讶异道：“不是她那是谁？清舒，你可别被他蒙骗了。” “真不是她，至于到底是谁我暂时也不清楚，不过总会查到的。” 她唯一肯定的是，对方一定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 正说着话，就有仆妇过来说道：“林姑娘，林老爷找你。” 林承钰看到清舒急切地问道：“清舒，我听说有人行刺你。清舒，你可有受伤？” 清舒看着他，好笑道：“爹，那都是昨天中午的事。” 林承钰有些尴尬地说道：“我、我也是刚刚才得到消息的。” 清舒半点不留情面地说道：“我是相信你消息太滞后，可外人只会认为你不将我这个女儿的死活放在心上了。” 林承钰都没法解释。 清舒说道：“昨日那人是想要置我于死地的。爹，你在京城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又没得罪过人，会不会是因你得罪我对方找我报复？” 林承钰面色一变，不过很快摇头说道：“我从没得罪过人，再者对方要报复也该找我，杀你做什么？” 清舒点头说道“也是，我又不得你的喜欢，杀我确实没啥用。” 林承钰一哽：“你住外面太危险了，还是回去住吧！” “我可不敢回去，谁知道那幕后主使是不是她，要真是她岂不是羊入虎口。” 林承钰忙说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是你母亲的。清舒，你别听外面那些人胡说八道。你母亲她一直都很关心你。” 清舒撇撇嘴，这话林承钰自己都不信也亏他说得出口：“在幕后主使没查出来之前我是不敢回去的。” 不是崔氏又如何，她现在就借题发挥不回林家去。 林承钰劝不动清舒也就放弃了：“这次考得怎么样？可有把握。” “应该没问题，不过名次可能不大好。” 原本还想着能进前十，谁料到厉害的人太多最多二十左右了。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林承钰眉开眼笑：“名次不好没关系，考中就行，考中就行。” 林承钰是请假过来的，见到清舒安然无恙就回去当差了。 下午放学，清舒回到家听到说祝家送了东西过来。 来喜说道：“姑娘，祝家送的礼有些重。除了绸缎跟滋补品，还有一匣子首饰。” 清舒顿时摸不着头脑了：“她们送这些东西来做什么？” 坠儿说道：“莫不是这次的事跟祝家有关？或者对方原本要杀的是祝斓曦，可杀手认错了人。” 清舒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说道：“我跟祝斓曦模样身高都不一样，杀手怎么可能认错人？” 要真认错了人，那杀手就不是眼瘸而是眼瞎了，而她也是天下第一号倒霉蛋了。 “那祝家为何会送这样的重礼？就算祝姑娘知道你差点遇刺，送滋补品就足够了怎么还送贡缎跟首饰呢！” 清舒也丈二莫不着头脑，想了下说道：“等面试完，我去问问祝斓曦。” 此时的祝斓曦却是眼泪汪汪地跟佳德郡主说道：“娘，我想去给清舒道歉。” 佳德郡主说道：“斓曦，等这事平息下去后你再去给她道歉。” 女儿给林清舒惹去杀身之祸，上门道歉也是该的。只是现在风尖浪口的，她不想让祝斓曦卷入其中。 祝斓曦眼眶通红：“娘，清舒知道这事后肯定不会恨我再不跟我做朋友了。” 佳德郡主宽慰道：“斓曦，这事再如何也怪不到你身上。” 祝斓曦摇头说道：“不，我要没跟人说那句话也不会牵连到清舒了。” 佳德郡主看她这样心里放心不下，叫来了心腹：“你去一趟梅花巷，将这事原原本本告诉林姑娘。” 陈嬷嬷有些犹豫：“郡主，这事告诉林姑娘真的好吗？” 其实她刚都劝佳德郡主不要将真相告诉祝斓曦，可惜佳德郡主没听她的。 自己女儿无辜这林姑娘更是倒霉，好端端的惹来这无妄之灾。所以她觉得清舒有权利知道真相。 佳德郡主说道：“与其让她从别人口中知道真相，还不若我们说。坦诚相告，说不准这姑娘不在意仍能跟斓曦做朋友。” “斓曦很看重这位林姑娘，一直想与她交好。若因为这事两人不能做朋友，她肯定会很难过的。” 祝斓曦在京都女学三年没交到一个知心朋友，这都成了佳德郡主的一块心病。女儿优秀是没错，但不合群呀！现在还好，可以后嫁人这性子谁受得了。 第362章 第一 听完陈嬷嬷的一番话，清舒怎么觉得那么玄幻呢！ “你是说玉贵妃为了给长公主添堵就对我下杀手？嬷嬷，你没在说笑吧？” 陈嬷嬷说道：“姑娘，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编排贵妃娘娘跟长公主。” “那么多考生为什么是我呢？” 陈嬷嬷有些歉意地说道：“因为我家姑娘说今年的第一名，不是她就是你。” 清舒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林姑娘，我家姑娘知道这事内疚得哭了好几场，原本她是要来给你道歉。只是郡主有顾虑不敢让她来，还请姑娘见谅。” 清舒叹了一口气说道：“她这般说也是抬举我，我怎么会怪罪她。” 陈嬷嬷试探性地说道：“林姑娘，你能不能送个什么东西给我家姑娘，这样她才会相信你真的不怪罪她。” 清舒确实没怪罪祝斓曦。她知道祝斓曦是想跟她交好，虽然她并不明白这孩子为啥如此看重她。 想了下，清舒说道：“正好我家卤了肉跟蛋，我上次说要请她尝尝，你带些过去给她吃。” 陈嬷嬷大喜：“好。” 坠儿进门问了清舒：“姑娘，这位嬷嬷跟你说什么了，不会告诉你真凶是谁吧！” 她刚才被支出去也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不过想来不会是好事。 清舒嗯了一声道：“这事别再问了，不宜让太多人知道。” 对章华宫那位疯婆子来说，她不过一个蝼蚁死了就死了。而她要闹起来，伤不到那疯婆子反而会将自个搭进去。 哪里心里愤恨也只能忍了，不过这笔账她记下了。等将来那疯婆子倒台，她一定上去踩几脚。 坠儿面色有些难看，但到底没再问。 佳德郡主指着清舒送的卤菜说道：“我说了林姑娘不会怪罪你，现在相信了吧！” 祝斓曦这才没那么难受，吃了一个卤蛋后说道：“娘，挺好吃的，你也尝尝。” 佳德郡主也吃了一个：“就这味道开铺子不愁没生意。斓曦，你入股吧！” “娘，我不要她的股。” 佳德郡主笑着说道：“你不要，她肯定也要邀别人的。要是别人，可能狮子大开口要更多的股了。” 祝斓曦迟疑了下说道：“那好吧！” “你现在得好好休息，养足精神应对后日的面试。” 文华堂都是两日后出成绩，成绩一出就进入面试的环节。 祝斓曦点点头。 躺在床上清舒脑海不要浮现出陈嬷嬷的话，越想越觉得不对。 玉贵妃跟长公主不对付，想弄死一两个考生给长公主添堵，虽然荒唐但也并非不可能。对这些上位者来说，弄死几个人真没啥大不了。可杀一两个考生，用得着派出那么厉害的杀手嘛！ 坠儿见清舒在床上翻来覆去半天都不睡，不要开口问道：“姑娘，那陈嬷嬷到底对你说了什么？” 清舒摇头说道：“没什么，你睡吧！” 坠儿很难受地说道：“姑娘，有什么话你跟我说别憋在心里会憋坏的。” 她觉得清舒的心事太多了。 “真没什么，你睡吧！” 清舒睡不着干脆起身去书房画画了，画的是她最擅长的牡丹。 一幅画画完，天都快亮了。 见清舒又爬上床，坠儿说道：“姑娘，今天还要去女学上课呢！” 清舒摇头说道：“不要叫醒我，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我做噩梦被吓住了。” 虽一肚子的疑问，但清舒既不愿将原因说出来，坠儿到底还是没问：“好。” 一直睡到巳时过半清舒才醒过来，她一睁开眼就问道：“成绩应该出来了吧？” 坠儿点头说道：“来喜已经去看了。” 洗漱好后，清舒笑着说道：“我没去女学，简先生可有着人来问？” “来了，听我说你在补觉就又回去了。” 现在这个时候简舒忙得很，能抽空过来看望她已经很好了。 坠儿想了下说道：“那位童珊珊虽退烧，但人还没醒来。” “退烧了就好。” 虽她对童珊珊无感，但也不希望她出事，毕竟是一条性命。 正说着话，来喜在外说道：“姑娘大喜、姑娘大喜啊！” 清舒笑着道：“进来说话。” 来喜兴奋的满脸通红：“姑娘，你是第一名；姑娘，你是第一名。” 坠儿也非常欢喜：“真的吗？” 来喜搓着双手说道：“我核对过了，不会有错的。” 清舒哦了一声说道：“不过是个第一，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两人见她态度冷淡都有些纳闷，来喜直接说道：“姑娘，这可是第一呀！你难道不高兴吗？” 这个第一差点害得她丢命，清舒真高兴不起来。不过为了不露马脚，清舒找了个借口：“每年都有考试，每年都有个第一，没什么好稀奇的。” 来喜摸了下后脑勺：“那也是值得高兴的事。这要是科举那就是状元郎了。” “就是状元，三年也出一个呢，没啥稀罕的。”说完，清舒又道：“再者，朝中那些内阁大臣大多是榜眼探花，状元的反而占少数呢！” 这真不是她胡诌而是事实，至于原因清舒就无从得知了。 来喜真觉得清舒宠辱不惊。若换成其他的人，早就欢喜疯了。 “对了，祝斓曦第几？” 来喜笑着说道：“祝姑娘第二。” 祝斓曦与佳德郡主说道：“娘，我早就说过，今年的第一不是我就是清舒。” 佳德郡主笑吟吟道：“不是娘不信你，是金陵女学已经十多年没人拿过第一了。” 这十多年第一名都是被京都女学霸占。这次却被金陵女学夺取，怕是京都女学的山长要跳脚了。 提起金陵女学，祝斓曦皱了下眉头：“金陵女学确实不行。只要有权有势一班都能进，另外纪律松散学生怕吃苦受累。” 这点就不能跟京都女学比了。在京都女学，就算有权有势只要你成绩不行，也进不了一班的。 “那只能证明林清舒个人很优秀。” 祝斓曦点头说道：“她确实很优秀，不过有些谦虚过头了。” 佳德郡主笑着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处事方式，你不能要求别人与你一样。” 祝斓曦点点头。 第363章 面试（1） 金陵女学这次考得不错，十四个学生只有两个落榜。 清舒特意看了下榜单，楚韵也考中了六十五名，这名次也不算差了。 中午的时候谢小歆过来看望清舒：“清舒，你真是太厉害了，杂学跟算术全都满分不说，写的文章也得了甲一等。” 清舒啊了一声：“我的杂学满分？” 她的杂学很少考满分，因为诗词或者诗词鉴赏只要考就会丢分。而诗词，又是必考的知识点。 “对呀！”说到这里，谢小歆埋怨道：“当时问你，还说诗是胡乱写的就知道哄我。” 清舒有些心虚。那首诗是她写的没错，但徐先生有帮着修改了。不过细想下觉得自己没啥好心虚的，她这并不算舞弊，只能说是运气好了。 “你也考了二十六名，已经很好了。” 谢小歆摇摇头说道：“跟你比，我这成绩差远了去。” 在金陵女学她也是排前三，而且平日跟清舒相差不大，结果这次考试清舒第一她却排到二十多名去了。 不等清舒开口，谢小歆又道：“简先生说你心态好，所以这次能超常发挥。而我们都太紧张，就没在女学时考得好。” “纠结这个做什么，反正考上了就行。你现在呀，该为明日的面试做准备。” 清舒知道考了第一就不担心面试了。从文华堂创办到现在，没有面试将第一名刷下去的先例。所以，进文华堂是妥妥的。 谢小歆笑着说道：“贺先生原先还跟简先生说让你去听课，自知道你考第一后她就没管了。” 聊了一会谢小歆就回去了。上马车的时候，正巧看见了林承钰。不过，她没并没跟林承钰打招呼钻进马车就走了。 林承钰见到清舒，激动不已地说道：“清舒、清舒，你考第一了。” 清舒淡淡地说道：“爹，你的消息怎么这般滞后啊！之前我遇刺是这样，如今我成绩出来也一样。爹，我一个时辰前就知道考了第一了。” 林承钰不再埋怨清舒宗怼她了：“清舒，你真为爹争光。” 同僚今日给他道贺时，那脸上的羡慕让他别提多自豪了。 “套用祖母的话，我迟早是泼出去的水。所以，爹你还是赶紧跟太太生个儿子，好好培养让他给林家争光。” 反正清舒看到他高兴就不爽，就想刺他一下让他不舒服。 提到儿子，林承钰神色一顿：“这事爹心里有数，你别管。” “我是怕祖母为子嗣的事跑来京城。一哭二闹三上吊、撒泼放刁耍无赖这些可都是她祖母的拿手好戏。爹，到那时你别想有安宁日子过了。” 她可不心疼林承钰，她是怕林老太太来了闹得她也不自在。 林承钰僵着脸小声骂道：“有你这么说你祖母的吗？” “她天天将赔钱货挂在嘴边，你让我怎么尊敬她？”清舒说道：“爹，始贤皇后都说父母慈子女方孝。祖母不慈，你也别想让我尊敬她。” 他能说什么？说始贤皇后是错的，林承钰可没这个胆子。 林承钰说道：“这事我会处理好的，不用你瞎操心。你好好准备明日的面试，争取再考个第一。” 清舒自信满满地说道：“这个你放心，就算不是第一，也肯定是前三。” 林承钰怕说再多又被清舒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丫头其实越来越强势：“清舒，你写信给你外婆没有？” “外婆说下个月会来京城看望我，至于会不会带安安来我就不清楚了。” 林承钰说道：“你不想你娘跟安安吗？” “想，所以我准备等七月份的时候去福州看望娘跟安安。” “清舒，我也很想安安。你跟你外婆说下，请她带安安来京一趟。”林承钰说道：“清舒，你妹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爹呢！” 清舒哦了一声道：“行，那我晚些再给外婆写一封信吧！” 想安安是假，让安安来京然后引她娘是真了。以为她蠢会上他的当，不过她也确实想安安了。 也是知道顾娴要出嫁，若不然她也不会起让安安来京城这个念头。 林承钰说道：“清舒，等明日面试完就回家住两日吧！” 一旦录取只有两日休息时间，然后就要入学念书。 清舒没拒绝，但也没同意：“我得看看有没有时间。” 面试的时候，照样不准长辈跟丫鬟婆子进文华堂。不过出了刺杀事件，文华堂也加强了巡防。文华堂外面都是官差，内里也有许多的女护卫。 面试考场只有一个，清舒进了女学正想去考场那边就被人拦住了。 一个披着缎青色斗篷的女子走过来说道：“林姑娘，长公主要见你，请随我来。。” 这穿着打扮一看就是有品级的女官。清舒福了一礼，恭恭敬敬地说道：“好。” 女官将清舒带到一栋雕栏玉彻的院子里，走到堂屋的门口站定：“长公主，林姑娘来了。” “带进来吧！” 清舒跟着这女官垂着头进了屋，跪在地上匐在地上：“清舒见过公主殿下。” 说完，磕了三个头。 “起来吧！”见清舒还垂着头，长公主笑着说道：“听斓曦那丫头说你不仅才学就是样貌都不逊色她，抬起头让我看看。” 这个祝斓曦真是的，你要高调干啥要带上她呀！凭白给她惹来一场无妄之灾也就算了，还让这么多人惦念自己，真让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心里腹诽清舒还是抬起头来，正好也看清楚长公主的模样。 就见长公主三十多岁的样子，穿着一身流彩暗花云锦宫装，梳着高髻。发髻上只插着一支绿莹莹的玉簪，手腕上戴着一串迦南香佛珠。身上的气势并不强，与清舒所想的截然不一样。 长公主看着清舒笑着说道：“是个美人胚子，斓曦那丫头没哄我。” 清舒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祝姑娘那才是真正的美人，我头次看她还想着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姑娘，该不是仙女偷下凡尘了吧？” 云家的人都很高寿，这位长公主上辈子在她死后也还活得好好的。不过上辈子她深居简出长公主也甚少出来，所以无缘得见。 长公主哈哈大笑，笑完后说道：“你这丫头，果然很有意思。” 一般看小姑娘看到斓曦的样貌要不自行惭愧，要不羡慕嫉妒。像清舒这样的反应，绝对是第一个。 “祝斓曦跟小瑜姑娘都这般说。” 清舒特意提封小瑜，是因为这姑娘是国公府世子夫人的嫡长女，也是长公主的嫡长孙女。 第364章 面试（2） 长公主看着清舒，一脸笑意地问道：“丫头，我听说你被刺杀竟一点都不怕，为什么？” 清舒没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眼皮底下，心里暗自警惕面上却不敢表露半分：“怕也没用，再者我相信忠叔跟蒋护卫他们能保护好我。” “坐下说话吧！” 等清舒坐下后，长公主说道：“刺客已经死了，幕后主使我也动不了。” 玉贵妃如今可是皇帝的心头肉，长公主跟皇帝又不是同胞姐妹。当然，就算是胞姐也动不了玉贵妃。 这个结果清舒并不意外，她笑着转移了话题：“等面试完后，我准备去灵山寺拜拜佛，祛祛身上的晦气。” 长公主眉头微微一动：“只差一点你就命丧刀下了。难不成你就一点都不恨？” 说不恨太假，说恨她也没能力报仇。清舒很隐晦地说道：“蝼蚁尚且偷生。我还有家人，不想让她们伤心难过。” 长公主听出了清舒的言外之意，笑着转移了话题：“我听说你报了术科跟画艺，怎么，有把握考第一嘛？” 清舒摇头说道：“我算术还成，绘画却一般。也是我老师说琴棋书画诗词这些总要会一样若不然进了女学会被人小瞧，我这才坚持学下来。” 长公主笑了下道：“若是你的绘画能考进前三名，我就推荐位大画师给你。” 她只提供机会，对方会不会收为徒就看她自个的本事了。 清舒知道这是长公主对她的补偿也没推辞，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说道：“多谢长公主。” 长公主笑了下说道：“你回去吧！” 清舒躬身退了出去。 长公主问了站在她旁边的女子：“莫琪，你觉得这孩子怎么样？” 莫琪将自己的观察说了：“少年老成，胆大心细，也有些城府。” 长公主加了一句：“这丫头眼睛很干净，心性也很坚韧，很不错。” 那样的家庭，想要过得好没一点城府是不成的，若不然就只有被欺凌的份了。 有城府没关系，重要的是心要正。 清舒走出屋，就看见披着火红色狐皮斗篷的封小瑜：“你这斗篷真漂亮。” 封小瑜嘴角都翘了起来：“你很有眼光，这可是全天下独一份。” 清舒看着她那傲娇的模样就特别想笑。 她身边的丫鬟说道：“姑娘，外面冷，有话进屋说吧！” 清舒忙推辞：“封姑娘，我还要去面试，就先走一步了。” 封小瑜挥挥手：“快去吧！” 看着清舒的背影，封小瑜说道：“之前她说自个算术厉害我还以为她吹牛，没想到竟真的很厉害。” 那些算学题她看着都头晕，更别说做了。整张试卷她只会做前面几道题，正因为不会做所以一到点她就提前交卷了。 简舒正四处找清舒，一见到她就问道：“你去哪了？我到处找都没找着你。” “长公主召见我。” 简舒愣了下。长公主虽是文华堂的山长，但文华堂的一应事物都是两位副山长在料理。只大事，长公主才会出面。 清舒说道：“老师，我还没抽签呢！” 简舒反应过来说道：“那咱赶紧去，可别抽到太后面了。” 清舒是第一名，按惯例她是第一个抽签的。结果人没出现，简舒得了消息这才四处找她。 跟在清舒身后的女官说道：“林姑娘，你不用再去参加面试了。” 清舒当下明白过来了。长公主召见她，其实就是一场面试。不过这面试有些奇特，她刚才没往这方面去想。 那女官笑着说道：“简先生，我还要去找穆山长，林姑娘我就交给你了。” “好。” 简舒将清舒拉到一遍，小声问道：“长公主叫你过去做什么？问了你什么？” 要是清舒面试也是第一，那金陵女学这次就拔得头筹了。不仅她们一行人的奖金多，就是留在京城跟其他女学打交道时，对方也不敢再嘲笑她们了。特别是京都女学，每次看到她们驰气高昂的样子简舒心里就不舒服。 清舒不好将刚才的话告诉简舒，只是含糊地说道：“就问了下我的画画得怎么样，还说会给我推荐大画师呢！” 听完后简舒就放心了，看来这第一名没跑了。 既面试完了清舒也不愿再待在文华堂：“先生，我先回家了。” 简舒犹豫了下说道：“清舒，要不你去给谢小歆她们打打气。” 清舒一口应下：“好。” 清舒没来，也不可能让其他考生一直等。所以，这会已经开始面试了。 到的时候，正好快轮到谢小歆了。见她紧张得手心都出汗，清舒笑着说道：“不用怕，那些先生不是老虎吃不了你。” 话是这么说，但谢小歆还是控制不住地紧张。 清舒见状，就跟谢小歆讲了个笑话：“有两个人在路上吵架，一个骂着‘你是一头笨驴’，另外一个不甘示弱也骂道‘你是一头蠢驴’。路人听到后劝着说，都是一家人，何必伤了和气。” 这个笑话谢小歆早听说过了，她说道：“再讲个更好笑的来听？” 接连讲了三个笑话谢小歆都没笑，不过在讲第四个笑话的时候轮到谢小歆了。 几分钟后，谢小歆就出来了：“我觉得自己表现得还不错。” 清舒笑着说道：“那就好。我要回去了，你呢？是继续等还是跟我一起走。” “自然是跟你一起走了。” 简舒还想让清舒留下帮下其他的学生，可清舒不愿意。女学里面下一个要面试的是楚韵，她不使绊子就很不错了还帮楚韵，开什么玩笑。 楚韵看着清舒的背影，问了简舒：“简先生，林清舒她不要面试吗？” “她已经面试完了。”说完，简舒加了一句：“是长公主亲自面试的。” 楚韵眼中闪现过一抹嫉恨。这几个月她一直都想跟清舒交好，可这丫头却从不搭理她甚至连话都愿跟她说。想交好都无从着手。 傍晚的时候面试的成绩出来了，清舒第一祝斓曦第二。 金陵女学笔试过了的学生，面试也全都过了。 谢小歆知道后与清舒说道：“第一名不仅免除一年费用，还有五百两的奖励。” 这个清舒早知道了。 谢小歆笑着说道：“拿到银子是不是该请我们吃一顿好的。” “等拿到钱，我请你们去福运楼吃。” 谢小歆哈哈大笑：“那我等着了。” 第365章 天外有天 面试完有两天休息时间，不过这只相对没报特长考试的学生。清舒报了算术跟绘画，这两天不能休息仍要去考试。 坠儿与清舒说道：“姑娘，反正都是第一了，这考试咱就不去了。” 清舒摇头说道：“既报考了哪能不去，已经是第一了，考得好不好都没影响。” 考术科的时候，进了考场看到只四个考生。清舒正纳闷的时候，看见祝斓曦进来了。 清舒看到她笑着说道：“斓曦，你怎么比我还来得晚？” 祝斓曦见清舒主动跟她打招呼很高兴：“有些事耽搁了。清舒，你笔试面试都是第一，恭喜你啊！” 清舒笑着说道：“我这是瞎猫碰到死耗子，纯属侥幸。” 祝斓曦无奈地摇头：“你什么都好，就是太谦虚了。” 话一落，先生就进来了。 这次考试没之前那般严格，将试卷发给众人后先生就坐在上面看抵报。不像之前的考试，几位监考的先生在周围走来走去。 这次考两个时辰，不过中间有送了糕点跟糖果给她们吃。 还有两刻钟左右时间，有个女学生交了卷。清舒暗暗咂舌，考这么难都能提前交卷，这学生太厉害了。 先生将试卷收上去后，祝斓曦问道：“清舒，你都做完了吗？” 清舒摇头说道：“没有，最后那道题没解完，你做完了吗？” 这次的考试题量并不多，但题目特别难，特别是后面的题目，一道比一道难。 祝斓曦点头说道：“做完了，不过后面那道题我没把握。” 清舒摆摆手说道：“不说了，我要回家吃饭了。” 这两个时辰是高强度的消耗，也幸亏中间补充了下能量。否则，清舒都觉得自己熬不到最后。 “清舒，我们去食堂吃吧！” 除了算学跟绘画，祝斓曦还报了琴艺。这琴艺，安排在下午。 清舒笑着说道：“今天就不跟你一起了，等明天咱考完去福运楼吃大餐去。” 第二日清舒到了绘画室看着密密麻麻的人有些感叹。术科只有六个考生，这绘画却有三四十个考生，天差地别。 画艺的考试非常容易，什么要求都没有只让你画自己擅长的。 清舒当下明白过来为什么这么多来考了。画自己所擅长的，肯定得心应手了。不像术科，绞尽脑汁还不一定做得出来。 清舒最擅长画的是牡丹，这次自然也选了牡丹。她也没想过得好名次，只想着不垫底就行。 绘画很耗神，清舒这画一直到傍晚时分才画好。等画交上去后，清舒才发现画室就剩她一人了。 祝斓曦看着一脸疲惫的清舒问道：“清舒，你怎么了？” 清舒苦着脸说道：“我手欠，画了一幅牡丹图，早知道我就画一朵牡丹好了。” 现在她不仅胳膊疼得厉害，肚子还饿得咕咕叫。 见到坠儿，清舒有气无力地说道：“坠儿姐姐，我好累，你背我吧！” 走到大门口，清舒与祝斓曦说道：“今天不能招待你了，等改天我请你吃饭。” “好。” 清舒回到家里吃完饭就睡觉去了。 殊不知，此时长公主正在看她画的牡丹图：“莫琪，你觉得这画里的魏紫与我屋里的魏紫相比如何？” 屋子里摆放着的花正好是牡丹魏紫。不过清舒这幅画里画了魏紫、状元红跟赵粉。 “着色非常出彩，但是画技有些稚嫩。” 长公主笑着说道：“这画技需要时间的积累，这孩子也才八岁不能太苛刻了。看来斓曦说这丫头很谦虚还真没说错，就这画若是一般那就没出彩的了。” 莫琪点点头说道：“这幅画当评第一。” 长公主摇摇头说道：“让兰婼她们来凭定吧！” 往年的考试她从没插手，为刺杀的事件已经为林清舒破了一次例。破例太多，对林清舒未必是好事。 简舒得了消息就来找清舒：“算学你第三，绘画第三。清舒，你可真给我长脸。” 清舒有些意外：“算学第一是谁？” “公孙樱雪，她是内务府公孙大人的长女，自小就在算学上有过人的天赋。第二是祝斓曦，错了一道题。”简舒解释道：“笔试的时候，她看错了一道题所以没得满分。” 清舒笑了下说道：“果然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能得第一纯粹侥幸。” 简舒笑了：“她算术很出众，但诗词文章一塌糊涂，其他学科也勉强过关。” “有一门出众就行了。” 清晨清舒正在练功，林承钰就过来了：“清舒，今日爹送你去学堂。” 清舒好悬没翻个白眼：“爹，我这离女学就几步远路，有什么好送的。” 林承钰喜滋滋地说道：“我听说开学第一天各家长辈都会送孩子上学，怎么能让你孤单单地去呢！” 昨日他跟上官请假，上官不仅一口就应下，还夸赞他生了个好女儿。自进衙门，还从没这般露过脸呢！ 清舒不想在这事上跟他扯皮：“行，你吃早饭没？” 林承钰笑着说道：“没有，不过我在路上买了驴肉火烧，咱父女一起吃。” 清舒的早饭是包子油条跟饺子面条换着吃，今日早晨是吃饺子。 看着清舒吃了一大碗饺子跟四个驴肉火烧，林承钰忍不住说道：“清舒，你这饭量怎么比以前大了？” 清舒扫了他一眼说道：“我现在在长身体，饭量比以前大不是很正常。” 要饭量不涨那才该担心了。也因为营养跟得上，她现在个头比上辈子高了很多。 提起南方女子都形容娇小玲珑，清舒如今这身高跟娇小玲珑是搭不上边了。 林承钰有些讪讪的。 去女学的路上，林承钰看着身旁又驰过一辆马车不由拢了拢身上的大毛衣裳：“坐马车多好，做什么一定要走路呢？这路上太冷了。” 这么冷的天不坐马车走路，林承钰真不知道清舒怎么想的。 清舒说道：“我不冷呀！若是走得快，我还会出汗。” 林承钰又被噎了下。 父女两人到大门口时，正巧一个男子送完孩子准备离开。 林承钰走上前与他打了招呼：“邬大人，你也送孩子来上学呀？” “送侄女来上学。”邬贤看着清舒问道：“这就是令媛？” 清舒看他比林承钰年轻，上前福了一礼：“邬叔叔好。” 邬贤一脸笑意地说道：“有这么漂亮又聪慧的女儿，林大人真是好福气啊！” 清舒笑了下，转身与林承钰：“爹，马上要上课了，我得进去了。” “快进去吧！” 第366章 六班（1） 清舒一进文华堂，就被女侍带去见副山长兰婼。 听到兰婼说让她仅六班，清舒一脸疑惑地问道：“六班不是特长班吗？我怎么会会分到六班去？” 以她的成绩不是应该进一班嘛？怎么现在让她进特长班。 兰婼摇头说道：“以你的成绩是该进一班的。只是长公主说六班会更适合你，所以想问问你的意见。” 清舒越发好奇了：“为什么长公主说六班更适合我呢？据我所知六班纪律散漫，学生时常不来上课。” 兰婼其实也不明白为什么长公主会这般说，而她也不赞成清舒去六班。只是长公主说让清舒自己决定，她也不好忤逆长公主的意。 兰婼点点头说道：“是，六班的学生考试只要合格就行，所以平日对她们的要求也不严格。” 在很多人印象之中，优秀的人都自我要求极为严格。兰婼觉得，清舒也该是这类人。知道六班这情况，肯定不会去了。 清舒沉吟了片刻后问道：“我能问下，特长班有哪些学生吗？” 兰婼将特长班五个学生的背景以及性格都给清舒简单介绍了下。 这五个学生一个是公主，一个是镇国公府的大姑娘，一个是封国公府的姑娘，剩下的两个分别是户部尚书家的跟内务府总长家的姑娘。这每一个人的身份都能吊打清舒。 兰婼是个爱才之人，语重心长地与清舒说道：“清舒，这些学生非富即贵，你可能很难融入她们。” 并不是说这五个学生就瞧不起清舒，而是见识与生长环境会格格不入。再者，差生对优等生天然有一种敌视。清舒去了六班，怕会被众人孤立。 清舒问道：“山长，那六班的先生呢？她们的水准如何？” 兰婼说道：“六班的授课先生都是文华堂内最好的。” 有了这话，清舒不再纠结了：“先生，我去六班。” “清舒，这可关系你的前程，你还是再慎重考虑下吧？” 清舒摇头说道：“不考虑了，就去六班。” 兰婼也没再劝，只是说道：“若是你在六班呆得不习惯，随时可申请调班。不过到那时你就去不了一班了。” 清舒笑着点点头。 六班是个特殊的存在，它不跟其他班级在一块，而是五个年级单独一个院落。 这院落有两层，上下加起来有二十个房间，特别的宽敞。 清舒走进去就看见院子里那颗耸入云霄的柏树。柏树下放着六张大理石桌，石桌旁边随意地摆放着一些藤椅。两边的走廊上，摆放着满满当当的盆景。 穿着蓝色衣裳的女侍站在门口，指着右厢房的第一间屋与清舒说道：“那里就是初级六班，姑娘自己过去吧！” “谢谢。” 刚走到门口，清舒就听到一道洪亮的声音：“我们班怎么就四个人，这也太少了？” 封小瑜说道：“我们班有五个人，欣悦公主没来。” “五个人也很少呀！以前这六班不都是十个人吗？怎么到我们这，就这么点人。” 封小瑜看了一眼邬易安，然后笑着说道：“章华宫那位倒是想送两个进来，你愿意跟她们一起？” “我才不要跟武家的女人一起，远远的就能闻到一股骚味。” 玉贵妃就是姓武，传闻因为她的皮肤跟羊脂玉一般白皙细腻透着光泽，所以皇帝给赐了‘玉’这个封号。 封小瑜正待说话，就看见了从外面走进来的清舒非常惊讶地说道“林清舒，你到我们这做什么？” 穿着一身红色劲装的姑娘呀了一声：“你就是今年的第一名林清舒？” “对，我就是林清舒。”说完，清舒看向封小瑜说道：“我也是六班的一员，来这自然是上课了。” 封小瑜惊得嘴巴都快掉下来了：“你、你被分到六班，这怎么可能？” “不是被分到六班，是我自个选六班的。”说完，清舒解释道：“兰山长说六班很自由，只要考试合格就行。我不喜欢写诗作词，所以就选了六班。” “你的诗词可是满分，现在告诉我们说不喜欢写诗作词你这是在逗我们吗？” 封小瑜不由叫了一声：“易安……” 邬易安瞪了封小瑜一眼，封小瑜就不敢再说话了。 清舒笑了下说道：“考了满分，不代表我就喜欢。” 邬易安撇撇嘴，不过她也没说什么只是坐下不搭理清舒。 封小瑜朝着清舒笑了下然后也坐下了，至于另外两个人全程都没吭声。 清舒走到右边的第二个桌子坐下，然后从布包里取了书看。 邬易安扫了一眼清舒，脸色有些难看。六班夹这么个人，以后还怎么混。 初级六班的负责人是兰婼，这个真是出乎清舒的预料。 发完新书，兰婼就与众人说道：“上课的时候不许说话，不能做任何扰乱课堂的事，若是有先生告到我这里定要重罚。” 兰婼教的是诗词。开始还好，到中间然后五个学生除了清舒，其他四个要不看杂书要不写东西，最夸张的是邬易安竟匐在桌子上睡觉。然后，发出轻微的鼾声 兰婼用铜尺敲醒了邬易安：“你打呼，吵着别人了。” 清舒：…… 要在金陵女学先生保准让你出去了，这里的画风太清奇了。 邬易安擦了下嘴角的口水，嘀咕道：“这打呼又不是我能控制得了的。” 兰婼没理她，而是重新走上讲台上去。邬易安也不敢再睡了，双手撑着下巴听。听着听着，眼皮又开始打架了。 下课的时候兰婼看了眼清舒，见她正在做笔记什么都没说出去了。 整个上午，封小瑜跟夏岚还有公孙樱雪四个人都没跟她说话。 清舒知道邬易安是想排挤她，不过她又不是真的小孩子，自不在意这小把戏。 中午清舒仍是回家吃饭的。她前脚到家后脚简舒就过来了。 简舒火急火燎地说道：“清舒，你怎么去了六班？赶紧去找兰先生调回去。” 清舒说道：“是我自己选择去六班的。先生，我觉得六班挺好的。” “你这孩子，你知不知道六班的学生那都是来文华堂完全是混日子。清舒，她们都是名门贵女，在女学混日子靠家里一样有锦绣前程。你跟她们不一样，你得靠自己。” “先生不用再劝，去六班我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决定的。” 简舒看着清舒淡然的神色也没再劝，只是问道：“清舒，我怕你将来会后悔。” 清舒摇头说道：“老师，我不会后悔的。现在不会，将来更不会。” 第367章 六班（2） 简舒刚走，祝斓曦紧接着就来了：“清舒，你为何去了六班？” “六班挺好的。” 祝斓曦很担心地说道：“邬易安她自小就是个小霸王，你在六班她会欺负你的。” “我不怕她欺负。” “这个欺负可不像王蔓菁似的污蔑栽赃，她会直接动手打你的。”祝斓曦说道：“小瑜的二哥以前可是京城有名的小霸王，结果不小心惹着她，被她打得差点跪地求饶，到现在看到她，都恨不能绕道走。” “她会无缘无故打人吗？” 祝斓曦摇头说道：“这个倒不会。只要不挑衅她，她也不会去招惹人。可你去六班其实就是对她的一种挑衅，她焉能绕过你。清舒，你还是回一班吧！” “她打了封小瑜的二哥，英国公府的人不管任由自家孩子被欺负？” “英国公知道后还骂了一顿，说连个小姑娘都打不过丢了家里的脸。”顿了下，祝斓曦说道：“至于邬家的人，邬易安是国公夫人盼了多年才盼的女儿，一生下来就如珠如宝地疼着。而她这一辈嫡出的除了她其他都是男的，所以老夫人也很宠溺她。唯一能管得住她的国公爷又长年镇守边关。” 邬家也有庶出的，只是庶出的子女在邬家从来不被重视。 清舒笑着说道：“莫怪这般嚣张。” 亲爹是超一品的镇国公，祖母跟亲娘都宠着。人家嚣张，那也是有嚣张的资本。不过邬易安并不会主动招惹人，清舒对她感官还是挺好的。 祝斓曦问道：“清舒，你真不回一班要留在六班吗？” 清舒点点头。 “原本我还想着跟你一起，以后咱能互相交流呢！” 原本以为这次能跟清舒一个班，没想到这个愿望又泡汤了。 回到家里，祝斓曦与佳德郡主说了这事：“娘，我也想去六班。” 佳德郡主笑了下说道：“我是没意见，就怕你爹不同意。” 以祝斓曦的聪慧在哪里念书成绩都能很好，另外她认为知晓人情世故更重要。至于成绩，只要不垫底就行。 祝大人最是古板的一个人，六班风评太差他怎么可能让祝斓曦去那念书。 祝斓曦想到他爹那性子，也就放弃了。 很多人想不通，就连坠儿也很奇怪：“姑娘，为什么选择六班？” “律法、史书、农学这些学了有用，可写诗作词还有天文地理这些学了也没啥用，继续学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 当然，这只是面上的理由。真实的原因她是想跟邬易安以及封小瑜结交。 无权无势到哪都被人欺负，可邬易安跟封小瑜都是权贵之家，跟她们交好，自己会得到很多便利。不过清舒也看出来，邬易安很高傲对她不屑一顾。所以想要与她交好必须慢慢来，不能急。 坠儿看了一眼清舒，没再说话。 文华堂也是十天放两天假。到第十日，几位先生都布置了课业。 邬易安看着清舒说道：“喂，你念书既那般厉害，帮我做课业。” 清舒看了一眼邬易安，冷冷道：“不做。” 邬易安仰着头高傲地说道：“只要你答应以后帮我做课业，我可以答应帮你做一件事。” “不稀罕。” 邬易安将手扣在清舒的肩膀上，往下用力一按，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今天你若不答应，别想走出这道门。” 清舒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不让我走出这道门。” 话一说完，清舒将邬易安的手甩开。 邬易安瞳孔一缩，看向清舒的眼神都变了：“你也是练家子？” “练家子谈不上，不过是小时候跟着师傅练了一套拳。” 虽说刚才因轻敌才让清舒甩开了手，可这么强劲的力道哪是什么花拳绣腿。人不可貌相，老话说得果然没错。 邬易安有些蠢蠢欲动：“林清舒，咱找个地比划比划。” 清舒没拒绝，只是说道：“我明日要请以前女学的同窗吃饭，后日要回林家。要切磋，等放完假。” “一言为定。” 清舒恩了一声道：“君子一诺驷马难追。” 封小瑜有些懵，一直到清舒走后她才与邬易安说道：“你要跟林清舒比武？她真会武功吗？” “你没听她说练过一套拳法吗？就是不知道跟谁练的，应该不是无名之辈。” “林清舒还是练家子？可她不是要日日念书，哪还有时间练功呢？” “这个谁知道呢！”邬易安撇撇嘴，看向封小瑜几人说道：“这件事你们不许朝外说，若不然别怪我翻脸。” “放心，我们不会说的。” 清舒在福运楼定了两桌，宴请了简舒万先生以及谢小歆等人。 简舒原本不欲去，结果清舒说席面定好了不去也不会退钱，这才过来的。 上的大半都是招牌菜，一行人吃得过瘾。不过等结账听到要一百六十两银子，简舒心疼得不行。 出了酒楼，简舒说道：“你这孩子手面也太大了，赚钱不容易，以后得省着点花。” 清舒笑着说道：“老师，我有分寸的。” 得了这么多奖金，要请大家去小饭馆吃饭肯定会被说小气的。 谢小歆跟清舒坐的一辆马车，她很奇怪地问道：：“清舒，你为什么不请楚韵跟陆琪呀？” 清舒说道：“我请了陆琪，只是她今日有事不能来。至于楚韵，我不喜欢她，请她来碍我的眼呀？” 谢小歆有些不解地说道：“你为什么不喜欢楚韵？我觉得楚韵挺好的。” 清舒眼中闪现过一抹冷意：“面上良善可亲，实际上却心如蛇蝎。” 谢小歆吓了一大跳：“清舒，她做了什么，让你这般说？” 清舒没说，只是道：“你跟她结交也要多个心眼，要不然将来被她算计了，就没后悔药吃。” 这些日子的相处，谢小歆从没见清舒说过任何人的不好。所以这事虽奇怪，但她还是点头道：“我记下了。” 回到家里，来喜与清舒说道：“姑娘，铺子一切准备妥当，就等着姑娘定日子了。” 清舒点点头与来喜说道：“你下张帖子给佳德郡主。” 这参股的事也该落实下来。若不然这铺子开了她心里不安稳。 来喜也是个人精，闻言就明白过来：“姑娘是想让佳德郡主参股？” 清舒失笑道：“我们这个小生意佳德郡主哪看得上，我是想请祝姑娘参一股给她赚个脂粉钱。” 第368章 纳妾（1） 如彤去考县女学，不出意料地落榜了。可韦氏又没钱买名额，没办法，只得送了如彤去一家私塾。 那私塾每个月要两百文的束脩，这钱相对县女学来说很便宜。可林老太太知道后还是将韦氏骂得狗血淋头：“你猪油蒙了心，让个赔钱货念什么书。有这钱，做什不送乐祖去更好的私塾？” 韦氏不甘示弱地说道：“清舒去金陵女学念书，如蝶也去了府城女学念书。我这个当娘的没用不能送如彤去女学念书，只能送她去私塾识几个字。” 要说没用，林承仲才是最没用的一个。 林老太太态度强硬地说道：“去将钱要回来，咱家的钱不花在赔钱货身上。” 韦氏自不干：“你将女儿当成赔钱货，如彤却是我的心头肉。” 林老太太大怒：“你这个贱妇，我要让承仲休了你。” 林承仲回来时听着两人又在吵架，在门口停留了下就转身走了。 如彤看到了他叫道：“爹……” 一直到晚上林承仲都没回来，林老太太有些担心：“你是死人吗？承仲没回来你还不赶紧去找？” 韦氏眼皮都没翻一下：“如彤，我们回屋睡觉。” 躺在床上，如彤有些担心地说道：“娘，爹这么晚都没回来会不会有事。” “他能有什么事？”见如彤看着自己，韦氏说道：“不用担心，他不会有事的。” 张氏跟林承安的媳妇都以为韦氏不知道林承仲在外面找了相好的，可事实上正如林承志所说，作为枕边人怎么可能连丈夫在外找了人都不知道呢？韦氏知道，但她阻力不了，所以就装聋作哑。 不过自知道这事开始，她将银钱都捏在手里，林承仲跟她要钱推脱说没钱。 如彤看她的神情不由抱着韦氏小声道：“娘，我怕。” 韦氏轻轻拍着如彤，柔声说道：“不用，天塌下来有娘给你顶着。” 可惜韦氏想睁只眼闭只眼，外面的女人却不愿意只做一个见不得光的外室。 听到林承仲说要纳妾，韦氏脸色瞬间就变了：“那狐狸精想进门，休想。” 林承仲说道：“柔娘怀了我的骨血。” 韦氏目眦欲裂：“她怀了你的孩子又怎样？难不成你没儿子？” 林承仲说道：“我并不是要征求你的意见，而是告知你一声。你若不同意柔娘进门，我们可以和离。” 韦氏将林承仲扑倒在地：“你这个没良心的，我这些年辛辛苦苦家里家外操持你竟然这样对我。” 夫妻两人吵得很凶，惊动了林老太太。她骂了韦氏：“不过是纳个妾，你要死要活做什么？” 林承仲说道：“娘，这样的泼妇我可不敢要。” 林老太太自然不同意，倒不是她有多喜欢韦氏，而是她认为长孙不能有个被休的亲娘。若不然，出门都矮人一头。 在林老太太的字典里没和离，只有被休。至于顾娴，那是他们林家的耻辱。 这柔娘可不想无声无息地进门，所以林承仲准备办两桌，林承仲还亲自将喜帖送去给林承志的。 可惜，林承志不仅没羡慕反而很鄙视她：“林承仲，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你玩玩就算了，竟还纳回家？你不嫌丢人，我跟大哥还要脸呢！” “你胡说八道什么？柔娘是好人家的姑娘，只是命不好嫁了个病痨鬼。”说完，林承仲加了一句：“柔娘跟我的时候，还是姑娘身。” 林承志不屑道：“都不知道跟多少男人睡了还姑娘身，也就骗骗你这种没见过面的傻子了。” 他没刻意去查过这个柔娘，但有好心人隐晦地跟他提了此事。林承志虽知道，但他并不愿去管林承仲的事。 “林承志，我知道你看不惯我，但你也不能血口喷人。柔娘怀了我的孩子，我是一定要纳她进门的。” “随你。” 看在一母同胞的份上他也提醒了，只是林承仲不愿意相信也懒得再说。 要办酒肯定要银子，可韦氏不给钱。林承仲自己又没钱，无奈之下只得朝林老太太要了二两银子。 这柔娘进门没几天，韦氏就跑来跟张氏诉苦：“弟妹，你二哥被那狐狸精勾走也就算了。没想到老太太也被她哄得眉开眼笑，那个家里，怕是真容不下我了。弟妹，你帮帮我吧！” “这事我也帮不了你呀！” “弟妹，我就想找份工做。有了钱哪怕他们容不下我，我也能养活自己跟如彤。” 早点铺子的帮工有一两银子的月钱，另外还包两餐。她一直都想进，可惜林承志就是不松口。 “二嫂，家里的事我做不到了主。二嫂，不瞒你说，我兄嫂跟妹妹她们都想进铺子做工，当家的都没同意。” 也因为如此张家的人都说林承志没人情味，不过也就背地里说说并不敢得罪他。 “弟妹，我要被赶出去乐祖有老太太宠着没事，可如彤还不得被那狐狸精作践死。弟妹，求你帮帮我们吧！” 也是受了林承志的启发。有了钱，再不用受气看人脸色了。 张氏瞧着她确实可怜心又软了：“等当家的回来我再与他好好说说。” 林承志仍不为所动，他还是那句话：“二房的事你不要管，沾了就甩不脱。” 见林承志不为所动，张氏说道：“当家的，我也想着如彤可怜。” 林承志冷哼一声说道“她以前掐了如蝶好几次，你忘记了我可没忘。” 张氏笑了下说道：“跟个孩子记什么仇。再者她是打过如蝶，但也带了如蝶。她人小抱不动如蝶就背着，这一背就是大半年。” 林承志想着如彤弓着身背如蝶时的场景，沉默了下说道：“去早点铺子肯定不行，不过我可以帮她找份工。” 过了两日，林承志就与张氏说道：“酒楼的大师傅想找个打下手的，你问她愿不愿做这？要愿意的话，明日就去找这师傅。” “具体做什么？” “主要是洗菜摘菜，厨房忙的时候也要帮着切菜。” 也是韦氏的刀工不错，若不然他也不会开这个口了。 听到这差事有一两半月钱还包中晚两餐，韦氏一口应下了。要林承仲真翻脸，有这份活她跟如彤也能活下去。 韦氏一脸感激地说道：“弟妹，真谢谢你们了。” 张氏摇头道：“二嫂，当家的也是看在如彤以前带过如蝶的份上这才帮你。” 在乡下谁家不是大孩子带小孩子，也是张氏心善就想着别人的好了。 第369章 纳妾（2） 因韦氏的刀工不错，酒楼的师傅留下了她。也是从这日开始，韦氏送了如彤到私塾就去了酒楼，至于家里的事她是不管的。 韦氏撒手不干了，林老太太更不会做家务了。所以，这家务活都落在新进门的妾室柔娘身上。 这柔娘倒也勤快，没半点怨言将家里收拾得干赶紧净整整洁洁。不过好景不长，几天后洗衣裳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把孩子摔没了。 林承仲觉得罪魁祸首是韦氏，若韦氏不去酒楼干活柔娘也不会摔倒，那孩子也不会流产。他将韦氏骂了一顿后，要求她留在家里料理家务照料柔娘，若她不同意就休了她。 若是以前韦氏肯定害怕然后妥协，可这会却是吼了一声：“你要是敢休了我，我就满大街宣扬你抛弃糟糠之妻。我到要看看，到时你能否还能留在县学教书。” 林承仲能在县学做教书先生，还是林承钰找人促成的。可县学的学生都有秀才功名，他哪有资格教。所以他在县学其实也就一个打杂的，每个月也才二两银子月钱。 林承仲见张氏竟敢吼自己，怒喝道：“滚，给我滚出去。” 韦氏看着林乐祖说道：“儿子，你爹要赶我出去。” 林乐祖垂着头没说话。一个是爹，一个是娘，他帮谁都不好。 韦氏看着他这模样，心坠入谷底。 如彤却冲上前抱着韦氏的胳膊说道：“娘，我跟你一起走。” 韦氏冰凉的心，这才回暖了：“好，咱们走。” 林老太太却是说道：“要走你一人走，如彤不许走。” 如彤可不是逆来顺受的人，当即撅了回去：“想让我照料那狐狸精，没门。” 跟着她娘就能继续念书，可若留在就得当牛做马服侍这些人了。 林老太太颤抖着声骂道：“反了天了，反了天了。” 看着韦氏跟如彤两人头也不回地离开，林老太太气得心口疼。 林承志听到林老太太生病了，过去看望。知道起因后，林承志说道：“娘，那孩子没了也好……” 没等他将话说完，林老太太怒骂道：“林承志，不管如何那都是你的侄子，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林承志也火了，冷笑一声说道：“谁知道那孩子是不是林承仲的？若不是，我们林家岂不是还得帮别人养孩子？” 林老太太呆住了：“林承志，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原本林承仲愿意戴绿帽子他也不想管，可前几日去应酬有人拿这件事打趣，这个林承志就不能忍了：“这彭氏自丈夫死后就勾三搭四。有名有姓的我就听说了三个，不知道的更多。也就林承仲蠢，我好心提醒他还说我嫉妒，还有脸说那女人是什么黄花大闺女呢！” 这彭氏面上是寡妇，实际上就是个暗娼，林承仲眼瞎还以为自己寻了个宝。 想着自个儿子做了活王八，林老太太气得晕过去了。等醒来，林老太太朝着齐婆子说道：“快将那贱妇赶出去，莫让她脏了我家的地。” 齐婆子忙应了。 林老太太想起身，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了：“我这是怎么了？” 等听到自己半瘫又起不了，林老太太恨得不行：“将这个贱妇给我打出去。” 若不是这个贱人，她也不会又瘫痪了。 柔娘穿着里衣被齐婆子拖出去，这寒冬腊月的差点给冻僵了。 林承仲回来后知道这事，朝着林老太太吼道：“娘，柔娘还在坐月子，你怎么能将他赶出去？娘，你也太恶毒了。” 林老太太气得又厥过去了。 等醒过来话都说不出来了，齐婆子眼泪汪汪道：“老太太，大夫说你瘫痪了。” “咦咦咦……” 林承志瞧她这样也没法，只得将林老太太接了过去。 大夫给她看过，摇头说道：“老太太这已经是第二次中风，比较棘手。” 傍晚的时候，董大与林承志说道：“老爷，二老爷又将那彭氏接了回去。” 林承志是不想管这事，可林老太太一直呜呜呜的。 “娘，我不想管这事。” 林老太太咦咦咦地叫个不停，林承志没法：“你去陈记医馆，请那位李大夫给彭氏看病。” 彭氏是柔娘的姓氏。 “啊啊啊……” 林承志看着林老太太愤怒的样子，说道：“娘，你别生气。我保准这大夫去了二哥就将那彭氏赶走的。” 林老太太这才不继续闹。 李大夫给彭氏把完脉，皱着眉头道：“你这身体必须好好养，若不然不仅不能再有孕还会落下病根老了得受罪。” 林承仲很生气：“你个庸医，刚才彭大夫过来说只要好好养着很快就能痊愈。” 李大夫也恼了：“她都落了好几胎，怎么可能养一养就能痊愈。” 彭氏的脸瞬间就白了。 林承仲手都颤抖了：“你、你说她落了好几胎？” 李大夫嗯了一声说道：“以前至少落了两胎，不然身体不会这般差。” 顿了下，李大夫说道：“若是你不信可以再去寻其他的大夫，结果都是一样的。” 林承仲自不信，让董大去胡记医馆请了胡大夫过来。 听到胡大夫也说彭氏落了好几胎身体坏了以后再不能怀孕，林承仲受不住这个打击喷了一口血，然后整个人都软了下去。 胡大夫给他戳了两针，人就醒了。 林承仲看着蜷缩成一团的彭氏，直接将她从床上拖下来：“贱妇。” “仲郎，我也是被逼无奈的。仲郎，我是真心喜欢你想跟你过一辈子。”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着话林承仲头顶冒烟对着彭氏拳打脚踢。 胡大夫看了直皱眉头。这彭氏骗人固然可恨，可这林秀才也是个狠的。 董大怕出人命，赶紧上前拦着说道：“二老爷，你要打死了她得偿命。” 别说彭氏是以良家子的身份进门的，就算是仆从也不能随意打死。 “滚，给我滚。”看到董大，林承仲也吼道：“给，你也给我滚。” 董大二话不说，抬脚就出去了。 惊怒交加之下林承仲也病倒了，可韦氏不愿回去。林乐祖又什么都不会干，林承志又不管，他没法只得去镇上求林老太爷。 最后还是林老太爷出面，韦氏才带着如彤搬回来了。 以前，林承仲只要哪不舒服韦氏不仅端茶倒水将他伺候得舒舒服服，还会想方设法做好吃的给他补身体。可这次韦氏压根没管他，花了三百文钱请了个婆子洗衣做饭，她自个还是去酒楼干活。 第370章 与荣有焉 林承志知道韦氏的所作所为后，与张氏说道：“清舒跟我说妾是乱家的根源，如今看来果是如此。” 张氏很诧异：“清舒什么时候跟你说的这些？” “去江南之前说的。”说到这里，林承志摇摇头说道：“清舒三年前去金陵女学考试考了个第一，咱家如蝶连个府城女学都没考上。” 张氏笑着说道：“大哥还是进士老爷，你呢？你连个秀才都不是。所以，你以后别拿如蝶跟清舒比。” 就在此时，张婆子在外说道：“老爷，县令太太派人道喜来了。” “道喜？道什么喜。” 等知道清舒考上了文华堂且还是第一，林承志笑得嘴巴都合不上了。果然是喜事，还是大喜事。 张氏说道：“原本还担心清舒考不上，没想到竟是第一，这孩子真是太厉害了。” 林承志笑骂道：“清舒怎么可能考不上？我当时想她应该能考中前三，却没想到第一。” 这孩子，真为他们林家挣脸。 越想，林承志越欢喜：“这么大的喜事咱必须办酒，让十里八乡都知道咱家出了个大才女。” 张氏有些犹豫：“当家的，清舒毕竟是个姑娘，办酒好吗？” “清舒这可是女状元，你说该不该办酒？不仅要办，还得大办。”说完，林承志说道：“不在县城办咱回乡下办，将全村人都请上吃酒。” 桃花村也有一百多号人，将所有人都请了也不过二十多桌。这钱，他现在随时都能拿出来。也因为清舒是个姑娘，若是个儿子必要办流水席了。 张氏没拒绝，只是有些担心地说道：“我怕娘知道后会不高兴？” 林承志浑不在意地说道：“不告诉她就是了。” 该尽的孝道他会尽，再多的就没有了。要不然什么都听她的，自己这日子也别想好过了。 林承志说干就干，当下就去了桃花村找了族长。 族长也与荣有焉，说道：“这可是我们林氏宗族的荣耀。承志，你出一半钱，另外一半族里出。” 林承志摇头说道：“族人有不少人都过得困难，这钱族长你拿去接济他们吧！酒席的钱就我出了，不过人手这些还需要麻烦族长请下人了。” “这个没问题，我会安排妥当的。” 只一天的功夫，方圆十里都知道林家出了个女状元。 如蝶放学回来知道这事又高兴又羞愧，高兴的是清舒考进了文华堂且还是第一，羞愧的是她竟连府城女学都考不上。 张氏笑着说道：“今年你再好好努力，明年咱们再去考，肯定能考上的。” 如蝶握紧拳头说道：“嗯，我明年一定要考进府城女学。” 林老太爷在镇上消息有些滞后，他是第二天上午才知道的。 他找了林承志问道：“你说清舒考中了文华堂，且还是第一名？这事是不是真的？” 林承志反呛了他一句：“县令太太派人来道喜，你觉得这事会有假。” 林老太爷一脸遗憾地说道：“可惜是个姑娘，若是个儿子我们林家兴旺在即了。” 林承志皱着眉头说道：“姑娘怎么了？姑娘出息了一样能孝顺父母帮扶娘家。” 提到这事，林老太爷就与林承志说道：“你大哥现在还没有儿子，若是你媳妇这胎是个儿子，就过继给你大哥吧！” 那理所当然的态度将林承志气笑了，不过经过几年的磨砺也哦冻得收敛脾气。不再像以前，做事说话都不过脑子。 “爹没什么事就回去吧，你那小妾庶子还等着你呢！” 林老太爷看他不乐意的模样，沉着脸说道：“你大哥是官，清舒如今又这般有出息。孩子过继给你大哥将来前程大好，你又有什么不乐意的。” “大哥才三十岁，正是年富力壮的年龄，过继哪门子的儿子？” “这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大哥的意思。” “大哥的意思？他又不是不能生，做什么要过继？” 林老太爷板着脸说道：“一过继就是官家子弟，再有忠勇侯府那样的外家，孩子将来前程似锦。这样的机会别人求都求不来，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要林承志一直在桃花村，他肯定想也不想就一口应下了。可经了这么多事他很清楚，别人给的东西最是靠不住。因为他随时都能说回去。 “大哥为什么要过继？是他不能生，还是崔氏不能生？” 林老太爷沉着脸说道：“你问那么多做什么？孩子过继到大房，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林承志说道：“孩子是我的，我就该为他负责。若不说清楚，我是绝不会将孩子过继的。” 若不是林承仲只一个儿子，林老太爷压根就不跟他说这事：“若不是沾你大哥的光，你觉得你的生意能做得如此顺利？林承志，你大哥待你不薄，你就忍心看他断绝香火。” 林承志说道：“若是大哥不能生，他开口我会考虑。可若是崔氏不能生，我是不会同意过继的。” 父子吵得不可开交。最后还是张氏使了个计支开林承志，这才结束了这场争吵。 林承志从外面回来见林老太爷还在，问道：“你不回镇上陪你妾室跟庶子庶女？” “你这是什么态度？” 林承志呵了一声道：“我给娘养老，至于你让大哥还是二哥养老你与他们商量。” 林老太太有诸多的不是，但却没半点对不起他，可林老太爷他是绝对不会管的。 “你这个不孝子。” 林承志嗤笑了一声说道：“这个我早就知道了，不用你特意告诉我。” 林老太爷拉不下脸，气呼呼地走了。 林承志在桃花村摆了二十三桌，每桌都有鸡鸭鱼肉。来吃宴席的村民，各个都吃得满嘴是油。 办完酒，林承安问道：“阿志，这次酒宴花了不少钱吧？” 林承志笑道：“花再多的钱我都乐意。” 没有清舒就没他现在的好日子，这次花钱办酒他其实就是为了给清舒扬名。 林承安有些感慨：“想当初你被二叔赶出来时多少人笑你傻，现在谁不羡慕你呢！” 不过五年时间林承志就从一个跑堂伙计，到现在开铺子置宅子。不说其他人，就是他都羡慕。 林承志笑着说道：“不说他们，就是我自己也没想到。不过，也幸亏当日孤注一掷，否则哪有我现在的好日子。” 林承安笑着说道：“我现在算是明白，男人还是得出去闯一番才能有出息。等孩子长大，不能让他们都窝在村里，得让他们出去闯荡。” 就算失败，也不过是回来种田。 第371章 约见（1） 一大早，林承钰就过来接清舒。 清舒放下毛笔伸了个伸腰，然后才去见林承钰：“我不是说了你不用来接，我自个会过去。” 林承钰笑着说道：“咱们父女这么久没见，我就想早些见到你。” 清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将手里的食盒放下，林承钰笑着说道：“知道你最爱吃蟹黄包，给你买了两笼。” 清舒看了他一眼，满脸笑意地说道：“爹有心了。” 上辈子连个笑容都吝啬给她，这辈子倒是上赶着。这么天翻地覆的改变，不过是因为她的利用价值更大。 吃过早饭，清舒又磨磨蹭蹭了小半天才跟着回了林家。 在马车上，林承钰说道：“清舒，你与邬姑娘她们相处得可好？” 跟别人不一样，他知道清舒分到六班很高兴。要知道六班这五个学生，非富即贵。这些可不是崔家这样面上光，而是真正的实权人物。清舒只要攀附上任何一个，于他的仕途都大有助益。 清舒选择去六班确实是带着与邬易安几人交好的念头。可这个交好是建立在平等的基础上，而不是沦为她们的跟班。 “不好。她们不喜欢我，从入学到现在都不愿跟我说话。” 林承钰紧张地问道：“为什么？” 清舒摇头说道：“不知道。可让我进六班是长公主的意思，又不是我自己要去的。” 林承钰语重心长地说道：“她们不搭理，你主动跟她们打招呼说话呀！邬姑娘成绩很差，你可以给她补课借此跟她拉近关系。” 清舒冷着脸说道：“她们排挤我，我为什么还要上赶着跟她们打招呼给邬易安补课呢？” “都是同学，大家应该好好相处。” 清舒哼了一声说道：“那也得她们愿意跟我好好相处才行。不过，她们不搭理我我也不稀罕。” 不管林承钰怎么劝，清舒救是不松口。 回到林府，崔雪莹笑吟吟地送了一对牡丹金簪给清舒当贺礼。 清舒指了下杜诗雅发髻上镶珍珠的赤金单凤钗：“太太给诗雅姐姐的首饰又漂亮又精致，送给我的却是又土俗气的金簪。太太，你不想送可以不送不强求，但你也用不着这样埋汰我吧？” 杜诗雅气得不行：“这金簪哪配不上你，我看你就是存心找茬……” 崔雪莹忙打断杜诗雅的话，朝着清舒解释道：“这珍珠凤钗是诗雅祖母赏的，并不是我买的。” 说完，崔雪莹一脸慈爱地说道：“清舒，在我心中，你跟诗雅一样都是我的女儿。” 清舒不由好笑道：“太太，说这话的时候你脸不红心不跳吗？” 文华堂还从没以不孝的罪名开除过学生，所以清舒也不再忍了。 林承钰说道：“清舒，你母亲知道你考上文华堂特意买的这对金簪恭贺你。” “我不稀罕。” 杜诗雅气得不行：“得意什么得意。你有胆跟大魔王嚣张去，总欺负我娘算什么。” “大魔王？” 杜诗雅见她疑惑的神情，幸灾乐祸地说道：“你知道为什么今年文华堂特长班只五个学生吗？那是因为其他人都不敢跟大魔王一个班，宁愿晚一年去念书。” 清舒恍然大悟：“哦，原来邬易安是大魔王呀！” 没想到那小姑娘杀伤力这般大，竟让那么多人望而却步。难不成那欣悦公主也是惧于邬易安的名声，所以不敢来女学。 看着清舒这神情，杜诗雅面色不好：“你竟然都不知道？” 清舒不知道邬易安是大魔王，这表明她在女学并没被欺负了。 清舒笑了下道：“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杜诗雅哼了一声：“等大魔王打得你满地找牙的时，希望你还能这般硬气。” 崔雪莹说道：“清舒，你别听诗雅胡说八道。邬姑娘虽然性子有些骄横，但也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只要你没惹她，她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林承钰也赶紧说道：“是啊！清舒，你跟邬姑娘是同窗，该和睦相处才是。” 杜诗雅最看不上林承钰这模样：“我还有功课没做完，我去做功课了。” 清舒随后也回了石榴园。 崔雪莹苦着脸说道：“原本还想让清舒辅导下诗雅，可这两孩子跟仇家似的，一见面就斗嘴斗个不停。” 她也想杜诗雅考入文华堂。可杜诗雅成绩不行，学堂不推荐。那些大儒最是爱惜羽毛，更不可能举荐她了。 林承钰摇摇头说道：“清舒在家的时间那般少，就算她愿意辅导效果也有限，不如我们另请名师。” 崔雪莹见他没同意，就转移了话题：“我听说清舒的牡丹画得特别好，连长公主都赞赏有加。可惜，我都无缘得见她的画。” “她现在那么忙哪有时间作画，等放假后我让她给你画副牡丹图。” “好。” 中午崔雪莹让厨子做了一桌子的菜，这些菜一半是清舒爱吃的，另外一半是杜诗雅爱吃的。 有用就捧着你，没用正眼都不瞧你一眼。这夫妻两个，都是这么现实。 吃过午饭，清舒就回去了。 林承钰原本是要送清舒回去，可正巧有人找他有事。所以就清舒自个回去了。 离开林家一段距离，蒋方飞与清舒说道：“姑娘，刚才张三派人送了一张纸条来。” 清舒打开纸条，就见上面写着“沁香园、包厢”五个字。 在京城这么长时间，清舒自然知道沁香园是一家茶楼。 沉默了下，清舒朝着苗老实说道：“我们去沁香园。” “好。” 苗老实是个有心人。去年清舒去念书不用马车他就四处转，到现在那些比较有名的地方他都知道怎么去。 到了沁香园，清舒与小二的说道：“给我一个包厢。” 掌柜的虽有些奇怪，但还是给清舒安排了一个雅间。也幸亏这个点茶楼没什么人，要是上午或者下午就未必有雅间了。 到了雅间，清舒说道：“给我泡一壶玫瑰花茶过来就行。” 茶楼也有点心，只是刚吃完饭哪吃得下糕点呢！ 过了一会，小二就送了茶水来。 清舒看到小二的模样就朝着坠儿说道：“坠儿姐姐，你出去下。” 坠儿一脸狐疑地看着装扮成小二的符景烯，不过见清舒神色如常，她虽满腹疑惑但还是走了出去。 第372章 约见（2） 清舒看着符景烯的装扮心里有些感慨，她没想到符景烯竟然那么早就进入了飞鱼卫做了暗探。 符景烯盯着清舒问道：“林清舒，你为什么要帮我？真的只是因为看我可怜。” “你特意约我在这里见面就是为了问这个吗？” 符景烯看清舒很纳闷的样子，心头微松：“东平侯府的五爷想要招揽我，说只要我同意为他做事，他能帮我找回弟弟。” 清舒很是愕然：“帮你找回弟弟？你弟弟不是死了吗？” 符景烯看着她问道：“你真不知道？” 清舒丈二莫不着头脑：“知道什么？” 符景烯见她神情不是装的，说道：“我弟弟是被那贱人卖的，卖到戏班里去了。” “你说的那贱人是你嫡母甄氏？” “你真不知道？” 清舒摇头说道：“蒋方飞打探到你有个弟弟，不过他说在你祖父过世后没多久你弟弟就病逝了。” 顿了下，清舒说道：“我以为你弟弟真病逝了，并没想到他竟会被甄氏卖了。” 符景烯又问道：“那你为什么突然对我那么好？一千两银子说给就给。” 真实的原因自然不能告诉符景烯了，清舒只能用之前的借口：“我、我就是看你可怜，想要帮帮你。” 符景烯哪是那么好骗的：“我记得你第一次见我时说你怎么受伤了，很明显那时候你是认识我的。林清舒，我记得很清楚我以前从没见过你。” 说这话的时候，符景烯眼中闪现过危险的光芒：“林清舒，你接近我到底有什么目的？若是不说，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清舒有些苦恼：“我真只是想帮你，你要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你知道吗？我以前真的相信你是看我可怜才帮我。你很厉害，竟然真的骗过我让我相信了你。” 清舒反问道：“那你觉得我帮你能得到什么？你现在被嫡母嫡兄打压得饭都吃不上棉衣都穿不上，你说你身上有什么值得我图谋的。” “你图谋的不是现在，而是将来。” 要符景烯真成了飞鱼卫的统领，她避都来不及怎么还可能往上凑。 清舒看着他，目录警惕地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符景烯面露冷笑：“陆子帧说我将来是权倾朝野的首辅。你觉得我将来会飞黄腾达，所以就想先示好于我。等我将来成了首辅，你仗着这恩情就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清舒惊得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首、首辅？那陆子帧得了失心疯，你怎么也相信他的鬼话。” 符景烯一直盯着清舒，不错过她脸上任何的变化：“难不成你不是觉得我将来会飞黄腾达才帮我？” 清舒好无语：“大明朝从开国到现在一共出了九位首辅，除了韩国公外，其他八位首辅哪一位不是科考后进入翰林院，然后再进入内阁。你呢？正经学堂都没去上过，竟相信那什么陆子帧的鬼话。” 顿了下，清舒又说道：“韩国公虽没入翰林院，但他很早追随太祖跟始贤皇后，为大明朝的建立立下过汗马功劳。特别是劝服燕王免了一场大战救下无数的人，只这就在史书上留下重重的一笔，所以他当首辅无人有异议。韩国公能任首辅是处在特殊的年代，可你不一样。你没考中进士入翰林院，断不可能成为首辅的。” 符景烯说道：“那你怎么解释当日你见到我时脱口而出‘你怎么会受伤？’” 其实首辅这话并不是陆子帧说的而是他自个编的，就是想诈诈清舒。 清舒摇头说道：“我看到你时就脱口而出那句话，原因我也没法解释。你要不相信，觉得我给你造成了困扰，那我以后见到你都远远地避开。” 符景烯没吭声。 清舒并不知道陆子帧的底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陆子帧怕是着跟她一样，突然有了上辈子的记忆了。 想了下，清舒说道：“你嫡母将你弟弟卖给戏班，这戏班天南海北地跑，哪那么容易找着呢！符景烯，你别被他骗了。” 符景烯故意说道：“他若能帮我找到弟弟，我愿意为他卖命。” 清舒听到这话很烦躁。他不知道陆子帧想要做什么。但只通过他想要将符景烯收为己用，就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符景烯，你要真给他做了事以后想要抽身就难了。” 上辈子符景烯之所以要杀两个嫡兄将甄氏送去狮子庵，怕跟这事脱不了关系。 符景烯反问了一句：“你知道他要我做的是什么事？” “不知道，不过左右是见不得光的事。”清舒说道：“你有你弟弟的画像吗？若有的话给我一张，我帮你找找。” 符景烯嗤笑道：“我都不知道他在哪里，你怎么帮我找？” “江南戏班子比较多，先在江南找一找。要是江南没有，再去其他地方找。”清舒看着符景烯，很诚恳地说道：“我表舅跟老师都在江南，我可以请他们帮着找找。” 符景烯眼神复杂地看着清舒：“你为何这般不为余力地帮我？” 清舒哪能说我是为报你的救命之恩，她只是苦着脸道：“我就想帮你，没有原因。” 主要是清舒背景太干净。若不是陆子帧三番四次找上他，他也不会来试探清舒了。 想到这里，符景烯说道：“只要你帮我找到弟弟，不管你想要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经过这么一番试探，他也没看出清舒有什么问题。要不救如她所说，真的只是想帮帮自己；要不就是她隐藏得太深。若是后者，那他认栽。 清舒摇头说道：“我不要你为我做什么，我只希望你能好好活着，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地活着。” 符景烯一怔。 坠儿在外有些等不及，说道：“姑娘，好了没有，我们该回去了。” 清舒说道：“符景烯，你千万不要答应陆子帧，那人听着就不是什么好人。” 符景烯听了这话说道：“你与其担心我，不若担心下你自己吧！” 他也就哄哄清舒了。陆子帧真帮他救回了弟弟他会报答，但不可能给他卖命。 第373章 切磋 坠儿等不及了，又在外面催促了。 符景烯说道：“我弟弟的画像，我过几日给你送去。” 清舒点了下头。 回去的路上坠儿忍不住问道：“姑娘，刚才那人是谁呀？你跟他是怎么认识的。” 清舒看了一眼坠儿摇摇头说道：“坠儿姐姐，我不是想要瞒你，只是有些事我没法跟你说。” 坠儿问道：“有危险吗？” “他没有危险，但其他人却未必了。” 可那个陆子帧却未必了。 清舒之前一直觉得那个杀手很奇怪，怎么说呢？她一个无名小卒竟让玉贵妃出动那么厉害的杀手，感觉是杀鸡用了牛刀，很违和。 现在清舒很怀疑，这杀手是陆子帧派来的。之所以要杀她，可能是觉得她是变数。害怕影响到他，所以就想除之而后快。 坠儿顿时紧张了：“其他人？姑娘，是谁要对你不利？” 清舒摇摇头说道：“现在还不能确定，我得让蒋方飞去查下。” 也许自己已经在这人的监视之下，不过她也不怕就是。 休完假，又要重新去上学了。 邬易安一看到清舒就说道：“你上次说过放假回来后咱就可以切磋，说话可算话？” “自然算话。不过切磋的事除了班里的人，我不希望其他人知道。” 邬易安嘴角划过一抹笑意：“这个没问题，你看定在什么时候合适？” “下午放学吧！最好在女学内，这样我方便回家。”清舒看向邬易安：“我们只是切磋，点到为止。” 她可不想将自己弄成伤残人士，耽搁学业不说，还得受一番苦。 邬易安哈哈直笑：“这个你放心，肯定点到为止。” 中间课堂休息时，封小瑜与清舒说道：“你真要跟易安比武吗？” “只是切磋？” 封小瑜劝说道：“你勇气可嘉，只是易安自小习武你肯定不是她的对手。林清舒，你还是放弃吧！” 公孙樱雪看向封小瑜说道：“要是清舒不跟易安比武，你信不信邬易安会要你跟她切磋。” 封小瑜打了个冷颤，她还不够邬易安一拳的。无法，封小瑜只能目露怜悯地说道：“清舒，你挺住啊！” 中午休息好了，清舒将护腕跟护膝都绑上这才去的女学。 到最后一堂课的时候，封小瑜不时地瞅着清舒。 清舒不觉好笑。邬易安虽然名声在外，可也不至于这般吓人吧！ 放学后，邬易安与清舒说道：“地方我已经选好了，你跟我来。” 封小瑜跟夏岚三人也想跟上，却被邬易安喝住了。 封小瑜小声说道：“易安，你等会下手轻些呀！清舒那般娇弱，可不能打坏了。” 邬易安赏了她一个白眼。 到了地方，清舒笑着说道：“我上次见长公主的时候，就在正屋。” 邬易安白了清舒一眼：“我说你是多不关心女学的事，这是学院山长专属的院落。我跟封小瑜，现在每日中午都在这休息。” 清舒闻言眼睛一下亮了：“这么说，当年始贤皇后在这里住过了？” 看着她崇拜的目光，邬易安笑道：“始贤皇后从不住女学，最多在这里歇歇脚。” 哪怕只是歇歇脚，清舒也很激动呢！越是了解历史，她越是崇拜始贤皇后。若不是她，哪有女子念书的机会。 邬易安带了清舒到左边的厢房：“咱就在这里吧！” 这屋子什么家具都没摆放，只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看起来空荡荡的。 邬易安站在屋子中间，看着清舒说道：“林清舒，你现在后悔还来不及。” “邬易安，是不是不跟你比试了，以后就得给你做功课？” “不让你白干，你遇见难事我可以帮你解决。” 给她做功课，当她是跟班还是随从？清舒跨出一只脚，伸手说道：“既如此，那就来吧！” “那你等会不要哭哦。” 说完邬易安就一拳砸了过来，对，是砸，而不是打。 清舒身形一闪，避开了这一拳。趁着邬易安转身的这一瞬间，一捶打在了邬易安的后背上。 邬易安回身一拳打在清舒脸上，疼得清舒眼泪都差点掉下来。 感觉到嘴巴有点腥甜，清舒忍不住吐了，结果吐出血来。血里，还带着一颗牙齿。 她现在在换牙，这颗牙正好也松了。这一打，就被打落了。 不过，清舒还是捂着脸痛斥道：“不知道打人不打脸吗？现在这样，你让我明日怎么见人呀？” 邬易安有些尴尬了，摆摆手说道：“这个、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清舒忍着疼说道：“今天不比了，我得回去上药。” 邬易安见清舒没骂她也没哭，对她好感倍增：“我车上有上等的伤药，我等会给你。” 封小瑜跟夏枫等人都在外面等。她们想进来，可惜被邬易安的女护卫拦在外面。 见到清舒捂着脸出来，封小瑜冲上前说道：“清舒，你怎么了？” 见清舒没说话，封小瑜将她的手掰开，然后三人就看见清舒左脸一片淤青。 封小瑜惊得不行，然后骂了邬易安：“我不是跟你说了让你下手轻点吗？你看清舒这样子，都被你打得毁容了。这姑娘家要毁容了，这辈子都毁了。” 邬易安也有些内疚。她长这么大将不少的男孩子打得鼻青脸肿，打女孩子的脸绝对是第一刺。 “没事……”就说了两个字，疼得她一阵抽气。清舒艰难道：“回去、上药。” 邬易安看着她没怪罪自己，越发内疚了：“我陪你回去吧！” 清舒点点头。 到了大门口，坠儿看到清舒这个样子吓得不行：“姑娘，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邬易安有些尴尬。 坠儿看向邬易安，目露凶光：“是不是你打的我家姑娘？” 若不是清舒拉着，坠儿就对邬易安出手了：“摔的。” 坠儿才不相信，她看向邬易安道：“我告诉你，若是我家姑娘有个好歹我跟你没完。” 邬易安的马车就停在门口，她上了马车取了一个绿色的瓶药给清舒：“快涂上。” 这药一涂上，那火辣辣的疼痛顿时消散了不少。 “我没事，你们回去吧！” 邬易安跟封小瑜几人坚持将清舒送回家，然后才回去。 陈妈妈看到清舒这模样也吓了一大跳：“姑娘、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摔、摔、摔的。” 坠儿给了清舒好大一个白眼：“姑娘说是摔的，那就是摔的了。” 陈妈妈有些不明所以。但见坠儿跟忠叔等人都不紧张，她也就没再问了。 第374章 朋友（1） 清舒冲进屋内拿起镜子照，然后就看见自个的左脸一片淤青。 坠儿知道清舒很宝贝她的脸，忙宽慰道：“姑娘不用担心，等淤青等消散后你的脸就会恢复如初，不会毁容。” 清舒这才放心。 坠儿又好笑又好气：“既这般宝贝你的脸，做什么还要跟她比试？这邬易安凶猛又好斗，你跟她比不存心找虐。” 清舒摇摇头，又回书房准备练字。 坠儿拦着说道：“姑娘，你都受伤了，今日就别练字好好休息吧！” 清舒在纸上写着：“我是脸受伤，又不是手受伤。” 所以字要练、书要看，功课也要做。 邬易安回到自个的院子，进了屋与贴身女护卫墨雪说道：“你看看我的后背。” 衣服脱下来，墨雪救看到她后背有一大块青了：“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我打了林清舒一拳，她也打了我一拳，所不同的是我被打的是后背，林清舒被打的是脸。” 墨雪戳了下。 邬易安疼得直抽气，怒骂道：“疼死我了，快给我上药。” 墨雪拿了药，一边给她涂一边说道：“姑娘该早点说，早点上了药就不会疼这么久了。” 邬易安以前练功时经常受伤。开始她们还很心疼，次数多了也习惯了。 “刚才不怎么疼我以为一会就好，没想到越来越疼。也是我小瞧了她只以为她功夫不错，却没想到竟这般厉害。”邬易安笑道：“也幸亏爹跟我说过，任何时候都不能轻视敌人，若不然今日怕是要吃大亏了。” 墨雪看着这一片青紫，不由说道：“姑娘，都打成这样还不叫吃亏？” “没吃亏，她可是被我打落了一颗牙。这次，我们算打成个平手了。” 墨雪给上完药后道：“这林姑娘看起来娇娇弱弱的，没想力气也这么大。” 邬易安笑着摇头说道：“她不是力气大，是用了内劲。若不然，我这后背也不会越来越疼了。” 墨雪这下惊讶了：“内劲？林姑娘竟然修习了内功心法。她拜的哪位名师呀？” 邬易安摇头说道：“暂时还不知道，不过她的师傅肯定不是无名之辈了。” 墨雪立即说道：“姑娘，要不要派人去查查。” “不用，以后自会知道的。” 清舒作息时间如往常一样到点就洗漱上床了，然后修习了一遍内功心法才躺下。 第二日早晨，清舒穿了一件带着大兜帽的斗篷。 脸被大兜帽给盖住了，只要不将兜帽掀开也看不出她脸受伤了。 不过瞒得住别人，瞒不过授课先生。 兰婼看到清舒半边脸都淤青了，一脸怒意地问道：“清舒，你的脸怎么了？” 清舒不好意思地说道：“摔的。” 邬易安紧张地盯着清舒。倒不是怕被打手板心，而是怕兰婼跟长公主告状。这样的话，她爹就会知道了。 天不怕地不怕的邬易安，唯一怕的就是她爹了。不过镇国公长年驻扎在桐城，也就逢年过节才回来平日里顾不着她。 以邬易安厌学的性子，若不是镇国公发了话她哪可能来念书。而这次镇国公在回桐城时说过，若再惹是生非就要她去桐城，由他亲自管教。 兰婼扫了一眼紧张不已的邬易安，看向清舒问道：“真是摔的，不是被打的？” 清舒点点头道：“摔的。” 兰婼见清舒坦坦荡荡地回了她的话，眼中没半点畏惧之色，她也就不再追问了：“以后走路小心一些，这么大个人将自个摔成这样让人知道会笑话的。” 清舒重重点了下头。 兰婼走到邬易安身边，问道：“你的文章呢？昨天说落在家里没带，不会今天又忘带了吧？” 她很不喜欢邬易安，上课不认真听讲功课也不好好做，还喜欢打架斗殴。可惜邬家乃是一等权贵之家，她得罪不起。 看着邬易安就写了十句话的文章，兰婼都懒得骂，直接打了她五下手心。 以前打手板心都是意思意思，可这次兰婼却是动了真格。五下手板心打完，邬易安的手都红肿了。 邬易安心里清楚，老师这是在为林清舒的事生气呢！ 不过打五下手板心总比被绑去桐城好，虽然她以后要去桐城的，但现在可不想去。 下完课，邬易安拍了下清舒的肩膀：“不错，够义气。林清舒，你这个朋友我交了。” 清舒也没矫情，笑着点点头。 封小瑜哇地一声：“林清舒，你竟然敢跟她做朋友？难道你不怕她再打你吗？” 清舒笑着说道：“她打我，我就打回去。我外婆说过，吃什么都不能吃亏。” 外婆说二月中旬会来京，算下时间再过一个多月就能见到了。分开好几年，清舒也很想念顾老太太了。 邬易安哈哈大笑，说道：“吃什么都不能吃亏，这话说得太对了。” 封小瑜瞅了瞅邬易安，小心翼翼地问道：“难不成你昨日也被打了？” “也被她打了一拳，到现在还疼呢！”说完，邬易安指了下后背：“我的在背上，你们看不到。你们是不知道，做完我是趴着睡的。” 封小瑜一下将清舒抱住，哈哈笑道：“清舒你太厉害了，我好崇拜你。” 她一直都想将邬易安干倒，可惜只有这个贼心没这个实力，却没想到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清舒竟然这般厉害。 “清舒，你念书那般厉害，怎么武功也那么厉害呀？” 清舒笑着说道：“易安跟我交手时只出了五六分的力，若不然我现在怕是躺床上起不来了。” 邬易安笑着说着：“我们只是切磋，又不是生死决斗。” 她天生力气就大，要是倾尽全力打清舒一拳就不是清舒说的躺床上起不来，而是当场死亡了。 “可我是倾尽全力了。” 而这就是她跟邬易安的差别。不过邬易安自幼习武且身边高手辈出，她只是抱着强身健体的目的去练功，结果自大不同。 封小瑜却是一脸仰慕地说道：“那也很厉害了。我二哥一直都想跟她干一架找回场子，可惜到现在都没能如愿。反倒是你，做了他想做却没做到的事。” 邬易安一脸鄙视地说道：“还找回场子，你二哥到现在看到救跑。” 这些年被她打过的人里除了清舒，其他人见了就算不绕路走也绝没胆跟她做朋友。就冲这份胆气，这朋友她就交了。 第375章 朋友（2） 接下来的三堂课，三位先生见了清舒脸上的伤都不由都看向邬易安。那眼神再明显不过，一致都认为这是被邬易安打的。 放学后，邬易安不由跟清舒说道：“你回去后再涂药，每天多涂几次，早点好。” 她可不想再面对几位先生阴恻恻的眼神了，总觉得后背不仅疼，还凉飕飕的。 清舒轻轻地摸了下脸：“没十天半月，这淤青是消不了的。” 邬易安哀嚎：“那我请假，请十天的假。” 封小瑜凉凉地说道：“我祖母说了，你要请假得她批。” 邬易安一脸的生无可恋。 清舒快走到大门口，就听到有人大声叫她。转过头，就看见祝斓曦气喘吁吁地跑到她身边。 “有事吗？” 祝斓曦走上前将清舒的大兜帽取下来，看着她脸上的淤青：“是不是邬易安打的？她也太过分了，竟然对你动手。” 大门口人来人往的，听到她的怒喝声都不由看向了清舒。 清舒赶紧将大兜帽带上，将脸包起来：“不是，这伤是自己摔的。” 祝斓曦怎么可能相信，她认为是清舒被邬易安打怕了不敢说实话：“清舒，你还是转回到一班吧！” 清舒摇头说道：“不用，我觉得在六班呆着挺好的。斓曦，没什么事我回去了。” 祝斓曦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那你回去吧！” 只一个中午，邬易安将林清舒打得鼻青脸肿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学院。 清舒下午来上学的时候就发现注视她的人多了起来，有些人见了她还窃窃私语。 不用想也知道，她被打的事怕已经让人知道了。咳，这邬易安也真是的，干嘛打她脸呀！她可一点都不想让人同情。 进了课堂，清舒看见邬易安嘴里咬着一根毛笔苦大仇深地盯着一个本子。 “她这是怎么了？” 封小瑜压低声音道：“我祖母知道她把你打了让她写检讨书，字数不少于五百字。” 清舒看她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有些奇怪地问道：“不过是写份检讨书，你用得着这般高兴吗？” 封小瑜强忍着笑说道：“易安最怕写文章了，她宁愿被打一顿也不愿写什么检讨书的，而且还得写五百字。” 看到邬易安吃瘪，她就高兴。 邬易安转过头看向封小瑜：“你要再敢笑，信不信我让你以后再笑不出来。” 封小瑜赶紧捂着嘴。 邬易安控诉道：“明明你也将我打伤了，为什么就我写检讨书？” 清舒莞尔：“谁让你名声在外，有事大家自然都认为是你的不对了。” 封小瑜听了这话哈哈大笑：“易安，你还是别再说话了，赶紧将检讨书写完吧！要今天不能将检讨书交给我祖母，祖母她老人家会写信给你爹的。” 邬易安认命地继续写检讨书。 上课时，清舒看到跟在兰婼后面的祝斓曦直绝不好。 兰婼说道：“祝同学你们也都认识，我就不介绍了。从今日开始她就是六班的成员了，以后你们要好好相处。” 丢下这句话，兰婼就出去了，没一会，算术先生就进来了。 下课后，清舒走到祝斓曦身边问道：“你不好好呆一班跑六班来做什么呀？” 祝斓曦笑呵呵地说道：“清舒，你不在一班，我待一班也没意思。清舒，以后我们一起上下学。” 清舒一听这话就明白过来，这是怕她再被邬易安欺负所以特意转一班来了。 “我没骗你，我是真觉得六班挺好的，很自由不用受任何约束。斓曦，你还是回一班去吧！” 祝斓曦摇头说道：“既你说这里很好，那为什么我不能来这里呢？” 清舒顿时语塞。 封小瑜却是哈哈大笑：“第一名跟第二名都跑六班来了，怕是陈妍要疯了。” 陈妍是一班的负责人。 邬易安很不高兴地说道：“封小瑜，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样很像个傻子？” “我是不是傻子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赶紧将检讨书写完，我祖母还在等着呢！” 邬易安恶狠狠地看了一眼封小瑜，然后低下头继续写检讨书。 上完课，清舒问了邬易安：“你的检讨书写好了没有？” “你问这个干嘛？” 明明她也没占便宜结果却只罚了她一人，这滋味太特么不爽了。 “要不要我给你修改下？” 祝斓曦以为清舒是被邬易安吓住的：“清舒，她都打了你，你做什么还要帮他写检讨书？” “不是写，是帮她修改。” 邬易安二话不说，立即将写了写了大半的检讨书给清舒：“那你赶紧帮我改改。” 看着乱七八糟言语都不通顺的检讨书，清舒不由笑着摇摇头，然后认认真真地帮她修改起来。 写完后，清舒将检讨书交给邬易安：“你拿去誊写一分吧！” 邬易安舔着脸说道：“清舒，你以后帮我做下功课吧？” 清舒黑着脸说道：“昨日的事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所以我才提出帮你修改检讨书。至于做功课，想也别想。” 邬易安一张脸，顿时成了苦瓜。 封小瑜跟夏岚等人留下来陪邬易安，清舒可不等她。 祝斓曦跟着清舒一起出去了：“清舒，她真没欺负你？” 刚才听两人的谈话明显清舒是占了上风，这与她所想的可不一样。 清舒笑着说道：“你觉得我是那种被欺负了也不敢还手的人？” 想着当年的王蔓菁，祝斓曦摇摇头道：“那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清舒笑着说道：“我跟邬易安，如今已经是朋友了。斓曦，其实邬易安并没有外面传得那般恐怖。” 祝斓曦停下脚步，目光炯炯地看着清舒：“清舒，那我们是不是朋友？” “当然是朋友了。若不然，我也不会邀你一起做生意呀！” 她有独家的配方，卤菜铺一开起来就能赚钱。只要她愿意很容易找着靠山的，之所以选祝斓曦，也是觉得认识的人好说话。 祝斓曦很高兴，笑着说道：“清舒，你是第一个被邬易安打过还给她说话的人。” “我说的是实话。”说完，清舒看向她说道：“你转班的事，你爹娘知道吗？” 祝斓曦摇头道：“这是我自己决定的。不过我在哪都能学得很好，我爹娘她们知道也不会说什么。” 清舒心里感叹，这就是天之骄女的优势。 第376章 朋友（3） 长公主看到邬易安的检讨书，点点头说道：“这次就算了，若再有下次我定要写信告诉你爹。” 见这一关过了，邬易安也暗松了口气。 封小瑜瞅着长公主神色不错，说道：“祖母，那我跟易安出去玩了。” 长公主挥挥手。 莫琪很意外地说道：“公主，没想到林姑娘竟会武功。” 对此，长公主并不意外：“她若不会武功，当日又怎能避开那杀手。我让人查了下，她师从当年的会昌镖局的总镖头段洪。也是因为她着重念书，若不然是说不准真能跟易安一较高下。” 莫琪发出了与其他人一样的感慨：“这要在京城，不管谁家有这样优秀的姑娘都如珠如宝的疼着。” 可这林家人却不将这孩子当回事，真是鼠目寸光。 长公主感叹了一声：“哪怕过了这么多年，许多人家还是将女儿当赔钱货。” 特别是那些偏僻贫穷的地方，都不将女儿当人看了。 “会慢慢好的。” 长公主没说话。若是女子能出仕跟男人一样为官作宰，地位才算是真正提高了。可要这步太难太难，就算老祖宗当年都没能跨出这一步。 祝斓曦回到家，就将她调到一班的事跟佳德郡主说了。 “为什么突然就转到一班去了？” 祝斓曦说道：“邬易安打了清舒，我让她调回一班她不愿意。我以为是邬易安威胁她才不敢转班，所以我就去了六班。我当时想着，到时候跟她同进同出邬易安就不能再欺负她了。” “以为？” 祝斓曦不好意思地说道：“是啊!是我误会了，邬易安并没威胁欺负清舒，她们已经成了朋友。” “那你后悔吗？若是后悔，我去找下兰先生将你调回一班？” 祝斓曦摇头说道：“娘，我不想待在一班了。娘，六班的先生都是女学内最好。在那里我一样能学得很好。” “决定了？” 见祝斓曦点头，佳德郡主笑着说道：“既是你自己的决定，娘尊重你的决定。” 祝斓曦有些不好意思道：“娘，我以为你跟爹会怪我呢？” 佳德郡主摇摇头说道：“斓曦，爹娘不能庇护你一辈子，终有一日你要长大，到那时，你就得自己面对外面的风风雨雨。所以，只要你觉得对或者认为值得就去做，就算是错的也无妨，有爹娘给你兜着呢！” 祝斓曦很感动，抱着佳德郡主：“娘，爹那边我自己去说。” “好。” 邬易安知道自己能如此顺利过了长公主那一关都是靠的清舒，所以第二天上学就与她说道：“我请你去福运楼吃饭，想吃什么尽管点。” “我听说福运楼的熊掌天下一绝，吃了这辈子死了都没遗憾。” 邬易安无语了：“你知道一对熊掌要多少钱吗？六百两银子呀，还得提前预定。” 清舒哦了一声说道：“哦，原来你没钱，那你说什么想吃什么随便点。” 邬易安被噎了下：“我是没那么多钱，难不成你有钱？” 邬老夫人跟国公夫人很宠邬易安，每个月除了月钱还会给她零用。不过她大手大脚，到现在手头也就存两百多两银子。 “有。” 清舒笑着说道：“这样，你去福运楼将熊掌定下，钱我来出。” 邬易安觉得不可思议：“你、你家人怎么给你那么多钱？” “不是家人给的，是我自己赚的。”见邬易安跟封小瑜都看向她，清舒说道：“我开了一家卤菜馆，赚了不少钱。” 邬易安两眼放光：“一年能赚多少？” “每年大概六七千两银子。” 邬易安咽了一记口水：“一年六七千两银子，林清舒，你没哄我吧？” 清舒好笑道：“我哄你做什么？你不相信就算了。” 祝斓曦说道：“她没哄你，我娘说清舒有卤方只要开店就能赚钱，她还邀我入了一股呢！” 邬易安有些蠢蠢欲动：“清舒呀，你看姐连个熊掌都请不起你吃，真是太穷了。清舒呀，你看能不能让姐我也入一股赚个零花钱呀！” 清舒很爽快地应道：“可以，不过有个条件。” 邬易安忙说道：“只要不做违法不违背道义的事，我都答应你。” “若是有人来店里捣乱你得出面摆平，你若同意，我就给你两成的股。” 邬易安笑着说道：“这算什么条件，敢有人捣乱我打折他的腿。不过两成太多了，就一成吧！” “以后店铺能否在京城站稳脚跟可都要靠你，这两成你必须拿着。若不然，有事我可不敢麻烦你。” 邬易安这才点头。 清舒问了封小瑜跟夏岚等人：“你们要不要也入一股。” 夏岚跟公孙樱雪两人摇头说道：“不用，我们不缺钱用。” 封小瑜说道：“入股就算了，清舒，你请我们吃熊掌吧！” 话说，她长这么大也没吃过福运楼的熊掌呀！虽她是长公主的嫡长孙女，但也没那么多钱给她败呀！ 清舒笑着说道：“我出吃熊掌的钱，其他的让易安包了。” 邬易安凶巴巴地说道：“什么易安？你比我小，以后要叫姐知道吗？” 清舒故意说道：“你虽然比我大一岁，但你心里年龄比我小。” 邬易安见清舒怎么都吧改口，没法只得放弃了：“我让我娘出面去问下，希望运气好能定到。” 下午，祝斓曦将她与清舒签订的契约给了清舒：“清舒，这股我不能要了。” “为什么？” 祝斓曦笑着说道：“我并不缺钱用，之前答应是怕我不要你这股，以后你碰到难事也不跟我开口。如今易安入了股，以后也不怕有人上门捣乱了。” 见清舒不愿收回去，祝斓曦说道：“清舒，我真的不缺钱用。我祖母跟我娘给我准备了许多铺子跟田产，那些东西足够让我一辈子衣食无忧了。清舒，我是将你当朋友当日才收了你股。你若将我当朋友，就将它收回去。” 要那么多钱做什么，够用就好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清舒抱着祝斓曦说道：“斓曦，能认识你们是我的运气。” 祝斓曦很高兴：“清舒，认识你能与你做朋友也是我的运气。” 第377章 朋友（4） 清舒没将这份入股契约烧掉，而是放入方形的小盒子内。 坠儿看着清舒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问道：“姑娘，你怎么了？不会邬姑娘又欺负你了吧？” 清舒摇头说道：“没有。我只是想起了静淑，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坠儿笑着说道：“姑娘若是想知道罗姑娘的近况，写信问问先生就是了。” 清舒点了点头。 将箱子放回到床底，清舒说道：“去叫了来喜来。” “来喜，你之前说想将卤菜馆弄成小酒馆，现在你可以去弄了。” 来喜有些讶异：“姑娘，你不怕有人来闹事了？” 清舒笑着说道：“邬家大姑娘入了股，并且承诺若是有人来捣乱她会出面摆平。” 这等于是让人吃了一颗定心丸。 来喜大喜：“行，那我明日就去买些桌椅，再去酒坊定一些酒了。” “对了，还得再多招两个人。” 说到招人，来喜又道：“姑娘，我想在这里也开一家卤菜馆。到时，陈妈妈就负责这里的卤菜供应。” “那长安街那边呢？” 陈妈妈要照料她的三餐，她做的卤肉供应一个店铺勉强可以，两个肯定不行。 来喜心里琢磨了许久：“姑娘，长安街离这里也有些远，从这里送过去费时又费力。姑娘，你看能不能让人在铺子里卤肉？” “你可有了人选？” 这个来喜早就想好了：“姑娘，你觉得让周嫂子负责在铺子里卤肉怎么样？” 清舒点头说道：“要周嫂子愿意，一个月给她开十二两的月钱。还有，得尽快找个可靠的人来接替陈妈妈的事。” 陈妈妈是她的管事妈妈，不能一天到晚泡在厨房里。 来喜沉默了下说道：“姑娘，这卤方可是重中之重，容不得一点闪失。” 一旦卤方泄露出去别人就会来抢生意了，所以接手的必须是绝对信任的人。 清舒笑着说道：“卤方都在我脑子里，她们拿不走。最多就是将卤汁弄走，不过这卤汁隔断时间要卤过，若不然味道会越来越淡的。” “姑娘，这事还是得慎重。” 清舒笑了下说道：“那你安排吧！” 傍晚时分，段师傅来与清舒辞行：“姑娘，现在天气已经变暖，我也该回去了。” 虽然清舒早有准备，但她还是舍不得：“师傅，你跟师娘真不能来京吗？我这卤肉店会越开越多，你跟师娘也不用担心来京城没事做的。” 段师傅摇头说道：“不了，我跟你师娘年岁大了就想在老家养老了。清舒，只要你好好的，我就高兴。” 人各有志强求不得，清舒见他意已决也就没再挽留了：“师傅，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明日。”说完，段师傅交给清舒一本书：“我之前教了你段家拳，这是我自创的刀法。” 清舒摇摇头没接：“师傅，这个你还是留给小金吧！” 段师傅笑着说道：“这孩子对习武没什么兴趣。反倒是你屡次出乎我的预料。这书你留着吧，愿意练就练，不愿意练找着合适的人也可以传给对方。” 虽然清舒没拜师，但在段师傅心中清舒就是他的关门弟子。 清舒双手接过书，鞠了一躬：“清舒谢谢师傅。” 段师傅看着清舒，良久后说道：“我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孩子，多的我也不说。只一句话你定要记住，立身处世，行心之所安，无愧于天地。” 清舒郑重地点头：“师傅，我记住了。” 走的时候，段师傅看着清舒准备的几个大箱子很是无奈。 清舒说道：“师傅，这些都是我给师娘还有小柔姐买的京城特产。师傅，这都是我的一片心意，你可一定要带回去。” 来了京城，哪能一点东西都不带。 段师傅被念得有些头疼，只得妥协：“行行行，我都带回去。” 看着段师傅渐行渐远，清舒的眼眶一下就红了。 “姑娘，你若想段师傅了，咱以后回平洲看望他。” 到了文华堂，邬易安就告诉了清舒一个好消息：“我娘去问了，福运楼那边正好前段时间买到了一对熊掌。清舒，等我们放暑假的时候就去吃。” “好。” 邬易安听清舒声音不大对，再看她眼睛还通红顿时双眼一瞪：“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欺负你。是谁，告诉我，我要让她知道花儿为何那般红。” 清舒原本有些伤感的，闻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没人欺负我，是我师傅回去了。” “呀！你师傅竟然跟你来了京城，这事你怎么不早说呀！” 清舒笑了笑：“我师傅他老人家不想让人知道他来京了。” 人都走了懊恼也没有用了，邬易安试探性地说道：“清舒，你的拳法很不错，能不能教我下呀！” 清舒不明白地问道：“易安，你的拳法也很好，干什么要别人的。” “我这套拳法太过刚猛，打人的时候一个不注意就将人打坏了。倒是你的拳法柔中带刚，打人刚刚好。” 清舒暴汗：“你习武就是为了打架呀？那你还是别学了。” 其实段家拳也非常威猛，不过她打出来看着有些软绵绵的。 “我只是那么一说。清舒，你教下我，我也可以将我的拳法教给你。” 清舒摇头说道：“师傅当日教我这套拳法的时候就说过，不能传授给别人。” 邬易安有些失望：“咳，你说那些老人家做什么都将自家的武功藏着捏着呢！固步自封很难有进步的。” 这话清舒也认同，不过她还是摇头：“师傅的话我不能违背的。” 邬易安点头表示理解：“铺子什么时候开张？等开了，我带几个人去撑撑场子。” 这个清舒巴不得了，邬易安能露面那些不长眼的人也不敢来惹事了：“日子还没定下来，这样，就定二十吧！” 那一日正巧放假，也不耽搁了上学。 邬易安点点头，想了下又说道：“对了，铺子开张要请舞狮来表演。你们请好了没有呀？要没有我让人去请。” 这以后的零花钱可都靠它了，所以邬易安非常上心。 “我这不过是个小铺子，弄那么大阵势做什么？”见邬易安有些失望，清舒笑着说道：“开张时要放鞭炮，这个你包了吧！” “好。” 第378章 符景楠 傍晚时分蒋方飞从外面回来，就去找了清舒：“姑娘，这是符三少爷给我的画。” “这都好几天了，总算送过来了。”接过画，清舒将它展开：“咦……” 蒋方飞看着清舒惊疑不定的眼神：“姑娘，你不会告诉我你见过这孩子吧？” 清舒笑着说道：“还真被你说中了，我不仅见过，我还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前脚刚知道符景烯的弟弟丢了，后脚姑娘就说知道这孩子在哪，蒋方飞觉得这事太奇妙了。 “你现在就让人送个口信给他说他弟弟现在很好，让他不要担心。” 早一点知道，符景烯也早点安心。 符景烯得了消息有些不相信地说道：“你家姑娘没哄我？” 蒋方飞笑着说道：“这个你放心，我家姑娘从不哄人的。她既说了知道你弟弟的下落，就一定知道。” 符景烯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弟弟的下落：“你先走，我等会就去见你家姑娘，不过我不方便从大门前进。” 蒋方飞嗯了一声说道：“符三少，碰到我家姑娘是你莫大的福气。” 若是清舒真帮他找到弟弟，那确实是他的福气。要知道他是为了能找弟弟才加入了飞鱼卫做起了密探，这辈子他都要做个见不得光的密探了。 入夜时分符景烯翻墙进了宅子，因为蒋方飞跟忠叔苗叔打过招呼。所以，没惊动其他人。 符景烯到了书房，一见到清舒就急切地问道：“林姑娘，我弟弟现在在哪？” 清舒笑着说道：“他现在在平洲。你不用担心，他现在很好。” “真的？” 见清舒点头，符景烯问道：“林姑娘，能将我弟弟的确切住址告诉我吗？” 清舒也没瞒着符景烯，说道：“他现在是我师傅的义子。我师傅师娘没儿子，将他当亲生儿子一般待。对了，我师傅前天才回的平洲。” 符景烯只以为清舒见过他弟弟，却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渊源。 “林姑娘，你确定他是我弟弟？” 清舒点头说道：“你弟弟长得那般漂亮，只要见过的人都不会忘记。当日我师傅将他带回平洲，我听到他是京城口音还特意问了我表舅的仆从，可惜他说京城权贵官宦之家都没丢过孩子。” 符景烯急忙问道：“你师傅在哪遇见的我弟弟景楠？” “我师傅是去金陵探友在路上遇见你弟弟。当时他受了伤，我师傅见他求救就将他救下。不过他将以前的事都忘了，所以我们才没法帮他找家人。” 符景烯紧张地说道：“景楠他是怎么受伤的？” 清舒有些犹豫了下，还是将事情都告诉了符景烯。说完后，清舒道：“你别难过，虽毁容了但到底捡回来一条命。若继续留在罗府，他肯定会没命的。” 符景烯摇头说道：“景楠自小就长得好，我还为此担心不已，现在毁容了也好。” 长得太好有时也并非是好事，反而会招祸。就如他娘，若不是长得太漂亮也不会被那畜牲惦记上，最后弄得家破人亡自己也死不瞑目。 听到这话，清舒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你弟弟另半边脸完好无损，我不放心就让他多吃东西长胖一些。你弟弟他现在很胖，你见了他估计认不出来了。” 一胖毁所有，符景楠的样貌被她毁得彻底了。 符景烯愣了下，回过神来笑着说道：“胖子也挺好的。” 清舒很关心另外一件事：“你弟弟已经找到了，你不要再听那陆子帧的鬼话了。” 符景烯没想到清舒还惦记这件事，笑着说道：“你放心，我不会为他卖命的。” 清舒点点头，想了下又说道：“符景烯，你要想他可以去平洲看他。但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将他带回来。” 知道弟弟还活着且过得很好，压在符景烯心口的那块石头搬开了：“只要你师傅师娘真对他好，就让他一直做段家的儿子。” “这个你放心，我师傅跟师娘都是很好的人。若不然，我也不会同意小金去段家。” 符景烯有些疑惑：“你同意？” 清舒有些懊恼，怎么一高兴嘴就不把门了：“是这样的。当日师傅想要收养小金，只是我师娘觉得小金出身富贵就不同意收养。我师傅没法，就将小金送到我家暂住了一段时间。后来我师娘想通了，就认了小金做义子。” 怕符景烯误会段师娘，清舒又道：“我师傅师娘收养儿子是为养老送终的，要被认回去就白养了。所以我师娘的想法，还请你体谅下。” 不知道为什么，符景烯觉得清舒好像有些怕他。不过他很快将这种异样压下去：“她能收养景楠且将他视若亲子，我感激还来不及哪还会怪她。” 清舒眉开眼笑：“若是我师傅师娘知道你让小金一直姓段，他们肯定会很高兴。” 段师傅是不在意香火传承，但师娘在意。有了符景烯这话，她也能安心了。 符景烯给清舒鞠了一个躬：“林姑娘，谢谢你帮我找回了弟弟。以后有用得着我的，你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做到，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义不容辞。” 清舒笑着说道：“我不用你上刀山下火海，我只要过得好就行。” 只要符景烯过得好，也算是报答了上辈子的救命之恩了。 符景烯鼻子酸酸的，眼眶也一下红了。不过很快，符景烯就收敛了情绪了：“林姑娘，你要小心陆子帧。那人有些邪性，我担心他会对你不利。” 清舒苦笑道：“文华堂的事我怀疑就是他做的。我都不认识他，真不明白他为何要杀我。” 这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符景烯没想到陆子帧竟然已经动手了：“他应该是觉得你阻了他的路，所以想要除掉你。” 清舒故意说道：“我能阻了他什么路？我连他都不认识呢！” 其实她知道原因。这陆子帧肯定是猜测到她也知晓未来的事，所以想要除掉她了。 符景烯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出来：“你还是小心一些吧！” 哪怕没见过陆子帧，清舒也觉得对方不是啥好人。 想到这里，清舒说道：“这人如此滥杀无辜，留着肯定是个祸害。若是得了机会，还是除了的好。” 符景烯点点头。 第379章 补课（1） 邬易安一到课堂就问清舒：“卤肉铺叫什么名字啊？” 清舒说道：“顾记卤肉铺。” “这名字一点都不高大上。清舒，咱得给它取个高大上的名儿。” 清舒无奈摇头说道：“不过是家铺子那么上心做什么？易安，有这功夫你还是多看两本书多写一篇文章。” 邬易安撇撇嘴道：“你太没劲了。” “念书是挺没劲的，不过你要考个全年级倒数第一那会更没劲。” 邬易安趴在桌子上说道：“我也想好好念书，可我看到那些书本就想睡觉。” 清舒听到这话，若有所思。 祝斓曦也很奇怪：“邬姐姐，习武那么艰难的事你都挺下来。怎么念书那么容易的事你却仿若要上刑场似的！” 清舒偷笑，学渣的世界学霸从来不懂。 邬易安瞪着祝斓曦说道：“你再说，信不信我将你打扁呀！” 清舒笑着说道：“其实念书没你想得那般难。掌握了方法你会发现念书其实也很有趣的。我在老家有个小姐妹，开始也跟你们一样厌学。后来改由我老师教，她变得特别爱学习了。” 同样是学渣的封小瑜闻言赶紧说道：“清舒，你老师是怎么教你们的？” 邬易安也目光炯炯地看向清舒。 清舒简单讲了下傅苒授课的方式：“很枯燥的课，老师一讲就变得很有趣。” 邬易安很郁闷地说道：“为什么你的老师那般好，我娘给我请的那些先生除了让我背还是让我背。” 要她娘请的先生像傅苒一样，就算不能成为才女，也不至于看到书本就想睡觉了。 封小瑜也觉得自家请的先生都不行。 不管是邬家还是封家，请的先生都是才学出众名气大的。只是她们都很严肃教导方式也有些古板，当然，要求也很严格。而小孩子都比较好动不喜欢听这样的课。被批评后就越发排斥，恶性循环最后就会厌学。 清舒笑着说道：“也是因为我老师授课方式很特殊，所以她要价才那般贵。” 邬易安一脸期待地说道：“清舒，能不能让老师来京城给我补课，价钱好商量。” 清舒摇摇头，见邬易安跟封小瑜都一脸失望笑着说道：“虽然我老师不能来，但我可以给你们补课的。” “你？你有时间吗？” 清舒笑着道：“中午跟下午给你们补半个时辰的课。” 学东西在其次，主要是将她们学习的兴趣激发出来。这样以后就会自发的去看书，然后认真听课，而不像现在一上课就睡觉。 邬易安说道：“那我试试。” 主要是镇国公给她定了要求，期末考试必须合格。若不然，军棍伺候。 清舒说道：“那从明日开始，我今天回去制定一张学习计划表。” 第二天中午清舒给两人补课，没讲论语诗词这些而是先讲了一个寓言故事。 清舒试探性地问道：“曹植称象这个故事你们听过吗？” 封小瑜点头。 邬易安摇头说道：“没听说过，这讲的是什么呀？” 清舒也是服气了：“耳熟能详的寓言故事你都没听说过，那你平日听什么呀？” 邬易安说道：“我平日就听我家老祖宗打仗封侯成为国公爷的故事。” 清舒无言以对。 将曹植称象的故事讲完，清舒说道：“遇事要动脑子解决问题，而不能冲动地大喊大叫甚至动手。” 然后又举了一个因冲动害了无数人姓名的案例：“周朝的高宗皇帝，他宠爱的两个妃子先后死亡。正值他悲痛时，宫中传出嫔妃有苟且之事。高宗皇帝一怒之下诛杀了三千多宫女宦官。虽他执政期间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但后人还是会说他是暴君。” 封小瑜呀了一声说道：“这事我怎么没听说过呀？” 邬易安看着她说道：“别打岔，让清舒继续讲。” 不知不觉，半个时辰就过去了。看了下怀表，清舒说道：“今天就到此为止了，我得眯下，你们自个看书。” 中午午觉已经成了习惯，若是不睡她下午就没精神。 短短半个时辰，邬易安不仅学了一则寓言故事知晓周高宗的密辛，顺道还将周朝的几位皇帝都记下了。 邬易安说道：“若是先生跟清舒这样讲课，我保准不睡觉。” 这哪里是在听课，分明是在听故事嘛！ 下午，清舒给邬易安跟封小瑜补习算学。没有一来就讲课，而是先出了一个算术趣味题：“你带了五十两银子去福运楼吃饭，然后你吃了三十五两，可掌柜的只找给你五两银子，这是为什么呢？” 邬易安觉得这题目很小白：“自然是付四十两银子，掌柜的才找五两银子。若付的五十两银子，敢找五两银子我非得将他铺子给砸了。” 清舒暗地里吐槽，其实最后一句话你不说挺好的。 “易安，你看你反应这么快算学怎么可能学不好？以前没学好多是没用心。” 邬易安有些不相信地问道：“真的？你真的觉得我能学好算学？” “斓曦，你觉得呢？” 祝斓曦点头说道：“是啊，你天赋很好。以前成绩差只要你没认真学，只要认真学及格肯定没问题。” 有了众人的鼓励跟支持邬易信心满满，静下心来学她发现真没想象的那么难。 半个时辰后，清舒给邬易安布置了功课：“我中午不是讲了周高宗杀宫女宦官的事吗？你将对这事的看法写下来。” “将自己的看法写下来，没其他要求。” 清舒摇摇头：“就是将你自己的看法写下来，没有其他要求。” 邬易安觉得这事很容易，一口应下了。 邬夫人听到邬易安回来后就进屋做功课还以为自己听觉出现了问题。从入学到现在，这丫头就没主动写过课业。 到邬易安的院子见她真在做功课，邬夫人这才放心。 招了墨雪过来，邬夫人问道：“易安今天受什么刺激了？” 墨雪笑着将事情讲了下：“夫人，姑娘说林姑娘讲的课比几位先生还好。” 邬夫人笑着道：“若易安真愿意好好念书，我得好好感谢她。” 第380章 补课（2） 邬易安将写好的文章给清舒：“你看看写得怎么样？” 清舒认真看了下，点头说道：“写得很好，思路清晰条理顺畅，就是有些语句有些生涩。这一方面，你有待加强。” 邬易安有些不相信地问道：“真的写得很不错？” 以前那些先生，看她写的东西都说狗屁不通，被骂了几次她就不愿写了。 “那让斓曦给你看看？” 祝斓曦看完后皱着眉头说道：“你这文章词句太粗糙了，得多看书。” “能及格吗？” 她不多求，只要及格就行。 祝斓曦摇摇头，见邬易安一脸失望的样子宽慰说道：“你多看看书，只要语句通顺了应该能及格的。” “真的？” 祝斓曦笑着说道：“你要不信我跟清舒，以后我们不再辅导你功课了。” “你也辅导我功课呀？” 祝斓曦点头说道：“以后中午我辅导你跟小瑜算学，下午清舒辅导你写文章。” 四个人之中邬易安是每一门都很差，她进来完全是靠走得后门。而封小瑜是算学很差，其他都过关的。至于夏岚跟公孙樱雪，两人成绩都不错自然也就没辅导的必要。 面对邬易安狐疑的神色，祝斓曦说道：“我以后是准备留校任教的。现在辅导你们，也算是积累经验了。” 想着祝斓曦的性子，清舒觉得她以后留在文华堂教书也挺好的。” 上课的时候，兰婼检查众人的功课。 邬易安见她走到自己身边，都不用发话主动伸出了手。 兰婼看了她一眼，说道：“清舒说她在给你辅导功课也给你布置了课业，以后你的功课都交给她检查就行。” “不用挨打了？” 兰婼扫了她一眼，说道：“我给你半年时间，若是期末考试没及格，欠下的全都要补上。” 虽不怕疼，但能不挨打自然是好事了。邬易安忙坐直了身子：“先生放心，我期末考试一定及格。” 兰婼见她态度端正，对她印象稍稍好了一些。 上完课，邬易安跟清舒抱怨道：“她们讲得还没你好呢！” 清舒笑着说道：“那是因为我讲得东西比较简单，她们讲得要难一些。” 邬易安说道：“我又不用考状元，学那么难的做什么？能写会算就好了。” “你要连写文章算术都不会，那与睁眼瞎有什么区别？邬易安，多少人家的姑娘想念书都没机会，你却身在福中不知福。”清舒看向她说道：“其实也就开始有些难，等你学进去了就容易了。像我当初习武，每日摔得鼻青脸肿胳膊腿都青了，早晨都爬起来。开始真的觉得特别难，可坚持了一个月熬过去就觉得没想象的那般难。” “真的？” 清舒笑着道：“你坚持一个学期，这个学期你都要听我的。若一个学期后你还是看到书就想睡，那就不要勉强了。” 就如邬易安所说又不用考状元，太深的东西以及没用的东西确实没必要学。 邬易安点点头说道：“好，我听你的。” 清舒递给邬易安一张单子：“你的底子太差，还是需要看书。这上面的六本书你买回家看去，看完后将故事内容写下来。” “好。” 从这日开始邬易安老老实实来文华堂上课，然后日日忙着看书写文章再没时间外出了。京城那些纨绔跟小霸王见她不出来，都恨不能放鞭炮欢呼。 几天下来，祝斓曦都很诧异：“没想到你的法子真的很有用。” 听从清舒的劝说，祝斓曦辅导算学的时候也总夸赞邬易安脑子好使学东西快。几天下来，发现邬易安功课完成得挺好。 “她本来就很聪明，只是以前的先生对她要求太高又太严格这才让她厌学。” 祝斓曦笑着说道：“也是你厉害，那些翰林院的学士都没能让她认真学习。” 清舒摇头说道：“不是我厉害，是我老师说七八岁这个年龄最是活泼好动，要将她拘在屋内念书教的东西若不能引起她的兴趣她们就不愿学。还说，我老师说对学生不能一味地训斥得适当地鼓励。要总是骂她们，时间长了就会厌学。” 祝斓曦很是遗憾地说道：“可惜无缘得听傅先生的课。” 清舒看了一眼祝斓曦，说道：“没什么后悔的。像你这种天赋出众的，不管谁教你都会学得很好的。” 祝斓曦无语：“这话说得好像你天赋不好似的。” “我天赋确实只一般。我能考出好成绩一来靠勤勉，二来靠运气。” 她在算学方面确实有天赋，但其他的却不行了，完全就是靠勤奋。 祝斓曦很不雅地朝着清舒翻了个白眼。 转眼就到卤肉铺子开张的日子，邬易安这日武都没练就去找清舒了。 邬老夫人用早膳的时候没见着孙女，问道：“易安呢？” 邬夫人笑着说道：“今天是林姑娘卤菜铺开张的日子，她一大早就跑去说要帮忙。” 邬老夫人莞尔：“这丫头，自家的生意也没见她这般上心。” “她说自家的铺子赚钱也没她的份，林姑娘的铺子赚了钱她能得两成。” 说起清舒，邬老夫人说道：“你下个帖子给这孩子，让她来家里做客。正好，也让我见见。” 她其实也知道邬易安性子太霸道行事也没分寸，现在年岁还小没什么，可这性子要再不收收长大后肯定会吃亏。所以镇国公说要送邬易安去文华堂念书磨磨性子，她一口就应下。 没想到这孩子进了文华堂在同窗的影响下竟真收敛性子开始认真念书了，这让她喜不自禁。 邬夫人笑着说道：“易安说林姑娘很忙没时间来家里做客，我想着等放假再下帖子请她来家里住几天。” 邬易安武功小有所成就开始在外面惹是生非，害得她都不知道上门陪了多少不是。这几日邬易安生了，她也轻松了不少。 邬老夫人点点头：“这事得先征询那孩子的意见，若她不愿意就算了。对了，今天她家的卤肉铺开张，你派人去买几十斤回来。也算是给她们增添个人气。” 对自强不息有志气的孩子她特别喜欢，更不要说清舒还帮了孙女这么多。 “好。” 第381章 补课（2） 邬易安拐了个弯才找到铺子，站在门口看着面前狭小的街道她皱着眉头说道：“这里也太偏僻了，会有人来买卤肉吗？” 哪怕她没做过生意，也知道铺子要在大街上人流多的地方好。 来喜笑着说道：“姑娘不用担心，酒香不怕巷子深。只要我们的卤肉开始卖，就不怕生意不好。” 这铺子也不偏僻拐一个弯就是集市了。只要口碑打出去，不愁没人来买。 “清舒呢？” 来喜恭敬地说道：“我家姑娘在后厨，邬姑娘要不要去？” 还没进厨房，邬易安就问道了一股沁人的香味：“什么东西这么香呀？” 来喜笑着道：“怔在熬卤汁，这才刚刚开始等下会更香。” 清舒教陈妈妈熬卤汁，可惜她按照清舒所说熬出来的卤汁怎么都没清舒熬的好。今日是开张第一天，所以清舒亲自上阵。 邬易安进了厨房就看清舒正盯住大锅看，连她进来都不知道。 将各种料一样一样放进去，随着这些东西放进去那香味越来越浓郁。 清舒舀了一点卤汁尝了下，点点头与陈妈妈说道：“可以了，陈妈妈，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邬易安捂着肚子说道：“清舒，我都快饿晕了。” “咦，你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小半天了。清舒，你这卤肉什么时候能好呀？我好饿，想吃。” 清舒笑着说道：“还要一些时间，我们去外面吃早饭吧！” 闻着这勾人的香味，邬易安哪还想吃其他的东西：“不去外面吃，我要吃卤肉。” 清舒吩咐来喜去买一些粥跟包子来：“你吃不吃，不吃我可不管你了。” “我要吃卤肉。” 卤肉一好，陈妈妈赶紧切了一盘端过来。一放下，邬易安就用手拿了块放嘴里：“呜、好吃，好吃。” 一盘的卤肉，被她三下五除二就吃光了：“清舒，咱家这卤肉太好吃了，丝毫不逊色顺安酒楼的卤肉呀！。” 顺安酒楼在京城名气也比较有，它的卤肉是招牌菜之一。 清舒笑着说道：“好吃也不是你这个吃法，来，喝一碗粥。” 邬易安拿起碗大口大口地合着，没几口就吃完了：“清舒，再来一盘。” 一盘是没有，不过清舒让坠儿再去端了一小碟：“不管什么东西再好吃也不能过量，你要喜欢明天再吃。” 吃饱后，邬易安擦了下嘴说道：“我现在明白你为啥说这店稳赚不赔了。就冲这味道，不赚钱都没天理。” 清舒笑着说道：“我不愁赚不到钱，只是怕有人觊觎我的卤方，” “谁要来抢咱家的卤方，我弄死他。” 抢清舒的卤方，就等于是来抢她的零花钱。自小只有她抢别人的，可从没人敢来抢她的东西。敢抢，揍得满地找牙。 “别张口死啊活的，不吉利。” 从厨房出来，邬易安看着外面排起了长龙乐呵呵地拍了下清舒的肩膀说道：“清舒，姐以后就靠你吃香的喝辣的。” 两人出铺子正要上马车，邬易安突然盯着一个地方目露凶光。 看了好一会，邬易安转过头指向隔壁那二层楼说道：“墨雪，立即让人去打听上面是什么人？” 清舒问道：“怎么了？” 邬易安脸色有些不好地说道：“刚才有人在那盯着我们看，也不知这人什么目的。” 清舒心头一凛。 怕吓着清舒，邬易安说道：“你放心，我一定将这人抓出来不会牵连到你的。” 不知道为什么，清舒一下就想到了陆子帧：“易安，这人也许是冲我来的。” 邬易安笑了：“你每天除了去学堂就待在家里，能得罪什么人。这人十有八九是冲着我来的，就是不知道这人是我们邬家的仇人，还是我的仇人。” 邬家也得罪了很多人，所以她每次出门都带足了护卫。 清舒也没多话，只是道：“先查清楚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盯着我们。” 有这事打岔，邬易安的好心情也没有了，跟着清舒回了梅花巷。 一个时辰后墨雪回来了：“姑娘，当时在那包厢的是两个客商，掌柜的去时他们正趴在桌子上睡觉呢！” 清舒闻言看向邬易安：“易安，你是不是看错了？” 邬易安摇头说道：“不可能，当时一定有人在盯着我们。不行，这事我一定要查出来。清舒，我得回去了。” 清舒点点头。“好。” 邬老夫人跟邬夫人都将邬易安当宝贝疙瘩，听到有人欲要对她不利哪还忍得住，立即派人去查这件事。 陆子帧知道邬家在查后神色淡然道：“我们不过是去喝茶，查到就查到了。” 陆家跟邬家交好，他跟林清舒又不认识。再怎么样，也怀疑不到他的。 其实今日他会去平安街，就是想去看看林清舒。谁能想到，邬易安竟然跟林清舒在一块。不愧是未来的女将军，小小年岁就如此敏锐。 心腹陆英点了下头。 陆子帧沉着脸说道：“寻个机会，将那女人除了。” 陆英有些迟疑：“五爷，林清舒已经入了长公主的眼。要再动手成功了还好，若是再失败怕会暴露的。” 上次长公主跟玉贵妃两人斗法，他们才能浑水摸鱼。也是提前找好了替身，所以才没有被长公主怀疑上。 陆子帧摇摇头说道：“不行，这女人不尽早除掉我心头难安。” 陆英很奇怪，也不知道主子为何一定要除掉这林清舒。还有林清舒不过九岁，正常来说应该是叫对方丫头而不是女人。 压住心头的疑惑，陆英说道：“主子，这事我们不宜亲自动手。” 陆子帧嗯了一声道：“请人动手。跟对方交易的时候露点破绽，让他们以为要置林清舒于死地的是崔氏。” 第二日清舒看到邬易安，小声地问道：“怎么样，查出来了没有？” 邬易安摇头说道：“没有。当时酒楼的人都查了没发现可疑人物。那两个客商是来京城置货，背景很干净，。” “昨日在酒楼的人员名单你有吗？有的话给我看看。” 墨雪将名单交给清舒。 第一个名字就是陆子帧。清舒见了，眼中闪现过一抹历芒。看来她的猜测是对的，盯着她的就是这个陆子帧。上次没得手，这人竟然还不罢休一定要置她于死地。 邬易安看清舒神色不对，问道：“怎么了？难道上面真有你的仇家？” 清舒摇头说道：“没有。我只是好奇到底是谁要对我们不利。” “那人想要对付我。以后你还是不要跟我一起出去，省得连累到你。” 清舒莞尔：“我是那种怕连累的人嘛！再者，这事现在还不确定，也许就是冲着我来呢！” “你又没什么仇家。” 清舒摇头道：“我是没得罪过人，但我运气不好，你看上次好端端就遭了刺杀。” 邬易安摇摇头说道：“你确实挺倒霉的。” 第382章 顾娴嫁人（1） 沈少舟下了二十四抬聘礼，顾老太太也准备置办相同数量的聘礼。 祁夫人怕她年岁大精力不济，就让宗氏帮着张罗了下。 宗氏这日忙完回家，累得躺在椅子上让丫鬟给她捏肩膀捶腿。 祁向笛一脸喜意地走了进来：“婉瑜，娘呢？” 顾娴要出嫁，所以顾老太太就搬回去住了。平日住着可以，出嫁可不好在亲戚家。 宗婉瑜站起来帮祁向笛解开斗篷：“娘去了姨母家，看你这般高兴可是有什么喜事？” 祁向笛说道：“刚得到消息，清舒考中了文华堂且还是第一名。” “竟是第一，怪不得娘跟姨母宗夸赞清舒聪慧会念书。”宗婉瑜说道：“我得将这个号消息告诉娘跟姨母，让她们高兴高兴。” 祁夫人跟顾老太太两人听到这是，都笑得合不拢嘴。 祁夫人乐呵呵地说道：“以清舒的成绩考上是没问题的。只是没想到这孩子这么争气考了第一。第一呀，这可是女状元啊！” 说完，祁夫人瞅了祁向笛一眼：“比你们两兄弟强多了。” 大儿子还好总算是个榜眼，二儿子简直没法说，连进士都没考上。 考了那么多次都没考上，祁望明不想再考了。在祁老太爷的打点下，如今在平洲管辖下的焦阳县任县丞。 顾老太太眉开眼笑道：“当年傅苒与我说清舒将来能考进文华堂，我还当她哄我呢！没想到竟真考上了，还是第一。” 宗婉瑜笑吟吟地说道：“表妹马上要嫁了，清舒又考了个第一，这可是双喜临门。” 顾老太太一高兴，赏了府里的下人一个月的月钱。 顾娴得知消息喜滋滋地说道：“清舒念书这般厉害，肯定是像着我呀！” 顾老太太笑骂道：“连京城女学都没考中还像你，真不害臊。” 这日晚上安安匐在顾老太太怀里：“外婆，我想跟你一起去京城看望姐姐。” “好，到时候我们一去去京城看望你姐姐。”说完，顾老太太摸了下安安的额头柔声说道：“你爹也在京城，到时候也可以去看看他。” 安安仰头看着顾老太太，小心翼翼地问道：“可以去看他吗？” 在顾家爹这个词都成禁忌了，只要安安一说顾娴就会骂。次数一多，安安都不敢再提了。 顾老太太嗯了一声说道：“我知道你想见他，既想见那就去见吧！不过，你姐姐说崔氏容不下她，所以她在京城没与你爹他们住一块。你去见见他可以，但不能住到林家。” 安安忙点头说道：“外婆，我就想看看他长什么样子，我跟他长得像不像？” 顾娴也有了好归宿清舒也考上了文华堂，一切都在向好的发展。顾老太太对林承钰的憎恨，也没以前那般强烈。 “你跟他长得不像，跟你外公很像。” 安安问道：“外婆，你跟我说下姐姐的事好不好？” 虽她还没见过清舒，但她经常听顾老太太提起也知道清舒聪慧贴心。 听着听着，安安就睡着了。 顾老太太轻轻地摸着安安的头说道：“我的安安呀，你要跟清舒一样才行，可不能让那畜牲哄了去。” 也是清舒写信给她说希望能带了安安去。姐妹两人分开四年多确实该见见了，若不然姐妹两人碰面也不认识。 转眼到了顾娴出嫁的日子。 全幅太太看着上好妆的顾娴，笑着说道：“新娘子这般漂亮，新郎官有福了。” 沈少舟是霍记商行的二当家有钱有势，长得也端端正正。自妻子暴毙身亡后不知道多少媒人上门提亲。可惜，他一个都没瞧上。谁也没想到最后竟要娶个顾娴，哪怕这人是知府的表妹还是跌碎了一众人的眼睛。毕竟顾娴年近三十，还有两个女儿。 顾娴闻言，面露娇羞之色。 全福太太暗暗称奇。都快三十岁的妇人，这模样看起来跟个二八年华的小姑娘似的。 人逢喜事精神爽，沈少舟穿着大红色的衣裳看起来年轻了五岁不止。 用大红绸缎将顾娴从新房牵出来，两人到了堂屋朝着顾老太太跪下磕头。 顾老太太走上前将顾娴扶起，泪流满面说道：“以后要好好跟少舟过日子，再不可像以前那般任性妄为。” 因为沈少舟答应婚后会接了顾老太太跟安安去住，所以顾娴这会一点分开的愁绪都没有：“知道了娘。” 那声音，透着一股欢快。顾老太太听了又好笑又好气：“少舟，小娴都被我惯坏了，你还请你一后多多包容下她。” “岳母，你放心，我会好好待小娴的。” 原本经历过妻子的背叛他不欲再娶妻，谁知却被充满童心的顾娴撩拨了心弦。不过这一次他决定以后减少出海的次数，多留些时间在家陪伴顾娴。 顾娴被接走后，顾府就冷清下来了。 祁夫人看着顾老太太眼眶通红，笑着说道：“少舟不是说了等三朝国门后就接了你们过去。不过是分开几天，别难过了。” 顾老太太擦了下眼泪说道：“生女儿有什么好的？出嫁的时候心都被挖走了。” 这次还好，知道沈少舟是个靠得住的。像上次顾娴出嫁，她真是愁得茶饭不香。 祁夫人笑着说道：“可闺女贴心呀！每次看到清舒跟安安我这心都痒痒的，可我这两个儿子都不争气都不能给我生个孙女。” 祁向笛站起来说道：“是儿子不孝。” 祁夫人摆摆手赶她出去：“去、去，现在看到你就烦。” 祁向笛也很无奈，他也想要个香软甜糯的女儿。可谁知接连生了两个小子，这也怪不了他呀！ 宗婉瑜笑着说道：“娘，等熠涛成亲，让他给你生个曾孙女。” 祁夫人撇撇嘴说道：“等他，我还不知道等到猴年马月呢！” 宗婉瑜轻笑道：“熠涛今年十四了，用不了几年就成亲了。” 祁夫人说道：“你别哄我了，当我不知道你们准备等熠涛考中进士再说亲。一切顺利也得等个六七年才成亲，到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在不在呢！” 这话祁向笛不爱听了：“娘，你肯定会长命百岁。别说曾孙女，就是玄孙女你都能看得到了。” 祁夫人笑道：“那算了，我到时候岂不成了老妖精。” 第383章 顾娴嫁人（2） 三朝回门时，沈少舟带了两大车的东西陪着顾娴过来。 顾老太太笑骂道：“我这过两天就去京城了，送这么多东西过来做什么？” 等从京城回来，她跟安安就要搬到沈家去。这东西搬来搬去，也忒麻烦了。 沈少舟说道：“岳母，要不过些日子再去。我安排好手上的事与小娴陪你去。” 顾老太太说道：“我已经跟清舒说好了，你们成亲后就去京城。原本去年就说要陪她晚了这么长时间，这次可不能再拖了。” 顾娴抱着顾老太太问道：“娘，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顾老太太看向沈少舟，问道：“你什么时候出海？” “三个月后。” 刚成亲，霍大当家给了他三个月假。 顾老太太点点头说道：“那我端午过后就回来。顾娴，你现在不是小孩子了，以后要照顾好少舟跟两个孩子。” 一听这话，顾娴忙问道：“娘，你不会要将安安也带去吧？” “清舒想见安安，我自要带去。”见顾娴不同意，顾老太太说道：“安安自己也想去，不过三个月很快就回来了。” 顾娴有些忧心地说道：“我是怕安安去了京城，那人不让他回来。” “这个你不用担心，他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能耐。” 顾娴小心翼翼地说道：“娘，万一安安不想回来怎么办？” 安安是她一点一点带大的，可舍不得让她离开自己。 顾老太太看了一眼顾娴说道：“若是安安要留在京城而清舒也同意，那就让她留在京城。” 顾娴想也不想就拒绝道：“不行，你们要都留在京城那我怎么办？” 清舒跟安安要在京城的话，她娘肯定也要留在京城的，到时就她孤家寡人一个了。 沈少舟瞧着不对，笑着转移了话题：“岳母，我给安安与清舒挑了一些东西，也不知道她们会不会喜欢。” 他没见过清舒，但通过顾娴以及顾府的人言语他知道这孩子聪慧又独立。所以，他这次挑选礼物也费了不少心思。 顾老太太也不好当着沈少舟的面骂顾娴，顺着台阶就下了：“你挑的东西清舒跟安安肯定会喜欢。” 这倒不是恭维沈少舟，而是沈少舟眼光好又舍得花钱。这些日子，给她们买的都是好东西。 “还是得请岳母掌掌眼。” 很快，沈家的随从搬进来十多个盒子。这些盒子有放着漂亮的西洋画，也有放着贝壳海螺，还有镶嵌着宝石的精美座钟。 看到一株成人巴掌大的红珊瑚时，顾老太太脸色都变了：“少舟，她们小孩子家家的哪用得着这般贵重的东西。贝壳跟大海螺这些东西留下，其他的带回去。” “岳母，这些都是小姑娘喜欢的东西，我带回去做什么？”沈少舟笑着说道：岳母，这株红珊瑚先给清舒。以后我再寻过一株给安安。” 这红珊瑚比较稀罕，还是早些年他看着喜庆给留下的。可两个女儿肯定要一碗水端平，所以还得再寻摸一株。 见顾老太太还在犹豫，沈少舟笑道：“岳母，这些礼物也是我对孩子的一片心意。岳母若不收，那就是将我当外人了。” 顾娴也说道：“娘，像这红珊瑚很难得的，以后留着给清舒当嫁妆。你要觉得贵重不好给她，你先收着。等清舒将来出嫁的时候，再给她不迟。” 顾老太太闻言点头说道：“行，少舟，你有心了。” 舍得送这般贵重的礼物，表明沈少舟对两孩子很看重。 聊了会，顾老太太说道：“你们两人过来，阿涛跟阿湛他们去哪吃饭呢？” 沈少舟说道：“他们去大哥家了，等下午我跟小娴去接他们。” 顾老太太嗔怪道：“刚还说一家人，现在就跟我们见外了。这次就算了，下次要过来得将两孩子带来。要不然次数多了，两孩子也有意见了。” 沈少舟笑着道：“好。岳母，你这船预定好了没有？若是没有，我让人去问问这几日是否有船到天津。” 已经是一家人，顾老太太也没再推脱：“行，那你问问。不过这次我要带八个人去京城，要坐不下就算了。” “好。” 下午送走了夫妻两人，顾老太太就开始让人收拾东西。 到第二天沈少舟亲自过来与顾老太太说道：“姚记商行后日要送一批货去天津。岳母，你看这个时间会不会有些赶？” “没有，一天时间足够收拾好东西了。少舟，这次真是麻烦你了。” 沈少舟笑着说道：“岳母，你要再说这样见外的话我可生气了。” 顾老太太乐呵呵地说道：“好，以后我再不说了。” 这个女婿，真是越来越让顾老太太满意了。人比人气死人，货比货得丢货。林承钰跟沈少舟，真是一个天一个地。 临行前一天，祁夫人过来与顾老太太说道：“今天收到望明的信，说他媳妇怀孕了。只希望老天保佑，这次一定要是个孙女。这样，我再不用羡慕你了。” “这次老天一定会如你愿的。” 祁夫人摇摇头说道：“这个说不准，有时候越盼着什么越没什么。” 顾老太太哈哈大笑：“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要望明媳妇再生个儿子跟我可没关系。” 两人说笑了几句，祁夫人说道：“我给清舒置办了一些东西，你带去吧！本来想跟你一起去看清舒。咳，不说了，这生儿子就是来添堵的。” 祁向笛不同意她去京城，而且态度特别强硬，一向刚强的她也得跟儿子低头。 将顾老太太送到港口，上船前沈少舟递给她一张银票：“岳母，我也不知道清舒那孩子喜欢什么。这钱你给她，让她喜欢什么买什么。” 顾老太太将钱推回去了，说道：“你送了那些东西清舒肯定会喜欢。这钱你拿回去，我跟清舒都不缺钱用。” 说完，顾老太太又说道：“我知道你能赚钱，但也不能这般大手大脚。阿涛跟阿湛将来还得娶媳妇，你得给他们攒个厚家底。” “岳母放心，都给他们存着呢！” 想他以前的岳家恨不能将他家搬空，可老太太却总怪他乱花钱。 顾老太太点点头说道：“你心里有数就好了。小娴她是小孩子心性，若是她哪里做得不对你要好好教。她要不听，等我回来好好教训她。” 安安看着顾娴哭得稀里哗啦的，有些无措：“娘，你别难受了，我很快就回来。” 顾娴抱着安安说道：“一定要回来，不准丢下娘不管啊！” 顾老太太听了哭笑不得：“你放心，过完端午我跟安安就回来了。” 第384章 感激 清舒应约到了沁香园。 符景烯看到清舒，就给他鞠了一躬：“林姑娘，多谢你救了我弟弟。” “你去了平洲？”见符景烯点头，清舒笑着说道：“救小金的是我师傅不是我，你要谢的是我师傅。” 符景烯摇头说道：“若不是姑娘给的银子，段师傅也救不了我弟弟。林姑娘，谢谢你，真的非常感谢。” 若不是清舒，他弟弟怕已经被折磨死了。只要一想到这个，他就后怕不已。所以，言语已经无法诉说他的感激之情了， 清舒笑着说道：“你也不用感谢我。能碰到我师傅也是你弟弟的运道。对了，你跟小金说了他的身世了？” “说了。不过我跟说我们娘病逝身亡，他自己不小心走失了。”符景烯叹了一口气道：“我还与他说爹不喜欢我们，嫡母也容不下我们，让他以后就留在段家。景楠、小金他知道后很高兴。” 他之所以去平洲，主要是为确定小金是否就是他弟弟。 身份确认了，又见段师傅夫妻真的将景楠视若己出也就彻底熄了接他回来的心思。已经跳出去，就不要再回符家这个泥潭。至于那些仇恨，他一人背负就足够了。 清舒点点头说道：“这样挺好的。” 符景烯犹豫了下说道：“林姑娘，前晚陆子帧又找我了。林姑娘，那陆子帧真的太邪性，只五年时间就发展了一股庞大的势力。他既针对你，这段时间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他觉得林清舒也有些怪异，只是他感觉到清舒是真心实力想帮他所以特意提醒。可惜他现在只是一个小密探，帮不上清舒的忙。若不然就直接将那陆子帧弄死。 清舒点点头：“你放心，我会注意的。” 坠儿见清舒从茶楼出来就沉着脸，心里有些忐忑。 回到家里，坠儿还是忍不住问道：“姑娘，出什么事了？” 她跟在清舒身边这么久，还从没见她这个样子。哪怕上次遇到刺杀，清舒都云淡风轻的。 清舒摇摇头说道：“没什么。” 坠儿有些气馁：“姑娘，你不能什么事都藏在心里。姑娘，有什么事你与我们说，咱们一起解决。” “这事你们解决不了。” 主要是这事没法说。说陆子帧要杀他？她跟陆子帧又不认识，人家为什么要杀他。至于重活一世的话，她是不会再泄露给第二个人的。 苗老实笑着说道：“姑娘，宗府来人了。” 宗氏送了不少东西回娘家，其中一部分是给清舒的。得了东西，宗老夫人就让人送了过来。 除了东西，还有一封信。 看完信，清舒紧绷的心情舒缓了许多：“外婆在信里说，她等我娘三朝回门后就会来京城。” 这段时间她就不外出，就呆家里跟文华堂了。她就不相信，陆子帧还能派人到他家里或者文华堂行凶。 这日中午放学，邬易安见清舒没动：“你怎么还不回家去？” 之前清舒都是回家吃完午饭，然后过来给她补课的。 清舒笑着说道：“从今日开始我不回去吃午饭了，就在学院的食堂吃。” “那我中午岂不是没卤肉吃。” 清舒也是服了她：“这都连续吃了小半个月了，你不腻呀？” “不腻，天天吃也不腻。” 封小瑜也说道：“卤肉卤鸡卤鸭的都不重样的带，哪会吃腻呢？清舒，你不回去没关系，但卤肉还是要带的。” 这些，已经成了他们的零嘴。 清舒摇头说道：“不行，我们正在长身体。这卤汁里放了药材跟很多香料，天天吃对身体不好。” 封小瑜有些紧张地问道：“这卤汁里放的什么东西？” 清舒说了几样药材的名：“偶尔吃没关系的，但不能日日吃。你们要喜欢，隔几天我让坠儿送一次。。” 邬易安顿时生无可恋了：“我现在最期盼的就是中午的这顿加餐，以后没了可这么过呀！” 看着她这模样，清舒好笑不已。 公孙樱雪说道：“清舒，我二哥下个月娶亲，我跟我娘说让她去你家买卤肉。” 除从不露面的欣悦公主，六班这六个人公孙樱雪跟夏岚很少说话。公孙樱雪是天性沉默的人，夏岚则是有些腼腆不爱说话。 邬易安闻言就来劲了：“你们要多少斤？我到时候让人送到你家去。” “我家大概要开五十桌。清舒，你觉得我们该买多少卤肉？” “若只一餐的话，一百斤足够了。若是怕不够，那就多买二十斤备用。现在天气冷，放两天都能吃。”清舒笑着说道：“你们要买这么多，我给你们七折。” 邬易安闻言立即说道：“七折？这也太多了吧，打八折就行了。” 清舒笑着说道：“买五十斤以上的卤肉打九折，一百斤以上八折。樱雪是我们同窗，肯定要给她个面子了。” 七折她们也有的赚了，只是赚得少些。 邬易安看了一眼公孙樱雪，说道：“打七折可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你要跟你老爹老娘说呀！” 公孙樱雪有些受宠若惊：“好。” 六班的食堂是单独的，不与文华堂其他人一块。 清舒看着端上来的十菜一汤，这些菜色香味俱全：“你们平日也都这么多菜？” 封小瑜笑着说道：“这是六班的标配。” 六班都是十个人，所以就准备了十菜十汤。她们虽每次只五人来吃饭，但厨房这边没人敢减少。 “这么多吃得完吗？” 邬易安白了清舒一眼，说道：“不还有墨雪她们吗？吃不完，让她们吃就是。” 清舒先喝了一碗菌菇蔬菜汤，味道很鲜美。不愧是六班的学生，大中午都能吃到新鲜的菜蔬。 吃完这顿饭，清舒做了一个决定：“以后我中午都不回去了。” “早让你跟我们一起在文华堂吃饭，你不愿意。”邬易安笑着道：“不过现在决定也不迟。对了，你想要吃可以提前点好，交代厨房做。” 清舒笑着摇头说道：“我不挑食，只要有荤有素就行。另外，若是有羊奶就让她们给我备一份。” 邬易安笑着说道：“你也喝羊奶，我早中也都要喝一碗羊奶。” 她越来越觉得，清舒与她是一国的。 第385章 姐妹卤肉铺 回到课堂，清舒这才自己忘记了一件事是：“在这里吃饭，一个月要交多少钱，交给谁？” “不要钱的。” 封小瑜看了一眼邬易安，说道：“什么不要钱？我们每个月学费两百两银子，这里面包括了伙食费。还有我们进来时得额外交三千两银子。” 邬易安大叫：“什么？为什么这事我不知道？” 有这么多钱干什么不行，为什么他爹这么想不开要送给文华堂。 清舒好笑道：“你知道又如何？难道能不来文华堂念书了。” 邬易安顿时语塞了。她祖母或者娘决定的事胡搅蛮缠还可能会改主意，她爹定下的事她可没胆子反对。 封小瑜说道：“清舒，你这卤肉铺的名太没特色了。清舒，咱给她想个好听的名。” 清舒笑着说道：“我觉得挺好的。顾记卤肉铺，一听就知道是顾家的铺子呀！” 邬易安也觉得这铺子名不好听，当下说道：“清舒，这铺子是咱姐妹一起开的，就叫姐妹卤肉铺。” 封小瑜哈哈大笑：“姐妹卤肉铺，哈哈，亏你想得出来。” 清舒无奈地摇摇头。 邬易安被笑得火了，叫来墨雪：“去，制一块牌匾，就刻上‘姐妹卤肉铺’。做好后，送到铺子挂上。” 封小瑜说道：“邬易安，你来真的？” “当然是真的。” 清舒好笑道：“这事，是不是应该遵循我的意见？” 邬易安乐呵呵地说道：“清舒，就叫姐妹卤肉铺。这样别人一看，就知道是我们姐妹开的铺子。” 清舒哭笑不得：“你高兴就好。” 到了傍晚，来喜见到清舒救说道：“姑娘，今日邬姑娘派人送了块牌匾来，还非要将我们的牌匾换了。姑娘，你看着这事怎么处理好？” “挂上就挂上，不过是一块牌匾。” 来喜很是担心地说道：“姑娘，这邬姑娘的丫鬟张口闭口咱家铺子。你说她是不是想将咱铺子据为己有啊！” 他是很在意这件事的。 清舒好笑道：“你想多了，不过两个铺子，国公府眼皮没这么浅。易安习惯这般说，她的丫鬟不过是跟风而已。” 邬易安性子确实有些霸道，不过并不蛮横也听得进劝。至于说想要夺她的铺子，邬家的姑娘要弄钱只要放出风声就有人送上了何必用这种下三滥。 “那就好。” 要国公府真看上他们的铺子，他们除了拱手相送也没其他法子了。 清舒说道：“对了，账本要做好，收支都要有明细，以后查起账来也方便。” “好。” 来喜一脸喜意地说道：“姑娘，我们铺子才开张九天就赚了一百八十八两银子。等这边的铺子开起来，赚的钱会更多。” 清舒看着充满干劲的模样，笑着说道：“等寻到放心的人，我们就可以开第三家第四家分店。” 来喜又惊又喜：“姑娘，咱们以后还要开第三家第四家分店吗？” 他以为清舒会像在金陵一样，就开两家店铺呢！ 清舒笑着说道：“有镇国公府做靠山，多开几家铺子也不怕。” 以邬易安的性子怕是希望她开得越多越好了，这样她的零花钱也会越多。 不过，想要开很多分店就得要有足够的人手。雇佣来的人帮着干其他活还行，卤肉肯定是不能让他们沾手的。所以想要扩张，还得好好合计合计。 崔雪莹一直让人密切注意清舒，听到她开了铺子更加关注了。 这日她与林承钰说道：“夫君，没想到清舒不仅会念书，还很会做生意。” 听到清舒的卤肉铺日进斗金，林承钰也有些心动了。不过，他也没表露出来：“她哪会做什么生意？都是下面的人在张罗。” “夫君，这上下打点需要不少的银钱，我也有些捉襟见肘。若是那铺子能参几股，我们以后也不用为银钱发愁。” 其实崔雪莹老早就垂涎这卤方。只是之前隔得太远，鞭长莫及。如今就在眼前，再看到铺子这般赚钱越发火热了。 林承钰也有这个想法。但在崔雪莹面前却不敢显露：“那是孩子自己捣鼓的生意，我们哪能参股。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抢孩子的东西呢！” 崔雪莹闻言眼眶都红了：“老爷，我不是为自个，我是为了你。这要想谋个好差事，还不得上下打点。我也是手头没什么钱，要不然也不会这般发愁了。” 虽她也很喜欢林承钰，但并不会像顾娴似的什么都依着林承钰。特别是在钱财上，她都是要林承钰自己先想办法解决。解决不了，她再给。 “这事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放假这日，林承钰就来接清舒回林家。可惜，清舒不愿去：“去干什么？我跟她相看两厌，何必给自个添不自在。” 林承钰皱着眉头说道：“清舒，她是你母亲，你怎么能这般说话呢？” “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这老话真是一点错都没有。”清舒也懒得跟他扯皮：“那边我是肯定不愿去的。若是爹愿意就在这里住下正好我要买些书，明日爹你带我去买书。” 上次买书的经历一点都不愉快，林承钰可不想再跟清舒去：“清舒，我听说你开了个卤肉铺子。” “嗯，已经开业十天了。” 林承钰说道：“你要上学哪有时间跟精力管铺子。这铺子，以后我给你管吧！” 清舒没拒绝，只是说道：“这铺子又不是我的是外婆的，你想要管铺子等半个月后外婆来了你跟她说吧！” 林承钰自不敢跟顾老太太说：“清舒，你还小，不知道人心险恶。你没时间管铺子，下面的管事就会中饱私囊用假账哄骗你。清舒，铺子赚的钱爹都给你存着置办嫁妆。” “爹，是你傻还是我傻。这钱进了你的手还能会到我手里？”见林承钰脸沉了下去，清舒笑着说道：“我说了这铺子不是我的，是外婆的，赵德跟来喜也都是外婆的人。铺子里的钱我根本沾不上手，他们也就每个月给我一百两银子零花钱。爹你想管铺子，你找他们去吧！” 若只是来喜他还有把把握逼对方将铺子交给他，可赵德却不好惹。 第386章 分红 林承钰也不敢逼清舒将铺子给他，强抢女儿的产业这事要传出去，他这官也当到尽头了。 不过让他放弃，林承钰又舍不得：“清舒，若是以后铺子碰到什么事你与我说。” 清舒摇摇头说道：“这个爹不用担心，邬易安也入了两股。有她在，除了那些没脑子的没人敢来捣乱。” 林承钰面色一变：“为什么让邬易安入股？铺子有事你告知我就是。” “赵德爷爷说铺子开了会有很多人觊觎我们家的卤方。所以，他让我在女学找个合伙人。我想着邬易安在外名声赫赫，就找了她，正巧她也缺钱就入了两股。” 林承钰懊恼不已：“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我先商量商量。” 清舒故意一脸不解地说道：“爹，这是赵德爷爷的意思，跟你商量什么？” 林承钰对赵德深为忌惮：“清舒，这赵德终究是顾家的人。你要用还是得用自己的人，爹身边的阿义就很好，你以后有什么事可以使唤他。” 这是想在她身边安插人。 清舒也不远再拐弯抹角了：“爹，不管是你的人还是太太的人我都不会用的。不过若是外婆同意给你管铺子，我是没意见。” 林承钰面露难堪。 清舒却不愿意在他身上浪费时间：“爹，要没其他时间我去做功课了。” 林承钰气恼道：“林清舒，你这是什么态度？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爹？” 清舒转过头来看着林承钰：“爹，你说说我在你眼中又算什么？炫耀的资本，能换取利益的物件？” 林承钰看着她那双仿若洞悉一切的眼神，心颤了颤。 清舒没再理她，而是回了书房。 拿起桌子上的医书，清舒自言自语说道：“幸好现在不是前朝。” 现在哪怕是未出嫁的儿女也能拥有私产的，只要来路正就行。不像前朝，只要没分家就不准拥有私产。 上辈子是她太懦弱不敢反抗，这才落了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这辈子，别想从她这里占一分的便宜。 坠儿原本还担心清舒心情会不好，结果发现她跟往常没啥区别。 清舒除了去学堂就窝在家里，陆子帧找的人寻不到机会对她下手。 陆英说道：“主子，这丫头深居简出着实不好下手。” 因入学考试差点出事，如今梅花巷这一块盘查得很严，看到陌生面孔都要询问看。 “你说那丫头会不会察觉到什么？” 陆英摇头说道：“应该不会吧？上次的事我们处理得很干净，连长公主都没查到。” 他真的很佩服主子，不管说什么最后都应验了。上次说入学考试后会有一场混乱，结果真出事了。只可惜，最后没闹得主子说的那般大。 第二次月考考完，邬易安看向清舒笑着说道：“这次我考得不错，应该能过关吧！” 清舒却没这般乐观。这一个多月邬易安非常努力进步很大，不过她的基础太差。而文华堂的考试一向偏难，想全部及格怕是有些难。 祝斓曦也说道：“一口吃不成大胖子，只要成绩有提高就行。” 封小瑜在旁插了几句：“易安，你也别着急。想想以前再看看已经很好了。” 公孙樱雪跟夏岚也安慰她。 邬易安却是一笑：“我也就这么一问。不及格也没关系，我会继续努力的。” 几位先生如今对她态度大变，像兰婼现在对她也有了笑意。以前兰婼看她时一脸的嫌弃，她面上表现得不在意实际上心里还是很不舒服。若是其他人，敢看不起她非一拳打过去。 考完后放假，清舒与邬易安说道：“上个月的账我已经查完了，你今日随我去拿你那份钱吧！” 邬易安咦了一声问道：“不是到年底才分红的吗？” 不惯是她家自己的还是入股的生意，都是年底或者年初才分红的。 “那都是大铺子，我们只是小本买卖不能跟他们比。”清舒笑着说道：“你前几日不是说看中了一把匕首吗？有这钱你就能买那匕首了。” 闻言封小瑜笑着说道：“清舒，你知道那把刀多少钱，要八十两银子呢！” 清舒吓了一大跳：“怎么这么贵？一把菜刀也才一百多文。” 她没接触过兵器不知道价格，原以为一把短刀二三十两银子足够了。 封小瑜哈哈大笑。 邬易安白了她一眼，与清舒说道：“一件上等的兵器除了需用上等的精铁，还需要好的工匠反复淬炼打磨。刀剑还算快的，一件好的盔甲需要几个工匠好几个月甚至一两年才能完成，而一把菜刀一天就能打好多把了。” 清舒点了点头。 分红属于比较私密的事，封小瑜跟祝斓曦四人没跟着去。 到了家，邬易安才小声问道：“这个月赚了多少钱呀？” 进了书房，清舒指了下放在桌上的匣子说道：“上个月赚了三百九十两银子，先给你八十两，多的下次从分红利扣。” “这么多？” 清舒笑了下说道：“上个月有不少人家办喜宴来铺子里定了很多卤肉，所以赚得有些多。不过你放心，现在有两个铺子了，分红只会越来越多。” 其实这里的生意并没江南的好，不是这里的人舍不得吃而是位置相对有些偏。若是如江南铺子在大菜市场旁边，生意会更好。只是菜市场的铺子供不应求，她们租不到。 邬易安一拿到钱，就跑去将那把心心念念了好几天的匕首买到了手。 邬夫人看见她腰间佩戴的短刀嗔了她一眼：“新买的？” 见邬易安点头，邬夫人盯着她问道：“上次买的那把弓箭不是将零花钱花光了，这买刀的钱从哪来的？” 买各类兵器邬夫人不反对，但只能用零花钱。 其实清舒跟邬易安几位，除了公孙樱雪其他人都是能花钱的主。清舒喜欢大手笔买书，封小瑜喜欢买漂亮的衣裳首饰，夏岚喜欢买字画，祝斓曦则喜欢买古籍跟乐器。而邬易安，除了爱好美食还喜欢收集兵器。 邬易安笑着说道：“我拿到了清舒给的分红，娘，一共八十两银子呢！” “娘，一个月八十浪，一年就是九百六十两，我以后呀再不用为钱发愁了。” 邬夫人知道清舒铺子生意好，不过听到这个数额也还是很意外：“既拿了分红，就得对那铺子上上心。” “这还用你说。” 以前的零花钱可全都靠它了，她哪能不上心呢！ 第387章 顾老太太到京（1） 掀开帘子，安安看着威尔高大的城墙高兴地说道：“外婆，我们到京城了。” 可能是因为经常坐船的缘故安安并没有晕船，让顾老太太省心不少。 “嗯，马上就到家了。” 进了京城看着街上拥挤的人群，安安笑着说道：“外婆，这里比福州那边人要多。” 顾老太太并没将安安关在家里，而是时常带她出去走走看看。而福州因为是对外港口，繁华程度仅次于京城跟金陵。 顾老太太笑着说道：“天子脚下，自要比其他地方繁华热闹。” 一行人正在院子里忙，听到敲门声坠儿甩了甩手就去去开门。 “呀，老太太……”坠儿一边急忙迎了顾老太太进门，一边说道：“姑娘早晨还说老太太马上就要到了，让我们明日开始去城门口候着。” 陈妈妈跟采梦等人见到顾老太太，也都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起来跟着进了屋。 顾老太太等她们行了礼，这才开口说道：“陈妈妈、坠儿，你们两人留下，其他人都去忙吧！” 清舒报喜不报忧，她得问下清舒这段时间可有受委屈。 安安问道：“姐姐呢？怎么不见姐姐。” 陈妈妈看着安安眼眶一下就红了：“这是二姑娘吧？这一眨眼就这么大了。” 想刚出生的时候这孩子跟小猫那般大，当时真怕养不活。好在老天保佑，不仅活下来而且身体健朗。 顾老太太说道：“安安，这是陈妈妈，你小时候都是她带的。你刚出生身子弱，陈妈妈带着你是操碎了心。” 安安笑着说道：“谢谢妈妈。” “姑娘能长得这般好，我也放心。”擦了眼泪，陈妈妈疑惑地问道：“老太太，小姐怎么没跟着一起来？” 顾老太太笑着说道：“她刚出嫁哪好跟着来京城，下次带她一起来。” 陈妈妈惊呆了：“出嫁？小姐嫁人了？” 除了坠儿，其他人也都一脸震惊。 顾老太太见状笑道：“清舒估计是怕说出来让他爹知晓了难受，你也别怪她。” 也是因为安安在，她不好说林承钰的坏话。孩子还小，说林承钰不好怕会让她落下阴影。这样做也有后患，现在安安对林承钰有几分孺慕之情。 陈妈妈忙摇头说道：“我哪里舍得怪姑娘。老太太是不知道，姑娘这半年多在那边受了不少的委屈。” 顾老太太面色一寒：“那丫头一向都是报喜不报忧。陈妈妈，你告诉我清舒在那边受了什么委屈。” 陈妈妈没添油加醋，只是将崔氏干过的事一五一十跟顾老太太说了，。 顾老太太是知道这两人的德性，等陈妈妈说完她问道：“除了这些还有没有？” 坠儿说道：“有。老爷看姑娘的两个卤肉铺很赚钱就想接过去管。姑娘说铺子是老太太的，他还是想将身边的人安进铺子。” 安安都有些不相信自己听到的：“我爹他、他很缺钱吗？” 坠儿看向顾老太太，见他点头才继续说道：“老爷很缺钱，若不然也不会连几本书都没钱给姑娘付。” 顾老太太是个很舍得的人，安安自小吃穿用度都是上等的，然后她每月还有十两银子的月钱。所以她从不缺钱用：“为什么爹给姐姐买书的钱都没有？” 坠儿故意忽略书籍的价钱：“老爷的钱都交给崔氏管了，听说每个月只给他几两银子的零用钱。” 安安听了很同情林承钰：“外婆，爹他好可怜啊！” 坠儿瞧着不好，说道：“二姑娘，没人逼他是他自个将钱交给崔氏。二姑娘，他为了那崔氏好几次要打姑娘，若不是我拦着姑娘就被打了。” 安安很害怕，自小到大顾老太太跟顾娴别说打骂都很少。 为了防备安安亲近林承钰，坠儿又说道：“老爷一点都不在乎姑娘，入学考试时姑娘被人刺杀他都是隔天才来……” 说到这里坠儿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清舒之前叮嘱不准将这事告诉顾老太太的。 顾老太太面色大变：“你说什么？清舒遭人刺杀？为什么你们不写信告诉我。” 这么大的事清舒竟不写信告知他，就是向笛跟侄媳妇知道也不告知她。 祁向笛确实知道，不过他瞧清舒平安无事且顾娴出嫁在即就将这事瞒下。后顾娴出嫁她就准备来京祁向笛就更不会说了，反正到了京城顾老太太也会知道。 “姑娘不让说。” 顾老太太眼泪一下就来了：“是我的错，我不该将她一人丢在京城面对那对豺狼。” 安安也吓得跟着哭。 陈妈妈自责道：“老太太，都是我没照顾好姑娘。老太太，你要难受就责罚我吧！” 顾老太太擦了眼泪说道：“那孩子主意大连我的话都不听，你又哪里管得住她。” 坠儿等顾老太太心情平静下来后说道：“老太太，我现在去告知姑娘你们来了。” 顾老太太摇摇头说道：“不用，等放学她自然就回来了。” 听到清舒现在中午不回来，顾老太太说道：“那等放学后，你去接她回来吧！” 坠儿点点头。 顾老太太还惦记刚才说的刺杀事件：“是谁要杀清舒？是不是崔氏？” 坠儿摇头说道：“我们开始以为是崔氏，可姑娘说不是。后来又传那日学堂门口闹事是武家怂恿的，众说纷纭我们也没头绪。”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清舒应该知道幕后主使，可碍于一些原因瞒着不说。 顾老太太眼中闪现过一抹杀意：“不是崔氏最好。” 上次是她运气好逃过一劫，若这次还是她定要其偿命。 花妈妈看顾老太太一脸疲惫，劝说道：“老太太，离姑娘放学还早，你跟二姑娘先休息下吧！” 顾老太太点头。 清舒正跟祝斓曦说话，突然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封小瑜说道：“这是谁在念叨你呀？还念得这般频繁。” 祝斓曦却是关切地问道：“清舒，你别是受凉了吧？” 清舒拿帕子擦了下鼻子，然后笑着说道：“没有。倒是你，刚病好可得注意。” 祝斓曦的身体不大好，一变天就感冒。好在她们班里的人身体都很好，都没有被过了病气。 ps：还有一更，时间不定。 第388章 顾老太太到京（2） 清舒收拾好书本正准备跟着邬易安去吃午饭，就看见坠儿进来了。 “姑娘，老太太跟二姑娘到了。” 清舒惊喜不已：“易安、小瑜，我外婆跟妹妹来了就不跟你们一起去吃饭了。” 邬易安笑着说道：“等我们吃过午饭就拜见顾外婆。” 封小瑜甩了邬易安一个白眼：“顾外婆刚到，她们祖孙肯定有说不完的话，我们现在去凑什么热闹。要去拜见顾外婆，也得下午放学再去。” 清舒经常跟她们提顾老太太，所以几人也都想见见这位慈祥和蔼的老人。 清舒笑着道：“不管你们什么时候来都欢迎。” 清舒几乎是用飞的回到家里。看到顾老太太，她冲上前将其抱住：“外婆、外婆，你终于来了。” 日思夜想终于见到了。 顾老太太一阵心酸，紧紧地回抱清舒：“我的乖乖，可想死外婆了。” 她一直都想来看望清舒，可顾娴小孩子心性撑不起事安安又太小不敢走开。 在花妈妈的一阵宽慰下，祖孙两人这才擦了眼泪。 安安看着清舒小声叫道：“姐姐。” “安安。” 安安猛地点头说道：“姐姐，是我。姐姐，我也好想你。” 清舒双手摸着安安的脸，高兴地说道：“安安，长这么大了。” 安安看着清舒精致的五官咧开嘴说道：“姐姐，你好漂亮，比知秋姐姐还漂亮。” “我家安安也很漂亮。” “没有姐姐好看。” 清舒听出她言语之中有一些失落，笑着说道：“谁说的。你看你这柳叶眉细而长，多少人想有这样的柳叶眉而不可得。再看这眼睛，又大又圆玲珑秀气。” 安安摸着自个的脸，有些沮丧地说道：“可是我皮肤好黑，知秋姐姐说我太黑了不好看。外婆，为什么娘跟姐姐都那么白我这么黑呀？” 顾老太太脸色微变 这知秋是福州知州家的姑娘，来过祁家几次。她还真不知道，这小姑娘竟说安安长得不好看。 “她那都是胡说，我家安安最好看了。”为让安安相信，顾老太太特意说道：“你刚出生时又黑又瘦小，你娘看到你时还以为是孩子被换了，看看你现在长得多好。” 这安慰，还不如不安慰呢！ 清舒看着安安的头垂得越发低，笑着说道：“白有白的好看，黑有黑的美。我们安安这样也很漂亮的。我有个同窗她也黑，但见到她的人都夸赞他漂亮。” 安安不相信地问道：“真的？” “姐姐骗你做什么？放学她会来看你跟外婆，等会你见了她就知道姐姐有没有哄你了。” 邬易安皮肤黝黑，不过她不是天生的是被晒黑的。可从没一人说她不好看，因为她的气场太强大。所以，也容易让人忽视她的样貌了。 安安还是有些不相信。 花妈妈走进来笑着说道：“老太太、姑娘，饭菜都好了。” 清舒看到桌子上的红烧肉跟翡翠虾仁，笑着说道：“一直都惦记着祥婶做的红烧肉，今日终于吃上了。” 顾老太太笑着说道：“以后不用惦记了，祥婶这次会留下。” 清舒摇头拒绝了，说道：“这怎么成？祥婶要留在京城谁给你做饭？” “她灶上的功夫都传给了她儿媳妇梅娘，所以你不用担心我吃不好。”说到这里，顾老太太笑着说道：“也是海生如今跟了你表舅做事，也不好让她们夫妻分开。” 若不然让梅娘跟着清舒更好，毕竟她年轻精力好。不过祥婶虽四十多岁，但身体很硬朗照顾清舒三餐也没问题。 清舒这才没反对，与顾老太太说起了另外一件事：“外婆，卤肉铺我想再开上两个分店，可没有可靠的人。” 顾老太太却没同意，说道：“清舒，赚两个零花钱就足够了。摊子铺得太大容易惹人眼，对我们来说不是好事。” 清舒笑着说道：“外婆，我们这个铺子之所以赚钱并不是我会做生意，而是拥有配方的原因。有镇国公府当靠山也没人敢打卤方的主意，多开几家分铺也没关系。” “你一个小姑娘赚那么多钱很容易惹来人觊觎的。清舒，太丰县的事你难道还不能接受教训吗？”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现在在福州连生意都不敢做了，哪怕祁向笛在福州当知府也不敢。不过如今顾娴嫁给了沈少舟，她倒再想开个铺子赚个零花钱用。 清舒沉默了说道：“外婆，在我知道害你的人时许家后特别怕。当时我就想离开太丰县，哪怕隐姓埋名只要一家人平安就好。可现在我不想再退缩了，做生意赚几个钱都不敢我以后又能做什么。” 很简单的一个例子，拿着金元宝的娃娃走在大街上会有人去抢，可若换成彪形大汉却没人敢有这个胆。 “你以后想做什么？” 清舒沉默了下说道：“我还在想，不过我不会庸庸碌碌过一辈子。” 前些日子她们聊天，说起将来想做什么。邬易安说她以后要像她老祖宗一样做个大将军；封小瑜说她要开京城最大的成衣坊跟首饰铺；祝斓曦说她以后要留在文华堂做女教师；夏岚说她要成为大画师；公孙樱雪说她想要做女官。 当时她很受震撼，原来大家都有明确的目标只她没有。 那一刻她突然明白傅苒为什么说想要变强先进文华堂。在这里，人人都有梦想且都在为梦想努力。 顾老太太苦笑道：“也不知道当日支持让你考文华堂是对是错。” 以前清舒主意大至少还能听劝，现在她劝说都没有用。 “外婆，在文华堂内我学到了在别处没法学到的东西。” 邬易安跟封小瑜她们身上强大的自信与对未来的无所畏惧正是她所缺少的，所以清舒特别庆幸自己选择留在了六班。 顾老太太看着清舒沉静的脸庞，柔声说道：“好，既你决定了外婆就支持你。” 清舒抱着顾老太太，一脸感动地说道：“外婆，谢谢你。” “傻丫头，跟外婆说什么谢。” 安安听完两人的谈完问道：“姐姐，文华堂很好吗？” “文华堂是天下最好的女学。” “全天下最好呀！姐姐，我也要考文华堂。” 清舒笑眯眯地说道：“想考文华堂，那你得好好努力。” 第389章 顾老太太到京（3） 清舒前脚进了课堂，后脚上课的钟声就响起了。 课间休息，清舒与邬易安说道：“易安，我妹妹的朋友说她黑丑得没人喜欢。拜托你等会好好安慰下她好吗？” 邬易安杏眼一瞪：“你妹怎么交了这样的朋友呀？清舒，以后可不能再让你妹跟她一起玩了。” 清舒点点头说道：“以后肯定不能让我妹跟这样的人往来，不过当务之急得让她恢复信心。不然她真觉得自个长得丑，时间长了就会越来越自卑。” 虽然只相处一个时辰，但她已经发现安安因为这事有些自卑了。好在及时发现，花点心思就可以消除这个阴影。 祝斓曦说道：“我祖母经常说交友要谨慎，若交到不好的朋友后患无穷。” 一向不怎么开口说话的夏岚也道：“像你妹妹这种还算好，有的面上跟你亲姐妹似的背地里却算计里。” 清舒看她愤恨的样子诧异地问道：“你以前被人出卖过？” “我没有，但我姐姐被她朋友算计过，以致好好的一桩亲事给丢了。” 邬易安消息灵通，闻言说道：“你姐姐那事是被她朋友算计的呀？” 公孙樱雪点点头。她大姐原本定了亲，那亲事可是她爹娘精挑细选的。结果却一时不慎，被害得失了清白不得不退亲。好在父母疼她姐姐并没让她嫁给那纨绔，而是将她远嫁。 如今她姐也过得不错，算计她姐那人也遭到了报应。只是这事太惨痛，她娘经常耳提面命让她谨慎交友。 封小瑜也说道：“清舒，这事你真不能掉以轻心。我祖母说孩子四岁到八岁正是性子养成的阶段，若是你们不注意会被影响一辈子的。” 就是清舒也得承认她外婆并不是个会教孩子的，不说她娘跟顾和平，就说刚才安安的事她外婆就处理得很不好。 想到这里，清舒点头说道：“这事我会注意的。” 上完三节课，邬易安几人就准备跟着清舒回家。 清舒看着邬易安用一根桃木簪绾起的头发说道：“你还是梳过一下头发，要不然我外婆跟妹妹见了会以为你是男孩子” 邬易安说道：“那你们给我编辫子可别给我弄个发髻，难受。” 辫子结好了，邬易安问道：“清舒，你说我要不要再弄黑一些呀！” “不用，我妹妹比你现在这个样子要白一些的。” 根据邬易安的丫鬟说，她只要捂一阵皮肤就会变白的。 封小瑜听到这话哭笑不得：“我还以为你妹妹很黑，搞了半天原来只是有点黑呀！这其实很好办，用玉面膏就好了。” 玉面膏比较贵得十二两银子一盒，不过清舒能赚钱供得起，不然她也不会说这话。 公孙樱雪非常无语，说道：“小瑜，清舒妹妹还那般小哪能用玉面膏。” 你一言我一句，很快就到了顾宅。 几人见到顾老太太一起福了礼，然后异口同声说道：“见过顾外婆。” 邬易安是六人之中最黑的，一眼就能认得出来。 就见邬易安梳着一条长长的大辫子，柳眉杏眼，皮肤黝黑。但她眉宇之间的英气，会让人会忘记她的样貌跟皮肤。 顾老太太眉开眼笑：“都是好孩子，快坐，都快坐。” 几人坐下后，封小瑜看着安安说道：“你就是安安吧？清舒天天将你挂在嘴边，说你可爱又乖巧。” 安安有些羞意地说道：“我没姐姐说得那般好。” 邬易安最喜欢小孩子了，见状忍不住起身走去捏了下安安的小圆脸：“安安，你给我当妹妹吧！只要你答应，我等会就带你回镇国公府去。” 安安吓得赶紧推开她，然后钻到顾老太太怀里去。 邬易安哈哈大笑：“清舒，你妹妹这般可爱，为什么你那般不讨喜呢？” “嗯，我不讨喜？” 瞧着清舒要变脸，邬易安立即改口：“没有没有，清舒最可爱了，清舒是全天下最可爱的小姑娘。” 现在不讨饶，等明天多给她布置课业那就惨了。所以，识时务者为俊杰。 说笑了一会，清舒说道：“易安、斓曦、小瑜，天色已晚你们回家去，等明日你们来我家吃午饭。” 邬易安一口应下：“我要吃卤猪蹄，记住啊，要两只。” 封小瑜她们也都爽快地应下了。 几人走后，顾老太太笑着与清舒说道：“以前还担心你交不到朋友，以后再不用担心了。” 虽清舒在信里说她跟邬易安几人都相处得很好，可她担心清舒是哄她的。要知道这些权贵人家的姑娘可不好相处，特别是邬易安还名声在外。如今见了，这才相信清舒没骗她。这几个姑娘是真将清舒当朋友对待的，不然也不会特意过来拜见她。 清舒笑着说道：“我不是写信跟你说了我在这里很好，外婆你就是瞎担心。” 刚才坠儿的话就吓着了安安，所以顾老太太这会也不再提刺杀的事：“我也饿了，咱们吃饭吧！” 吃过晚饭没多久，邬家就送来拜帖。 看完拜帖顾老太太有些受宠若惊，她与清舒说道：“邬夫人说明日来拜会我。” 清舒笑着说道：“邬夫人是个性情爽利的人，她应该是为我给易安补课来道谢的。” 这事清舒写里告诉过顾老太太，闻言她笑着说道：“哪能让国公夫人来见我，还是我明日去国公府见她吧！” 真要真让国公夫人上门看望，林承钰得了消息就会过来了。她是不怕，反正呆两个月就回福州。可清舒以后就很难甩脱这块牛皮膏了。 “这事外婆决定就好。” 说了好一会话，顾老太太说道：“安安每日到戌时二刻就要上床睡觉。清舒，你去看书，我先带安安睡觉去。” 等安安睡了，她有话要与清舒谈。 仆从回到镇国公府，将顾老太太的意思转述给了邬夫人。 正巧邬老夫人也在场，听了仆从的回话很奇怪：“怎么就林姑娘的外婆跟妹妹来了京城，她娘呢？” 邬易安说道：“清舒娘上个月出嫁了，新婚期不好过来。” 邬老夫人笑着说道：“莫怪呢！正好我想找个人来唠嗑唠嗑，你明日将林姑娘外婆请到我院子里来。” 邬夫人一口应下了：“好。” ps:上午要陪孩子参加幼儿园活动，中午更新推迟到晚上。 第390章 夜谈（1） 夜渐渐深了，虫儿也都不再叫了，大地一片寂静。 顾老太太走进书房，就见清舒正在聚精会神地做功课。 “清舒。” “外婆，你来了。”扶着顾老太太坐下，清舒说道：“外婆，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顾老太太拉着清舒的双手说道：“清舒，被人刺杀那么大的事都不告诉我？” 清舒笑着说道：“当时是想说的，只是想着你三月就会来京城就准备等你到了再告诉你，省得你担心。” “陈妈妈跟坠儿她们都怀疑是崔氏做的，可你却觉得不是？清舒，你真的相信是武家的人动的手？” 玉贵妃在长公主那吃了大亏，为了给长公主添堵让人在文华堂制造混乱这个她相信的。但玉贵妃特意派杀手刺杀清舒，这个就太扯了。 清舒又不是什么牌面上的人，哪值得武家的人这般费心思。 清舒又摇摇头说道：“武家听到传闻，或许会顺手伤我，但绝对不可能专门派一个杀手来杀我的。” 顾老太太眼神闪现过一抹厉色：“清舒，幕后主使是是谁？” “陆子帧。”见顾老太太一脸疑惑，清舒说道：“他是东平侯府二房的嫡次子，因在家排行子弟之中排第五就被人称为五爷。” 清舒行事谨慎，给的钱财肯定不会露出来，至于得罪更不可能。 顾老太太一脸不解地问道：“我们跟东平侯府从没有过往来，他为什么要杀你？” 清舒苦笑道：“外婆，他应该跟我一样是重活一世的人所以他认为我会碍他的事，就想要将我除掉。” 能得重来一回的机会，更应该与人为善才是，可这人却咬着她不放。 “清舒，那不是重活一世，那只是你做的一个梦。” “外婆，你真的认为这只是个梦吗？” 其实顾老太太早就不相信那只是一个梦了。若不然她不会让清舒留在平洲，更不会让她孤身一人到金陵跟京城求学。 顾老太太沉默了许久后才问道：“你是怎么认定他跟你一样知晓未来事的。” 符景烯将他查到的陆子帧的事，都在信里告诉了清舒。 看过陆子帧做过的事，清舒就越发认定这人跟自己一样了：“外婆，这个陆子帧自小就很顽劣，不爱读书也不愿习武就整日跟一群狐朋狗友瞎混。可六年前仿若一夜之间变了个性子，不再玩闹专心读书。不过估计他不是念书的料，念了几个月书就放弃改做生意了。他没在京城开铺子，而是做的倒卖的生意，这六年来他做生意从没失手过赚了许多钱。” “清舒，这不能说明他就跟你一样。” “他有个叫常胜的朋友在国子监念书，此人不学无术都是靠着家人的恩荫才进的国子监。”说到这里，清舒看向顾老太太说道：“外婆，这个常胜就是五年前恩科考中进士然后被人怀疑作弊，最后被剥夺功名的人。外婆，当时他说是自己做梦梦到的考题。这事，你应该有印象。” 顾老太太面色顿时沉了下去。 清舒继续说道：“还有，他原本定了亲，未婚妻是他的表妹。那姑娘长得很貌美，陆子帧非常喜欢她。可五年前这姑娘去东平侯府参加宴会，却被人发现跟陆二爷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 “外婆，陆二夫人宋氏出身普通，宋父是平民出身。若不然，也不会嫁给陆二老爷了。宋家在宋父过世家里更是潦倒，那小宋氏没念过书只长得貌美，所以才会定给陆子帧这个纨绔了。而这陆二爷是大房的嫡次子，自小就有才名，十六岁就考中了举人。这事发生后世子夫人让陆二爷纳小宋氏为妾。可陆二爷是个端方君子，他觉得是自己酒后失德损了人家姑娘的清白，所以不顾父母的反对娶了这姑娘为妻。”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清舒说道：“原因有三个，第一他要报复陆二爷，因为陆二爷觉得他不务正业坏了家族名声时常训斥他；第二是这个小宋氏是被家人逼迫才嫁他，婚后很可能做了对不起他的事；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他要娶个对他有助益的妻子。” “他娶妻了。” 清舒点头说道：“因为他浪子回头又做生意赚了不少钱，所以也有许多人家愿意将女儿许配给她。三年前，她娶了太仆寺少卿柴大人的庶长女。” “太仆寺少卿也只是四品的官儿。” 清舒叹了一口气说道：“外婆，太仆寺少卿的幼女聪慧过人长相靓丽又颇有才名，后被皇后指给了端王。外婆，这端王就是未来的皇帝。帝后感情融洽生了三个皇子，且端王一登基就立长子为太子。” 哪怕不出门应酬，皇后出自谁家这样的大事清舒还是知道的。 “还有，陆子帧与户部左侍郎高大人的次子合伙做生意，说合伙其实就是送钱给他用。外婆，这高大人是未来的宰辅。” 这一桩桩一件件，不可能那么巧合的。顾老太太沉着脸说道：“清舒，那你打算怎么做？” “外婆，他容不了我定要我死才罢休。外婆，我不能坐以待毙。” 清舒说道：“外婆，我已经让人送了匿名信给东平侯世子夫人，告知她当日算计陆二爷的是陆子帧。” “你觉得世子夫人会信？” 清舒面露寒意，说道：“会。因为我在信里还说了，陆子帧是知道小宋氏婚前就与人有了私情这才设计这一出的。这样，他不仅能摆脱小宋氏报复陆二爷，还能博取大家的同情。外婆，当日陆子帧没被怀疑是所有人都知晓他极为喜爱小宋氏。可只要起了疑心，东平侯世子夫人肯定能查到些东西的。” “那小宋氏真与人有私情？”见清舒点头，顾老太太盯着她问道：“这么隐秘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符景烯查到告诉她的了。不得不说飞鱼卫打探消息真的很厉害，连这么私密的事都打探得到。 清舒没说出符景烯，只是道：“花了大价钱找人打探到的。” 顾老太太倒也没起疑，只要有钱确实能办到很多事情。 第391章 夜谈（2） 清舒之所以将这事告知顾老太太，是因为这个事她自己解决不了。 顾老太太沉默了许久问道：“东平侯府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清舒摇头：“暂时没是没动静。不过东平侯世子夫人是个聪明又有手腕的女人，就算她查出真相也不会闹出来的。” “那你觉得她会怎么做？” 清舒摇摇头说道：“不知道。不过作为一个母亲是绝对不能容忍自己的儿子被如此算计的，所以我肯定她会报复陆子帧。” 顾老太太说道：“说说你的打算。” “外婆，我要他死。”说到这里，清舒红着眼眶说道：“外婆，他不死就是我死。外婆，我不想死。” 顾老太太将清舒抱在怀里说道：“不怕，我们不怕。清舒，这事外婆会解决的。” 清舒擦了眼泪低声问道：“外婆，你打算怎么做？” “这事得容我好好想想。” 陆子帧可是侯府之子，想要杀他又不露痕迹几乎不可能。 “外婆，我是想等世子夫人出手以后就杀了他。” 顾老太太还是那句话：“清舒，这事外婆会处理好你不要管。” 杀人这么血腥的事她并不想让清舒知道，更不能让她沾手。 清舒摇头说道：“外婆，我不可能永远躲在你的羽翼之下。而且这次你能帮我，将来再遇见事难道总要指靠你吗？外婆，我想成为你们的倚靠而不是包袱。” 顾老太太鼻子一酸，不过她将眼泪逼了回去：“好，外婆答应你。” 清舒这才点点头。 感觉到气氛有些凝重，清舒转移了一个话题：“外婆，我想将安安留在京城。” “不行，安安太小了，你自己尚且是个孩子哪能照料得好安安。”顾老太太说道：“清舒，你不用担心，我会照料好安安的。” 清舒自不会说她觉得顾老太太教不好安安，只是道：“外婆，安安的理想是考上文华堂。京城的教育资源是最好的，让她留在京城念书以后考中文华堂的概率才高。” 顾老太太苦笑道：“清舒，安安她、她是考不进文华堂的。” 清舒一脸疑惑。 顾老太太没瞒着清舒，叹了一口气说道：“她的记性不大好，你以前学《百家姓》两天就能倒背如流了，可是安安学了半个月都背不流利。她去年就启蒙，跟着先生一年多才将将学完了《百家姓》《三字经》，如今在学《千字文》。” 说起这事，顾老太太就有些发愁：“当日傅先生不让香香继续跟你一起念书，说怕香香再与你一起念书会自惭形秽。如今你与安安没在一起加上她年岁小感觉不到差距，可若是日日在一块安安肯定会受影响的。” 一母同胞的姐妹，清舒天资过人容貌也很出众，可安安样貌普通天资也不好。时间长了，这孩子怕会自卑了。 清舒怔住了。 顾老太太放柔了声音：“再者安安年岁小，很容易被林承钰那畜牲哄骗了去。留她在京城，我委实不放心。” 清舒情绪有些低落：“我原本是想让你跟安安留下的。” 清舒之前想着顾娴既已嫁人，那沈二当家也是个人物能保护好顾娴。可听了顾老太太这番话，清舒知道安安是不可能留在京城了。 顾老太太摇头说道：“你继父经常带商队出海，一出去就是一两个月留你娘一人在家我哪放心。” 清舒皱着眉头说道：“他怎么还带队出海？海上那么危险，。” “他跟我说了以后会尽量减少出海的次数，等寻到接班人就不出海了。” 清舒这才点头：“外婆，已经很晚了，你快去睡觉。” 顾老太太嗯了一声说道：“你也别太辛苦了，早些去睡。” “我做完功课就去睡。” 第二日用过早饭，顾老太太想送她却文华堂被清舒给拒绝了。 “外婆，不过几步路不用送。外婆，等过两日放假我带你们去里面逛逛。” 安安一脸好奇地问道：“姐姐，文华堂漂亮吗？” 清舒笑着说道“不仅漂亮，还很宽敞，它占地一百多亩，里面除了课堂跟办公房，还有藏书阁练功房以及休闲房，花园有假山丛林跟池子以及十多个花圃。” “文华堂有一百多亩？” 京都内城原本就寸土寸金，这占地一百多亩非常大了。 清舒点头说道：“是啊，一百多亩，当时补偿给周边百姓的钱都是始贤皇后自己掏的腰包。” 这可不是清舒听别人说的，而是校志上记载的。 说起来始贤皇后也是个大富婆了。不管是创办学堂还是慈幼院跟女子救济堂，都是掏的私房没从官府走过一分账。 顾老太太笑着说道：“那成，等放假你带我们去看看。等回去，好好跟你姨婆说说，让她羡慕羡慕。” 等清舒去了学堂，顾老太太也带着安安去了国公府。 到了学堂，清舒想了下找封小瑜说道：“我昨日跟我外婆说让安安留下，我外婆没答应。” “为什么不答应？福州虽也繁华但哪能跟京城比。其他不说，京城有很多好的学堂。福州除了女学，其他学堂都不怎么样。” 清舒摇摇头说道：“不成的，我娘不同意安安留在京城。还说若是安安留下，她会亲自来接的。” 邬易安想也不想就说道：“这还不好办，让你娘来京城好了。” 安安资质不好这事，清舒自不会往外说：“霍记商行的生意都在福州，我娘哪能丢下沈二当家独自来京城？” 顿了下，清舒叹道：“再者我爹还在这里呢！我娘要在京城，他上门看望我们难免会碰面。那崔氏可不是个善茬，到时候怕不得清净了。” 邬易安是有话就说的性子：“清舒，你爹也太渣了，不过是考中个进士而已竟就抛弃糟糠之妻。” 小瑜气死了：“邬易安，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 虽然现在民风开放了不少，但和离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要他们有孩子，这些孩子还会遭到一些人的白眼跟嘲讽。 清舒没生气只是笑着说道：“这是他们大人之间的事。” 见邬易安还要说，封小瑜瞪着她说道：“现在是说安安的事，你扯那些有的没的做什么呀？” 邬易安这才没继续说了。 第392章 求助 封小瑜看向清舒问道：“清舒，那你有什么打算？” 清舒也很头疼：“我外婆跟娘都很疼安安，可她们两人都不大会教孩子。安安又不能留在京城，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祝斓曦闻言说道：“这还不好办，给你妹妹请个教养嬷嬷就好了。” 邬易安第一个反对：“这教养嬷嬷都严厉得很，这不能做那也让干的。让她们教导，原本聪明的孩子都成木头了。清舒，你可千万不要给安安找个教养嬷嬷。若不然，她会恨死你的。” 封小瑜好笑道：“清舒，你别听她瞎说。教养嬷嬷也分很多种，有只教导规矩礼仪的，也有照顾生活起居的。” “安安的生活起居我外婆跟娘能照顾得很好，规矩礼仪现在还小倒也不急。”清舒说了下自己的想法：“我就想给她找个能引导她的人。这人不仅要心胸开阔见识多广，还得有足够的人生阅历。有这样的人在身边，安安以后性子才不会被养歪了。” 这话让在场的几个人都非常惊讶。这话里的内容，有些多呀！ 邬易安直接问道：“清舒，你不将话说清楚我们也没办法帮你呀！” 清舒含糊着说道：“我外婆很宠孩子。我娘就被她保护得天真无邪觉得全天下的人都是好人，我怕安安以后也跟我娘似的。” 邬易安看着清舒，有些疑惑地问道：“你不是说你是顾外婆带大的，那怎么将你养得这般好。” 封小瑜都无力吐糟了：“感情清舒以前跟我们说的那些话都白说了？” 清舒被教得这般好，自然是傅先生的功劳了。 祝斓曦噎说道：“那你可以请傅先生教导下安安呀！” 清舒摇头说道：“我师弟跟我同年如今在江南念书，她要照顾师弟不可能去福州。让安安去金陵，我外婆跟娘也不会同意的。” 邬易安纳闷了：“你不是五岁就去金陵求学了吗？为什么你可以安安不行？难不成安安是亲生的，你是捡来的。” 封小瑜都快气死了：“邬易安，你不说话没人将你当哑巴。” 邬易安不服气地说道：“这是事实，有什么不能说的。清舒，你也别嫌我说话难听，我觉得你外婆跟你娘就是不重视你。” 真话虽然不好听但还是得说，省得清舒以后自己意识到更难过。 清舒笑着说道：“我外婆跟娘对我们姐妹两人一视同仁没有偏心谁。我三岁时说要念书，她就花重金给请了傅先生给我启蒙。平日不管我要什么，我外婆都会答应的。只是我家的事比较复杂，一两句也说不清楚。” 邬易安闻言有些脸红：“清舒对不起，我不该凭自己的想想妄家揣测顾外婆。” “我知道你是关心我。” 偏心是没有，但安安是小的顾老太太难免会偏疼一些。不过清舒能理解，而她也很喜欢安安。 清舒说道：“其实不是先生也没关系，但这人一定要能引导安安，让她明是非辨善恶识好歹知良莠。” 封小瑜笑着说道：“这个容易，请个精明厉害的嬷嬷教导就行。” “说得容易，可这样的嬷嬷去哪找。” 这教养嬷嬷水平参差不齐，要请到个品性不好的可就害了安安一辈子。 封小瑜问道：“若只是请个嬷嬷教安安几年，这事我可以帮你解决。若想让她留在安安身边，那就有些难了。” 邬易安这次没跟封小瑜争。邬家女儿稀少，她们长房嫡出的到现在也只三个姑娘。基于此，邬家并没供奉着教养嬷嬷。 为了安安，清舒也不跟封小瑜客套了：“不用一直跟在安安身边，只需五年就行。只要对方答应，报酬不是问题。” “行，我回家跟我祖母说下这个事。” 清舒面露喜色，说道：“若是长公主身边的人，那我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顾老太太到了镇国公府，受到了邬老夫人跟邬夫人的热情款待。 寒暄了几句，邬老夫人一点都不外道地说道：“我家易安自小被我宠坏了，以致演的跟个混世魔王似的。谁要敢不听她的就打谁，这几年上门告状的人都快将我们家门槛给踏破了。别说那些个小姑娘，就是同龄的男孩子看见她都绕路跑。” 顾老太太听得心惊肉跳。这小姑娘如此霸道，清舒是这么跟她交好的。 说到这里，邬老夫人捂着胸口说道：“你是不知道，只要我一想到她这性子我就愁得吃不下睡不着。去年过年他爹回来说要送她去文华堂磨磨性子，我一狠心就同意了。” 顾老太太：…… 这不知道的人听了这话还以为文华堂是龙潭虎穴，邬易安去那是受苦受难了。 邬老夫人说道：“也幸亏我同意了，要不然易安也遇不见清舒了。自结识了清舒，易安不仅不再跟人打架斗殴，还开始认真念书了。” 打架斗殴这四个字让顾老太太的眼皮颤了颤，她问道：“老夫人，这两孩子是怎么交好的？” 她之前以为一个班就那么几个人，大家相处久了感情自然就好了。可邬易安这霸王似的性子能跟清舒交好，肯定另有隐情。 邬老夫人没想到顾老太太竟不知道此事：“清舒没告诉你吗？她跟易安比武两人打成了平手，然后就成为了朋友。” 顾老太太大惊失色：“比武？清舒哪里是邬姑娘的对手。” 还打成平手，这话谁会信。 邬老夫人看她紧张的样子说道：“没骗你，两人是打成了平手。” 邬夫人瞧着顾老太太神色不对，解释道：“比武的时候易安只用了四成的力，而且她们都只出了一拳。受的伤，也都是皮外伤很快就好了。” “真的？” 邬夫人笑着道：“老太太，你只要回去问下清舒或者府里的下人就知晓了，我骗你也骗不着呀！” 顾老太太相信邬夫人不会骗她，可她这心里却难受得厉害。清舒从不逞强，她会跟邬易安比武肯定是为与邬易安交好，以便好借邬家的势。 说来说去还是她这个当外婆的没能耐，才要清舒这般筹谋。 第393章 晴天霹雳（1） 顾老太太回到家里，就叫了忠叔进来询问：“清舒跟邬家姑娘比武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没告诉我。” “邬家姑娘不相信姑娘习了武，就提出要跟姑娘比试下。” 见顾老太太难受的样子，忠叔说道：“老太太，姑娘都只出了一拳且打成了平手。虽受了点轻伤，但那点伤与她练功时摔的程度差不多，老太太不必介怀。” 顾老太太气道：“清舒也太乱来了，那邬易安是什么人怎么就敢跟她习武。这么大的事，还瞒着我不说。” 忠叔轻笑道：“老太太放心，姑娘行事一向有分寸，若不然我早就写信告诉你了。” 听到这话顾老太太脸一拉：“那清舒被人刺杀，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 “姑娘说你三月就到京城，我想等着你到京城再告诉你。” 顾老太太难受地说道：“我知道，你们是觉得告诉我也没用所以都瞒着。” 她很想留在京城，有她在总能护住清舒的，可是顾娴跟安安也需要她的照料。 手心手背都是肉，可顾得了头顾不了尾她也左右为难。她这心，跟油煎似的难受。 忠叔看顾老太太脸色不好，忙道：“老太太，你别想那么多。姑娘很懂事平日行事也很谨慎，那次也是无妄之灾。” 顿了下，忠叔给顾老太太出了个主意：“老太太，要不等姑娘放假带她去灵山寺拜一拜，去去晦气。” 皇祈寺跟灵山寺是京城香火最旺盛的的两大寺庙。不过受始贤皇后与两位开国公主的影响，京城的女眷更喜欢去灵山寺。 “你下去吧！” 顾老太太问了花妈妈：“你说，我这个外婆是不是做的太不称职了？” 花妈妈是知道她对清舒一直心存愧：“老太太，你看大姑娘现在多好，你又何必想这么多呢！” 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再者要说不称职，那也是林承钰跟顾娴称职，老太太完全是跟着受累。 一通的宽慰，顾老太太心情才好些。 安安将写好的大字递给顾老太太：“外婆，我的字练好了。” 花妈妈看着那字心里却是暗暗叹气，想大姑娘五岁的时候那字写得跟花一样漂亮，可二姑娘这字勉强算端正了。 顾老太太检查了下发现没错字，夸赞道：“写得很好，我们安安真棒。” 安安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顾老太太摸了下安安的头：“先去书房背两刻钟的书，背完书跟杏子学针线。” 这杏子是祁夫人给安安的丫鬟，针线活做得很好。 花妈妈小声说道：“老太太，不若就留二姑娘在京城吧？有大姑娘教导，二姑娘在学业上肯定进步很快的。” 顾老太太摇头说道：“这话以后不要再说，顾娴不会让安安留在京城的。” 花妈妈顿时没话说了。 清舒放学回来，就与顾老太太说起了安安的事：“外婆，我想给安安请个教养嬷嬷，你看怎么样？” 顾老太太一叹：“这事你姨婆也跟我说过，只是想找个好的教养嬷嬷却不容易。” 这事也不好托宗夫人帮忙，毕竟人家也有姑娘呢!有好的，肯定先紧着自家孩子。 清舒笑着说道：“外婆，这个你不用担心，小瑜跟斓曦两人答应会帮我了。” 两人都是皇亲国戚，帮着找个教养嬷嬷并不是什么难事。 其实现在教养嬷嬷没以前吃香，因为像京都女学这样好的学堂都请了有品级的女官来教导规矩礼仪。 听到这话顾老太太不由又想起她跟邬易安比武的事，又难受起来了：“清舒，你别委屈自己。” 清舒纳闷不已：“委屈？我没受委屈。” “你跟邬易安习武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清舒，你不必这样。” 清舒当下明白了顾老太太话里的意思：“外婆，也别相信外面的传闻，易安性子是有些蛮横霸道，但她心正人也良善。外婆，我很庆幸能交到她这个朋友。” “外婆，很多人对易安有偏见才将她说的那般不堪，实际上易安不仅武功高骑射厉害，字也写得好。外婆，我从他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 顾老太太不相信地说道：“她有什么值得你学的？” “蓬勃的朝气，无所畏惧的勇气，忠肝义胆的豪气以及铁骨铮铮的傲气。” 这些需要身边的人言传身教耳濡目染熏陶才有的，并不是教教就学到的。 顾老太太沉默了。 “外婆，我以前问过老师怎么才能变强，老师当时说等我考上文华堂就知道了。我现在明白她这的话意思，跟强大的人在一起，学习她们的长处弥补自己的短处自然也就变得强大起来。” 顾老太太见清舒说这话时一双眼亮得仿若能发光，知道她是真心欢喜而不是宽慰自己。 清舒笑着道：“外婆，我跟易安说好了暑假我帮她补课，她教我骑术跟武功。” 她说着话是告诉顾老太太，她跟邬易安的关系是平等的。 顾老太太点点头说道：“你做事向来有分寸，我没什么不放心的。不过，以后碰到事要告诉外婆，不准再瞒着我的。” 清舒抱着顾老太太的胳膊，笑着说道：“不会了，以后有什么事我都告诉你。” 戳了下清舒的额头，顾老太太笑骂道：“现在答应得这般爽快，真有事你还是能瞒就瞒。” “不会了，以后不会了。” 顾老太太也不在这事上纠缠：“她们帮我们找教养嬷嬷，可得好好谢谢人家。” 清舒乐呵呵地说道：“外婆放心，我心里都记着呢！以后寻到机会，我肯定会加倍还回去的。” 顾老太太对清舒也放心，也就不再纠结这事的。 天快黑的时候，陈妈妈掀开竹帘走了进来，脸色不善地说道：“老太太、姑娘，林大人在外求见。” 林承钰也是回家的路上，碰到一个同僚才知道顾老太太跟安安到了京城。 京城消息灵通，顾老太太前脚进了邬家，后脚许多人就知道了。 一得了这个消息，林承钰家都没回就过来了。 顾老太太的好心情，瞬间就没了。 第394章 晴天霹雳（2） ps:为书友眉灵素打赏加更。 林承钰见到顾老太太，福了一礼：“见过岳母大人。” 听到这称呼，顾老太太的脸一下就黑了：“你跟顾娴已经和离了，岳母这个称呼可不是你能叫的。” 若不是为了两个孩子，林承钰做出那样的事不死也得废了他。 林承钰是个能屈能伸的人物，躬身说道：“岳母，我跟小娴和离都是造化弄人并非是我们自己的意愿。” 这样话都能说出口清舒真的很佩服他，没想到这一当官脸皮有城墙那么厚了。 顾老太太却是摆摆手说道：“岳母以后就不要叫了。不然不仅崔氏误解，我女婿听了心里也不会舒服。” 林承钰不可置信地问道：“女婿，什么女婿？” 顾老太太看他这样，笑眯眯地说道：“小娴上个月出嫁了，红妆十里。” 这话仿若晴天霹雳一样，将林承钰炸得神智全失：“不可能，小娴怎么会嫁人？她怎么能嫁人了。” 哪怕和离了，在林承钰心里顾娴也还是他的女人。 顾老太太脸色一沉：“小娴那么年轻，为什么不能嫁人？” 林承钰双眼猩红：“是不是你逼的？对，一定是你逼她的。岳母，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就这么看不得我们好吗？” 清舒看到他这样眼睛眨了眨，难不成林承钰真对她娘有感情，这可能吗？ “不是我逼的，这门亲事是小娴自己同意的。”说完，顾老太太笑道：“我那女婿家财丰厚长得也是一表人才，最重要的是他看重小娴。虽小娴是二嫁，但他一点都没怠慢，定亲那日下了二十四抬聘礼。” 顾老太太脸上的笑容，深深地刺痛了林承钰。 其实聘礼多少她不在意，她看重是那份心意。顾老太太说道：“一千两的聘金，六对大金马、六箱绡纱锦缎，六套金银宝石头面，六盒珍珠翡翠，另外还有海参鲍鱼燕窝，其他的如酒跟茶糖果子更是不计其数。你呢？你当着清舒的面说说你下了多少聘礼，这聘礼又都是什么？” 清舒有些讶异，她知道这个沈二当家的是个大财主，却没想到下的聘礼会这般厚。 下这么重的聘礼，表明他很在乎顾娴。虽没见过，可只凭这点她对这个沈少舟好感倍增。 林承钰却是大受刺激，几乎是吼的：“我家穷哪能跟他比，可当日下聘礼我们林家也是倾尽了全力。” 不说还好，一说就勾起顾老太太的怒火：“十二担聘礼，聘金六两，四样丑得不能入眼的点心，四瓶自家酿的水酒，一条两斤多的鱼。香糖果子也都是你自家做的。” “林承钰，你怎么还有脸说这聘礼你们林家倾尽了全力？你们林家有几十亩良田桑地，就穷得连几盒点心几瓶好酒一条肥鱼香糖果子都买不起吗？不过是仗着顾娴非你不嫁，就胡乱凑了几样东西充作聘礼了。” 当初看到林家下的聘礼，差点让顾老太太气晕过去。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顾娴带过去的嫁妆都缩减了，只原先准备的十分之一。 这些事清舒还真不知道。 林承钰一脸恨意地说道：“你就是嫌我家穷瞧不起我，哪怕我置办再好的聘礼你也一样能挑出毛病。” “你还真说对了，我就是瞧不上你。你看看顾娴嫁给你过的什么日子？吃的穿的用的都是用她的嫁妆，却还嫌不够想方设法跟我要银子。考中进士以为她能过上好日子，可你为了攀高枝抛弃妻女。林承钰，你照照镜子看看你哪儿值得我看重？” 不等林承钰开口，顾老太太说道：“想让我看得起也很简单，将你这些年吃用顾家的全都还回来。” 林承钰说道：“你放心，总有一日我会将那些钱还给你。” “你今年也三十了也还只是个七品的小官。你倒说说你拿什么还？难不成还指望崔氏帮你还。” 清舒插了一句：“可拉倒吧！那女人给我买几本书都舍不得，怎么可能会拿出那么大笔钱给爹还债。” “孽女，你给我闭嘴。” 顾老太太大怒，抓起桌子的水杯抓起砸向林承钰。 “自小到大你没给两个孩子花过一文钱，安安更是没管过一日。林承钰，你哪里来的脸吼孩子。” 林承钰疼得直抽气，捂着额头的包包说道：“安安一出生就被你带去了福州，天南海北地你让我怎么管？” “安安是在福州你没法照料。那清舒呢？她在京城这么长时间你照料她了吗？她被人刺杀被人欺负时你在哪呢？”顾老太太怒骂道：“你不仅没护着她，还要为崔家那贱人打她。甚至看到我给她的卤肉铺赚钱还想抢她的铺子。连女儿的东西你都要抢，林承钰，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呢！” 林承钰此时已经恢复了冷静，他辩解道：“我没想过要她的铺子，我是怕她被人哄了才想让帮着他管铺子。” “林承钰，你当天下人都是傻子就你是聪明？” 顾老太太越看林承钰越觉得刺眼：“林承钰，我给清舒的东西你若敢动分毫，我就将你以前干出的那些事都宣扬出去。到时候我看看你还怎么当这个官了。” 清舒怕看顾老太太脸色通红，怕气坏了她忙说道：“爹，外婆正在气头上。有什么话以后再说，今日你就先回去吧！” 林承钰转身的时候，就看见门口站着个穿着莲青色衣裳的小姑娘。 “安安。” 安安原本听到林承钰来时特别兴奋，可顾老太太那一通话却仿若一盆冷水浇在头上，让她透心凉：“爹，你真的为了那个女人打了姐姐？” 林承钰矢口否认：“我没有。” 清舒不想安安被他哄了去，闻言立即说道：“那是因为我退得快，若不然那巴掌就落在我脸上了。” 安安难过的眼泪哗哗地落：“爹，为什么，为什么要打姐姐呢？” 顾老太太正想开口，可清舒抢在她的前头开口：“安安，当日他为了那个女人都不要娘跟我们姐妹，打几巴掌又算什么。” 林承钰哪能听不出清舒是在挑唆：“林清舒，你想干什么？” 清舒反问了一句：“难道我说错了？你不是为了那女人不要我们吗？还有你若真心在乎我，为什么我在金陵时你什么东西都没送过。就是姨婆她隔一两个月都会送衣裳跟特产到金陵。” 林承钰被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第395章 房嬷嬷 林承钰走了以后，安安抱着顾老太太哭得伤心欲绝。 没见林承钰之前她想了许多见面的场景，充满了期待。结果没想到，竟是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哄了好久，两人才将安安哄睡了。 顾老太太与清舒到了书房，看着她说道：“你太急了，安安还小，得慢慢来。” “外婆，安安已经五岁了该让她知道这些事了。若不然被林承钰哄了去，以后我们说的话她也许就不信了。”清舒面露凝重之色：“外婆，保护得太好不是爱，是害。” 顾娴就是被保护得太好所以不知人心险恶，轻而易举就被林承钰哄了去。若换成封小瑜或者公孙樱雪她们，不仅不会看一眼林承钰，说不准还会让护卫打他一顿。 顾老太太定定了看着清舒，见她不为所动叹了一声说道：“你是不是怕我教不好安安，所以才想给安安找教养嬷嬷？” 清舒没吭声。 沉默，其实就代表认同。顾老太太也没生气，只是说道：“你姨婆经常说我不会教孩子，以致将你娘跟顾和平都教歪了。现在看来她说得确实没错，我不会教孩子。” 清舒安慰她道：“外婆，你不是不会教孩子，你只是心软不想让我们受到伤害。” 顾老太太摇摇头说道：“不用安慰我，你姨婆说得对，我确实是不会教孩子。只希望封姑娘跟祝姑娘能给安安找个好的教养嬷嬷，这样我也能少操一份心。” “外婆，这个你放心，小瑜若是没把握不会给我打包票的。” 顾老太太点点头，说道：“你继父给你买了不少礼物，我都给你带过来了。昨日急忙忙的没来得及跟你说，来，看看喜不喜欢。” 清舒看到一箱子的海螺贝壳，笑着说道：“外婆，我想拿这个送给小瑜她们，不知道可不可以。” “除了红珊瑚，其他的随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不用问我。” 清舒莞尔：“外婆，这红珊瑚就算我愿意送，她们也不会要的。” 虽然只巴掌那么大但也很值钱，小瑜斓曦她们是不会要的。 看过沈少舟送来的东西，清舒疑惑道：“外婆，沈伯伯很有钱吗？” 知道清舒不愿叫沈少舟爹，顾老太太也不勉强：“他在霍记商行有两成的股。” 海运生意是暴利，占了两成股那赚的银子海了去。跟沈少舟比起来，清舒的卤肉铺子可就是小打小闹了。 “外婆，霍记商行的靠山是谁？” 顾老太太看了一眼清舒，笑着说道：“霍记商行大当家的胞姐是襄阳侯府的三夫人，所以你不用担心。” 京城原先是有五公八侯，五公分别是指镇国公府、英国公府、韩国公府、曹国公府以及卫国公府。只是曹国公府后来犯了事被降为了侯爵，不过虽势微，但护着霍记商行还是没问题的。 第二日清舒一到学院，封小瑜就与她说道：“清舒，我祖母身边的房嬷嬷说愿意跟着你外婆去福州。不过，她有一个条件。” “钱不是问题。” 封小瑜没好气地说道：“我知道你有钱，不用跟我显摆好不？” 在认识清舒以前，她一直都觉得自己挺富有的。可自知道清舒每个月能赚三四百两银子，封小瑜就觉得自己好穷。 清舒笑着道：“那她有什么条件？” “房嬷嬷的侄子被人带坏了，惹上了赌瘾。房嬷嬷说要带了他去福州，然后希望顾外婆给他找份差事干，最好能进商行跟着你继父出海。这样，他就不会再赌博了。” 清舒说道：“这简单，到了福州让人看着他不准赌就是了。不过这法子治标不治本，等回到京城他还是会赌的。” 封小瑜无所谓地说道：“要回京还赌，那就是他的事了。对了，房嬷嬷在我家一年是一百八十两银子。给多少你看着办吧！” 跟在长公主身边，走出去别人就得礼让三分。而这，可不是银钱能衡量的。 清舒说道：“一年六百两银子，你觉得怎么样？” 封小瑜笑着说道：“不用那么多，一年给五百两就足够了。” 就是这个价格都很高了，要知道京城大户人家供奉的嬷嬷一年也才两百多两银子。 “好。” 封小瑜说道：“那我明日让她去见顾外婆，若是外婆没意见，过两天就让她去教安安了。” 第二日上午，房嬷嬷就到梅花巷见顾老太太了。 顾老太太知道房嬷嬷是长公主身边的人，大喜：“莫怪看嬷嬷气度不凡，原来是长公主身边的人。” 受开国长公主的影响，大明朝的公主是可以参政的。长公主以前除了是文华堂的山长，还执掌了礼部的一部分事宜。在那些年里，她举荐了不少的女学生进宫任职。只是年岁大了，前两年将礼部的差事给辞了。 房嬷嬷笑着道：“长公主身边有四位嬷嬷，我只知其中的一个。” 若不是侄子赌瘾太深，她用了许多办法都不能让她戒毒，她也不会想着去福州。毕竟离开五年谁知道回来是什么情形。可哥哥早逝就留下那么一滴骨血，她不能不管。 中午清舒回来，顾老太太就与她说道：“这房嬷嬷挺好的，就定她吧！” 若不是个好的，封小瑜也不会推荐给她。清舒笑着说道：“既外婆你觉得好，那就她吧！” “你不看看？” 清舒笑着说道：“小瑜说过两日她就搬过来，想看她不急在这一时半会。” 邬易安看到清舒回来带着两个箱子，笑问道：“清舒，你给我们带了什么宝贝呀？” “自己看。” 坠儿将箱子放下，然后打开给她们看。 看到一箱子都是漂亮的珊瑚贝壳等物，封小瑜祝斓曦几人惊呼出声：“好漂亮呀！” 沈少舟眼光高，都是捡好的买。这么多亮晶晶漂亮的东西，众人哪有不喜欢的。 “送你们的，如何分你们自己定。” 封小瑜看着清舒手里的盒子，笑眯眯地问道：“这里又是什么宝贝？” 清舒将手里的盒子递给封小瑜：“多亏了你才那么快找着了教养嬷嬷，这个送你。箱子里面的，你们自个分。” 封小瑜一点都不客气地接了盒子。 第396章 克星 “好漂亮的海螺。” 就见这个海螺表面排列着整齐的纯瘤，贝壳厚而重。整体的颜色还是金黄色，摸上去光滑而温润。 清舒说道：“我外婆说这种海螺叫万宝螺很难捕捉，数量极为稀少。民间还有一种传闻，说这种万宝螺可以招财。” 像封小瑜这样身份的，金银珠宝对她们来说没半点吸引力。反倒是像万宝螺这种稀少难寻的东西，很得她们的追捧。 封小瑜捧着这海螺，喜得眉眼都弯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箱子里的海螺贝壳等物，虽不能跟着万宝螺比但也很漂亮。就连一向不喜欢首饰的邬易安，也挑了大千手螺跟鬼爪螺。 当日放学，清舒刚走到大门口就听到有人在叫她。 听到那声音清舒忍不住皱眉，没想到林承钰竟还来找她。 只是在外面清舒也不敢跟他对着干，忍着厌烦走到林承钰面前：“爹，怎么这么晚了你还不过来？” 林承钰笑着说道：“明后两日我休沐，我想接了安安去家里住两日。” “爹，这事你该跟外婆说，与我说也没用呀！” 林承钰知道清舒是在推诿：“清舒，安安自小就不在我身边。如今来了京城我真的很希望接她到家里住两日，以弥补这些年对她的亏欠。” 看着他言辞恳切，清舒沉默了下说道：“我回去劝劝外婆。” “那好，我明早来接安安。” 清舒抬头看着他，最后故作无奈地说道：“爹，我不能保证一定能劝服外婆，若是外婆不答应我也没办法。” 林承钰一脸笃定地说道：“清舒，我知道你一定能说服你外婆。” 清舒看着林承钰离去的背影脸色非常难看，这是吃定她不敢在外面翻脸了。 到了家门口，坠儿与清舒说道：“姑娘，我觉得还是想个法子让他外放吧！要不然隔三差五地来看你，也让人膈应得慌。” 她看到林承钰都厌烦，更不要说清舒。所以还是让他赶紧谋个外任，眼不见为净。 “这种事也不是我能插得上手的。” 官场上的事可不是请个嬷嬷这般简单。不要说邬易安跟封小瑜帮不上忙，就算能帮上忙她也不会为了林承钰去求人。 一到家，清舒就与顾老太太说了这件事：“外婆，既他要借安安去住两日，就让安安去吧！” 顾老太太不愿意：“住什么住？当日你过去受了委屈，安安去肯定也得受委屈。” 清舒也没跟顾老太太争执，只是说道：“外婆，这事我们还是先问下安安的意思。” 见顾老太太一口回绝，清舒有些头疼地说道：“外婆，我们能护安安一时护不了她一世。若是她愿意去就让她去，现在受委屈总比将来被他们哄骗了去的强。” “外婆，你要是不放心就让花妈妈跟陈妈妈两人跟着去。” “外婆，不过就两日，等他休沐完就会将安安送回来的。” 顾老太太沉着脸说道：“就怕他将安安藏起来让我们找不着。” 这个清舒倒不担心：“外婆，当日我跟安安是判给娘的。他若是敢将安安藏起来，我们将事情闹出去丢脸的是他。为了他的仕途，他不敢这么做的。” 劝了半天，顾老太太才将安安叫来：“你爹说明日来接你回去住两日。安安，你的意思呢？” 安安垂着头没说话。 清舒见状说道：“安安，想去就去，不用有顾虑。” 安安小心翼翼地问了顾老太太：“外婆，我能去吗？” 顾老太太心头一酸，搓了搓鼻子轻声说道：“你若想去那就去吧！” 安安说道：“外婆，我就想去看看不住那里。” 顾老太太心里这才舒坦一些。 林承钰见安安不愿意住到林家，心里不舒坦。但他知道那日的事可能给安安落下阴影，所以他也不敢反对：“也行，等吃过晚饭爹送你回来。” 到了林家，崔雪莹看到安安热情万份：“安安，好孩子，你可终于来了。你是不知道，这几年你爹对你是牵肠挂肚。” 安安仰着头看向林承钰问道：“爹，你那般想我为什么不来福州看我？还有，姐姐在京城你怎么也从不管她？” 崔雪莹神色一滞，怎么这两个丫头都这么难缠。 被清舒质问就算了，如今又被安安质问。这一个两个，都要翻天了。 林承钰此时真的后悔将两个孩子交给顾娴，以致两个孩子都跟她不亲：“你姐自小有主见，我管得太多她反而会不高兴。” 安安没说话。 “进屋，进屋说话。” 进了屋，崔雪莹指着桌子上放着的糕点：“安安，我让厨房做了水晶糕跟糯米紫薯糕，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安安还是没说话。 崔雪莹又取了冻梨递给清舒：“安安，来，吃个梨子润润喉。” 安安没接梨子，只是指着崔雪莹问林承钰：“爹，你就是为了她不要我们？可她长得没娘漂亮，说话也没娘好听。” 崔雪莹听到这些话，气得差点将手里的冻梨扔安安脸上。 林承钰哄着说道：“我跟你娘的事，不是你外婆说的那般……” 安安坐得端端正正地，说道：“那你跟娘到底是怎么回事，爹，我想知道。” 林承钰也不敢编瞎话，若不然顾老太太保准会打上门来。他只能含糊地说道：“大人的人你们小孩不要管。安安，你只需知道你是爹的女儿，爹很疼你。” “你真的很疼我吗？” 林承钰哄着安安道：“这个当然是真的。你跟你姐姐是我仅有的两个孩子，我不疼你们疼谁。” 崔雪莹的心沉入谷底。 安安指着崔雪莹说道：“那你将她赶走，我就相信你是疼我的。” 这孩子怎么比清舒还难搞，林承钰耐着性子哄。可惜，安安并不吃这套：“爹，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崔雪莹气得不行，这姐妹两人肯定是她的克星，来了就没她的安生日子。 林承钰终于失去了耐性，板着脸冷声说道：“安安，不许胡闹。” “说什么疼爱我，都是骗人的，你只喜欢这个女人根本不喜欢我。”安安放声大哭：“我要外婆，我要回家。” 花妈妈看她哭得跟个小花猫似的心疼不已，抱起她说道：“姑娘，我们回家去。” 见林承钰拦着不让走，陈妈妈说道：“老爷，姑娘要哭坏了，老太太还不知道怎么心疼呢！” 林承钰很忌惮顾老太太，闻言只得叹气道：“也罢，我送她回去吧！” 原本是想接了安安过来培养下父女情分，结果这个打算又泡汤了。 第397章 东平侯府分家（1） 夕阳渐渐了落下，霞光从地平线晕染开来，将周边的云朵渲染的一片通红。 陆子帧站在院子里，静静地看着最后一丝霞光消失在天际。 陆英进来，小声叫道：“主子、主子。” 陆子帧收回思绪，面无表情地说道：“他们怎么说？” “主子，林清舒这段时间除了在文华堂就是在家。而她每次上下学都有三个人接送，这三人武功都不低。他们说若是在路上动手很难成功，到那时就打草惊蛇了。” 陆子帧说道：“没有机会，难道就不会创造机会吗？” “这丫头去书局买过三次书，可每次都是跟着邬易安一起。” 邬易安每次都带足了护卫，而这些护卫各个都是好手，那些人更不敢出手了。 说到这里，陆英面露疑惑：“主子，你说她是不是知道了？” “你觉得可能吗？” 若林清舒知道有人要杀她，怎么可能安静如鸡。 陆英也觉得自己想多了：“主子，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她不可能永远都龟缩在梅花巷中，他们总能找到机会的。” 陆子帧沉着脸说道：“告诉他们，必须一个月内给人给我解决了。” “为何这般急？” “我下个月要去江南。” “主子，去江南做什么？” 八月江南将会发生一场特大的洪灾，他要去提前囤积粮食跟药材等物资。等洪灾过后，这些东西价格会大幅度上涨。到那时，就能大赚一笔了。 陆英见陆子帧没开口，就没敢再继续追问下去：“主子，今日回去吗？” 陆子帧想起家里木讷无趣的妻子，心里头不由一阵厌烦：“不回家，去春香楼。” 陆英小心翼翼地说道：“爷，若你喜欢小瑶儿不如置办个宅子将她养在外面。这样，侯爷也不会骂你。” 上次，就因为陆子帧去春香楼被东平侯骂得狗血淋头。 没等他开口，外面的长随在外大声说道：“五爷，侯爷派人来叫你回府。” 听到是东平侯找他，陆子帧半点不敢耽搁急忙往家赶。 到了堂屋陆子帧发现除了东平侯外，其他人也都在。 陆子帧见众人都看向他，面色不改地上前给东平侯夫妻问了安。 东平侯世子最先开口问道：“娘，你将我们全都召集过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陆子帧听到这话才知道，找他的不是东平侯而是东平侯夫人。 因二房是庶出，东平侯夫人并不喜欢他们，平日对他们一房也冷淡得很。今日突然将她们全家都叫出来，不知道为何，陆子帧心头浮现过一股不安。 东平侯夫人说道：“这次找你们来，是为五年前子重的那件事。” 陆子帧面色大变了，不过转瞬即逝。可惜他的这番变化，还是落在一直暗中注视他的东平侯世子夫人眼中。 陆二爷面露难堪：“祖母，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何必再提。” 他虽然出于责任感娶了小宋氏，但夫妻两人感情很不好，以致成亲五年了两人都还没孩子。 东平侯世子夫人刘氏看着他颓废的样子，心痛难忍：“我的儿，那日你不是酒后失德而是被人算计的。” 她的儿子自小有才名，更是年纪轻轻就考中了举人，当时谁不夸赞她一声好福气。可五年前的哪一桩事，将她的儿子毁了。 因酒后乱性陆子重坏了名声，不仅老师对他失望同窗疏远，还被人冷嘲热讽。 陆子重自小顺风顺水没受过一点挫折，突遭这样的打击他根本承受不了。心态崩了，会试自然榜上无名，接连两次落榜他就一蹶不振了。 陆子重听到这话，怔住了。 与之相反，陆子帧的心越来越慌。难不成发现了什么？不可能，这事再如何也怀疑不到他的身上。要知道，他也是受害者。 东平侯世子却是咬牙切齿地说道：“阿琳，是谁，是谁害的子重？” 自小优秀的儿子变成这样，他也痛心疾首。不过这是陆子重酒后失德，哪怕再难受也只能忍了。可现在发现这一切都是被人算计，他又如何能忍？ 刘氏指望陆子帧说道：“是他，是他设计的这一切。” 陆子帧一脸悲愤地说道：“大伯母，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你也不能冤枉我。” 东平侯沉着脸说道：“刘氏，你说这事是子帧算计的，证据呢？” 陆子帧的祖母是东平侯的宠妾，可惜早早就病逝了。也因为她在最好的年华去世的，所以这些年东平侯对她一直念念不忘。而陆子帧跟他祖母长得很像，东平侯爱屋及乌也很喜欢他。 从接到清舒的匿名信到现在一个多月，刘氏就是暗中找证据。因为她知道，若没有足够的证据东平侯肯定要护着陆子帧。 刘氏将陆子重的贴身随从，以及当日相关的仆从都一一带叫进来问话。 问完了这些仆从，刘氏问了小宋氏：“你当日说是陆子帧约你在兰花轩，是也不是？” 是子帧表哥约我在兰亭轩等他的。” 小宋氏虽嫁给了陆子重，但因为刘氏厌恶她，在侯府的日子过得极不好。 陆子帧说道：“母亲，当年我爱重表妹一日不见就想她想得慌。知道表妹来参加宴会，我就想私底下跟她说说话，所以约在兰亭轩见面。可半途我朋友找我有事，我就没去。大伯母，这些我当年都讲过的。” 刘氏说道：“这么说你承认端过酒给子重喝，也承认小宋氏是你约到兰花轩的。” 当年陆子帧就承认过，此时自也无法否认了：“是。大伯母，我也不知道会发生那样的事。我要知道，我绝不会丢下表妹一人在兰亭轩。” “陆子帧，这一切都是你算计的，你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陆二夫人宋氏怒不可遏：“大嫂，你欺人太甚。当年这事我儿也是受害者。为这事他整整一个月没出门，整日借酒浇愁。若不是他后来自己想开振作起来，现在人都没了。” 因为这事让她儿子发愤图强不再遛狗斗鸡，也算是因祸得福。 第398章 东平侯府分家（2） “什么借酒浇愁，他这样做不过是不让我们怀疑到他身上而已。不过他的目的也确实达到了，所有人包括我在内都没怀疑他。” 她是怀疑有人陷害陆子重，只是她怀疑错了对象，所以最后这事不了了之。 宋氏气得骂道：“刘氏，你血口喷人。我知道你嫉妒我儿现在出息了，可你栽赃陷害我儿也太下作了。” 陆家大爷陆子贤问道：“娘，五弟为了娶小宋氏闹死闹活甚至还绝食相逼。你说当日的事是五弟做的，娘，五弟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这才是问题的所在，若这个问题不解开没人会相信这事是陆子帧设计的。 刘氏说道：“因为他知道小宋氏与人有私情，而且还怀过孽种。” 小宋氏眼中也闪现过慌乱，不过她很快冷静下来，哭着说道：“娘，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你这样污蔑我。娘，你这是要逼我去死啊！” 可惜，当给她诊出身孕郎中跟她以前的贴身丫鬟出现时，她再冷静不了双腿一软跌落在地。 得了郎中跟丫鬟的供词，刘氏就让人将小宋氏带下去了。 陆子帧心中惊涛骇浪。他也是在二十多年后才知道此事的，可为什么刘氏现在就能查到这事。 刘氏盯着陆子帧说道：“你以前遛狗斗鸡流连欢场，子重也是想你上进才训斥了。谁料到你竟为此怀恨在心，为报复子重故意设计了那一出从而毁了他。” 而陆子帧也确实成功了，他儿子因为这事名声受损前程受阻。若她没收到那封信，不能还他清白，那子重这辈子也就毁了。 陆子帧矢口否认：“没有，我没害二哥，我也不知道表妹的事。” 陆二夫人叫嚷道：“大嫂，子帧什么都不知道，他也是受害者。” 陆子重看着陆子帧，眼中闪现过熊熊的怒火：“当日你端酒给我，我本不欲喝。是你当着宾客的面说，若我不喝就是看不起你。喝完你端的酒没多久我就浑身燥热，然后迷迷糊糊被小厮引去了兰亭轩。” 那个小厮在这事闹出来后就跳井自尽了，人死了自也查不出幕后主使了。 陆子帧叫屈：“二哥，我没有。我当日敬你酒，是真心敬佩你。” 陆子贤嗤笑一声：“你不是常常跟你那些狐朋狗友说二弟是书呆子假正经，你会真心敬佩他？” 陆子帧可不敢跟陆子贤对峙，他跪在东平侯面前：“祖父，这事真的与我无关。祖父，你若不相信我可以对天发誓。” 宋氏不干了，说道：“有道是抓贼抓脏，抓奸拿双。大嫂上下嘴皮子一碰什么证据都没有就要将这屎盆子扣我祯儿头上，做梦。” 陆二老爷也是双眼含泪道：“爹，还请你给祯儿以及我们二房做主。” 东平侯说道：“官府判案都讲究真凭实据，老大媳妇你这么几句空话怎么就能认定这事是子帧做的呢？” 都到这份上竟还偏护二房，刘氏气得浑身发抖。 一直都没开口的东平侯夫人问道：“老不死的，到现在你还要偏袒二房？” 听到这称呼，东平侯胡子一颤一颤的：“什么叫我偏袒，这事本就不是子帧做的。” 东平侯夫人也不生气，只是笑着说道：“既你那般喜欢二房，那你就跟他们一起过吧！老大，子贤，你们都回去收拾东西，明日我们就搬出去。” “你胡闹什么？” 东平侯夫人大怒，走上前对着东平侯啪啪就是两巴掌：“你不是稀罕二房吗？那就如你的愿，我们不在这碍你的眼，让你们一家在一块相亲相爱。” 屋子里的人都惊呆了，就是东平侯世子也还是头次见他娘动手的。 打完以后，东平侯夫人拍拍手道：“老大，既要走咱就走得干净利索。你现在回去写个折子，说你自愿将世子之位让给二房。” 东平侯世子回过神来点头道：“好，娘，我这就去写。” 自个儿子被那个兔崽子诬陷毁了前程，老爹竟还想包庇。是可忍孰不可忍，既如此索性大闹一场了。 陆二老爷跟宋氏两人听到这话脸上的喜意都藏不住，这可真是天降馅饼呀！ 陆子帧跟他父母的想法却正好相反，这样闹祖父怕是不会再护着他了。 东平侯见他真出去，又气又急：“孽障，你赶紧给我回来。” 这世子之位可不是他说给谁就能给谁的，陆二爷是庶子没有资格继承爵位。这折子要真递上去，一旦准许这爵位不是给他胞弟就是给其他分支，再就是除爵。不管哪一种，都不是他承受不了的。 东平侯世子道：“爹，他这般害我儿，我却窝囊得不能为他主持公道，这个世子不当也罢。” 东平侯气得头上都冒青烟了：“这祖宗传下来的基业，岂能由你班儿戏。” 东平侯夫人怒骂道：“是你这个老不死的将祖宗的基业当儿戏。子重以前训斥他是为他好，可他就能为此事毁了子重的前程。这以后得势了还不得将我们这些人大卸八块。老不死的，你既要继续袒护他，那谁也别想好过。” 爵位自是不可能让出去的，用这一招不过是逼迫东平侯就范。 东平侯见她真打算翻脸，只得憋着气说道：“那你想要怎么样？” “你放心，我不会要他的命，不过三日之内二房必须搬出侯府。” 这是要将他们赶出侯府了，陆二老爷跟宋氏都急了：“爹，我们要搬出去可怎么活呀？” 东平侯世子夫人嗤笑道：“陆子帧不是会赚钱吗？宋氏，你前几日还显摆说他又赚了一万多两银子。有这么个财神爷儿子还用担心以后没法活了？” 等将二房赶出去后，她再好好跟陆子帧算这笔账。欠她儿子的，要他十倍百倍地还回来。 东平侯看着妻子跟儿子阴沉的脸，知道这事无可挽回：“老二，你们回去收拾，三日内搬出去吧！” 陆二老爷知道事已成定局，说道：“爹，难道就让我们这样空着手出去？” 东平侯夫人倒是好说话：“我也不亏待你们，与老三老四他们一样，给你们五千两银子跟一栋三进宅子。” 陆二老爷不甘地说道：“母亲，老三跟老四当年可分有铺子跟田产。” 东平侯夫人冷冷地说道：“三日之内若是不搬，一分银子都拿不到。” 第399章 悍妇 陆子帧回到前院，找了陆英过来说道：“你跟府里的人打探下，最近这段时间刘氏接触过什么人？” “好。” 第二天中午，陆英将打探到的消息告诉了他：“主子，世子夫人上个月参加了韩国公府跟临川侯府的宴会，然后就没再出门。府里其他的应酬，都是大奶奶去的。” “那段时间刘氏可有什么异样？” 陆英摇头说道：“没什么异样，不过前段时间世子夫人几个心腹经常外出。” 这几个人肯定是去找证据的，那郎中跟二奶奶的贴身丫鬟肯定就是她们找着的。 陆子帧突然问道：“刘氏可有跟林清舒接触过？” 这事太蹊跷了，所以他很怀疑是清舒做的。毕竟这女人，跟他一样知晓未来的事。 陆英很是诧异，不过他还是摇头说道：“没有。主子，这一个多月不仅林清舒没跟世子夫人接触过，就是她身边的人也没有跟侯府的人有过任何接触。” 那封匿名信是清舒从书上剪了字拼凑成，然后请了符景烯送出去。 符景烯并没将匿名信直接给刘氏，而是让人将信交给刘氏心腹婆子邓妈妈的儿子。 邓妈妈的儿子知道五年前的事是刘氏的一块心病，得知这封信与五年前的事有关，接了信转头就交给了邓妈妈。 陆子帧这些年是赚了不少钱在外也有些势力，可侯府内的事他却半点插不上手。 听完陆英的话陆子帧也觉得自己想多了。小宋氏婚前失贞且怀过孽种，这事他也是多年后才知晓。林清舒一个外人，又怎么可能知道如此密辛的事。 可刘氏是如何知道此事的，不查清楚他心头不安。 陆英小心提醒道：“爷，我担心世子跟世子夫人会对你不利。” 自个主子将二爷害得那般惨，以世子夫人的性子肯定不会就此罢休的。 陆子帧听了有些烦躁，就他那嫡祖母跟大伯母狠辣的性子怕是会要他的命了：“看来我得尽快去江南。” 等在江南大赚一笔后，他再投靠势大的，到那时也不惧怕刘氏的报复。过些年柴家势起，刘氏更奈何不了他了。 陆英觉得陆子帧离京避避风头也好。 与此同时，邓妈妈也与刘氏说道：“夫人，陆子帧让人打探你最近的行踪。” 刘氏冷笑道：“他估计是想查我为何会知那贱妇的事。” 说起这件事，邓妈妈也有些纳闷：“我们查了这么久都没查到送信的人，也不知到底是谁。” 去了心病，刘氏整个人看起来轻松了许多：“这人应该跟陆子帧有仇。不过也亏得他，如今子重终于证明了清白。” 只要儿子振作起来，再努力几年一定能考中进士的。当然，就算不考中进士也可以给他在衙门谋个差事。 想到这里，刘氏说道：“让府里的人将这事散播出去。” 先让外面的人知道她儿子当年是被陷害的，然后才好给子重相看过媳妇。至于小宋氏，昨日陆子重写下和离书就被她送回了宋家。 邓妈妈点点头。 王公贵族侯门将相家的八卦事，历来就是老百姓的最爱。加上东平侯世子夫人还在背后推波助澜，只一天时间这事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清舒中午去学堂，在路上听到女学生三五成群在一块闲聊。她耳朵灵敏，自听到东平侯跟二爷可怜等字眼。 到了课堂，见邬易安正低头做题，其他人有的睡觉有的看书。 清舒坐到封小瑜身边说道：“小瑜，你知道东平侯府的事吗？” 封小瑜呵呵笑，那模样像偷腥的猫：“我还以为你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呢！没想到，你竟也关心这些八卦事呀！” 清舒轻笑道：“我在来的路上听到别人在议论这事有些好奇。小瑜，东平侯府出什么事了呀？” 封小瑜笑着道：“五年前，东平侯的二爷陆子重跟五爷陆子帧的未婚妻小宋氏两人偷情被不少宾客看到。后来陆子重娶了小宋氏，这风波才平息下去。” 跟陆子重关系好知道他是酒后失性，可更多的是看戏不怕台高的人。 这事传来传去，最后就演变成陆子重跟小宋氏早有私情。只是到宴会那日，才东窗事发。 公孙樱雪却是不屑说道：“那陆二爷十六岁就考中举人又是世子次子，他什么样的媳妇娶不上怎么会看上小宋氏。” 封小瑜摆摆手说道：“当时外面都那么传，谁能想到，原来这一切都是陆子帧做的。你们是不知道，东平侯夫人已经勒令二房三日搬出侯府。” 清舒听着后面那句心头一喜，面上却没显露出来：“你是说陆家二房要被赶出去？可我听说东平侯很喜欢二房，特别偏疼这个陆子帧。” “偏疼又如何？做下这样的事东平侯夫人哪能再容得下他们。” 见清舒面露疑惑，封小瑜抿嘴笑着说道：“东平侯年轻时一掷千金还喜欢捧戏子很不着调，老侯爷就想给他娶个厉害的媳妇管着他。东平侯夫人当年那可是西北有名的母老虎，她进门后将东平侯收拾了好几回。估计是被打怕了，东平侯后来变得很老实。等东平侯世子进门后，侯夫人诸事不管开始修身养性，时间一长她的事也被人淡忘了。” 清舒赞叹道：“真的好厉害。” 夏岚听到这话弱弱地说道：“清舒，你不觉得她这样是不对的吗？这做妻子的，哪能打丈夫呢？” 她母亲教导，为人妻就该端庄大方贤惠宽厚。 清舒笑着说道：“我觉得很好啊，不用受气日子过得潇洒又自在。” 封小瑜拍手叫好：“这话我喜欢。咱在家金娇玉贵的，凭什么嫁人后就得委曲求全成受气的小媳妇。以后我丈夫若敢欺负我，我也打得他满头包。” 邬易安走过来将封小瑜从头看到脚，然后一脸鄙视地说道：“就你这小身板，你打得过谁。” “我打不过，让护卫打。” 邬易安骂道：“白痴，除非你是不想跟他过了，否则怎么能让护卫动手。” 封小瑜气恼道：“要你管，我就让护卫打。” 第400章 引蛇 清舒等邬易安跟封小瑜两人打完嘴仗，笑着问道：“小瑜，那你觉得外面的传闻是真是假？” 封小瑜说道：“肯定是真的，要不然二房也不会被赶出侯府了。东平侯夫人虽彪悍但并不是容不下人的，要不然也不会准许东平侯纳妾生且还让妾室生下庶子。” 清舒故意问道：“若这事是真的，就只将二房赶出去完事了？” 封小瑜轻笑道：“若不是陆子帧，陆子重早就考中进士娶得佳妻了，哪像现在都成废人了。你觉得，她们会放过陆子帧。” 邬易安也说道：“堂兄弟只是几句口角又没深仇大恨。知道小宋氏不检点退婚就是，他这么做不仅让陆子帧娶个不清白的妻子还让他背负了恶名。这陆子帧如此恶毒，放任下去谁能保证以后不报复回去。” 清舒故意说道：“怎么报复？总不能杀了他吧？可杀人是犯法的。” 邬易安闻言呵呵直笑，说道：“杀人当然是犯法的。不过想要一个人死又不被官府查到有千百种方法。” 封小瑜咳咳假咳了几下：“这种事知道就行何必说出来呢！” 祝斓曦不喜欢听打打杀杀的事：“我给你出的题目做完了吗？” 邬易安瞬间就恹了赶紧回去做题目，这个话题也就终止了。 回到家，顾老太太就与清舒说道：“东平侯府的事你听说了吗？” 清舒点头：“听说了，陆子帧被赶出了东平侯府。外婆，这对我们来说是好消息。” “可要杀他也没那么容易。” “外婆，这陆子帧就是一条毒蛇。他为了那么一点小事就能毁了陆子重的前程跟姻缘。如今被侯府厌弃，等他得势后必然会反咬的。外婆，我觉得世子跟世子夫人不会放过他的。” 顾老太太点头说道：“你分析得很对。换成是我，有这样一个心思歹毒的人仇人也不安心。可我们能想到的，陆子帧也一样能想到的。” 清舒原本觉得陆子帧被侯府赶出来要杀他会容易一些。可现在看来，还是很难。 “外婆，不管如何这人必须死。” 顾老太太嗯了一声说道：“这人心思太歹毒，他要不死一定不会放过你。只是要杀他却不容易，清舒，若是跟世子夫人联手这事会容易许多。” 不过，这个是下下策。 清舒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不行，外婆，不能跟侯府的人接触。” 她跟陆子帧从没接触过，要让人知道两人都想弄死对方肯定会起疑的。 “你说得也有道理。只是陆子帧肯定知道世子夫人会报复他，我猜测他近期可能会离开京城。” 一旦离开京城不知道行踪，想要杀他就难上加难了。 因为不能与人说更不能让陆子帧察觉，所以做起事来束手束脚。 清舒叫来蒋方飞，将一封信交给他：“你尽快将这信交给符景烯。” 蒋方飞点点头。 在东平侯夫人规定的期限，二房搬出了东平侯府。 走到大门口，陆子帧仰头看着门框上挂着的牌匾面露阴狠之色。终有一日他还会回来，到那日定要让大房的人跪在地上求他。 世子夫人去找了侯夫人：“娘，这畜牲睚眦必报心思歹毒。娘，不除了他，子贤跟子重怕都会有危险。 侯夫人放下手里的茶杯，淡淡地说道：“现在外面闹得沸沸扬扬，这事先放一放。” 陆子帧若现在出事，外人肯定会怀疑她们的。而只要做过肯定会留下痕迹，万一被仇家寻到证据，她们肯定会伤筋动骨。 东平侯喜欢二房不舍得让他们搬出去这个她无所谓，养着二房几个人也无非是费几个钱。可陆子帧算计子重，这个却是触到了侯夫人的逆鳞。 刘氏自知道这个理，可她怕陆子帧跑了：“娘，他若离开京城躲起来，我们可就找不着人了。” 侯夫人说道：“我会派人盯着他。” 当年老侯爷过世前，将侯府的人脉势力以及家业都交给了侯夫人。而这，也是东平侯不敢跟她翻脸的原因。 有了她的话，刘氏就放心。 侯夫人又说道：“给你信的那人，定也对陆子帧恨之入骨。若是可以，还是让对方动手为妥。” 刘氏摇头说道：“娘，我派人去查了，可对方太谨慎什么都没查到。” “对方能查到我们都不知道的密辛，此人能量不小。之所以没对陆子帧下手，很可能是顾忌侯府。” 所以她派出去的人暂时只会盯着陆子帧，不会动手。不过若是对方迟迟不动手，等风波过去后她也要陆子帧死。不除了这条毒蛇，她也寝食难安。 她活了这么大年岁是不怕死，可还有孙子跟重孙呢！ 清舒这日在学堂，避开众人与邬易安说道：“易安，我想求你一件事。” 放假外婆说要带了她跟安安去灵山寺上香。她担心那些杀手会出现，她是不怕，可若伤到外婆跟安安怎么办。所以，她想先将这些杀手引出来。 邬易安笑着说道：“什么求不求的你也太见外了，有什么事说，只要我能办到的绝不推辞。” “我想跟你借几个护卫，让他们暗中保护我。” 邬易安脸色大变：“谁要对你不利？” “不知道，我最近眼皮直跳心神不宁。”说完，清舒道：“上次在门口遇见刺杀时我也是心惊肉跳汗毛倒竖察，这才得以逃过一劫。这次，我担心也会遭遇意外。” 邬易安定定地看着清舒。 清舒心头狂跳，面上却很是一脸诧异问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 邬易安笑着道：“有些人碰到危险能提前感知，不过这类人极少，千万人之中难寻一个。清舒，你肯定就是这类人了。” 她很羡慕呀！ 清舒顿时放心下来：“你看看我这倒霉劲有什么好羡慕的。上次是无妄之灾，不知道这次又是什么呢？” 邬易安闻言立即说道：“你放心，我会挑选最厉害的护卫暗中保护你。” “易安，谢谢你。” 邬易安拍了下她的肩膀：“咱们姐妹之间说什么谢。不过说实话我也觉得你运气不好，你以后还是得好好练功。这样再遇见事事，也能保护好自己。” 清舒点点头。 ps:前面有个bug，应该是五公八爵，韩家袭十代，其他四家世袭罔替。o(*￣︶￣*)o，感觉用上本书做背景是给自己挖坑。2018年最后一天了，在这里祝大家在新的一年万事如意，身体健康，全家幸福。 第401章 出洞 晚上，清舒与顾老太太说道：“外婆，我要买一些书。明早我先去书局买书，回来再带你跟安安去文华堂逛逛。” 顾老太太不放心，摇头说道：“你买什么书，告诉坠儿给她去买。” 清舒摇摇头说道：“坠儿姐姐不知道买什么书呢！外婆，你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 “清舒，真不会有危险？” “外婆，我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的。”清舒笑着说道：“外婆，这里是京城天子脚下。他们想杀我也不可能出动很多人的。我跟易安借了几个人，加上忠叔他们肯定不会有事的。” 顾老太太握着清舒的手，良久没说话。 安安拿着一本书走了进来：“外婆、姐姐，你们怎么坐着不说话呢？” 清舒笑着问道：“外婆考我生意上的事，我一时没回答出来。安安，你进来可是有什么事？” 安安指了书上的一个字说道：“姐姐，这个字我不认识。姐姐，它念什么？” “huan，转圜的圜。” 一直到睡觉前，顾老太太才与清舒说道：“你也大了，外婆也做不了你的主。不过清舒，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外婆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 “外婆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防备出意外，顾老太太将自己带的护卫挑了两个跟着清舒。 到了书局，坠儿寸步不离地跟着清舒。清舒见状笑着说道：“坠儿姐姐，你要放松一些。若你这样，对方会察觉到的。” 出了书局清舒没上马车，而是走到对面的小摊子上挑拣起东西。 有个挎着一篮子桃花的姑娘走过来，笑吟吟地问了清舒：“小姑娘，我这都是刚摘的桃花，你要不要买两枝回去。” 清舒笑眯眯地说道：“姐姐，你这桃花怎么卖的?” “十文钱一枝。” 就在坠儿低头拿钱时，那女子突然从袖子里滑出一把刀刺向清舒。 清舒灵敏地避开这一刀。对方速度非常快，也幸亏她早有准备，否则非死即伤。等女子的刀再刺向清舒时，坠儿用剑给挡了。 等这女子被忠叔生擒后，清舒问了这女子：“我自小与人为善从没得罪过人，你为什么要杀我？” 女子没说话。 几个官差过来了，他看向清舒问道：“怎么回事？” 清舒面色发白地说道：“她想杀我，我护卫将她给擒住了。” 为首的官差叫李六，听到这女子是刺客当街杀人脸都变了。 京城之中当街杀人这事性质极为恶劣。李六说道：“这位姑娘，还请你跟我去衙门走一趟。” “好。” 走到一个三岔口，这女子突然挣脱开衙差的钳制朝着对面跑去。跑到路中间，被一辆飞奔而来的马给撞飞了。这女子重重地摔在地上，鲜血直流。 坠儿赶紧将清舒的眼睛捂住，压低声音说道：“姑娘，不要看。” 清舒顺势倒在坠儿怀里。 坠儿干脆将清舒抱起，一只手还捂着她的眼睛：“大人，我家姑娘给吓住了可否让她先回去？大人，我当时也在现场，有什么话可问我。” 李六看着清舒惨白的脸，问清楚她的身份以及住址点头说道：“可以。” 顾老太太看着清舒虚弱得连路都不能走，顿时吓得不轻：“我的乖乖，你这是怎么了？” 进了屋清舒也不再装柔弱了，将刚才发生的事都告诉了顾老太太：“陆子帧自顾不暇，暂时是安全了。” 当然，只有陆子帧死了她才真正安全。 顾老太太恨恨地说道：“乖乖放心，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不会放过他。” 清舒跟他无冤无仇，就因为猜测清舒会阻了她的路就痛下杀手。这样毒辣恶毒的人，死有余辜。 陆子帧第一时间知道刺杀失败了，着恼道：“当日不是说他们从没失过手吗？这都已经是第二次了。” 陆英说道：“那丫头反应极为灵敏，刀刺向她时她瞬间就避开了。主子，他们怀疑这丫头会武功。” 一个人的时间跟精力都有限，那丫头日日念书哪有时间习武，就算真学了也只是花拳绣腿：“他们在为自己的无能找借口。” 陆英轻声说道：“主子，他们说已经损失了一个人。若是主子还要杀那丫头，必须另给一万两银子。” 若是以前，一万两银子他随手就能拿出来。可刘氏那女人太狠，对放了话说谁跟他做生意就是跟东平侯府作对。 这消息一出，以前跟他一起做生意的人都跟他拆伙。而原本答应入伙的人，也都退却了。 这几年陆子帧赚了不少的钱，可上下打点以及拉拢人花用了不少；还有跟人合伙分出去不少钱。剩下的有些被他拿去置产，也有不少被他花掉了。 自赚钱，陆子帧花钱如流水。像春香楼那小瑶儿，每个月都是上千两的花销。 置的产业不能卖，因为这些产业过几年会翻好几倍现在却卖不到价。这样一来，他手里只有八万多两银子。而这些钱，他都是要带去江南的。 陆子帧说道：“陆英，你说那女人是真幸运还是已经起了疑心。” 陆英说道：“主子，我们跟她没任何交集，就算起疑心她也不会怀疑到我们。” “你说得很对。那这事先放下，等我们从江南回来再说。” 反正林清舒要在文华堂念几年书，等他从江南回来再动手不迟。 咳，也是七色不接这个单子。若不然，早就解决了这丫头。 邬易安听到清舒被人刺杀，立即去找邬夫人：“娘，清舒又遭人刺杀了。娘，你派人去查查看到底是谁要杀清舒。” 夫人听到杀手已经被马撞死，沉吟了下说道：“易安你去问问清舒她得罪过什么人。若不然我们没头苍蝇似的去查，查一年半载也查不到什么了。” 邬易安摇头说道：“娘，你觉得清舒能跟人结下什么深仇大恨？” “也是，一个九岁的孩子能跟人结下什么大仇。”邬夫人说道：“那顾家或者林家有什么仇人呢？” 邬易安说道：“也不可能。顾家以前的生意也只在沿海；至于林家，林承钰不喜欢清舒这整个京城都知道，而且那人要报复直接找林承钰就是何必饶那么大圈子对清舒下手呢？” 邬夫人说道：“我让人去查查。不过，比别抱太大的期望。” 连仇家是谁都不知道，能查得到什么。 ps:2019年了，新的一年，新的开始。 第402章 机会（1） 清舒看到邬易安不奇怪，可看到封小瑜上门探望她就诧异了：“你怎么也知道我遭人刺杀了？” “将那刺杀撞死的人，就是我二哥。” 清舒原本还怀疑撞死女刺客的人很可能是杀手组织安排的，目的是杀人灭口。现在看来，是她想多了。 没一会，祝斓曦跟公孙樱雪以及夏岚都过来了。 这离刺杀事件也不过半个多时辰几个人竟都来了，这消息也太灵通了。 祝斓曦紧张地问道：“清舒，你有没有受伤？” 听到清舒说没受伤，祝斓曦问道：“知道是谁要杀你吗？” 清舒还是摇头。 祝斓曦犹豫下道：“会不会是武家？上次他们没得手不甘心又派人来。” 封小瑜摇摇头说道：“我祖母已经派人去查了，不过我觉得不是武家。上次是波及到清舒，武家不至于揪着清舒不放的。” 邬易安说道：“我也让我娘帮着查查，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动的手。” 公孙樱雪跟夏岚有些惭愧地说道：“清舒，对不起，我们帮不上忙。” 清舒笑了：“你们能来看我我已经很高兴了，其实我没事，就是看到一地的血给吓住了。” 祝斓曦见清舒不是伪装，顿时嫌弃地说道：“你吓住了还跟我们说？” 清舒笑眯眯道：“行，那我不说了。” 看她眼中没半点惧意，封小瑜跟祝斓曦几人哭笑不得：“你还真是没心没肺，碰到这么大的事竟都不怕。” 清舒耸耸肩说道：“怕也没用。还不如往好处去想，至少我很幸运。” 邬易安扫了清舒一眼，决定不将清舒能预知危险这事告诉任何人。 一群人说笑了好一会，清舒道：“安安想去女学看看，你们要不要一起？” “一起一起。” 文华堂并不对外开放，不过清舒等人是学院的学生就不在此例。 走进文华堂最先看见的是一块石碑，上面龙飞凤舞写着几个大字。 清舒笑着跟安安解说：“这几个字是始贤皇后亲笔所书。” “看不懂。” 清舒笑着说道：“你还小，等以后就知道这是狂草了。始贤皇后的狂草写得极好了，可惜无缘得见她的墨宝。” 邬易安闻言说道：“我家有。清舒，若是你想看我借你看。” 封小瑜赶紧说道：“我也要看。” 清舒非常惊讶，问道：“小瑜，难道你家里没有？” “有，但不多，那些都由我祖母收着。”封小瑜指向邬易安说道：“镇国公府有许多始贤皇后用过的东西。” 清舒笑着说道：“我看野史说始贤皇后不仅写得一手好字，还会绣双面绣。易安，你们府里有始贤皇后的双面绣吗？” 邬易安点头说道：“有，是个双面绣座屏。不过那东西被我祖母收着，平日没大事不会摆出来的。” 始贤皇后的墨宝不少公卿之家都有，可这双面绣却为稀少了。 一边走一遍说。 封小瑜对文华堂的历史了如指掌，走到任何一个地方她都能讲出几个故事来。不仅安安，就是清舒都听得津津有味。 逛得累了，封小瑜与顾老太太说道：“顾外婆，中午我们就在学堂吃吧！” 顾老太太说道：“今日不是放假吗？学堂还有人吗？” “有不少外地来的女学生，她们在京城没亲朋好友放假也待在学堂里的。不过我们吃饭，不跟她们一起。” 清舒笑着解释道：“外婆，六班不管是上课还是吃饭都跟其他班级分开。” 顾老太太也想知道清舒每日中午吃的什么，所以点头答应了。 看到桌子上摆着的十菜一汤，顾老太太什么疑虑都没有了。这样的伙食，比家里的还要好。 吃过饭一行人继续看，太阳快落山也没看完。 回到大门口，安安说道：“外婆、姐姐，我以后也要考文华堂。” 这里的环境真的好美，比她以前见过的任何地方都漂亮，所以她也想在这里念书。 “那安安加油。” 封小瑜也笑着说道：“安安，争取在我们毕业前考进来，这样我们就可以罩着你不让人欺负你。” 祝斓曦笑道：“文华堂明文规定不可欺压攻讦同学，一旦查到记过处分。” 三次记过就要被退学。 到了顾家门口，邬易安说道：“清舒，天色已晚我们也该回去了，你跟顾外婆也早些休息。” 清舒也没挽留：“那你们路上小心。” 将人送走后，顾老太太说道：“这几个孩子都是有心人，你要好好跟她们处。” “我知道的外婆。” 安安今天都没让人抱全程都自个走，顾老太太上了年岁走那么久的路也很累。两人吃过饭，就去休息了。 临睡之前顾老太太与清舒说道：“明天在家休息，等你下次休假再去灵山寺。” “好。” 清舒洗了个冷水脸，就进书房看书了。刚拿起笔，坠儿就走进来与她说道：“姑娘，蒋方飞说有事回禀。” “让他进来。” 蒋方飞进屋，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给了清舒：“姑娘，这是符景烯下午让人送来的。” 清舒赶紧拆开看，看完后脸色就不大好看了。 符景烯在信里说陆子帧去了江南。别人不知道他去江南做什么？清舒还能不知道。 江南在八月会有特大洪涝，以陆子帧贪婪恶毒的性子去江南肯定是囤积物资。等灾后再将这些物资抛售，他能赚到巨额财富。 想到这里，清舒不由骂了一声：“畜牲。” “姑娘，怎么了？” 清舒摇摇头说道：“没什么。蒋护卫，符景烯还有说其他的吗？” 蒋方飞点头说道：“姑娘，符景烯希望明日上午你能去一趟沁心园，他有重要的事跟你说。” “行，我明日上午我去一趟沁心园。” 蒋方飞小声提醒道：“姑娘，沁心园人来人往的。你跟符少爷在那见面，若被有心人看见不好，以后见面还是换个地方吧！” “我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人，哪会人关心我干了什么……” 说到这里清舒顿了下：“你说得也对，要让人看见终归是不好。” ps：亲们元旦快乐。 第403章 机会（2） 听到清舒又要出去，顾老太太不同意：“清舒，昨天差点出事，今天怎么还要出去，有事让老忠跟坠儿他们就去好了。” 清舒说道：“外婆，我有要紧事。你放心，有坠儿跟忠爷爷陪着我不会有事的。” 符景烯既能约她在沁心园内相见，表明里面非常安全。至于路上，有了昨天的事今日京城的治安会好一些的。 “你有什么要紧事？” 见清舒没说，顾老太太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连外婆都不能说吗？” 清舒摇头道：“外婆，这事不好告诉你。不过外婆放心，我保证不会有危险。” 顾老太太有些黯然，分开几年清舒也有事瞒着她了：“既你不想说那我也不勉强，不过一定要保证安全。” 清舒出去后，顾老太太与花妈妈说道：“阿芝，你说清舒是不是在怪我？” “老太太何出此言？” “这孩子有事也不告诉我，问她都不说。”越说，顾老太太越难受：“我只顾着顾娴跟安安没管她，她会怪我也是该的。” 花妈妈笑着道：“老太太，你别胡思乱想了。姑娘若是怪你就不会隔十天半月给你写信了，你来了京城你看姑娘那高兴劲。而且她若怪你也不会与你如此亲近。” “清舒以前多黏我。可现在跟我话都少了，有事更是瞒着我不说。” 花妈妈笑着说道：“姑娘要练功看书做功课，那么多的事情哪有时间闲聊呢！至于说有事瞒着你不说，可能是不方便告诉你。” 清舒是怕将符景烯招供出来，就没办法圆以前的谎言了。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来圆，清舒不想骗她所以就选择不说。 花妈妈犹豫了下说道：“老太太，姑娘肯定没怪你，只是……” “只是什么？” 花妈妈苦笑一声道：“我们来京城也有好几天，可姑娘从没问起姑奶奶。” 顾老太太也沉默了。 清舒到了沁心园要了个有隔间的厢房，随即点了一壶玫瑰花茶。 没一会，符景烯端了花茶进来。 清舒接过茶壶，先给符景烯倒了一杯茶后才问道：“你说有重要的事跟我说，是什么事？” 符景烯压低声音说道：“陆子帧去了江南，这正是你下手的好机会。” “你也知道，我没人手。” “林姑娘，除非是有绝对的把握没人查得到，否则就算你有人手也不要用。” 见清舒点头，符景烯说道：“林姑娘，其实这事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 清舒急忙问道：“这话这么说？” “这世上没有钱办不到的事。林姑娘，杀你的人就是陆子帧花钱雇的。” 主要是清舒有钱，若不然也不会跟她说这个话了。 清舒摇头说道：“那些人不大中用，找他们怕是杀不死陆子帧。” 不是那些人没用，而是清舒能预知危险。虽然这是玄之又玄的事，但确实是老天对她的厚爱。 符景烯说道：“林姑娘，其实陆子帧找的那些人也很厉害。只是，你运气好。不过你若看不上他们，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个更好的，只是他们要价很高。 “什么组织？” “这个组织叫‘七色’、顾名思义，这组织里有七个杀手，代号分别是红、橙、黄、绿、蓝、靛、紫，他们的价格也是从下往上递增的。” “要价非常高吗？” 符景烯点头说道：“很高。代号红一万，紫是十万。” 清舒倒吸一口气，这也太贵了。特别是那位代号紫的，这天下能随手拿出十万银子的寥寥无几了。 不过要能杀陆子帧十万，清舒问道：“给了钱他们一定能将人陆子帧除掉吗？” 符景烯点点头说道：“七色组织接的任务还从没失败过。不过他们有规矩，只杀可杀之人，不符合要求的任务他们不会接。之前陆子帧陷害陆子重的事没暴露出来，就是找上他们也不会接的。” 清舒对这个组织一下有了好感，至少人家不会滥杀无辜：“符景烯，这事我不好出面，你能不能帮我出下面。” 符景烯一口应下：“可以。林姑娘，你想请谁？” “我想请紫。” 符景烯真觉得清舒太大手笔了：“陆子帧不过是个小人物，就算你想请紫他也不会接的。林姑娘，我觉得请红出手就行。不过若你不放心，请橙就足够了。” “我听你的。”清舒说道：“那这个橙要多少钱？两万吗?” 见符景烯点头，清舒说道：“银票我会让蒋护卫给你送去。符景烯，以后若非必要还是不要见，你有事告诉蒋方飞就好。不然被人看到你在这里，传到你嫡母耳中她会为难你。” 符景烯心里暖暖的，自小到大还从没谁这般关心过他：“好。” 看着他脸上不自觉流露出的笑意，清舒想着他那冷冰冰的样子心头一酸：“符景烯，你想不想拜得名师读书科考。” 想改变符景烯的命运，就得让他先脱离飞鱼卫。 符景烯苦笑道：“林姑娘，哪有名师会收我呢？” 清舒只是问道：“若是有，你愿意拜对方为师科举入仕吗？” 怕符景烯有压力，清舒又道：“若你不喜欢念书你也可以参军，以后凭借军功加官进爵。” 不管是科举还是参军，在清舒眼中都比待在飞鱼卫好。这做密探的，有几个能得善终的。当然，她只是建议。若是符景烯执意要呆在飞鱼卫里，她也没法。 符景烯看着清舒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由笑道：“我又不是傻子，有这样的机会怎么可能拒绝。”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林姑娘好像很敬畏他、 不等清舒开口，符景烯又道：“林姑娘，谢谢你的一番好意。不过进去了就不能再离开的，除非死。” 飞鱼卫想进不容易，想出更难。 清舒也知道这事比较难：“事在人为。没试过你又怎么知道不行呢？我以前从没想过自己能考进文华堂，结果我不仅考上还考了第一。” 符景烯说道：“林姑娘，你太谦虚了。” 亏得他以前认为清舒是人傻钱多，结果人家不仅漂亮还很聪慧。 第404章 对策 符景烯站在窗户前看着清舒上了马车，正准备离开他朋友刘黑子走进来。 刘黑子见他嘴角上扬，有些奇怪地问道：“老大，这般高兴是不是又哄到钱了？” 飞鱼卫的小密探也分了好几派，符景烯是他们这派的老大。其实他年岁最小，可他下手狠辣心思又缜密，其他人都就都听他的。 符景烯又恢复了冷漠的神情：“她听到我被嫡母虐待，又给了我一百两银子。” “老大，你说怎么别人说什么她就信什么，她是怎么考第一的？莫非文华堂的女学生都这么好骗。”说完，刘黑子说道：“你说，我要不要也去卖个惨？” 符景烯神色微冷，但他为了不让刘黑子起疑也没反对：“你可以去试一试，要哄到钱咱们接下来几个月可以顿顿吃肉了。” 像他们这样的小密探每个月也只二两银子，吃不饱饿不死。不过只要打探到有价值的情报，就能得重赏。 刘黑子还真将这话听进去。 临近晌午，清舒才回到家。顾老太太看到她悬着的心才放下：“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清舒有些自责：“我在街上看到一家新开的字画铺子，进去买了一些笔墨。是我的错，我应该打发个人来告知外婆一声。” 像这种字画铺子都会搭配着文房四宝卖，而新开张的店铺一般都会有折扣。清舒每日都要练字，笔墨纸这些东西需求很大。既碰上，自不会错过了。 顾老太太听到她解释有些奇怪地问道：“你不是去办事了吗？怎么还有时间去逛铺子。” 清舒看了一眼花妈妈说道：“花妈妈，你去外面守着，我有些话跟外婆说。” 花妈妈立即走了出去。 顾老太太见清舒面色有些严肃，心头也不由紧张起来了：“什么事？” “外婆，陆子帧去了江南。” 顾老太太一惊：“他去江南做什么？难道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清舒沉默了下以蚊子似的声音说道：“外婆，有件事我原本准备等过几日再告诉你。在我的梦中桃花村在今年八月份连下半个多月暴雨，最终桃花村以及周边的村庄都被淹没了。” 桃花村地势比较高，若是他们整个村庄都淹没了岂不是太丰县都要遭了水灾。 顾老太太揪着心问道：“淹没了？是房子进了水还是都淹没了？” “是房子都水淹没了，连屋顶都看不到了。好在林氏族长跟村民见连下暴雨怕洪涝，劝说了大部分族人避到山上，所以死伤人数并不多。可周边没上山避的，十室九空。”说完，清舒道：“外婆，灾不过洪涝干旱。陆子帧定去江南是去囤积物资，想要借此发大财。” 一发洪水不知道要死多少人，粮食钱财更是化为虚无。所以清舒说的十室九空，半点不夸张。 “赚这样的钱，也不怕天打雷劈死后下十八层地狱。”顾老太太面露责怪道：“清舒，这么大的事你为何不早点告诉我。” 清舒说道：“外婆，我准备过两天再告诉你的。外婆，你也别着急，现在离八月还有四个多月呢！” 顾老太太有些着急地说道：“这可是洪灾呀！这洪水一来不知道多少人死于非命，我们告知大家，可以让他们提前准备。这样，可以避免损失了。” 清舒苦笑道：“外婆，我要跟人说江南八月会发大水，别人会将以为我疯了，官府也可能以造谣生事的罪名将我抓起来。而等到八月真发了大水，怕是官府又会将我当妖孽烧死了。” “清舒，不能因为这样就不管了。清舒，那可是几万甚至几十万条命呀！要是不管，那罪孽可就深了。相反，若是提前示警救下那些人的命，那就是无上的功德了。” 清舒见顾老太太着急上火，忙说道：“外婆，我这些日子也一直在想对策。” “你想到了吗？” 清舒点点头说道：“想到了一个法子。外婆，这次你先回太丰县给外祖父上坟，然后去甘泉寺住上一晚。等第二日你就与甘泉寺的主持跟僧人说你梦见菩萨托梦给你，说江南将会发大水。” “主持跟寺庙的僧人不信怎么办？” “主持不信没关系，你只要将这事闹得整个太丰县都知道就成。” 顾老太太摇头说道：“清舒，若是桃花村的房子都淹没在洪水之中，那受灾的可就不仅仅是太丰县，必是整个江南都要受灾。” 清舒点点头说道：“我知道。外婆，我是这么想的。先将菩萨托梦这事宣扬得人尽皆知，然后我们大批地购买粮食跟药材以及布匹火石等物。动作大了，肯定会有很多人关注这些事。等到八月下暴雨，我相信会有很多人相信的。外婆，等洪水过后我们再将这些物资赠送给那些灾民。” “外婆，许家不是觊觎外公藏起来金银吗？正好让他们知道我们家确实有金山银山，可惜他们机关算尽也得不到一分。” 怕顾老太太舍不得，清舒又说道：“外婆，这笔钱放在手里我心里始终不踏实。趁此机会用掉也好，一来再不怕人觊觎了；二来也如你所说，也是给我们祖孙积功德。” 顾老太太细细思量，觉得她也想不出比这个还好的法子了。 “外婆，防备平洲那些官员说你造谣生事造成百姓恐慌，这事得请姨婆帮忙。” 顾老太太点头说道：“购买那么大批量的粮食跟药材等物，肯定得找你姨婆帮忙。若没她帮忙，定会有魑魅魍魉打这钱的主意，到那时救人不成反会被谋财害命的。” 就是怕出现这情况，清舒才想请祁夫人帮忙的：“外婆，我就担心祁老太爷会反对？” 顾老太太笑着说道：“这个你不用担心。祁老太爷从不干涉你姨婆生意上的事。只要这事只要你姨婆点头就行。” 想了下，顾老太太说道：“你继父有海船，我到时再请他帮忙购置一些粮食。” 虽对沈少舟印象不错，但清舒也不愿意过多听到他：“这事外婆决定就好。” 顾老太太看她神色淡然，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看来阿志说得对，清舒心里是对小娴有怨。 第405章 顾老太太离京 只要一想到江南再过几个月会发生洪灾，顾老太太的心就揪成一团：“清舒，我明日就回太丰县。” 她是一刻都不想再等了。 清舒沉默了下说道：“可以。不过外婆，咱们必须在陆子帧除掉之后再行事。” 陆子帧之所以不着急着杀她，也是她这些年安分守己。若让他知道自己将洪灾的事泄露出去，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顾老太太点头道：“是得尽快除掉他。” 稍有良心的人知道会发生特大洪灾都是想着该如何提醒大家躲过这个灾难。可这陆子帧倒好，不想着救人却想着趁机发黑心财。 “清舒，这事你不用管外婆会解决的。” “外婆，我已经雇了人。” 虽对方还没接单，但清舒觉得再找不到比七色更好的组织了。 顾老太太知道清舒主意大也没反对，只是问道：“你雇的人可靠吗？” “可靠。他们接的单子从没失手过，就是要价比较高。” 顾老太太皱着眉头说道：“什么人这般厉害？清舒，你可别被骗了。” “外婆，我没那么好骗的。” 顾老太太想着清舒这几年行事都很靠谱，也就没再纠着这事不放：“清舒，你是不是在怨你娘？” 清舒一愣，回过神来笑着上说道：“外婆，怎么好端端说这话？” “我们来了这么久，你都没问起你娘。”顾老太太叹了一口气说道：“清舒，你娘是不称职，但那都是被我宠坏的。清舒，要怨你就怨我不要怨你娘。” 清舒失笑道：“外婆，你别胡思乱想，我没怨她。我听安安说她现在过得很好，所以也就没多问。” 她是有怨过。在太丰县时顾娴对林家的人一味纵容忍让，她不仅怨还特别愤恨。所以那时候，她经常怼得顾娴哑口无言。可现在过去这么多年，那点不愉快早就忘了。知道顾娴过得好，她非常高兴。 “真的？” 清舒哭笑不得：“外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外婆，她是我娘，我希望她这辈子能过得开心幸福。 “那就好、那就好。” 清舒好笑道：“外婆，若是你有什么惑疑直接问我就是不要胡思乱想。” 顾老太太笑着道：“不乱想、不乱想。” 第二天一大早，顾老太太就叫了花妈妈收拾东西说要回太丰县。 花妈妈都有些懵了，问道：“老太太，怎么要走得这般突然。” 顾老太太红着眼眶说道：“我昨晚做梦了，梦见老头子全身湿哒哒的。我问他是怎么了，他说住的屋子被大雨给冲倒了，衣裳跟被褥都被淋湿了。” “难道老太爷的坟塌了？也不可能啊，老罗头办事一向认真。要是老太爷的坟真塌了，他肯定会写信告诉我们的。” 这老罗头是顾家的老仆，对老太爷忠心耿耿。顾老太太离开太丰县时给了他一笔钱，让他隔三差五给顾老太爷上上香烧烧纸钱再顺便除除草。 顾老太太早就想好了说辞：“老罗头年岁大要生个病，他的儿孙可能就顾不上了。不行，我得赶紧回去看看。万一坟真塌了，老头子在下面可就遭罪了。” 事关顾老太爷，花妈妈也没再劝。 安安听到要回太丰县不愿意：“外婆，不是说了过完端午再回福州吗？” “刚跟你姐姐团聚几天，外婆也舍不得走。可你外公托梦给我，我必须回去看看。”顾老太太摸着安安的头说道：“安安，趁此机会你也去给你外公上柱香。” 安安拗不过顾老太太，哭了起来。 吃过早饭，顾老太太就带着安安走了。清舒送她们走时，眼泪不由流了下来。 安安抱着清舒说道：“姐姐，你暑假过来看我好不好？” 清舒不想骗安安，说道：“姐姐暑假有事，我争取年底去福州与你们一起过年。” 经了陆子帧的事，清舒越发觉得自己的渺小。若不是运气好，她现在已经死了。所以，清舒越发迫切地想要变强。 “好。” 邬易安看到清舒眼眶红红的，大为吃惊：“怎么了这是，谁欺负你了？” 清舒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外婆走了，我一时没忍住就弄红了眼睛。” “啊？顾外婆到京城十天都不到吧？怎么就回去了。” “外婆原本是打算呆到端午回去的，可是她昨晚梦见我外公说房子被大雨冲塌了。我外婆不放心，急慌慌回去看了。” 说到这，清舒一叹：“我外婆跟外公感情特别好，当年我外公突然病逝若不是我娘还小她估计会跟着去了。现在我外公托这样的梦给她，她哪还呆得住。” 邬易安很能理解地说道：“我祖母去年梦见我祖父将钱都输光饭都吃不上，她第二天赶紧去买了几大车的金元宝烧给他。” 说完，邬易安轻笑道：“我祖父特别爱玩骨牌，回到京城总让我们陪他玩，偏偏他牌技又不好总输。” 清舒明白过来，这是祖邬老夫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了。 邬易安看着清舒眼眶通红，心有不忍道：“你也别难过了，等暑假你可以去福州看望她。” “我暑假要给你补课，还要跟你学骑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既答应你的事怎能反悔。” 邬易安好笑道：“骑射随便什么时候学都可以。至于补课正好我一直想去福州看看，到时我跟一起去就好了。” 清舒有些意动，但还是摇头：“你祖母跟你娘不会答应的。” 要是邬易安暑假跟她去平洲，也能帮外婆一把。 邬易安脸上划过一狡黠的笑容：“若我一个人去肯定不成，但跟着你的话她们会答应的。” 与其同时，蒋方飞等到了符景烯：“我家姑娘说，今日务必要将信交给你。” 清舒在信里跟符景烯说希望七色组织能在一个月之内杀了陆子帧。只要他们能办到，愿意再加一万两银子。 虽不知道清舒那边发生了什么事要这般迫不及待除掉陆子帧，但一个时间很宽裕，橙一定能办到的。 符景烯看完信后，点头说道：“明天日落之前你在这里等我，我给你答复。” 第406章 帮忙 只一天时间，蒋方飞就得到了符景烯的答复。 蒋方飞高兴地与清舒说道：“姑娘，符少爷与我说对方已经接了你的单子。而且对方还说，二十日内就能完成任务。” “这么快？” 蒋方飞点点头道：“我也纳闷，不过符少爷让我们不要过多打听。若被对方知道，他们很可能会退单的。” 清舒并不好奇心重的人，笑着说道：“只要他们能完成我所托之事就行。” 过了几天，邬易安说道：“清舒，你之前不是说想在西城菜场租个门面。我家的管事今早跟我说菜场有个老板要回老家想将铺面转让。” 见邬易安有些迟疑，清舒问道：“怎么了？那铺面有问题？” 邬易安点点头说道：“那铺子很小，比梅花巷的铺子还要小得多。” 梅花巷的铺子并不大门口只能摆个长案，菜场那铺子连它一半都没有，所以邬易安有些迟疑。 清舒笑着说道：“小点没问题，只要门口能放张桌就行。” 西城菜场的铺面向来都是供不应求，哪怕铺面很小只要放出消息就有人租走了。这也是她让来喜留意了大半年，也没得到任何消息的原因。 “可不是要卤肉吗？那地方小，里面也就只能转个身了。” 清舒笑着说道：“这有什么难的，到时候在旁边租个地方卤肉就是了。” 邬易安不由嘀咕道：“你怎么说的话跟我们管事一样？” 清舒轻笑道：“铺面越大租金越贵。那铺面小租金也肯定也少，省下来的钱可以在旁边租个带院的小宅子了。” 邬易安皱着眉头：“清舒，要在那边租宅子卤肉，势必要有个会卤肉的住到那去。可清舒，你身边好像除了陈妈妈，其他人都不会卤肉呀！” 别看邬易安一言不合就动手，但其实她并不是没分寸的人。像卤肉铺子，清舒跟她开口帮忙她就帮着解决。清舒没提，她也就问问生意好不好铺子里的事从不多问。 清舒笑着说道：“我外婆将跟着她二十多年的厨娘留下了，有她在，陈妈妈可以腾开手去菜场那边了。” “那就好。” 邬易安说道：“清舒，你再培养出几个人来，咱争取将铺子开遍京城的各个角落。” 卤肉铺子赚的钱越多，那她分的红也就越多。这样她看到那些好的兵器，就可以直接买回家了。 清舒也正有这个打算：“这个不能急得慢慢来，心急吃不了豆腐。” 邬易安哈哈大笑：“行。我让管事将那铺子租下来。清舒，这铺子打算租几年？” “先租五年吧！”清舒说道：“易安，你让人留意下，若是菜场旁边有人要卖铺面告知我一声。” 做生意还是要有自己的铺子。租别人的铺子，有的房东看你生意好就会涨租金还有的干脆将铺子收回去自己做这个生意。虽现在有镇国公府的面子不会有这种情况，但以后呢？以后的事是也说不准。 邬易安笑着道：“好。” 来喜拿到契约大喜：“还是邬姑娘有面子。姑娘，我明日就去布置下。” “那铺子只巴掌大有什么好布置的，让人重新粉刷下就行了。”清舒笑着说道：“你明日去菜场旁边看看房子，租个带院的宅子。等祥婶学会了卤肉，那边的铺子也可以开起来了。” 来喜一下就明白了清舒话里的意思，他高兴地问道：“姑娘的意思，让陈妈妈直接在菜场旁边卤肉？” 见清舒点头，来喜高兴地说道：“我现在去就找人牙子，争取早日将房子定下来。” 清舒也没拦着，由着他出去了。 叫来了陈妈妈一家人，清舒将这事与他们说了：“苗叔、妈妈，菜场的铺子我就交给你们了。” 忠叔会驾车，所以苗老实跟着陈妈妈去菜场也没关系。 苗老实还没挑过重担，闻言赶紧摆手说道：“姑娘，这可不成。驾车搬东西这些我能做，铺子我管不了的。” 建木却是说道：“爹，咱铺子只是卖卤肉又不复杂，怎么就管不了呢？再者，不还有我吗？” “你个混小子，这银钱上的事可是能开玩笑的？万一收错了钱可怎么办？” 清舒莞尔：“收错了就收错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刚开始不熟练出错是难免的，不过等有了经验就不会了。 陈妈妈瞪了苗老实一眼，然后说道：“姑娘，我们愿意试一试。” 她不是为自己是为了建木。哪个当娘的都不希望儿子有个好前程。现在清舒愿意给他们机会，自然是要抓住的。 老婆儿子都同意，苗老实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清舒看着他这样，笑着说道：“苗叔你若心里没底，可以多问问来喜。” “好、好、好。” 当晚清舒开始教祥婶熬卤汁，等她上手了陈妈妈也就能去菜场那边了。 只三天时间祥婶就学了个大概，虽只是学了一个卤方但也很厉害了，不得不说这厨艺真的是需要看天分了。 邬易安这日犹豫了下问了清舒：“清舒，菜场的铺子雇好了人吗？” 采购需要人手，买的鸡鸭肉跟其他菜都需要清洗，另外还要将卤菜送到铺子。这些，都需要人手的。 “还没有，怎么了？” “我想请你帮个忙。” 清舒笑着说道：“你不是一直说咱姐妹之间不需要客气吗？有什么就说，这样扭扭捏捏可不像你。” 邬易安这才说道：“我们庄子上有不少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士兵，其中有些做不了重活的，可我们府也只能保证不饿着他们。若是可以，我希望你能请他们。” “退役的伤兵？” 见邬易安点头，清舒说道：“我们卖的是吃食，肉跟菜都必须弄得特别干净。请他们可以，但丑话说在前头，若是他们不好好做我会解雇的。” 杀鸡杀鸭洗菜这些没什么技术含量，但需要耐心。 邬易安笑着说道：“那肯定。你是开铺子又不是开慈善堂，这事我会跟他们说清楚的。若是谁不好好干活，就将他辞掉。” “行，我铺子暂时只需四个人，你挑好了人直接交给来喜就成。” “好。” ps：还有一章，时间不定。 第407章 帮忙（2） 清舒回到家里，听到来喜在家就将邬易安所托的事告诉了他。 来喜对邬易安这一行为很反感，皱着眉头说道：“姑娘，要这些鸡鸭肉没弄干净那可是自砸招牌的呀！” 清舒笑着说道：“我是这么没分寸的人吗？你先让他们做两天，不行的话再安排他们做其他的。三个铺子那么多琐碎的事，四个人还是安排得下。” 来喜没说话。 清舒说道：“你在旁边再租个房子，等人来了就安置在旁边。” 若是他们自己请人，肯定请住在周边的就不包住宿。原先租的宅子是给陈妈妈一家住着，不方便让几个大男人跟着住。 “姑娘，这四个人我们是可以安排，可若是以后邬姑娘还塞人来呢？” 清舒摇摇头说道：“老百姓能安居乐业都是靠这些将士流血牺牲。我没多大能力，也只能帮点小忙了。” 来喜沉默了下说道：“姑娘，我们只是小本经营经不起折腾的。 若是有这个能耐，他也愿意做个好人。可不行，要任由邬易安这般胡来他们的铺子肯定要倒掉的。 清舒莞尔：“我已经跟她说了，若是不符合要求就会将人辞了。” “姑娘，我们请了又辞他们会说我们没人情味的。姑娘，我还是那句话，我们只是小本经营经不起折腾。” 清舒正色道：“来喜，你怎么就肯定他们做不好呢？再者，我相信易安。她对铺子的重视，并不逊色我们。” 来喜不敢跟清舒辩驳，只用沉默表示反对。 清舒看着他这样，笑着说道：“先让他们做十天，若是十天后还没达到你的要求再辞退，你看如何？” 来喜勉强应道：“可以。” 清舒看他不情愿的样子说道：“我们铺子需要大量的猪肉跟鸡鸭蛋。那些人做不了重活，可养猪养鸡鸭应该没问题。” 来喜这才点头说道：“姑娘这主意好。既帮了他们，又解决了货源的问题。” 清舒嗯了一声，说道：“来喜，这次给易安这个面子，让她自个挑人。等下次再招的话，你亲自去挑人。” 来喜很是无奈道：“姑娘，这大男人做不好如此精细的事？” 清舒笑了：“没说一定要挑退役的兵丁，他们也有妻儿呀！只要从他们里面挑一个，也是替他们增收了。” 来喜心头一松：“这个可以。” 他不反对清舒帮那些退役的兵丁，但前提是不能损害自己的利益。清舒这法子，也算是两全其美了。 刘黑子靠在墙上，目光一直盯着不远处。突然他眼睛一亮，赶紧拿起拐杖一瘸一瘸地走了出来。 离清舒还有好几步，就被坠儿给拦住了：“你想做什么？” 刘黑子站在原地看向清舒，一脸哀戚道：“姑娘，我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姑娘你可怜可怜我，给我两钱买口吃的吧！” 清舒眨巴了下眼睛：“你说你两天没吃东西了？” 刘黑子顿觉有戏，抹了一把眼泪说道：“是啊，姑娘，我已经饿了两天。姑娘，你发发善心，要不然我就要饿死了。” 清舒见坠儿掏剑，立即用手按着她的手摇摇头：“饿了两天说话还这么中气十足，你这演技不行呀！” 刘黑子有些懵，不禁脱口而出：“我说话明明很小声的呀！” 话一出口，刘黑子看向清舒的眼神就变了：“你诈我。” 清舒好笑道：“挨了两天饿的人不仅说话有气无力，身体也软绵绵走路都不利索。下次要装也装得像一些，或者再寻过一个借口。” 刘黑子不由摸了下鼻子。 坠儿目露凶光，恶狠狠地说道：“再不滚休怪我不客气了。” 刘黑子麻溜地跑了。 坠儿有些埋怨清舒：“姑娘，你刚才干什么拦着我？要万一是刺客，你就危险了。” 清舒笑着说道：“我没从他身上感觉到恶意。” 不过有些奇怪的是，那人看向她的眼神好像她是待宰的肥羊。 将这种怪异的想法压下去，清舒与坠儿说道：“坠儿姐姐，不用担心，暂时不会有人再来杀我。” 到了学堂，清舒见邬易安在就与她说了自己的打算：“只要他们养的猪跟鸡鸭蛋达到标准，不管多少我们都按市价收。” 在江南的时候，卖肉的屠户将生了病的猪肉卖给他们。被查出来后哪怕那屠户愿意每斤肉降一文，她都不愿再跟那人做生意。 她相信邬家养着的这些伤兵大部分是好的，但不管在哪都少不了搅屎棍。 邬易安大喜：“清舒，我替他们谢谢你。” 养猪跟养鸡鸭不难，难的是卖不出去。如今有了清舒的保证，就再不怕了。 养家禽赚不了大钱，但只要养好了改善生活条件还是没问题的。 清舒笑着说道：“猪每家养个一两头倒不怕，可这鸡鸭养多了就得注意若不然容易得病。所以这事你最好还是与你娘说，让她去安排。” 邬易安连连点头：“清舒，真是太谢谢你了，你可是帮了我的大忙。” “跟我这么客气做什么？你也没少帮我，且以后肯定还有事要麻烦你。” 邬易安拍着胸脯说道：“有什么事你尽管跟我说，我帮你解决。我解决不的，我找我祖母跟娘。” “那我先谢了。” 过了两日，来喜黑着脸与清舒说道：“姑娘，邬家将人送来了。一个断了条腿，一个瞎了只眼断了左胳膊，另外两个是十岁左右的小姑娘。” 也幸亏清舒说下次让他去挑人，若不然他当场就翻脸了。 清舒笑着说道：“两个大人一个负责杀鸡杀鸭切肉，一个负责砍柴挑水。至于两个小姑娘，交给陈妈妈让她安排。” 吃过饭，清舒与坠儿说道：“算下日子，外婆应该到了太丰县了。” “只要路上没耽搁，应该是到了。” 清舒点点头：“坠儿姐姐，等暑假我想回太丰县给外公上坟。” “好呀，正好去金陵看望先生。” 就在这个时候，采梦走进来说道：“姑娘，蒋护卫有事求见。” 清舒心头一喜：“快让他进来。” 第408章 陆子帧之死（1） 蒋方飞一进书房，就与清舒说道：“姑娘，事情办成了。” “什么？” 蒋方飞一脸喜意地说道：“姑娘，符少爷与我说陆子帧死了。” 清舒一脸怀疑地说道：“从他们接单子到现在也才十六天。就算路途顺利，来回也得十五六天呢！” 之前说二十天可以完成任务她心里就有些疑惑，如今十六天就说解决了陆子帧，清舒真的不大相信。 蒋方飞笑着说道：“姑娘，是真是假最多半个月就见分晓了。” 陆家在京城，陆子帧要死了他的随从肯定会送信回来的。 清舒想想也是，笑着说道：“他要真死了，那就太好了。” 陆子帧死了悬在她头上的那把刀就落下了。再不用担心，那日又遭了刺杀。 与此同时，刘黑子也见到了符景烯：“老大，你被那林清舒给哄了。这林清舒不仅不傻，还精得很。” “这话怎么说？” 刘黑子将经过说了下，然后看向符景烯说道：“她一眼就看穿我是装的。老大，她该不会早看出你也是装的，只是看你长得俊朗所以给你钱哄你开心。” 符景烯一头黑线地骂道：“你说你脑子装的都是啥东西啊？你要将这精力花在打探消息上还愁没肉吃吗？” 五年前他被符景耀打得在床上躺了两天，饿得实在受不了从狗洞爬出来。是刘黑子给了他一个馒头又带他进了飞鱼卫，这才让他活了下来。有这层关系在，所以他平日很照顾刘黑子。 刘黑子看着符景烯的面容，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老大，以后能否吃香的喝辣的就指望你了。” 符景烯都不稀搭理他。 刘黑子一脸严肃地说道：“老大，说真的，那林清舒不仅长得漂亮家资又丰厚。你若娶了她，下半辈子不愁了。” 符景烯见他越说越不着调，直接一脚踢了过去：“你要再胡言乱语，我让你以后都不能说话了。” 刘黑子赶紧捂着嘴。 西城的卤肉铺一开张就很火爆，接连三天铺前都排起了长龙。到第四日不再打折，生意仍然很好。 来喜与清舒说道：“姑娘，今日西城的铺子又卖了六百斤卤肉。姑娘，我建议西城的铺子再加大量，每年卖八百斤。” 西城的卤肉铺现在的销量，是另外两家铺子总和了。 “这事你处理就好。” 来喜点头道：“姑娘，要加大供货量还得再招人手。” “想说什么？” 来喜沉默了下说道：“姑娘，我已经问过牛二了。他说庄子上有三分之二的人做不了重活，所以能娶上媳妇的人少之又少。姑娘，庄子上女人那么少是挑不到满意的。” “再者这些人娶个媳妇不容易，怕不会让这些妇人到铺子里来干活。” 清舒明白了来喜的言下之意，脸色顿时冷了下来：：“你还是不想用那些伤兵。” 来喜点头说道：“是。” “为什么？” 来喜垂着头说道：“姑娘，我们开铺子是为赚钱不是做慈善。” “可据我所知，牛二跟温山两人干活很勤快。他们从不偷懒，苗叔交代的事都做完了，且还做得很好。” 来喜见清舒神色正常，这才继续说道：“姑娘，可你给他们开的工钱也很高。不仅包吃住做衣裳，一个月还给三两的工钱。姑娘，三两银子足以请到一个能干他们两人活的壮汉了。” 清舒没再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来喜。 来喜见清舒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心头一慌：“姑娘，我都是为铺子着想。” 清舒没有再跟他说话，只是摆摆手说道：“你下去吧！” 见来喜还要再说，清舒厉声说道：“我让你出去你耳聋了？” 来喜心头一颤，赶紧退了下去。 坠儿在外听着不对，赶紧走了进来：“姑娘，你这是怎么了生这么大的气？” 清舒对身边的人一向宽厚，平日里别说呵斥了，重话都不会说一句。今日这般反常可见来喜惹的事不小了。 想了下，清舒就将刚才的事说了下。说完后，清舒有些感慨：“邬家庄子上的那些伤兵都是受伤比较重的，也亏得邬家养着他们。若不然就他们这伤回到家乡，日子肯定会过得艰难。等年岁大了，更苦。” 镇国公府愿意养着他们是福气，可哪怕镇国公府家大业大要养这么多人也不可能面面俱到，只能保证他们吃饱穿暖。 坠儿说道：“我记得先生说过退役的伤兵除了有抚恤金，朝廷还要求当地官府给与他们特殊的照顾。” 清舒摇摇头说道：“这有什么用？地方官府有的是法子推诿。” 坠儿叹了一口气。 “我不能像镇国公府那样养着他们，就想力所能及地帮他们一把。”说到这里，清舒怒气又上来了：“可就是如此来喜也一直推诿，说什么三两银子请个人能干他们两个人的活吗？你说，我缺那几两银子吗？” 她不缺那几两银子，她就想帮下这些人。可她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明白了，来喜竟还要推脱。 这已经不是雇佣谁的问题，而是来喜的心开始变大了。 坠儿闻言说道：“姑娘，有些话我怕说了你会不高兴。” “说吧！” 坠儿说道：“姑娘，你对身边的人太宽厚了。就像来喜，这些年你从没约束过他。姑娘，你要再不改变态度可就不只是逆你的意思，怕是将来他能直接当你的家了。” 奴大欺主这也不是稀罕事。好在清舒并不是好糊弄的人，所以暂时还压得住。 清舒叹了一口气：“是我的错，是我纵得他的心大了。” 她是想着众人跟着背井离乡不容易，所以平日没太管束。不过，同样的错误犯一次就足够了。 第二日，清舒就与来喜说道：“外婆走得比较急，很多东西都没带上，你明日就启程将这些东西送去太丰县吧！” 来喜心头一惊：“姑娘，我走了几个铺子怎么办？” 清舒轻笑一声：“这个你不用担心，有我在铺子倒不了。” 来喜心头一颤，再不敢多说：“是，我明日就启程去太丰县。” 现在只是让他送东西去太丰县，若是再逆了姑娘的意思怕是要送他回义父那了。 第409章 金鱼胡同 易安听到清舒与她说还要再请一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清舒，不用了，你铺子要用人自己去雇吧！” 不等清舒开口，易安就道：“上次我娘就将我骂得狗血淋头。清舒，这事是我的错，是我考虑不周。” 这些伤兵不是缺胳膊断腿就是有其他的伤，他们想在外面找份事做太难了。所以听到清舒请人，而且做的都是轻省的活这才忍不住开口。 清舒笑着说道：“易安，你想多了。牛叔鸡鸭杀得很好，那些肉也处理得非常干净。苗叔虽只一条胳膊，但他柴劈得又快又好，铺子的柴都用不完了。” 像温三虽只一条胳膊，但力气大劈柴对他并不难。挑水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真的？” 清舒笑着说道：“我骗你做什么？铺子要加大量得再招个人来，不过最好是妇人，这鸡鸭菜的还是妇人弄得更干净。” 鸡鸭鹅这些需要拔毛，男人一般没那么大的耐心。 “真不勉强？” 清舒摇头说道：“不勉强，不过妇人的话每个月只二两银子的工钱。” 她雇的夫人也是二两银子，既做一样的事自要一视同仁。 易安笑着说道：“包吃包住还给衣裳，二两银子的工钱已经很好了。” “易安，你们庄子上有多少像牛叔温叔他们这样的伤兵？” 易安苦笑道：“有两千多人，京郊外的庄子只有五百多人，另外的人安置在其他的地方？” “都是你们国公府养着吗？” 若如此那镇国公府的负担也挺重的，只吃用就是一大笔开支。 易安摇头说道：“我们也没养着他们，朝廷有给他们田地耕种。大半的人都能养活自己，只有少部分身体不好种不了地的我们才会补贴下他们。像牛二跟温山他们能下地干活，可因为身有残疾种地就特别费劲，所以累死累活也只勉强填饱肚子了。” 清舒说道：“我郊外有坐庄子，那庄子带着个山林。我正想招人在山上种树，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做？” 那山的土质不适合种果树，所以清舒准备种松树跟柏树。 这些树成长速度比较慢，需要数年才能砍伐卖钱，不过清舒也不急着用钱。 易安笑着说道：“肯定愿意了，就是不知道需要多少人？” 清舒没说多少人，笑着说道：“我要上学也没时间去管，所以开荒种树这事我得包出去。至于要多少人工钱怎么算，这事我都不管的。” 易安对这些也不懂，说道：“我回家跟我娘说说，过两日再给你答复。” “行。” 这日晚上，蒋方飞就找了清舒：“姑娘，最近也没什么事，我想去平安街的铺子上帮帮忙。” 清舒接送有坠儿跟忠叔，并不需要他。而府里的人从祥婶到采梦都忙得脚不沾地，蒋方飞看着想帮忙偏祥婶又不准。 平安街的铺子他媳妇在那，过去帮忙别人也不会拦着了。 清舒莞尔：“让你去铺子帮忙岂不是大材小用！” 蒋方飞笑着说道：“现在不没事干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自从到了京城，蒋方飞帮她做了许多事。不管什么事他都不会问，这点让清舒特别满意。 “正有一件事要你去做。” 蒋方飞精神一震：“什么事，姑娘你说。” 清舒看着他这样忍不住笑了起来：“金鱼胡同，姓蔡，住的三进的宅子。蒋护卫，你将符合这三个条件的人找出来，然后下查下他们的底细。” “没有具体的名字吗？” 清舒摇头说道：“没有。不过就在金鱼胡同，同姓也住着三进宅子应该不多。” 之前就做了几件没头没尾的事，所以蒋方飞也习惯了：“行，我明日就去打听下。” 至于清舒要查这个人做什么他也没问，反正该知道的时候自然知道。不让知道的，他更不会问。一般好奇心太重的，都不会长命。 过了几日，邬易安与清舒说道：“清舒，你不会是想照顾他们才要开荒种树？清舒，你不需要这样的。” 她听她娘的话才知道清舒说的是一座上百亩的荒山，要种树得先开荒。这量可不小，得好几个月才能完成。 “没有，开荒种树是去年就有的想法。只是我刚到京城人生地不熟又没靠山，所以不敢随便找人做怕被骗。” 虽宗夫人说有事可去找她，可清舒并不愿意为这点小事欠人情。 说到这里，清舒与邬易安道：“易安，既是你推荐的人，我也不担心他们哄我了。” 邬易安这才笑着说道：“行，那我让毛叔下午去你家等。你放学后，与他说下包山的事。” “好。” 等两人谈完话，封小瑜看着清舒问道：“清舒，你在郊外还有庄子呀？” 见清舒点头，封小瑜张开双手将她抱住：“清舒，你告诉我你还有啥，是不是还有一座金山银山？” 清舒重重点头道：“对，我还有一座金山，等放学后我带你们去挖。” 邬易安哈哈大笑：“行，我让墨雪她们去准备几把锄头几担箩筐。等会，咱们一人挑一担金子回去。” 大家闻言都跟着笑了。 闹完后，祝斓曦也很好奇地问道：“清舒，你那庄子离京城多远？” “一个半时辰就能到。” 祝斓曦非常讶异：“那离京城很近了，这庄子可不好卖，你是怎么买到的？” 清舒也没瞒着众人，说道：“在江南时皇商罗家看我潜力无限，就说要送我一个庄子。我推脱不过，就花钱买下了。” 邬易安哼了一声说道：“幸好你给钱了，若你就这么收了，以后得势得他们会要你十倍百倍地还回去。” 公孙樱雪说道：“清舒，这庄子你就不该收的。” 封小瑜跟夏岚等几人都是一样的想法。 清舒摇头说道：“他们愿意送我庄子，那是看得起我。我要不收，岂不是太不识抬举了？我在金陵也没什么靠山，若是他们为难，吃亏的还是我。” 想着清舒的出身，大家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第410章 陆子帧之死（2） 坠儿在大门口等清舒，看到跟她一起的邬易安说道：“邬姑娘，下午来了个姓毛的男子，他说是你让他去的。” “清舒想要开那片荒山，毛叔想接了这差事。” “莫怪他一来就抢着干活，砍柴跳水剁肉的忙个不停。” 邬易安觉得毛叔真有眼色，很好。 到了家里清舒就见到了这位毛叔，年约四十身材魁梧。 不是说庄子上的都是伤残人士，这位毛叔很明显没受伤呀！清舒一脸疑惑地看向了邬易安。 邬易安在旁解释道：“毛叔有老寒腿，一到阴雨天就会疼痛难忍，所以就退役了。” 清舒请了毛叔去了书房：“你们以前开过荒山种过树吗？” 毛叔点头说道：“我们的从村庄后面就是山，不过那山不是我们的所以只在山脚下种了一些果树。不知道，这算不算经验。” 清舒嗯了一声说道：“你是易安推荐过来的人我是信得过的。明早你先去看下那山，然后弄一个章程给我？” “章程？” 清舒嗯了一声说道：“比如说两棵树的间距是多少，需要挖多少树洞，这样也好计算出需购多少树苗……” 毛叔听得连连点头，听完后问道：“姑娘，那树苗是你们提供还是我们去买？” “全权交给你们。” 邬易安见他们三言两语就将事情敲定，笑着说道：“我还以为要谈半天呢！” “不是什么复杂的事，自然就快了。” 说了几句，邬易安就跟毛氏走了。 出了门，邬易安小声说道：“毛叔，你到时候带着人好好干，哪怕少赚些也要让清舒满意。” “姑娘放心，肯定不会让你丢脸。” 邬易安笑着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毛叔，清舒很会做生意的。她现在就开了三家铺子，等她长大生意也会越做越大。毛叔，你们好好干在她跟前留个好印象，将来有活她首先就会想到你们了。” 毛叔想着清舒刚才的话，点头道：“看得出林姑娘对经济之事很擅长。姑娘，这些你也得学起来。” “我又不做生意学这个做什么？” “你以后嫁人得管家里事，多学些经济庶务总归是好的。”毛叔语重心长地说道：“你看着林姑娘，对经济庶务如此精通。这以后谁娶了都是大福气。” 说起这个，邬易安就特别遗憾：“可惜二哥定亲了，若不然我一定拐了来当嫂子。” 毛叔笑了下。 清舒等了半个月，也没等到江南那边传回陆子帧已经死了的消息，不过她怕惹人注意也没让蒋方飞去打探。 第二日课间休息，封小瑜与大家说道朵：“你们知道吗？陆子帧失踪了。” 怕大家忘了，封小瑜提醒道：“就是前段时间被传陷害堂兄的陆子帧。” 清舒瞳孔一缩，不是死了吗？怎么现在变成失踪。 邬易安白了她一眼：“不用特意解释，我们记性没那么差。” 说完，邬易安还抱怨道：“关心这种人做什么？有这功夫，还不如多练记下飞镖！” 公孙樱雪问道：“失踪？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失踪呢？” 封小瑜一脸八卦地说道：“是啊！你们说是不是东平侯世子夫人下的手呀？” 祝斓曦忙道：“没凭没据的可不要乱说，小心被陆家的人听到跟你急。” 东平侯世子的孙女还小，但陆家旁支有姑娘在学院念书。 “我只在这里说。” “我倒是觉得要真是侯府的人下的手，那只可能是东平侯夫人。” 怕大家不明白，邬易安还解释道：“陆子帧在江南失踪，世子夫人可没那么能耐在如此短的时间弄死他。不过有传闻老侯爷死前将陆家的势力交给了侯夫人。” 封小瑜觉得他分析的很有道理。 清舒故意问道：“不管是谁下的手，陆子帧也算是罪有应得。” 夏岚犹豫了下说道：“这样不好吧？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犯事就该交给官府判处。她们这样做，那是视国法律令于无物。” 封小瑜反问了一句：“你有证据证明是陆家婆媳下的手？” “我去哪找证据。” 封小瑜摊开双手说道：“那不就得了，我们也只是猜测又不敢肯定。说不准陆子帧并没死只是怕被报复躲起来，过段时间又出来了，又或者凶手另有其人呢！” 上课的钟声响起，谈话也就中止了。 与此同时，东平侯府的人也得了这个消息。刘氏说道：“娘，陆子帧失踪了。” 东平侯夫人点点头：“我也是上午才得到的消息，也不知道是谁下的手？” 刘氏一惊，忙问道：“娘，不是你让人下的手吗？” “不是。我猜测应该是给你送信的那人。”东平侯夫人摇头说道：“她先是跟你告密借我们的手将二房赶走，然后趁陆子帧离京对他下手。阿暖，此人心机很深。” 刘氏点点头：“这样看来他跟陆子帧该是有深仇大恨了，若不然不会这般急切地要除掉他。就是不知道这人是谁。” 侯夫人说道：“不管是谁，此人是友非敌。若不是他，子重到现在还蒙受着不白之冤呢！” 说起次子，刘氏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娘，子重说他要参加今年的会试。” 侯夫人不同意：“他这些年都没能静下心来念书，还是让他先沉下心再念上三年，三年后再下场。” 刘氏摇头说道：“我也是这般跟他说，只是这孩子拗得很。还说若这次没考中他就不考了，捐个官谋个外任。” “既他已经有了成算，那就由着他去。” 只要不再像以前那般整日浑浑噩噩地，她就满足了。 清舒一回来就叫了蒋方飞到书房：“不是说陆子帧死了？怎么变成失踪了？” 蒋方飞说道：“姑娘，既符少爷说对方死了，那应该就是死了。只是陆家的仆从没找着他的尸体，所以就定为失踪了。” 清舒迟疑道：“那会不会没死，只是他觉得有危险躲起来呢？” 蒋方飞说道：“姑娘，你要这么说就是不相信符少爷了。” 清舒苦着脸说道：“我相信他，只是没找着尸体我不安心。” “要不姑娘你亲自问下符少爷？” 清舒摇头说道：“对方说杀了他，我去找符景烯也没用，只希望他们没骗我了。” 第411章 宅子到手（1） 只要舍得花钱，什么消息都能打探得到。蒋方飞只花了三天时间，就将清舒要的查到了。 蒋方飞与清舒说道：“姑娘，金鱼胡同一共有六家姓蔡的，不过只有两家住的是三进的宅子。” 清舒颔首，两家的话就比较好甄别。 蒋方飞将详细情况说了下：“第一家姓蔡，四世同堂，京城人士，老爷子已经八十一岁了。这家人开了个酱菜铺子，铺子生意很好，一家人日子挺宽裕的。另外一家是六年前从盛京来的，也是做的生意卖的山珍，那宅子也是来京之后买的。” “两家的宅子可都有翻新？” 蒋方飞不知道清舒为何对着宅子如此感兴趣，不过还是说道：“第一家的那宅子是老爷子五十多前买的，请匠人翻建过。第二家只修葺过，没翻建。” 防备出事，清舒说道：“这两个宅子有没有故事呢？” 蒋方飞有些诧异，点头说道：“还真有。我与人闲聊，有个老人与我说第二家的那宅子以前出过命案。” 清舒关切地问道：“命案，什么命案？” 蒋方飞说道：“说是老爷子偏心后娶媳妇的儿子，让大儿子净身出户。后来大儿子欠了许多债被人逼债，他去求老爷子，可惜老爷子没管他。大儿子怀恨在心摸进府里，先后将他爹跟后娘弟弟都杀了。幸亏他弟媳妇带着孩子回了娘家，侥幸逃过。” 清舒有些唏嘘。只是人都已经往生了，她也就不评价了：“那这户人家以前是做什么的？” “老爷子是一家首饰铺子的大师傅，手艺特别好。可惜父子都死了，这手艺也就断了。她儿媳妇不会做活计，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生活不好过就将宅子卖了。”蒋方飞摇摇头说道：“那老人说这宅子枉死了人阴气很重，所以买了这宅子的人运气都很差，那宅子到现在已经换了五家人了。” 清舒听了这话，就确定了这就是自己要找的宅子。因为当时世子夫人感叹了一句，说那么多人买了这宅子却没发现地下的酒窖，合该这钱是拿富商赚的。 想到这里，清舒心头一片火热：“这户人家有卖宅子的意向吗？” 蒋方飞愕然：“姑娘，你该不会想买这宅子吧？姑娘，那老人说这宅子阴气重住进去会影响运势。” “姑娘，我知道你不信这些。但是，有些事咱们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清舒笑着说道：“我是准备买下这宅子，不过不自己住。” “但凡了解内情的人都不会租这房子的。姑娘，这宅子买了可就砸手里了。”蒋方飞说道：“那几个买家也是事先不了解内情，知道都后悔不迭。” 清舒笑着说道：“这么说，对方确实想卖宅子了。” “对，那人想卖，只是没人敢买。” 三进的宅子价钱不便宜，很多人买宅子肯定是要多番打听再买的。冤大头，也不是那么好找的。 “蒋护卫，你去将这宅子买下。” 蒋方飞犹豫了下还是说道：“姑娘，你确定要买？” “我买这宅子有大用。” 闻言，蒋方飞也就不再问了：“行，那我明日去找人牙子。不过，若姑娘不急着要咱可以慢慢谈，这样好压价。” “我不急，慢慢谈吧！” 放假的当天下午，久未露面的林承钰就出现了。 不等他开口，清舒就说道：“爹，若你是来接我回林家住，那你还是别说了，我是不会回去。” 林承钰这次很好说话：“你现在不过去爹不勉强，但端午必须回家过。” 这个清舒很爽快地应下了：“可以。等放假我自己过去，爹不用特意来接我。” 见清舒态度好，林承钰也暗暗松了一口气：“最近一段时间在学堂可还好？” “挺好的呀！” 问了学习上又问其他，东拉西扯说了半天。清舒也很有耐性，由着他说。 眼见天都快要黑了，林承钰终于忍不住了：“清舒，我听闻你又开了一家分店。” “嗯，在西城菜场。菜市场人员流动大，所以生意也很好。” 林承钰热切地问道：“那一个月能赚多少钱？” “还没盘账。不过，一个月两三百银子应该有的。”说完，清舒看向林承钰：“爹你问这个做什么？难不成还想要帮我管铺子。爹，你不记得外婆说的话了？” 林承钰面色一僵，不过很快说道：“你的东西爹哪会要。清舒，这些下人刁钻得很，你年岁还小可别被他们糊弄了。” 清舒笑着说道：“这个爹放心，外婆到时候会派人来查账的。” 林承钰点点头：“清舒，我听说你请了镇国公府的下人在铺子里干活。” “谁胡说八道呀！我哪请得起国公府的人。”清舒说道：“爹，我请的是那些退役的伤兵。他们保家卫国流血牺牲，却因为伤残生计都成问题，我看了很难受就想帮他们一把了。” “爹，我已经跟易安说好了以后若再开分铺，雇人的话会优先请他们。” 林承钰皱着眉头说道：“他们都缺胳膊断腿，你请他们能干什么？” 哪怕大明朝的武将地位跟待遇都提高，很多读书人还是看不起武将认为他们粗野蛮横。像这种退下来的兵卒，林承钰更是没放在眼里。 清舒不高兴地说道：“爹，你是朝廷命官，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林承钰说道：“这里只我们父女，能有谁知道。清舒，那卤方你可一定要藏好。若是邬家的人要，你可不要给。” 清舒奇怪地看了林承钰一眼：“爹，镇国公府什么人家哪会觊觎我的卤方。只那些没脸没皮的，才会总想着抢别人的东西。” 林承钰听得心头一哽：“清舒，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有，以后你跟邬易安打交道还是要多个心眼。” 清舒嗯了一声道：“知道了。爹，天色已晚我就不留你吃完饭了。若不然，外面就要宵禁了。” 林承钰不情不愿地走了。 坠儿都有些纳闷了，说道：“上次你都跟他翻脸了，不过隔了一个来月他怎么就跟没事人一样呢？” 这脸皮，比城墙还厚。 “他还指望我嫁入高门，为他的仕途添砖加瓦，不会跟我翻脸。”见坠儿一脸厌恶的申请，清舒笑着说道：“他可能会外放，要外放了就清净了。” 第412章 宅子到手（2） 红彤彤的太阳缓缓升起，不一会，朝霞就洒满了大地。 清舒从地上爬起，揉了下酸痛的胳膊与坠儿说道：“对练了这么长时间，还是不能在你手下占到半点便宜。” 坠儿笑着说道：“姑娘没跟人交过手，经验少。” “这么说你以前跟人交过手。” 坠儿点点头说道：“在跟先生之前我也接过好多次任务。不仅跟人交过手，还伤过不少的人。” “那你杀过人吗？” “杀过。”坠儿解释道：“几个混混听闻先生有钱想绑架她要赎金，结果看到先生又起了色心，我一怒之下就将他们杀了。” 当时那些人并不知道坠儿会武功且功夫还很好，若不然绝不敢当着主仆两人的面说那些不入流的腌臜话。 “这样的畜牲，杀了也是为民除害。” 坠儿笑着道：“姑娘虽然经常跟我对练，但没有实战经验，真跟人交手很容易落入下风。不过，希望不要有那一日了。” 清舒笑了下。 到了学堂，邬易安将一样东西交给清舒：“这是你要的，看看有什么问题？” “毛叔怎么自己不来？” 邬易安笑着说道：“毛叔说你太忙，就让我先将这东西交给你。你要觉得哪里不好，到时候他都会按照你的要求办。” “行，等我看完以后再让他来一趟。” 封小瑜与几人说起她最新听到的八卦事：“再有半个多月就要会试了，听说东平侯府的陆子重这次也要下场。” 邬易安对这个没兴趣：“他下不下场与我们何干？” 邬家是武将之家从没人参加科考，所以她并不关注此事。 封小瑜笑着说道：“当然有关了，要不然我跟你们说这个做什么？” 众人全都看向他。 封小瑜说道：“每次会试前大家都会给自己看中的举子押注。你们说这陆子重能不能考中？要能，我就给他下注。” 邬易安翻了个白眼：“考中个屁呀！他都颓废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考中。” 封小瑜没搭理她，看向清舒说道：“你觉得这陆子重有没有可能考中？” 清舒好笑道：“你问我做什么？又不是我下场，我怎么知道？” “清舒，我觉得你很有财运。你要说他能考中，我就押他。” 清舒莞尔，说道：“那我还说他是状元呢？你敢押吗？” 封小瑜豪爽地说道：“行，那我就将零花钱都拿来下注，就赌他是今年的状元郎。” 夏岚弱弱地问道：“你所有的零花钱加起来是多少？” “二十两。” 众人这才放心。 清舒觉得有趣，笑着说道：“行，那我也押一把。嗯，就押一百两银子。” 封小瑜吓了一大跳，忙说道：“你押这么多干啥？押个二十两足够了。” “你对我这么有信心，我怎么能对自己没信心呢！”说完，清舒乐呵呵地说道：“当日我都没想到自个能考中第一，说不准这陆子重也能考中状元呢！” 听到这话，邬易安豪爽道：“押其他人没意思，押中了也赢不了几个钱。要赌就赌大的，我也出二十两押陆子重是今年的状元郎。” 祝斓曦见三人都下注，也跟着凑趣：“行，那我也出二十两。” 夏岚跟公孙樱雪都是不差钱的主，见状也都跟着出二十两银子押陆子重。 赌场收到这笔赌注时，都觉得下注的是傻子。也只有人傻钱多的，才会干这样的蠢事了。 陆家消息灵通，很快就听到了这个消息。刘氏有些好奇，吩咐人去查这押注的人。 查到是封小瑜，刘氏很是不解地与侯夫人说道：“娘，这封家大姑娘拿了两百两银子到赌场押重儿是今年的状元，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侯夫人笑着说道：“能有什么意思？不过是想碰碰运气，万一子重考中状元那回报可就丰厚了。” “两百两，这可不少的钱呢！” 侯夫人看了儿媳妇一眼，平日里多精明的一个人，涉及到孩子就失了平常心：“这银子肯定不是她一个人出的。” 刘氏想想也是：“娘，那我们也给子重押一注吧！” 侯夫人无语：“子重这两年都没怎么看书，这次是不可能考中的。不过三年后，他肯定能中。” 刘氏听闻，当下打消了下注的念头。 过了两日，蒋方飞与清舒说道：“姑娘，这蔡老板说最低四千六百两。若再少，这宅子他就不卖了。” 金鱼胡同三进的宅子，正常市价在六到八千两银子。四千六百两这个价格确实很低了，不过因为有影响运势这个传闻不降价也没人敢买。特别是做生意，更相信这些。 清舒笑着说道：“行，那就这个价！” 蒋方飞说道：“行，明日我就跟他签契约，然后让他尽快搬走。” 清舒点点头。 “姑娘，这宅子买下后租出去还是就放着？”蒋方飞说道：“姑娘，这房子放着没人住很快就会破败的。” “暂时先放着。” 破败了也无所谓，那一窖的酒都价值千金只几坛就回本了。 第二天下午，清舒就拿到了房契跟地契：“他们什么时候搬走？” 蒋方飞说道：“蔡老板说他五日之内就搬走，五日后我去收房。” 清舒点点头：“我也想看看那房子，到时候一起去吧！” “好。” 到收房这一日，清舒带着坠儿跟忠叔等人一起去了金鱼胡同。 出了门，坠儿才知道是去收房子：“姑娘，这么大的事先前竟一点消息都不透，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宅子有啥秘密呢！ 清舒压低声音说道：“我听说那宅子有宝藏，怕别人得了消息抢先买了去，所以就让蒋方飞暗中买下了。” 坠儿：…… “姑娘，你听谁说的？”说完，坠儿脑海就浮现出一个人影出来：“姑娘，是不是那个符景烯？” 她感觉清舒对符景烯不仅信任还特别看重，也只有他说这宅子宝藏姑娘才会深信不疑了。 “呃……” 清舒失笑：“不是，他都不知道我买了这宅子。坠儿姐姐，你别管我从哪知道的，你只要知道这宅子里真藏有宝藏就行。” 买都买了，坠儿还能说啥：“姑娘，你高兴就好。” 清舒花钱厉害，但赚钱也厉害。所以不管她怎么花钱，身边的人都没异议。 第413章 端午(1) 清舒到了宅子，坠儿以为她会仔细看。结果她从前院到后花园，走马观花转了一遍就打道回府了。 坐在马车上，坠儿轻笑道：“你不是去挖宝藏吗？怎么转了一圈就回去。” 清舒这次没笑，正色道：“坠儿姐姐，这事你知道就行不要在外面说。我不骗你，这宅子真有宝藏。” 看清舒正儿八经的样子，坠儿愣了下说道：“放心，我谁都不会说。” 就是刚才，她也没在外说的。坠儿问道：“姑娘，你到底是听谁说的？” “秘密。” 坠儿很是服气地说道：“姑娘，你的秘密也太多了。” 这日下午，毛叔应邀过来谈事：“姑娘，你要觉得哪里不好你直接说，我们都照着你说的做。” 清舒笑着说道：“毛叔你提的这个方案没有问题，就是这个预算做得不好。” 毛叔忙说道：“姑娘，你要觉得预算多了，可以再少一些。” 有了邬易安的话，他也没准备赚钱。反正兄弟们来做事，这工钱也算是赚到了。至于利润，他是压根没算在里面。 清舒摇头说道：“不是多了，而是你算得太少了。毛叔，我自己也做了一个预算，你这上面的钱只我预算的三分之二。” 毛叔愣住了：“姑娘……” 清舒摆摆手制住了他要说的话：“我的预算，已经是按照最节省的方法来算的。要按照你的预算来，不仅你赚不到一文钱，就是大家的工钱也会很低。毛叔，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想要占你们便宜，你这样做可是陷我不义。” 毛叔有些羞愧地说道：“姑娘，对不起，是我思虑不周。” 清舒大概知道他在想什么了，说道说道：“毛叔，你们只要将活做好，以后有事我还会找你们的。” 毛叔拍着胸脯说道：“这个姑娘放心，我们一定会让种下的树都成活。” “只要达到七成的成活率就可以了。” 清舒递了两张银票给毛叔：“之前我就说了做工前先给你一半的钱，这是一百五十两的银票，你收好。” 清舒午觉后，就带着坠儿跟采梦等一行人去了林府。 杜诗雅看到清舒，阴阳怪气地说道：“爹都没去接你，你怎么自己就过来了？” 清舒看着她，笑眯眯地说道：“诗雅姐姐，你怎么胖了这么多？再胖下去，可就成胖妹肥妞了。” 杜诗雅立即变了脸：“林清舒，你菜式胖妹肥妞，你全家都是胖妹肥妞。” “我全家可包括你跟太太呢！” 崔雪莹冷着脸说道：“牙尖嘴利目无尊长，你在女学也是这德性？” 清舒笑吟吟地说道：“太太，前几次来你总一幅温婉贤良的模样。怎么，现在爹不在了就不装了？” 崔雪莹之前几次忍得很辛苦，现在是不打算再忍了：“不是你自己说相看两厌最好还是不见面，今日干嘛又回来？” 清舒耸耸肩，说道：“是爹要我回来的，要不然我吃饱撑着来听你冷嘲热讽。行，既你不愿看见我，那我走就是了。” 杜诗雅见清舒真走了，有些不安地说道：“娘，你还真让她走呀？” “不让她走，难道还任由她继续对我们冷嘲热讽出言不逊？” 这丫头根本笼络不了，所以崔雪莹也就歇了那心思。对清舒，也不愿再忍了。 杜诗雅有些担心地说道：“娘，我担心她会在外面说你的坏话？” “难道留她在家里过节她就能说我的好话吗？”崔雪莹冷笑道：“反正我的名声也就这样了，我倒要看看她能闹腾出什么。” “可是祖母知道，又不让我再回来了。” 国公府虽富贵，但却没跟在崔雪莹身边自在舒坦。 崔雪莹摸着杜诗雅的头，柔声说道：“我跟你祖母说好了，这段时间让就你住在家里陪陪我。” 杜诗雅听着这话头有些不好，急问道：“娘，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别吓我。” “你父亲要外放了，只等调令一下来我们就动身。” 说到这里，崔雪莹有些难过地说道：“因为去的是蜀地，你祖母不准我带你去。诗雅，等娘走了你要好好听你祖母的话。” 杜诗雅抱着崔雪莹直哭：“娘，你别丢下我，我害怕。” 崔雪莹也舍不得，只是她也不能让林承钰一人去蜀地任职：“你放心，三四年我就回来了。” 她如今连个孩子都没有，又怎么能留在京城呢！随着年龄的增长，崔雪莹对子嗣越来急切起来了。 上了马车，坠儿有些纳闷地说道：“这崔氏怎么就突然变了脸？” 清舒笑着说道：“我爹要赴外任，她也就懒得再装贤良了。左右再过段时间就要走了，别人就算非议，等过几年回来谁又会记得这些小事。” “去哪任职？” 听到去蜀地，坠儿说道：“蜀地可是个好地方，怎么就没让他去桐城呢？” 桐城条件比较恶劣，特别是南方人很难适应那边的气候。 清舒神色倒是淡然：“忠勇侯府虽势微与镇国公府跟英国公府没法比，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忠勇侯既出面帮忙，肯定要给他选个过得去的地方了。” 坠儿冷哼一声道：“男子汉大丈夫不想着靠自个的本事建功立业加官进爵，整日想走裙带关系。再绞尽脑汁，这辈子也就只能是个小官了。” 清舒笑着说道：“这样挺好的，安安与我说那沈少舟对我娘很好什么都依着她。不像我爹，整日让我娘孝顺公婆服侍他。” 坠儿不想再说林承钰，影响心情：“姑娘，我们现在回去还是再去逛逛。” “天色也不早了，回去吧！” 坠儿原本以为林承钰发现清舒没在林府会过来，结果月亮出来了都没见人影。 清舒对此并不意外：“他以后还要倚仗崔家，崔雪莹不让他来，他哪敢过来。不过他对女人很有一套，我娘就是被她哄得四六不分什么都听他的。你看着吧？他明早保准来接我过去吃中饭。” 坠儿问道：“那你去吗？” “你觉得呢？” 崔雪莹都赶她走，要再去她的脸往哪里放。至于林承钰的脸面，那与她何干。 第414章 端午（2） ps：上一章标题错了。 天蒙蒙亮，清舒就起床与坠儿去了练功房，如往常一样清舒又被碾压了。 以前坠儿也给清舒对练过，不过那时候她放了水。可在清舒经了两次刺杀，她就再不敢留余手了。 三刻钟以后，清舒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这才五月就热得不行，也不知道七月会热成什么样？” “不是放假回太丰县吗？” 清舒将毛巾递给春桃：“今年回太丰县，不能每个夏天都回去的。” 就在这个时候，采梦在外扬声说道：“姑娘，老爷来了。” 坠儿看向清舒笑着道：“还是姑娘厉害，这么快就上门了。” 林承钰到了堂屋没见到清舒，皱着眉头问道：“怎么，姑娘还没起吗？” 这太阳马上就要出来了，还没起这也太懒了。这孩子，没大人看着就是不行。 采梦脆生生地说道：“姑娘刚练完拳出了汗现在去换衣裳了，老爷，你先喝口茶。” 林承钰喝了一口，苦着脸吐了：“这什么东西？” 采梦有些惋惜地说道：“老爷，这是祝姑娘送来的甜茶，味道特别好姑娘很喜欢。” 林承钰说道：“我喝不惯这甜茶，你给我再泡过其他茶来。” 采梦摇头说道：“老爷，姑娘不喝茶，所以家里没有备茶叶。” “那你端我一杯温开水来。” 将一杯滚烫的开水喝完，清舒这才出来了。见到林承钰，她臭着一张脸连爹都没叫。 林承钰有些头疼，这一个个都这么大气性，他夹在中间真是左右为难：“你不想去那边，那就不去好了。” 清舒哼了一声：“是我不去吗？是她将我赶出来了。爹，这次就算了，反正以后我是不会再上门了。” 林承钰叹了一声说道：“清舒，爹马上要外放了，这几天调令就要下来了。清舒，几年之内咱父女又要见不着面了。” 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满是不舍。 清舒嗯了一声说道：“我听斓曦说了，你这次外放到蜀地戎州。爹，我看书上说戎州有熊瞎子。爹，我想做一件熊皮大氅，你给我弄一张熊皮来吧！” 忠勇侯还是比较给力的，这次给林承钰谋了个通判，这通判可是正六品。按照惯例会升一级。要连升两级，不仅需要银钱打点还得有人脉了。不得不说，忠勇侯确实很疼崔雪莹这个胞妹。 林承钰闻言心头一动，说道：“清舒，你平日跟祝姑娘夏姑娘多往来。那邬家跟封家的姑娘，你别走得太近了。” 清舒抬头瞅了他一眼：“我们班一共才六个人，关系都很好。” 她心里明镜似的，祝斓曦跟夏岚家里的长辈都是文官交好对林承钰他仕途有利。至于为何不让她跟邬家封家走太近，怕是崔雪莹吹的枕头风了。 说了几句话，林承钰朝着坠儿跟采梦说道：“你们出去，我跟你们姑娘有话说。” 见清舒点头，两人这才下去。 林承钰看着清舒，挣扎了一番说道：“清舒，这次谋戎州的差事上下打点将家底都掏空了，如今家里已经没有余钱了。” 清舒很贴心地说道：“爹，我前些日子买了几幅字画跟砚台这会就只剩一百多三十多两银子，你要的话就都拿去。” 其实清舒心里知道林承钰肯定不可能是来跟她要钱的，他还丢不起这个脸。 林承钰面容扭曲了下，说道：“清舒，你这卤肉味道那般好，我想在戎州也开家卤肉铺。” 崔雪莹特意来了卤肉铺里的东给给林承钰吃，所以他也知道了为何这卤肉铺生意那么好。就这味道，不赚钱都不可能。 “你想开就开，与我说这个做什么？” 林承钰看清舒装傻，忍着气说道：“没有卤方这卤肉铺也开不起来。清舒你放心，不会白要你外婆的卤方，到时候会分五成利给你们。” 清舒叹了一口气说道：“爹，外婆走之前就与我说过若是你来要卤方绝不能给。若不然，就打断我的腿。” 不等林承钰开口，清舒又道：“我是不怕外婆打，反正她疼我不会真舍得动手。可是爹，你不怕外婆跟你闹？” 林承钰也怕顾老太太闹，可这卤肉铺子的高额利润让他眼红：“戎州离福州几千里远，只要你不说她不会知道的。” 清舒笑了下说道：“爹，让我为了崔氏而瞒着外婆。爹，我脑子可没进水呢！” “我不是说了分五成利给你们。” “爹，你觉得我们缺钱用？”清舒冷着脸说道：“别说五成利，就是将赚的钱都给我们，我们也不稀罕的。” 这次谈话，再一次不欢而散。 坠儿知道林承钰来要卤方不可思议地说道：“他怎么开得了这个口？” 清舒轻笑了一声说道：“有什么开不了口的？他在考中进士之前，花的每一分都是顾家的。而这，也是他见到我外婆就气短的原因。” 老话说得好，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也是顾虑着他们姐妹，若不然外婆可没那么好说话的。 坠儿有些庆幸：“幸亏有老太太护着，若不然他还不得将你的东西都抢走了。” 清舒笑了下：“没外婆护着，他也抢不走我任何东西。” 她现在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胆怯又弱小的林清舒了。 崔雪莹听到清舒没答应，尖叫道：“五成利已经很高，她为什么还不答应？” 林承钰心里头也不痛快，可这丫头翅膀硬了他也奈何不了：“顾老太婆将方子交给她时，特别叮嘱不能给我。” 崔雪莹看了一眼林承钰，没好气地说道：“邬家庄那些残废她每个月都给三两的工钱。对外人大方得很，可对你这个爹呢连一块肉都没孝敬过。” 林承钰对清舒也万分不满，可崔雪莹这般说他脸上过不去：“怎么没孝敬过？那两身衣裳还是清舒亲手做的。” “这话你也信？” 因为清舒的拒绝，崔雪莹是一肚子的火。她还指着开个卤肉铺，将花出去的钱都赚回来呢！ 林承钰还真相信了：“你觉得，她有必要说这个谎吗？” 崔雪莹冷哼一声道：“她整日要读书写字，哪有时间学女红做衣裳？” 林承钰想也不想就说道：“清舒聪明，不管什么一学就会，这女红自也难不倒她。” 那骄傲的口吻，将崔雪莹气了个倒仰。 夫妻两人闹了一场，这个端午节林家以鸡飞狗跳告终。 第415章 闹事（1） 林承钰接到调令的当天，过来与清舒说了半天的话。 第二天启程的时候，清舒也去送了。 到了城外，清舒看着林承钰说道：“爹，我听说地方上事多。你到了戎州要当心身体，别太累了。” 林承钰在外装得好，她要不听话大家只会指责他。所以在外面，清舒还是个乖巧听话的姑娘。至于崔雪莹，哪怕在外面她也不愿装。 这关切的话语让林承钰很受用：“你也要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写信给我。” 坠儿很不客气地翻了一个白眼。写信给你半点用都没有，完全是浪费笔墨。 杜诗雅抱着崔雪莹舍不得放开：“娘，我不念书了。娘，我跟你一起去蜀地。” 崔雪莹也想带她走，可杜老夫人不同意：“诗雅听话，娘很快就会回来。这两年，你一定要听你祖母的话，也不要跟姐妹拌嘴好好跟她们相处。” 说着说着，眼泪就来了。 再舍不得总要分离，看着马车渐行渐远杜诗雅想跟上去，被她的丫鬟死死抱住。 “娘……” 清舒觉得耳朵都要震聋了：“你娘只是去蜀地，又不是以后见不着。” 杜诗雅满脸是泪地说道：“你当我跟你一样冷血，爹都要走了一点都不难过。” 清舒笑着说道：“行，那你继续哭，我先走了。” 见杜诗雅跟着她，清舒有些诧异地说道：“你跟着我干啥？我们不同路。” 杜诗雅擦了眼泪，抽噎道：“我想跟你说说话。” 清舒看着她哭得跟只花猫似的，也不好拒绝。 坐下后，杜诗雅眼泪又来了：“我娘走了，以后再没人护着我了。” 清舒靠在车厢上没说话。 杜诗雅自顾自地说道：“我爹不喜欢我，祖母接我回杜家也不是因为喜欢我，而是怕我丢了杜家人的脸面所以教我学规矩。堂姐她们也不喜欢我还总暗中使绊子让我背黑锅，然后还到祖母面前告状。” 说着说着杜诗雅眼泪又刷刷地落，一边哭一边说道：“我舅母跟表姐表妹也不喜欢我，她们都不喜欢我。” 清舒很想说我也不喜欢你，只是看她哭得实在可怜忍着没说。 杜诗雅自言自语说了许多，说完后道：“林清舒，你知道吗？我很讨厌你。” “正好，我也讨厌你。” 杜诗雅气得大声叫嚷道：“我都哭成这样，你就不能说一句好话安慰安慰我吗？” 这孩子气的话，让清舒不由笑了起来。 坠儿瞅着清舒没生气也就没开口，靠在一旁当背影了。 杜诗雅擦了眼泪道：“林清舒，你爹不喜欢你，我们都不喜欢你，你为什么还能过得这般好呢？” 清舒有些奇怪地说道：“你们不喜欢我与我何干？” “难道你不难过？” 说起来，她跟杜诗雅上辈子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就是这姑娘嘴巴太刻薄，上辈子经常对她冷嘲热讽给她造成了很大阴影。 现在想想，也是她当时太敏锐了。不过几句难听的话，不往心里去就是了。 当然，这不表示她会喜欢杜诗雅，两人的立场天然就是对立。只是心放宽了，许多事也就看得淡了。 清舒笑着说道：“我白天要上学，回到家要做功课还得练字画画，忙得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哪有时间悲春秋。” “呃……” 杜诗雅好奇地问道：“你这么忙，那铺子谁管呀？我听说你的铺子很赚钱？” 清舒说道：“交给下面的人，我也就月底看看账本。” “你还会看账本？” 清舒嗯了一声说道：“我外婆教过我打算盘看账本，还与我说了生意上的事。” 说了小半天，到分叉口的时候清舒朝着她说道：“赶紧回去吧！” 杜诗雅捏着衣角面露挣扎，最后还是鼓足勇气说道：“林清舒，以后我能去梅花巷找你吗？” 清舒想也不想一口回绝：“不能。” “你当我稀罕。” 说完，杜诗雅怒气冲冲地下了马车。 坠儿有些纳闷地与清舒说道：“她刚才跟你那些话是什么意思，想跟你一起住？” 清舒莞尔：“她虽脾气坏嘴巴刻薄但又不傻，怎么可能会想跟我一起住。再者，杜家人也不会同意。” “那干嘛特意跑来与你说这些？” “崔氏走了她心里害怕，可又不能跟别人倾诉只能跟我说了。说起来越是名门世家越是非多，她在杜府没人护着日子肯定也不好过。” 坠儿点点头说道：“父母和离，最可怜的其实就是孩子了。” 清舒并不大认同这话：“关键是看怎么引导，你看安安不就挺好的。” “也是。” 上午请了假清舒也没再去学院，而是取了画板准备作画。 结果刚拿起画笔，清舒就听到外面一阵喧哗声。 一出书房就看见了眼眶通红的建木，清舒沉着脸说道：“怎么了这是？” 建木看到清舒，哭着说道：“姑娘，我们的铺子被人砸了，我爹也被他们打了。” “谁打的？” 建木摇头说道：“不知道。那些人一来叫嚷着说我们的卤肉不干净让他们吃坏了肚子，打晕我爹后就跑了。” “放心，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清舒叫来了采梦：“你去女学将这事告诉易安。” 吩咐完，清舒就与建木说道：“快带我去看苗叔。” 邬易安听到采梦说店被人砸了，简直不相信自己听到的：“你说什么？有人将我们家的店砸了？” 采梦点头：“不仅将店砸了，还将苗叔打得头破血流。” 邬易安大怒：“我倒要看看哪个王八蛋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动到姑奶奶的头上来。” 当下课也不上了，邬易安叫上了她的护卫直奔菜场。 祝斓曦有些担心地说道：“小瑜，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呀？” 封小瑜笑着说道：“不用去，有易安一人就可以搞定了。” 论打架，同龄之中没人是邬易安的对手。至于比她年岁大的，不还有护卫嘛！ 说完，封小瑜还笑眯眯地说道：“也不知道是哪个没长眼的这般想不开，竟跑去砸卤肉铺。” 不用跟着去看，封小瑜都知道对方肯定没好下场了。嗯，至少躺床上三个月。 第416章 闹事（2） 清舒到菜场的宅子时，苗叔已经醒了。 看到包着头的苗叔，清舒很是内疚地说道：“苗叔，头还疼不疼？” 苗叔摇摇头：“不怎么疼了。姑娘别担心，我没事的。” 陈妈妈也说道：“姑娘，这与你何干，都是那些杀千刀欺人太甚。姑娘，一定不能饶过那些畜牲。” 清舒嗯了一声道：“这个妈妈放心，我定要让他们连本带利还回来。” 坐下后，清舒关切地问道：“妈妈，大夫怎么说？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陈妈妈宽慰道：“姑娘不用担心，大夫说没伤到要害。不过毕竟伤了头，孩子他爹这段时间要好好休息。铺子上的事，得另外找人了。” 清舒嗯了一声道：“妈妈，这里闹哄哄的不是修养的好地方，你跟苗叔回梅花巷吧！” 陈妈妈不同意了：“我要走了铺子怎么办？你苗叔也不用回去，有我照顾他不会有事的。” 拗不过两人，清舒只得作罢。 就在此时，邬易安带着一群人进来了：“清舒，快告诉我是哪个王八羔子砸了我们家的店铺？” 这个清舒都来不及问。 温山站出来说道：“我打听了，今天到铺子闹事打伤苗大哥的那人叫地山虎。姑娘，此人是这一带有名的地痞。不过平日他都不到菜场这边来，也不知道为什么跑铺子来闹事。” 清舒说道：“把人抓来问，自就知道为什么会来铺子闹事了。” 邬易安点点头说道：“我现在就去将他给我抓了来。” 清舒抓了她的胳膊说道：“不过是个喽啰，哪值得你亲自动手。” 邬易安觉得在理，就叫了墨雪去抓人：“将那狗东西带到这里来。” 打听到这地山虎在赌场赌钱，墨雪直接带着人去赌场。 墨雪一报邬易安的名号，赌场管事亲自带她去找这个地山虎。 地山虎在赌场赢钱赢得正酣，被墨雪打断怒骂道：“臭娘们，找死。” 墨雪一招将他给制住了，朝着跟来的两个随从：“捆起来，带走。” 赌场管事的将墨雪送走以后，暗暗松了一口气。 要知道，邬易安去年带人将京城最大的赌坊给砸了。至于原因他不知道，只知道邬易安砸了赌坊打伤了人却连一个子都没赔。 赌场的打手头头奇怪地说道：“这地山虎怎么惹着那小祖宗呢？” “你派人去打听打听。” 等知道地山虎将邬易安的铺子给砸了，管事的冷汗都下来了：“那小祖宗的铺子都赶砸，是嫌活得不耐烦了吗？” 地山虎虽是个混混，但也是个有眼色的混混。在见识到墨雪的身手，他就知道对方来头不小。 被带到院子里，看着腰间配着刀的邬易安他瞳孔一缩。 嘴里的破布一扯下来，地山虎就跪在地上说道：“姑奶奶饶命，姑奶奶饶命呀！” 虽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惹着这姑奶奶的，但不妨碍他先求饶。 邬易安一脚踹过去，地山虎疼得倒在了地上。 陈妈妈看到这一幕，脸色都白了。原本还怕清舒吓着想劝她进屋，结果却见清舒神色淡然地坐在那。 打得地山虎连哭喊的力气都没有了。邬易安再一脚踩在地山虎的头上，恶狠狠地说道：“你还真是有胆色连姑奶奶的铺子你也敢砸。你既不想活了，我现在就成全你。” 地山虎脸色大变：“姑奶奶饶命，小的真不知道那是你的铺子。若不然就是借我十个脑袋，我也不敢动你的铺子。” 邬易安用力往下一踩：“说，是谁让你去砸铺子的？” 地山虎觉得自己脑袋都要炸了：“是老谭头，他给我两百两银子让我……” 因为太疼，他话都说不出来了。 清舒看着差不多，不让易安再打了：“易安，将他放开，可别闹出人命来。” 邬易安将脚收回来，又狠狠地在他肚子上踹了一脚。 地山虎疼得面容扭曲，整个人也蜷缩成一团。 清舒问道：“老谭头是谁？” 温山说道：“菜场原先有一家卤肉铺，名字叫谭家卤肉馆。他说的老谭头，应该就是那卤肉店的老板。” 地山虎吐了一口血说道：“是，就是他。” 此时地山虎恨死了这个老谭头。若不是这个王八蛋骗他说这小卤肉铺的东家是个在学堂念书的八岁小姑娘，他也不敢动手。 也是因为地山虎输红了眼，正巧老谭头找上门来。他就想拿了钱好翻本，所以没让手下的人打听清楚就去砸铺子。 砸完铺子，拿了钱他又继续去赌了。 邬易安确认是谭家人使坏，带上人跑去将谭家的铺子砸了个稀巴烂，包括厨房的锅碗都没放过。 见谭老头上了年岁大邬易安没打他，而是将他儿子揍得躺地上爬不起来。 “姑娘饶命，求姑娘饶命。” 邬易安见谭老头跪在地上求饶，不屑道：“自己没本事将东西卖出去就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若不是看你年岁大，我非打得你满地找牙。” 就这单薄的身板，一拳都不够她打的。虽然这几年邬易安打过很多人，不过她下手有分寸从没闹出过人命。 谭老头后悔不迭，他哪知道姐妹卤肉铺真有镇国公府做靠山。他还以为那对父子拿国公府的唬人呢！ 邬易安骂完后说道：“我苗叔被你们害得受了重伤，你们赔一百两银子给他。若不然，我让你们在京城呆不下去。” 放下这句话，邬易安就带着一干随从扬长而去。 回到小院邬易安没见着地山虎，杀气腾腾地说道：“那杂碎呢，跑了？” 清舒笑着说道：“没有，我让人将他送去官府了。这样的人，就该让官府重治。” 嗯了一声，邬易安与陈妈妈说道：“陈妈妈，我已经跟姓谭的说了让他们赔苗叔一百两银子医药费。若今天没送过来，你明早来告诉我，我去将他家砸了。” 陈妈妈刚才气得眼眶都红了，可现在却心头畅快：“好。” 清舒笑着说道：“妈妈，事情都解决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清舒轻笑道：“莫怪别人叫你小魔王，打人那架势吓死人了。” “怎么，怕了？” 清舒好笑道：“要怕了，还能跟你坐在一块说话。” 她不是怕，而是羡慕。只有家世出众大人宠溺的孩子，才能活得这般恣意。 第417章 酒窖（1） 邬易安跟着清舒在家里吃过午饭，随后两人一起回了学堂。 封小瑜见到她们两人就问道：“清舒，易安，是谁砸卤肉铺呀？” 听到是同行竞争不过闹出来的事，封小瑜看向清舒说道：“你这掌柜的不行呀？若是让人知道卤肉铺有易安的股，那些人哪敢用这样下作的手段。” 清舒笑了下转移了话题：“易安逃课先生没说什么吧？” 祝斓曦说道：“先生有问，我们将实情告知她，先生就没说什么了。” 邬易安有些紧张地问道：“真没说什么，不会是秋后算账吧？” 清舒莞尔：“也有你怕的时候呀？放心，是我将你叫出去的，要罚也是罚我。” 显然邬易安想太多了，一直到放学兰婼都没来找她们。 邬易安羡慕地看着清舒：“清舒，兰先生可真喜欢你。若是我今日逃课，她不仅会训了还会罚我抄书呢！” 封小瑜插了一句：“若是你也次次考前一二名，兰先生肯定也会喜欢你。” 原先清舒跟祝斓曦到了六班，很多先生都惋惜。结果，第一二名还是被两人承包了。不仅如此，两人还将邬易安这个混世小魔王给收服了。 邬易安听罢赶紧说道：“那还是算了，我只要合格就行。” 只要期末考试过关了，就不用去桐城日日面对他爹那张臭脸了。 其实邬易安很聪明，只是以前受了先生的摧残从而厌学。经过这段时间清舒跟祝斓曦的补习，她的成绩有了显著的提高。上次月考，她三门功课都及格了。 放学回家，建木就与清舒回禀了：“姑娘，在你们走后谭家就送了一百两银子过来。那谭老头跟谭老太太还要跪下磕头道歉，被牛叔给拦了。” 清舒嗯了一声问道：“谭家知道这铺子是我跟易安一起开的吗？” 建木点头说道：“肯定知道。之前有人问我跟爹东家是谁，我们都说这铺子是你跟邬姑娘合开的。” 顿了下，建木说道：“不过很多人不相信，说镇国公府的姑娘怎么可能会跟人合伙卖卤肉。这谭老头估计也不相信。” 在很多人眼中，卖卤肉是不入流的行当。以邬易安的身份，她要想赚钱，那些富商会捧着钱送她。 “原来如此。” 建木说道：“姑娘，我爹现在这样也守不了铺子。姑娘，我想让牛叔跟我一起卖卤肉，不知道可不可以？” 清舒有些讶异：“为什么？” “姑娘，牛叔不仅账算得又快又好，刀工也很好。” 那些肉都是一大块一大块卤的，可在菜场有些人会买二两三两回去解解馋。而这，就需要将肉切小了。 清舒笑着点头道：“那就让他试一试，若做得好就让他留在柜台上。” 牛二听到让他去卖卤菜也没推辞，但他很有分寸。到了柜台只负责切肉过称，银钱都是让建木收他不沾手。 对此，陈妈妈很满意。 符景烯跟着蒋方飞到了金鱼胡同的宅子里：“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蒋方飞递给他一封信：“这是姑娘让我转交给你，并且指明必须在这里给你。” 符景烯接了信，看完后脸色有些古怪：“这宅子是你出面买的？” 蒋方飞点头。 符景烯说道：“那你知道你家姑娘为什么要买下这宅子吗？” “之前不知道，但现在知道了。”蒋方飞笑着说道：“这宅子肯定是姑娘买来送给你的。” 符景烯嘴角抽了抽：“这宅子没几千两买不下来，你姑娘怎么可能送给我。” “之前你说要一千两银子，姑娘眼睛都不眨地给了你。现在买栋宅子送你，也没啥稀奇的。” 符景烯竟无言以对。 蒋方飞哈哈大笑，拍了下符景烯的肩膀：“跟你开玩笑的。姑娘就算要送你宅子，也不可能送这宅子给你的。” 符景烯眉头抖动了下，问道：“这宅子有什么问题？” 蒋方飞将之前打听的事说了一遍：“这宅子阴气重影响运势不适合居住，真要住的话就得推翻重建，或者请高僧来做法事。” 符景烯并不相信这些：“什么阴气阳气，不过是以讹传讹。林姑娘在信里说这房子下有个大的酒窖，让我们将这个酒窖找出来。” 干他们这行的，最不信的就是那些神神鬼鬼的事了。 “酒窖？” 蒋方飞奇了：“姑娘是怎么知道的？而且她又不喝酒，找酒窖做什么？” 符景烯扫了他一眼：“你天天跟在林姑娘身边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信里只说这宅子下面有个酒窖让他们找出来，其他的并没多说。 “既然姑娘说有那肯定有，我们四处找一找吧！” 走了几步见符景烯站在原地不动，蒋方飞说道：“难不成你不相信姑娘的话？” 跟在清舒身边这么几年，蒋方飞对她的性子也有些了解。若没把握，她是不会花大价钱买这宅子的。所以，他对这事深信不疑。 符景烯真觉得蒋方飞的智商堪忧：“酒窖是埋在地下的，你这样四处瞎转，转一辈子你也找不着。” 蒋方飞一脸期待地看着他问道：“符少爷有更好的办法？” 符景烯说道：“没有。你先回去告诉你家姑娘，若真有酒窖我一定给她找出来。” “好。” 虽符景烯只是个十岁的少年，但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蒋方飞并不敢小瞧了他。 出了金鱼胡同，蒋方飞自言自语道：“唉，怎么这些个没爹没娘管的孩子都这般厉害呢？” 不管是他家姑娘还是符景烯，都聪明厉害的让人害怕，让他这个活了三十多岁的都自惭形秽了。 回到家蒋方飞就去寻了清舒，与她说道：“姑娘，符少爷说若地下真有酒窖，他一定给你找出来。” 有这话，清舒就放心了：“那我等他的好消息。” 坠儿等蒋方飞走后，问了清舒：“你说房子下有宝藏，那宝藏就是一个酒窖？” 见清舒点头，坠儿无语道：“我还以为真有金银财宝呢。” 弄了半天，合着是在逗她玩呢！ 清舒笑出声来：“真藏了金银珠宝，你觉得我敢据为己有？” 要真有大笔的金银珠宝，她肯定是交出去，要不然有命拿没命花了。 第418章 酒窖（2） 在飞鱼卫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很多东西可以查阅。就算自己查不到也可以找别人帮忙，当然，若是交情不够给点好处就行。 花了二十两银子，符景烯找到了这栋宅子历年住户的信息。这个历年，可不是这二三十年，而是从燕朝到现在。 ‘焦家，家里开酒坊。’ 看到这条信息符景烯心头一震。这样看来，林姑娘说这宅子下有酒窖很可能是真的了。 这焦家跟着燕王逃往辽东，至此焦家后人再没回来。这宅子新朝建立后被一个百户给买了去，可惜这百户子孙不成器，家计艰难就将给这宅子卖了。 从太祖（云擎），到太宗（云启浩）、高宗（云鸿琅）、宣宗（云檀），一直到现在的成宗弘德帝。历经五朝过去一百多年，若酒窖里存了酒…… 想到这里符景烯心头一片火热，自言自语道：“莫怪林姑娘花这么多钱买下这宅子，若下面的酒窖有酒那就赚大发了。” 百年的佳酿，那些好酒的人要知道肯定愿意花重金买的。 根据所得到的消息，这宅子五八十年前翻建过。之后，那些住户只是修缮并没推倒重建过。 从这些信息符景烯确定了两件事。第一入口比较隐蔽；第二，就是这酒窖肯定挖得很深。若不然，翻建时这酒窖就暴出来。 得出这个结论后，符景烯准备再去那宅子查看下。没等他出门，刘黑子就找了过来。 “老大，头找我们。” 接了新任务，符景烯只得将找酒窖的事往后推了。 这日，夏岚与清舒说道：“清舒，后日是我师姐十四岁生辰。她想邀请你参加她的生辰宴，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去？” 夏岚自小就擅画，尤其擅山水。在六岁，她就拜了大画师唐先生为师。她之所以会来考文华堂，也是唐老先生要求的。 唐老先生认为不管是做学问还是画画，都应该多积累知识增长见闻。而文华堂名家辈出，来这里念书能学到很多东西。 清舒惊讶不已：“我？” 夏岚莞尔：“我师姐听说你也擅画，很想结识你。又怕给你下帖子太冒昧，就让我来问问。” 清舒明白，定然是夏岚在她师姐面前说了自己的好话：“就怕入不了唐姑娘的眼。” 夏岚轻笑一声：“小瑜说得很对，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自谦了。你的画连长公主都夸赞过，岂会差。” “行，到时候我与你一起去。” 封小瑜最喜欢参加宴会了，这样就可以秀她漂亮的衣裳首饰了：“我也去我也去。” 邬易安撇撇嘴：“人家又没请你，你自己跑上门不觉得难为情呀？” “怎么会不请我呢？你看着吧，我肯定能收到唐家的贴子。” 夏岚笑着说道：“我师姐说希望我能将你们都请去，就怕你们没时间。” 邬易安才不愿意去：“这宴会上不是聊别人家的事就是谈衣裳首饰，无聊。” 封小瑜不高兴地说道：“你个男人婆怎么知道这其中的乐趣？” 邬易安最讨厌别人说她男人婆了，当下火就上来了：“你再说一遍，你要再说看我不捶扁你。” 封小瑜刚才也是说得太急了，这会看着她凶神恶煞的脸有些白了。 清舒说道：“易安，青菜萝卜各有所爱。你不喜欢没人逼着你喜欢，可别人喜欢那是别人的自由。” “那她呢？她还骂我呢？” 封小瑜见清舒看向她，只得低声道前：“对不起，我刚才说话没过脑子，你别跟我一般见识。” “你什么时候说话过了脑子？” 封小瑜气结，可惧于邬易安的淫威又不敢跟她对骂。要真被她捶一拳，受罪的还是她自己了。她可不像清舒一样，被打肿脸。 清舒摇摇头说道：“易安，小瑜，你们都得学会控制自己的脾气。要知道，言语有时候比刀子还伤人。” 两人都没吭声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两人还不说话。清舒好笑道：“怎么，还扛上了？” “易安，你不是说以后要当大将军吗？未来的大将军就这点度量呀？” 邬易安最经不起激了，说道：“谁跟她扛上了，我正在想题呢！” 封小瑜夹了个狮子头给邬易安：“刚才是我不对，我以后会注意的。” 邬易安将狮子头一口吃掉：“哼，我可是宰相肚里能撑船，才不跟你一般见识。” 两人就此和好了。 到唐家姑娘生辰宴这日，清舒练完功就坐在梳妆镜前由着采梦梳头发。 坠儿说道：“姑娘，你这是第一次在众人面前亮相，一定要给人留下好印象。” 清舒笑了下说道：“平常穿戴就好，要穿得太亮眼就抢了主人家的风头。” 采梦犹豫了下，还是按照清舒说的办。 等清舒在唐家大门口看到封小瑜，见她穿着流彩牡丹云锦宫装，笑着说道：“今天人家唐姑娘的生辰宴，你打扮得这般出彩是来砸场子的？” 封小瑜笑着说道：“你想多了，她明年就及笄我今年也才十岁，不存在抢风头这说法。” 到了唐家，唐三姑娘亲自出来迎她们：“封姑娘，林姑娘，快请屋里坐。” 唐家一共四位姑娘，上头两位已经出嫁了，最小的四姑娘跟着父母在外任。如今唐家，只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 清舒将自己准备的东西递上：“唐姑娘，生辰快乐。” 唐三姑娘接了礼物正准备道谢，就听到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送礼都不知道规矩？真是乡下来的野丫头。” 一般关系亲近的是直接将礼物给对方，关系一般的礼物都是让下人交到礼房的。 清舒转过头见来人很面生，她就纳闷都不认识怎么就针对她呢？ 封小瑜嗤笑一声道：“你一个连文华堂都考不进的人竟好意思在这里嘲讽清舒，谁给你的脸呢？” 陈果儿气得要死：“封小瑜，她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这般向着她？” 封小瑜没跟她争吵，只是说道：“清舒可是易安罩的人。你要敢欺负她，小心易安打爆你的头。” 第419章 疯狗 陈果儿听到易安的名字神色一滞，不过想着对方再嚣张也不可能闯入公主府打她，她又仰着头说道：“唐悦，让我们看看这林大才女送了什么好东西给你？” 唐悦有些为难。万一这礼不好，打开的话可就扫了林姑娘的面子了。 清舒笑道：“既这位姑娘想看，唐姐姐就打开给她看吧！” 看到盒子里装的是一块石头，陈果儿扑哧一声笑道：“我还没见过送人石头的，林大才女，你还真是别具一格。” 一口一个大才女，这酸味都能飘到几里地外了。 唐悦看到这块石头态度却跟陈果儿截然不一样，她欢喜不已地说道：“林妹妹，谢谢你，这礼物我很喜欢。” 说完唐悦将石头取出来给夏岚看，说道：“这石头上的花纹，你看像不像一朵朵的腊梅。” 唐悦最喜欢的就是腊梅花了。清舒投其所好，这才送了一块这样的花石。 陈果儿面色一僵，还是死鸭子嘴硬：“这是涂上去的吧？” 夏岚说道：“若是清舒涂上去，也证明我们家清舒画艺出众呢！” 唐悦笑着说道：“这儿个太阳大几位姑娘就别站着了，晒坏了我可赔不起，还请进屋喝口茶。” 屋子里已经做了六位姑娘，这几位姑娘与唐悦年岁相当。 有个圆脸的姑娘听到唐悦的介绍，看向清舒笑着说道：“都说江南出美人，这话可一点都没错。” 陈果儿冷哼了一声说道：“小时候好看，长大变丑的比比皆是。” 封小瑜气得要死。 清舒觉得今天是出门没看黄历，要不然怎么就碰到这个奇葩呢！ 之前她忍着，可清舒发现她越忍这越来劲当下笑着道：“姐姐你与其担心我未来变成丑八怪，还不如多想想法子消除脸上这些雀斑。” 在场的人没想到清舒竟敢陈果儿对着干，一时之间不由对她侧目。 唐悦见着陈果儿还待说，不高兴地说道：“陈姑娘，林姑娘是我请来的贵客。” 陈果儿见唐悦拉下了脸，最终还是没再说话了。 除了陈果儿，其他人对清舒都很和善。坐在清舒旁边的姑娘，还与她聊起了文华堂的事了。 众人在屋子里坐了一小会，唐悦就领着大家去了后花园。 “岚岚，封姑娘跟林姑娘你帮我招待一下了。” 夏岚是唐老的入门弟子与自家人无异，所以让她招待客人也不算失礼。 夏岚对唐家很熟，带着清舒与封小瑜避开众人来到一个小亭子里。 坐下后，夏岚一脸歉意地说道：“清舒，我也不知道这陈果儿会针对你，若不然我就不让你来了。” 清舒有些奇怪地问道：“这人是谁啊，怎么一见我就阴阳怪气的。” 夏岚说道：“她叫陈果儿，我姨祖母康和公主的幼女。” 清舒猜测到对方身份应该不低，若不然唐悦不可能那般给面子：“我都没见过她，她为什么针对我呀？” 封小瑜说道：“确实奇怪。她这个人虽是人见人厌，但也没像今日跟条疯狗似的逮着人使劲咬。” 清舒笑了起来：“你们不是亲戚吗？怎么这么说她？” 封小瑜撇撇嘴说道：“有这样的亲戚丢人，不提她了。清舒你只要记住，下次她再欺负你你就像今天这样反击她。她就纸老虎，你不用怕打击报复。” 夏岚也在旁说道：“清舒，若是有人太过分你就报易安的名字。她们都怕易安，就不敢再欺负你。” 清舒听了直笑。 闲聊了几句，清舒故意感叹道：“夏岚，唐老爷是大画师，唐二老爷又是白檀书院的副山长。这唐家，真是人才辈出呀！” 封小瑜瞅了瞅旁边，然后才压低声音说道：“唐老跟唐二老爷确实都很厉害，只是唐家下一辈却不行。” “唐姑娘就挺好的。” 封小瑜说道：“她是姑娘，迟早要嫁出去。其他人，不说也罢。” 清舒嗔怪道：“你就不会说点好的，夏岚还在这呢！” “我说得都是事实。” 清舒转移话题：“我听说这位唐二老爷有很多门生，不知道像他这样的名师收学生有什么要求？” 封小瑜笑着问道：“你家又没需要拜师的兄弟，问这个做什么？” “就是想要了解下。”清舒解释道：“不管是大儒名师，还是各家的闺秀我都想要了解。省得以后出门应酬，别人说起这些人我一头雾水。” 封小瑜嗯了一声道：“你这样想就对了，女人的交际应酬很重要的。等嫁人后有些事男人不方便出面，得我们女人去打听。” 清舒嘴角抽搐了下，这才几岁就考虑嫁人后的事了。 夏岚也红着脸骂道：“要死了，这样的话也说得出口。若是让人知道，还以为你思春呢！” 几人说笑了一回，封小瑜就将自己所知道的那些大儒名师与清舒说了。 正说着，有个丫鬟过来说道：“姑娘，午饭已经好了，请姑娘去用饭。” 封小瑜意犹未尽，拉着清舒的手说道：“今天就说到这里，其他的等明儿个再说。” 回到家里，清舒就将封小瑜与她说的那些大儒名师都写了出来。 叫来了蒋方飞，清舒将名单递给他：“你去打听下这些人的家世、年龄、喜好以及脾性。” 蒋方飞扫了一眼，粗略算了下有二十来位：“姑娘，这些都是什么人呀？” 清舒笑着说道：“这些都是京城赫赫有名的人物。” 封小瑜一口气说了二十六个人，不过她只是笼统地提了下。幸亏她记性好都记下了，具体情况还是好好打听。 蒋方飞一惊：“打听他们做什么？” 清舒好笑道：“这些人里不乏位高权重的大臣，我能对他们做什么？只是这次参加宴会，大家提了许多的人我都不知道。” 蒋方飞明白过来了，说道：“姑娘，那京城各家的情况都得打听才行。” 清舒点点头：“小瑜已经答应我，会将京城名门世家的详细情况写成一本册子给我，你只需打探下这些人就行。” “对了，你再去将康和公主府里的事也打听下。” 蒋方飞点了点头。 打探消息那是需要花钱的，清舒递给了蒋方飞一张两百两的银票：“越快越好。” 第420章 酒窖（3） 蒋方飞想着符景烯消息灵通，就想着让他帮着打听下，这样也能节省不少的时间。 找着符景烯，蒋方飞将名单递给他道：“能不能帮我打探上面这些人的底细。” 作为一个出色的密探，符景烯对京城所有数得上号的人物都有所了解。 看到这些人名，符景烯不由想起清舒之前与他说过的话。林姑娘打探这些人，该是为了他。 自小到大除了祖父还从没人对他如此之好，虽然这好来得有些莫名其妙，但符景烯还是感动不已。 捏着名单，符景烯将眼中的热泪逼了回去：“我会尽快给你回复的。” 蒋方飞将两百两的银票递给他：“找人问事肯定要花钱，这个你拿去。” 符景烯摇头说道：“不用。” 将银票塞在他手里，蒋方飞说道：“拿着吧，若是有多的就去置办两身衣裳。你还小，别穿这种颜色的衣裳，暮气沉沉的。” 每次见符景烯，他的衣裳不是灰色的就是黑色的。 虱子多了不怕咬债多了不愁，符景烯最后还是接了这银票。 邬易安知道陈果儿嘲讽清舒，大怒：“早知道我就跟着你们去了。她若敢欺负清舒，我给她一拳。” 清舒看她愤怒的样子宽慰道：“不过是两句难听的话，何必在意。易安，以后不是什么大事就不要动手了。” 这话得到在场所有人的附和。 封小瑜更是说道：“对呀，别总打啊杀的，好吓人的。” 邬易安不屑道：“胆小鬼。” 清舒莞尔：“别说小瑜跟斓曦了，就是我那天看你打人的架势都吓着了。对付那些地痞流氓，你怎么打只要不打死都成。可这名门世家的哥儿姐儿都娇娇弱弱的，万一你失手打死了怎么办？”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下手有分寸的。” 清舒摇头说道：“易安，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以后还是对这些人出手。” 见邬易安不以为然的样子，清舒正色道：“易安，你习武是为保家卫国而不是逞凶斗勇，你这脾气真得改改。” 邬易安没好气地说道：“脾气是生下来就有，改不了。” 清舒觉得她这性子是真不成，就跟炮仗似的一点就着。不过她也知道这事急不来，邬易安这性子得慢慢磨。 想到这里，清舒转移了话题：“小瑜，这康和公主是怎么回事？我怎么看你好像很瞧不上她。” 祝斓曦在旁摇头说道：“何止是小瑜瞧不上，这京城就没一个人瞧得上。” 说起这事，封小瑜忍不住叹气：“你平日没出过门自不知道，我这姨祖母那是将皇家的脸都给丢尽了。皇后都不让她进宫，京城那些名门世家有喜事也从不请她。” 康和公主的母亲是一个宫女，意外被先皇宠幸怀上的她。她出生的第三年先帝就病逝了，之后在皇宫就是个小透明。 不过再小透明，到婚嫁年龄皇帝也会给她指一门亲。结果，她去信王府吃喜酒也不知怎么的相中了个举子。 封小瑜说道：“这举子就是陈果儿的父亲陈军。她去求了皇后，皇后派人打听到这陈军没娶妻也没定亲就应了她。我祖母知晓后派人查了下发现此人风流又好色，不赞同这门亲事。结果，她跑来跟我祖母闹。我祖母一气之下，就丢开不管了。” “然后？” 封小瑜不屑道：“就如我祖母查到的那般，可这陈军好色得很，但凡是母的他都不放过。康和公主嫁过后，他想染指陪嫁的宫女。康和公主不仅没生气，还主动让身边的宫女服侍他。除了找了门路想方设法离开的，其他的宫女都被陈军收了房。” 清舒：…… “若如此也就算了，陈军没考中她竟进宫去给他求官。” …… 清舒说道：“那公主府里岂不是有许多的孩子？” 封小瑜摇头说道：“那倒没有。除了康和公主生的一儿两女公主府再没其他孩子。若不然，更得鸡飞狗跳了。” 清舒问道：“怎么将孩子养成这样呢？” 封小瑜一点都不意外：“但凡有点门路的都跑了，留下的不是草包就是老实木讷的。没人帮着，就康和公主那性子又怎么可能将孩子教好呢！” 祝斓曦摇头道：“每次我娘一提到康和公主就皱眉头。” 邬易安也道：“要是我老祖宗在，怕是将她打死也不会让她这般丢云家人的脸。” 就在此时上课的钟声响起，众人也就停止聊天回到座位上了。 课间休息的时候夏岚终于逮着说话的机会了，她与清舒说道：“清舒，师姐说昨日的事很抱歉。改日，请你去唐家做客。” 顿了下，夏岚解释道：“这次只请你，没请其他人。” 清舒摇头说道“现在没时间，等放假以后再说吧！” “行。” 晚上回去，蒋方飞就将打探到康和公主的事与清舒说了。这打探到的事情，与封小瑜说的差不多。 蒋方飞说道：“传闻说陈驸马之所以没其他子嗣是长公主动的手脚。” “怎么扯上了长公主？” 蒋方飞摇头说道：“公主在怀了陈二姑娘以后，就没再让府里的姬妾喝避子汤。可之后公主府再没子嗣出身，确实是一件不合理的事情。” 清舒对这事没兴趣：“龙生九子，九子个不同。不说这事了，那些人查得怎么样？” 蒋方飞说道：“这事我拜托符少爷帮忙，他说会尽快给我回复。” 清舒点点头。反正是为符景烯找老师，他自个查更好。 过了几日，符景烯找上门来。 看到符景烯，蒋方飞笑着说道：“你怎么又弄成这样了？” 符景烯没回答他，只是问道：“我有事跟林姑娘说。” “刚放学回来，我带你去见她。” 清舒听到蒋方飞跟他侄子求见，顿时明白过来是符景烯了：“让他们进来。” 看着憨头憨脑的少年，清舒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符景烯？” “是我。” 清舒看着她，很好奇地问道：“你这是易容术？” “不是，只是化了妆面部做了些调整。” 清舒感叹道。莫怪能做到飞鱼卫统领，只这本事就没几人能有了。 符景烯这次来找清舒，是有要事与她说了：“林姑娘，你说的酒窖我找着了。” ps：上午要带嘟宝去摘草莓，更新推迟到下午，时间不定。 第421章 酒窖（4） 蒋方飞听到酒窖找着了，一时之间呆了。他还以为没个一年半载是找不着，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符景烯就给找出来了。 清舒早知道符景烯很厉害，飞鱼卫也是人才辈出的地方。他能从中脱颖而出，可见其优秀了。 “入口在哪里？” 符景烯没说，而是看了一眼蒋方飞。 蒋方飞知道他的意思，不过他并没立即离开而是问道：“酒窖有酒吗？” “有” 他就知道姑娘不会做亏本的生意，得到肯定的答复蒋方飞就退了出去。 等屋子就剩下两个人时，符景烯才说道：“林姑娘，入口在后花园太湖石下面。那酒窖挖得很深，离地面有三米多深。当年翻建的时候没动那块太湖石，所以也没有发现这酒窖。” 也幸亏没发现，若不然就没他们什么事了。 清舒想着十多年后那富商应该是将整个宅子都改造，搬动那块太湖石将入口给显露出来了。 “那这酒窖都有什么酒呢？” 清舒只知道里面有是上百年的酒，具体什么酒并不清楚。 “两百多坛近一半是女儿红，小半的竹叶青，剩下的是米酒跟果酒。” 说这话的时候符景烯脸上并没过多的神情，好像说的是两百多坛的水。 清舒咦了一声问道：“你怎么知道得这般清楚？” “酒坛子上都有写呢！” 酒坊的酒价格不一样，要卖给别人自要标记好。 符景烯说道：“姑娘，这酒保存得很好。上百年的女儿红或者竹叶青一坛得几百两银子且有价无市。姑娘，这些酒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就是蒋护卫你也不要说。一旦消息泄露出去，这些酒你保不住的。” 物以稀为贵，很多好酒的人最喜欢的就是这种百年佳酿了。不差钱的，为一坛酒能一掷千金。 清舒点点头说道：“这事就你我知道。对了，蒋方飞请你查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符景烯沉默了。 清舒有些疑惑地问道：“怎么了？难道这些人不方便查吗？” “林姑娘，你查这些人做什么？” 清舒没有多想，直接就与他说道：“我之前不是跟你说，想为你寻位名师吗？所以我就让蒋方飞去查探下这些人，看看拜哪位大儒比较好。” 符景烯定定地看着清舒，良久才低声说道：“林姑娘，你为什么对我这般好呢？”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声音都有沙哑。他猜测清舒是为他寻找老师，但猜测到是一回事，得清舒亲口承认又是另外一件事。 这个问题猝不及防，让清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清舒不想说谎，干脆沉默以对。 见她不吭声，符景烯故意说道：“难不成我以后真要成为宰辅？你对我好，是为了让我以后回报你。” 清舒笑了起来：“你要这样想也行。” 见她还是不说，符景烯说道：“林姑娘，既你不说我也不勉强。不过以后不管你有什么事，只要你一句话上刀山下火海我都去。” 听到这话，清舒不由一阵心疼。少年时的符景如此赤城热血，也不知道后来到底经历了什么事让他变得那般冷漠。 想到这里，清舒问道：“这些人你都查了，你觉得是拜谁比较好。” 符景烯摇头说道：“林姑娘，我之前是跟你开玩笑的，我不想拜师也更不想科考。” “你真心甘情愿呆在那里？” 符景烯点头。 清舒盯着他说道：“呆在那里，出不了头被人瞧不起；出了头不仅会被人惧怕提防还不能善终。符景烯，你确定要走这条道？” 符景烯非常震惊：“你知道？” “知道。” 符景烯深出一口气：“既知道我是干什么，那你应该知道那里只进不出。” 飞鱼卫只进不出她也是上次谈话后才知道的，清舒说道：“事在人为。我还是那句话，没试过你又怎么知道不能全须全尾地出来呢？” 符景烯说道：“你对它不了解，不知道它里面的规矩。” 顿了下，符景烯又道：“林姑娘，那些大儒名师收徒要求都很严苛。首先一条就要求身家清白，而这点我都不能满足更不要说其他了。” 清舒问道：“那你想不想脱离飞鱼卫？想的话，我们一起想办法。若是不想，你就当我没说。” 符景烯沉默了下说道：“林姑娘，你容我考虑考虑。” 清舒见状没再继续说。她是想帮符景烯，可并不能为他做主。符景烯的人生，得由他自己选择。 将查到的资料放在桌子上，符景烯就准备离开。 清舒问道：“你钱还够不够用？若是不够用就与我说。” “不用了。借你的一千两银子，我也会尽快还你的。” 清舒也没说不用还，因为她知道哪怕这样说符景烯也会还钱的：“我现在每个月都有几百的进账，不缺钱用。等你以后手头宽裕，再还我不迟。” “好。” 等符景烯走了以后，清舒拿起桌上的资料。看完以后清舒明白为何符景烯刚才会拒绝，这些人收门生的要求非常严。不仅要求家世清白品性好，就是年龄都有要求。 清舒暗探了一口气，这些人肯定是不成，看来只能另辟蹊跷了。 她自己没人脉许多消息打探不到，只希望封小瑜跟祝斓曦能知道了。 第二天中午休息的时候，清舒与祝斓曦聊天故意聊起了魏晋时代。 清舒说道：“魏晋时那些名士们风流潇洒、不滞于物、不拘礼节。也是在那个时代，出了令人敬仰的书圣以及竹林七贤。” 邬易安闻言说道：“竹林七贤，好像在哪本书上看到过？” 祝斓曦解释道：“竹林七贤是指阮籍、嵇康、山涛、刘伶、阮咸、向秀、王戎。这几人在生活上不拘礼法常聚于林中喝酒纵歌，也是如此后人称他们为竹林七贤。” 清舒感叹说道：“视功名为粪土，看富贵如浮云，这才是真正的名士。可仱这天下，却是难寻其一。” 只有淡薄名利多的人，收学生才不会拘泥形式，不会设那么多的条条框框。 ps：第三更要到十点左右。 第422章 醉吟先生 封小瑜听清舒说如今天下没名士，笑着说道：“怎么没有？只是你不出门不知道罢了。玉瓮先生跟南山先生，他们就是当今有名的名士。” 清舒知道这两人，那都是名扬天下的大学学者：“除了他们还有谁呢？” 若说大儒京城是有很多，但淡泊名利却少之又少了。 等封小瑜说完，祝斓曦插了一句：“要说名士，聂老先生绝对算一位。” 清舒看向他问道：“这聂老先生是谁，怎么从没听说过？” 祝斓曦详细说了下这人的：“聂老先生是洛阳人，宣宗三年的榜眼。这聂老先生自小聪颖过人，拥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十岁中秀才十三岁考哦中举人，十八岁中了榜眼。” 封小瑜有些纳闷道：“这么厉害的人，为什么我没听说过。” 祝斓曦笑着说道：“我也是听我爹提起，我才知道的。他的篆书写得特别好，又擅雕刻。我爹喜欢收藏印章，所以也听说了不少他的事情。” 清舒问道：“他既考中了榜眼，为何不做官呢？” 说起这个，祝斓曦不由摇头惋惜道：“恃才傲物，性子又张扬，不得上司喜欢与同僚也没一个合得来的。后来他得罪了人，对方怀恨在心给他设了个圈套。结果他无法自证清白，一怒之下挂印而去。” “真挂印而去呀？” 见祝斓曦点头，清舒说道：“他这样做，朝廷还不得治他的罪？” 祝斓曦笑着说道：“他的老师跟师兄帮他周旋，朝廷并没治他的罪。不过有了这事，他再不能当官了。我爹说，他这性子并不适合当官，离开了也好。” “对了，他前两日到了京城，是应邀来参加他师兄的生辰。” 封小瑜闻言有些意外，问道：“我记得下个月是兰老太爷的七十大寿。该不会兰老太爷就是他的师兄吧？” 祝斓曦笑着点头道：“对，他就是兰老先生的的师弟。” 兰老太爷可是当今圣上的老师，声名显赫，门生故吏满天下。 清舒心头一动，问道：“斓曦，那这聂老先生的才学怎么样？” 斓曦点点头说道：“我爹说他才学不比兰老先生差，只是他时运不济做事也是随心所欲。纵满腹经纶博古通今，可他既不收学生也不著书，空空埋没了这一身的才华。” “他不收门生吗？” “不收。”祝斓曦摇摇头说道：“不过我觉得他不收学生也是好事，不然怕会误人子弟了。” 清舒咦了一声问道：“刚你说他满腹经纶博古通今，现在又说收学生是误人子弟？斓曦，这可是前后矛盾了。” 祝斓曦有些感叹地说道：“他不通人情世故，做事随心所欲，要收的学生也跟他一样岂不是害了人家。再者他特别好酒经常喝得酩酊大醉，这样的人又岂能教导好学生。就是他儿孙，他妻子都没敢让他教。” 清舒心头一动：“他特别喜欢喝酒吗？” “说嗜酒如命都不为过。”祝斓曦说道：“他一般不会给人雕刻印章，不过若是有好酒二话不说就应下。我爹的印章，也是这样得来的。” 清舒回到家里，就写了一封信递给蒋方飞：“你将这封信交给符景烯，越快越好。” 当天晚上符景烯就收到了清舒的信。看完信，符景烯陷入了深思之中。 清舒在信里详细说了这位聂老先生的事迹，还说若是符景烯愿意拜他为师，有酒窖的酒成功率至少在八成以上。 想了一晚上，第二日符景烯就去找了刘黑子：“黑子，你说我离开飞鱼卫怎么样？” 刘黑子吓了一大跳，忙问道：“老大，你怎么了？” 符景烯重复了刚才的那句话：“我想要离开飞鱼卫了。” “老大，你是认真的？” 见符景烯点头，刘黑子面色大变：“老大，你不要命了？要让头知道你想走，他肯定会打死你的。” “我有办法让他们放我离开。” “真的？” 刘黑子知道符景烯并不是说大话的人，当下问道：“可是离开飞鱼卫你又能去哪？你爹不管你，你嫡母与两个嫡兄对你不怀好意，你要离开了飞鱼卫怎么活？” “现在有个拜师的机会，若是我拜了他为师以后可以去科举了。” 确定这事是真的，刘黑子看他纠结不已的样子说道：“老大，你傻呀？有这样的机会肯定要好好把握，你还纠结啥？” 符景烯有些紧张地问道：“黑子，我要离开了飞鱼卫你会不会怪我？” 刘黑子莫名其妙：“我怪你什么？” “我答应过以后要罩着你，再不让任何人欺负你。” 刘黑子哈哈直笑：“老大，你有这份心就好了。老大，你去拜师吧！以后考中状元当大官，我就跟着你吃香的喝辣的。” 符景烯很清楚，刘黑子其实没啥本事。能活到现在，完全就是运气好。留他一人在飞鱼卫，他真不放心。 想了下，符景烯问道：“黑子，若有机会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离开飞鱼卫。” “老大，飞鱼卫哪那么好离开的。老大，你顾好自己就行不用管我。” 符景烯说道：“对我们千难万难的事，可对那些权贵来说不过一句话的事。只要你愿意，我想让你跟我一起走。” 清舒在信里说，只要他愿意离开飞鱼卫会帮他想办法的。反正他已经欠了林姑娘太多的人情，不介意多欠一个。 当然，若是聂君豪能办到那更好了。 刘黑子也有些心动了：“真的可以跟你一起走？” 符景烯说道：“只要你愿意，我一定能带你走的。” “我当然愿意了。” 刘黑子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机缘巧合之下才入的飞鱼卫。后来结识了符景烯，就将他当弟弟一般待。若是能跟着一起离开，他求之不得。 符景烯并不是个鲁莽的人，他先是将这个聂老先生查了个底朝天，然后才去酒窖拿了一坛女儿红上门拜访。 聂老先生这次来京虽是来参加兰老太爷的寿宴，但兰家规矩多，他又受不得约束就住在外面。而这，也正好方便符景烯去拜访了。 第423章 醉吟先生（2） 聂老先生醒来时已日上三竿了，他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 “竹青，竹青？你死哪去了啊。” 名叫竹青的常随听到叫声，赶紧端了水进来给他洗漱。 也是他命好，娶了个精明厉害的老婆。若不然就这天天喝酒，早将家给喝穷了。 等他用过早饭，竹青才与他说道：“老太爷，有个少年求见，我让他在打听等候。” “不见。” 竹青知道他的弱点，说道：“老爷，他抱着一坛酒说是百年的女儿红。” “一个人？”见竹青点头，聂老先生懒洋洋地说道：“胆儿还挺大的。” 百年的女儿红他这辈子也只喝过一次，且还得一杯。不过只要回想起那滋味，他就恨不能永远停留在那一刻。 虽不相信少年真能捧了百年的女儿红来，但聂老先生还是去见了符景烯。怎么说呢？万一是真的，可就错过了佳酿了。 符景烯看着又干又瘦的聂老先生，神色半点不变。 指了他怀里的酒坛，聂老先生说道：“你说这是百年的女儿红？” 符景烯点头说道：“是。” 聂老先生说道：“把酒拿来。若真是百年女儿红一切好说，若敢骗我，我让人将你打出去。” 符景烯很爽快地将酒坛子递出去了。 这酒储藏也很有讲究，并不是说埋入地下就行。而是要先将酒倒入瓦缸内，再用种很黏的封泥将缸口封住。然后，要将酒储存在一个温度稳定适宜藏酒的环境重。这样经过年代的酝酿，时间越长这酒的口味才会越好。若是方法不当放置时间长了，酒的味会散发掉。 聂老先生这些年喝了不知道多少的好酒，一看这封泥眼神就变了。 小心翼翼地扒开封泥，露出指甲盖那么大的缝隙后凑上去闻。 随后，聂老先生感动的老泪纵横：“能再喝上琼浆玉液，我死而无憾了。” 符景烯看着状若疯子的聂老先生，知道这次拜师十拿九稳了。 “快去，快去给我整俩下酒菜，我今日要好好喝一杯。” 竹青提醒道：“老太爷，你可是答应兰老太爷今日与他下棋呢！” “棋什么时候不能下？别跟我废话，赶紧去给我整两个下酒菜来，今儿个我要好好喝一杯。” 竹青没办法，只得应了。 抱着酒坛，聂老先生看向符景烯问道：“你有什么要求，只要我能做到的都答应。” “我想拜你为师。” 聂老先生看他仿若看傻子一样：“你要拜我为师，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姓聂名君豪，字叔和，号醉吟先生。宣宗三年榜眼，宣宗四年挂印而去。自创篆书字体，擅雕刻，好美酒。” 聂老先生笑着说道：“既你已经知道我的底细，那你该知道我从不收学生。” “你刚说了不管我提什么要求，只要你能做到的我都答应。” 聂老先生说道：“我说话算话。不过，我收学生有三个条件，第一，要拥有过目不忘的记忆；第二，要身体强壮打得过我的常随；第三，要会喝酒。不达这三个条件，我不会收的。” 拥有过目不忘记性的人，很容易就拜到了名师哪看得上他。至于打得过他的常随更不可能，几岁的娃娃怎么可能打得过成年男子；至于说喝酒，谁家会让几岁的小孩子喝酒呢！ “我们可以进屋谈。” 聂老先生得了好酒心情不错：“行，那你随我进来。” 走进卧房，符景烯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酒味。这人还真如消息所说，嗜酒如命。 聂老先生扔了一本书给符景烯说道：“给你半炷香的时间，将第一篇给我背下。” 庄子又名南华真人，所以《庄子》又名《南华经》。 符景烯看到书名，不由地看了一眼聂老先生。屋子放着《南华经》，表明这人并不是真的醉生梦死。 “看我干什么？看书。” 符景烯说道：“这本书我看过，也能背下来。” 说完，就将第一篇一字不落下来。 聂老先生没好气地说道：“你既有老师为何又要来拜我为师？” 天地君师，这老师排在父母前面。若是拜师又另投他门，与欺师灭祖无异了。 符景烯摇头说道：“我没有老师，都是平日得闲自己看的。” 聂老先生原本没骨头似地靠在床头，听到这话却是坐了起来：“你说的是真的？” 符景烯将自己的身份简单说了下，然后道：“你若是不相信尽可以去打听了。” 聂老先生没说话，而是又取了《黄帝内经》给符景烯：“这个看过没？” “没有。” 聂老先生又将书扔给他：“半炷香。” 可惜，半柱香的时间符景烯只背下来第一篇的三分之二。其实这样的资质已经非常好了，只可惜还是没达到聂老先生的要求。 聂老先生摆摆手说道：“拜师这话休要再说了，不过你有其他要求，我都满足你。” 符景烯摇头说道：“我只要拜师，没其他要求。不过你既不答应，那就将酒还我。” 聂老先生紧紧抱着酒坛子，这酒到了他手里哪还有要回去的道理。 符景烯说道：“我三岁开始习武，撂倒你的随从不在话下。至于喝酒，我能喝一斤半的烧刀子。” 聂老先生不相信，将竹青叫了来。结果，符景烯只三招就将竹青撂倒了。 其实竹青是练家子，只是他轻敌了。若不然，符景烯没那么容易得手。 聂老先生拍手叫好，然后朝随从叫道：“竹青，去，倒三碗酒给他。” 符景烯眼睛都不眨就将一碗水酒给喝了个干净，喝完后脸都没红下。 聂老先生重新坐下，试探性地说道：“若是你能再送我一坛百年女儿红，我就破例收下你。” 其实就算符景烯没有女儿红了，他也会收的。这样资质的孩子不收他肯定会后悔。 符景烯说道：“若是你能让我跟朋友两人全须全尾离开飞鱼卫，我不仅再送你一坛百年女儿红，还加送你两坛的百年竹叶青。” 有些读书人很清高，觉得密探就是阴沟里的老鼠厌恶得很。符景烯说完盯着聂老先生看，见他神色很淡然心头一松。 ps：上一章的章节名出错了，已修改。 第424章 醉吟先生（3） 活到这把年岁，什么没见过没听过。所以聂老先生听到符景烯是飞鱼卫的小暗探并没太震惊，只是笑着问道：“你既是飞鱼卫的密探，为何又要拜我为师？” “当年入飞鱼卫是为了活下去。” 其实不仅仅是为了活下去，也是为了方便找弟弟符景楠。 “那为何现在又想要离开呢？” 虽传闻说聂老先生是个大酒鬼，但符景烯觉得哪怕他真是个酒鬼，也不是个好糊弄的酒鬼。所以，他决定说实话。 符景烯沉默了下说道：“因为一个人。她说我要继续留在飞鱼卫会死于非命，希望我能拜得名师通过科举入仕。” 若是别人说着话他肯定嗤之以鼻，可这人是清舒那就另当别论。 “这个人是谁？” 符景烯没说出清舒的名，只是道：“她对我很重要。” 聂老先生笑了下，说道：“天下大儒那么多，我在外的名声并不好，你为何要拜我为师呢？” 符景烯坦然道：“是她让我拜你为师的。她说你不滞于物、不拘礼节是真名士，所以不会存有门第跟身份的偏见。” “就为这话，当浮一大白。” 他不仅是这般说，也算是这样做的。倒了一杯女儿红在白玉杯中细细品，半响后聂老先生又问道：“你加入飞鱼卫几年了？” “正式加入有三年了，我朋友比我大两岁加入里面有四年了。” 他刚进去只是打打杂跑跑腿。不过他很有心思，将看到的听到的都记在心中，闲暇时还会去外面搜集消息以便什么时候就用到。然后还想尽办法多看书，不管看得看不懂先背下来再说。 聂老先生又小小地抿了口：“进去三年了呀，那杀过人吗？” 符景烯抬头直视聂老先生说道：“杀过两个拐子。” 他并不后悔杀了这两个拐子，这种人渣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聂老先生脸上并没什么多余的神情，只是淡淡地问道：“知道飞鱼卫的机密吗？” 接过任务，与接触过机密不一样。只是接普通的任务，他可以将符景烯弄出来。可若是接触过核心的机密，飞鱼卫肯定不会放人的。 符景烯摇头说道：“我还不够格。” 聂老先生挥挥手说道：“去泡壶茶来。” 符景烯大喜，立即去泡了茶。然后捧着一杯茶跪在聂老先生面前，双手举起说道：“老师，请喝茶。” 聂老先生接过，就整杯茶都喝完了：“去外面取了纸笔来。” 聂老先生写了一封信，吹干后递给符景烯说道：“送去给罗勇毅。” “谁？” 聂老先生看着他这呆样没好气地说道：“你不是飞鱼卫的人吗？怎么连罗勇毅都不知道？莫非你刚才是哄我的。小子，若是让我知道你敢骗我，我立即将你逐出师门。” 飞鱼卫的统领就叫罗勇毅，符景烯又惊又喜：“老师，你跟罗统领有交情吗？” “没有。” 这飞到天上又摔入泥坑的滋味，真的无法用言语诉说。 聂老先生嗤了一声：“胆子太小了，还得在好好练练。” 符景烯咬咬牙说道：“我去。” 看着他视死如归的样子，聂老先生好笑道：“放心，不是让你去送死的。你要死了，我的另外三坛酒找谁要去？” 符景烯听了这话心头一松：“老师，罗统领看了这封信就会让我离开飞鱼卫？” 若是罗勇毅发了话，那下面的人就不会再为难他们了。那他跟刘黑子，真就全须全尾地离开了飞鱼卫了。 “那么多废话做什么？办完这事，将另外的三坛酒给我取来。”说完，聂老先生又重复刚才那句话：“若是你敢哄我，我立即将你逐出、呃……” 一个酒嗝上来，打断了他的话。 等符景烯离开以后，竹青走进来看到桌子上空着的茶杯小声问道：“老太爷，你还真要收他为学生呀？” “你说的这不是废话？拜师茶都喝了，还能有假？” 竹青深深地同情符景烯，这孩子多想不开竟拜他家老太爷为师。 他家老太爷虽很有才学也写得一手好字，但真不是个会教学生的。不过拜师礼都行了，说什么都迟了。 竹青说道：“老太爷，这么大的事是不是该写信告知老太太跟老爷他们？” 聂家里里外外都是聂老太太料理，就是竹青也是聂老太太精挑细选出来的。 聂老先生嗯了一声说道：“我晚些会写信回去的。” 竹青说道：“老太爷，你还是现在就写吧！省得等会又忘记了。” “啰嗦。” 虽不耐烦，但聂老先生还是提笔写了一封家书。写完后，他又倒了一杯酒喝了起来。 喝到中间，聂老先生兴奋地吟起了诗：“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 他每次喝到兴奋之处就会吟诗，大部分时间是吟唱别人的诗，偶尔也会写出一两佳句来。醉吟先生的号，也是由此而来。 符景烯先去了罗勇毅的家中，见他不在家又去了飞鱼卫。 好在罗勇毅在飞鱼卫里，符景烯如愿地见到了人。 罗勇毅看过聂先生的信，叫了符景烯进屋问道：“你拜了聂君豪为师？” 虽然声音很平淡，但符景烯却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压力。 稳了稳神，符景烯说道：“是。” 罗勇毅看了符景烯一眼，说道：“既嫌飞鱼卫不好，当日为何又进来呢？” 符景烯可没胆骗罗勇毅，如实说道：“我当日加入是想利用飞鱼卫的情报网寻找弟弟。不过前段时间，有人告知了我弟弟的下落，我也见到了他。” “是谁？” 符景烯不敢看罗勇毅，垂着头说道：“大人，他不是我们飞鱼卫的人，只是碰巧知道了我弟弟的下落。” 罗勇毅深深地看了符景烯一眼：“你要跟着聂老念书可以，但有点你必须要铭记。一日是飞鱼卫的人，那你这辈子都是飞鱼卫的人。” 符景烯头皮发麻，额头也有了细汗。不过，他还是咬着牙说道：“我记住了。” 罗勇毅对于他的回答很满意，说道：“你与刘黑子的档案我会让人销毁的。” 不过若是以后用得上，他还是会派人去找符景烯的。 第425章 醉吟先生（4） 符景烯带着刘黑子离开，刚出大门口没多远就有人追上给了他一个方正的箱子。 “统领让你将这个交给聂老。” 离开了飞鱼卫，刘黑子小声问道：“老大，你真拜了名师？” 他到现在都还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符景烯摇头说道：“不算名师，不过在外有些名气。” 他其实一开始是将聂君豪当成跳板，准备跟在他身边念一年书，考中秀才以后就去白檀书院。不过在见过聂老先生后，他改变了这个想法。聂君豪虽嗜酒如命放诞不羁，但如林姑娘信里所写，此人是有真才实学。 “那他跟统领有交情？” 符景烯摇头说道：“不是。至于为何统领会发话让我们离开飞鱼卫，应该跟这个箱子有关。” “这个箱子装的什么？” 符景烯这会并不知道，不过见到箱子里放的是一块寿山石他就知道了：“老师，罗统领请你雕刻印章？” 聂君豪嗯了一声说道：“他老早就想让我给他雕一块印章，只是我一直没答应。” 这次为了符景烯，他才同意的。 符景烯跪在地上，连磕了三个头：“多谢老师。” 聂君豪看了他一眼说道：“虽你现在离开了飞鱼卫，但毕竟在里面呆过。将来你要入了官场，职位低还无妨，若是坐到高位这段经历必会被你的对手攻讦。” 符景烯说道：“我不后悔。” 聂君豪白了他一眼，说道：“你后悔也没用了。开弓没有回头箭，既选了这条路跪着也得走完。” 就像当日他一怒之下挂印而去，结果这一辈子都与官场无缘了。不过相比那些后来被抄头杀头的同窗同僚，也没什么遗憾的。 符景烯点点头。 聂君豪递给符景烯一张书单：“你先看这上面列的书单，不懂就来问我。” “老师，不用上课吗？” 聂君豪烦躁地摸了下头说道：“我也没教过学生，你下午随我去见你师伯。我问问他，看看该教你什么。” 符景烯：…… 算了，比自个预期的要好。在他的想象之中聂君豪就是个诸事不管的酒鬼，这会至少还准备给他上课。另外，也积攒了些人脉。 摸爬滚打了这么几年，符景烯再清楚不过这人脉的重要性了。 聂君豪看符景烯的神色，恼怒道：“还不快滚去背书，先将《黄帝内经》背熟。背不熟，我就将你逐出师门。” 吃过午饭聂君豪就要去兰家，他将符景烯也叫上。 “我也去吗？” 聂老爷子赏了他一个大白眼，说道：“你都拜入我门下，自要带你去见你师伯了。不过，你若是表现不好丢我的脸，我就将你逐出师门。” 符景烯也是无语了。拜师也就两个多时辰，逐出师门这话已经说了五遍了。 跨进兰家大门，符景烯突然有些感慨。想以前他连靠近这大门的资格都没，如今竟能上门做客且见的还是帝师兰老太爷。 兰老太爷头发胡子全都发白，不过看起来精神抖擞。 见到聂君豪，他摸着长长的胡子乐呵呵地说道：“师弟，我以为你今日不会来了。” 到这把岁数，兰老太爷已经不管事也不见外客了。只有聂老爷子是个例外，只要老爷子在家里他就能见着。 “答应今天跟你对弈，哪能爽约。” 竹青听了追缴抽搐，好像以前爽约的不是他一样。 说完，聂君豪指了下符景烯说道：“师兄，这是我今日收的学生，让他给你磕个头也算见了礼。” 兰老太爷很是震惊：“怎么昨儿个都没听你提起过。” 聂君豪哈哈大笑：“没办法，缘分来了挡都挡不住。来，拜见你师伯。” 符景烯一头黑线，不过他还是跪在地上磕了个头：“景烯拜见师伯。” “起来吧！”兰老太爷问道：“你是谁家的孩子？以前念过什么书？” 这孩子年龄也太大了，已经错过了最佳的念书时间了。 聂君豪替他回答了：“他祖上是长宁伯，他是家中庶子排行第三。三岁启蒙，念了三年书，后来活不下去跑飞鱼卫讨生活了。不过我上午写信跟罗勇毅，他现在已经脱离了飞鱼卫。” …… 兰老太爷看着符景烯的眼神，明显就带着不喜：“你先出去。” 符景烯恭敬地退了出来。 兰老太爷沉着脸说道：“叔和，你这也太胡来的？你要收学生，我可以给你举荐。” 聂君豪一点形象都没有地坐下喝了口茶：“你可拉倒吧，就你举荐的都是歪瓜裂枣我才看不上呢！” 兰老太爷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哦，你看上的就是个好苗了？好苗能进飞鱼卫那种地方。” 几个随从听到这话，都悄悄退了出去。 “飞鱼卫怎么了？飞鱼卫也算是朝廷的衙门，他年岁小小就能进去证明有本事。” 不知道的还以为飞鱼卫是啥好地方呢！兰老太爷真要被气吐血了：“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师尊想。若他九泉之下看到你收了这样一个下三滥的学生，怕都不能瞑目了。” 符景烯自小习武五官灵敏，而兰老太爷又没刻意压制声音，这话他听得清楚明白。 聂君豪冷哼一声说道：“师兄，亏你还是著书育人，没想到心胸这般狭小。还有，老师常说人无高低贵贱之分。若他知道只会欣慰我收了个好学生，绝不会骂我的。” 兰老太爷眼中闪现过一抹历芒，说道：“他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这般鬼迷心窍？” 聂君豪扬声说道：“我这学生从头到脚，哪哪都好。” 他是真觉得符景烯各方面都很出色，并没哄兰老太爷。记性好、会武功、有城府，自律又有毅力。这么出色的学生自己送上门来，他要不收会天打雷劈的。 兰老太爷被气得猛烈地咳嗽起来。 聂君豪怕他气出个好歹来，忙说道：“师兄你别生气，他是我的学生又不是你的学生，不会损了你的清誉的。” 兰老太爷好久都没这般动怒了，彭静下来后冷着脸问道：“打定主意收下他了？” “拜师茶都喝了，哪能反悔。师兄，你不 第426章 感动 兰老太爷虽不喜欢符景烯，觉得他身份地位背景太复杂，但已拜师了也只能认了。 作为师伯，第一次见面自是要送礼。除了送符景烯一套文房四宝，兰老先生还准备写一幅字送他。 聂君豪却是不乐意了：“师兄，你的字还没我写得好，怎么好意思送字呀！师兄，你屋子挂的那副画不错，就送给景烯当见面礼吧！” 兰老先生没好气地说道：“那副画是皇上赏赐给我的，不能送人。” “那随便送其他都成，反正别送字。” 符景烯心思莫名。外面的人捧着千金求兰老先生一幅字都不可得，自个老师却这般嫌弃。若让外面的人看到，怕鼻子都气歪了。 兰老先生没好气地说道：“说吧，你看中了什么？” 聂君豪乐呵呵地说道：“你架子上摆放的那对白玉貔貅镇纸不错，就送给他吧！” 兰老先生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还真会挑，既你看上那就送他吧！” “师兄，我也没教过学生，你说我该怎么教他呀？” 兰老先生很是无奈：“当年老师是怎么教你的，你就怎么教他。” 想着自个师兄这不靠谱的性子，兰老先生看向符景烯说道：“若是有什么不懂不会的，你可以去问廷哥儿。” 廷哥儿是他孙子可是两榜进士，教导符景烯那是绰绰有余。 符景烯俯身道谢：“多谢师伯。” 聂君豪见他真心实意道谢，微微点头。这就是在外面磨砺过的好处，若换成是当年的他肯定一口回绝。 兰老先生看向聂君豪，说道：“既已拜你为师，就给他取个字。” “好。”说完，聂君豪笑眯眯地说道：“师兄，咱要不要对弈一盘。” 兰老先生都被气饱了，哪还有心思跟他下棋：“今日就算了，改天吧！” 出了兰府聂君豪就直奔当铺，然后拿出那对白玉镇纸准备典当。 符景烯目瞪口呆：“老师，这是师伯送的，你典当不好吧？” “送了就是我的，我想怎么处理都成。”发现这话不对，聂君豪忙加了一句：“你还没送拜师礼，这对白玉镇纸就当是拜师礼。” 符景烯：…… 朝奉端详了半天，确定是上等的和田玉问道：“活当还是死当？” “死当。”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这对白玉镇纸被聂君豪以四百八十两银子的高价死当了。 可惜钱刚到聂君豪手中，就被竹青给收走了：“老太爷，我等会就给你打两壶酒。” 看着聂君豪无可奈何的样子，符景烯不由笑了起来。 回到住所，符景烯与聂君豪说道：“老师，我得回家将拜师的事告知我爹。” 聂君豪嗤笑一声道：“有什么好说的，他要在乎你也不至于让你蹉跎到现在。” 这么好的资质，若是自小培养现在差不多可以下场了。可现在十一岁，才开始学。 “我知道。可我现在不去说，他肯定会找上门来了。” 聂君豪张开双手握着手柄道：“找上门来就找上门来，还怕了他不成？” 符景烯见状，就没再说了。 聂君豪说道：“你师伯刚才说让我给你取个字，你想要字不？” “听老师的。” 聂君豪想不出好的，就不愿再想了：“这以后再说吧！” 就在此时，竹青走进来说道：“老太爷，兰家送了两箱子的书来，说是给符少爷的。” 兰家送的是四书五经，符景烯看这些书都很旧。 他随手拿起一本书翻开，就见文章旁边写着密密麻麻的字。 聂君豪看他神色不对，接过来看了下：“这上面有什么不对吗？” 看了好几页，也没发现哪里不对。 符景烯小声说道：“这些书每句话都有注释。” 聂君豪有些莫名其妙：“有注释不是很正常的吗？你以后要下场，这些都是必学的。莫不成你以为会背几篇文章就能考中进士了？” 符景烯沉声说道：“师伯他不喜欢我。” 聂君豪笑着说道：“你师伯最重门第，你的身世以及经历都那般复杂他肯定不喜欢。不过你拜入我门下，我跟他借这些书给你看，他也不会那般小气地拒绝。” 原来是聂君豪借的，他还以为是兰老太爷主动送给他的。符景烯很感动地说道：“老师，谢谢你。” 这般煽情，聂君豪很是不习惯：“我是你老师，这些都是我该做的。不过我这般费心费力为你，你可要争气啊！若不然，我就逐你出师门。” 符景烯有些无语，这话都快成他的口头禅了。 当日晚上，清舒就知道符景烯拜了聂君豪为师了。 蒋方飞说道：“姑娘，别人拜师得左思右想细细衡量。这符少爷倒好，一声不吭就拜了个先生。若是对方是名师也就罢了，可他却拜了个酒鬼为师，你说他到底是图是什么呢？” 清舒没说着是她的主意：“他行事一向有分寸，你不用为他担心。” 蒋方飞想想也是，他当即说了另外一件事：“姑娘，我打算以后办事将虎子带在身边，也让他涨涨见识。” 虎子年岁大了在学堂也坐不住，还不若跟着他在外面多长些见识。 “这个你决定就好。” 第二天中午，大家闲聊的时候就说起了符景烯拜师的事。 清舒有些感叹，这高门大户的消息真灵通，昨儿个的事今儿个大家都知道了。 祝斓曦说道：“也不知道这符三少爷有什么过人之处，竟让醉吟先生收入门下。” 封小瑜笑着说道：“这个就不知道了。不过这符太太绞尽脑汁想让儿子拜入名师门下却一直没能如愿，结果庶子冷不丁拜入醉吟先生门下。这下，又有好戏看了。” “你们说若符太太去闹的话，醉吟先生会不会就不教他了。”夏岚小声说道：“要失了这次机会，他这辈子可能就完了。” 封小瑜扫了了一眼夏岚，笑着道：“这符景烯一声不吭入了醉吟先生门下，我觉得也不是个简单的。” 公孙樱雪插了一句：“要是简单的，那他坟前的草怕都有成人高了。” 第427章 改变（1） 符家从第一代就不在权利中心，第二代跟第三代因沉溺美色都是三十多就病逝了。也就是符景烯的祖父争气，官至五品的千户。可救上官受伤，自此在家荣养。自老爷子过世后，符家是越来越衰败了。如今的符家，也就比普通百姓好一些。 也因为消息不灵通，符太太甄氏在符景烯拜师五日后才得了消息。 甄氏一脸不可置信地说道：“你说什么？那小畜生拜了兰老太爷的师弟为师，这怎么可能？” 大管家说道：“太太，现在外面都传遍了，这事不可能是假的。” 确定这事是真的，甄氏恨恨道：“就跟那个死鬼娘一样专给我添堵，早知道当日就该将他一起卖了。” 她之所以没将符景烯一起卖了，并不是突发善心而是怕做得太过惹人怀疑。再者符家得老太爷的喜欢，当时那些老仆暗中护着，她当时羽翼未丰不敢做得太过。 她的心腹段妈妈说道：“太太，可不能让他得势啊！若不然，他一定会报复的。” 甄氏心里衡量下，说道：“这事还得老爷来解决。” 在甄氏的巧言以及身边美人的攻势之下，一大早符郝朝就上聂家找符景烯了。 聂君豪没搭理他：“既你爹来了，那就去见见。他若说什么不中听的，你就当他放屁别放在心上。” 竹青心里腹诽。哪能这么教学生的，幸亏老太太没让你教老爷跟少爷。 “是。” 符郝朝一看到符景烯就骂：“你个孽畜，拜师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跟我商量？” 符景烯见他不分青红皂白就骂他，不仅反驳了一句：“我是畜牲，你又是什么？” 符郝朝不仅骗了他娘害得外祖家家破人亡，弟弟被卖入戏班也无动于衷。这种人，连畜牲都不如。 符郝朝大怒，一巴掌扇在符景烯脸上：“我今日就打死你这个忤逆不孝的孽障。” 子女跟父母对上，天然处于弱势的地位。就像清舒，她敢地跟崔氏对着干，在外却从不会说林承钰的坏话。所以符郝朝打他，符景烯也不敢还手。 竹青瞧着不好，赶紧去告诉聂君豪：“老太爷，不好了，符老爷在打少爷呢！” 聂君豪原本惬意地喝着酒，听到这话哪还坐得住。 竹青贴心将手里的拐杖递给他，说道：“老太爷，你当心点。” 到了大厅看着符郝朝对符景烯拳打脚踢，那架势倒不像是打儿子，好似在打仇人。 聂君豪原本就不是讲规矩的人，见状一棍敲在符郝朝的头上：“混账东西，竟敢跑到我的地盘撒野，谁给你的胆。” 符郝朝被打得眼冒金星：“我是他爹，我想怎么打就怎么打，你管不着。” 聂君豪原本就喝了酒，被他一激火气蹭蹭地往上冒：“你在符家怎么打我是管不着，可这是我的地盘。在我的地盘打我的学生，你当我是死人吗？” 越想越生气，那棍子被他舞得呼呼生风。符郝朝吓得赶紧往外跑。 聂君豪追了几步，追不上停下来喘着粗气说道：“要再敢跑到我的地盘来撒野，看我不打死你。” 看着符景烯脸上一片红肿，聂君豪说道：“青竹，你照顾他。” 用热毛巾敷了脸消了些肿，符景烯进卧房找聂君豪道歉：“老师，对不起。” 聂君豪喝了一口酒摇摇头说道：“这与你何干。莫怪你要加入飞鱼卫，就这种混账爹不自个找门路不被打死也得被饿死了。” 老婆子还总说他对孩子不负责任。对比下，他觉得自个儿女很幸福了。至少没打过他们，还靠卖字雕刻印章赚钱养他们。 符景烯垂着头没说话。 聂君豪将酒杯放下，与符景烯说道：“景烯，你出身功勋之家，而文官一向都排斥勋贵；再有一个混账爹与复杂的经历。你要走科举入仕，那你将来的路会比其他人要艰难得多。” “景烯，若是你现愿意回飞鱼卫，我可以让你回去。” 在飞鱼卫内只讲实力，你有本事大家都听你的，至于其他的没人在乎。可科举入仕，条条框框太多。 符景烯摇头说道：“好马不吃回头草，既已出来了我就不会再回去。” 做人最忌讳两边倒了，这样什么都捞不着。将来路再难走，他相信自己也能趟出一条路来。 聂君豪点点头道：“既如此，那等你师伯七十岁大寿一过你与我去洛阳。” 见符景烯有些犹豫，聂君豪说道：“去了洛阳你才能安心念书。要留在这里，别说考中进士，就是秀才你都考不上。” 符景烯点头道：“好。” 聂君豪挥挥手说道：“赶紧去看书，不许丢了我的脸，要不然我将你赶出师门。” 当日下午，符家就派人来说符郝朝病了让他回去侍疾。 这样的借口，就是聂君豪都没办法拦着。符景烯笑着说道：“老师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最多，也就跟以前被打一两顿了。 聂君豪脸色难看，不过还是说道：“等你爹病好了以后，就赶紧回来上课。” “是。” 符景烯这次回去被符郝昭让人打得躺在地上起不来，然后还被罚去跪祠堂。 聂君豪得了消息赶过去，发现符景烯昏迷了。而他跪着的蒲团上，血红一片。 聂君豪没骂，只是让人将符景烯抬出了符家。 天地君师，虽符郝昭是符景烯的父亲，但他的事作为老师的聂君豪一样可以管。 当然，若换成像兰老太爷那样重规矩的人是不会管的。可聂君豪想来视规矩于无物做事随心所欲，哪会在乎别人非议。 京城没什么秘密，只一晚上的功夫符郝昭要打杀亲子的事就传遍整个京城了。 清舒听到传闻很着急，可她又不好派人上聂家去探望。 蒋方飞看清舒面色凝重宽慰他道：“姑娘，符少爷有武功，肯定不会有事的。” 清舒说道：“我知道他会平安无事。” 是她想当然了，有那么一个狼心狗肺的亲爹跟恶毒的嫡母，符景烯其实呆在飞鱼卫内才是安全的。可现在离开，未来会如何却说不准了。 想到这里清舒后悔不已。这段时间顺风顺水让她想事都开始不过脑子了。她原本是想帮符景烯，却没想到却将他给坑了。 第428章 改变（2） 头仿若被针扎了似的疼，符景烯艰难地睁开了眼睛。看着青纱帐蓝锦被，一时之间他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竹青如厕完回来，就看见了符景烯醒了：“少爷，你终于醒了。” 符景烯此时已经清醒过来了，知道自己是在聂家了：“我怎么在这？” 竹青后怕不已：“还说呢，我们到的时候发现你昏迷在祠堂了。老太爷都顾不上骂了你爹，赶紧将你带回来了。” 以前被打得躺在床上两三天起不来饿得头昏眼花也无人问津。可现在却有人护着他，真好。 竹青叹了一口气说道：“昨儿个回来后你就发起了高烧，老太爷急得不行，去请了太医来。” 符景烯一愣，有些内疚道：“我、我不值得老师这般做。” 聂君豪进来时正巧听到这话，他神色不善地问道：“说说，为什么你不值得我这般做？” 符景烯不怕别人对他不好，他就怕别人对他好。 沉默了下，符景烯说道：“我、我拜师目的不纯。” 主仆两人听到这话不由侧目。聂君豪更是一脸好奇地问道：“哦，那你说说你有什么目的？” 他真没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图谋的。 符景烯如实说道：“我就想借你脱离飞鱼卫，然后将你当做跳板科举入仕。” “还有呢？” 符景烯摇头说道：“就这些，没有了。” 聂君豪嘘了一声说道：“我还以为你是借我接近师兄，然后要刺杀我师兄呢！” 符景烯：…… 这丰富的想象力也是没谁，符景烯说道：“老师你想太多了。师伯是皇上的老师，又是文坛的领袖，飞鱼卫的人怎么可能去刺杀他呢！” 聂君豪撇撇嘴说道：“老秦头说你只是皮外伤养半个月就能好，正好你身体养好了你师伯大寿也过了，我们就可以回洛阳。” 他是再不想看到那披着人皮的玩意了。看到，就手痒想打。 符景烯正想说话，肚子却咕噜咕噜地叫，他当即红了脸。 聂君豪哈哈笑，拍了下符景烯的肩膀：“谁都要吃喝拉撒睡，这有什不好意思的。” 刘黑子给符景烯端了红枣小米粥喂给他吃。 没办法，符景烯屁股都被打烂了只能趴着，没法自个吃。 刘黑子一边喂他吃粥，一边红着眼眶说道：“虎毒尚且不食子，你爹简直比老虎还毒啊！” 见他不说话，刘黑子以为他生气了忙说道：“你别生气，我以后再不说了。” 符景烯面无表情地说道：“拿他跟老虎比，那是侮辱了老虎。那人，连畜牲都不如。” 刘黑子也觉得他畜生不如，只是他很担心地说道：“老大，你以后要科举。可有他在，我怕他会搅和得你没办法考了。” 符景烯垂下头，没让刘黑子看到他脸上的神色：“他没办法搅和的。。” “老大，你怎么知道？” 吃完一碗粥，符景烯说道：“还没吃饱，你再去盛一碗。” 吃了两碗粥，符景烯又睡下了。 傍晚的时候竹青过来给他擦身，用毛巾蘸了滚烫的水擦拭好伤口再上药。 那药涂在伤口，符景烯顿觉一阵清凉。符景烯问道：“这什么药？” 这药，绝对比他以前用的好。 竹青摇头说道：“不知道，老太爷带回来的。不过这药挺贵的，就几瓶药之前当白玉镇纸的钱就花了四分之一。” 符景烯鼻子一酸，眼泪不由滚落下来。 聂君豪进来正好看到他一幕，不由吹胡子瞪眼睛：“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你这个样子做什么？” 符景烯赶紧擦流眼泪说道：“我没哭。” 聂君豪哼了一声：“没哭，当我眼睛是瞎的不成？身上可还难受？” “好多了。” 聂君豪说道：“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得给我好好背书。若是背不出来，我就将你逐出师门。” 符景烯听了这话，不有笑了起来。虽相处的时间很短，但他知道聂君豪其实是个嘴硬心软的人。 仆妇在外扬声说道：“老太爷，廷少爷来看望少爷了。” 聂君豪见到兰廷，很是不满意地说道：“怎么又是你，你爹呢？” 兰廷恭敬地说道：“师叔祖，我爹他在忙会试的事情脱不开身。等他忙完手头上的差事，就会来看望三师叔。” 符景烯虽年岁小，但因拜入聂君豪门下所以他辈分很高。 聂君豪一听忙问道：“这么说你现在比较闲了？” “还好。” 兰廷在翰林院当差，这翰林院就是个清水衙门，事情自也少。 聂君豪点点头说道：“那正好，我这些日子有事没时间给你上课。反正你也闲着，你就替我教导下他。” 符景烯垂着头忍笑，说得好像给自己上过课的。不过一句话就个两榜进士给自己上课，他老师这面子很大。 兰廷早得了兰老太爷的吩咐，非常爽快地应下了：“好。” 从第二天起，符景烯上午看书背书，下午听兰廷讲课。 这日送走了兰廷，刘黑子折返回来后与符景烯感叹道：“老大，这些日子我都感觉跟做梦似的。不仅能吃饱，还顿顿有肉。” 刚才他还啃了一只大猪蹄子，那滋味老美了。 符景烯脸上浮现出笑意。有时候他也害怕这是一场梦。在聂家不仅能吃饱穿暖有书念，老师跟竹青叔他们都很关心他。不像在符家，没人在乎他的死活。 刘黑子仿若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大叫一声：“呀，老大，你竟然笑了？” 符景烯板着脸说道：“你眼花了。” “哈哈，老大，你竟然害羞了。” 聂君豪在房间听到刘黑子的笑声，自言自语道：“等回去后，得让老婆子再给景烯挑个稳重机灵的小厮。” 说到这里，聂君豪嘀咕道：“收什么学生呀？劳心劳力的，我这完全是自找罪受。” 兰老太爷听到兰廷回来，将他叫过去问道：“廷儿，你也教了他好几日，这孩子资质如何？” 兰廷点头说道：“记性好悟性高，我教的东西不仅很快学会还能举一反三。可惜起步太晚，若不然再过两年能下场了。” 兰老太爷摇摇头说道：“天赋再好又如何？有那样的亲父，注定走不了多远。” 兰廷对此没发表意见。 “不管如何他都是你师叔祖唯一的学生，你要尽心教。” 兰廷点点头。 第429章 改变（3） 清舒很担心符景烯的伤势，忍了五日再忍不住让蒋方飞上门去探望。 蒋方飞看到符景烯精神状态很好，顿时放心了：“外面传得那般吓人，我还以为你现在躺床上动不了了。” 因为符景烯是被抬出符家，所以很多人都在传他命在旦夕。而这是聂君豪故意的，他就要让人看看这符郝朝有多狼心狗肺。 符景烯说道：“多亏了老师，他不仅给我请了太医治伤，还给我用了最好的药。” 坐下后，蒋方飞看着床头堆放的书籍：“呀，你养伤还看书呀？” “老师布置了任务，要没完成任务就要将我逐出师门了。” 蒋方飞闻言很为他高兴：“这是好事，醉吟先生对你要求严格是对你寄予厚望。” 符景烯点头道：“嗯，我起步晚，老师说得比别人更努力才成。我现在，真恨不能一天有二十四个时辰呢！” 看着他说这话的眼睛满是神采，蒋方飞真心为她高兴：“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你不知道，自知道你被打得昏迷不醒姑娘担心得不行。来的时候还说都是她害的，若她不瞎出主意你也不会被打成那样。” 他听了清舒的话，猜测符景烯拜师应该是清舒出的主意。 他其实很奇怪，自家姑娘对符少爷真是好得有些过头。只是他藏得住事，再奇怪也没问半个字。 符景烯赶紧说道：“你与林姑娘说，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 蒋方飞嗯了一声道：“那就好，姑娘知道也不会再自责了。” 符景烯沉默了下说道：“等我师伯过完七十大寿，我就要随老师去洛阳了。你与林姑娘说，让她以后多保重。” 顿了下，符景烯加了一句：“她对我的恩德，我将来有能力一定会回报她的。” 蒋方飞笑着说道：“你这次将我家姑娘吓得够呛了。所以，只要你好好的就是对她最好的回报了。” “好。” 两人正说着话，竹青在外说道：“少爷，兰先生来了。” 符景烯解释道：“是我师伯的孙子，我老师让他给我讲课。他现在一得空，就会过来给我讲课。” 蒋方飞脱口而出：“你老师怎么不自己给你讲课呢？” 符景烯自不会说聂君豪的坏话了，现在在他心里聂君豪的地位仅次于清舒了。 “我老师没收过学生，怕教的东西太深奥我听不懂。所以就请了我师伯的孙子来教我了，他是翰林，教我是绰绰有余。” 蒋方飞闻言赶紧起身：“那我不打扰你上课了，等过几日我再来看你。” 兰廷在门口看见了蒋方飞，进屋后就问了蒋方飞：“师叔，刚才那人是谁？” 符景烯解释道：“是一顾姓人家的护卫，我以前帮过他的忙。他听到我受伤，就过来看望我。” “那就好。” 符景烯多敏锐的人，见状就问道：“师叔，他可有什么不妥？” 兰廷也没骗他，说道：“他没不妥，只是我以为他是飞鱼卫的人。师叔，你既拜了师叔祖为师，以后就不要再与飞鱼卫的人往来了。不然，等你如官场会遭人攻讦。” 符景烯一口应下：“我以后不会再与他们往来了。” 话是这般说，但实际上他并没准备与他那小团体另外的四个人断了联系。罗勇毅说他一日是飞鱼卫的人，一辈子都是飞鱼卫的人。既如此，他也要从中谋取便利。若不然，岂不是太亏了。 不过他知道兰廷跟兰老太爷一样都是性子高洁的人，所以也就没直说。 兰廷叫了随从进来，从他手里接过糕点盒打开：“我给你买了桂花糕跟香芋卷，你吃两块我们再上课。” 他年龄比符景烯大了十二岁，长女今年都有两岁多了。知道符景烯的家庭背景，对他特别的疼惜。 哪怕伤着，符景烯的胃口也特别好。糕点眨眼就被他吃掉了一半，另外的一半留给了刘黑子。 清舒听到符景烯一切都好，有些不相信地问道：“真的？你没哄我？” “我哄姑娘做什么？他现在不仅气色好，精神状态也非常好。”说到这里，蒋方飞不由道：“不仅如此，人也变了很多。以前符少爷一身的戾气对人冷冰冰的，整日板着一张脸好像谁都欠他千八百两银子似的。可现在他身上的戾气有了眼中也有了神采，还说要加倍努力追赶上其他人。” “真的？” 蒋方飞笑着道：“若是姑娘不信，可以自己去看望他。” 清舒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姑娘，符少爷说等兰老太爷大寿一过，他就要随聂老先生去洛阳。” 说这话，蒋方飞还特意盯着清舒看。 清舒闻言笑道：“若如此那就太好了。这符郝朝跟甄氏都不是东西，他留在京城还有的折腾，去了洛阳才能安心念书。” 蒋方飞摇头说道：“姑娘，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符少爷以后要科举，肯定绕不了符郝朝跟甄氏的。” “他此去洛阳没有三五年是不会回来，三五年后谁知道会是什么情形。” 最难的一道坎迈过去了，其他的困难也能一一解决。 蒋方飞却没这般乐观，不过他也没再说不好的话，省得清舒又担心。 “你下去，我要练字了。” 等蒋方飞离开以后，清舒露出欢喜的笑意。符景烯的命运已经改变了，真好。 坠儿在外说道：“姑娘，先生来信了。” 看完信，清舒一脸笑道：“先生说让我们先去金陵跟她汇合，然后一起回平洲。” “那真是太好了。” 清舒看她欢喜的模样，想了下道：“坠儿姐姐，这次回去后你就留在先生身边，不要再与我回京了。” “姑娘，你嫌弃我了？” 清舒摇头说道：“没有。只是我有忠爷爷跟蒋方飞，而先生身边并没可靠的人。” 坠儿摇头说道：“忠叔跟蒋护卫是男人，很多事情不方便。姑娘，我答应过先生，一直要护你到嫁人生子。” 清舒笑着道：“我家人那至少十年以后，你且有的等了。” 她现在对嫁人的态度是随缘。碰到想嫁的，那就嫁。没碰到，那就跟傅苒一样终身不嫁。 ps:第四更时间不定 第430章 无题 会试成绩出来这日，封小瑜早早就打发了家里的仆从去看皇榜。 “结果一出来就来学院回禀我。” 会试的成绩不会提前放出来，只能等榜单出来众人才知道结果。 上完第一节课，封小瑜搓了搓手说道：“怎么成绩还没出来？” 清舒看着她期盼的样子好笑道：“会试过后还有殿试，你着什么急？” “怎么能不着急呢？他要落榜或者名次靠后，那我们这钱就打了水漂。” 清舒不在意地说道：“不过是二十两银子，输就输了。” “二十两银子可是我一个月的月钱。” 邬易安也说道：“我还指望大赚一笔去福运楼大吃一顿呢！” 说完，邬易安握紧拳头说道：“若是陆子重落榜，我就去揍他一顿。” 祝斓曦正色道：“易安，你怎么能这样？人家陆子重比任何人都想考中。” 清舒抿着嘴笑道：“斓曦，她也就说说哪会真去打呢！” 祝斓曦其他都好，就是开不得玩笑犯事都爱较真。 公孙樱雪小声地说道：“那你们觉得陆子重能考中吗？” “有什么猜的，中午就知道结果了，” 封小瑜见清舒特别淡定，不由说道：“清舒，要他没考中我们押的钱就没有了。你可是押了一百两银子，你就不心疼？” 清舒点头说道：“心疼，不过愿赌服输。再者也就一个月的零花钱，以后省着花就是了。” 下第三节课，先生一出去封小瑜身边的丫鬟就跑进来道：“姑娘，陆家二爷考中了。” 封小瑜一脸期待地看着她问道：“考中了？那考了多少名？” “第三名。” 封小瑜惊呼出声：“第三名？真的是第三名？没弄错。” 墨雪在旁说道：“封姑娘放心，陆子重确实考了第三名，我们都看得真真的。” 清舒看她这般兴奋，笑着说道：“有什么好高兴的。第三名，离状元还好远。” 封小瑜哈哈直笑：“不远，一点都不远呀！会试第三，那就有三分之一的概率被点为状元郎呢！” “若他真考中了状元郎，那我们就赚大发了。” 夏岚给她泼了冷水：“你也说了只有三分之一的概率，还有三分之二的概率不是状元。所以，你高兴得太早了。” 清舒也打击封小瑜：“还有十天就要期末考了。长公主可是说了期末考试你每科都必须达到良，你能达到吗？” 封小瑜哀嚎：“林清舒，你就不能不提这茬吗？说起来都是你跟斓曦害的，若不是你们，我祖母也不会提高要求了。” 邬易安上次月考文章跟算术都合格了，杂学还达到了良。长公主知道这事，就给封小瑜提高了标准。而且还说了，若是封小瑜期末考试没达到要求暑假就要请先生给她补习。 清舒笑着道：“这怎么能怪我们？我们让你跟易安一起学习，是你不愿意。” 封小瑜真要哭了：“可现在只剩下十天，我怎么能达到要求呀？” 这些日子她是努力淡忘这件事，可清舒却时不时的，还得她没一日轻松。 祝斓曦说道：“你也别发愁，我跟清舒暑假帮你补习，下个学期你肯定能达到良。” 清舒摇头说道：“我外婆现在在太丰县，我暑假要回去一趟，得中秋后才能回来。” 公孙樱雪蹙着眉头道：“中秋后就要开学了，你过完中秋回来肯定赶不上的。” 清舒早就想好了，说道：“我准备跟兰先生请半个月假。” 只要保证回来将落下的功课补回来，蓝先生应该会同意的。 邬易安看着几人，得意洋洋道：“我暑假也跟清舒去太丰县，你们要不要一起？” 封小瑜很想去，可她知道长公主不让她去的：“你想得很好，可老夫人跟邬夫人会同意你去吗？” 邬易安一脸得意地说道：“我祖母跟我娘说了，只要期末考试合格就让我去江南。” 邬家的孩子一直都是放养的，易安虽是女子但教养方式也一样。若不然，也不会将她养成一幅男孩子的脾性。 封小瑜羡慕极了，嘀咕道：“祖母你祖母跟娘就那么好呢！” 邬易安坏笑着说道：“小心我告诉长公主哦！” 中午吃饭的时候，小食堂里的人都在议论会试的事。 清舒故意说道：“陆子重考中了第三名，你们说若是陆子帧知道会怎么想？” 邬易安觉得清舒问了一个很弱智的问题：“他都死了，还能怎么想？” 祝斓曦摇头说道：“这个不一定。尸体没找着，也许没死呢！” “都过去这么长时间，要他没死不早露面了？” 邬易安摇头说道：“不是说东平侯夫人跟世子夫人要报复，他也许怕了就趁机躲起来了。” 封小瑜笑嘻嘻地说道：“也有可能如戏文上说的他遭遇意外失忆了，不记得自己的身份了。” 邬易安鄙视道：“那接下来是不是要说，他被妙龄女子救了，然后他与那女子结为夫妻生下一对可爱的儿女。” 封小瑜摇摇头道：“那可不行，他可是有妻有子的人，哪能去祸害人姑娘呢！” “可这戏文上不都这样写的？” 封小瑜觉得抓住了她的把柄：“邬易安，没想到你竟然也看话本。” “我才不看那些无聊的东西。什么落难公子遇痴情女，只有傻子才会信酸儒写的这些不知所谓的东西。” 封小瑜也不信：“我可不敢看话本，就偶尔去茶馆喝茶听说书先生说的。” 东平侯府内，刘氏听到陆子重中了且还是第三名：“第三名，没看错？” 管事的笑着道：“夫人放心，奴才看得真真的，不会有错。” 刘氏喜极而泣：“我就知道我的子重能考中，一定能考中。” 陆子贤也是满脸喜色：“娘，你别哭了，咱还得封赏报喜的人呢！” “赏，重重赏。” 东平侯夫人知道这事也很高兴，不过她比刘氏稳重：“子重，会试已经过了，你该为接下来的殿试做准备。” “我知道的祖母。” 东平侯夫人语重心长地说道：“子重，人这辈子谁没个沟沟坎坎。如今这道坎你迈过去，祖母很高兴。不过五年前的事你自己也有责任，以后要接受教训。若不然，等你入了官场还是要吃大亏。” 陆子重点头道：“祖母放心，同样的错误我不会再犯第二次。” 东平侯夫人很欣慰。 第431章 期末考 五月二十八、二十九两日期末考试。 开考前封小瑜双手合起，一直祈祷着：“如来佛祖观世音菩萨，求你们一定要保佑题目不难让我考个好成绩。” 要题目太难能及格就谢天谢地，想得个良那甭想了。 邬易安哈哈直笑：“封小瑜，你这就叫临时抱佛脚，没用的。” 封小瑜冲上去掐邬易安：“若是没考好那绝对是你害的。” 可惜佛祖菩萨没听到她的祈祷声，期末考试的试卷一如既往地难。 考完以后，邬易安跟封小瑜两人都趴在桌子上装死。 邬易安苦着脸说道：“完蛋了，我考得好差，江南去不成了。” 封小瑜听到这话，哈哈大笑：“这是报应，都是报应呀！” 邬易安捏着拳头，很想揍她一拳。 清舒笑着说道：“易安，我准备后日就启程回太丰县。” “为什么这么赶？” 封小瑜就喜欢跟邬易安抬杠：“你这不是废话吗？清舒想顾外婆跟安安了，自然归心似箭了。” “清舒，就今年回去还是以后暑假都要回去？” 清舒笑道：“就今年回去，以后要去也去福州不会再回太丰县了。” 今年情况特殊，她不得不回去一趟。 邬易安可怜巴巴地说道：“清舒，我也想去江南，你帮帮我吧！” “这个我怎么帮？” 邬易安说道：“只要你与我祖母跟娘说你会帮我补习功课，她们就会同意我跟着去江南了。” 清舒一口应下。 封小瑜眼睛瞬间就亮了：“我怎么那么傻呢？清舒，你也可以给我补习呀！” 邬易安一点都不想看她嘚瑟，说道：“小瑜，你觉得长公主跟你娘会同意吗？” 公孙樱雪也插话道：“就算长公主同意，你娘也绝对不会答应的。” 封小瑜顿时恹了。 晚上回到家，邬易安就与邬老夫人说道：“祖母，清舒后日就要启程回太丰县了。祖母，我要跟她一起去。” “怎么那么快？”说完，邬老夫人盯着她问道：“是不是你考得不好，所以就怂恿清舒在成绩出来之前离开。” 易安直呼冤枉：“祖母，我是那样的人吗？是清舒今日中午说她想她外婆跟妹妹所以想早些走。祖母，你若不相信我明日下午带清舒过来，你亲自问她。” “我自是要亲自问她的。” 虽清舒主动提出暑假给邬易安补习，但她们做大人的肯定要有所表示了。 三场考试考完，封小瑜捂着脸大哭：“完了完了，暑假没的玩了。” 看着她装哭，众人都笑了起来。清舒说道：“成绩就还没出来，也许就能达到长公主的要求。” 封小瑜根本不报期望：“我算学只做了一半，就这一半有些还是胡编乱写。你们觉得我能达到我祖母的要求吗？” 清舒拍了下她的肩膀安慰道：“那你暑假好好在家补习吧！” 祝斓曦也笑道：“小瑜放心，暑假我会去你家看望你的。” 夏岚跟公孙樱雪也跟着附和了。 封小瑜一脸悲痛地说道：“你们这些没良心的家伙，我要跟你们绝交。” 众人哈哈大笑。 “辛苦一个学期，咱得好好犒劳自个一番。中午去福运楼吃饭，我请客。” 众人都知道清舒是个小富婆，也没跟她客气：“行，咱去福运楼吃。” 吃饱喝足清舒跟着邬易安去了邬家，至于祝斓曦等人都各自回家了。 邬夫人特别喜欢清舒，握着她的双手说道：“你跟我说是不是易安威胁你，逼你明日就走的。” 清舒笑着说道：“没有的事。老夫人，是我想外婆跟妹妹所以想早点回去。” “没骗我？” 清舒莞尔：“老夫人放心，易安还威胁不了我呢！” 邬老夫人这才相信了她的话：“既如此，那我就将易安交给你了。若是她不听你的话四处乱跑，你就让墨雪她们将她捆起来。” 邬易安非常乖巧地站在一边，半个字都不说。怕说了，老夫人跟邬夫人不让她去江南了。 “好。” 清舒说道：“老夫人，这次来我是想求你跟伯母一件事。” “不用客气，有什么事你就说。” “我们去年来京城时半道遇见了水匪，所以这次回去以防万一我想多带些人手。”清舒不好意思地说道：“老夫人，伯母，我想跟你们借一些护卫用。” 邬老夫人笑着道：“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易安与你一起去江南，我原本就准备让她多带些人的。” “除了易安的四个贴身女护卫，再带上二十个护卫，你觉得够不够？” 清舒笑着说道：“够了，足够了。” 说了一会话清舒就要走，邬老夫人很舍不得：“怎么就走呢？留下吃过晚饭再回去不迟啊！” “我还得回去收拾东西。” 清舒走后，邬夫人有些心热地说道：“婆婆，老三家的易扬年岁与清舒差不多。你说，要将清舒定给易扬怎么样？” 邬老夫人也喜欢清舒，巴不得成为自个的孙媳妇：“易扬能力平平样貌也不出众，配不上这孩子。” 邬夫人很是遗憾。她真的很喜欢清舒懂事又贴心，不像易安就没让她省心过。 清舒回到家就整理东西，收拾完书房选了一套文房四宝交给蒋方飞：“蒋护卫，你将这套文房四宝送去给符少爷吧！” “好。” 符景烯听到清舒要回江南，有些担心地问道：“怎么走得这般急，可是出什么事？” 蒋方飞笑着说道：“符少爷不用担心。是姑娘想老太太跟二姑娘，所以想早点回去。姑娘说，希望符少爷能早日学成归来。” 符景烯点点头，然后又遗憾道：“可惜我现在这样子，没办法去送林姑娘了。” “你现在好好养身体。”说完，蒋方飞从袖子里掏出两张银票递给他：“这是姑娘给你的，你收着。” 符景烯不要。 蒋方飞小声说道：“姑娘给你的，你就拿着吧！你要身无分文去聂家，也容易被人小瞧了去。再者到了洛阳若要置办什么东西，总不能伸手跟聂老先生要吧！” 符景烯这才没推辞。 “对了，姑娘还说了她不喝酒，酒窖的酒是卖是送人由你决定。” 符景烯点点头说道：“好。” 第432章 清倌（1） 两张银票，每张都是一千两面额。捏着银票，符景烯自言自语道：“我何德何能，竟得你如此厚待。” 听到脚步声，符景烯忙将银票给收起来。见是刘黑子，他又趴回到床上。 其实他已经好得差不多早就能下床，但他还是装着没好利索的样赖在床上。 刘黑子搬了个小凳子坐到床边，小声说道：“老大，立春阁的清倌人价格都不低，最便宜的都要两百两啊！老大，咱手头只几两银子哪买得起！” 符景烯说道：“钱的事我来想办法。小四有没有说这些清倌人中谁最擅伪装。” 符郝朝最好美色，为了女人他什么都能不顾。符老太爷临终前不放心他，怕他将家业败得干净，无奈之下只得将家业都交给了甄氏。 符家的财政大权被甄氏捏着，别说仆从，就是符郝朝许多事都得顺着她。自然，这几年符家也没再进美人了。 刘黑子一脸狐疑地说道：“你真有钱？” “有。” 蒋方飞没来之前符景烯是打算去酒窖拿几坛酒去卖，得了钱再去买个清倌。如今清舒送了钱给他，也不用再卖酒了。 刘黑子这才说道：“立春阁十多个清倌人，小四说最会装的就数那位茜茜了。这茜茜长得也娇娇弱弱看起来也单纯无害，但却极有心机，黑得也能被她说成白的。” “不过价钱也要高些，没五六百两银子赎不出来！” 符景烯嗯了一声说道：“钱不是问题，不过我得亲自见过人才行。” 对符郝朝的喜好，他再清楚不过了。 刘黑子说道：“你怎么去？” 符景烯轻声说道：“四日后是师伯的生辰，老师肯定要带竹青去吃酒了。到那日，我再去。” 而这就是他装成没痊愈的原因，只有那日才方便他行事。 “好。” 这日一大早，封小瑜跟公孙樱雪还有夏岚就来了：“清舒，我们来送你了。” 清舒正与他们说着话，祝斓曦也来了：“清舒，我跟你一起去金陵。” “真的假的？” 祝斓曦笑着说道：“当然是真的，我去金陵看望我祖母。” “啊啊啊……” 连叫三声，封小瑜说道：“为什么你们都可以去，就我不行呀！” 蒋方飞走进来，朝着清舒说道：“姑娘，我们该走了。” 封小瑜见清舒拿着东西准备走，问道：“易安不是说跟你一起去太丰县，人呢？不会是老夫人跟伯母不同意她去吧？” 说这话的时候，幸灾乐祸的。 清舒笑着道：“我们说好了在城门口汇合，她现在应该已经到了。” 到了城门口，封小瑜看着邬易安身后一大群人：“易安，你带这么多人做什么？你是跟清舒去江南游玩，不是去打土匪。” 邬易安故意苦着脸说道：“我祖母跟娘不放心，非要我带这么多人。我不答应，她们就不准我去江南，你说我有什么办法？” 若是大咧咧地说带这么多人是防备匪贼，不等于是说朝廷无能嘛！ 公孙樱雪笑着说道：“老夫人跟伯母也是为你的安全着想。” 说了一小会话，封小瑜主动说道：“清舒你们快走吧！要不然就太晚了。” 暑假也就两个多月时间，到开学又能见，所以众人也没什么愁绪。 回去的时候，封小瑜邀了公孙樱雪与夏岚：“再过几日我要随祖母去避暑山庄。樱雪、小岚，你们跟我一起去避暑山庄吧！” 公孙樱雪摇头说道：“不行，我娘说趁着暑假让我学学如何管家。” 夏岚也一脸歉意地说道：“老师要带我去采风，不能跟你一起去了。” 封小瑜眼泪汪汪地说道：“你们各有各的事，就我暑假要补习，我真是太可怜了。” 公孙樱雪与夏岚两人互相对望了一眼，然后没忍住都笑出声来。 兰老太爷生辰这一日，聂君豪早早就带了竹青赶了过去。 他们两人一走，符景烯就叫来了厨娘，让她去平安街的姐妹卤肉铺买几斤卤肉来。 从这里到平安街，来回得一个半时辰。这么长时间，足够他将事情办完。 厨娘之前也去那边买了两次卤肉，所以并没多想。得了银钱，她就提着菜篮子出去。 符景烯等厨娘离开以后，就让刘黑子留下看家，他从后门出去了。 来到与小四约定的地方，符景烯将自己捯饬了一番。再出去的时候，就变成一个吊梢眼一身戾气的少年。 到了立春阁，小四给了老鸨一锭银子说道：“妈妈，将茜茜姑娘请过来一见吧！” 老鸨拿起银子咬了一口，确定是真的这才朝旁边的小丫鬟点点头。 很快，一个穿着水蓝色襦衣鹅黄色百褶裙的姑娘走进来。那身段如抽了芽的兰蕙，袅袅娜娜的模样仿若在风中轻轻摇曳。 姑娘走进来朝着符景烯福了一礼，轻声说道：“奴家茜茜见过公子。” 符景烯哑着声音说道：“抬起头来。” 模样只能上中等，但眼澄似水，身上也有一番说不尽的娇媚可爱。 符景烯看向老鸨，问道：“多少钱？” 老鸨让茜茜下去后，这才开口说道：“不二价，一千两银子。” 符景烯起身就走。 老鸨走上前想拉他，却被符景烯给避开了。不过就算看到符景烯眼中的嫌弃，老鸨也不在意：“那你说多少？” “三百两银子。” 老鸨差点跳起来，这杀价也太狠了：“三百两？你知道，我花在她身上的都不止这个价了。” “不过是中等之姿，买进来也就二三十两银子。三百两银子，我都觉得很多了。” 去青楼为佳人一掷千金，这个佳人特指花魁，而且还得是顶尖青楼的花魁。因为这种花魁，不仅要长得国色天香，还得精通琴棋书画跳舞等各种技能。像茜茜这种长相中等又没一技之长，并不得那些达官贵人大财主的喜欢。 老鸨说道：“八百两。” “四百两。” 一番讨价还价，老鸨说道：“六百两，若你愿意出就将人带走。若不然，还请公子离开。” 符景烯脸上仍没半点表情：“五百两，若你愿意我今日就将人带走，若不愿意那就算了。” 见老鸨不同意，他准备起身。 等符景烯走到门口，老鸨咬咬牙说道：“五百五十两，不能再低于这个价了。” 付了钱拿到身契，符景烯就将茜茜给带走了。 老鸨身边的小丫鬟说道：“妈妈，这少年从进来就黑着一张脸，不情不愿。你说他买茜茜姐姐回去做什么？” 老鸨斜了她一眼：“银货两讫，他要做什么与我们何干？” 第433章 清倌（2） 符景烯带着人回到一个小平房内，他没再去见茜茜姑娘，而是直接与小四谈了。 “找个机会让她巧遇符郝朝，然后跟着符郝朝回符家。”符景烯说道：“等她进了符家，你就不要再管了。” 小四有些疑惑地问道“老大，就这样，不吩咐她跟那毒妇斗吗？” “不需要。只要她想过好日子，不用我们吩咐她也会跟那毒妇斗的。” 他目的是符郝朝并不是甄氏，自不需要额外吩咐什么。 小四点点头：“老大，你真要去洛阳吗？老大，我们能跟你一起走吗？” 符景烯是他们的主心骨，所以在他离开飞鱼卫时几人都有些茫然。不知道未来，该怎么办了。 符景烯摇头说道：“我不能带你们走。不过你们只要听头儿的话，麻子他们也不敢为难你们的。” 说完，符景烯将两百两的银票递给他们。这些钱三人省着点用，也能用好几年。 小四接了银票问道：“老大，你怎么现在这么有钱？是聂老先生给的吗？” “不是，不过你放心，这些钱来路正。” 小四捏着银票，犹豫了下还是问道：“老大，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最多五年就该回来了。” 五年后他就十六岁了，也该下场考试了。等考中秀才后，他就去考白檀书院。 至于说五年后下场能否考中秀才，根本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小四这才露出了笑意：“老大，我们等你回来。” 处理完这事，符景烯就赶紧回去了。 刘黑子看见他，笑着说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看着他嘴上油汪汪的，符景烯黑着脸说道：“以后到了聂家你给我收敛着，这个样子会让人笑话的。” 说起这事，刘黑子有些烦闷：“老大，咱以后能不能不住聂家呀！我听说这些大户人家规矩特别多。” “住聂家还是住外面另说，但你这一身的江湖习气得改过来。”说完，符景烯又道：“以后不许再叫老大，得改叫少爷。” 在飞鱼卫内这么叫没关系，可现在身份变了，那这称呼以及行为举止也都要改。 刘黑子摸着头嘿嘿笑：“老、少爷，我就怕改不过来。” “你若改不过来，我就不带你去洛阳。” 刘黑子赶紧说道：“少爷你放心，我一定改、一定改。” 符景烯点点头：“嗯，这段时间你跟竹青叔好好学学规矩。”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到门开的声音。刘黑子走到窗口瞅了一眼：“是刘妈回来了。” 说完一溜烟跑了出去，再回来时手上多了一只卤猪蹄。 符景烯真的被他打败了：“你怎么又吃，不怕撑着吗？” 刘黑子摸着肚子说道：“这么点算什么，再给我两只猪蹄我都能吃掉。” 符景烯懒得搭理他，自个取了书来看。 聂君豪到日落时分还没回来，符景烯有些担心：“黑子，你去兰家问问，怎么这么晚了老师还没回？” “好。” 聂老先生如今可是自家老大的靠山，他可不能出事。 他们住的地方离兰家并不远，走路一刻多钟就能到了。 等了近半个时辰，还没见到人。符景烯心头不安，起身准备去兰家。结果刚到门口，就看见竹青将聂君豪从马车上扶下来。 不用问，看着他的模样就知道这是又喝醉了。 外面传闻说聂君豪嗜酒如命，这话并没错。不过因为有竹青管着，他每日只能喝三壶酒，早中晚各一壶。所以他的身体状况，比符景烯预期的要好。 兰廷看到符景烯，很是惊喜：“师叔，你的伤好了？” 符景烯咳嗽了两声说道：“还没痊愈，只能下床走两步。老师今日是不是又喝了许多酒了？” 兰廷点头道：“中午喝了半坛，要不是祖父拦着他能将一坛子给喝掉。” 说到这里，兰廷看想符景烯问道：“师叔祖说你送了他两坛百年女儿跟两坛竹青也，这事可是真的？” 符景烯看着他，面露疑惑：“谁说的？” “师叔祖喝酒时跟我祖父说的。师叔放心，当时只我跟祖父两人。” 说完，兰廷问道：“师叔，你手里可还有这样的佳酿。若有能否卖我一坛，至于价钱这个好商量。” 他是不喝酒，但他老爹喜欢喝两杯。若是能送一坛百年佳酿给他老爹，保准欢喜。 符景烯想也不想就摇头：“没有了，都送给了师傅。” 物以稀为贵，若是地窖的酒都暴出来别想卖得高价了。 兰廷有些失望。 竹青熬了醒酒汤给聂君豪灌下去后，与坐在一旁候着的符景烯说道：“少爷你去休息，老太爷有我看着呢!” “老师这样喝酒很伤身。” 竹青摇头说道：“老太太也想让他戒酒，只是不成，他一天不喝酒就难受。所以，我们只能控制他喝酒的量。” 竹青看他面露忧色，很是欣慰地说道：“你也不用担心，老太爷身体还好。等回到洛阳，有老太太看着他也不敢这样喝的。” 符景烯点点头：“竹青叔，我们后天就启程回洛阳吗？” 竹青点头道：“是，后天就走。你若有事，明日就去办吧！” “我没什么事要办。我现在是巴不得离开京城去洛阳，省得出门被我爹看见又要打我了。” 竹青笑着道：“那你安心在这里呆着。有老太爷在，你爹不敢上门的。” 符郝朝就是个欺软怕硬的，被聂老先生打了一顿后哪还敢上门。 休息了一日，聂老先生就带着符景烯启程回洛阳了。 兰老太爷握着聂老先生的手，很是伤感地说道：“师弟，这一别也不知道有生之年还能不能再见？” 聂老先生笑着说道：“我还要给师兄贺八十大寿呢！” 这话兰老太爷爱听：“行，那等我八十大寿咱们再聚了。” 两人说完，兰老先生将一本字帖递给符景烯：“拿回去好好练。” 符景烯双手接过字帖，俯身道：“谢谢师伯。” 见他态度恭敬，兰老太爷说道：“你起步晚，到了洛阳更要勤学苦练。” “是，师伯。” 第434章 坟塌 一行人赶到太丰县时，太阳快落山了。 进城后，花妈妈问道：“老太太，我们今晚在哪家客栈投宿？” 顾老太太摇头说道：“没亲眼看到老头子的坟安然无恙，我这心不踏实。” 花妈妈有些犹豫：“老太太，现在天色有些晚了，我们还是明早再去吧！” 顾老太太摇头：“现在就去。” 巍峨的山峦在夕阳映照下，仿若涂上了一层金黄色，显得格外瑰丽。 可惜顾老太太无暇欣赏这美景，朝着山上走去。 到底年岁大了，走了一小段路就有些气喘吁吁，最后还得由护卫来扶着。走了一刻多钟的山路，终于来到顾老太爷坟前。 一棵大树好巧不巧地正好倒在顾老太爷的坟上，那坟也被砸塌了。 顾老太太冲上去抱着坟哭着道：“老头子，老头子呀……” 她说梦见老爷子的坟塌了只是寻个回来的借口，却没想到老头子的坟真的塌了。 花妈妈也很难受，但还是上前扶着顾老太太说道：“老太太你别难过，既我们回来，明日咱就请匠人来修。” 顾老太太难受得不行：“若是我们没走，也不至于老头子的坟塌了都没人知道。” 花妈妈安慰了一通，等她情绪平复下来说道：“老太太，这山上夜晚风大，我们明日再来吧！” 擦了眼泪，顾老太太说道：“下山，赶紧下山，今儿个就得将匠人请好了。” 有钱好办事，当日晚上不仅请好了匠人，连材料都定好了。 第二天天一亮，顾老太太就跟着这些人一起上了山。 顾和平在酒楼做事消息比较灵通，上午就知道了此事。 他跟掌柜的告了假就上了山，看到匠人正在修坟顾和平心有疑惑：“母亲……” 见顾老太太脸色不善，顾和平忙改了口：“大伯母，大伯的坟怎么了？” 一般修坟墓是需要挑日子的，若是除邬因老太太这般做就不妥当了。 顾老太太冷着脸说道：“你问我，我还要问你呢？就算我们不是你亲爹亲娘，也好歹将你养大成人给你娶妻生子。结果呢，你爹的坟塌了你都不知道。” 顾和平呆了呆：“我清明来上坟时这墓还好好的，怎么就塌了。” 大树弄塌了墓，但这坟墓以及周围都干干净净没杂草杂树。 听到他的话，顾老太太哦了一声又问道：“这么说，你这几年每年清明都有来给你爹扫墓了？” 顾和平点点头道：“逢年过节还有清明我都会过来给爹上坟的。” 顾老太太神色这才缓和下来，说话也没那么冲了：“你也算有心了，不亏了你爹养你一场。我前段时间我做梦，梦见你爹的坟塌了。没想到，你爹的坟真塌了。” 说到这里，顾老太太眼泪都来了。 在顾和平的印象之中，顾老太太能干又强悍的。突然看见她哭，顿时不知所措。 他笨拙地安慰道：“大伯母你别难过，等坟修好了我们去甘泉寺，请高僧来做一场法事。” 顾老太太有些诧异，但还是点点头道：“你有心了。” 这一日，顾和平都在山上跟着忙活。一直到傍晚坟修好，他才跟着一起夏衫。 等回到县城天已经黑了，不过顾和平还是将顾老太太送回客栈才回家。 顾老太太坐下后，神色有些复杂：“几年不见倒是长进了许多。” 若是以前顾和平也能这般，也不至于走到那一步。 花妈妈也有些感慨：“是啊，若不是亲眼所见我都不相信。在平洲听说他娶了个媳妇，想来是后娶媳妇的功劳了。” 顾和平心并不坏，就是耳根子软，以前都是被袁氏姑侄给蒙蔽了。 曾氏看到顾和平，挺着个肚子笑吟吟地问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孩子都吃过饭睡下了。” 顾和平说道：“大伯母回来了。” “大伯母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呀？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大伯母说她做梦梦见大伯的坟塌了，她放心不下就回来了。” 说到这里，顾和平有些感叹道：“没想到，大伯的坟真的塌了。今天我告假，跟着大伯母在山上修坟。” “这是你该做的。” 在顾和平吃饭的时候，曾氏摸着自己挺起来的肚子陷入了沉思。 夫妻两人躺下以后，曾氏摸了下肚子轻声说道：“当家的，明日我带着孩子跟你一起去见大伯母吧！” 见顾和平没说话，曾氏轻声说道：“我进门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大伯母呢！” “好。” 曾氏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她只让顾和平带了富贵跟宝珠去。自个的两个孩子，都留在家里了。 顾老太太看到曾氏，就将手腕上的金镯子褪下递给她：“你们成亲的时候我不在家，这镯子当是补当日的见面礼了。” 曾氏有些受宠若惊：“多谢大伯母。” 对老太太来说这金镯子不算什么，可对曾氏来说却是重礼。 顾和平朝着富贵跟宝珠说道：“你们还不快见过祖母。” 看着眼前的少年，顾老太太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是富贵？” 她离开太丰县的时候，富贵可是个圆滚滚的大胖子。可眼前的少年身材修长，与印象之中的富贵判若两人。 想到小时候做下的事顾富贵非常的羞愧，垂着头说道：“祖母，是我。” 顾老太太将他拉到跟前，笑着说道：“几年不见懂事了，好。” “念书了没有？” “嗯，跟着陈先生念书。” 见顾老太太只关注富贵不搭理她，宝珠往前走了一步，怯怯地叫了一声：“祖母。” 顾老太太看着她眉头皱了起来。无他，宝珠与袁珊娘长得太像了。不过虽不喜，她也不至于迁怒一个孩子。 花妈妈说道：“老太太，时候不早了得出发了，若不然就赶不上甘泉寺的午饭了。” 曾氏反应很快，说道：“大伯母，将富贵也带去吧！” 富贵闻言说道：“祖母，我也想为祖父尽一份力。” 顾老太太听了这话脸上露出了笑意：“好，你随我们一起去吧！” 宝珠见状也道：“祖母，我也去。” 顾老太太笑了下道：“你还太小了，跟你娘回去吧！” 宝珠听罢，眼中顿时噙满了泪水。 顾老太太看着她这模样越发不喜，转头说道：“阿芝，我们走吧！” 第435章 托梦 顾老太太带着一行人晌午抵达甘泉寺，正好赶上用午饭。 吃过午饭顾老太太就找了甘泉寺的知事僧，说想请他们帮着做一场法事：“大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安排人给我家老头子做法事？” 知事僧阿弥陀佛一声道：“我去安排下，明日就可下山做法事。” 也是最近没接做法事的请求，若不然就得往后延了。 顾老太太点点头：“好，那我明日跟大师们一起下山。” 知事僧让人给他们安排禅房。 半夜的时候，顾老太太从床上坐了起来：“阿芝、阿芝……” 花妈妈吓了一大跳：“老太太，老太太你怎么了？” 顾老太太抓着花妈妈的手说道：“老头子托梦给我说，他的坟会被大雨冲塌。” 花妈妈有些茫然，说道：“可昨儿个没下大雨呀！而且我们刚修了坟，不可能被大雨冲塌的。” “那是怎么回事？” 在花妈妈的一通宽慰下，顾老太太又重新躺会床上睡觉了。 可在黎明前她又被梦给惊醒了，顾老太太说道：“阿芝，老头子又托梦跟我说他的坟会被大雨冲塌。怎么回事？怎么会接二连三托这样的梦？” 花妈妈也莫不着头脑：“要不，我们去问下无尘大师，请他解下这个梦。” 顾老太太觉得这是建议非常好。可惜，无尘大师身体不舒服。 知客僧说道：“大师暂时不方便见施主，还请施主见谅。” 顾老太太非常失望地跟着做法事的僧人一起下山了。 站在坟前，顾老太太看着顾老太爷的坟说道：“老头子，你三番四次托梦说你的坟会被大水冲塌，到底是什么你跟我说清楚呀！” 顾和平在旁听到这话很奇怪，等问清楚原因后道：“大伯母，是不是大伯父想要迁坟呢？” 顾老太太摇头说道：“这地方是你大伯找风水大师精挑细选出来的。说死后葬在这里，能兴旺子孙。” 现在想想那风水大师肯定是个骗子，若不然为什么这些年他们做什么都不顺。 顾和平见她不同意，没继续说了。 顾老太太将贡品摆放在坟前，跪在坟说道：“老头子，你若是有什么话直接跟我说，别跟我打哑谜。我年岁大了，脑子不好使猜不出你是什么意思。” 这场法事接连做了三天。做完法事，顾老太太跟顾和平才回到县城。 曾氏这几日一直在想事，这日顾和平回来她就说道：“当家的，大伯父跟大伯母不能没有子嗣继承香火。” “你想说什么？” 曾氏摸着肚子说道：“大家都说我这胎怀的是个小子。若生下来真是个小子，我们就让他承继大房的香火。” 老太太随手就是一个金手镯，这富贵让她忍不住心动了。她正为肚子里的孩子发愁，这次碰上就想为孩子谋个好前程。 顾和平摇头说道：“当日族里的长辈提议过继二叔家的孩子，还说几个孩子任她选。可大伯母说她宁愿让大房断了香火也不愿意再过继了，之后就将家产都卖掉离开了太丰县。” 曾氏还是有些不死心：“当家的，也许过了这么几年大伯母又改变主意的？” 顾和平苦笑道：“这事你就别想了。就算大伯母想过继个孩子继承香火，也绝对不会要我的孩子。” 曾氏沉默了下，然后轻声问道：“当家的，这次怎么只大伯母一人回来，大姐为什么没跟着一起回来呢？” 顾和平摇头：“我没问。” 他根本不敢问，怕问多了遭了顾老太太的嫌。这几日他就埋头帮忙，话是一句都不敢多说。 这日半夜，顾老太太又被噩梦惊醒了。 看着她的样子，花妈妈问道：“老太太，老太爷又给你托梦了？” 顾老太太点头说道：“是，他又给我托梦了。这次没再打哑谜，直接与我说不久的将来太丰县会连下一个多月的大雨，山体滑坡将他的坟给冲塌了。” 花妈妈愕然：。 天一亮，顾老太太就带着随从上前给顾老太爷烧纸钱：“老头子，你托的梦是真是假呀？这一个多月的大雨还不得洪涝呀？” 心里却是在念叨着老头子你别怪我借用你的名头，我这也是无奈之举。 之前清舒说可用菩萨托梦，然后借此来警示世人即将有洪灾。可她认真一想却觉得不妥，这菩萨不托梦给寺里的方丈跟僧人，反倒托梦给她一个香客，忒不靠谱了。可若是老头子托梦就一样了，他们是最亲近的人，这样可信度就高了。 再回到县城，顾老太太就找了顾和平过来说道：“我准备将你爹坟周围也修一下。” 顾和平没明白这话什么意思。 顾老太太说道：“你爹托梦说过段时间会连下一个多月的大雨，那大雨造成山体滑坡冲塌他的坟。所以，我要将你爹坟周边都修缮下。若真下大雨，水往下排了也不会造成山体滑坡。” 顾和平犹豫下说道：“大伯母，梦都是相反的。” 顾老太太却是摆摆手说道：“之前我在京城，你爹托梦给我说他的坟塌了，结果他的坟真塌了。如今他托梦说会有大雨冲塌他的坟，我相信肯定也是真的。” 顾和平见说不通顾老太太，只得点头道：“那我回去跟掌柜的请下假。” “这工程量可不小，没有十天半月做不完，你总请假掌柜的怕会有意见。” 她是准备在坟的四周挖多几条深沟，且这些沟要直通山下。这样的话，需要请许多人手了。 顾和平说道：“爹、大伯的事要紧。若是掌柜的不批假，我就辞了。” 顾老太太这才满意地点头。 花妈妈听到说那些水沟要砌砖，犹豫了下问道：“老太太，这样是不是太招摇了些。” 要真这么干，这是怕会闹得整个太丰县的人都知道了。 顾老太太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众人听到这个传闻，等到八月日日下大雨，理智的人就会带着贵重东西避到高处。 如花妈妈所预料的那般这般高调的行事，不下三天十里八乡都知道了此事。 第436章 神助攻 顾老太太因为一个梦大动干戈，大部分听说这事都置之一笑。不过也有些人，特别是那些上了年岁的老人对这事却深信不疑。 汤老太太找了汤海为过来说道：“海为呀，你也赶紧派人在咱家祖坟四周修几条排水沟。这样就算下数天的大雨，也不会冲塌了祖宗的坟。” 汤海为瞪了下旁边的丫鬟婆子，然后一脸笑意地：“娘，你别听信那些传闻，祖坟我每念都有派人修缮的。下几天大雨，不会有事的。” “要连下一个多月的大雨呢？那也能扛得住？” 汤海为笑着道：“娘，那不过是传闻。这要下一个多月的大雨，太丰县还不都得淹没了。” “万一是真的，那我们的祖坟可都危险了。海为，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汤海为有些无奈地说道“不过是一个梦，娘怎么还当真了。” 汤老太太气呼呼地说道：“我只是让你多修几条排水沟，又没让你上刀山下火海，你推三阻四的做什么？还是说，你根本没将汤家的列祖列宗放在心中。” 说到这里，汤老太太老泪纵横：“祖坟里埋的可不仅仅是你祖父叔伯，还有你爹呀！你个不孝子，难道你想看着你爹的坟被淹在水中。” 汤海为是个孝子，看老娘哭得这般伤心只得妥协了：“行、行、行，娘，你别哭了，我现在就去安排人修水沟。” 汤老太太止了眼泪，朝他摆摆手道：“你赶紧去办吧！” 想了下，汤老太太又来了一趟娘家找她的胞兄。她用同样的方法，说服了她哥哥修祖坟。 顾老太太一个人这般做，大家都当笑谈。可汤海为召集人手开始修水沟，其他人顿时就坐不住了。 何家大老爷是最先过来，他有些疑惑地问道：“姐夫，难道你相信顾老太太做的梦会成真？” 汤海为说道：“不确定，但万一是真的呢？若是真的，咱们的祖坟可就不保了。要真如此，死后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他是万不会对外说他是被老娘逼迫的，要这般说那就太没面子了。 何大老爷想想也对：“那我回去跟族老商议下。” 看着他的背影，汤海为无奈地摇摇头。 看他这神情，心腹汤林不由问道：“老爷，怎么了，可有什么不妥？” 汤海为说道：“若是顾老太太的梦是真的，他再怎么修祖坟也无济于事。” 汤林没明白。 汤海为知道他没转过弯来，解释道：“何家的祖坟都在平地。若连下一个多月的大雨，那肯定得发生洪涝。你说，何家的祖坟能保得住？” 一旦发生洪涝，何家的祖坟肯定要背淹没了。不过，这话他可不会对大舅子说。 汤林还真没往这方面想：“老爷，要有洪涝了怎么办？” 汤海为没好气地说道：“什么洪涝，不过是个梦你还当真了。” 他也是怕老娘着急上火又病倒，这才同意修水沟的。 不过当晚，他给在京当官的胞弟唐海东写信时，将这事也写进去了。 汤家跟何家都是太丰县的大族，这两家跟风修祖坟。其他家族心里嘀咕一番，然后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不约而同都开始修自家的坟了。反正也费不了几个钱，修了也安心。省得真出事，列祖列宗托梦来骂，那就惨了。 顾老太太知道这消息很高兴。现在这些人能跟着修坟，那等大雨真来了大家也知道做好防范。 该做的也做了，她也没必要再继续留在太丰县了。 顾和平听到顾老太太要回平洲，说道：“大伯母，山上的工程还没完工你怎么就回去呢？” 顾老太太说道：“我先回平洲，等水沟修好我再回来，这里的事就交给你了。” 若是以前，她肯定不放心将这么重要的事交给顾和平。可这段时间发现，顾和平这个监工做得很不错。 “好。” 顾老太太正想让他回去，突然想起一事问道：“你住在哪？” “住在下坊。” 闻言顾老太太说道：“下坊是整个县城地势最地的地方，等洪灾来临最先淹没的它了。那地方别住了，赶紧搬到东岗去。” 东岗，是太丰县地势最高的地方。除非整个县城淹没，否则洪水到不了那。 “洪灾？难道爹又给你托梦了？” 顾老太太闻言有些无奈，小时候瞧着挺机灵的怎么现在这般蠢了：“你想想，连下一个多月的大雨会怎样？” 顾和平呆住了。 顾老太太说道：“你要相信就赶紧去东岗买块地建房子，若是不相信就当我没说。” 顾和平回过神来苦笑道：“娘，我相信。可我这些年也就攒了二十多两银子，没钱买地盖房。” 顾老太太给了他一百两银子：“剩下的钱你拿去囤些粮食。若可以，也说服下你身边的人多囤积粮食。” “好。” 曾氏得了这个消息高兴得不行，她正发愁家里孩子这么多房子住不开。如今好了，有这一百两银子可以盖栋大的房子。 顾和平与她商量：“我准备买两块地，一块地盖房子，这房子将来咱留给幺儿。另外一块地，留给富贵。” 曾氏沉默了下问道：“当家的，那磊子呢？磊子年岁大了，再过两三年该说亲了。” 磊子是曾氏跟前夫的儿子，今年十二岁，在县城孩子都是十五六岁开始议亲。 顾和平叹了一口气说道：“磊子也叫了我几年爹，我自不会不管。只是这钱是大伯母的，我不好用在他身上。” 曾氏眼泪都下来了：“当家的，多买一块地也花不了几个钱。” 很多人说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这话并不适用顾和平。四个孩子平日在家吃穿是一样的，但到了要紧事这亲生的跟继子继女就分出来了。像富贵能去念书，但磊子只能去做学徒。 想着顾老太太的话，顾和平说道：“要买地，也不能现在买。等过段时间，咱家手头松了再买。” 见他松口，曾氏也止了哭：“都听当家的。” 第437章 买粮 顾老太太一到平洲，就去找了雷兴嘉。雷家是大粮商，买大宗粮食自要找他了。 雷兴嘉听到她要买粮食，有些疑惑地问道：“三娘，你要买多少粮食？” 若只是几千斤粮食，应该不会找他，直接去铺子买就是了。 “越多越好。” 雷兴嘉很是纳闷地问道：“三娘，你要买这么多粮食做什么？” 顾老太太说道：“老头子托梦说不久的将来会连下一个多月的雨。我就想多囤些粮食，真洪涝了搭棚施粥积功德。” 雷兴嘉哭笑不得：“三娘，不过一个梦而已，你还当真了。” 顾老太太也不想多废话，说道：“你开门做生意，我要买粮食，你也不能将生意往外推吧！” “三娘……” 顾老太太说道：“你若是不愿意卖粮食给我，我就去找其他人买了。” 作为一个生意人，不可能将生意让给对手的。雷兴嘉无奈道：“三娘，那你到底要买多少粮食？” “我说了，你有多少我就买多少。” “你得给我具体的数目，这样我也好派人去收粮了。” 马上就夏收了，每年的这个时候雷家都会派人下去收粮。 顾老太太沉吟片刻后说道：“那就先收十万石吧！” “多少？” 顾老太太说道：“十万石。当然，若是能收到二十万石更好了。” 一石稻谷一百二十斤，如今粗粮四文，稻谷七文钱。就算全买粗粮，二十万旦的粮食加上人工费运输费也得十多万的银子。 雷兴嘉脸色都变了：“三娘，你不会动真格的吧？” 顾老太太说道：“我也不瞒你，老头子给我留了不少的钱财。买二十万石粮食，还是买得起的。要买粮还有余钱，我还想再备些药材跟布匹等物。” 这些年雷兴嘉跟着祁夫人做生意，家资已逾百万了。再加上有祁夫人在，顾老太太也不怕他会对自己不利。 雷兴嘉说道：“三娘，这毕竟是一个梦，你怎么能当真呢！” 顾老太太反问了一句：“大哥，若真有洪涝，那这些粮食就能救无数人的命。” “若没有呢？” 十有八九是没有洪灾的，上一次大的洪灾还是听他母亲提起。 顾老太太说道：“没有就当是做生意亏本了，可若是有能能让无数人活命。大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还是那么多人的性命。” 话都说到这地步了，雷兴嘉也就没拒绝：“既如此，那我就接了你这生意了。不过三娘，你买了这些粮食存放在哪呢？” “你有粮仓吗？我可以租你家的。” 雷兴嘉点头说道：“我家有三个大粮仓，可以租给你。不过，要买了二十十万石粮食，三个粮仓是装不完的。” “粮仓的事，我会想办法解决的。大哥，这事还请你不要对外说。要让人知道我手里有这么多钱，怕会惹来杀身之祸。” “行，这事我不会对外说的。” 雷兴嘉迟疑了下，还是劝说道：“三娘，你真的要囤这么多粮食？不再考虑一下？” “我信我家老头子。” 知道再劝也不能让顾老太太改变主意，雷兴嘉也就不再说了。 第二日，雷兴嘉带着几个心腹去了顾宅。签定好契约，顾老太太指了下放在角落的六个箱子：“这里共一万五千两金子，剩下的粮食都收上来我再付给你。” 这些年，从雷兴嘉手里过的金银无数。所以看到这么多金子，他也最开始有些讶异：“传闻妹夫藏有数不尽的金银财宝，我之前还不相信。现在看来，传闻非虚。” 顾老太太有些感叹道：“就为着这些金银，差点让我们祖孙几人都丢了性命。这次将它们，也算是了绝了后患。我以后，也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雷兴嘉神色微变：“怎么回事？” 顾老太太摆摆手说道：“都过去的事，不是说罢，你让人点一点数吧！” 雷兴嘉笑着说道：“三娘，你说这话就客套了，我还信不过你。” 等雷兴嘉回去后，花妈妈有些担心地说道：“老太太，财不外露。万一外人打探到消息，那你可就危险了。” 顾老太太说道：“前怕狼后怕虎的，那能做成什么事？不过你说得对，以防万一还是得将安安送去福州。” 除了那些要钱不要命的，顾老太太还担心另外一件事。洪灾过后一个没控制好就会有瘟疫，她一个两只脚都快迈进棺材的人自不怕。可安安还小，不能让她冒这个险。 雷兴嘉回到家后，就写信给雷东让他多收购粮食跟药材。另外，还让他将妻儿送回平洲。 因为顾老太太不想让人知道这事，所以雷兴嘉对谁都没说，妻儿都没透半点口风。 过了几日，祁夫人回到平洲。 一见到顾老太太，祁夫人就问道：“三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半个月前她接到顾老太太的信，信里让她尽快回平洲。她看完信，不顾祁向笛的反对，急匆匆赶回来。 顾老太太让屋子里的人都下去后，才将将顾老太爷托梦的事说了一遍：“姐姐，真发大水，整个平洲都要饿殍遍野了。” 祁夫人又好气又好笑：“我当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原来只是一个梦。害得我一路上提心吊胆，命都吓掉了半条。” 顾老太太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在京城的时候，清舒跟我说她梦见整个桃花村都淹没在水中。紧接着我又做梦梦见老头子托梦。姐姐，你说哪这么巧的事呢！” 祁夫人皱着眉头。 顾老太太以蚊子似的声音说道：“姐姐，小娴去灵泉寺上香前一晚，清舒梦见她倒在血泊之中。第二日清舒死活要跟着去，也多亏了她跟着去若不然小娴就出事了。” 祁夫人心头一凛：“真的？” 顾老太太苦笑道：“我怕人知道会对她不利，就死死瞒着。” 其实当日灵泉寺的事祁夫人一直心存疑虑，现在才得以解惑。 “那你准备怎么做？” “我想趁洪灾之前多囤积粮食，等灾后将这些粮食送给灾民帮他们渡过难关。”顾老太太说道：“当然，若是能让平洲的老百姓留着粮食不卖那再好不过了。” 祁夫人听完后眉头紧皱。 第438章 汇合（1） 顾老太太看到祁夫人皱眉，问道：“姐姐，可是有什么不妥？” “想法子让平洲老百姓留着粮食，这个想法没问题。但洪灾过后送粮食给灾民，这个却不能做。” “为什么？” “事都让你做了，要官府做什么？”见顾老太太发愣，祁夫人说道：“你要拿那么多粮食救济整个平洲百姓，到时候整个平洲的百姓还不视你若神明。到那时官府会认为你收买民心，会认为你有谋逆之心。” 顾老太太笑了下说道：“姐姐，我连个继承香火的亲儿子都没有，我谋逆做什？” 祁夫人说道：“就算不怕官府追究，你这般高调后患太大。三娘，许家的事就是前车之鉴。” “我钱财都舍出去了，还怕是什么？” 祁夫人摇摇头说道：“你觉得别人会相信你将钱财都舍出去了吗？不会，他们只会认为你还有金山银山，到那时，就不仅仅是许家盯着你了。” 顾老太太笑了下说道：“许家以及其他人认为我还有金山银山又如何？我以后要定居福州，我不怕他们。” 许家也就在太丰县这一亩三分地上蹦跶，出了太丰县也不过是个喽啰。至于另外的人，她以后定居福州。以沈少舟的能耐祖孙几人，所以顾老太太也不怕了。 说起这事，顾老太太说道：“我搜集了许志不少的罪证，等这次的事了了我就将这些罪证递上去。” 许家如今官儿最大的就是许志了，只要他倒了许家也就完了。到时候，她再来收拾许家以报当年的仇。 祁夫人沉默了下说道：“这事我明面上不能帮你，要帮也只能暗中帮。” 顾老太太没亲生儿子，只女儿跟两个外孙女。要有人告她谋逆，确实不能服众。可她就不一样了，祁家是名门望族她两儿子又当官，所以不能出这个头。 顾老太太点头道：“我已经拖大哥去买粮食跟药材等物。不过大哥说他只有三个粮仓，装不下那么多粮食。姐姐，我们还得再建几个粮仓。这粮仓必须建在高处且必须做好防水。” 祁夫人说道：“这么多的粮食，想要不暴露很难。不过你反正是要将这些粮食捐出来，等洪灾后我们请官府派人保护它。” 顾老太太并不信任官府的人，不过除此之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这事咱们先拟定一个章程，免得事到临头手忙脚乱。” 当然，若是没洪灾那就更好了。 两人说完正事，又聊起了清舒。祁夫人说道：“这孩子在文华堂没受欺负吧？” 顾老太太笑着道：“这丫头逞能得很。明明考了第一名，却偏偏进了六班。刚进去没几天，就跟镇国公府的大姑娘干了一架。” 祁夫人觉得不可思议，问道：“清舒还会跟人打架？” 这就可不像那丫头。 “我当时也吓了一大跳。开始还以为是邬家姑娘欺负她，结果却是她主动约架。” 说到这里，顾老太太笑道：“那丫头说若是不打这一架，就融入不了她们其中。” 祁夫人赶紧问道：“这孩子也太逞能了，她哪打得过邬家姑娘。邬家可是武将世家，家中子弟自小就得习武。” “好在邬姑娘有分寸，两人交手时她只用了四分力道。比试的时候，清舒是倾尽全力的。” “受伤了？” 顾老太太笑着说道：“两人都只出了一拳，不过都只是皮外伤养几天就好了。如今两人，好得跟亲姐妹似的。” 祁夫人闻言顿时放心了：“这丫头也太胡来了，你得好好训她一顿。” 顾老太太说道：“训了她一顿，答应以后再不逞能了。” 若是顾老太太知道清舒跟邬易安又在切磋，肯定就不会这般淡定了。 清舒从地上爬起来，揉了下胳膊呲牙道：“你怎么那么大的力，我的胳膊都快被你打断了。” 邬易安笑着说道：“我这才用了七分的力你就怨声载道的，要我用尽全力你还不得哭爹喊娘了。” 清舒笑着道：“也亏得当日比试你手下留情，若不然我非得在床上躺十天半月了。” 真正交手以后，她才了解自己跟邬易安的差距有多大。 祝斓曦走进来，朝着两人笑道：“别打了，快来吃瓜吧！” 从上船这两人就开始对练，清舒被打得爬不起来身上没几块好肉都不放弃。不得不说，非常勇敢。 吃了两块瓜，两人觉得凉爽了许多。 休息了下祝斓曦给邬易安补习，清舒又开始练字。 写文章是清舒的弱项，所以邬易安的这门功课是祝斓曦给补习了。另外两门，是由清舒给她补习。 午觉后，三人上了甲板。看着两旁郁郁葱葱的山林，邬易安有些感叹道：“都说江南风景如画，确实，这里处处可入画。” 清舒抿嘴笑。 三日后，大船抵达金陵。 祝府的人一直早码头候着，看见他们立即迎了上来。 因为事先说好了，所以清舒跟邬易安两人跟着祝斓曦去了总督府。 再次跨进总督府的大门，清舒想起以前的事不由笑道：“记得头次来战战兢兢的，那时候见到老夫人紧张得汗都出来了。” 想起四年前的事，祝斓曦就有些不好意思：“当日让你受委屈了。” 邬易安很好奇地问道：“什么事呀？” “都过去的事，提她做什么。” 这一次祝老夫人态度变，对清舒跟邬易安两人都非常热情，并没因为清舒身份低就看轻了她。 在总督府吃过午饭，清舒就起身告辞：“老夫人，我老师还在家里等我。我已经好久没见老师，甚是想念她。” 祝斓曦笑着说道：“祖母，她这些日子一直念叨着傅先生。祖母，就让她走吧！” 闻言，祝老夫人也没再挽留。 清舒到傅家时发现她没在家，倒算是新儿留在家中。 新儿看到两人非常高兴：“早晨先生还与我说，明日给李家两位姑娘放假等你们回来，没想到你们今日就到了。” 说完，就打发了仆从去通知傅苒。 ps：昨晚萌宝要我陪她，码字没管她发脾气，然后气得将奶跟米粉都吐了。o(╯□╰)o，脾气太大hold 第439章 汇合（2） 傅苒听到清舒回来，就给李姑娘放假了。 看到清舒，傅苒仔细打量了一番说道：“高了，也胖了。” 清舒最听不得胖这话了，苦着脸说道：“都是厨子做的糕点太好吃了，弄得我每天都吃好多。” 这厨子是佳德郡主特意寻来送去给祝夫人的，所以便宜了她们几个。 傅苒笑着道：“小姑娘家家的还是胖些好看，你之前就是太瘦了。” “我怕再胖就变成胖妹了。” 清舒现在什么都不怕就怕发胖，她可不想再跟上辈子那般圆润。 傅苒笑了下问道：“你不是说邬家大姑娘会跟你一起来吗？人呢？” “她累惨了跑去睡觉了，等吃晚饭你就能见到她。” 果然，一直到晚饭前邬易安才醒来。 看见傅苒，邬易安抱拳说道：“傅先生，一直听清舒说起你，今日终于有幸见到。” 着举止配上那话不伦不类的，清舒不由笑了起来。 邬易安觉得清舒是在拆台，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看着两人的互动，傅苒脸上浮现出笑意。她原本还觉得清舒太独，怕她去文华堂交不到朋友，如今再不担心了。 清舒问道：“老师，你那天开始放假？” “你说最晚后日到，所以我就定了五日后的船票。” 邬易安很高兴：“京城听人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几日我要好好将金陵城逛逛。” 若不是清舒要赶着回太丰县，邬易安都想将整个金陵的名胜古迹都逛一遍了。 傅苒说道：“清舒，这次回平洲我会留半个月。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回来，要不要一起返回？” 老人家年岁大时不时有个病的，傅老太爷上个月染了风寒。原本当时傅苒就想回去，还没动身接到清舒的信。所以，回家的日子就往后推了。 清舒摇头道：“我已经跟副山长请了半个月的假，不能跟老师一起了。” 第二日早上，清舒就带着邬易安去外面吃了牛肉锅贴跟牛肉汤。 邬易安吃得肚子都快撑起来了。 吃完早饭，两人在街上逛了起来。看着街道三三两两的人，邬易安疑惑道：“我听说金陵的繁华化不逊色京城，怎么这街上这般冷清。” “现在还早，等晚些就好多人了。不过最热闹的时候还是庙会，那真是人山人海。” “清舒、清舒……” 听到有人叫她，清舒转过头去：“静淑，怎么是你？你今日不要去女学吗？” 罗静淑从马车上下来，笑着说道：“我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没想到还真是你。清舒，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儿个上午到的。”清舒跟邬易安说道：“这是静淑，我在女学的好朋友。” “静淑，这是易安，我现在的同窗。” 邬易安有些疑惑，既是好朋友为什么清舒从没在她们面前提起过。 罗静淑看着穿着深色长袍倌着发的邬易安，笑着说道：“我刚还以为你是男子呢！你好，我叫罗静淑，很高兴认识你。” 邬易安不高兴地说道：“谁规定女子一定要穿裙子，我觉得这样穿更好看呢！” 清舒笑着道：“行动确实方便，但也容易让人弄错了性别。” 邬易安撇撇嘴，没说话。 罗静淑见易安好像不喜欢她，不好意思地说道：“你们是不是还要逛街，那我不打扰你们了。” 清舒笑道：“打扰什么，我还想明日去找你呢！既碰上。咱一起逛下。” 罗静淑看着邬易安，问道：“易安姑娘，不知道方不方便？” 邬易安耸耸肩，指着清舒说道：“这里她做主，听她的。” 三个人去了金陵最大的街道，这里的货物琳琅满目的。不过邬易安对这些不感兴趣，只给她祖父跟父母挑了几样。倒是清舒，买了不少的东西。 邬易安不由嘀咕道：“真不知道逛街有什么好玩的？” 她是要来吃金陵的特色小吃，顺便看下夫子庙这些名胜古迹。 罗静淑觉得易安很古怪，但她看得出邬易安身份肯定不低，就没敢多插嘴。 逛了小半天，三个人就进了金陵最好的酒楼吃午饭。 看着邬易安吃了三碗饭，罗静淑目瞪口呆。以前觉得清舒饭量特别大，现在看来还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邬易安已经被习惯围观了，擦了下嘴又拿起一个荷花酥。 清舒抓着她的手道：“你要再吃肯定会撑着，你要喜欢这糕点买两盒带回去吃。” 邬易安一脸不舍地荷花酥放下了。 吃过饭，清舒问了罗静淑：“你今日怎么没去女学呢？难道今日休假。” 罗静淑解释道：“小蛮生病了，我刚是看望过她后准备回女学。” “要不要紧？” 罗静淑摇头说道：“只是偶然风寒，并不大要紧。不过自她娘病逝后，她整日郁郁寡欢，我看着都难受。” “她娘病逝了？什么时候的事？” “就上个月月底。咳，她娘这病来得太突然了，从生病到去逝前后也就三个月时间。不过她在病逝前将小蛮的亲事给定下了。听我大伯母说她是怕谢老爷以后娶的媳妇对小蛮不好胡乱给她找个好婆家，这才急匆匆给小蛮定下亲事。”罗静淑一脸疑惑地说道：“你说她也奇怪，她担心小蛮找不着好婆家怎么就不担心小歆呢？谢小歆还大些，该先定亲才是。” 清舒心里清楚，谢小歆又不是她亲女，将来婚事如何她自懒得去管。不过事关谢小歆的身世，她也不好多说。 “小谢姐姐是文华堂的女学生，她将来肯定是要在京城说亲的。” 罗静淑点点头：“我大伯母也是这般说的，咳，你是没看见小蛮。自她娘病逝以后，瘦得跟纸片人似的。我每次看见她，都特别的难受。你要有时间，也去看望下她吧！” 清舒点点头说道：“我正准备明日去谢府，到时候去看望她。” 分开的时候，罗静淑有些不舍：“清舒，你什么时候走？” 清舒笑着道：“大后日走。静淑，后日我去罗家找你。” 有邬易安在，她去罗家也不怕了。 罗静淑非常高兴：“好，我后日在家等你。” 第440章 除恶（1） 清舒见到谢小蛮时不由愣住了，往日神采飞扬的小姑娘这会瘦骨嶙峋小脸蜡黄，仿若一朵枯败的花朵。 谢小蛮看到清舒，眼皮都没抬一下：“你来做什么？” 态度一如既往地恶劣。 清舒说道：“我昨日去街上买东西看见了静淑，她说你生病了。” “死不了。没什么事你走吧！我这重孝，小心沾染了晦气。” “我不信这个。”清舒叹了一口气说道：“逝者已矣，你该看开一些才是。你这个样子只会让疼爱你的人心痛，就是你娘九泉之下也不能安心。” 谢小蛮冷笑一声道：“他们巴不得我跟我娘一样，死了才好。” 她身边的丫鬟脸色大变：“林姑娘，我家姑娘又不舒服了，还请你改日再来吧！” 清舒看向那丫鬟的眼神都变了：“我倒是不知道谢家竟然这般没规矩，一个丫鬟都能做起姑娘的主来了。” 那丫鬟脸色有些白，跪在谢小蛮面前说道：“姑娘，奴婢对你忠心天地可表。” 谢小蛮没责罚那丫鬟，看向清舒说道：“我累了，想要休息，你回去吧！” 清舒叹了一口气，起身后说道：“小蛮姐姐，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你好好保重自己。” 等清舒走到门口，谢小蛮突然说道：“林清舒，你回到京城告诉谢小歆我不欠她的，我娘也不欠她们的。” 见清舒转过头来，那丫鬟骇得脸色一片惨白。 只这句话，她就知道谢小歆没回来奔丧：“你放心，我会转告小歆姐姐。” 谢小蛮咬着下唇说道：“谢谢。” 回去的路上，坠儿与清舒说道：“姑娘，谢大太太病逝，谢大姑娘并没回来奔丧。谢府不少人在非议这事。” 清舒说道：“定是谢家这些人没告诉她。不过，现在她应该也在回金陵的路上。” 不管内情如何，谢大太太都是她的母亲。暑假肯定是要回来，不管说不过去。 第二日清舒要去罗府，她让易安陪着一起去，单独一人去罗府心里总有些发憷。 邬易安不愿意：“我跟你去做什么？那是你朋友，而且那姑娘也不喜欢我。” 她昨日又出去逛了大半日，吃了不少的美食，今日她准备继续逛。 见清舒坚持要她陪同，邬易安诧异了：“你昨儿个去谢家不也没让我陪同，怎么今日一定要我陪同。” “你不陪我去，我害怕。” 邬易安没多想，笑着道：“罗家又不是龙潭虎穴，你怕什么？” 清舒拉着她的手说道：“你陪我去，不然我一个人真不敢去。” 见她不是说笑，邬易安眼神都变了：“说起来我还奇怪，你跟这罗静淑既是好友，为什么我从没听你提过她。” 看那日两人相处的样子关系确实挺好，可清舒却从不说，这就有问题。 “这事改天再与你说，今日你就陪我去一趟罗家吧！” 她怕现在说了邬易安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这里不是京城，所谓强龙压不住地头蛇。要邬易安真弄死了罗永康，很可能会有性命危险。 易安满脸疑惑，不过还是点头道：“好，我跟你去。” 也是清舒倒霉，刚下马车就碰到了好碰到从外面回来的罗永康。 看到两人，罗永康笑吟吟地问道：“你们是谁家姑娘，怎么我从没见过？” 说话时目光落在清舒身上，眼中满是垂涎之色。 邬易安觉得这话很刺耳，冷声道：“你这话问得好生奇怪，难不成金陵各家的姑娘你都见过？” “我们是静淑的朋友，来看望她的。” 罗永康一脸和蔼地说道：“那我带你们去找她。” 清舒想也不想就拒绝：“不用，我们自己进去就是。” 罗永康被拒绝也没恼，仍笑吟吟地说道：“你这孩子，跟叔叔还这般客气。走吧，我带你们去找静淑。” 邬易安发现清舒神色不对，看向罗永康眼神顿时不善：“你这人好生奇怪，都说了不要你带，你怎么跟块狗皮膏似的。” 说完，邬易安对清舒说道：“我都说了不来你偏要来，走了，回家。” 说完，不由分说地将清舒拉回到车上。 罗永康看着马车远去，这才进了府。回到自个的屋子，他与心腹随从说道：“立即去打听下，这两丫头是谁家的。若是……你该知道怎么做。” 那马车上没标志随从也没带几个，这两人家世肯定很普通。 心腹随从有些犹豫：“三爷，这事要让老爷知道又要发火了。” 罗永康不在意地说道：“直接将人送去别院，不要让他知道就行。” 离开了罗府，邬易安看向清舒问道：“刚才那人是谁？” “他静淑的三叔。”说到这里，清舒有些后悔：“我若知道又会碰到他，就不去罗府了。” 想见罗静淑，完全可以将她约出来。咳，现在后悔也没地找去了。 “你为什么会怕他？” 虽然清舒面上看起来没有异样，但邬易安感知很敏锐。若不然也不会对罗永康出言不逊。邬易安在京城虽很嚣张，但对长辈该有的礼貌还是有的。 清舒犹豫了下，还是决定离开金陵再说：“不知道，我每次见到他就特别害怕，说不出原因。” “你的感知是对的，这不是个好人。”说完，邬易安皱着眉头说道：“而且他看你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猎物。” 清舒脱口而出：“这个畜牲……” 邬易安瞄了她一眼：“说吧，到底是什么原因那么怕他？别再哄我说不知道了。” “回家再说。” 罗静淑一大早就在等清舒来。可等啊等，等到巳时过半人还没来。 金蟾看她焦躁不安地，宽慰她道：“姑娘，你别着急，说不准林姑娘马上就到了。” “金翠，你去前门看看，若是清舒来了就赶紧回禀我。” 金翠觉得清舒不会来，只是怕说了罗静淑会难过：“我这就去。” 罗静淑听到清舒到大门口又走了，急问道：“怎么回事，问了门房没有？” 金翠也一脸奇怪道：“说是在大门口跟三老爷起了争执，然后两人就走了。” 罗静淑一脸不可思议：“跟三叔起争执？怎么可能。” 在罗静淑的心目中，罗永康是个脾气好待人也温和的谦谦君子。 ps:有第四更，时间不定。 第441章 除恶（2） 回到家里，邬易安让其他人都留在外面，她与清舒进了卧房。 坐在床边，邬易安才开口说道：“现在可以说，这人到底做算了什么，竟让你如此惧怕？” 她跟清舒也认识这么长时间，知道她不是个胆小的人。 清舒轻声说道：“我也是无意之中发现，这罗永康、就是我们刚才见到的那畜牲，他喜欢凌虐小孩。这些年，死在他手里的孩子不知道有多少。” 易安脸色微变：“凌虐小孩，不会是我想的那种吧？” 清舒点点头：“就是你所想的那般。我跟静淑原本是关系极好的朋友，只是在罗家见到他时吓坏了。后来静淑摔断腿我不敢去罗家看她，两人关系就此疏远了。不过她待我很好，我去京城她还将搜罗到的几本名家字帖送给我。” 若不是罗静淑那般待她，她也不会主动提出去罗府看她。谁想，就那么背又碰到那畜牲了。 其实去了京城，她也将那些证据抄录了两份寄去了飞鱼卫跟刑部。可惜，都石沉大海没有击起一点水花。 后来知道了七色组织，清舒还想着等七色组织除掉了陆子帧，那她再出钱请他们杀了罗永康。结果陆子帧只是失踪并没见着尸首，她不放心，也打消了雇佣他们杀罗永康的念头了。 邬易安阴沉着脸说道：“清舒，他确定他真的害死了很多条孩子的命？” 清舒点头道：“我很确定。蒋护卫还亲眼看见罗永康的心腹将孩子的尸体从罗府带出，扔到乱葬岗。” 说到这里，清舒一脸痛恨：“我将搜到的证据寄给金陵的飞鱼卫跟提刑按察使司，可恨那些官员尸位素餐。我势单力薄，也不敢对他对抗。” “死在他手上的孩子，你知道大概有多少吗？” 清舒摇头说道：“具体多少我不知道，但这些年下来，二三十条命是有的。” 邬易安拳头捏得咯咯响：“都该死。” 罗永康该死，那些尸位素餐的官员也同样该死。 “我原本想雇杀手杀了他，可又怕那些人拿了钱不干事。钱没了还是小事，就怕被他察觉查到我身上。” 说来说去，还是她太弱小了。若是像邬易安一样，有高强的武功跟强大的后盾。杀了也就杀了，查到也不。 邬易安问道：“你搜罗的证据呢？” “在京城。” 邬易安叫了墨雪进屋，说道：“你去请闫叔进来，我有事与他说。” 闫叔是镇国公放在邬易安身边的护卫，这人长得特别粗狂，还满脸的胡子。 邬易安见到他，开门见山地说道：“闫叔，我想杀一个人。” 清舒不由侧目，你别将杀人说得这般轻描淡绘，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杀人如麻呢！ 闫叔正色道：“姑娘，你可不能胡来。” 邬易安看向清舒，说道：“清舒，你将搜罗到的东西都告诉闫叔。” 清舒将这事详详细细地告诉了闫叔，说完后道：“蒋护卫亲眼看到罗家的人抛尸。若是闫叔不相信，我可以叫了蒋护卫来。” “那就请姑娘将蒋护卫请来。” 蒋护卫过来后，将他当日在乱葬岗看到的情形详细说了下：“也是我武功不好，若不然我一定摸到罗家将那畜牲宰了。” 万一没杀死那畜牲被活捉了，他自个死不要紧，会牵连到清舒跟妻儿。 能将场景描写得那般清晰不可能是胡编乱造的。 就在这个时候，坠儿在外说道：“姑娘，罗姑娘来了。” 邬易安一点都不想看见罗静淑：“你去招呼她吧！” 清舒点点头，走了出去。 罗静淑一见到清舒，就问道：“清舒，你怎么到了门口又走了呢？” 清舒歉意道：“我们在门口见到你三叔，他说要带我们去找你。易安觉得这与礼不合不愿意，见你三叔坚持脾气上来骂了他两句，然后拉着我回来了。” 这与罗家门房说的差不多。 瞅了瞅外面，罗静淑压低声音问道：“清舒，这易安姑娘到底是谁家的？怎么脾气那么大？” 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般嚣张脾气又如此暴虐的姑娘。 清舒笑着说道：“她是镇国公的嫡长女。因自小被家人宠爱，脾气被养得有些大，不过很讲义气。。” 因为没隐瞒身份，总督府的仆从很多都知道邬易安的身份。罗家的人只要一打听，就知道了。 “原来是邬家的姑娘，莫怪呢！”罗静淑说完有些奇怪地问道：“你不是考了第一名，怎么会跟她一个班？难不成她念书也很厉害，进了一班？” 就那模样，也不像个会念书的呀！ 清舒笑着说道：“我没进一班，而是进了特招班。” 清舒考第一名这事，在金陵女学的大肆宣扬之下很多人知道。但她进六班这事并没刻意对外说，所以知道的人不多。罗静淑想当然地认为清舒进的是一班，没去打听。 “你怎么会进特招班？” 清舒见她一副被惊吓到的样子，不由莞尔：“不仅我，第二名也在特招班。第二名你应该也听说过，就是总督的嫡长孙女祝斓曦，也是我考金陵女学时的第二名。” “你们干嘛都进特招班？” “特招班老师都不管学生，学习都靠自觉，我觉得在哪挺自由的。”见罗静淑一脸不认同的样子，清舒笑着说道：“我跟斓曦虽进的特招班，但每次考试全年级第一第二都是我们俩。” 两人聊了一小会就到吃饭的时间，清舒留了罗静淑吃午饭。 邬易安从屋子出来看见罗静淑，脸色很臭。不过她虽不喜，却没说难听的话。 吃过饭，罗静淑问道：“清舒，你明日要不要会金陵女学看看？” 清舒摇头说道：“我明日就要回平洲了。等下次来再去看吧！” 昨日上午去了谢家，下午去看望了几位先生，至于女学她并不想去。 “这么快就要走了？” 清舒解释道：“我外婆跟妹妹现在在平洲，我得回去看望她们。” 罗静淑点点头：“那我明日来送你。” 走之前静淑还瞪了邬易安一眼，镇国公府的姑娘又怎么样，她可不怕。 邬易安嗤笑一声：“幼稚。” 第442章 除恶（3） 夜晚的罗府，特别的安静。月光透过薄薄的云层，洒落在了西苑的庭院中。 一道黑影跃上墙头攀上屋顶，一直到卧室的屋顶才停下。轻轻地趴在，然后小心翼翼将一片灰瓦挪动了下。 屋子内点着十多根蜡烛，将整个房间得仿若白日一样明亮。 罗永康有些烦躁地问道：“你没打听错？那不男不女真是镇国公的姑娘？” 心腹罗卢点头说道：“打听得清清楚楚，那穿着男装的就是镇国公府的大姑娘。另外那个，就是几年传得沸沸扬扬的林清舒。” 说到这里，罗卢又加了一句：“爷，这丫头三年前你在府里见过的。事后，你还我去查过。” 不过在知道林清舒身边有两个护卫保护，然后又深得简舒跟祁夫人的喜爱，罗永康这才打消了念头。 罗永康问道：“可打听到她们这次要在金陵呆多长时间。” 罗卢脸色一变，说道：“爷，不说这林姑娘跟平洲祁家的关系，就说她跟邬家还有总督府的姑娘交好，咱们就不能动。另外，祝府的下人还说这姑娘很得长公主的看重。爷，若是她失踪了这事肯定会闹大的。” 主要是这事经不起查。一旦查到，就算是信王也未必护得住他家主子。 罗永康不悦道：“我不过是随口一问，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罗卢嗫嗫的，不敢吭声。 “可惜了。” 罗卢头皮发麻：“爷，府里这几个你不喜欢，我们再去外地采买一批来。” 罗永康睚眦必报，在生意场上也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得罪他的，很多都家破人亡。所以哪怕他的这个嗜好知道的人不少，却没人敢得罪他，都睁只眼闭只眼。 “要买也给我买几个绝色来，像这样的货色别带到我面前碍眼。” 罗卢心里暗暗叫苦，爷的要求真是越来越高了。这绝色，哪那么好找的。 黑衣人将瓦片重新放回去，然后从原路返回。他也没回傅宅，而是在外随便找了个地方睡。等到第二天清晨，他才回去。 邬易安等他进了屋就急问道：“闫叔，侦查得怎么样了？” 闫叔看了一旁的清舒，说道：“他看上林姑娘了。” 虽然他觉得清舒跟蒋方飞不会欺骗他，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所以在打探到罗永康住的地方，他就趁夜摸进去了。 也还好，罗家虽然护卫众多但这些人没警惕心。那些护卫，不是刷钱就是睡觉。 清舒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看到清舒害怕的样子，闫叔笑道：“你放心，她知道你与祝姑娘以及我家姑娘交好不敢对你动手。” 然而，清舒并没安慰到。 邬易安说道：“闫叔，这样的人渣不除没天理。” 清舒咬牙切齿地说道：“还有他身边的人也全都是帮凶。” 闫叔嗯了一声说道：“这样的杂碎肯定是要除掉的，不过现在不能动手。否则，罗家的人很容易查到我们身上。” 若是在京城查到他们身上也不怕，这样的杂碎死有余辜。就算镇国公知道，也会护着他们。可这里是金陵，要罗家报复他们这些人是逃不脱的。 邬易安点点头说道：“闫叔，那你觉得什么时候下手比较稳妥？” “明日启程离京，半道我再潜回来，等事完了再来与你们汇合。” 清舒连连点头：“这样好，没人怀疑到我们身上。” 邬易安看着清舒，颔首：“是该慎重一些，若不然罗家人会报复的。我是不怕，清舒可就危险了。” “咳，要是能光明正大地杀了他多好。” 闫叔说道：“罗家是信王的走狗，想要光明正大地杀他不容易。姑娘，今儿个就让人去买船票，明日咱就启程。” 她们没按照预定日子启程往后延了两日，对外的说法是邬易安吃坏了肚子。 为了不留下后患邬易安吃了点泻药，然后请了大夫。所以哪怕到时候有人查，也不会怀疑到她们身上。 罗静淑得了消息，一大早就过来了。将人送到城门外，她拉着清舒的手很是不舍地说道：“清舒，这一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了。” 清舒笑着说道：“等以后你来京城，咱们就能相聚了。” 上了马车，傅苒与清舒说道：“清舒，这半年来静淑到我这问过几次你的事。不过她叮嘱我不要告诉你，所以就没在信里说。” 清舒心里酸酸的。 这种视人命于草芥的恶魔，谁敢沾上。别说清舒了，就是她知道这事后不敢上罗家的人。只是想着罗静淑，傅苒叹了一口气说道：“是个好孩子，可惜出身在那样的家里。” 除了罗静淑，傅苒觉得罗家其他人都是帮凶。 清舒许久才平静下来，她说道：“老师，多行不义必自毙，罗家迟早是要完蛋的。老师，若是罗家出了事还请你帮下静淑。” 她不在金陵，有心也鞭长莫及。 傅苒点头道：“真有那一步，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帮下那孩子。” 当晚，闫叔趁夜折返回金陵了。 因为他们一行人有三十多个人，闫叔离开也不显眼。不过，能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傅苒：“清舒，易安姑娘身边的那络腮大胡子哪去了？” 清舒也没瞒着她，说道：“闫叔夜探罗府，发现那畜牲在打我的主意。” 傅苒着急上火地说道：“我当日就劝你不要去罗府，你就是不听。虽现在离了金陵，不过等回到平洲你出行也要小心。” 连官家女都敢打主意，还有什么是这畜牲不敢干的。 清舒轻声说道：“老师，你不用担心，这畜牲以后再不能祸害人了。” 傅苒瞳孔一缩，急切道：“糊涂，这事要查到你身上怎么办？罗家有钱背后又有信王撑腰，他们要报复，不仅你，你娘跟外婆都逃不脱。” “老师，我相信闫叔。” 就凭闫叔摸到罗府却没被发现，她就觉得闫叔应该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杀了罗永康。 人都回京了，再责骂也没什么用。傅苒说道：“以后再有这样的事你得跟我商量，别自个拿主意。” 第443章 除恶（4） 日上三竿罗永康还在没起，丫鬟在外候着并不敢进去叫他。要惹了他生气，一顿板子是逃不掉的。 罗卢过来的时候听到他还没起来，硬着头皮在外面叫道：“爷，大老爷说有事与你相商，请你过去。” 若是平常，被人吵醒罗永康早就开骂了，可今日却很诡异。屋子里半点动静都没有。罗卢连叫了三声，里面还是安安静静。 罗卢觉得不对壮着胆子走了进去，进了屋就闻到一股血腥味。他见势不妙跑到床边，就看见罗永康直挺挺地躺在床上。 “爷……” 罗永康在被人杀死在床上，这事迅速传遍了整个金陵。 罗家大老爷异常悲愤，不仅施压给官府让她们抓捕凶手，他还发出重金悬赏。只要将凶手抓住，赏银五万两银子。 可惜，罗家没人看到凶手的样子。哪怕官府跟罗家一起发力将整个金陵都翻过来，也没找着有用的线索。 而金陵的高官以及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家，听到此事都心生惶恐。 像总督府，自这件事是发生以后就加强了府里的防卫。如今总督府不仅晚上有人在巡逻，前院跟后院各道都有人守夜。一旦发现有人玩忽职守打瞌睡或者耍牌，先打一顿板子再发卖出去。这次，半点情面都不留。 这么大的动静，祝斓曦想不知道都难：“你说什么，潜入家中杀人？” 春梅说道：“是啊！凶手潜到罗家将罗三老爷杀了。听说是割断了喉咙，那血都流了一地。姑娘，你说他跟罗家三老爷有什么深仇大恨，竟要下这样的毒手？” 祝斓曦哭笑不得，说道：“你问我，我问谁去？这事估计除了凶手，没人知道了。不过你说得对，这人不可能无缘无故杀罗永康。肯定是有仇，而且还是血海深仇那种。” 很快金陵就有传闻说罗永康喜欢凌虐小孩，这些年还害死了好多条人命。 最开始这传闻只是小范围传，不过很快越传越广。很多人听闻，都说这种人死有余辜，杀他的人那是为民除害。 没多久，在个老妪敲响了知府大门鸣冤。这个老妪状告罗府一个名叫榔头的仆从，告他掳走了自个的孙女。如今过去六年，她孙子还是了无踪迹。 知府接了她的状纸，立即派人将这榔头给抓了去。 这事，传递出一个很不好的信号。罗大太太知道后，心头不安。 罗静淑看到罗大太太心神不宁的样子，说道：“大伯母，你不用担心，我相信官府很快就能还三叔清白了。” 罗大太太点头说道：“你说得很对，官府很快就能还我们……。” 话还没说完，就见大管家急匆匆地走进来说道：“太太，太太不好了，知府衙门来人说带走罗卢。” 罗大太太面色一白：“老爷呢？老爷在哪里？” “老爷在外面还没回来。” 哪怕罗大太太亲自出面阻拦也没用，罗卢还是被知府衙门的衙差给抓走了。 罗卢嘴巴都很紧，上了公堂也只咬死了说罗永康是正经商人从没干违法乱纪的事。至于掳走良家民女这事，更是子虚乌有。 在大堂问不出什么，知府就将他暂时关押起来了。 罗大老爷去求见知府，可惜这次知府并没如往常一样赶紧出来见他。而是派了师爷出面，他自己留在后堂。 师爷跟罗大老爷打了半天的官腔，采购客客气气地送人走了。 回了后堂，师爷与霍知府道：“大人，罗家毕竟有信王撑腰，我们得罪不起。” 他也是察觉到知府态度有变，所以特意来提醒。万一惹恼了信王，自家大人这顶乌纱帽可就不保了。 霍知府说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若罗永康真的害人无数，本官定要秉公办理，这样才对得起头上这顶乌纱帽。” 师爷还想再劝，可惜霍知府却不想再听他说了：“你随我一起去审讯这个罗卢。” 利害关系他能不知道。可跟乌纱帽相比，他更爱惜自己这颗脑袋。 罗永康死的那一晚，有人射了一只飞镖到他房间里。飞镖上插着一张纸条，纸条上说若是他不能为民申冤就会来取他狗命。 对方能在深宅大院将罗永康无声无息杀死，若要杀他，霍知府自问自个逃不过。 得罪信王最多丢了乌纱帽，可不照着那神秘人的话去办他这项上人头就不保了。 罗卢抗不过酷刑，将罗永康这些年的所作所为都招供了。 霍知府拿到口供，额头都冒起了冷汗。他只听闻罗永康喜欢漂亮的小孩子，却没想到他竟如此残暴。 三十多条人命，这要传出去还得引起惶恐。恐慌还是小事，要上头追究下来他也吃不了兜着走。可想着那飞镖，霍知府一时之间有些踌躇。 师爷也吓住了，看他犹豫不决的样子说道：“大人，这事可不能传出去呀！” 就在霍知府拿不定主意时，林巡抚的心腹随从过来了。 很快，这个案子就结案了。老妪的孙女确实是榔头给掳走的，只是此事与罗永康无关，这一切都是罗卢指使的。 罗卢对此也供认不讳，很快签字画押。 祝斓曦并不相信这个结果，她问了祝夫人：“祖母，那罗卢掳走小姑娘做什么？还有，这事真跟罗永康没关系吗？” 这里面的肮脏，祝夫人可不敢跟祝斓曦说：“那小姑娘长得很漂亮，罗卢将他掳走就卖到外地去。” 祝斓曦立即说道：“祖母，罗家可是皇商，怎么还做起拐卖人口的生意？” “只是罗卢的个人行为，与罗家无关。” 祝斓曦再单纯，也不可能相信这个说辞：“祖母，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事你别再问了。明日你跟祖母去栖霞寺，我们去给菩萨上香，顺便给你祖父祈个福。” 祝斓曦一听就知道这里面有龌龊了：“祖母，为什么祖父不彻查此事？” 见她打破砂锅问到底，祝夫人只得说道：“林抚亲自出面将这个案子压下去，你祖父又岂好再插手。要插手了，岂不是在跟林巡抚打擂台。” 祝斓曦面色微变，林巡抚的胞妹是信王的侧妃。他要想护着罗家，别人确实不好动。哪怕是他祖父，也要给几分薄面。 第444章 做准备 进了城，清舒马不停蹄往家赶。 邬易安看着她这急切的模样，笑着说道：“不过两个多月没见顾外婆跟安安，不知道的还以为好几年没见着呢！” 清舒没搭理她。 回到家，清舒没见着顾老太太：“外婆呢？去哪里了？” 花妈妈说道：“姑娘，老太太去祁府找姨太太，这段时间老太太时常去祈府。” 清舒哦了一声道：“烧水，我要沐浴。” 泡澡的时候，邬易安笑着说道：“我还以为你要去祈府找人呢？” “不急在这一时。” 顾老太太听到清舒回来，当即辞了祁夫人赶了回来：“清舒，你怎么回来了？” “我想外婆了。” 顾老太太板着脸说道：“你怎么能回来，还将邬姑娘也带来。清舒，你太胡闹了。” 她防备安安受到伤害，赶紧将人送到福州去了。却没想到清舒竟跑回来。 邬易安听到这话，笑着说道：“顾外婆你别怪清舒，是我执意要跟了来。顾外婆，清舒也是想念你跟安安。你上次急匆匆离京，她难过了好久。” 顾老太太瞪了清舒一眼，倒是没再骂了。人都回来了，再骂也没用了。 邬易安想起之前清舒说的话，不由问道：“顾外婆，顾外公的坟真的塌了吧？” “嗯，塌了。一棵大树正巧砸在坟上，坟塌了一半，不过我已经让人修好了。” 不仅邬易安，就是清舒也目瞪口呆。 吃过饭，顾老太太说道：“你姨婆一直惦念着你，你与我过去看望下她吧！” 邬易安也跟着一起去了。 将清舒抱在怀里，祁夫人笑骂道：“你这丫头，回来也写信提前告知一声，我也好派人去接你。” “我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 祁夫人看着邬易安，笑着说道：“五姑娘长得很像国公爷。” 邬易安有些诧异：“夫人见过我爹？” 以祁夫人的身份见过她祖母跟娘不稀奇，可见过她爹就挺让人诧异的。因为她爹，回京的次数屈手可数。 祁夫人点点头：“当年去国公府做客，碰见过一次。国公爷的风采，我相信凡是见过的人都难以忘记。” 那一身的气势，就算是她都有些心慌。 邬易安与荣有焉：“那是。我爹英明神武，见过的人没不夸的。” 清舒抿嘴直笑。平日里总抱怨国公爷太严肃，在外人面前一提他爹尾巴就抖起来。 询问过在京城的事，祁夫人问道：“清舒，你外婆说你梦见整个桃花村淹没在水中，可有这回事。” 清舒点头道：“有呀！那滔滔洪水朝着我汹涌二来，将我生生吓醒了。” “你外公托梦给你外婆，说平洲将会连下一个多月的大雨，然后他的坟会给大雨冲垮。为此，你外婆请人在山的四周修了很多的沟道。” 看了一眼顾老太太，祁夫人又道：“你外婆还将家底都拿出来买粮食购置药材等物，说灾后都无偿捐赠给灾民。清舒，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邬易安震惊得张着嘴巴，半响说不出话来：“顾外婆，不过是个梦你怎么还当真了呢？还拿出家底置办粮食药材等物。” “在京城，清舒外公托梦说坟塌了，结果坟真塌了。所以，这大雨肯定也是真的。” 邬易安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清舒笑着说道：“买就买呗！要没洪灾，不过就是亏些钱。只要人好好的，钱总归能赚回来。可若真有洪灾，那这些粮食就能救无数平洲百姓的性命。” 祁夫人看着清舒：“那可不是三五十两，是三十万两。清舒，你就没一点舍不得。” “有什么舍不得的？这是外婆的钱，她想怎么用我无权置啄。”说完，清舒笑道：“再者我自己也开了几家铺子，赚的钱养活我们祖孙三人没有问题的。” 邬易安赞叹道：“这话很对。只有没本事的人才总盯着家里的那点东西，有本事自己就能挣下一份家业。” “我家老祖宗留下家训，说与其留给子孙家财万贯，不若让他们有一技在身。” 所以镇国公虽然在外名声最响亮，但家财并没多少。 祁夫人心头欢喜：“都是好孩子。” 邬易安问道：“顾外婆，你买了多少粮食呀？要数额太大得注意了，若不然飞鱼卫跟按察司盯上你。到那时，会有大麻烦的。” 顾老太太说道：“定了二十万石，不过如今只买了三万多石。若是官府的人找上门，我们到时据实以告。” 清舒摇头说道：“外婆，不要等到官府找上门，我们得找人将这事宣扬出去。” 祁夫人看向他：“宣扬什么？若现在宣扬出去，引起恐慌官府的人会追究的。” 清舒并不害怕：“追究什么？追究外婆想要存粮救人？不过，这事我们不能自己做，得别人帮着宣传出去。而且，传得越广越好。” 祁夫人有些迟疑。 邬易安搓搓手，说道：“清舒，要照你说的干，这事会闹得很大的。” 清舒看向邬易安，说道：“若是这个梦是真的，那受灾的就不仅是平洲而是整个江南。整个江南有上千万的人，我外婆就算买着了二十万石粮食那也是杯水车薪。” 祁夫人脸色微变，说道：“这只是你的推测，并不能当真。” “姨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我们能给她们示警，也许就能就救许多条命。” 祁夫人摇头说道：“可要这么做，商人会囤积物资民众会哄抢物资，一旦造成民众恐慌，很可能就会引起动荡。清舒，往官府追究下来，那可是谋逆诛族的重罪。” 清舒说道：“姨婆，大明律令我倒背如流，没有哪条律令能定我们谋逆之罪。” “一定要这么做？” 清舒点头道：“是。” 祁夫人见状叹了一口气说道：“既如此，那就按照你说的去做吧！” 回到顾宅，邬易安才问道：“清舒，我能帮上什么忙？” 清舒笑着说道：“这事你我都不适宜插手。不过若是可以，我希望你能让闫叔他们保护我外婆。这事传扬出去，我怕有人见财起意打我外婆的主意。” “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 第445章 民谣 中秋后，洪水至。粮不留，饿肚皮。 段师傅念完这首诗，面色非常凝重：“清舒，这四句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段师傅的脸瞬间变了：“你是说中秋后有洪水？” 见清舒点头，段师傅问道：“你从哪里得知这事的？” “师傅，你别管我从哪里知道，我只能告诉你中秋后会有洪水。” 这事太大了，段师傅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清舒压低声音说道：“师傅，我能相信的就只有你了。” 许久后，段师傅问道：“清舒，你想我做什么？” 他了解清舒，若不是有事相求不会与他说这事的。 清舒说道：“师傅，我希望你能往金陵一趟，找一些人暗中将这首民谣传出去。师傅，你只需要给钱，我相信那些人得了钱会愿意做这事的。不过，不能让这些人知道你的身份。” “这事倒不难。只是，你真确定中秋过后会有洪灾？” 见清舒点头，段师傅说道：“清舒，可以找个龟壳或者形状古怪的大石头，将这民谣镶刻在上面埋起来。然后再寻个机会让人将其挖出来，这样可比找人散播消息效果会更好。”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 清舒连连点头：“师傅，你这主意很好。只是这事不能在平洲。” 段师傅点头道：“不去金陵，去扬州。清舒，我明日就启程去扬州。” 清舒点点头，又说道：“师傅，你最好能换个身份去再易下容。这样，就不会有人怀疑到你身上了。” 想了下，段师傅说道：“行，我就装成道士。” 他的扬州话说得很正宗，若不盘查户籍没人会怀疑他不是本地人。 清舒很感动：“老师，谢谢你。” 段师傅摇摇头说道：“一旦发生天灾受苦受难的都是普通百姓。清舒，你有这份勇气师傅很高兴。” 没有自然好，不过是费些钱财再白跑一趟。可若是有，那就能救很多人。 得了段师傅的许诺，清舒松了一口气。 这日，顾老太太与清舒说道：“排水沟应该修好了，明日你随我回太丰县一趟。给你外公上坟，顺便去看望你祖母。” “好。” “清舒，你祖母瘫痪了，被你二叔给气得瘫痪了。” 以前她是恨透了林老太太，可知道她瘫痪后这怨也就消散了，落到这个下场应该是老天对她的报应了。 清舒知道林老太太瘫痪，却不知道是被林承仲给气的：“怎么回事？” 知道原委以后，清舒笑了下道：“我这二叔这人一贯就会装，没想到他会遇见个更会装的。” 就林承仲这般要面子的人，发生这种事怕都没脸出来见人了。 顾老太太对此不发表意见，只是说道：“现在你祖母就住在你三叔家。你三叔挺孝顺的，接了她回去照料。” 说到这里，顾老太太冷笑道：“你祖母最倚重你爹，其次是林承仲。结果寄予厚望的两个儿子都不管他，反而是被无视的小儿子养着她。” 清舒笑道：“这就叫世事无常。” 第二日，祖孙两人就去了太丰县。 掀开车帘子，清舒看着邬易安很是羡慕道：“易安，等回了京城我也要学骑马。” 邬易安乐呵呵地说道：“好哇，我家有马场，只要你不害怕很快就能学会的。” 顾老太太原本想说骑马很危险，可看着清舒那兴奋的样子，到嘴边的话给咽回去。 申时初，祖孙两人到了太丰县。将行李放在客栈后，清舒就与顾老太太道：“外婆，我去一趟三叔家，晚饭就不回来吃了。” 邬易安对窜亲戚没兴趣：“清舒，让墨色跟墨韵陪着你去吧！” 因为清舒之前的那番话，只坠儿一人跟着她就不放心了。 到林承志家时，清舒才发现家中只张氏跟只两个月的乐文在。 看到清舒，张氏非常激动：“清舒，清舒你回来了。” 说完，张氏赶紧将拉着她坐下：“你这孩子怎么回来都不跟我们说一声，这般突然的。你三叔天天念叨着你，若是知道你回来不知道得多高兴呢！” “长高了，也变得更漂亮了。” 一连串的话，让清舒都插不上嘴了。等她说完，清舒才问道：“三婶，我听说祖母搬过来跟你们一起住了。” 张氏点头着：“是，你祖母瘫痪动不了，你二叔不会照料人，你二婶要去酒楼做工。没办法，你三叔只能将她接了过来。” 林承志去年年底将隔壁的院子也买下来，然后将两家花园中间的墙推倒了。 清舒道：“我听我外婆说了，祖母是被二叔气得瘫痪了。我知道后放心不下，特意回来看望她。” 漂亮话还是需要说的。 “你有心了。不过清舒，你祖母自从瘫痪以后脾气越发古怪了。等会她若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清舒点点头。 走了好一会，才到林老太太住的地方。来到屋子门口，清舒就闻到一股怪味。她忍着恶心，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林老太太看到清舒愣了下，转而臭着脸说道：“你来做什么？看我死了没有？” 清舒一脸委屈地说道：“我是听说祖母病了，特意回来看望你。” “看望我？你这个臭丫头会想来看望我，怕是心里巴不得我死了。” 张氏觉得这话太难听了，不由道：“娘，你怎么能这般说？清舒一放假就赶回来探望你，非常孝……” 林老太太怒道：“你这个贱妇给我闭嘴，这里哪轮得着你说话。” 张氏气得脸色通红。 骂完张氏，林老太太又将枪口对准了清舒：“都是你，都是你这个丧门星。若不是你当日就不会分家，没有分家林家也不会分崩离析。” 清舒转过头看着张氏问道：“三婶，祖母是不是有癔症呀？” “癔症？那是什么？” 清舒解释道：“癔症就是神志不清总胡言乱语，我觉得祖母这症状很像癔症。” 林老太太大抓起枕头朝着清舒砸了过来：“你这个丧门星，你竟然敢说我是疯子，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清舒并不是好性的人：“既祖母这般不待见我，那我还是不在这碍你的眼了。” 不等林老太太开口，清舒就大跨步走了出去。 第446章 大胖子 林承志听到清舒回来，丢下手头上的事急急赶回家。 清舒看到他脱口而出：“三叔，你怎么胖变成这样了？” 一张脸满是肉，已经看不到原来的五官了。宝蓝色万字锦袍下包裹着肥胖圆润的身躯，走起路来那肉也随着颠了起来。 林承志笑着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胖了，不过胖是福气。” 多少人想胖还没这么个条件呢！ 这一笑，眼睛都看不见了。清舒无奈地说道：“三叔，太胖对身体不好，你还是赶紧减肥。” 林承志不信：“我觉得挺好，没什么不适呀？” 走出去，看到他的人谁不说他有福气。 清舒说道：“我骗你做什么，你这么胖多走几步都气喘吁吁。你说没什么不适，那是因为现在年轻没显露出来，可等上了年岁就容易得消渴症、结代脉或者冠心病了。” 张氏吓得不行，赶紧说道：“当家的，你听清舒的赶紧减肥。” 林承志哭笑不得：“清舒，你怎么一回来就吓三叔。” 清舒正色道：“三叔，我没吓唬你。若你不相信，可以去问贺大夫或者胡大夫他们。太胖了对身体真不好。” 张氏对清舒的话深信不疑，当下就着急上火了：“当家的，你是家里的顶梁柱，你要有个不好让我们娘几个可怎么活啊？” 林承志哭笑不得，说道：“行、行，今日开始我就控制饮食，争取瘦下来。” 张氏这才放心。 清舒一看就知道他是在敷衍：“你若不相信，就去问下几个大夫。” 林承志嗯了一声问道：“清舒，这次回来是为给你外公上坟吗？” 他很清楚清舒对林老太太并没感情。说她特意回来看林老太太，他是不信的。 清舒坦然道：“不全是。三叔，我外婆做的事你应该知道吧？” “这事整个太丰县传得沸沸扬扬，我怎么可能不知道。”说到这里，林承志笑着道：“清舒，你不会也当真吧？” 上辈子桃花村大半的人都逃脱一劫，所以她也不愿再多费唇舌。清舒笑了下说道：“三叔，是不是真的到时就知道了。” 林承志看她这样反而有些动摇，想了下问道：“清舒，你舅舅、不对，就是顾和平在东岗山买了两块地。你说，我要不要也去买两块地。” “这事三叔自个决定就好。” 林承志见她兴趣缺缺的样子，说道：“清舒，你爹年初的时候写信给我说你三婶这一胎若是男孩，想让我们将孩子过继给他。这事，你爹有跟你说吗？” “没有。” 林承志问道：“清舒，你对这事有什么想法？。” “这事你们决定就好，我没意见的。”顿了下，清舒说道：“不过据我所知，太太并没放弃，这些年一直在问请医吃药。” 林承志摇摇头说道：“她嫁给你爹都五年多了，肚子一直都没动静，你爹已经不抱期望了。” 清舒对此不发表意见，只是说道：“三叔，太太脾气暴躁性子也不大好，对下人非打即骂。有句老话说得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现在就将乐文过继，我担心乐文会被她影响了。” “可你爹三十了膝下还空虚，若是我不同意过继就太不近人情了。” 他的生意能做得顺风顺水，都是靠得林承钰的面子。如今他有三个儿子，若是不同意过继不说族里就是外人也觉得他没情义。 清舒笑着道：“我没说不过继，我们大房总要有子嗣继承香火的。三叔，京城里的大户人家，男孩子到了五岁就要挪到前院由父亲亲自教导。” 不仅林承志，就是张氏也明白了清舒这话里的意思：“当家的，清舒这主意好。” 林承志点头说道：“既然大嫂还在请医问药，过继的事晚上五年再说更稳妥些。” 这五年，也是给大家一个缓冲的时间。若是崔氏在这五年生了儿子，那过继一事就作了罢。若还是没儿子，那五年后乐文过继到大房也该搬到前院去不会被崔氏影响。 傍晚时分如蝶回来了，到清舒就冲过来紧紧抱着她：“二姐，我好想你。” 清舒拍了拍她的后背，笑着说道：“我也很想你。” 一直到吃饭，如蝶还拉着清舒的手舍不得放开。 张氏笑着说道：“你二姐不会那么快走，有什么话吃完饭再说，” “二姐，你今天不要回去，晚上就住我们家好不好？”见清舒摇头，如蝶说道：“那我等会跟你回客栈去。二姐，我想跟你一起睡。” 张氏大愿意如蝶去客栈，故意说道：“如蝶，你今天不要做功课吗？” 如蝶说道：“娘，我可以带去客栈写。娘，二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就想跟她多呆会。” 林承志说道：“清舒，这孩子日日念叨着你。若是方便今晚就让她跟你睡吧！” 清舒自然没有异议。 吃过饭，如蝶就欢天喜地跟着清舒去了客栈。 张氏叹了一口气说道：“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想的，难道客栈能比家里好？” 林承志苦笑一声说道：“老太太住在客栈，清舒哪会住在我家。” 张氏没话说了。他们哪能跟顾老太太比，清舒有今天都是靠的顾老太太。 晚上如蝶拉着清舒问了许多京城里的事，一直问道半夜还不尽兴。 清舒打了个哈欠：“如蝶，你明日还要上学，咱们睡吧！有话，咱明天再说。” 嗯了一声，如蝶说道：“二姐，再过几日我们就要期末考了。等考完后，我们就可以一起玩了。” 清舒摇头说道：“明日去给我外公上坟，后日我要随外婆回平洲了。” “怎么怎么急？” 清舒笑着说道：“我们在这里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留在这做什么？” 其实顾老太太私底下与她说了，等洪灾过后让人回来置过一个宅子。这样以后回来，也有个住的地方了。 如蝶听了，说不出的失落。 第二日一大早，清舒就跟着顾老太太上了山。 跪在坟前，清舒心里默默念叨：“外祖父，希望你能保佑我们平平安安度过这次的灾劫。” 将香插上，朝着坟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将人拉起来，顾老太太摸着她红红的额头骂道：“你这孩子真是，心意到了就行，你这样你外公看了也会心疼。” 清舒咧着嘴笑道：“外婆，我不疼的。” 第447章 钦差 中秋后，洪水至。粮不留，饿肚皮。这个民谣在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金陵城。 祝总督听到这个民谣以后大发雷霆：“立即给我查是谁在妖言惑众？” 霍知府面色也很难看：“大人，卑职已经查明这东西是从扬州传过来的。” “我会立即派人去扬州查，幕后之人居心叵测抓住了定要重罚。” 话刚落，外面随从说道：“大人，京城有信件送达。” 总督朝着霍知府说道：“你立即下去，遏制这个流言不要让它再扩散了。” “是，大人。” 心腹随从走进来将一封信双手递上，说道：“老太爷，这是大老爷派人快马加鞭送来的。” 听到这话祝总督面色一变，能让长子这般急切定是非常重要的事。 接了信祝总督立即拆开，看完以后他的脸色神情莫测 祝明怀在信里说皇上钦点了两位钦差来江南。派一位钦差下来很正常。虽如今福州跟雷州几个开放港口成为纳税重地，但江南乃是粮食出产的主要之地，所以朝廷从没放弃对这一块的掌控。这些年，隔一两年就会派人下来巡查。可同时派两位钦差，却是破天荒地头一遭。 另外这两位钦差一位是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兰奕，奉旨巡视各州县储粮情况；一位是工部右侍郎徐茂材，奉旨勘察河道。 左副都御史以及工部右侍郎，都是正三品且是实权的官员。 同时派两位高官下来，而且是一查粮仓一巡河道，再有如今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民谣，祝总督也不安心了。 “将送信的人带进来。” 送信的是祝家大老爷的心腹丁达，此人也是祝家的家生子，是值得信赖的。 祝总督问道：“除了这封信，明怀可还有什么话交代？” 丁达点点头说道：“老爷说，这两位钦差都是首辅大人举荐的。” 祝总督皱着眉头说道：“我听闻首辅大人病了，已经好些天没上朝了吗？” 以首辅的身体状况要不了多久就会退下来，就算他自个不想退皇上也得让他退。 丁达点头说道：“是，首辅大人前些天确实一直病着。可五天前他出现在朝会上，上奏说要派人巡视粮仓跟勘察河道，皇上当庭准了奏。事后就有人去江府打探消息，并没打探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祝总督见丁达也说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摆摆手道：“你下去吧！” 思索片刻祝总督将三位幕僚召来，就这事与众人探讨起来。 与众人商议完事后已经天黑了，祝总督就回了后院。 看着他忧心忡忡的样子，祝老夫人问道：“脸色这般难看，这是怎么了？” “那民谣的事，你可听说了？” 祝老夫人点点头道：“听说了，散播这种传闻的人不知道是何居心？” 祝总督说道：“朝廷派了两位钦差来，一位巡视粮仓一位勘察河道。谣言刚起，钦差就要到，这也太巧了。” 祝老夫人面色一变：“老爷你的意思……” 祝总督说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尽快带着斓曦跟柏哥儿他们回京。若是无事，等事情平息后你再带柏哥儿回来。” 若有事，老妻带着两个孩子回京也正好避开这灾劫。 祝老夫人点点头说道：“那我明日收拾东西，过两日就回京。” 听到要回京城，祝斓曦有些愕然：“祖母，都说好了中秋后再回去，怎么现在就让我回去？” 祝老夫人说道：“不是让你回去，是我们都回京去。” 祝斓曦再迟钝，听到这话也知道事情不对了：“祖母，可是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就是想你爹了。” 祝斓曦怎么可能相信：“祖母，我已经长大了不是小孩了，有什么事你告诉我。” 见她一脸坚定的样子，祝老夫人就没瞒着了：“外面传闻中秋后会有洪水，而朝廷也派人来巡视储粮情况以及勘察河道。你祖父担心会出事，就让我带着你们回京。” “担心洪灾，还是担心有人作乱？” 祝老夫人道：“两者都有。斓曦，我们留在这里只会让你祖父分心。” 确定回京的事无法改变，祝斓曦赶紧回屋写了一封信交给常随：“你立即带着这封信去平洲交给清舒。” 希望清舒能看到信后，就跟易安立即返回京城。 祝老夫人走了的第三天，林巡抚的夫人封氏也带着儿女回了京城。 两位夫人的离开，让不少人暗暗猜测原因。而随着两位钦差即将到江南的消息传开，很多人开始不安。这些人不安，可不仅仅是害怕真有洪灾。 祁老太爷接了京城的一封信后就派人叫了祁夫人过去，然后将两位钦差即将到江南的事告诉了她。 祁夫人问道：“公爹，皇上这是何意，莫非是听到什么传闻了？” 祁老太爷知道她的意思，笑着说道：“就你们这小打小闹的，上达不了天听。不过两位钦差来得太诡异，洪灾的传闻十有八九怕是真的了。” “公爹，那我们该怎么做？” 祁老太爷说道：“祁家的事有我不用你管，你倾尽全力帮汤氏吧！” 祁夫人这会反倒心里没底了，小心翼翼地问道：“公爹，若是没洪灾，官府会不会追责三娘？” 祁老太爷笑着道：“汤三娘不过是相信了个梦，然后掏空家底囤积粮食跟药材等物资。她的行为，并没触犯哪条律法。” 其实顾老太太跟清舒做了那么多事，可真正相信他们的却没多少。反倒是钦差的到来，让大家心里打起了鼓。 这些日子祁夫人一直都很忧心，就怕官府上面怪罪下来。如今有了祁老太爷这话，她顿时安心。 祁老太爷看了她一眼说道：“不过真有洪灾，汤氏也要兑现自己的诺言。要违背诺言囤积的屋子不捐，不仅会给她自己惹来杀身之祸，还会连累你跟祁家。” 祁夫人笑着说道：“这个公爹放心，三娘是个一言九鼎的人。她既说捐，就一定会捐的。” “那就好。” 就算顾老太太到时候舍不得捐，他也不容许其反悔。 第448章 钦差（2） 湛蓝色的天空，悬挂着火球似的太阳。院子里的树也被晒得恹恹的没精打采，叶子都打起了卷。 邬易安一边拿着蒲扇用力地扇着，一边说道：“这什么天气？热也就算了，竟连一丝的风都没有。” 清舒将书放在旁边的桌上，笑着说道：“这里可比京城凉快多了。” 这话易安认同：“京城是比这还热，但避暑山庄非常凉快。你明年要是不去福州，我带你去避暑山庄。” “明年的事，明年再说。” 易安指了红彤彤的太阳，一脸疑惑地问道：“清舒，你看这天，中秋后真的会有洪灾吗？我怎么觉得有干旱更靠谱一些。” 清舒说道：“不管是干旱还是洪灾都不是好事，若可以我希望什么都不会有。” “那当然了。发生天灾遭罪的都是老百姓。”说到这里，易安道：“我听说当年天下大乱有些人饿疯了都吃人，而且还特别喜欢吃孩子，据说是孩子的肉嫩。” 春桃在旁边打了个冷颤：“邬姑娘，你能不能不要说这么吓人的东西。” “她没吓唬你，天下大乱时人命如草芥，食人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邬易安说道：“别说动乱，太平年间发生天灾，很多老百姓都要卖儿卖女。有些人家平日娶不起妻，可在天灾年间几斤粗粮就能换个媳妇。” 采梦说道：“天灾的话朝廷会赈灾，我听我爹说在他小时候发生旱灾，朝廷就会施粥赠粮帮他们度过灾年。” 清舒叹了一声说道：“朝廷肯定会赈灾，只是就怕派来的是贪官。” 邬易安说道：“这个不用担心。兰奕刚正不阿，这些年被他参倒的官员不计其数。有他在江南，除非是不想活，否则没人敢私吞赈灾款的。” “兰奕是兰家的子孙吗？” 邬易安笑着说道：“不是。兰奕是镐城人，与兰家没关系。不过因为姓兰很多人会误会，我当初也以为他是兰家的人呢！” “兰婼是兰家的。” 清舒白了她一眼：“你说的这不是废话，我在女学念了半年书会连这个都不知道。” 邬易安哈哈大笑。 又聊了一会，清舒就朝着她说道：“休息够了，该看书了。” 邬易安很想哭。到平洲只玩了五天，然后每天不是练功就是看书，真真的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偏 傍晚的时候，闫叔与两人说了一件事：“刚得到消息，兰御史查出扬州姚县的粮仓是空的。兰御史将县令以及县丞的家都抄了，从县令家抄出一万多两银子，从县丞家抄出七万多银子以及若干古玩字画跟田契房契。” 邬易安咦了一声道：“这县令怎么贪的竟然比县丞还少？” 清舒笑着说道：“县令的家又在不姚县，贪得的钱很可能送回老家去了。这县丞是当地人，贪的钱都放家中。” 邬易安不由摇摇头说道：“莫怪人说三年清知府十年雪花银，一个八品的县丞竟贪了十来万银子。” “这话太片面了。县丞要想贪十万两，首先那个县得特别富裕，另外得有足够的手腕。若不然，贪不到这么多的。” 邬易安想想觉得也是，她看向闫叔问道：“兰御史怎么处置这县令跟县丞？不会只将他们关起来吧？” 闫叔摇头说道：“没有，兰御史以贪污、玩忽职守等多项罪名将这两人砍了头，另外所有牵扯此案的都被收监了。” 这手笔有些大呀！ 清舒朝着邬易安说道：“我现在相信你的话，这兰御史确实是个厉害人物。” 杀了县令跟县丞，主要是起到震慑作用。得了消息的其他官员不敢再敷衍了事，肯定会想尽办法将粮仓填满。 过了小半个月，闫叔又将兰御史干的一件事与两人说道：“兰御史到宝县的时候，几个粮仓都是满满的。兰御史当时还夸赞了宝县的县令，然后当晚就走。谁料过了几日兰御史又杀了个回马枪，然后发现那几个装满粮仓的仓库少了三分之一的粮食。一查，原来是县令跟县丞从粮商那借了粮食放到官仓里的。” 邬易安急问道：“然后呢？” “兰御史将三位主官抓起来，然后派人抄家。这三人都贪污了不少，如在姚县一样兰御史将这三位官员斩首示众。” 清舒有些疑惑地问道：“闫叔，你怎么知道得这般清楚？” “都发了公函到各州府衙门了，消息灵通的都知道了。” 这消息，就是从州府衙门打探到的。衙门的官员跟捕快知道他们人的身份有意交好，只要不是机密事都会告诉他们。 清舒明白了，说道：“兰御史这般做这是敲山震虎了。不过有道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他怎么说杀就杀呢？不怕引起那些官员的反扑吗？” 官员杀御史也不是没有，不过杀御史是诛族的重罪，敢这么做的没几个。 闫叔说道：“兰御史这次来江南，随身带了六十名的护卫。听说这些护卫都是从千牛卫挑选出来的，个个都是好手。” 清舒心头一跳，她怎么觉得这事有些不同寻常：“闫叔、易安，你说会不会是皇上也相信了江南将有洪灾的事。要不然，不可能给兰御史这么大的权力。” 只在特殊情况下，皇帝才会授予钦差先斩后奏的权力。 邬易安笑着说道：“要你猜测属实，那再好不过了。姚县县令的事传出来，各州县的官员都想方设法弄粮食。如今宝县的事一出，相信他们再没人敢弄虚作假了。” 平洲的几个大粮仓也没满，知府先前有意向顾老太太借粮。好在这事，祁老太爷出解决了这事。 清舒点点头道：“你说得对，不管是什么原因，终归是好事。” “对了闫叔，兰御史的事听了那么多，怎么徐侍郎那边什么动静都没有？” 闫叔说道：“河道是积年的顽疾，想短时间解决是不可能的事。现在只希望，沿河一点的堤坝修建得都牢固。要不然洪水冲毁了堤坝，还不知道多少百姓要遭殃。” 清舒沉默了起来。 第449章 大雨（1） 天边出现了一道长龙似的闪电，‘哗’的一声，大雨像塌了天似的铺天盖地从天空中倾斜下来。 铜钱大的雨点狠狠地砸在地上，发出‘啪啪’的响声。 邬易安站在窗前看着这倾盆大雨，大声叫道：“清舒，你快来看，下大雨了，下大雨了啊。” 清舒瞄了她一眼，叹了口气道：“下大雨就下大雨，大惊小怪做什么的？” 邬易安走到旁边将她手里的医书抽走扔到桌子上，烦躁地问道：“你就不担心？万一这雨一直下怎么办？” 清舒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着急有什么用？她们不让我们去帮忙。” 没一个人同意她们去帮忙，包括闫叔在内。这不，两人被闫叔守着不让外出。 “你这也太淡定了？” 清舒苦笑一声：“我这不是淡定，是无奈。我们又出去，其他的也不让做。” 这行大雨下了一刻钟左右就停，见雨停了邬易安长出了一口气。 顾老太太晚上回来就与清舒说道：“清舒，这里太危险了，明日你就与邬姑娘回京城。” 清舒不愿意，说道：“外婆，除非你跟我一起去京城，否则我哪都不去。” 留下顾老太太一人，她哪放心呢！ 怎么都说服不了清舒，顾老太太只得退让一步：“过两日我们就搬家，搬去四原山。” 这次清舒没有异议了：“外婆，搬家的事我能出力好，你忙你的去吧！” 如今已经七月下旬了，时间越来越紧迫，需要做的事也越来多。 顾老太太点头道：“可以。” 有事可做，这孩子也不会总闹着要帮忙了。天灾面前，能护好自个就不错，哪还敢让她帮忙。 这次搬家可不像前几次就搬衣物以及随身所用之物，这次是家里所有的东西都要搬走。所以这动作，也就有些大。 走最后一趟时碰到了同住胡同的一老妪，她看着车上的床跟桌椅等物笑道：“姑娘不用怕，老朽在这里住了块四十年，也经历过两次洪水。可那水，从没到过这边。” “这里地势高，就算真有洪水，那水也淹不到这里的。” 清舒有些无奈，抱着这样想法得很多，只希望真等洪水来临她们能及时逃窜出去：“阿婆，为安全起见，中秋后你们还是借住到亲戚家去吧！” 老妪哈哈大笑：“小姑娘，你怕，我们可不怕。” 清舒知道人年级越大越顽固，她们认定的事很难改变。 四原山是平洲最高的山了。哪怕淹没了整个平洲，洪水也到不那。 上了山，蒋方飞指了一个方向说道：“那儿有四个大粮仓，都是老太太建的。那地方如今有专人守着，一般人进不去。姑娘，若是你想看要提前告知他们。” 清舒对此一点兴趣都没有，说道：“粮食有什么看的？” 走到半道天突然就暗下来了。电闪雷鸣之后，天空又下了瓢泼大雨。 这次跟前几次一样，都是下了一刻钟左右就停了。 这些天每日都要下一场大雨，不过持续时间都不长。所以邬易安这次没再像头次那般惊慌失措，但她并没就此放松：“清舒，这雨会不会是个征兆？过些天，老天爷就放大招。” “天灾不是我们能抗衡的，我们能做的就是让所有人都警醒防备起来。” 这些天都将她拘在家中，连生人都不让她们见。清舒知道顾老太太的担心，不想让顾老太太分心，她这些天都乖乖呆在家中什么都没做。 好似为了应和易安的话，当天夜里下起了大雨，这场大雨下了一天一夜都没停。 清晨，易安站在屋檐下看着地在地上的水汇集成一股股的水流，她忧心不已。 “这就开始了吗？” 清舒摇头说道：“那民谣不是说了吗？得中秋以后，现在还只是前奏。” “这个开胃菜也太大了？” 这比喻也没谁了，不过此时清舒并没说笑的心思：“希望这场大雨，能引起大家的重视。” 这场大雨连下了四天四夜，河水暴涨。大水，涌进了住在河边的一些人家家里。 看着外面的大雨，邬易安苦着脸说道：“清舒，你说这大雨什么时候能停呀？” 这几日她吃不下睡不着，担心得不行。 清舒摇头说道：“不知道，应该快了吧!” 她就记得那段时间经常下雨，特别是中秋后天天下雨基本没停过。可中秋前是否天天下雨，她却记不大清楚了。 “姑娘，吃饭了。” 邬易安这些天都没什么胃口，恹恹地坐下。看着桌上的饭菜，她咬牙说道：“清舒，我不想再坐在这里等了？” “那你想做什么？” 邬易安说道：“我要去说动那些顽固的人，让他们搬来四原山。” 清舒摇摇头道：“你这样去，没人会相信你的。你没看见，四原山上建的房子寥寥无几吗？这表明，真正相信会有洪水的人其实很少很少。” 就算相信他们也会觉得洪水到不了自个的家，就像之前那老妪一般。 “难道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 清舒看了她一眼，一句话就让邬易安泄气了：“你觉得自个出得去？” 正说着话，突然听到采梦惊呼一声：“雨停了，姑娘，雨停了。” 邬易安将筷子丢下跑到窗前，欢喜地说道：“竟然真停了。” 见清舒脸上并没笑意，邬易安问道：“清舒，雨停了你不开心？” “有什么开心的？这只是刚刚开始。” 邬易安听得心头一紧：“清舒，也许没有洪灾，只是我们自个吓自个。” 清舒叹了一声：“我也希望没有洪灾。可该来的总要来，谁也阻挡不了。” 雨停了，祁老太爷坐着马车出去。因为接连几日的暴雨很多街道都积了。有些积积水，都没到成人男子大腿处了。所以这马车，改了好几次道。 站在堤坝上，祁老太爷看着下面波涛汹涌的河水面露担忧。现在雨是停了，可就怕再下大雨。再下个四天四夜还能扛得住，可若连下一个多月的大雨…… 想到这里，祁老太爷神色非常难看。 第450章 大雨（2） 轰隆、轰隆，响雷一个接一个，紧接着闪电在天空中不断地闪烁着耀眼的光芒。风在呼呼地刮着，树木被吹得咔嚓咔嚓作响。顷刻之间，倾盆大雨落了下来。 易安站在窗前，烦躁不安地说道：“怎么又下雨了？” 清舒抓着易安的手说道：“若是睡不着，那咱练字吧！” 易安点点头。 第二天早上两人正在吃饭的时候，闫叔过来道：“姑娘，有不少人往山上来了。” “做什么？” 闫叔说道：“他们披着蓑衣，也不知道来做什么。蒋护卫已经去打听了，很快就有回复了。” 没多久蒋方飞就回来了：“姑娘，来的这群人是祁氏宗族的人。他们是来看房子的，说雨停了就送粮食来。” 祁府的人只是第一批，紧接着又来了好几批人。这些人在山上是没房子，他们这次来是圈地盘的，等着雨停后就伐树盖房。 蒋护卫说道：“姑娘，知府已经下了公函要求各州府镇村的官员做好防洪的准备，然后督促百姓尽快搬迁到高处。” 清舒捂着心口暗暗松了一口气，官府终于有了动作，真好。 她说一百万句，也不如知府一句话。 这场大雨又连下了三天才停，紧接着太阳出来了。 邬易安看着天上的太阳说道：“清舒，放晴呢！” 嗯了一声，清舒说道：“希望大家趁着雨停的赶紧搬迁。” 洪水来了，没个准备到时跑都跑不赢。 第二天清晨，邬易安祈祷着太阳快出来。也不知是不是他的祈祷灵验了，太阳真的缓缓地从东方升起了。 清舒有些担心地说道：“希望他们不要看到出了太阳，又都不搬了。” 蒋方飞笑着说道：“姑娘，事关家人的性命很多人是宁信其有的，今儿个城内又有不少人上山来了。” 虽然妻儿都在京城不用担心，但他父母兄弟以及族人都在平洲。前些日子，他费尽唇舌才劝动了父母兄长。 搬迁的工作，其实并没像蒋方飞说的那般顺利。住在地势低的人家，官府的人一通知他们就答应搬迁。而那些住在高处的人并不愿搬，想法也跟之前那老妪一样，想着他们住在的地段高洪水来了也淹不到。 有这样想法的不止一两家，对这些人官府的人并不管。事情千头万绪，衙门的人手有限，哪顾得了那么多。 顾和平在第一场大雨后，就开始将家里之前的东西搬到东岗山去。不仅他自个，他还说服了顾和荣。也不用另外盖房子，就跟他们住一块。 他的宅子里存了不少的粮食，若只他们一家碰到居心叵测的会非常危险。一大家子住一块，也不怕了。 顾和荣看着晴朗的天空，问了顾和平：“四弟，真的会有洪水吗？” “大伯母说，大伯在梦里与他说会连下一个多月雨。你看，最近一直都在下雨。”说完，顾和平也看向外面说道：“就算放晴，我猜测也晴不过两日了。” 听到这话，顾和荣心头不安：“我爹娘跟大哥他们还在乡下呢！” “那你将东西搬过来后赶紧去看看，若是他们不搬一定要劝服他们。其他东西没了也就算了，这粮食可千万要保存好。” 说起粮食，顾和荣苦笑道：“我也不知怎么的，大哥现在越来越顽固了。夏收后我跟他说别卖粮食，他都不听。粮价一涨价就要卖，当时还想着将粮食都卖掉。好在爹拦着，最后只卖了一半。” 顾和平说道：“现在粮食跟上个月比涨了两倍还多，就这还买不着呢！” “瞧着现在这形势，粮食还会涨的。” 将粮食都卸下搬进屋，顾和荣说道：“等会再说，我去将剩下的粮食都搬来。” 回到家里刚放下板车，顾和荣就看见何氏的二哥扛着一袋粮食从他家出来。 何二哥看着顾和荣阴沉的脸，不高兴地说道：“妹夫，不过是拿了一袋粮食，至于让你这样吗？” 听到声音，何氏也从里面走了出来：“当家的……” 话还没说完，顾和荣一巴掌就扇在她的脸上。 何氏嫁给顾和荣十多年，平日一根手指头都没动过她。这会挨打，她一时之间都有些懵了。 何二哥瞧着不好，拿着粮食赶紧跑了。 何氏回过神来冲上去要挠顾和荣，却被他用力一扫跌落在地。何氏大哭：“顾和荣，你这个杀千刀的，你竟然敢打我，我、我不活了。” 顾和荣阴沉着脸说道：“家里就那点粮食，你今天送一袋明日送一袋，以后让孩子们喝西北风？” 何二哥做生意失败以后，经常上门打秋风。平日里背着他贴补也就算了，现在竟还将粮食送出去。要真有洪灾，这粮食那就等同于命。 何氏也有些心虚：“可是依依他们已经好些天没吃饭了，我总不能看着孩子们饿肚子呀？” “你舍不得他的孩子饿肚子，以后慧慧他们没饭吃饿肚子怎么办？” 现在什么事都没有就上门借粮，真洪水来了岂不是全家要搬来白吃白喝。 何氏说道：“我家有那么多粮食，哪就没粮吃了。” 顾和荣没搭理她，进了屋朝着女儿慧慧说道：“不是让你看着你娘吗？这粮食要送出去了，真有洪灾你们以后就要饿肚子了。” 慧慧也很委屈，红着眼眶说道：“我拦了，拦不住。二舅还说大祖母存了山一样多的粮食，若是我们家没粮食吃了到时候可以去投奔大伯母。” 顾和荣朝着走进来的何氏说道：“我告诉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就算大伯母囤了许多粮食，也跟我们没有关系。” “难道她能眼睁睁看着我们饿死？” 原来是存了这个心思，顾和荣冷冷地说道：“我就是饿死，也不会带着孩子们去乞讨。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你就回何家去吧！你可以不管孩子们的死活，我却不能不护着他们。” 他存粮时也劝说了身边的亲朋好友，何家两兄弟也在其中。何大哥听了劝买了不少粮食，而何二哥嫌粮价太贵不愿买。他就算是饿死，那也活该。 第451章 特大洪水（1） 连下几天大雨，然后再停一到天继续下，这样一直持续到中秋。 看着河水水位居高不下，所有人的心都提起来，哪还有心思过中秋。 顾老太太这日没外出，而是留在家中与清舒过中秋。 晚上睡觉时，顾老太太忧心忡忡地问道：“清舒，中秋后真的会一直下大雨吗？” 清舒点头道：“中秋后的大雨几乎没停过。外婆，你还是不要再出门了。外面那些事，有祁老太爷跟知府他们呢！” 顾老太太囤的粮食跟药材以及火石等物资，在上月月底都交给了祁老太爷。 祁老太爷可是做过总督的人，这些物资交给他顾老太太也放心。 原先祁老太爷还担心她反悔不捐物资了，等看到顾老太太二话不说就将东西都交出来后他是既佩服又有些汗颜。佩服老太太的洒脱，汗颜自己的猜疑。 顾老太太摇头说道：“要什么都不管我也不放心。清舒，你也不用担心我，要有不对我跟你姨婆会立即上山的。” 清舒阻挡不了顾老太太，只能叮嘱再叮嘱。然后从易安那挑了两个护卫，让其贴身跟着她了。 中秋后的第二日没下雨，可众人还没缓口气大雨又开始下了。 河水越长越高，没两天沿河一带低洼处的房子都被淹了。原本笃定大水不会淹到自家的人都心慌起来，想要搬家。可这大雨天，走路都费事更别提搬东西。搬的是锅碗瓢盆等也就罢了，淋湿了也没关系。可这米面谷子，淋湿了就会发霉吃不了。 大雨不停，水位越来越高，被淹没的房子也越来越多。那些难民，不得不拖家带口往山上跑。 “笃、笃、笃……” 听到敲门声清舒以为是顾老太太回来了，结果不是。 闫叔说道：“姑娘，是来借住的，我看他们人太多就拒绝了。” 邬易安皱着眉头说道“为什么拒绝？我们这里还算宽敞，可以腾出房子给她们住。” 闫叔摇头说道：“他们一行有十五个人，其中有六个男人，住进来会不安全的。” 清舒见邬易安还待说，抢先开口说道：“易安你说得对，我们这确实还算宽敞。大家挤一挤，还是可以腾出一些房间。” 邬易安见状立即说道：“闫叔，你看清舒都同意了，你赶紧让他们进来吧！” 清舒说道：“不行，如闫叔所说我们不认识他们，万一包藏祸心怎么办？” 邬易安都被弄糊涂了：“清舒，你到底是救，还是不救？” “进来可以，但只限孩子。除非是还在喂奶，否则大人都不能进来。” 这事遭到了坠儿的强烈反对：“不行，这些孩子都淋雨很可能会生病。一旦传染给你们，这里缺医少药的会很危险。” 邬易安生气了：“你这人也太没同情心了，那些孩子多可怜呀！” 坠儿并不退让，冷着脸说道：“他们是可怜，但你们若是染上风寒不治身亡，那可怜的就是你们。” 闫叔做不到见死不救，但他也有跟坠儿一样的顾虑：“姑娘、林姑娘，我觉得这事你可以去找祁家人商议下。看看，能不能找个妥善的办法。” 清舒与易安立即去找祁家五太爷：“太爷，那些孩子实在是可怜，我想帮帮他们。” 祁家五太爷想了下说道：“你看这样好不好，让我们族里的妇孺带些孩子住你那边去。也不用在你那开火，饭好了我们直接送过去。” 清舒觉得这个主意好，两全其美。 祁五太爷问道：“丫头，不知道你那边还能住多少人？” “挤一挤，三四十个人能住得下。” 祁五太爷说道：“可以。等我挑选好了人，就让她们搬过去。” 清舒见他如此干脆，非常感激：“多谢太爷。” 五太爷摇头说道：“顾老太太大义，老朽自愧不如。” 当时他还跟祁老太爷说，让他约束下祁夫人别跟着顾老太太搅和在一起。现在却很感激祁夫人的行为，若不是欺负人建了这么几栋宅子，祁家的老弱妇孺也要跟外面那些人一样受冻挨饿了。 也不知道是谁对外散播消息，说四原山有几个大粮仓，粮仓了都是粮食。听到消息的人顾不上识别真假，全都一窝蜂地往四原山来。 可惜那几个粮仓都有重兵把守，灾民不能靠近。胆敢靠近，格杀勿论。 可已经上了山，山下是大水也去不了其他地方，这些人只能想方设法寻地方避雨。 有个妇人使劲敲着门，见没人应抱着孩子在外哭道：“老爷、太太，求你们行行好让我们进去避个雨吧！” 女人的哀求声清舒可以不理会，但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却让清舒红了眼眶。 清舒叫来了祥婶，说道：“将家里剩下的姜都熬了汤送去给那些孩子喝。” 说完，清舒叫来了闫叔：“家里还备了一些油布，虽不多但也能搭几个棚子。闫叔，你拿去搭建几个木棚。不过，只能给妇孺以及小孩用。” 大人淋雨没吃没喝她不想管，谁让他们不早做安排，受罪也活该。可那些孩子就太可怜了，清舒实在是不忍心。 邬易闻言立即道：“我要出去帮忙。” “不行，你不准出去。” 邬易安执意要出去：“不，我要出去，别的做不成帮着搭棚子还是可以的。” 闫叔不拦着，只清舒反对没用。清舒干脆说道：“行，那我也去帮忙。” 邬易安没同意：“你不能去，你得留在家中守着！你若走了，这里会乱成一团。” 坠儿跟蒋护卫等人都不同意她出去。清舒无法只得打消了这个念头。 看着扛起一卷油布的邬易安，清舒沉默了下说道：“忠爷爷、蒋护卫，也请你们将房间都腾出来吧！” 忠叔跟蒋护卫等人都没异议。 将护卫的三间房腾出来后清舒又去找了五太爷，说想让六婶她们搬回祁家：“太爷，都是我思虑不周，害得六婶她们要搬来搬去了。” 五太爷想了下说道：“丫头，祁家的孩子都送到你那去。腾出来的房子，我们用来安置外面的那些孩子。” 他可不敢让自家的孩子以及清舒跟外面那些孩子住一块，所以只能采用这个折中的法子了。 “好。” 第452章 特大洪水（2） 易安从外面进来，与清舒说道：“家里储存了治风寒的药吧？” 清舒点头说道：“储存了，但不多，只存了三十包。” “都拿来。外面有不少的孩子受了风寒，得赶紧给他们吃药。” 清舒不仅将治风寒的药，还将治咳嗽等药丸全都拿了出来。 也是在这日中午，顾老太太跟祁夫人终于上山了。 清舒抱着她，眼中眼眶说道：“外婆，你要再不回来我就要去找你了” 顾老太太轻轻地摸了下清舒的头，柔声说道：“外婆没事，倒是你姨婆受了寒。所以，老太爷就派人送我们上山了。” “看大夫了没有？” 顾老太太宽慰道：“不用担心，你姨婆备了不少的药。今日你就别过去，等明日再去看她吧！” 这几日清舒一直担心着顾老太太，晚上都睡不着。如今顾老太太回来，清舒也终于安心了。 坠儿说道：“老太太，姑娘这些日子都没合眼。老太太，你劝姑娘去休息吧！” 清舒看到顾老太太的眼眶也满是血丝，抱着她不放手：“外婆，要睡咱一起睡。” 祖孙两人一起躺下。 清舒这一觉睡到第二天。醒来后，她听到外面一阵哭泣声，而且那哭声越来越大。 觉得不对，清舒与坠儿说道：“你出去看看外面出什么事了。” 坠儿出去一会又折返回来，那眼眶都是红的：“姑娘，平洲城都给淹了。” 清舒一惊，船上外套跑了出去。四原山是平洲最高的山，站在上面可以看见整个平洲城的。 站在陡坡处，清舒眺望着下面。原先房屋林立的平洲城，如今大半都看不见，都被水给淹了。 顾老太太走过来，抱着清舒说道：“咱们回家去。” 清舒哭着说道：“外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洪灾竟这般大。” 平洲城的地势算高的，可如今大半都被水淹没了。那下面的县镇以及村庄，估计劝都被淹了。 顾老太太眼眶也都红了：“清舒，你别难过，咱们已经尽力了。” 清舒擦了眼泪与顾老太太一起回去了。 回到家没多久，蒋方飞就从外面回来与她们说道：“我听祁家人说，六十多年前的那次洪灾都没这次的大。” 说完，蒋方飞苦笑道：“百年难遇的特大洪灾竟被我们也碰上了。也幸好官府及早做了防范，若不然死的人更多。” 清舒此事已经冷静下来：“前两天我叮嘱众人不要喝生水不要吃生食，可这远远不够。我看书上说洪灾过后会有时疫，那些蚊蝇鼠虫以及死去的牲畜跟人都带着毒。想要平安度过灾劫，得做好防疫工作。” 蒋方飞忙问道：“那该怎么做？” 这个清舒早有准备了：“等洪灾退去，那些人跟牲畜的尸体都必须焚烧掩埋，锅碗瓢盆等物必须用开水煮了才能用，淋雨发霉的食物万不能饮用……” 说完，清舒朝着蒋方飞说道：“你将这防疫的法子告诉外面那些人。等洪水退了他们回到家中，让他们务必将这防疫的法子告知身边的人。” 顾老太太说道：“你将这些法子都写出来，让忠叔送去给知府大人跟祁老太爷。” 清舒进屋将早就写好的二十多本册子交给了忠叔，这些册子都是她誊写出来。 随后，清舒捧着一本册子去找了祁老太爷：“这是防瘟疫的法子，还请太爷尽快将这些注意事项告知祁家族人。” 五太爷接过去看，看完后点头说道：“这上面列的各条款，比我所知的要详细得多。” 做完这事，清舒就去看望祁夫人了。 看到清舒双眼通红，祁夫人笑着说道：“上午是有些头晕，不过吃过药就好了。清舒，你也别难过。这次已经算好，大半的人都避过了这次的大灾。” 清舒看着她疲惫的样子说道：“姨婆，外面的事交给官府的人，你好好休息。” 祁夫人吃了药有些困，点点头说道：“那你回去时注意安全。” 很多人看着这百年难遇的洪水都怕得不行，同时也庆幸早早避到山上。这里面，包括顾家跟林家的人。 林承志看着淹没在洪水中的桃花村，担心地说道：“也不知道清舒怎么样了？” 上次见清舒见过面后，林承志就派人将后山的宅子修缮一通。然后，又让仆从将夏日收上来的粮食都搬了上来。 族长说道：“有顾老太太在，清舒肯定不会有事的。承志，这次多亏了你。” 夏收的时候，林承志特意回桃花村叮嘱族人不要卖粮食，后来他又劝说族人去山上搭建棚屋。大半的族人都听了学着他搭棚储粮，所以这次洪灾他们损失并不大。 林承志摇头说道：“我们都是沾了清舒的光。若不是她劝我，我也不可能那么早就做准备的。” 说到这里，林承志道：“都说女儿是赔钱货，那都是没见识的人的想法。这姑娘培养好了，比儿子还有用。” 族长点点头道：“你说得很对，姑娘养好了可比小子贴心孝顺。” 两人又说了几句就分开了。回到家中，张氏就与她说道：“当家的，娘又在闹了，你去安抚下她吧！” 林老太太看见林承志就问道：“承志，找到你爹跟二哥他们没有？” “没有。” 林老太太气得不行：“是没找着，还是根本没去找。” 林承志面色阴沉地说道：“大水都将桃花村淹了，你现在让我去找人，与让我去送死有什么区别？娘，难不成爹跟二哥的命就比我金贵？” “我什么时候说没让你亲自去找了？家里这么多的仆从，你让他们去找。” “现在河水那般喘急，谁下山谁就得死？哪怕他们是签了卖身契的，我也不能让他们去送死。” 林老太太吼道：“我看你就是不想去救你爹跟二哥。老三，你什么时候变成这般冷血无情了。” 这几个月，林老太太骂天骂地骂张氏骂如蝶。这些他都忍了，可回到桃花村她又逼着林承志去接了林老太爷跟林承仲回来。 如今这情况，他哪敢下山。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巧娘跟四个孩子怎么办？难不成还能指靠他爹跟老二？ 结果他不愿意，林老太太见了他就骂。这次竟连冷血无情都骂出来了。 林承志阴沉着脸说道：“我就是不够冷血。要不然就由着你住在老二那，没吃没喝死了臭了都没人知道。” 林老太太一口气没上来，白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第453章 奔丧 浑浊的洪水浩浩荡荡，水面上也漂浮着无数的杂物。衣服、被褥、杂草木柴以及倾倒的数目跟死去的家畜，中间还夹杂着一些尸体。这些尸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因为泡在水里狰狞恐怖，非常可怕。 祁老太爷站在高处看着这一幕，面色阴沉得可怕。 突然，有个衙差大声说道：“雨小了，大人，雨小了。” 方知府听到这话赶紧冲出去，然后惊喜地叫道：“雨真的小了，小了。” 没一会，雨停了。 祁老太爷看着众人欢喜的样子，沉着脸说道：“现在高兴还太早了。过两天洪水退了，还有诸多的事要做。第一，严厉打击盗匪维护各县镇的治安；第二百姓防疫的准备；第三，做好灾后重建的工作。” 方知府听得连连点头。 虽然祁老太爷已经致仕，但这次的事祁家出了大力。所以，很多事情方知府都愿意听他的。 当然，最重要的是祁老太爷手里有大宗的粮食，赈灾的事得倚靠他。 大雨停了众人看到了希望，原先闹事的也都不再闹了，都安静下来了。大家都在等待着待洪水退去，然后重返家园。 顾老太太却是心头不安，避开众人问了清舒：“这雨真停了不会再下吗？” 清舒点头道：“我记得是到月底大雨就停了，然后就没再下了。” 她并没记多少天，只记得在月底停。然后过了好几日，她们才搬回桃花村。当时光顾着搞卫生，外面的事并没去关注。 洪水退去得很快，到第二天早晨就能看见显露出来的平洲城了。随后四原山上的百姓，都开始夏衫了。 清舒跟祁家等在四原山有房子的人家并没急慌慌地下山。如今山下肯定又脏又乱，还不若留在山上。这里至少干净，安全。 只小半天功夫，山上就没人了。借住在她们家的祁氏族人，也搬回祁家去了。 祁夫人过来，与顾老太太说道：“三娘，过几日我们就回福州去。” 顾老太太愣住了：“为什么要这般急切地赶回福州去？” “你屯粮的事整个平洲的人都知道。你觉得你留在平洲还有安宁日子吗？三娘，该做的咱们都做了，咱们这把老骨头留下来也再做不了什么。后续的事，就交给官府吧！” 说到这里，祁夫人笑着说道：“你放心，你的功劳谁都不能抹杀。就算方知府想这般做，老太爷也不会同意的。” 顾老太太压根就没想过要好处，她闻言点头说道：“好。等我去太丰县看过老头子的坟，我们就回福州去。” 祁夫人摇头说道：“三娘，你现在已经是所有人的肥羊。要上坟，等年底我跟你回来去，现在不适宜。” 顾老太太苦笑一声道：“好，都听你的。” 祁夫人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清舒说道：“清舒，你也与我们去福州。到了福州，你再坐海船去京城。” 清舒自知留在平洲也帮不上什么忙，有心身边的人也不准许。没办法，她太小了。 “好，我们去福州。” 邬易安却不同意：“清舒，你要去福州你自个去，我要留下来帮那些灾民。” 清舒反问了一句：“你能帮灾民什么？” 邬易安气呼呼地说道：“大水刚过各处肯定又脏又乱，其他做不了，难道帮着掩埋尸体清洗街道这些我还做不了。” “只要闫叔同意，我没意见。” 闫叔怎么可能会同意：“姑娘，到时候让侯五他们留下帮助那些灾民，你还是跟着林姑娘去福州吧！” 邬易安气得要死。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洪水退去后的第三日，林家就来人报丧说林老太太死了，让清舒赶回去奔丧。 清舒听到这个消息有些不相信，问道：“承安叔，怎么回事？我上个月回去看祖母，她身体还挺硬朗的。” 有道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而且上辈子在她死后，老太太也硬朗得很。所以，她真的无法相信林老太太就这么死了。 林承安叹了口气说道：“洪灾前你祖父跟你二叔没回桃花村，你祖母不放心逼着你三叔去找他们。当时洪水都到山脚下，你三叔怎么去找？就算他有这个心，也出不去。你祖母着急上火，当时就晕过去了。还好你三叔攒了一颗人参，用那人参吊着她的命。让她熬到洪水退去，见了你祖父跟二叔最后一面才去的。” 清舒哦了一声道：“那你等会，我换身衣裳就跟你去。” 祖母过世，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都上门通知，清舒不回去肯定不行的。 祁夫人得了消息就过来了，她与清舒说道：“我明日就与你外婆回福州。等丧事办完后，你也赶紧来福州。” 顾老太太不愿意，说道：“让清舒一人留在平洲我哪能放心，等清舒参加完葬礼后我们再一起去福州。” 祁夫人说道：“你离开平洲清舒就能安然无事，相反，你留在这里她才危险了。这个时候粮食就是命，你手里那么多粮食大家都盯着你。” “可这些粮食我已经交给官府了。” 祁夫人说道：“他们不相信的。而且他们要抓了清舒逼你给粮食，你会不想方设法去弄粮食给他们吗？” 邬易安有些疑惑地问道：“顾外婆已经将粮食捐出去了，等官府一赈灾他们就知道了，为什么会不相信呢？” 祁夫人看了易安一眼，说道：“平洲因为三娘的警示以及官府的告示，老百姓大半手里都存了粮食。而其他遭灾的地方，如今还不知道具体情况。若情况比平洲严重，钦差肯定是要征调这批粮食的。所以，这些粮食平洲的灾民未必吃得上。到时候，被饿疯了的灾民可能会将怒火发泄到她身上。” 而这，也是她要顾老太太急速回福州的原因。 邬易安说道：“就算真将粮食征调了，那也是钦差所为与顾外婆何干？” 清舒沙哑着声音说道：“饿到了一定地步连人都吃，又哪会去管这些。” 听完这话，顾老太太苦叹一声道：“好，我明日就跟你回福州去。清舒，这段时间你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能跟护卫分开。等你祖母头七过了，立即回福州。” “好。” 邬易安拍着胸脯说道：“顾外婆你放心，我会保护好清舒的。” 第454章 易安挨训 靠近平洲的这段路被清出来很好走。可离了平洲城的地界，路面上的淤泥没清理干净。在烈日暴晒下发出一阵阵的臭味。 邬易安闻得难受，马也不骑了钻进马车。好歹马车内熏了艾叶，那臭味清淡了许多。 坐下后，易安忧心忡忡地说道：“清舒，这路上味道如此难闻。不清理干净，闻久了都会生病。” 清舒嗯了一声说道：“这就是为什么说洪灾过后容易产生瘟疫。” 邬易安沉默了。 走到半道碰见了一行人，这些人有十多个。大半是老人孩子，壮年只三个。 这些人看到有马车来，两个老人仿若看到了希望抱着跪在路中央，阻了马车前行。 这些人说的是方言，邬易安听不懂“清舒，她们在说什么？” “他们说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求我们给他们一口粮食。” 邬易安想出去，却被清舒给阻了：“我们车上还有些吃的，可以给她们吃。” 清舒摇头说道：“你要送了吃食给他们，就像在四原山一样碰到难事都会找我们。帮不了，她们就会咒骂我们见死不救。” 她当时将家里存的药都送出去，后面有孩子生病又求上门来。清舒说没药，可对方不信还将她骂了一顿。 邬易安面露挣扎：“可我们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饿死呀？” 清舒摇头说道：“饿不死。这里离府城只半天多时间，很快就到了。” “万一官府不管呢？” 清舒看了他一眼说道：“官府不会不管的，若不然就会引起暴乱。你也不用担心，州县的粮仓都是满的，短时间不会有乱子。” 邬易安摇头说道：“除非是到了生死存亡之际，否则官府是不会开仓放粮的。” 并不是官员狠心，而是官府的粮仓也是起到一个稳定民心的作用。知道粮仓有粮食，大家有盼头就不容易生乱。 清舒还真不知道此事，说道：“这事是谁跟你说的？” 邬易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些都是闫叔告诉我的。” “清舒，我们带的粮食够吃两天了，可以匀一些给他们的。”见清舒没说话，邬易安说道：“大不了，大不了将我吃的那份给他们吃吧！” 清舒说道：“他们有十三个人，你这一份都不够几个孩子吃的。不过若是在到太丰县钱你都不吃东西，我就匀些粮食给他们。” 邬易安想也不想就应道：“好。” 闫叔将这些人轰走后，马车继续往前走。易安急了：“你不是说送些粮食给他们？怎么又不送了。” “送啊，不过得晚些。不然，他们会一直跟着我们的。” 走了两刻钟以后，才让两个护卫将粮食送了出去。 路上又碰到不少的灾民。这些灾民也有上来哀求的，可清舒再没松口了。 路不好走，大大拖慢了行程。找到有水的地方，他们停下搭建帐篷。 这次出门带了两口锅，大锅煮饭小锅烧水烧菜。 出门在外也没那么讲究，一大锅饭的饭再配上一锅紫菜虾仁汤就是大家的晚饭。 邬易安想去拿碗，结果被清舒制止了：“你今明两日的口粮都被你送人了。” 看着大家吃得很香，邬易安咽了一记口水。哼，她是有骨气的人，绝不开口求饶。 吃过饭用烧开的水将碗筷清洗干净收起来，大家这才睡下。 清舒跟邬易安两人在马车上睡，其他人都在帐篷内睡。 等清舒睡着了，邬易安看着她轻声说道：“真狠心，说不给吃就不给吃。” 正长身体的时候，一顿不吃都饿得慌。可邬易安也是信诺的人，既答应不吃。哪怕肚子咕咕叫，她也躺下眯上眼睛。 一阵打斗声将睡着的人都惊醒了。邬易安跳下马车就看见十多个男子都倒在地上，有两个跪在闫叔面前求饶。 清舒也了马车，看着这些人问道：“怎么回事？他们是来抢劫的？” 这些人真是贼胆包天，他们这么多护卫竟然也敢来抢劫。 闫叔点头说道：“是，这些人是带着刀摸过来，应该是想趁我们睡着意图不轨。” 一个矮小的男子看到清舒跟邬易安，面露喜色：“姑娘，我们也是家中无存粮被逼无奈，还请姑娘高抬贵手饶我们这一遭。” 清舒看向邬易安，问道：“你说要不要饶过他们？” 邬易安摇头说道：“不能。虽他们没抢劫成功，还毕竟犯了律法，明日将他们交给官府发落。” 知府已经下了公函，对抢劫偷窃的重罚。对于匪盗只要证实了不用过堂审讯，直接杀。 矮小的男子闻言哭着说道：“姑娘，我上有六十多岁的老娘，下有一个五岁跟三个多月的孩子。姑娘，若是我死了，我娘跟妻儿就没法活了。” 邬易安面露不忍之色：“清舒……” 清舒看了她一眼，摇摇头说道：“庄户人家，至少会留一季的口粮。如今离夏收也才一个多月，为什么就出来打劫呢？” 矮个的男子愣了下，不过他反应很快：“家里没田没地，一家老小都靠我打短工过活。家里存的粮食只够吃半个多月，如今家里没米下锅老娘饿得起不来孩子也饿得嚎嚎哭。我实在是没办法这才铤而走险，不我这是第一遭。两位姑娘，求你们开开恩放我这一次吧！你们放心，我以后再不干这个勾当了。” 清舒笑了下说道：“故事编得不错，可惜我一个字都不信。老老实实的庄稼汉怎么可能干抢劫的勾当。像你这样的人，先前不是地痞就是流氓。” 矮小的男子面露惊恐。 “闫叔，这种人不能留，留下来肯定祸害平洲的百姓。” 矮小男子看着清舒说杀人眼皮都不眨下的，后悔不已。要知道会招惹了这样的煞星，今日就不出门了。 清舒没兴趣去看杀人的场景，她说完那句话又回了马车上。 邬易安上了马车，不高兴地说道：“既你没打算放过他们，为什么又要问我？” 清舒不应反问：“你这般心慈手软，以后怎么上阵杀敌？”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那些人可是带着刀的，而不是普通偷钱粮的盗贼。我们身边有护卫保护，不怕他们。可那些平头百姓却没有，碰上就只有被他们屠杀的份了。” 邬易安被训的垂下了头。 第455章 挨饿 太阳升起，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洗漱完了以后，邬易安看向四周说道：“记得上次来这边的山林到处都是鸟叫声，怎么现在连一只鸟都没有。” 清舒无奈地摇头说道：“有鸟儿，也成了别人的盘中餐。” 如今是灾荒时期，粮食都金贵得很。这鸟虽然没什么肉可也能填下肚子，被人看见岂能放过。 邬易安叹了一口气。自来了江南，她叹气的次数加起来比前十年都多。 早上吃的东西跟昨晚一样，米饭配青菜肉汤。 邬易安可怜巴巴地看着一干人吃饭，自己只能在一旁咽口水。 侯五有些不忍心，与闫叔说道：“要将姑娘饿坏了怎么办？” 闫叔冷酷地说道：“不过是两顿没吃，饿不死。” 对于邬易安无底线地帮别人，闫叔也觉得不妥当。只是他狠不下心来，如今清舒要给易安一个教训他求之不得呢！ 躺回到马车上，邬易安苦着脸说道：“清舒，给我一杯水。” “自己倒。” 邬易安不愿动，嘟囔道：“我现在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你帮我倒了。” 这次一共两辆马车，一辆她们两人坐，一辆是给林承安坐。不过林承安坐的马车放了锅碗瓢盆等物。至于其他人，都骑马。 清舒没帮她倒水，而是问道：“易安，若是我昨日听你的将粮食送给灾民。那现在大家都跟你一样了，全身都没劲。此时要有匪徒来打劫我们，那我们就成了案板上的鱼肉任他们宰割了。” 邬易安心头一震。 “我们死了，我外婆跟你祖父她们就得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两人相熟以后清舒才知道，邬易安这个小魔王的称号真的名不符其实。实际上她的心肠很软，而且很讲义气：“易安，帮人可以，但要先保全跟身边的人。然后，再量力而为。” 邬易安垂着头，许久后才道：“你说得很对，是我思虑不周。” 见她真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清舒非常高兴：“饿不饿？” 捂着肚子，邬易安苦着脸道：“饿，可也没有吃的了。” 清舒笑了先，推开窗户朝外说道：“坠儿姐姐，将食盒拿进来吧！” 早上她特地叮嘱坠儿熬了粥，里面还放了青菜跟虾仁。 一大碗的虾仁粥，邬易安眨眼功夫就吃完。用手擦了下嘴，邬易安摊开双手道：“啊，终于活过来了。” “饿肚子的滋味，算是太难受了。” 闫叔听到邬易安中气十足的声音，露出了笑意。这趟江南之行来得太值了，不仅让自家主子知道民间疾苦，还磨炼了性子。 “要国公爷知道姑娘，肯定会很高兴。” 邬易安性子冲动做事全凭一腔热血，偏偏她的武学天分又极高。年岁小还好，等年岁大了这性子迟早是要闯下大祸了。为此，镇国公真的是操碎了心。 晌午时分，一行人到了太丰县。没有停留，直奔码头。 看着湍急的河水，邬易安有些害怕：“清舒，咱们还是坐马车去吧！” 清舒摇头说道：“那条路狭小又颠簸，以前就不好走，现在马车怕是更走不了。” 邬易安虽心里有些打鼓，但还是说道：“算了，我跟你一起坐船吧！” 站在船上，邬易安说道：“真可惜，没能看到你说的美景。” 清舒说这里山清水秀，环境非常优美。她上次还想着，有机会来游玩呢！可现在河水浑浊还有一股怪味，两旁的树木挂着乱七八糟的杂物。 “书上说水火无情，还真是。” 清舒看了一眼邬易安，说道：“火灾一般是人祸，并不可怕。老百姓怕的是天灾，水灾、旱灾、地龙还有虫害。特别是水灾跟旱灾，会导致颗粒无收老百姓没饭吃。” 邬易安沉默了。 很快就到了桃花村。让清舒有些意外的时候，码头的淤泥都被清理了。通往村里的道路，也都被冲洗干净。 进了村，清舒非常的震惊。原先的土胚房基本都没影儿，剩下的青砖瓦房不是房顶没了就是墙塌了。 这样的屋子根本不能住人，清舒不由问道：“承安叔，族人都住哪呢？” 林承安红着眼眶说道：“山上有搭建的木棚，白日里下山做事，晚上回木棚睡。” 木棚能遮风挡雨，而且住着也安全。这里的房子哪敢住。万一睡着了房塌了，可就有危险了。躲过了洪灾，要被危房砸死了那就太冤了。 “林家的老屋也倒了吗？” 林承安点头道：“老屋的房顶没有了，不过你三叔的房子因为是新建的，用的又都是好料，所以宅子保存得完整。你祖母的丧事，也是在你三叔的宅子办。” 擦了下眼泪，林承安说道：“你祖母四天前就过世，现在很可能已经下葬了。” 这大热天的，要放四天得发臭。这个敏感时期，肯定不会停放太久的。 清舒轻声说道：“承安叔，我不知道三叔家在哪，你带我去吧！” 林承志的宅子建在村尾，盖了八间屋，青砖瓦房。平日就看着气派，现在再对照村里那些倒塌的屋子更是显眼了。 如蝶眼特别尖，远远就看见了一行人：“二姐、二姐。爹，二姐回来了。” 这一喊，里面的人全都出来了。 林老太爷看到清舒，眼神带着不善：“怎么现在才回来？” 林承志立即接了话：“现在路不好走，外面又乱糟糟的，清舒这么快赶回来已经超出我的预期了。” 林老太爷瞪了林承志一眼，然后背着手回了屋。 林承志一脸和蔼地说道：“前日就下葬了，等会我带你去上坟。” 韦氏上下打量了清舒。四年没见，没想到这丫头竟然长得更漂亮了。再过几年，别说十里八乡怕是太丰县的姑娘，都没一个比得上她了。 如彤看着一行人的背影，与韦氏说道：“娘，那个易安定是豪门大族家的姑娘。” 这个韦氏自然也看出来了，但她此时啥念头都不敢有：“如彤，你别去招惹她。你三叔现在最看重她了，若是惹恼了她，你三叔将我们赶出去，到时候我们会饿死的。” 想着在东岗山忍冻挨饿的日子，如彤打了个冷颤，然后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第456章 气死 进了屋清舒就发现这院子特别宽敞，比老宅那起码大了一倍。 因为人多，大家就留在院子里说话。林承志看着邬易安问道：“清舒，这位姑娘是？” 清舒介绍道：“这是我的同窗易安，原本是跟我来江南游玩的，却没想到碰到水灾。易安，这是我三叔。” 说完，指了下闫叔道：“三叔，这是闫叔，是易安的护卫。” 虽清舒没说具体身份，但出门能带那么多护卫肯定非富即贵了。 打过招呼后，林承志有些歉意地与易安说道：“家里人多屋子少了，得委屈易姑娘跟清舒住一个屋了。” 因为清舒没说得清楚，所以林承志以为易安是姓易。 易安摇头说道：“林三叔，现在这时期也没那么讲究。不仅我，坠儿跟墨色她们也都跟我们住一个屋。至于闫叔他们，你看着安排就好。” 见她这般好说话，林承志也放心了：“清舒，你们还没吃午饭吧？” 清舒摇头说道：“三叔，我现在也没胃口，先去给祖母上坟吧！” 林承志没同意：“不急在这一会，吃点热乎的东西垫垫肚子。我让你三婶包了饺子备着，很快就好。” 拗不过他，清舒只得同意了。 清舒跟邬易安两人都得一大碗的素饺，还配了香肠跟凉拌野生汉菜。 邬易安吃完一个饺子就夸赞道：“这饺子味道真不错。” 清舒说道：“我三婶的手艺整个太丰县都知道，味道能差吗？” “真的？” 清舒嗯了一声道：“我三叔在县里来了几家早点铺。当年开第一家，包子馒头还有饺子这些，都是我三婶做的。” “那你三婶好厉害。” 吃过东西，清舒就跟着林承志去上坟。林氏宗族划出了一座山用来专门埋族人的，那山也不远，走小半个时辰就到了。 因为现在情况特殊，所以只是用土砖砌了个坟，非常简陋。 清舒跪在坟前，烧纸上了香。现在纸钱跟香都不好买，林承志能弄到很不错。 虽然清舒眼厌恶林老太太，但人已经死了。那些怨与恨，也都跟着走了。 等清舒磕完头，又倒了一杯水酒，然后才起来。 林承志说道：“现在天气炎热，官府一再下令尸体不能久留必须尽早入土，所以你祖母过世的第二日下午就入土了。若不然，我就等你回来了。” 下山的时候，清舒问了林承志：“我听承安叔说，祖母是见了祖父跟二叔后才走的，说走得很安详。” 对此，她是半信半疑的。 林承志摇头说道：“你祖母走得病不安详，她是被气死的。” 清舒站在原地：“被谁气死的？” 林承志叹了一声道：“发大水时，你祖母逼我去找你祖父跟林承仲，我没同意她气得晕过去。你也知道，你祖母是中风受不得刺激。不过那次晕了以后，病是加重了，但吃了人参慢慢缓过来了。后来洪水退了，你祖父带着珍姨娘跟两个孩子回来了。老宅倒塌了，他们就住到我这来。你祖母要我将珍姨娘跟两个孩子赶出桃花村，我怕刺激她就让珍姨娘母子三人搬去棚屋住。” 以前天下太平不允她们住在桃花村也没什么。如今这世道要将珍姨娘母子三人赶出桃花村，与送她们去死无异。 说到这里，林承志叹道：“可这事一天都没瞒过，被你二婶说漏嘴了。你祖母非常愤怒，要我立即送她们三人走。你祖父不愿意跟她吵了起来，还骂了她一通……” 然后林老太太一气之下，没了。 清舒恍然大悟：“哦，原来祖母是被祖父给气死的呀！” 林承志苦笑一声道：“不想让人非议，所以就对外说你祖母心事了了，含笑而终。” 若是让人知道详情传扬出去，所有人脸上都无光。 “三叔，怎么祖父没跟那珍姨娘住到山上去呢？” 林承志是烦透了林老太爷，可也不能赶他走：“那木棚肯定没青砖大瓦房住着舒服了，另外我只给了珍娘一些杂粮。那杂粮，哪有米饭包子好吃。” 清舒愕然：“三叔，你现在还顿顿吃大米饭跟包子馒头？” 林承志摇头说道：“除了你三婶，其他人每日都是吃的野菜煮粥。偶尔改善伙食，做些野菜窝窝吃。” 张氏还在喂奶，自要吃好的。要没奶，孩子可就遭罪了。 清舒有些担心：“三叔，这次我带了二十多个人来得消耗不少粮食。三叔，粮食不够的话，我想办法去弄些来。” 林承志压低声音说道：“放心，我在县城藏了一地窖的粮食。我前日去看过，地窖没进水粮食都完好无损。那些粮食，省着吃够我们一家吃三年了。” 那地窖都是用的糯米汁混三合土浇灌的，不仅坚固防水效果也极佳。 清舒这才放心。 林承志犹豫了下问道：“清舒，刚才那姑娘是什么身份？瞧着那派头，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孩子。” 清舒压低声音说道：“是镇国公府的大姑娘。不过这事三叔知道就行，要知道的人多了打歪主意，可就是招祸了。” 林承志唬了一跳，忙说道：“不说不说，你放心，谁都不说。” 清舒看他这样，小声说道：“三叔，等会像刚才那般待她就好了。若不然，别人会起疑的。” 林承志点点头。 回到家里，闫叔主动与林承志说道：“三老爷，有事尽管吩咐。砍树修缮房屋这些活，我们都能做。” “不用不用，哪能让你们干活。” 闫叔说道：“三老爷，你要什么都不让我们干，这饭我们吃得也不安心。” 他们家里只三个男丁，他好久没做粗活木头都搬不起。至于林老太爷跟林承仲，更不要指靠了。原本想等着村里人将自家的活忙完，再请他们帮忙。现在看闫叔诚心想帮忙，一时有些犹豫。 清舒见状道：“三叔，有什么需要帮忙你跟闫叔说。在平洲时，他们也帮灾民搭建棚屋搬送东西。” 林承志闻言也就没再客气了：“我们家老宅屋顶被大水给冲没了，还有几十良田也需要清理出来重新耕种。” “这事包在我们身上。” 二十多个护卫分成两拨，一半去砍树修缮房屋，一半去田地里清理淤泥。而韦氏跟张氏这些女眷，就留在家里准备饭菜。这多人，得做不少的饭菜。 第457章 野菜团子（1） 清舒这次带来的人有三十多个，要全都吃储存的干菜跟大米消耗会很大，所以她主动提出去挖野菜。 不等张氏开口，韦氏就赶紧应了一声好：“好。清舒，你对这里的环境不熟就让如彤带你去吧！” 清舒摇头说道：“不用，我刚下山的知道看到有个地方有很多的野菜。” 如蝶挽着清舒的胳膊说道：“二姐，我跟你一起去。” 如彤眼巴巴地看着一行人离开。 大灾过后，众人都不知道将来会什么情况。所以哪怕家里存了不少粮食，也都会上山都挖野菜。不过大人要去干活，挖野菜这事就都交给了孩子。 清舒指着地上的一种野菜，与邬易安说道：“这是木耳菜，是可以吃的。” 如蝶有些讶异：“二姐，你怎么知道它是可以吃的？” 上辈子灾后也经常山上挖野菜，山上什么野菜能吃她很清楚：“书上看到的。” 人多力量大，不到一个时辰就采摘了四篮子的野菜。 如蝶说道：“二姐，这么多可吃不完。这野菜放到第二天非常难吃。” 反正她是吃不下的。确切地说，她吃不习惯野菜粥。 “放心，吃得完。” 走到半路，碰到了一个穿着麻衣的妇人。这妇人带着两个孩子，一个背上背着，一个手里牵着。 如蝶看到她面色很不好看，气呼呼地说道：“你下山什么？不会又是去我家吧？” 妇人陪着笑脸，说道：“三姑娘，冬冬跟琴琴一直哭着要见爹，我没法只能带他们下山去找老爷。” 清舒一听就知道三人的身份了。仔细打量下这妇人，五官非常普通，脸色可能因为吃得不好有些蜡黄。不过想想也觉得正常，若样貌出众也不会跟了他祖父。 如蝶面色不善地说道：“我回去跟祖父说，让他上山来看你们。” 见妇人面露迟疑，如蝶冷声说道：“你若敢去我家，我就让我爹赶你们走。” 妇人面色一白，说道：“姑娘放心，我们这就回去。” 小姑娘听到说要回去，哇哇哭了起来：“娘，我不要吃野菜，我要吃肉。” 清舒看着如蝶要发飙，拉着她的手说道：“小姑要吃肉，让她找祖父去就是，你生什么气？” 妇人看向神色淡然的清舒，小心翼翼地问道：“可是二姑娘？” 点点头，清舒说道：“你们要吃肉还是要吃蛋，找祖父就是。我们是小辈，管不了这些事。” 说完，拉着如蝶就下山了。 珍姨娘看着一行人下山，起身抱起女儿回了木棚。原本是想着清舒若同情他们，就可以住回到乡下。可这一接触就知道，清舒是个很冷情的人。 走了一大段路后，如蝶气恼道：“清舒你是不知道，她们每次来都弄得家里鸡飞狗跳的，烦死了。” 清舒笑了下说道：“你再忍一忍，等老屋修缮好了，祖父跟二叔他们就搬走了。” 如蝶闷闷不乐道：“我想回县城。在这里天天吵吵闹闹，还时不时有人上门借粮，烦都要烦死。” 清舒摇头道：“桃花村住的都是族人，留在这里很安全。可回了县城，万一被那些贼人惦记可就危险了。” “这么说，短时间我们回不去。” 见清舒点头，如蝶顿时有些恹了：“咳，真不喜欢住在这里。” 邬易安看着她这样，不由说道：“你知不知道外面不少人都吃不上饭，只能吃野菜果腹，你至少还吃穿不愁。” 一听这话，如蝶就炸了：“那是他们活该。我爹特意回来跟他们说，让他们不要卖粮。可他们看到粮价涨了，就屁颠颠就将粮食都卖了。” 清舒听了忙问道：“是少部分不听劝卖了粮食，还是所有人都这么干？” 如蝶看清舒急切的样子，说道：“没有好多，就两家。你是不知道，这两家将全村都借遍了。其他人最多借三五斤，来我家借了三四十斤粮食。我外婆家明明存了粮食，可得了消息也来借粮，被我爹给骂出去了。” 说着，如蝶气恼道：“我家是存了不少粮食，可也禁不起这么多人吃呀！” 邬易安以为是说他们，忙说道：“你放心，我们明日去县城弄些粮食来。” 如蝶朝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说道：“你知不知道现在二两银子一斤大米。我们家每日至少要吃掉十来斤大米，这等于每日都要吃二两金子了！” “你放心，我不会占你便宜。吃了多少粮食，我到时候折银子给你。” 清舒笑道：“你们是因为保护我才来太丰县，要这么说银子得我出了。” 如蝶闻言忙道：“二姐，我又没要她付钱，只是让她知道粮食不好买。” 很快，一行人就到了家里。 张氏说道：“怎么摘这么多的野菜？” 韦氏一脸酸意地说道：“清舒，你三叔说晚上让大家吃大米饭，不掺野菜在里面。” 她们回来这些天，每天都是野菜粥。对亲人这般苛刻，对这些外人倒大方。 清舒哦了一声问道：“三婶，家里有面粉吗？我想做野菜团子。” 张氏带着清舒去了存放粮食的屋子，指着屋子垒得高高的袋子说道：“这里是玉米面、这里是白面，这里是大米。” 至于盐油大豆等物，全都放在林承志他们睡觉的地方。 等取了白面，张氏将钥匙递给她说道：“这钥匙你拿着，想要什么就自个来取。” 邬易安闻言有些讶异。 清舒摇头道：“这钥匙你收着吧，我要什么跟三婶你要就是。” 清舒将洗干净的野菜放到开水焯一下，再放案板上剁。 剁了一小会，清舒朝着一旁的邬易安说道：“你来剁，剁得越碎越好。” 野菜剁碎后将他们放到白面里，再加上早剁得细碎的腊肉跟一点盐使劲搅拌，然后再往拌好的野菜面疙瘩里加入冷开水。 看着清舒捏出的一个个野菜团子，如蝶目瞪口呆。 半响后，如蝶眼泪汪汪地说道：“二姐，你受苦了。” 邬易安：…… 清舒笑着解释道：“我在京城日子过得很好。只是我喜欢做糕点跟各式的面食，就跟厨娘学了。” “不是那女人虐待你？” 邬易安哈哈直笑：“难道你不知道顾外婆在在文华堂旁边买了个宅子给清舒？平日里，清舒就住那不回林家的。” “真的？” 清舒笑着道：“是真的。我也就逢年过节跟爹一起过，平日里都呆自个的宅子。” 如蝶顿时放心了：“那就好，那就好。” 第458章 野菜团子（2） 一阵阵香味从厨房飘散出去，闻着味的人肚子都不由地咕咕叫了起来。 乐书年岁小平日又受宠，她跑进厨房说道：“娘，什么东西这么香呀？” 听到是野菜团子，乐书叫嚷着要吃。 张氏有些为难，说道：“这是给客人吃的，你不好先吃。” 韦氏仿若没听到张氏的话，拿了两个放在木碗里递给了乐书：“拿去吃。” 她趁着张氏出去，自个也偷吃了两个然后端了一盘给林老太爷。 林老太爷连吃了两个，打了个饱嗝后道：“给冬冬与琴琴送些去。” 好些天没吃肉了。虽然里面加的是腊肉，也是美味了。 韦氏摇头说道：“爹，要送你去送我可不敢，要让三弟知道了会将我赶出去的。” 顿了下，韦氏又道：“公爹，今晚煮了十斤大米，还用了好几斤的白面。这样吃下去，一屋子的粮食很快就要吃完了。” 林老太爷的脸，顿时沉下去了。 只吃大米饭容易噎着，清舒去取了海带跟鸡蛋出来。 看着清舒连敲了六个鸡蛋，韦氏眼睛都红了：“够了够了，家里也就剩二十多个鸡蛋，要打就没了。” 鸡鸭以及猪这些家禽都被宰杀了，现在想吃口肉非常难。 如蝶冷哼一声道：“我都不心疼，二伯母你心疼个什么劲。” 吃完饭的时候，如蝶看着野菜团子说道：“二伯母，怎么这野菜团子只这么点？你是不是又偷藏了？” 一个又，表明韦氏经常干这种事。 韦氏扬声说道：“弟妹，你看看这孩子怎么说话的，你也不管管？” 清舒最厌烦韦氏，冷声说道：“如蝶说得没错，野菜团子是少了。” “这些野菜团子有多少个我心里很清楚，二婶，少的去哪了？” 韦氏心头有些发虚：“我、我给乐书跟如彤吃了些，还送了一盘给你们祖父。” 清舒见如蝶还待说，抓着她的胳膊制止了：“二婶，以后做了吃食给祖父跟乐书他们吃直说就是，不用瞒着。” 一蒸桶的大米饭、四簸箕的野菜团子以及一大盆的海带鸡蛋汤，眨眼功夫就被大伙吃光了。 韦氏看得心都快滴血了。 如蝶跟清舒进了屋，小声说道：“二姐，我敢肯定二伯母藏了野菜团子。” 清舒笑着道：“藏就藏了，不过几个野菜团子，你何必跟她较真。” “我就看不惯她这副嘴脸。白吃白住还总吩咐我跟我娘干这干那，当她是谁？” 清舒知道她心里憋屈也没劝，只是说道：“闫叔他们正在修缮老屋，过两天他们就搬回老屋了，你再忍忍。” 虽然如蝶很想赶他们走，但她也知道不可能，除了忍也没第二条路了。 两人正说着话，如彤在门口叫道：“清舒，祖父叫你过去。” 到堂屋的时候，清舒发现林承仲跟林承志两人都在。 躬了躬，清舒轻声说道：“祖父，你找我啊！” 林老太爷点头，说道：“县城的女学每年都是过了中秋就开学，文华堂是什么时候开学的？” “八月十八开学。”清舒解释道：“原先是打算八月初回去，可一直下雨没走成。老师们知道这边遭了灾，知道也不会怪罪。” 林老太爷嗯了一声道：“学业不能耽搁了。之前下大雨不好走，如今洪水退了你得尽快赶回京城。” 林承志皱着眉头说道：“爹，现在外面乱糟糟的，沿途肯定会有很多匪徒。还是等过一段时间太平了，再让清舒返京。” 林承仲说道：“若是如此，这一个学期的课业就全都耽搁了。要毕不了业，那么以前的努力等于白费了。” 清舒笑着道：“二叔不用担心，下学期的课程我都已经自学完了，只要赶上期末考就行。” 林承仲神色一滞。 林承志却非常高兴：“清舒就是厉害，早早就将众人甩在后头了。” 林老太爷也很欣慰地点头：“这很好。不过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耽搁了一个学期回去会被人赶超。再者现在已经是九月了，等过段时间天气变冷路不好走，怕赶不上期末考了。” 清舒点头道：“祖父，等祖母的七七过了我就回京。按照我们的脚程，半个月足够到京城的。” 林承仲脸色一变。七七就是四十九天，这么多人留四十九天那一屋子的粮食得去掉三分之一。 林老太爷一脸和蔼地说道：“祖父知道你孝顺，不过还是学业重要。等过了头七，你就回京。” 清舒摇头上说道：“不行，我要这般急慌慌地赶回去，别人会说我不孝。” 林老太爷板着脸说道：“要有人说你不孝，你就说是我的意思。” 清舒面露犹豫。 “别再想了，就这么定了。等你祖母头七过了，就赶紧回京城。” 要将粮食都吃光了他跟珍娘还有两个孩子都得挨饿了，这个他是万万不容许的。 林承志看她一脸纠结的样子，说道：“既不想走，那就等七七过了再走。” 清舒说道：“别人怎么说我倒不在意，就怕太太也认为我不孝回京后到处宣扬。到那时，我会被学堂开除的。” 林老太爷重重地在床上拍了下，说道：“这个你放心，若是崔氏敢坏你名声，祖父就让你爹跟她和离。” 清舒这才勉为其难地点头：“那等祖母头七过了，我就回京。” 听到清舒头七就要走，如蝶非常舍不得：“二姐，我舍不得，你在家里多呆些时日吧！” 她很清楚除非是祖父过世，否则清舒是不会回来的。 清舒摇头说道：“学院早就开学了，我耽搁太长时间会影响学业的。” 如蝶挽留的话，再说不出口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邬易安说道：“清舒，你三叔一家对你挺好的。” “嗯，三叔对我挺好的。其他的，就不怎么样了。” 邬易安有些疑惑：“你二婶不是个善茬，但我觉得你祖父还可以呀！你看他那般关心你的学业，督促你早些回京上学。” 清舒笑了下，那笑容满是嘲讽：“他哪是关心我的学业，她是怕闫叔他们一行人将粮食都吃完了他以后饿肚子。” 邬易安眼睛瞪得溜圆：“不至于吧？” “你没看到，刚才蒋方飞跟闫叔他们吃饭时我二婶那一脸的肉疼样。” “我们又没吃她们的，她肉疼什么？” 清舒摇摇头道：“我三叔有粮不可能让她们饿死，总要接济的。可我三叔若没粮，自身难保也无暇顾及他们了。” 邬易安连连摇头：“这都什么人呀？莫怪你从不提他们。” 第459章 离开（1） 哪怕每餐吃的是野菜粥跟野菜团子，一天也要二十多斤大米跟二十多斤的面。 这日看着清舒要煮虾仁紫菜汤，韦氏不由道：“清舒，已经吃得够好了，这些留着以后再吃吧！” 清舒笑着说道：“二叔三叔他们干的是重活，不吃好点身体怎么受得了。” 林承仲跟林乐祖也下地了，不过他们是给自家干活。 这个时候，张氏也道：“二嫂，当家的说了，清舒想吃什么就让她做什么。” 其实看着每日要吃这么粮食她也心疼得不行。只是林承志叮嘱过她，加上清舒也只呆三天，所以她就没吭声。 韦氏一阵憋屈。 两天内闫叔跟蒋方飞一行人不仅将老宅修缮好了，二十亩的良田跟桑地的杂物也都清理干净了。 林承志与清舒说道：“这二十亩地我全都打算种地瓜。清舒，你觉得如何？” 到这个月份种稻谷是没收成的，倒是种地瓜入冬前能收一茬。 “地瓜挺好的，产量高还能抗饿。” 林承志有个担心：“这地瓜不大好保存，一不小心就坏了。” 清舒笑着说道：“二叔，别说二十亩，就是二百亩你都不用愁。” 林承志立即精神了：“清舒，你有什么好法子快跟我说说？” 他特意跟清舒说这事就是希望清舒能帮着想想法子。几个铺子总不能一直关着不开，那可都是钱啦！ “做成红薯粉丝，晒干后可以保存很长时间。”说完，清舒笑道：“这个做起来不复杂，就是比较繁琐。” 她不喜欢吃红薯粉丝所以没做过，但是上辈子在狮子庵时经常做。 林承志高兴不已，他就知道清舒有主意，这不就给他解决了老大难题。 现在粮食金贵得很，哪怕是平日不值钱的地瓜也都成了宝。清舒也不好拿来做粉丝，她将做红薯粉丝的方法写下来：“三叔，这东西并不难，你们按照上面的步骤做就行。开始做得不好也没关系，多试几次有了经验就好了。” 第三天闫叔带着几个人上了山，到天黑几人还没回来。 林承志很担心，准备叫上族人去找。邬易安笑着说道：“不用，闫叔以前在辽东的时候经常出去打猎，一去就是好几天，辽东的环境可比这里恶劣多了。” 这里的山又不高又没狼，所以易安并不担心。 饶是如此，林承志也担心了一晚上。 第二天天没亮，张氏就叫了韦氏起来一起做馒头。 看着张氏不要钱似地将白面倒进盆里，韦氏心疼得直抽抽：“弟妹，够了够了，做这么多他们也吃不完。” 张氏说道：“是让他们带路上吃的。” 白面馒头就是平日他们也舍不得吃了，没想到对那些人竟如此大方。韦氏不由问道：“弟妹，那易姑娘到底是什么人？” 张氏摇头说道：“当家的没说，不过她在京城人。就算是豪门贵族家的姑娘，那也与我们没关系。” 韦氏一阵气结，都便宜了那臭丫头。 刚吃完饭，闫叔他们就回来了。 看着他们空着手，韦氏道：“你们怎么什么都没打着呀？” 闫叔朝着林承志说道：“打到了一头野猪，想着你们在孝期不好沾血，我就送到承安兄弟家去了。” 韦氏面色大变，赶紧跑到林承安家去。 林承志脸都黑了，这模样好像自己缺他们吃似的。 清舒说道：“三叔，天色不早了，我们该走了。” 林承志闻言就去屋里搬粮食，被清舒给阻了：“三叔，我马车里还有两袋粮食，够吃了。” “你这要去京城，两袋粮食够什么吃？” 清舒笑着道：“三叔不用担心，府城还有上千斤的粮食呢！” 拗不过清舒，林承志没给粮食就将家里存的腊肉跟香肠分了一半给她。 这些东西呆在路上也可以吃，清舒就没拒绝。 到码头，如蝶抱着清舒不放手：“二姐，你什么时候再回来呀？” 若这次的事不是关系千万人的性命，清舒也不会回来。所以，她也没骗如蝶：“短时间内是不会回来。不过将来有机会，你来京城，我带你去玩。” 连府城的女学都没考上，三年之内想考上文华堂基本没希望。 看着船渐行渐远，如蝶大声叫道：“二姐，我会想你的。” 船只消失在众人眼中，林承志摸着如蝶的头说道：“别难过了，咱们回去吧！” 就在此时，林承安跑了过来：“承志，大家听到打到野猪都跑我家来了。我爹说野猪是你家的，该如何处理要停你的。” 天气热肉也不好存放，当然，白送是不可能的。 林承志朝着众人说道：“想吃肉没问题，一斤大米一斤。” 一斤大米，掺和着野菜够一大家子吃一顿了。能舍得的，没几人。 有个妇人扬声说道：“承志，我们拿钱给你买。” 韦氏不等林承志开口，就说道：“拿钱买也行，我听说县城现在的大米好像要三两银子一斤了，我们不收三两，你们给二两就行。” 那妇人颤颤不平道：“这又不是你家的，你在这瞎咧咧什么？” 韦氏跟这妇人顿时吵了起来。 白送那是不可能的。不是舍不得这猪肉，而是怕这些人吃习惯了以后总上门打秋风，那么多人他可供不起。 舍得拿大米来换肉的毕竟少数，所以这头野猪最后只卖出去十多斤。剩下的三分之一，林承志提出与林承安一家对半分。 韦氏听到这话差点冲上去捂住林承志的嘴，这么多的肉腌了榨了能吃好多天呢！ 闫叔等人觉得林家现在是孝期不能沾荤，可平民百姓根本没这讲究，更不要说现在这光景了。 林承安摇头说道：“不行，承志，我们哪能要这么多，你给个三五斤就行。” 林承志说道：“承安哥，你还跟我客气啥？你二话不说就帮我去府城报丧，要换别人还不得给跑腿钱。咱们兄弟不说这个，可我也不能亏了你。” 给钱太见外，所以当时他想着等林承志有困难再帮忙。 跟林承钰与林承仲比起来，林承安更像是他的亲兄弟。 林家大老爷敲了敲手里的拐杖，说道：“承志，一半太多，三分之一就行。” 这些日子大人小孩连轴转都给累得不行，他也想让儿孙吃好点补补。 第460章 离开（2） 一到县城，清舒就去给顾老爷子上坟。这次山上清舒发现不仅陆修得平整，路旁边还有条又宽又深的水沟。 越往上走水沟越多，纵横交错，保证了雨水能沿着水沟往山下流。 清舒暗暗点头，这事顾和平办得不错。还真如外婆所说，换了个媳妇人都长进了。 到顾老爷子坟前时她看见了顾和平，有些意外：“舅舅。” 顾和平点点头。 等清舒上完香，顾和平这才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你外婆呢？” 清舒说道：“外婆已经回了福州，我回太丰县那日启程的。我原本要跟她一起走，只是突闻祖母病逝了，我就回来奔丧。” 顾和平闻言，笑着道：“现在外面传得沸沸扬扬，说大伯母囤了许多粮食。我这几天担心得不行，现在看来这传闻是假的了。” 清舒摇头道：“不，传闻是真的。外公留下的钱财，外婆都拿来买粮食了。” 顾和平怔了怔，回过神来后说道：“囤了多少粮食？要太多的话会招来祸患的。” 清舒说道：“原本外婆准备买二十万石粮食。不过洪灾的传闻出来后，平洲百姓大部分都捂着粮食不卖。所以，我们只买到十八万石粮食。” 这十八万石粮食有十三万石粮食是从外面买到的，还有三万是雷家库存。 顾和平惊呆了，久久都没回过神来：“这么多粮食，那、那得多少钱？” “粮食加药材等物合起来总共花了差不多三十五万两银子。” 顾和平觉得腿有些软：“你外婆去了福州，那这些东西呢？” 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飘。 清舒笑着说道：“外婆当日囤粮的初衷就是想帮助灾民，洪灾过后她就将粮食跟药材交给官府，让他们拿去赈灾。不过因这事传扬出去，姨婆怕有人会对外婆不利，就跟外婆急急赶回福建去了。” “交、交给官府了？” 清舒嗯了一声道：“外婆说这是积功德的事，所以都捐了，一粒粮食都没留。” 回转头清舒又在坟前磕了三个头，轻声说道：“外公，我要走了，等过几年我陪外婆再回来看你。” 顾和平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家的。 曾氏看着他整个人恍恍惚惚的，很是着急：“当家的，当家的你这是怎么了？” 顾和平看了她一眼，问道：“娘呢？她在哪？” 袁氏开始住到顾和平这边来时，日日骂天骂地。被曾氏饿了好多顿，饿怕了就不敢再骂。后来病好也不着曾氏帮忙干活，就整日东逛西逛跟人说三道四，回家不是懒觉就是等饭吃。 曾氏说道：“娘在屋里睡觉。” 这个年景除了动不了，所有人都想方设法弄粮食。没粮食就去县城外采摘野菜，所以这两天也没人陪袁氏唠嗑了。 睡得正香被叫醒，袁氏非常火大。可她又不敢骂曾氏，只得将气都撒在顾和平身上：“叫魂呢叫？不出去干活赚钱，大白日在家做什么？” 顾和平也没在意她的口气，说道：“娘，外面的传闻是真的。” 袁氏莫名其妙：“什么传闻是真的？” 曾氏反应很快，说道：“当家的，你是说大伯母囤粮的传闻是真的？” 见他点头，袁氏大喜：“你大伯母囤了多少粮食？现在外面大米卖到二两五一斤。你大伯母若是囤个一二十万斤大米，那可就赚大发了。” 顾和平摇头说道：“大伯母囤的不是一二十万斤，她囤了十八万石粮食。” 曾氏呆若木鸡。 袁氏却是兴奋得手舞足蹈：“十八万石粮食，咱算一两一斤，那就是两千多万两银子。发了，咱发了。” 这也是陆子帧要囤粮的原因。因为这不是三五倍的利润，这是上百倍的利润。当然，风险也高。 曾氏被她的尖叫声惊回了神：“婆婆，就算大伯母真赚了那么多的钱也跟我们没有关系。” 若丈夫没出嗣，丈夫也能沾光。可现在，跟她们毛关系都没有。 “怎么会没有关系？哪怕和平出嗣了，但好歹叫了她十多年娘。这么多的钱，指缝漏点都够我们吃香的喝辣的。” 看她还在做白日梦，顾和平地说道：“娘，大伯母将这十八万石粮食以及一仓库的药材都捐了。” “捐、捐、捐了？” 顾和平嗯了一声说道：“都捐了，大伯母说赈济灾民，也是为他跟大伯积功德。” 袁氏眼前一黑，晕了。 曾氏有些无语。这又不是捐的她家的粮食，气晕过去算怎么回事。 掐了下袁氏的仁中。 袁氏醒过来，叫嚷道：“去、咱们现在就去平洲。让你大伯母去将粮食要回来，就算不能都要回来，要回一两万石也好呀！” “娘，你别想了，大伯母已经回了福州。对了，娘，大伯母这次买粮购置药材一共花了三十五万两银子。” “若不是你一直在我耳边念叨大伯母不是真心待我，让我跟大伯母离了心。我到现在还在大房的嗣子，那这三十多万两银子就都是我的了。” 说完，顾和平还故意说道：“娘，这么多银子咱一家人就是整日吃金喝银，这辈子都用不完。不像现在整日啃苞谷吃红薯。” 袁氏悔得场子都青了，捂着胸口痛哭流涕：“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顾和平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出屋。 曾氏跟着他回了房，小心翼翼地问道：“当家的，你刚才说的都是假的吧？” “这些事是清舒告诉我的，就在爹的坟前说的。若是假的，不可能在爹的坟前说。” 他改口叫了顾老太太大伯母，可对顾老太爷却没有改口。 竟然是真的。那么多的银子，想下那个画面曾氏都有些恍惚。 没两天，整个县城都知道顾老太太捐了十多万粮食的事。 许六爷听到这消息，回家就告诉了许二老爷。他们家花了人力财力弄到这宅子，可这几年翻遍了整栋宅子都没找到那批金银财宝。谁能想到这笔金银竟不在老宅，而是被那老太婆藏在府城。 许二老爷惊得站了起来：“确认了吗？” 许六爷一脸沉重地说道：“确认了，是真的。伯父，我们都被骗了。” “噗……” 喷了一口血，许二老爷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第461章 林小刀（1） 电闪雷鸣，乌云遮天。 闫叔等人赶紧下马，以最大的一块油布摊开绑在两辆马车上。一行人刚躲到油布下，就下起了大雨。 在平洲那一个多月的大雨，已经让邬易安落下了阴影：“不会又下个不停吧？” 清舒笑了下道：“不会，很快就会停。不过一场秋雨一场寒，雨后天气会变凉。” 说起邬易安的睡姿，清舒是没法形容的。头次跟邬易安睡觉，她做噩梦梦见自己被头牛压死了。等醒来才发现，原来是邬易安趴在她身上。 大概一刻钟后，雨就停了。 休息了下众人又继续赶路，傍晚时分停下开始做晚饭。 闻着香味，侯五一脸笑意地说道：“不知道今晚林姑娘又做什么吃的？从没哪次像这回一样，在外赶路每日饭菜还能换着花样吃。” 到平洲，清舒从祁家要来了两头家猪。瘦肉都煮了吃，肥肉都拿来炼油；油渣存起来带路上吃。然后，还带了虾干、鱼干、干贝跟蘑菇木耳茄子干等物。 早上要赶时间都是煮米饭吃，而且是煮两锅，一锅早上吃一锅饭晚上吃。晚上不赶时间，清舒就给大家做面疙瘩或者贴饼子吃。配上油渣鱼干或者汤，也非常美味。 闫叔看着忙碌的清舒，有些遗憾地说道：“这么能干的姑娘也不知道将来便宜了哪家？” 可惜国公府内没适龄的少爷，若不然就肥水不外流了。 侯五的想法却截然不同：“书念得好也就算了，还会赚钱，心思也巧厨艺也很棒。这样的姑娘，没一定能耐能降不住。” 闫叔鄙视道：“莫怪你娶不上媳妇至今还是光棍，这媳妇是用来降服的吗？媳妇是娶回来疼的。” 只有没能耐的男人，才会总想着去降服自个媳妇。 看着邬易安眨眼功夫吃掉两块油饼，坠儿笑着道：“姑娘炼油时你还说瞎折腾，可每次吃饭你比谁都吃得欢。” “我哪知道是为了贴饼子用的呀！”说到这里，邬易安好奇地问道：“清舒，你告诉我，还有啥是你不会的？” 坠儿没好气地说道：“那些饼得时不时地翻动，姑娘哪有时间听你说话呢！” 她其实觉得清舒没必要那般辛苦，随便弄点面疙瘩煮锅饭吃饱就行了。可清舒不听她的，每日晚上都忙个不停。 其实清舒是有些不好意思，若不是为她闫叔等人也不会跟着千里奔波了。所以，就想让大家吃得好一些。 吃完饭，众人收拾了下都躺下睡了。 到半夜，一个小孩子的啼哭声将众人都惊醒了。 邬易安搓了下双眼，说道：“怎么会有孩子的哭声呀？” “你继续睡，我下去看看。” 清舒出去后，就看见一个少年抱着个小男孩坐在地上。 闫叔说道：“姑娘，这小子想来偷粮食被我们逮着。那小孩见他被抓，就冲过来抱着他哇哇哭。” 两人脸都脏兮兮的看不出样貌，不过都很瘦。特别是那小孩，眼都凹进去了。 若是两个成年人来偷粮食，清舒会让侯五打他们一顿再赶走。可这两人，特别是小男孩瞧着才两岁左右，清舒动了恻隐之心。 清舒取了几斤大米递给少年，说道：“拿着走吧！” 少年没接，只是定定地看着清舒。 清舒叹了一口气，将留着明日吃的三十多个油饼都取出来：“这些也给你。再多的话你不好带，也会给你招祸。” 少年没接烧饼，而是跪在清舒面前说道：“姑娘，求你收留我们姐弟吧！” 很多人都没饭吃了，可这姑娘出手就是这么多油饼，跟着她肯定不会饿死。 清舒并不意外她是个姑娘，这个年景女扮男装会更安全一些：“抱歉，我不缺丫鬟。” 这一路上遇见了不少可怜的人，邬易安都不敢掀开车帘看。因为看见也帮不了，徒增烦恼。 这姑娘显然不愿放弃。不仅因为清舒是唯一对她释放善意的人，也因为清舒年岁小不会对他们姐弟有坏心思：“姑娘，我可以做你的女护卫。” 见清舒看向她，林小刀急忙说道：“你若说是不相信，你可以问这位大叔。” 侯五点头说道：“林姑娘，这小丫头确实会武功，且功夫还不错。” 清舒一直都想寻两个贴身女护卫，可惜总不能如愿。如今碰上一个会武功的还愿意留在她身边，清舒也有些意动：“你的武功是跟谁学的？” 姑娘难过地说道：“我叫林小刀，我弟弟叫林小剑。我爹是恒宁县的捕头，今年五月因抓捕犯人重伤而亡。” 若她爹没死，姐弟两人也不会落入这般人人可欺的田地了。 “你娘呢？” 林小刀说道：“我娘五年前病逝了。” 见清舒目光落在林小剑身上，她解释道：“小剑是我后娘生的。” “那你后娘呢？” 林小刀将林小剑的耳朵捂住，轻声说道：“我爹七七都没过，她就改嫁了。” 看着林小刀淡然的神情，清舒就知道她跟继母的感情肯定不怎么好。若不然，就该是愤恨了。 清舒也没多问：“杀过人吗？” 林小刀心头一震，最终还是老实地回道：“杀了两个。” “姑娘，他们想要抓我们姐弟。要被他们抓了，不是将我们卖进脏地方就是将我们卖进大户人家为奴为婢。” 清舒看着林小刀的眼神都变了，莫怪侯五说她武功很不错。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竟能杀两个成年人，这相当厉害了，反正她是做不到的：“我要留下你，也是为奴为婢。” 林小刀说道：“那不一样，姑娘是善心的人不会视人命如草芥。” “你真的甘心为奴为婢？” 林小刀说道：“姑娘，我想带着弟弟一起活。” 若单她一人，凭借这一身的武功也能活下去。可林小剑太小了，太平年岁这般大的孩子都容易夭折，更不要说现在这年景了。 “你今年多大了？” 林小刀说道：“我今年十一岁了，我弟今年两岁半。” 清舒点点头说道：“你们肯定好几天没吃东西，先熬点粥吃吧！会熬粥吗？” 林小刀点头：“会。” “那你自己熬粥，吃完粥后带着你弟弟进帐篷睡觉。” 将姐弟两人交给坠儿，清舒打了个哈欠钻回到马车内睡觉了。 第462章 林小刀（2） 天蒙蒙亮，黑夜正慢慢隐去，破晓的阳光缓缓地升起照耀着大地。 林小刀闻着米饭的香味，吞了一记口水问了坠儿：“姐姐，你们赶路还能天天吃大米饭跟饼吗？” 这日子，真是太奢侈了。 坠儿嗯了一声说道：“姑娘说赶路辛苦得吃好点，要不然没力气。” 赶路辛苦在其次，主要是现在比较乱。吃饱有体力，碰到土匪也不怕。 易安漱了口，叫了林小刀过来：“听说你会武功，我们来比试下。” 林小刀闻言看向了清舒，见她点头这才答应。 林小刀想着不让易安输得太难看，所以就放了水。结果，被易安一下掀翻在地。 看着躺在地上发懵的林小刀，易安说警告道：“记住，面对敌人时，哪怕只是个三岁的孩子都不能掉以轻心。否则，你就可能会丢命。” 林小刀半响后才回过神来，颤声问道：“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因在武学上有天分林小刀经常被人夸赞，以致她对自己的武功非常自信。没想到，今日竟被个同龄人一招打败。 刚才虽有轻敌的成分在，但林小刀很清楚她不是易安的对手。 清舒指了下邬易安说道：“她是镇国公府的大小姐。我呢，是太丰县桃花村林家的姑娘。” 听到这介绍，林小刀面露不解地问道：“你们是什么关系？” 要说的是真的两人属于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现在去好得跟姐妹一般。 邬易安恶趣味地说道：“她是我的贴身丫鬟。” 林小刀不甘示弱地顶了句：“你要说自个是姑娘的贴身女护卫，反而更让人信服。” 她没瞎也没聋，在场的这些人都称清舒为姑娘且态度也很恭敬，更不要说清舒行为举止也不像是丫鬟。 清舒抿嘴笑道：“你这个镇国公府的大姑娘太没气势了。” 易安努努嘴鄙视道：“她眼瞎。” 她这么英明神武竟会被认为是贴身女护卫，这眼睛有等于没有。 清舒笑着说道：“我跟她是同窗，我们一起在文华堂念书。” 林小刀恍然，就说两人能亲如姐妹肯定有原因：“莫怪姑娘一身的书卷气。姑娘，既你们在文华堂念书怎么不回京上学呢？这里跟去京城的方向，可正好相反。” 清舒笑道：“我娘跟外婆在福州，我先去看看他们，再坐船回京。” 吃早饭的时候，清舒与林小刀说道：“你弟弟年岁小脾胃比较娇嫩，这两天暂时先让他喝粥吧！” “谢谢姑娘。” 吃过饭，收拾好东西一行人又启程了。想着林小剑年岁小，清舒就将姐弟两人安排在放粮食的马车内。 林小剑摸了下屁股下面的袋子，问道：“姐姐，这么多袋子装的都是吃的呀？” 林小刀笑着道：“嗯，都是吃的，里面装的是大米跟白面。” 林小剑的双眼亮晶晶的：“姐姐，那是不是以后我们都不用再挨饿了？” 将他搂在怀里，林小刀轻声说道：“嗯，以后再不会挨饿了。” 林老爹自幼将林小刀当男孩子养，她也接触了形形色色的人。就清舒表现的出来的能力，她觉得跟了清舒姐弟衣食是不用愁。 这日半夜，清舒跟邬易安又被林小刀给惊醒了。 坠儿与清舒说道：“姑娘，小剑那孩子发烧了，烧得人事不省。” 进了帐篷，就看见林小刀紧紧抱着林小剑，嘴里一直念叨着小剑醒醒。 清舒走上前摸了下林小剑的额头，滚烫滚烫的：“墨色、墨雪，你们出去烧两锅热水。一锅烧开了喝，一锅给他擦身。” 在药箱里找了一颗退烧的药丸，捏了半颗在温开水给林小剑喂下。 打了一盆滚烫的水来，清舒放了毛巾放在里面浸泡。取了拧得半干的毛巾给林小剑擦拭四肢、胸背以及腋窝。 清舒与林小刀说道：“你按照我做的一直给他擦拭，一直到高烧退下来。对了，一定要用滚烫的水，还有多喂他水。” 回到马车内，邬易安问道：“我们不是有散风寒的药吗？直接熬了给他吃就是。” 清舒非常疲惫：“你也知道那是散风寒的药，也不知道是风寒还是风热引起的发烧。大人吃错了这药没多大妨碍，可林小剑只两岁。要吃错了，会没命的。” 邬易安没说话了。 折腾这么久清舒也累得不行，躺下没一会就睡着了。 醒来以后，她就听到说林小剑的烧退了：“小孩子发烧反反复复不能掉以轻心，我们得尽快赶到县城请大夫给他看。” 闫叔说道：“离这一百多里有个小镇，应该会有大夫。” “既有镇，那离县城肯定也不远。若到时林小剑的情况不严重，还是去县城找大夫比较稳妥。” 想着林小剑身体虚弱，清舒将坐着的马车让给了姐弟两人。她跟易安两人，去坐后面那马车。 一行人在中午赶到了县城，然后找了当地最有名望的大夫。 大夫诊完脉检查了下身体，然后开了一副药：“先吃一副，吃完后再来复查。这两日，尽量给他吃清淡有营养的东西。” 诊金不贵只要两百文钱，可这药却贵得离谱，一包药得二两银子。 邬易安道：“清舒，顾外婆捐的那些粮食跟药材要拿来卖能卖上千万银子了。” 清舒笑了下：“要真卖了，你还会跟我去福州吗？” 那肯定不会了。 清舒摊手说道：“那种钱拿着烫手，有命拿也没命花了。” “我只是开开玩笑，你还当真了。” 林小剑要养病不宜长途奔波。清舒想着赶了这么久的路休息几天也好，就租了个宅子住下了。 小孩子照顾得当，很快就能好。只三天时间，林小剑就活蹦乱跳。 林小刀跪在清舒面前，说道：“从今日起，我这条命就是姑娘的。不管姑娘让我做什么，哪怕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惜。” 她很清楚那日晚上要没清舒，林小剑肯定会没命的。 清舒看了她一眼，让坠儿取了笔墨过来。写下两张契约，清舒说道：“若是愿意，就在上面签上你们姐弟的名按上手印。” 林小刀半点没犹豫，起身就写上自个跟林小剑的名，然后两人都按上了手印。 清舒将两张身契收起来，说道：“你放心，我从不亏待自己人。” 林小刀笑着道：“我知道。” 第463章 诡异 进入福建的地界，路上还有不少衣衫褴褛的灾民。 邬易安忧心忡忡地说道：“难道福建也遭了灾。” 清舒都有些无语了，指了下四周：“你眼睛长着干嘛用的？这么大片的稻田你都看不见？” 这些稻田长势喜人，秋收的收成应该不错。 邬易安不好意思地摸了下头说道：“我这不一着急就给忽略了。” 清舒冷着脸说道：“这么大片的稻谷你都能忽略，那你以后带兵打仗是不是有伏兵也能忽略？” 这可不是一两亩地而是上几百的稻田，这得多心大才能忽略了。 当然，普通人粗心大意点没什么，最多也就自个麻烦些。可若是带兵打仗可关乎千万士兵的性命，半点不能马虎。 邬易安心虚，垂着头没说话了。 小半个月后一行人到了福州，刚到城门口就看见了老孔。 “老太太算着你们也快到了，就让我在这里候着。姑娘，咱们回家。” 顾老太太看到清舒，摸着她的脸很是心疼地说道：“怎么瘦了这么多？” 邬易安讶异道：“顾外婆，清舒这些日子吃了睡睡了吃，比在平洲胖了不少呢！” 洪灾之前，清舒担心大家没做好准备会丧命日夜悬着心，洪灾后她又担心大家不遵从官府告示注意卫生引发瘟疫。在平洲两个多月，清舒瘦了一大圈。 顾老太太说道：“胖些好，现在回来了得好好补补。” “外婆，安安呢？” 顾老太太笑着说道：“你姨婆想她了，接过去住几天。清舒，这一路上没碰到什么事吧？” 清舒摇头道：“没碰到是什么事。路上虽有些灾民，但不多。” 邬易安忙说道：“清舒，我们路上碰到的灾民有大好几千人了，你怎会说不多？” “这次乃是百年难遇的大洪灾，只有上万的灾民非常少了。也多亏钦差下令让各地州县提前做好了防洪，所以大部分的家财都保住了，若不然只平洲就不止这个数了。” 说到这里，清舒问了顾老太太：“外婆，金陵那的情况怎么样？” 他们一直都在赶路，对于外面的消息一无所知。傅苒在金陵，她很不放心。 顾老太太笑着说道：“苏州跟浙江一带虽遭了灾，不过因为徐大人提前做了防范，损失被减到了最低。” 清舒觉得这真的是万幸了。 吃过午饭，邬易安就去睡了。 顾老太太带着清舒进了房，挥退了丫鬟婆子：“外婆，可是有什么事？” 顾老太太点头，面色沉重地说道：“徐侍郎调集兵马，沿着河道挖了三道口子。洪灾来临，这三道口子帮着分流了近半的洪水。也是因为如此，才保全了金陵跟苏杭等地。” “那下面的百姓呢？” 顾老太太说道：“在接连下了数天的大雨后，徐茂材派了兵马疏散了那些百姓，并没造成太大的人员伤亡。” “保大舍小，挺好。” 顾老太太抓着清舒的手说道：“清舒，徐侍郎可是调动了兵马。再加上兰御史的行为，他们的举动好像认定有洪灾，且还是特大洪灾。” 这才是让顾老太太心生忌惮以及害怕的事。 清舒说道：“其实当日听到朝廷派下两位钦差后，我就很疑惑。现在看来，怕是朝廷的人也知道江南会有洪灾了。” 顾老太太问道：“那他们是从哪得知这个事，并且还让朝廷派出了钦差。” 清舒脑海浮现出一个人来。 显然，顾老太太跟她的想法是一样：“清舒，你上次跟我说陆子帧死了？清舒，他真的死了吗？” 清舒苦笑道：“七色组织那边给我回话说他死了，可没见到他的尸体。这事，在京城都传得沸沸扬扬。” 不过为了不让顾老太太担心，就跟她说陆子帧死了。 “果然如我所料的那般。”顾老太太忧心忡忡地说道：“清舒，这陆子帧没死，而且肯定被那个七色组织的人给抓走了。” 清舒面露惊惧之色：“外婆，难不成这七色组织幕后之人是皇上？” 说完，清舒自己就摇头否认了：“提出派遣钦差巡查粮仓跟勘察河道的是首辅大人，首辅怎么可能是杀手组织的头脑呢？” 顾老太太摇头说道：“不可能是首辅大人的。但具体是谁，我也没头绪。” 反正这事不管怎么想都很诡异。 “清舒，若是那组织的人追查到你身上，你不要认全往外婆身上推。” 清舒摇摇头。 “清舒，外婆这把年岁死了也就死了，可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清舒，这次你一定要听外婆的。” 清舒笑着说道：“外婆，你不用担心，我觉得幕后之人对我们没有恶意。再者我们为囤粮倾尽家财，对方稍微有点良心就不会害我们。”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清舒很笃定地说道：“外婆，不会的。这事从发生到现在已经四个月了，他真要抓我也不会等这么长时间。” 顾老太太想想也是，但还是说道：“不过真追究到你身上，你也不能认。” “好。” 吃晚饭的时候安安回来了，她小跑着到清舒旁边：“姐姐，你终于来了。” 顾老太太莞尔：“这丫头很担心你不来福州直接回京了，这些天一直念叨，念得我不行这才让她去祈家的。” 安安故意装成很委屈的样子说道：“原来外婆你嫌我才让我去姨婆家的。” 顾老太太忙将她搂在怀里，柔声道：“外婆哪会嫌你，你可是外婆的心肝宝贝。” “外婆，我真是你的心肝宝贝吗？” 顾老太太点头道：“外婆可从没跟你说过一句假话。” “那我说什么你都答应我吗？” 顾老太太刮了下她的鼻子，笑着说道：“除了去京城，其他我都可以答应你。” 安安顿时焉了。 清舒握着安安的手问道：“怎么突然想着要跟我一起想去京城？” “姐姐，我想跟你在一起。” 清舒面色一顿，冷声问道：“难道沈家的人欺负了你？” “没有，沈伯伯对我很好。只是那里不是我的家，我不想住那去。” 说到这里，安安红着眼眶道：“姐姐，我不想住沈家。姐姐，我只跟你一起。” 清舒面色微凝，在京城的时候安安都改口叫沈少舟爹。可这次回来才两个多月她竟连沈家都不想住。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在沈家受了委屈。 第464章 安安的委屈 顾老太太最容不得清舒跟安安受委屈了，看她难过当下就有些急了：“安安，你在沈家受了委屈怎么不告诉外婆？” “外婆，我没在沈家受委屈，我只是不想住在那。” 清舒笑着说道：“安安，你应该没在祁家吃饭吧？来，跟我们一起吃。” 顾老太太还待要说却见清舒朝她摇摇头，到嘴边的话给咽回去了。 吃过饭，清舒笑着说道：“安安，你陪我去后面的园子里走走。” 这宅子带着个后花园，不过这后花园只两间房那般大了。 走到大水缸旁边，清舒拉着安安的手坐下后道：“安安，你跟姐姐说实话，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见他不吭声，清舒说道：“你要什么都不跟我说，我怎么劝服外婆跟娘让你跟我去京城呢？” 安安这才开口：“姐姐，他们说娘是看重沈家的富贵才嫁的沈伯伯的。还说、还说我是拖油瓶。” 当时听到这话的时候她非常难过，可因顾老太太没回来这委屈她只能忍了。 顾老太太回到福州，顾娴就提出让她住到沈家。当时安安就不情愿，不过没等她开口顾老太太就给拒绝了。至于理由，则是清舒不会住沈家。 随后，祖孙两人就搬回来了。 清舒就知道有事，冷着脸说道：“是谁说的？” “最开始是鲁家的人说，然后沈家的下人也跟着说。在外婆回来前两天，沈湛指着我的鼻子说我吃用都是他家的，以后不管他说什么我都得照做。” 说完，安安跟清舒解释道：“鲁家就是沈湛的外家。” 跟着继父生活，会被人说三道四这个在清舒的预料之中。可沈湛这话清舒却不能忍，什么都要照着他的做，真是好大的脸。 “我记得沈湛比你大？” 安安点点头说道：“是比我大，他今年九岁与姐姐同龄。” 清舒很是心疼地说道：“以后受了委屈就要告诉我或者外婆，不要憋在心里。” 安安也很难受：“姐，我不是故意瞒着外婆的，我只是怕跟说了她为难。” “傻丫头，这有什么为难的。你告诉外婆，她肯定就不住沈家了。” 说到这里，清舒故意戳了下安安的脑门：“小小年岁不要想那么多，容易变老。有什么事告诉我或者外婆，我们来解决的。” 安安抱着清舒说道：“姐姐，幸好有你。” 这些日子房嬷嬷一直宽慰她，还与她说有委屈可与清舒说。 晚上等安安睡着了，顾老太太才来找清舒问：“安安受了什么委屈？” 清舒也没瞒着，将事情都跟她说了：“外婆，那鲁家的人胡搅蛮缠不搭理就是。可这沈湛却是个麻烦，他明显将鲁家说的话记在心上了。你跟安安真要住到沈家去，肯定要受他的气。” 这么点大的孩子最难搞。要罚他，不仅显得肚量小还会落人口舌；要不罚，这孩子以后会变本加厉。。 顾老太太冷哼一声：“那就不搬了。也是我考虑不周只想着你娘不会管家理事，却没想到安安会被人说三道四。” 福州可是对外的两大港口之一，既来了福州自要到处看看了。安安因为要上课加上她去了好多次码头，就没跟着去。 到了码头，邬易安仰着头看着停靠在那的海船惊呼道：“清舒，你说这么大的船是怎么造出来的呀？” 清舒捂着嘴笑道：“匠人造出来的呀！” “说了等于没说。” 邬易安跑过去想上船看，可惜被人给拦了。听着他叽里咕噜说了一通，邬易安一脸茫然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很快，有个会说官话的管事过来了：“姑娘，这里不是你们玩耍的地方，还请你们赶紧离开。” “不能上去看看吗？” 管事问道说道：“不行，我们的船只无关人员一律不能上。” 邬易安非常失望。 清舒看着她这模样，笑着说道：“我们返京要做海船，到时候让你看个够。” 邬易安的心情立即阴转晴：“走了，我们去旁边的街市上看看。” 码头旁边就有一条街市，里面的商品琳琅满目看都看不过来。 两人将一条街逛完，邬易安给自己买了一艘帆船，还给他祖母跟娘买了礼物。 见清舒什么都没买，邬易安问道：“你为什么都不买东西呢？” 清舒笑着说道：“我没什么要买的。倒是你，得给你爹买份礼物。” 虽然邬易安总在她跟前抱怨镇国公专横不讲理，但她知道易安其实很崇拜爱戴她爹。 “遇见合适的就买。” 回到家里才知道沈少舟跟顾娴过来了，还带了沈涛跟沈湛。 到了堂屋，清舒朝着沈少舟福了一礼：“见过沈伯伯。” 顾娴听到这称呼，皱了下眉头说道：“清舒，你该叫爹的。” 安安的事让清舒很火大，所以这回她并没给顾娴留面子：“我爹在蜀地呢！” 她不会叫沈少舟爹，与她不愿称呼崔氏为娘道理是一样的。 顾娴想也不想就说道：“他并不喜欢你，这么多年也没管过你，他这个爹有跟没有都一样的。” 清舒冷着脸说道：“那你这么多年也没管过我，是不是我也可以不叫你娘？” 顾娴愣住了。 沈少舟没想到清舒脾气这般大，竟当着他的面顶撞顾娴，不过他还是打了圆场：“小娴、清舒，不管叫什么都没关系，一家人和和睦睦才是最重要的。” 顾娴有些诧异地问道：“清舒，你这是怎么了？” 清舒直接站起来朝着顾老太太说道：“外婆，我累了，先回屋了。” 也不管顾娴什么表情直接回了房。邬易安觉得清舒这状态不对赶紧跟了上去。 顾娴很生气地说道：“娘，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跟我说话怎么这般冲。” 顾老太太冷着脸说道：“林承钰再不是那也是她的亲爹，你这般说让她的脸往哪放？” “是她自己说林承钰不喜欢她林家的人也都对她不好，这样的亲人要来干嘛。” 顾老太太都快被气死了。这母女私底下说的话哪能当着沈少舟的面说，不过她也知道跟顾娴说不通也不愿再费这唇舌。 第465章 易安发威（1） 顾老太太这会乏得很，没精力再应付这些事：“这里也没什么事，你们回去吧！对了，我跟安安就不搬到你们那去住了。” 沈少舟一惊，问道：“岳母，怎么了这是？不是说好了等清舒回了京城你们就搬过来住吗？” 顾娴也道：“是啊，娘，都说好的事你们怎么能反悔了。” “原本想着你不会管家理事我过去可以帮衬你一把，可却忘了考虑安安的感受。这事啊，也是我思虑不周。” 沈少舟多聪明的人，立即问道：“岳母，安安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她了？” 小辈之间的口舌，顾老太太肯定不会说：“我只是觉得安安去沈家住不合适，万一有闲言碎语会伤着她的。” 顾娴还待说，被沈少舟拦着了：“岳母，这事我也考虑不周。既你觉得不合适那就不搬，有时间我们就回来看望你们。” 顾老太太很欣慰点了头。顾娴这性子跟失忆前一样，不过沈少舟是个明白人。 邬易安跟着清舒进了屋，有些奇怪地问道：“清舒，刚才为什么发那么大火啊？” 清舒不想多说这事：“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事一两句也说不清楚。” 邬易安点头道：“这话很是。不过我家老祖宗定下规矩说邬家的子嗣成了家就要搬出去，所以没太多纷争。” 清舒咦了一声说道：“我只听说韩国公府也是这样，不管嫡出庶出成家就得搬出去，却没想到你们家也这样。” 邬易安轻笑道：“我家老祖宗就是借鉴韩家的这发紫。不过我邬家子孙谨遵祖宗遗训，可韩家却是阴奉阳违。韩国公夫妻都疼小儿子，哪怕小儿子都有两孩子也从不提让他搬出去。” “韩国公世子愿意？” 邬易安笑着道：“肯定不愿意。可有什么办法，如今当家的是韩国公。其实不止这一代，上一辈也这么干。祖宗的遗训，对他们来说就是个屁。” 清舒莞尔，不过这种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她也不好评价：“其实祖宗传下来的东西，有的是好的也有不好的，我们得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邬易安非常认同这话：“你说得很对。像什么女子就该相夫教子不能抛头露面，那都是狗屁。她们是怕女人太厉害压过他们，故意用这样的思想残害咱们女子呢！” 不等清舒夸赞，邬易安说道：“这话不是我说的，是我家老祖宗说的。” 握紧拳头，邬易安说道：“我也要像我家老祖宗一样，成为天下女子的楷模。” “那你加油。” 邬易安拍了下清舒的后背，笑骂道：“加什么油，是咱们一起努力。” 清舒笑容满面地说道：“好，咱们一起努力，争取天下女子的楷模。” 这个目标很远大，就是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实现。 第二天一大早，沈少舟就带着两个儿子过来道歉：“岳母，我是真不知道沈湛竟对安安说那样的话。” 昨日审了沈湛跟他身边的小厮，这才知道了原委。 沈涛也很愧疚地说道：“外婆，都是我没管束好阿湛，让他被鲁家的人蒙骗了。” 沈湛垂着头道：“外婆、安安，对不起，我不该胡言乱语的，还请你们能原谅我。” 听说话的声音，就知道是被逼着来认错的了。 顾娴见顾老太太没说话，说道：“娘，阿湛已经认识到自己错了，你就别跟他一个小孩子计较了。” 顾老太太自不会跟个孩子计较，笑着说道：“既知道错了那就好。以后不要偏听偏信，若不然将来定会吃大亏。” 沈湛没吭声。 沈涛拉着他的手说道：“外婆放心，我以后会看着他的。” 顾娴急不可待地说道：“娘，沈湛也认识到自己错了。你看，是不是等……” 沈少舟连忙打断了顾娴的话：“小娴，这事以后再说？” 顾娴不愿意了：“做什么现在不能说？娘，你都答应了跟我一起住。” 见顾老太太抿着嘴没说话，顾娴看向安安说道：“安安，你不想跟娘住一块吗？安安，难道你不爱娘了。” 虽然沈湛道歉了，但安安仍不想住到沈家去。要住过去，那些人就算嘴上不说，心里也是这般想的。 “安安，别怕，有姐姐在呢！”清舒看向沈湛问道：“你说我娘是看中了你家的富贵嫁给你爹的，还说我家安安吃你家的用你家的，是也不是。” 沈湛没吭声，但小拳头握得紧紧的。 清舒一脸蔑视地看向沈湛说道：“怎么，说过的话都不敢认，你还算不算男人？” 沈湛受不得激，被清舒这么一说就承认了：“是，我是这么说过。” 沈少舟觉得清舒态度不对，说道：“清舒，你放心，我回去以后一定严加管束他。” 清舒笑了下，不过那笑却不达眼底：“今日要不将话说清楚，我怕将来他会以为我们姐妹花用的每一分钱都是你们沈家的。” 一句你们沈家，表明清舒根本没将沈家当成自己人。 沈湛性子急躁听风就是雨，若不然也不会被鲁家人挑唆了。被清舒这般嘲讽，他哪按捺得住：“难道我有说错？我爹若没钱，你娘会愿意嫁他？林安安住在我家，吃的用的不是我家的钱？” 沈少舟大怒：“沈湛，你给我闭嘴。” 看来昨天那顿打还是太轻了，回去还得好好收拾下这蠢蛋。 清舒没跟沈湛讲什么道理，只是笑着说道：“江南遭灾，这事你应该听说了吧？” 不等沈湛开口，清舒就说道：“我外公托梦给我外婆，说平洲会连降一个多月的大雨。我外婆拿出外公留下三十五万两银子购置了粮食跟药材，洪灾后都捐给了朝廷。” 这事沈少舟跟顾娴都知道，不过沈少舟自己有钱不在意而顾娴也不在意银钱的人，所以两人并没异议。 沈涛非常讶异，而沈湛根本不相信：“三十五万两银子？你还真敢编。” 清舒并可与他争辩，只是说道：“我娘出嫁时嫁妆丰厚，就那些嫁妆足够她下半辈子吃穿不愁。” “我在京城开了几家铺子每年也能赚个三五千两，这些银钱够我们祖孙三人用了。所以你大可放心，我们祖孙三人不会花用你们沈家一分银钱。” 沈湛根本不相信：“还三五千两，这样的大话你也敢说也不怕闪了舌头。” 第466章 易安发威（2） 邬易安见沈湛不相信清舒的话，站出来作证：“你自己没用做不到，不代表清舒做不到。我家清舒开的三家卤肉铺日进斗金，不知道多少人眼红呢！” 沈湛指着邬易安说道：“这哪有你说话的地？滚一边去。” 邬易安脾气一向火爆，要不然也不会有混世小魔王的绰号了。这半年多受清舒的影响脾气有所收敛，可如今被沈湛指着鼻子骂她怎么可能忍得了。当下冲上去给了沈湛一拳头，又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在场的人，除了清舒其他人都被她这出其不意的举动给惊住了。 沈少舟最先反应过来，走过去将沈湛扶起：“阿湛、阿湛你可还好？” 易安撇撇嘴道：“放心，只是皮外伤。” 娴气听到这话急败坏地说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家教，一言不合就出手伤人。” 邬易安冷哼一声：“上次指着姑奶奶骂的卫家小子，被我打得在断了三根肋骨在床上躺了半年多。也是看在清舒的面上我只是用了五分的力，若不然今日姑奶奶定要废了他那只手。” 安安觉得邬易安好霸气。 顾娴却是倒吸一口气，说道：“你是谁家的孩子，怎能如此残暴？” 平日清舒最不赞成她动手，现在却一声句话都没说可见也是气狠了。 邬易安嗤笑道：“自个女儿被人欺负了竟一无所知。如今事情爆出来不为自个孩子出头也就算了，竟还想三言两语将事情揭过去。你这样的人，也配为人母。” 顾娴气得浑身打颤，可她又有些怕暴虐的邬易安，所以就将矛头指向清舒：“你看看你交的什么朋友？” 清舒脸上没什么表情：“娘，我没觉得易安有说错啊！” “你……” 清舒朝着沈少舟说道：“你还是先带着他去看大夫吧！” 见沈少舟抱着沈湛要走，顾娴心头有些不安：“少舟……” 沈少舟说道：“没事的，我就在外面。” 丫鬟婆子也都识趣地退下了，只有邬易安不仅没走反而坐回到位置上。 没闲杂人了，清舒才开口说道：“我以前是看你失忆，所以才只跟你说林承钰跟林家的人不好。对你的所作所为，我半个字都没提。” 顾娴有些没底气，问道：“我、我以前做了什么？” “你没做什么。只是在林家人欺负我的时候一直让我忍耐，我不愿忍你就骂我罚我，还吓我说要敢不孝会天打雷劈。” 邬易安觉得自己三观被刷新了。这，这真是亲娘？ 邬易安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她祖母提起清舒时，总一脸的怜惜之情。怕是她祖母早就看透了，清舒的懂事都是被环境给逼的。这一刻，易安特别心疼清舒。 顾娴有些心虚道：“我、我真这么说？” “因你失忆了，这些事又过去那么多年我也不想再提。可没想到你现在又重蹈覆辙，为了个外人又要委屈安安。” 而这也是清舒发怒的原因，她情况特殊顾娴的行为不会影响她。可安安不一样，如今已经被她伤害到了。 顾娴原本有些心虚，可听到后面那句话又道：“清舒，阿湛不是外人，他是你哥哥。” 清舒面无表情地说道：“沈少舟父子三人，现在将来对我来说都是外人。你想要讨好他们那是你的事，但你不能让安安受委屈。否则，我就带安安去京城。” “你敢？” 清舒轻笑一声道：“那你试一试，看看我敢不敢。” 顾老太太很是失望地说道：“顾娴，这次最后一次。若你再让安安受委屈，我就带了安安去京城与清舒一起。” 顾娴这下才真的慌了：“娘，你跟安安不能去京城。你们要去了京城，我、我怎么办呢？” “那你不要再废话。以后我跟安安就住在这里，你要想我们就来看看，若不想那也不强求。”顾老太太与清舒说道：“你们先出去，我有话与你娘说。” 出了门，安安仰头问道：“姐姐，我想跟你一起去京城。” 清舒苦笑道：“外婆不放心让娘一个人呆在福州，不会跟我们去京城。安安，你舍得跟外婆分离？” 安安摇摇头：“不舍得。” 清舒带着安安去了书房，指导她书法。福州这边商业气息很浓厚，大家对读书并不推崇。特别是对姑娘念书，并不太支持。 顾娴走了侯，顾老太太将姐妹两人叫过来说道：“我已经跟你娘说了，不搬去沈家住。以后，就住在这儿了。” 清舒点点头。 叹了一口气，顾老太太说道：“清舒、安安，你们要怪就怪我。是我没教好她，这才让你们受委屈了。” 安安抱着顾老太太。 清舒却不赞同她这话，不过也没说什么。以前顾娴对林承钰百依百顺对林家的人也是一忍再忍，她当时觉得顾娴是被林承钰蛊惑洗脑了。可现在她明白过来顾娴天性如此，对她来说丈夫才是最重要的。至于父母跟儿女，都要往后靠。 “清舒，看在她失忆的份上，你别生她的气好吗？” 这次的事让顾老太太清醒地认识到沈家那两个孩子是指靠不上了，顾娴将来老了还得指着清舒。。 “外婆，我没生气，我只是心疼安安。” 顾老太太看她神色平静，知道她是真没生气。可越是如此她越不安，只有在意才会有怨恨，不在意才无所谓：“清舒，你娘她……算了，外婆不说了。等将来你娘老了，你能顾着她些就行。” 清舒笑着道：“这个外婆放心，等她老了我跟安安会奉养她的。” 安安也重重点头：“外婆，我会跟姐姐一起奉养娘的。” 顾老太太轻轻地拍着安安的手，欣慰地说道：“好孩子，都是好孩子。” 清舒避开安安找了房嬷嬷，说道：“安安就拜托你了，若是她受什么委屈你告诉我外婆。若是不方便跟我外婆说，你就写信给我。” 房嬷嬷点头道：“姑娘放心，我会教导好二姑娘的。” “房嬷嬷，安安就拜托你了。” 第467章 燧发枪 喝完了一碗比黄莲还苦的药，沈湛趴回到床上说道：“哥，我可是你亲弟弟，这次你可一定要帮我。” “你想干什么？” 沈湛想也不想就说道：“你说想要干什么，自然是要找回场子了。” 他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样的亏。所以，他一定要报仇。 沈涛敲了下他的脑袋骂道：“被打成这样了还不长记性，你知不知道那姑娘是什么人？那可是镇国公的嫡长女，身份显赫。你要再敢去招惹她，真的会被她打死的。” 沈湛不相信地说道：“镇国公的长女，怎么可能。哥，肯定是那臭丫头诓你跟爹。” 沈涛见他还不死心，气恼道“你以为我跟爹都像你这般傻你，被鲁家几句话就哄得找不着北了。” 怕他犯浑，沈涛说道：“在邬家姑娘离开之前，你给我老实待在院子里养伤哪都不能去。” 邬易安自跟着清舒去了码头后，接下来的几日总往那跑，然后到晚上才回来。 看着桌子上摆放的十多样兵器，清舒问道：“你这都是从哪弄来的？” “自然是淘换来的。” 易安将一柄弯曲的剑拿起来说道：“这种剑叫曲剑，因刀面是半弯曲的。一旦被刺中，就会没命。” 介绍完曲剑，易安又给清舒介绍了虎爪跟忍者镖等武器：“莫怪书上总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次来福州真是值了。” 来福州最大的收获就是开阔了视野，让她见识到了许多以前没看过的武器。 清舒笑着道：“这些东西一共花了多少钱，你算了没有？” 邬易安出门没带多少钱，买的这些东西都是朝清舒借的：“这些钱，你从我的分红里扣吧！” “那你这两三年都没分红了。” 这些乱七八糟的兵器加上买的那些礼物易安花了两千多两银子，不得不说真的太败家了。 邬易安有些肉疼：“花了这么多，看来以后不能再随意买了。” 清舒笑了下道：“你想买也买不着了。刚才我姨婆打发人来说聚丰商行明日要送一批货去天津。姨婆已经跟他们说好了，明日搭他们的船去天津。” “不是说短时间内没船吗？” “姨婆说聚丰商行在京一批货出了问题，所以他们要补送一批货去。” 邬易安觉得还挺幸运的。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婆子过来说道：“姑娘，老爷来了，老太太请你跟邬姑娘两人过去一趟。” 邬易安有些纳闷地问道：“你没听错，要我也一起去？” “邬姑娘，老奴不会听错的。” 这次是沈少舟一人前来，清舒见状也暗暗松了一口气。她是不想再跟顾娴吵，累。 沈少舟躬身道：“邬姑娘，前几日犬子冒犯了姑娘，我在这里替他给姑娘道歉了。” 邬易安看他态度诚恳，哼了一声：“放心，我宰相肚里能撑船，不会跟他一般计较。不过若是再有下次，我至少要让他在床上躺三个月。” 沈少舟将一个其貌不扬的长方形的盒子递给邬易安，说道：“冒犯了姑娘，这东西给姑娘压压惊。”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邬易安被打了呢！不愧是生意人，什么话都信手拈来。 邬易安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东西你拿回去，只要约束好你儿子别欺负安安就行。” “这个邬姑娘放心，再不会有下次了。” 顾老太太发了话，说道：“易安，这东西你就收下吧！” 易安不想要可又不好驳了顾老太太的面子，遂看向了清舒。 清舒上前接了盒子打开，看到里面的东西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易安探过头来，看到盒子里的东西惊呼道：“燧发枪……” 清舒也非常讶异：“这就是燧发枪？可我看书上描述的，燧发枪很长呀！” 沈少舟有些惊疑，他没想到清舒竟也知道燧发枪。 易安打开枪膛，发现里面是空的：“弹丸呢？弹丸在哪？” “在盒子里。” 盒子里有弹丸，但却没火药。易安兴奋地说道：“赶紧给我弄些火药来，我要试试。” 清舒瞪了她一眼说道：“回京试，在这里试会吓着我外婆跟安安的。” 沈少舟说道：“火药管制得很严，这事只能易姑娘自己想办法了。” 这个对易安来说并不是难事，细细地摸着燧发枪：“这个多少钱？” “说了这是送给姑娘的，不用钱。” 邬易安摇头说道：“无功不受禄，你出个价吧！” 见沈少舟不要钱，邬易安依依不舍地将燧发枪放回了盒子里还给了他。 清舒也道：“沈伯伯，这么贵重的东西易安是不会白要的，你还是开个价吧！” “五百两银子。” 不等邬易安开口，清舒就道：“那行，晚些就将银子给你送去。沈伯伯，你手里还有吗？有的话，我也想买一把。” 顾老太太吓了一大跳：“清舒，你要这东西做什么？” “防身呀！有这东西，以后要出远门碰见匪盗也不怕了。” 沈少舟摇头说道：“我手里就这一把了。不过清舒你既要，我会想办法给你弄一把。” 清舒福了一礼：“谢谢沈伯伯。” 东西送出去，沈少舟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就怕邬易安记仇，那小儿子就危险了。 回到院子里，邬易安说道：“清舒，前几天你那么生气，我还以为你恨他呢！” 清舒苦笑一声道：“我气得不是他，而是我娘。” 对她是这样对安安又是这样，她就觉得顾娴无药可医了。 邬易安摇摇头道：“我现在是知道为什么你从不提你娘了。别看我娘经常骂我说我是讨债鬼，可她不容许别人骂我半句的，更不准任何人欺负我。” 说完，压低声音说道：“其实我在外打架，她虽总上门帮我给人道歉，但其实暗地里喜滋滋的。” 欢喜什么？当然是自家孩子没吃亏了。 清舒有些无语：“我现在知道为什么这些年你交不到朋友了。” 要换成其他人，正伤心时听到她这般说保准以为是在炫耀，然后就此疏远了。 邬易安撇撇嘴说道：“这话你说错了，有的是人想跟我做朋友。不过这些人都是冲镇国公府这块摘牌来，我才不屑搭理她们。”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冲你身份结交？” 邬易安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就算你是冲我身份来的，我也乐意跟你结交。” 第468章 返京 安安抱着清舒不放，哭着说道：“姐姐，你不要走好不好？” 顾老太太将她拉开，哄着说道：“安安别哭，你姐姐过年就回来了。” 安安泪眼连连地说道：“姐姐，你过年会回来吗？” 清舒并不愿意骗她，摇头说道：“不会。我要趁着过年这段时间，将缺的课都补回来，不过暑假应该会回来。” 说完，又加了一句：“若是明年暑假我不能来福州，你到时候就来京城。” 安安点了点头。 顾娴心情有些复杂地看着清舒，良久才开口道：“你在京城若是缺什么少什么写信告诉我，我给你置办好了送去。” 清舒笑着道：“不用了，我在京城什么都不缺。” 顾娴哦了一声，就没吭声了。 看着清舒上船直至不见了身影，安安的眼泪又忍不住落了下来。顾老太太宽慰了许久，这才止了哭。 这艘海船一共有三层，清舒他们是被安排在第三层的。 将东西放下，邬易安就拉着清舒在船上逛了起来。 聚丰商行的人知道两人的身份，倒也不怕她们窥探商业机密。知道她要游览大船，管事的还特意派了个伙计带着她们去船底看呢！ 将整条大船看完，易安问了那伙计：“你们这船跟战船有什么区别？” “我们的船是用来装货坐人，所以越大越好。至于战船，因是用来打仗各方面要求会更高……” “比如呢？” 伙计摇头道：“具体的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战船的成本比我们这种货船的要高，高了不止一倍不止。” 邬易安自言自语道：“有机会，我得去战船上观摩观摩。” 海面上一面风平浪静，她们在房间里仿若在平地。 清舒说道：“来，咱好久没对练，今日开始继续。” 邬易安笑着一脸奸诈：“既然你要找虐，我拒绝多不好呀！” 两人过完招，清舒趴在地上爬不起来：“这才多久感觉又退回到原点。” 所以不管是练功还是习武，一日都不能懈怠呀！ 邬易安吃了一片西瓜后道：“林小刀的刀法很好，回京后你可以让她教你刀法。” 想着段师傅交给她的刀谱，清舒心头一动：“你这主意不错，也不用等回去，现在就可以学了。” 傍晚的时候，清舒找了林小刀来说了相学刀法的事。 林小刀一口就应下：“可以呀！就怕姑娘受不了这个苦。” 清舒笑了下，说道：“你这个名字煞气太重，跟着我再用这名不大合适。我想给你改个名字，你看如何？” 林小刀愣了下。 “怎么，不舍得吗？” 林小刀摇头说道：“没有。我爹不会取名，我生下来那日他正好在磨自己的配刀，然后就给我取名叫小刀。等我弟弟出生他说有刀就得有剑，所以他就叫小剑。” 这取名，还真不费神。 清舒想了下说道：“黄金错刀白玉装，夜穿窗扉出光芒。林玉、林扉这两名你喜欢哪一个？” “林扉好听。” 清舒觉得这个扉字不大好听，想了下说道：“扉与菲谐音，以后你就叫林菲吧！” 林小刀很喜欢这名，当下就点头同意了：“行，就叫林菲。姑娘，你再给我弟弟取个名吧！” 清舒嗯了一声说道：“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你弟弟就叫林锋吧！” “林锋，这名可比林小剑好听多了。行，以后我们姐弟以后就叫林菲林锋了。” 天黑以后，邬易安拉着清舒去了甲板上看夜景。 一阵风吹来，邬易安皱着眉头说道：“怎么一股的咸腥味？这也太难闻了。” 清舒却是张开双手，感受着海风的轻拂：“咸腥味，那是大海特有的味道。” “你怎么知道？” “书上说的。” 邬易安觉得她跟清舒没法好好聊天了，聊着聊着就觉得自己是文盲啥都不知道。 夜幕降临，月亮缓缓地升了起来。圆月跟闪烁的星星倒映在海水中，美不胜收。 邬易安推了下清舒，说道：“你不是会画画吗？赶紧这一幕画下来留作纪念。” 清舒纠结了下说道：“我试一试。不过，我这几年只画过花还没画过景，你别抱太大的期望。” “你呀什么都好，就是太谦虚。别人是有三分的才要夸赞成九分，你是九分的才硬是说成三分。” 清舒知道邬易安是关心她，也没再哄着她了：“我没人给我撑腰，名气太盛怕会招来祸患。” 她深居简出非常低调，可还是招了不少人的眼。一些嫉妒她的女学生知道她开了三家铺子，暗暗取笑她不愧是商户之女眼中只有俗不可耐的金银之物。不顾因为她与易安走得近，这些人怕招惹上邬易安也就背地里说三道四并不敢主动来挑衅她。 邬易安闻言说道：“清舒，要不让我娘认你做干女儿吧？这样，以后再没有人敢欺负你了。” 越想，易安越觉得这主意好：“清舒你不知道我娘可喜欢你了，恨不能你是她亲生的！我只要一提，她保准答应。” 清舒愣了下，不过很快就拒绝了：“不用了，有你罩着我也一样没人敢欺负我。” 见清舒不愿，易安笑骂道：“镇国公的义女呀！多少人想求都求不来你却拒绝，你说你傻不傻哟。” 清舒乐呵呵地说道：“我傻没关系，有你这个聪明的罩着就行。” 想了下，邬易安还是见关心地的话说了：“清舒，你别怪我多花。我觉得你该将安安接到京城来，顾外婆教不好安安的。” 清舒转过头来看她。 邬易安说道：“安安年岁小该以她为重才是，可顾外婆就因不放心你娘就要让安安也留在福州。问题你娘又不是小孩子她都三十了，日子是好是歹由着她自个过。说句不好听的，难道顾外婆还能管她一辈子。” 也是将清舒当成亲妹妹一般待，易安才会说这话的。 清舒叹了一口气：“我早知道症结在我外婆身上。可能怎么办呢？我娘是独女，是她的命根子。” 上辈子顾娴难产而亡，顾老太太受不住这个打击就跟着去了。所以清舒不敢逼迫顾老太太，怕出事。 易安说道：“清舒，你就不怕安安受影响以后性子跟你娘一样？万一安安这性子真像你娘，她可就毁了，到时你后悔可就晚了。” 清舒垂下了头。 第469章 洛阳 龙门石窟、白马寺、少林寺、鼓楼、老君山，聂君豪带符景烯将洛阳的所有名胜古迹都游览了一遍。随后，又带了他去了万安山跟嵩山。 等回到洛阳城时已经是十月份了，此事天气已经开始变冷了。 聂老太太听到符景烯说要去外面租房子住，嗔怪道：“你这孩子也真是的，家里房子多得是为何要住外面去？” 因聂老太太通庶务会理家，聂家在洛阳城也是数得上号的富户。 符景烯一脸歉意道：“师母，我懒散惯了，要住进来怕会惊扰了侄儿他们。” 聂君豪一儿一女，女儿嫁到了外地，儿子一直帮着聂老太太打理生意。他儿子有一妻三妾，嫡出庶出的孩子有八个。 符景烯在知道聂家的具体情况就不愿住里面了，人多是非多，他可不想卷入这些人的争斗之中。 聂君豪摆摆手说道：“家里闹哄哄的会影响他念书，他住外面更好。” 聂老太太笑骂道：“你以前不是总说心静自然凉，这会倒说家里闹腾影响念书。” 人来了，就喜欢热闹。这么多孙子孙女家里热热闹闹，正合聂老太太的意。 聂君豪不耐烦地说道：“哪那么多废话，给他找个四五间屋的宅子就行了，其他的不用管。” 聂老太太问道：“景烯，四五间屋的宅子会不会太小了？” 符景烯笑着道：“我们就主仆两人，租个两三间屋的小宅子就足够了。” 聂老太太见他意已决，点点头道：“行，今日就先住下，找着房子你再搬。” “多谢师母。” 聂老太太让丫鬟带了符景烯下去，然后问了聂君豪：“你为什么收下这孩子？” 当日看到竹青的信说聂君豪为两坛百年老酒就收徒，聂老太太是不信。百年老酒虽难得，却也不是没有。要如此容易，丈夫早八百年前就收徒了。 “我在信里不是写了吗？” 聂老太太哼了一声道：“天赋异人就收下他，你也就能哄哄外面的人。” “酒呢？” 聂老太太没好气地让丫鬟斟了一杯酒来，等他喝完后问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这孩子不仅天赋出众，还尝遍了人情冷暖见识了人性的丑恶。将来，必定会有大作为的。” 聂老太太疑惑道：“他才多大怎么可能就尝遍了人情冷暖见识了人性丑恶？” 符景烯做过飞鱼卫的小密探这事，知道得人越少越好。所以聂君豪没与她说，只是不耐烦道：“你不信就算了，反正这孩子的事你不要插手。” 老婆子什么都好就是爱操心，家里什么事都要管。殊不知孩子都有自个的想法，管得太多他们也会厌烦。可惜不管怎么劝，老婆子都不愿放手。 聂老太太瞪了他一眼：“这话说的，他是你唯一的学生，年岁小如今又孤身来洛阳我怎能不管。” 就知道是这样。 聂君豪说道：“你管好茁儿跟荃儿他们就好，景烯的事不用你操心。” 聂茁跟聂荃是聂君豪的两个嫡孙，深得的聂老太太的喜爱。不过，聂君豪觉得他们天赋太差并不是很满意。 见她还在犹豫，聂君豪无奈地说道：“今日你也看到了，那小子并不喜欢别人插手他的事。” 聂老太太没应他。 管家很给力，当日下午就找好了宅子。那宅子一共四间屋，带着灶房柴房。 聂君豪将这事告知了符景烯，说道：“明日你就搬过去，需要什么就跟你师母说。” “好。” 聂老太太关切地说道：“景烯，我给选了个厨娘跟浆洗婆子。等会，你将她们都带过去。” 聂君豪有些头疼，看来上午那一番话全都白说了。 符景烯摇头说道：“多谢师母，不过我想从外面雇佣个人来料理杂事。” 雇个人洗衣做饭就行了，两个有些浪费。而且，他也不愿意用聂家的人。就如聂君豪所说的那般，符景烯并不愿意别人插手他的事。 聂君豪笑着说道：“你师母就是爱操心，你既觉得府里的人不好，那就自己去外面雇一个吧！” “是。” 聂君豪摆摆手说道：“明早让管家带你们过去，后日来上课。” “好。” 说了两句，符景烯就回屋看书了。 等人走后，聂君豪有些烦躁地说道：“我不是跟你说了除非景烯自己开口，不然不要随意插手他的事。” 聂老太太也很生气：“景烯还只是个孩子，我不照顾着怎么成？” 聂君豪怕她还将自己的话当耳边风，正色道：“他跟茁儿跟荃儿不一样，早就能独立生活了。老婆子，他是我的学生，有这关系在他将来飞黄腾达了会照佛聂家的。” 聂老太太握着佛珠的手一顿：“飞黄腾达？你对他的期望竟这般高。” “这孩子天赋出众又能吃苦背后又有人相帮，肯定能出头。”说到这里，聂君豪说道：“你是不知道，这几个月他每日亥时末睡觉卯时初起床。然后中午休息两刻钟，其他时间都在学习。” 这学习的尽头，简直是废寝忘食。 “你要求的？” 聂君豪摇头说道：“不是。我不想他那般累，这才带他去游览那些名胜古迹。既可以开阔视野增长见识，又能放松。” “对了，你再去置办一套刀具来，我要教他雕刻。” 聂老太太点点头，犹豫片刻后还是忍不住问：“你说景烯这孩子背后有人想帮？是什么人呀？” “不知道。” 咳，这老婆子年岁越老越爱啰嗦。聂君豪摆摆手说道：“还是那句话，景烯的事你都别管除非他开口，否则会惹他厌烦。” 见聂君豪这般说，聂老太太没好气地说道：“以后他的事我一律不管，这总行了吧！” “要说到做到才行。” 搬出去将东西规整好，符景烯就去了人牙子那。然后，从牙行买回来一个带着三岁孩子的妇人。 刘黑子吃饱饭双手摊开倒在床上：“少爷，想想咱几个月前再对照下现在，感觉真跟做梦似的。” 符景烯说道：“从明日开始我要跟着老师念书。你也别闲着，尽快将洛阳城的情况都摸透。” “做什么？” 符景烯看了他一眼，说道：“我手头虽还有些钱但也不能坐吃山空，得找个营生。” 他现在也不知道要做什么，想先了解下情况再决定。 刘黑子道：“行，我明日就去各个角落转一下，了解了解情况。” 做生意他是不懂的，但打探消息却是他的强项。 谈完这事，刘黑子小声说道：“少爷，江南洪灾你真就一点都不担心林姑娘吗？” 符景烯摇头说道：“邬家姑娘也跟着去了，有她在林姑娘不会有事的。” 刘黑子嘟囔道：“你可真心大。” 其实符景烯哪能不担心，只是担心也无用。所以，他才废寝忘食地学习。只有攀登到高处，才能报答她。 第470章 捐款 大船抵达码头的时候正好是傍晚，一行人就住在了码头旁边的客栈。 半夜的时候清舒被噩梦吓醒后，就呆呆地看着外面。 邬易安被惊醒，看着她这模样抓着她胳膊问道：“清舒，你做什么噩梦了？” 清舒被疼得回过神来：“我梦见安安变得敏感又自卑，嫁人后因过得不如意抑郁而终。易安，你说得很对，我不该顾忌外婆而将安安留在福州。” 外婆总是纵着她娘，难保不为她娘委屈了安安，所以还是将安安接到身边放心。 “嗯，只要你将她接来，她以后肯定会很好的。” 清舒有些讶异：“为何这般肯定？” 邬易安笑着说道：“有我们照料，安安还能不好？” 清舒真得特别庆幸自己留在六班，要不然哪能交得到易安跟小瑜这些朋友。 在马车上，邬易安问道：“你不是说要接安安来京城吗？怎么不写信给顾外婆呢？” “等我给安安寻好了私塾再写信去，要什么都没准备我外婆是不会放人的。” 邬易安觉得清舒考虑的很周全。 三天后回到京城，站在城门外邬易安感叹道：“离开四个多月，感觉好像离开了很多年似的。” 清舒莞尔。 进了城易安就跟清舒道别，急慌慌地赶回家了。离家这么久，也很想家人了。 清舒泡完热水澡正准备吃午饭，就听到下人回禀说封小瑜跟祝斓曦来了。 封小瑜看到清舒，呀了一声道：“清舒，你怎么瘦成这样子了？” “我的信你们没收到吗？” 她在离开平洲时，写了信给封小瑜跟祝斓曦的。 见封小瑜摇头，清舒说道：“可能是因为受灾，信件没以前那般快了。” 祝斓曦蹙着眉头说道：“清舒，我写信让你们赶紧回京，你们怎么不听呢？你知不知道我们多担心你跟易安呀？” “我外婆执意要留在平洲，我不放心她只能留了下来。” 封小瑜问道：“我听说你外婆将家产都捐了，这事是真的吗？” 清舒纠正道：“我家捐了十八万石粮食跟一仓库的药材。” 在受灾期间，这捐银子跟捐粮食药材那完全两个概念。 愣了下，封小瑜问道：“十八万石粮食跟一仓库药材是多少？” 祝斓曦说道：“一石粮食120斤，十八万石粮食就是两千多万斤。按照京城二十五一斤大米算，那就是五十多万两银子了。” “至于说药材这个不好算，不一样的药材价格是不同的。” 公孙樱雪摇头说道：“不能以京城的粮价算，得以江南那边的粮价来算。清舒，灾后平洲那边的粮价多少？” 清舒觉得不愧是内务府总管家的姑娘，对这物价变动很敏感：“灾后平洲的大米要二两一斤。” 除了公孙樱雪，其他人都瞠目结舌：“二两银子一斤大米，这怎么可能？” 受江南洪灾的影响，京城的物价也都上涨了。哪怕官府遏制，粮食也涨了一倍有余。不过跟江南比起来，涨幅并不算大了。 清舒摇摇头说道：“粮商有粮囤着不卖等涨价，老百姓有存粮也都捂得死死的。这粮价也就越来越高，不过等地里的红薯等杂粮丰收了粮价就会降下来。” 稻谷想要降到洪灾之前的价格，那肯定要得等明年了。当然，前提是要大丰收。 封小瑜张着嘴巴说道：“这么算的话顾外婆岂不是捐了上千万的银子给官府。” “我外婆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那么多人的命不是用银钱能衡量的。” 祝斓曦赞叹道：“顾外婆高风亮节，比那些什么功勋世家名门贵妇强了不知道多少倍了。” 这话里有话呀！ 封小瑜跟清舒解释道：“江南洪灾发生后朝廷号召大家捐款，结果官员跟那些商户合起来也捐了十六万两七千多两银子，我跟斓曦两人也在文华堂内搞了一次募捐都筹到了两万多银子呢！” 说到这里，封小瑜道：“清舒，我替你将赢的那笔钱捐了。” 清舒知道陆子重是今科状元，当日的赌注肯定是赢钱了：“翻了多少倍呀？” 封小瑜哈哈大笑：“翻了十五倍，长这么大我还从没赚过那么多银子。清舒，你运气这么好要不我们哪日去赌坊玩几把，肯定赚个盆满钵满。” 清舒只一句话就让她打消了念头：“要去赌博被学堂抓到了，咱们可就得卷铺盖走人了。” 四个人没吃饭就过来，所以午饭就跟清舒一起吃了。 吃过饭，清舒与众人说道：“我带了不少的海产来，等会放学你们来拿。” 夏岚轻笑道：“连吃带拿的，多不好意思呢！” 封小瑜揶揄道：“你要不好意思，就将你的那份给我吧！” 夏岚才不愿意呢！ 又聊了会，祝斓曦道：“清舒，我们要回学校了，晚些咱们再聊。” “那你等下，我换一身衣裳。” 封小瑜啊了一声：“你不会还要跟我们一起上课吧？” 见清舒看着她，封小瑜解释道：“我是说你落了那么课，去上课老师讲什么你也听不懂呀！清舒，还是等过些天将缺的课补上再去吧！” 清舒笑着道：“我有自学的，这个学期的课程我都自学完了。” 封小瑜啊啊地叫了两声，一脸悲愤地说道：“看来寒假我又要补课了，清舒，我为什么会跟你同班呀！” 简直不要太虐。 清舒宽慰她道：“自己看书也是一知半解，这次期末考我只求合格。” 写作跟杂学这两门课程的东西容易只需多写多看多背，可算学不行。清舒打算这段时间，让祝斓曦给她着重补习下算学。 兰婼听到清舒回来了立即去了课堂，看到她时松了一口气：“平安无事就好。” 虽长公主说清舒安然无恙，但没见到人她总悬着心。 清舒心头暖暖的，朝着兰婼躬身道：“先生，谢谢你。” 兰婼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你跟邬易安缺的课，我跟杨先生几人中午给你们补。” 清舒很感激兰婼的一片心意：“不用了，先生你们上那么多课已经很辛苦，不好再耽搁你们休息。斓曦已经答应这段时间她会给我补习，要是不懂的我再问你们。” 兰婼点点头说道：“也行。若是有不懂的，你随时可来问我们。” 第471章 丁忧（1） 天蒙蒙亮清舒就起来了，洗漱好后她就跟林菲学刀法。 林菲这套刀法时快时慢，时而又沉重时而又轻灵，看起来有些凌乱无章法。 清舒头次看了心里嘀咕，结果林菲竟凭借这套刀法在侯五手中过了二十多招。自此再不敢小觊了它，老老实实地学。 教了半个时辰，趁着清舒擦汗的时候林菲说道：“姑娘，我爹说要跟人交手刀尖一定要朝下，这样杀伤力就大，且也不容易被人踢飞或者夺了刀。” 清舒连连点头。 在清舒去了学堂后，林菲磨着忠叔说道：“阿忠爷爷，姑娘说你家里你武功最高。阿忠爷爷，你教教我吧！等我学好了本事，就能更好地保护姑娘了。” “想跟我学武，那就不能怕吃苦。” 林菲笑着道：“阿忠爷爷放心，我不怕吃苦的。” “行，我教你。” 清舒到了文华堂大门，就被一个女官领去见长公主了。 到了碧螺轩，清舒看着长公主穿着一身素白的宫装很是诧异。 回过神来，清舒忙跪下匐在地上：“清舒拜见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 清舒起来后也恭着身垂着头，并不敢抬头看长公主。 长公主觉得她这模样很有趣：“你将易安那泼天猴都收拾得服服帖帖，怎么到本宫面前如此胆小了？” 清舒躬身道：“长公主，我跟易安是同窗，我们是互相学习共同进步。” 长公主轻笑道：“这话说得很好，同窗之间就该共同进步。也多亏了你，小瑜跟斓曦她们几人也都长进了许多。” “长公主谬赞了，小瑜跟斓曦她们都很优秀，我从她们身上也学到了许多东西。” 佛了下手，长公主笑道：“今日叫你来不是跟你说小瑜跟易安她们的，而是想问下你江南那边的情况。” “别站着，坐下说。” 清舒谢了恩，这才坐在雕着海棠的黄梨花木椅子上。 长公主问道：“洪灾时你就在将江南，你与我说说那边灾后都是什么情况。” “长公主，我只对平洲的情况有所了解，其他地方并不清楚不敢妄言。” “那你就将平洲的情况详详细细与我说一遍。” 清舒想了下，就从顾外公托梦的事开始说起，一直讲到她离开平洲。她着重讲了洪灾来临时灾民的悲痛与伤心以及灾后的重建工作。 长公主听得很认真，等清舒说完后她说道：“你外婆倾尽家财买粮这事，她有告诉你吗？” “我外婆有询问过我的意见，我说钱是她的，她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长公主闻言轻笑道：“你自己刚也说灾后一斤大米得二两银子，若是将这些物资卖了能得上千万的银子，你真舍得？” 清舒笑了下道：“这种钱我们可不敢赚，怕死后下十八层地狱。” “钱都捐了，不怕以后过苦日子？” 清舒摇头说道：“长公主，我三个铺子每年能赚好几千两银子。这些银钱，足够我们祖孙几人用。” 长公主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笑意：“你想要什么恩赏？” 清舒摇头说道：“我没做什么，不敢要恩赏。” “那你外婆呢？” 清舒说道：“我外婆这般做没想过要回报。她与我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救那么多人是大功德。” 长公主笑着问道：“那这么说，你外婆也不想要朝廷的恩赏了？” 清舒摇摇头，一脸歉意地说道：“长公主，这事得问我外婆，我不能为她做主。” “时候不走了你快去上课吧，要不然就迟到了。” 清舒跪下磕了三个头，然后起身疾步往外走去。 长公主轻轻地扣着旁边的桌椅，半响后说道：“莫琪，你说这世上真有神灵吗？” 莫琪摇头说道：“有没有神灵我不知道，但顾老太太跟林姑娘都是仁善之人。” 长公主轻轻点点头。将这么一笔巨款拿来赈灾，没有足够的魄力可做不到。 课间休息时，清舒问了封小瑜：“我刚才去见了长公主，她穿着一身白衣。” 封小瑜穿着嫩绿色的襦裙，只这点就可判定皇族跟封家都没人去世。 听到这话，封小瑜摇摇头说道：“自洪灾的消息传来，我祖母就开始穿白衣了。清舒，我祖母寻你肯定是问江南的事吧？” 清舒点点头。 公孙樱雪说道：“这次募捐长公主捐了一万两，这可是她三年的俸禄，长公主她真是心系灾民。” 这种事她们也插不上手，干巴巴地说两句也解决不了问题。所以，清舒转移了话题。 与此同时，林承钰正好收到了家里的来信。看到信里说林老太太病逝，林承钰大脑一片空白。 崔雪莹瞧着他神色不对，问道：“老爷，可是老家的人遭了灾。” 可千万别是老头子跟老太婆有事，结果是怕什么来什么。 林承钰回过神来，红着眼眶说道：“我娘她病逝了。” 林老太太对女儿狠心，对三个儿子却很好。特别是林承钰因自小会念书，家里不管是吃的还是穿的林老太太都给他最好的。虽林家不是大富大贵之家，可林承钰却从没吃过一点苦。 想到林老太太对他的种种好，林承钰的眼泪都落了下来。 崔雪莹脸色大变：“婆婆病逝了，什么时候的事？” “一个半月前。” 崔雪莹深吸一口气道：“夫君，这么一来我们可就要守孝了。” 林承钰刚才光顾伤心难过，却忘记了这一茬。半响后，他一脸颓然地说道：“我现在就去写丁忧的折子。” 崔雪莹坐下来恨恨地骂着：“怎么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这个时候死呢？” 邓婆子赶紧说道：“太太慎言。” 崔氏心情正不好，说道：“屋子又没其他人怕什么。真是，死也不挑个好时候。” 早一年不会白花她的钱，晚一年死那些钱也都赚回来了。偏偏就在林承钰站稳脚跟时死了，可不让她恼火。 邓婆子说道：“生老病死，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ps：父母死后，子女按礼须持丧三年（实则是27个月），其间不得行婚嫁之事，不预吉庆之典，任官者并须离职，称“丁忧”。不过这里的女守三年指的是未嫁女，出嫁女一般是守一年。 第472章 丁忧（2） 夏岚一走进课堂，就打了个冷颤。 封小瑜笑着道：“赶紧过来烤烤火，暖和暖和。” 夏岚取了身上的鹤氅放到后面的桌上，她才走到火炉边上烤火。 扫了一眼她的鹤氅，封小瑜说道：“前几日我看你姐姐穿的是貂皮大氅，怎么你的素缎的？这差别也太大了。” 夏岚笑着说道：“那件大氅是我舅舅送给我姐姐的。” 封小瑜撇撇嘴：“你舅舅真是势利眼，看你姐姐要嫁皇子就各种讨好巴结。” 夏岚的姐姐被皇后指婚给了四皇子宁王，婚期已经定下了，在明年的十月。 清舒看夏岚神色不大好，笑着道：“你看我都没大氅穿，也不想着接济接济我。” 夏岚舅舅势利眼这事，知道就行，说出来就让她尴尬了。 “切，你还用我接济？那三个铺子每个月赚的钱就够你做件大氅了。” 清舒唉了一声：“我外婆将家产都捐了，如今我得养外婆跟妹妹，不能再跟以前那般大手大脚了。” 封小瑜咦了一声道：“你外婆真将家产都捐了？一点都没留。” 几个人齐齐看向清舒。 清舒笑着说道：“卖掉老家大宅子跟田产的钱都留着，大概有一万两银子。不过我外婆年岁大身体不大好要多吃些滋补品，我跟安安念书花费也大，一万两不够用。” 封小瑜说道：“一万两银子日常花销是够用的。不过你跟安安以后嫁人，怕是没钱置办嫁妆了。” 邬易安插话道：“要我说这聘礼嫁妆就是一个陋习，取消了最好。” 封小瑜啧啧两声道：“行，那你从自个做起。以后不要聘礼，也别要嫁妆，就两条腿走到夫家去。” 邬易安可不怂：“我可不想嫁人，嫁人后就要被束在内宅一点自由都没有。” 封小瑜揶揄道：“等你有了心上人，巴不得他赶紧八抬大轿来娶你回家呢！” 两人又开始斗起嘴来了。最开始其他人还会规劝，后来都习以为常让她们吵。反正吵过以后，很快会和好。 祝斓曦小声问了清舒：“顾外婆真将财产都捐了？” 清舒笑着说道：“你们不用为我担心，我有宅子铺子跟庄子呢！。” 祝斓曦忙问道：“这些产业都记在你的名下吧？” 见清舒点头，祝斓曦松了一口气。她是担心顾老太太一激动将这些产业也都捐了，到那时清舒可就惨了。 “清舒，这些产业你可要好好拿着别还给你外婆。不然，你们祖孙三人以后吃用都成问题了。” 公孙樱雪哭笑不得：“她刚是开玩笑的，你没听出来呀！” 不说清舒开的几个铺子能赚不少钱，公孙樱雪也不相信顾老太太真将家产都捐了，怎么样也会留点。其他不说，清舒跟安安的嫁妆肯定会留。 “清舒，真是开玩笑吗？” 清舒笑着道：“是跟小瑜说笑呢！大氅斗篷我都有，只是不觉得冷就没穿。” “那就好，那就好。” 看着她这模样，夏岚抿着嘴乐呵呵地说道：“斓曦，我真怕将来清舒将你卖了，你还帮她数钱。” 祝斓曦很肯定地说道：“不会的，清舒卖了自个也不会卖我。” 被祝斓曦如此信任，清舒心里涌现出一股感动。 有人欢喜有人愁，崔雪莹这会心情就极为恶劣。她怕水所以不敢坐船，不管林承钰如何劝说她都要坐马。 可去往桃花村的那条路崎岖不平，颠簸得不行。这也就算了，走到半道马车走不了得步行。 寒风吹在身上，哪怕披着大氅她都冻得直哆嗦。 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下，崔雪莹往前栽了去。她的丫鬟暮雨伸手去拉，结果也跟着摔倒在地。 从地上爬起来，崔雪莹发现自己的大氅上都是泥跟草等污物！活到这年岁，她还从没如此狼狈过。 林承钰想去扶她，被她一手甩开：“你离我远点。” 要不是林承钰她怎么会受这罪，也是崔雪莹理智尚存，不然就甩袖走人了。 暮夕说道：“太太，我背你吧？” 崔雪莹倒是想让她背，可看着她那小身板还是摇头道：“算了，我自个走。” 说完转过头看着林承钰，语气不善地说道：“还要多久才能到？” “最多一刻钟就到了。也是我思虑不周，应该雇一顶轿子的。” 主要是林承钰没想到崔氏怕水不愿坐船，要坐船早就到家了。 一刻多钟后，终于到了桃花村。 寒冬腊月村民基本上都窝家里猫冬，林老太爷跟林承仲等人全都在家。 发现门推不开，阿信使劲敲门。 大家都躺被窝里舍不得起来，最后还是珍姨娘出来开门。 看到外面这么多人，珍姨娘愣了下问道：“你们是谁？” 林承钰扫了她一眼说道：“老太爷跟二老爷他们呢？” 指下屋，珍姨娘说道：“都在屋里呢！” 暮雨看着直打哆嗦的崔雪莹，赶紧问道：“老爷，咱赶紧进屋让太太暖暖身子，再这样下去会冻出病来的。” 珍姨娘一呆，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太爷，太爷，大老爷回来了。” 说完，狂奔进东屋。 暮雨看得直皱眉头，这婆子见了老爷太太问个安都不问也太没规矩了。 珍姨娘这一通叫将家里所有人都惊动了，很快众人都出来了。 林老太爷知道林承钰会回家，早就将东厢房收拾出来了。可这屋子冷冰冰的，崔雪莹根本不愿呆在里面。 韦氏很想巴结崔雪莹，看她这样讨好道：“大嫂别急，我去搬些柴火来，烤下火很快就暖起来了。” 林承钰皱着眉头说道：“烧什么柴，去取了木炭来。” 那柴烧起来烟雾特别大熏人得厉害，妻子怎么受得了。 林承仲一脸歉意地说道：“大哥，今年的木炭特别贵。家里没钱，买不起。” “没木炭现在去买。” 正在这个时候，林承志来了。 林承钰知道林承志这些年做生意赚了不少钱，见到他立即问道：“老三，你那可有木炭？有的话送一篓子过来用。” 林承志忙点头：“我去取。” 第473章 兄弟阋墙（1） 木炭是比柴火好了很多，可普通的木炭也有烟，那烟熏得崔雪莹眼泪都下来了。 崔雪莹闭着眼睛靠在床上，有气无力地说道：“有没有地暖？” 不说地暖的造价昂贵，就每日的花费也对庄户人家来说也算是巨款。 “银霜炭没有地暖也没有，看来我是要冻死在这里。” 韦氏说道：“银霜炭跟地暖没有，但三弟家盼了暖炕，大冬天睡在上面暖和和的。” 林承志看着崔雪莹寡白着的脸，也怕她真有个三长两短：：“那大嫂再等下，我先回去让乐玮跟乐书将屋子腾出来。” 躺在烧得热乎乎的炕上，崔雪莹这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不过被这么冻了半天崔雪莹也受了凉，当晚发起了高烧。 林家人赶紧将彭郎中请了来：“大太太这是受寒引起的，我先开两幅药吃。若是退烧就无妨，若不退烧得送县里去。” 崔雪莹并不相信彭郎中，艰难地说道：“派人去县里请大夫。” 她听说乡野之地的赤脚大夫并不懂医术都是胡乱给人开药，然后就吃死了人。 林承钰说道：“现在天太晚了，大夫估计不会来。你放心，彭郎中的医术并不逊色县城的大夫。” 林承钰见她坚持，无奈道：“行，我去县城给你请大夫。” 想了下，林承钰将彭郎中也带上了。等到了县城寻到了胡大夫，他先让彭郎中将崔雪莹的病症说了：“胡大夫，你看是不是将药带上，省得再跑一趟。” 若是其他人，胡大夫才不管你是不是要多跑一趟。可林承钰是六品的官儿，这林家这大太太还是侯府之女，他得罪不起。 仔细询问了崔雪莹的病症，随后胡大夫亲自去药柜将用得上的药都包好带上。 到了桃花村胡大夫并没急于给病人看诊，而是说道：“我手冰凉凉的，得先暖暖手才行。” 这么冷的天，可真冻死他了。也是推拖不过，若不然寒冬腊月谁愿意出外诊。 诊完脉，胡大夫就将药配好：“先缓两天，后日我再来复诊。” 邓婆子说道：“大夫，你看今晚你能不能留下。万一我家太太哪里不舒服，也还要烦请你看看。” 胡大夫很爽快地就应了：“好，那我明早再回去吧！” 崔氏身体还是不错的，吃完药睡了一觉人就好了不少。 吃了一碗燕窝，崔氏靠回到床上心有余悸地说道：“一直听说南方温暖如春，没想到都是哄人的，这天能将人冻死。” 邓妈妈很是赞同这话：“京城虽冷却没像这里似的，骨头都要冻散架了。” 崔氏恹恹地说道：“熬一熬，熬到明年开春我们就回京。” 若是林承钰不回去她也不管了，反正明年她是绝不会留在这里过冬的。 第二天一大早，林承钰就去山上给林老太太上坟。 一到坟前，林承钰就冲上前抱着坟哭：“娘，儿子回来晚了，连你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娘，儿子不孝啊……” 林承仲跟林承志两人被他给感染了，眼泪也都刷刷地落。 擦了眼泪，林承仲上前说道：“大哥，娘知道你也是不得已，她没怪你。” 林承志也上前安慰一通。 可以林承钰就抱着坟哭，哭得嗓子都哑了才止了泪。 下山的时候，林承志特意与与她说道：“大哥，娘病逝的第三天清舒就赶回来了。” 说起这事林承仲就来气：“大哥，你得好好管教下那孩子。祖母过世在家里呆四天就走，这要传扬出去连你都要被人非议了。” 林承钰面色有些不好看。 林承志不屑道：“大哥，你别听他在这胡说八道。清舒原本是要等娘的七七过了才回京，是爹说要她以学业为重逼她回去。二哥跟二嫂当时知道时别提多高兴了。” 林承仲纳娼妓为妾虽是被骗但到底于名声有碍，所以县学将他劝退了。又因他名声坏了，连有学堂愿意聘他去教书。灾前每日不是长吁短叹自己怀才不遇，就是说老天不公。等灾后被逼着下地更是怨言满天，看谁都不顺眼。 “林承志，你别血口喷人。清舒走了我高兴什么？” 林承志半点脸面都不给他留：“当日你们怕清舒带的人将粮食都吃光自个饿肚子，就怂恿爹逼清舒走。林承仲，我说你们夫妻俩真是够不要脸的，那粮食是我的，我都不心疼你们急慌慌就要赶清舒走。如今竟还跟大哥告状，我要是你，直接找一颗大树吊死算了。” 在清舒离开的当日他就逼林承仲一家回老屋住，给了两袋粗粮就不管了。 林老太爷开始不愿回老屋住，可珍姨娘跟两孩子想下山住。偏偏林承志不准母子三人进门，没办法他只能带着珍姨娘他们回老屋住了。 林承仲气得脸都紫了。 林承钰看着两人目光微沉，这哪里是亲兄弟说仇人都不为过：“你们说够了没有？” “大哥，他当日要纳那女人进门时我都说了那是个暗娼，他不仅不相信还将我骂了一顿。若不然也不会将娘又气得中风。” 林承钰沉着脸说道：“老二，老三说的是不是真的？” 为谋那个缺搭进了人脉还花了么多钱，结果白忙乎一场。不仅能崔雪莹愤愤不平，他心里也不得劲。可老病死谁也掌控不了，不甘也只能认了。不过若是林承仲的原因，他可不轻饶。 林承仲自然不认：“当时娘并没什么大碍，吃了药没多久就好了。娘走得这般突然，都是这场该死的洪灾。” 他可不敢将这事栽到林承志身上，不然对方会撕了他。 嗯了一声，林承钰转头问道：“老三，你刚说清舒回来奔丧时带了许多人，带了多少人回来？” “包括清舒在内，共三十个人。” 林承钰面色难看道：“她回来奔丧闹那么多大排场给谁看呢？” 林承志不高兴地说道：“大哥，你怎么不问青红皂白就给清舒扣罪名呢？那是你闺女，不是仇人。” 就林承钰做的那些事，若不是以前做生意沾了他的光，林承志也不会给他好脸。 第474章 四百七十三章兄弟阋墙（2） 林承志那番话，让林承钰脸色都黑了“那你倒说说，她为什么要带那么多人回来奔丧？” 林承志讶异道：“大哥你回来的路上难道就没听说吗？” 林承钰不悦道：“我该听说什么？” “顾老太太囤了十八万石粮食，全都捐献给官府呀！这事传遍了整个江南。”林承志说道：“也是因顾老太太囤了那么多粮，清舒担心有人绑架她来勒索顾老太太，这才请了镇国公府的姑娘送她回来。” 林承钰失声道：“你说什么？” 林承志摇摇头道：“这都两个月前的事，你竟都不知道，消息也太滞后了。” 从蜀地出来后崔雪莹就闹情绪，林承钰费尽心思才将她安抚住。加上赶路又特别累，自也没精力跟时间关注外面的事了。 “你将这事详详细细跟我说一遍。” 林承志从顾老太太回太丰县开始，一直说到清舒回京：“可惜顾老太太囤的那些粮食，被钦差大人调走了十五万石。” 就这剩下的三万石粮食，还是祁老太爷费尽唇舌才留下的。按照兰御史的想法，既平洲的百姓手里都有余粮，那粮食就该全都拿来赈济其他地方的灾民。可粮食在祁老太爷手里，他不愿全都拿出来也没法了。 说起这事，林承仲就心疼不已：“大哥，顾老太太除了囤粮食，还囤了药材跟棉花等物。这些可都是紧俏货，她却眼睛都不眨地捐了。” 林承志也不由感叹道：“三十多万两银子说捐就捐，她怎么就那么舍得呢？ 反正换成是他是舍不得，最多就捐个千八百两了。 林承钰一头栽在地上。 崔氏听到林承钰晕倒想起身去看望她，可掀开被子就冷得打了个哆嗦。 邓婆子赶紧给她盖好被子，说道：“太太别担心，老爷肯定是伤心过度才晕厥的，等缓过来就好了。” 崔雪莹忙说道：“这里有暮雨跟暮夕，你去照顾老爷。” 虽暮雨跟暮夕是她的心腹，但她也不容许两人近身伺候林承钰。平日林承钰的穿戴都是交给邓婆子打理。 邓婆子是个人精，过去没多久就知道林承钰晕倒的原因。 犹豫了许久，她最终还是将这事告诉了崔雪莹。省得崔雪莹被瞒在鼓励，以后处于被动的位置。 “不可能，怎么可能呢？” 邓婆子说道：“二太太说整个江南都传遍了，我想这事应该不会有假。” 若是假的官府怎么可能容得下，早就将顾家那老婆子抓起来了。 崔雪莹出身富贵自小就锦衣玉食，她也就开始有些震惊，很快就平静下来了：“看来夫君是后悔了。” 邓婆子冷哼道：“后悔什么。顾家钱财再多那也是商户之家，哪比得过我们侯府。再有，他以后要起复还得靠侯爷。” 崔雪莹嗯了一声，轻声说道：“希望老爷能早些想通。” 就算林承钰想不通，邓婆子也会帮他想通的。 崔雪莹就有些遗憾：“可惜我们回来得太晚了，若不然就将那臭丫头留下了。” 邓婆子摇头说道：“太太，就算你想留下她，老爷跟林家的人也不会答应的。” 若是林清舒普普通通，自家主子想怎么拿捏都不会有人管。可惜不是，林清舒如今在文华堂念书而且成绩优异。只这件事，就让林家的人都面上有光。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清舒这般优秀她的堂姐妹跟族中的姑娘也会受益。等她将来嫁入高门，对林家来说更是一个大助力。所以，林家的人断不允许任何人阻了林清舒的前程。 当然，这只是从林家人这方面来说。就林清舒本人，她若不愿回来谁也逼迫不了。别说自家主子，就是老爷都没这个能耐。 为了转移崔雪莹的注意力，邓婆子说道：“太太，我刚看到了三老爷家的文哥儿，长得又白又胖特别讨人喜欢。” 崔雪莹心头一动，因为林承钰说要过继的就是文哥儿。 “那孩子聪明吗？” “看起来很机灵。” 说完，她压低声音说道：“太太，咱得赶紧将这事定下来。孩子还小，养在身边以后也只跟你亲。” 过几年再过继孩子已经记事，再怎么样心里也会记挂亲生父母的。 崔雪莹点点头。 林承钰只是一时怒气攻心才晕倒，醒过来就没什么大碍了。倒是崔雪莹，养了小半个月才好。 她病好了就迫不及待地让邓婆子将文哥儿抱过来。 文哥儿专挑林承志跟张氏的优点长，是三房几个孩子之中长得最好的。唇红齿白，两眼睛也跟葡萄似的又大又黑。崔雪莹一见，就喜欢上了。 女人都很敏感，在崔雪莹接连数次将文哥儿抱过去张氏就有了危机感。 晚上，张氏与林承志说道：“当家的，她不会是想现在就将文哥儿过继吧？” 林承志皱着眉头不说话。 张氏红着眼眶说道：“当家的，我们能不能不将文哥儿过继？” 这可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她哪舍不得送人。张氏眼泪汪汪地说道：“只要一想到这孩子以后要叫我婶娘，我这心里就跟针扎了似的疼。” 林承志叹了一声说道：“我也舍不得，可大哥没儿子。林承仲就乐祖一个儿子，他要过继只能过继我们的孩子了。” 张氏说道：“是大嫂不能生又不是大哥不能生，让大哥纳妾生子不就好了。” “你觉得大嫂会乐意？” 张氏擦了眼泪说道：“一定要将文哥儿过继吗，就没其他法子？” 沉默了许久，林承志说道：“我明日找大哥谈谈这事。” 与此同时，崔雪莹也是一肚子的不满：“你不是说他们两口子已经答应过继文哥儿，怎么我现在想跟孩子亲近亲近，张氏防我就跟防贼似的？” 林承钰其实也很喜欢文哥儿，只是他比较稳得住：“你这也太性急了，要过继也得等孩子断奶后再说。你现在急巴巴的，弟妹难免会有想法。” 崔雪莹扬声说道：“既答应过继，那文哥儿就是我们的儿子。” 乡下的房子隔音效果不好，加上晚上四周都很安静。崔雪莹声音那么大，没睡着的人都听见了。 林承钰有些头疼。 ps：嘟宝流感引起肺炎要住院一个星期，然后萌宝也被传染感冒了，好想哭。 第475章 兄弟阋墙（3） 太阳日上三竿，如蝶才从暖和和的被窝爬了出来。 伸了个懒腰，如蝶打了个哈洽才开始洗漱：“春芬，今早吃什么？” “野菜红薯粥。” “还有呢？” 听到说没有了，如蝶惊讶不已：“你没弄错吧？那女人每日米粥包子馒头伺候着都嫌，她会吃野菜红薯粥？” 因清舒的关系，她很嫌崔雪莹。 春芬压低声音说道：“姑娘昨个儿睡着了没听到她说的那话。咱家老爷气狠了，米都不准放，就让人煮了野菜红薯粥。还说吃这个好，能败火。” 如蝶一下就觉得不对了，忙问道：“她说什么话把我爹气成这样？” 春芬以蚊子似的声音道：“大太太说咱家老爷答应将三少爷过继给他们，那三少爷就是他们的儿子。” 如蝶将毛巾扔下，冲去找林承志。 到了堂屋，也不管林承钰在场直接问道：“爹，你要将文哥儿过继出去这事是真的吗？” 林承钰唬着脸说道：“大呼小叫成何体统？赶紧出去。” 如蝶可不怕林承钰：“文哥儿是我弟弟，谁也别想将他抢走，哪怕大伯你也不行。” 林承钰气得脸色铁青，冷声道：“对着长辈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原本还有些犹豫，可现在看如蝶这模样他觉得是该将文哥儿早些过继。 林承志昨晚听到崔雪莹那话，也是气得一宿没合眼：“我家如蝶乖巧听话又孝顺，谁见了不夸赞两句。” 林承钰看着在一旁的如蝶，说道：“等你冷静下来再与我谈。” 兄弟两人当着孩子吵架，林承志不要脸面，他还要呢！ 撂下这句话，他就出去了。 如蝶眼泪盈盈地说道：“爹，真的要过继文哥儿吗？” 林承志沉默不语。 沉默，也就代表认同了。如蝶哭着问道：“爹，咱家又不缺吃不缺穿，为什么要过继文哥儿？” “你大伯没儿子，不能让他断了香火。” 如蝶哭着说道：“大伯是没儿子，可有二姐跟四妹呀！让二姐或者四妹招婿不就好了，为什么一定要过继文哥儿？” 林承志摸了下她的头说道：“这事没你想得那般简单。” 只有那些没用娶不到媳妇的男人，才会愿意做上门女婿。就算他大哥有心让清舒招婿，顾老太太也不会同意的，更不要说大哥也没这个想法。 安抚好如蝶，林承志就去找崔雪莹了。 听到林承志说要等文哥儿满了六岁才过继，崔雪莹怎么可能会同意：“不行，等文哥儿满了一岁就过继。。” 林承志可不愿跟她们讨价还价：“若是你们不愿意，我也不勉强。” 崔雪莹脸色难看地说道：“你什么意思？出尔反尔？” 林承志一万个瞧不上崔氏，冷冷地说道：“我可没出尔反尔。我给大哥回信时就说了，要过继也得等文哥儿满六岁。” 这事崔雪莹还真不知道。 冷哼了一声，崔雪莹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们非文哥儿不可了？” 林承志说道：“若你愿意过继其他族人的孩子，那再好不过了。论亲，大伯家与我们最亲了。大伯有七个孙子，最小的两岁。你若有意，我可以给你说去。” 崔雪莹觉得林承志是白眼狼：“赚了几个钱就不认人了。没有你哥，你能赚到这么多钱？没有你哥，你还在地里刨食呢！” “这个你还真错了。我能有今天靠的可不是我大哥，而是清舒。是她让顾家的厨娘教会了我媳妇做各种面食，也是她让顾家的管事带着我打点好各处关系让我的店能顺顺利利地做起来。” 他不否认这些年沾了林承钰的光，但没有林承钰生意做不了那么大。可没有清舒，那他现在还是窝囊的林家老三，而不是风光体面的林老板林老爷。 崔雪莹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怎么哪哪都少不了那死丫头。 林承钰走到门口正巧听到这话：“老三，你真不愿将文哥儿过继给我？” “我不是不愿，只是必须等文哥儿满六岁才成。” 林承钰皱着眉头说道：“孩子三岁就该启蒙，六岁就该送去学堂念书。你六岁过继，孩子最好的学习阶段就错过了。” “我也可以给孩子请先生的。” 林承钰摇头说道：“县城给孩子启蒙的先生不过是秀才，你觉得他们的才学比得过我？” 等文哥儿过继到大房，林承钰是准备亲自教导的。 林承志不说话了。 林承钰说道：“我知道你舍不得孩子，但你也不能因此耽搁了孩子的前程。” 林承志面露挣扎之色：“五岁，等文哥儿满了五岁再过继。” 林承钰摇头说道：“耽搁一年，他以后就要比别人落后许多。要追赶上，就得付出双倍甚至数倍的努力。” 林承志咬牙说道：“四岁，这是我的底线，若不然就算了。” 不等林承钰开口，林承志就说道：“不过我有个条件，过继后孩子得住在前院，不能到后宅去。” 崔氏大怒：“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承志可不怕得罪她，冷然道：“你觉得是什么意思，那就是什么意思。” 他跟闫叔等人一起干活手，特意跟他们打听了下忠勇侯府。也是拿时候才知道在公侯之中忠勇侯府最不得势，至少比镇国公府差远了。清舒跟镇国公府的姑娘亲如姐妹，有这层关系哪怕他跟崔氏翻脸，也不怕其他人打他的主意了。 崔氏气结。 承钰点头说道：“可以，等文哥儿满了四岁我让你大嫂来接他。” 他要起复，就不能随意走动。 “好。” 避开崔雪莹，林承志问了林承钰：“大哥，你真的甘心过继文哥儿吗？” 林承钰面露不悦：“刚刚才说好的事，你莫非又要反悔？” 林承志赶紧摇头：“没有要反悔，只是我觉得儿子还是亲生的好。大哥，等出孝后你纳个妾生个儿子。若是大嫂容不下，那就去母留子。” 林承钰沉着脸说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林承志忙解释道：“我说去母留子，是将妾室打发回娘家或者改嫁了，并没说要她的命。” 林承钰神色这才缓和下来，不过他摇头说道：“想来是我命中无子，纳妾也不会有子嗣的。” 实则是知道崔雪莹不会同意他纳妾，所以也不会去碰这个钉子。 ps:有个出生六天的孩子在打针，我们这些旁人看着都好心疼。 第476章 封赏 一走出门，刺骨的寒风吹过来清舒都不由打了个冷颤，然后由退回到屋内。 坠儿说道：“姑娘，今年比去年要冷得多。你还是将那件鹤氅披上，别着凉了。” 到了女学，封小瑜看到她哇了一声道：“清舒，你今天好漂亮呀！” 说完，她还特意将祝斓曦拉起来让两人站一块：“来，易安、樱雪、夏岚，你们来评下她们俩谁好看？” 清舒笑着说道：“这还用说，肯定是斓曦更漂亮了。” 一边说，一边解鹤氅。 易安不愿评价，说道：“干嘛一定要分个第一第二，吃饱撑着的呀！” 封小瑜乐呵呵地说道：“这个你就不懂了，就如考试成绩总要分第一第二的。” “样貌是父母给的，又不是后天的，再者长得美若是个草包也白搭。” 封小瑜觉得易安太扫兴了。 清舒将鹤氅脱下后，封小瑜看着一身浅蓝色衣裳摇头说道：“清舒，你以后还是大穿红色的衣裳，你穿大红色衣好看。” “我觉得穿其他衣裳也很好看呀！” 封小瑜决定不跟她讨论这个话题：“清舒，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朝廷已经决定封赏顾外婆了。” 众人齐齐看向她。 虽镇国公府是勋贵之中权势最盛的，但后宫却没人。而长公主不用递牌子可随意出入后宫的，所以论消息灵通这里再没人比得过封小瑜了。 “封赏？” 之前就有传闻说朝廷会恩赏顾老太太。清舒听到也没上心，恩赏也不过是赏些金银首饰绫罗绸缎，这些东西她们又不缺。可封赏就不一样了，封赏包括财物跟爵位等。爵位是不可能，诰命夫人却很有可能。 如果如她所预料，朝廷准备给顾老太太一个诰命。 清舒高兴地说道：“要是真的，我外婆还不知道得多高兴了。” 这话出自长公主之口，基本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封小瑜笑着道：“可惜我问祖母是几品，她没说。” 邬易安说道：“顾外婆救了数万的性命，为朝廷做出那么大的贡献，朝廷怎么也该封个一品诰命才行。” 封小瑜摇头说道：“一品夫人诰命有些难度，二品诰命夫人倒有可能。” 清舒笑着说道：“不求二品，三品四品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有了诰命在身，哪怕外婆住到沈家也不怕沈少舟父子几人慢怠她了。 中午的时候清舒就得了消息。朝廷恩封了顾老太太三品诰命夫人，并且还得了个“义”的封号。 易安跟祝斓曦知道后都跟清舒道喜。 封小瑜最干脆，说道：“清舒，这么大的喜事你可要请我们吃顿大餐呀！” “行，明日中午去我家吃铜锅子。” 回京以后清舒别说福运楼，其他的酒楼也没去吃过。毕竟对外说顾外婆将钱财都捐了，太张扬就不好了。 这个主意得到几人的赞同。这么冷的天，吃铜锅子最爽了。 公孙樱雪说道：“正好下面的庄头送了些牲畜来，我明早让人送只羊到你那去。” “我们这几个人哪能吃得掉一只羊。” 封小瑜笑着说道：“那过几日，我们再去你那吃刷羊肉。” 这么冷的天肉扔到外面就给冻住了，压根不怕坏。 回到家里清舒就进书房做课业，天太冷地暖也烧了起来。 功课做了大半，坠儿就走进来与她说道：“姑娘，杜诗雅来了说想见你。” “你说谁？” 确定自己没听错，清舒非常惊讶道：“她来做什么？” 坠儿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但她哭得惨兮兮的，我瞧着可怜就没赶她走。姑娘要是不见她，我让她走。” 走出去看到杜诗雅，清舒讶异道：“你怎么变成小花猫了？” 杜诗雅气死了：“你才小花猫呢？” 采梦取了镜子给她照，杜诗雅啊了一声双手捂着脸。她怎么成这个鬼样子，以后还怎么见人呀！ 等采梦给她洗漱好了，清舒才问道：“怎么了这是？” 说起这事，杜诗雅眼眶立即就红了：“萧茵茵骂我是没人要的拖油瓶，我回骂她是杀猪匠的孙女。我二姐知道就逼着我去给萧茵茵道歉，我没同意她就当着萧茵茵的面打了我一巴掌。” 怕清舒不知道萧茵茵是谁，杜诗雅解释道：“她是玉贵妃的堂妹。” 清舒一听就明白了：“你二姐是觉得你说的话会得罪玉贵妃，她怕玉贵妃会迁怒杜家所以才打的你。” 杜诗雅点点头：“我知道了。” “那你最后道歉了没有？” “道歉了。”杜诗雅难受地说道：“她说我会给家里招祸，没办法我才道歉的。可回去的路上，她还骂个不停。” “骂我也就算了，还骂我娘。还说我为什么不死了算，这样她就不会被人笑话了。” “你这二堂姐竟让你去死，看来她对你怨念很深呀！” 堂姐妹之间再有矛盾也不会说这种话。这已经不是口无遮拦而是心思歹毒了。 杜诗雅气急败坏地说道：“我都这么难过了，你不安慰也就算了竟还幸灾乐祸。林清舒，你有没有一点同情心呀？” 清舒呵呵两声道：“我安慰你？也不知道当初是谁骂我土包子乡野村姑。怎么，这么快就不记得了？” 杜诗雅有些心虚。同时也后悔跑清舒这来了，早知道还不若去崔家呢！ 可想着她要去崔家，怕转眼她舅母又要将她送回杜家了。 一时之间杜诗雅觉得自己特别可怜，悲从心来呜呜的又哭了起来。 清舒也没安慰由着她哭，等她哭完后才问道：“你堂姐不仅打你耳光还让你去死，你就没打她两耳光？” 杜诗雅擦了下脸上的泪珠说道：“我要打了她不仅祖母会罚我跪祠堂，我大伯母也不会给我好脸的。” 清舒对杜家人不了解，可听了这话对着大房印象跌落谷底：“难不成你逆来顺受，由着她女儿打骂她就会给你好脸色了？” “她不仅不会给我好脸，还会克扣我的吃穿用度。比如说将银霜炭换成普通木炭，送冷饭冷菜。” 清舒说道：“那你告诉你祖母跟你爹，若没用你就闹，闹得整个京城都知道。你看她还敢不敢虐待你。” 杜诗雅摇头说道：“我要敢损了国公府的名声，我祖母第一个不会饶我的。” 第477章 寒假 看着清舒光洁如玉的脸庞，杜诗雅问了压在心中好久的问题口：“你爹跟你娘和离，你同窗不会对你指指点点吗？” “她们不仅嘲讽我是没人管的野孩子，还说我一身铜臭味攀附附权贵。” “呀，你竟都知道。”见清舒神色淡然道：“你竟不生气。” 清舒好笑道：“生什么气？她们嘴上这般说，心里不知道多想也赚那么多钱，然后结交到易安跟小瑜斓曦这样的朋友呢！” 杜诗雅有些感叹地说道：“林清舒，要是我能像你这般厉害，祖母跟堂姐她们说不准会喜欢我了。” 清舒戳破了杜诗雅的幻想：“错了，你若是考进了文华堂，你堂姐妹她们不仅不会喜欢你反而会更讨厌你。” “不会的。” 清舒笑了下，说道：“一个和离的拖油瓶都比她们厉害，会让她们面上无光的。” “我……” 清舒摇摇头说道：“人家都让你去死了，你竟还想着让她喜欢。杜诗雅，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杜诗雅说道：“可她们若不喜欢我，我没有好名声以后就嫁不了好人家。” 清舒一脸疑惑地问道：“这些都是你娘跟你说的？” 若是如此，那上辈子杜诗雅的悲剧也都是崔雪莹造成的。 杜诗雅摇头说道：“不是，是我祖母说的。她说我没亲弟弟，要我跟姐妹们处好关系，这样以后我嫁人万一在夫家被欺负她们会为我出头。” 清舒都无力吐槽。 杜诗雅看着清舒问道：“林清舒，你也没有亲弟弟，难道你就不怕吗？” “怕什么？” “怕将来夫家的人对你不好，连个撑腰的人都没有呀！” “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只要你自己有能力，夫家的人就不敢对你不好。退一步说就算他们对你不好，离开就是。” 这是她用血换来的教训。所以这辈子她就靠自己，不靠爹娘跟其他任何人。 “那不是要走你爹跟我娘的老路？” 清舒扫了她一眼，说道：“我觉得他们现在过得挺好的，至少比以前好。” 杜诗雅对此也不能否认，自她娘嫁给林承钰确实过的很好。 清舒说道：“人生在世几十年何必让自己活那么憋屈。再者你现在都过得不开心指望嫁人后就能过得好，你觉得可能吗？” “或者你看看身边的人有几个在娘家过得不好，嫁人后过得舒心的？” 杜诗雅细细一想还真是，当下有些茫然：“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清舒自不可能给她提建议：“这是你自己的事，自个慢慢想去。” 春桃在外说道：“姑娘，饭菜好了，要不要现在上饭。” 清舒点点头。 晚饭六菜一汤，分别是红烧肉、盐水鸭、红烧肉、韭菜虾仁、鱼香茄子、清炒小白菜，另外还有清炖狮子头 杜诗雅看到这些菜不由愣住了：“你每日都吃得这般丰盛？” “平日都是三菜一汤，今日你来了就加了三个菜。” 清舒平日是跟坠儿一起吃的。今日杜诗雅来，坠儿就没上桌。 杜诗雅有些羡慕地说道：“我在国公府每餐也只两个菜一个汤。” 清舒说道：“我吃用都是自己的钱，你花用的是杜家的钱，这哪能比。” 杜诗雅不愿再跟清舒说话了，省得堵心，她顿时化悲痛为食欲。然后一不小心，吃撑了。 吃完饭，杜诗雅小心翼翼地问道：“林清舒，我今晚能不能在你这里住呀？” “有地方去吗？”见杜诗雅摇头，清舒嘲讽道：“看看你混成啥样，姐妹不亲近也就算了连同窗好友都没一个。” 杜诗雅有些难堪地说道：“她们都不喜欢我。” 对杜家的姑娘清舒并不作评价，她只是说道：“你将那一身的臭毛病改过来，自然就能交到朋友了。” “那我想跟你做朋友，你愿意吗？” 清舒想也不想就摇头道：“们立场不同，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为朋友的。” 杜诗雅虽然猜到这个结果，但还是有些难受：“那我以后可以过来找你吗？” 看着她小心翼翼的神情，清舒说道：“若是像今天这样你无处可去我会收留你，其他时候就免了。” 第二日清早杜诗雅就走了，晚上也没再过来。 清舒也没让人去问。杜老夫人是她嫡亲祖母，回去也就说些苦，不会要她命。 期末考试一完，清舒就去天津坐船。在过年前一天，清舒到了福州。 安安自接了信知道清舒要回来，日日都跑码头等她。不管顾老太太怎么说都没用，最后只能由着她了。 所以清舒一下船，就看见了她。 安安抱着清舒，笑容满面地说道：“姐，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呢？” “姐答应你的事不会食言的。” 一路上，安安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都跟清舒说了。 “姐，你是不知道，朝廷的封赏一下来上门拜访的人差点将我家门槛都踏破了。更夸张的是，还有人来说亲。” 清舒听完不由皱着眉头道：“我跟你年岁这么小说的哪门子亲？” 安安压低声音说道：“不是给我们说亲，是给外婆说亲。” 清舒张了张嘴，良久后好笑道：“真亏他们想得出来，外婆肯定是让婆子拿扫把将人赶出去了。” 安安一脸崇拜地说道：“姐，你真是太厉害了，这个都猜到了。” 清舒笑着说道：“不是我厉害，而是外婆跟外公感情非常深厚。外公死后，外婆伤心欲绝差点跟着一起走了。这人上门说亲，定会惹怒外婆的。” 大年三十这日，沈少舟带着顾娴跟两个儿子到顾家过年。 见到清舒，沈家父子三人都愣了下。沈少舟笑着夸赞道：“几个月不见，清舒变得越发漂亮，让沈伯伯都不敢认了。” 上次到福州清舒不仅瘦气色也很不好，哪像现在皮肤白里透红人也神采奕奕。给人的感觉，也就大不一样了。 清舒笑了下道：“娘，沈伯伯，你们快进去外婆在里面等着呢！” 顾娴见清舒没再为上次的事生气，顿时放心了。不过很快，顾娴就知道自己放心得太早了。 第478章 讨债鬼 吃过年夜饭，沈少舟带着两个儿子在院子里放烟花。 福州不愧是商业繁华之地，这一晚上放烟花的数不胜数，让人看得目不暇接。 放完鞭炮，全家人坐在一起守岁。沈少舟看清舒心情很好，笑着说道：“清舒，我想过完年接你外婆跟安安去沈家住。” 清舒转头看向顾老夫人，见她点头心里不由暗叹了一声。果不出她所料，她外婆最后还是妥协了。 沈少舟知道见她不说话，笑着道：“鲁家的人已经离开了福州。清舒，我可以跟你保证，上次的事绝不会再发生了。” 他娶顾娴的时候原本以为安安最难搞，结果没想到竟是清舒最难说话。 清舒没接着话，笑着转移了话题：“福州这里比京城还热闹，放一晚上的烟花，不愧是天下商贸最繁华的地方。” 沈少舟顺着清舒的话说道：“元宵佳节有灯会，到时候我带你跟安安去看。” 清舒笑了下，说道：“聚丰商行初六有船去天津，我要坐他们的船回去。” 顾娴忍不住说道：“清舒，好不容易一家团聚，等元宵后再走吧！” “我也想多留些时日陪陪外婆。可学堂十七号开学十八号要上课，我要元宵回去又要耽搁许多课了。”说到这里，清舒笑了下道：“今年下半学习耽搁了不少的课程，一直到期末考之前才将这些缺的课补回来。” 安安也没想到清舒这么快走，不过她怕耽搁清舒学业没挽留：“姐姐，暑假我去京城看你。” “好。” 顾娴有些不高兴，刚想开口却被沈少舟给制止了。通过上次的事他已经看出清舒对顾娴非常有意见。既如此，顾娴还是少说话的好，省得又惹她生气。 没人说话，屋子一下静了下来。 顾老夫人笑着道：“清舒，你还没去过你沈伯伯家中，明日你随我去一趟。” 清舒婉言拒绝了：“明日我跟安安去给姨婆跟舅舅百年，后日再去沈伯伯家吧！” 顾娴不高兴地说道：“清舒，莫非在你心中祁家人比我还亲是吧？” 对顾娴来说，沈家就是她家。清舒先去祈家再去沈家，分明是不将她放在心上。 清舒看了她一眼，没说话。顾娴是属于那种越哄越来劲越冷着越老实的性子，所以清舒决定先晾着她。 顾老夫人怕母女两人又吵了起来，说道：“夜深了，清舒、安安，你们去睡吧！” 回了屋，顾娴坐下后沉着脸说道：“清舒这孩子怎么亲疏不分呢？” 沈少舟听到这话，有些无奈地说道：“你没发现清舒跟你并不亲近吗？” 怎么可能没发现，只是顾娴有些想不通：“以前跟我挺亲的，像朋友一样有说有笑。可自我嫁给你以后，她的态度就不好。可改嫁之前我们有写信问她，她是支持的。” 沈少舟压根就不相信她这话：“不管以前如何，现在清舒明显对你意见很大。你这几日，还是顺着她些好。” 顾娴不高兴地说道：“我一个当娘的还得看她脸色？” 沈少舟哄着她道：“家和万事兴。清舒初六就走了，这几日你就多忍让一些。不然惹得岳母不高兴，她又不愿来家跟我们一起住了。” 顾娴说道：“别人家的女儿怎么那般乖巧听话，偏我就生了个讨债鬼。” 沈少舟有些生气地说道：“顾娴，你以后说话注意些，别让孩子听到。不然，孩子得多难受？” 若是沈涛或者沈湛能像清舒那般聪慧懂事又有手腕，他做梦都要笑醒了。 顾娴自觉理亏，不敢再吭声了。 与此同时，清舒也在问安安是否真的愿意搬入沈家住。 “外婆不放心娘还说想一家人在一块，我不想她难过。” 顿了下，安安小声说道：“姐，那是沈湛的家。你说我要哪日惹得他不高兴，他会不会将我赶出来。” 上次的事给安安留下了很深的阴影，让她很没有安全感。 清舒不由庆幸来接安安，若不然安安就带着这种惶恐不安的心情住到沈家去又哪能过得好。 既安安不愿去沈家，清舒也就将她这次回福州的真实目的说了：“安安，其实这次我回来是想带你去京城的。” 她回到京城就写信给顾老夫人，说想接了安安来京城念书。可惜顾老夫人没同意，她知道写再多信也没用干脆就来接人了。 “真的吗？那太好了。” 可很快，安安神色黯然地说道：“姐，外婆跟娘不会同意的。” “只要你想去京城，外婆跟娘那我会解决的。” “姐，我想去京城。姐，我想跟你住一块。”紧紧抱着清舒，安安抽泣道：“娘，幸亏还有你，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接下来的几日清舒就陪着顾老夫人到祁家跟沈家做客。空闲时就与她说京城的趣事，逗得顾老夫人乐呵呵的。 到初四晚上，清舒才与顾老夫人摊牌。 如清舒所预料的那般，顾老夫人不同意：“你不记得傅先生说的话？要让安安跟你去京城，我怕她将来会成为一个怯弱没有自信的人。” 上次也是听到这话，清舒才打消了留安安在京城的想法。 清舒说道：“外婆，我给安安寻了家私塾。这私塾的先生是兰家的姑奶奶，先生博学多才，性子爽利，为人也豁达。有道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相信在这位先生耳濡目染之下安安不会变得像你说的那般。” 顾老夫人说道：“你连私塾都找好了。看来你这次回福州并不是来陪我过年，而是要带走安安了。” 清舒没接这话，而是问道：“外婆，我回京城之前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说不会带安安搬去沈家住。可这才过去过去，你就被说动了。” 顾老太太闻言叹了一口气：“清舒，不是外婆要出尔反尔，而是我年岁大了身体总出问题。你走之前我生了一场病，多亏了你沈伯伯忙里忙外。我不想让他来回奔波，这才同意搬去沈家的。” “外婆，你搬去沈家有人照料我高兴还来不及又哪会反对。”清舒说道：“只是外婆，安安并不愿意住到沈家去。外婆，你不知道安安与我说，她很害怕住到沈家将来沈湛会赶她走，到时候她就要流浪街头了。外婆，安安该多惶恐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顾老夫人震惊万分，良久后问道：“安安真这么说？” “你要不信可以去问安安。” 这哪还需要问，自她说要搬去沈家，安安的话都少了。 想到这里，顾老太太既内疚又自责。 第479章 顾霖 顾老夫人心情平静下来后说道：“清舒，你一定要带走安安吗？” 清舒沉默以对。 顾老夫人红着眼眶说道：“清舒，你执意要去求学外婆不拦着，但是你就不能让安安留在我身边吗？只要你让安安留下，我就不搬去沈家。” 清舒有些难受地说道：“外婆，你说不住到沈家说了三遍不止，可结果娘一求你就改变主意了。” 顾老夫人看她的神情明白过来：“清舒，你不相信我？” 清舒早就看明白，就像顾娴对林承钰一样，顾老夫人对顾娴也是百依百顺。就算开始不同意，可最终还是会妥协。 “外婆，你可以跟我们一起去京城的。” 顾老夫人摇头道：“清舒，我要走了你娘怎么办？你娘这个样子我哪放心得下。” 擦了眼泪，清舒说道：“外婆，当年娘逼着我忍让林家的人。若我不带安安走，她也会逼着安安去忍让沈家的人。我当年拼着名声都不要才让安安活下来，我不能让她害了安安。” 顾老夫人听到这话急道：“你娘疼安安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害她呢？” 清舒定定地看着顾老夫人，问道：“外婆，你也很疼娘，可结果呢？若是安安将来也像她这样怎么办？外婆，我不想让安安落了个英年早逝的下场。” 惯子如杀子。她娘这么大年岁外婆都舍不得放手，这才养成了她任性妄为自私自利的性子。 顾老夫人急问道：“什么叫英年早逝？清舒，莫非又梦到了什么？” 清舒点头道：“外婆，我梦见安安在沈家总被沈湛欺压。时间一长，她变得敏感又懦弱。以致嫁人后被夫家的人欺负都不敢告诉我，最后被那家人薄待而死。” “你说的是真的吗？” 清舒点点头。 顾老夫人抓着清舒的手说道：“去京城，让安安跟着你去京城。” 说这话的时候，声音特别急切。 清舒抱着她说道：“外婆，沈少舟是个有能耐的人，我相信他能护好娘的。外婆，你跟安安与我一起去京城好不好？” 顾老夫人摇头说道：“算了，我放心不下你娘，再者我身体也不好适应不了京城寒冷干燥的天气。” “那我暑假跟寒假回来看你。” 听到顾老夫人同意她去京城，安安又高兴又难过。高兴的是以后姐妹能在一起，难过的是要跟顾老夫人分开。 这事遭到了顾娴的强烈反对：“不行，我不同意安安去京城。” 顾老夫人说道：“那位兰先生才华洋溢品德高洁，多少人想让她教却求而不得。你这个做娘的该高兴才对，怎么能拦着。” 开设私塾的那位先生叫兰嫮，是兰婼的堂妹。兰嫮办这个私塾除了兴趣也因为喜欢小孩，不过她收的学生只兰家以及她夫家的姑娘。 这私塾是斓曦推荐的，清舒为此还去求了兰婼引荐。兰嫮钦佩顾老夫人耗尽家财救百姓的义举，破例同意了。 “我们也可以给安安找……” 沈少舟一听就知道不好，抓着她的胳膊说道：“安安去京城能拜得名师，小娴跟我都很高兴……” “少舟你抓得我手好疼。” 沈少舟看她脸都疼得变样，忙放开手说道：“小娴，我进屋给你看看，要淤青了得赶紧上药。” “好。” 顾老夫人就看着顾娴头也不回跟着沈少舟走出去，心情五味具杂。 顾娴的皮肤白皙细腻，被这么一抓确实有些淤青。沈少舟拿了药给她揉，疼得她直龇牙。 擦完药，顾娴说道：“少舟，我不想安安去京城。” “孩子能拜得名师得个好前程，我们做父母怎么能拦着呢？你要拦着她会恨你一辈子的。” 顾娴有些委屈，说道：“少舟，我舍不得安安。上次她去平洲我就日思夜想，这次要去了京城一年都难得见两次。” 沈少舟劝说道：“舍不得也要舍得，雏鸟长大了总要离巢。小娴，你将来要想她们了，我带你去京城看望她们。” “可我怕安安去了京城，以后跟我就不亲了。”说到这里，顾娴很失落地说道：“清舒都不跟我亲，要安安也不跟我亲以后该怎么办呢？” 沈少舟失笑道：“她们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怎么可能跟你不亲呢？就说清舒，她两次来福州给你带了和你心意的礼物。她要不记挂着你怎会知道你的喜好？” 顾娴觉得这话也有道理。 沈少舟说道“只是清舒这年岁逆反心重，等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真的吗？” 沈少舟点点头：“自然是真的，你看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成亲以后他才知道顾娴不仅心思单纯得如同一个孩子，这想法与行事也与孩子无异了。有的时候他都觉得这不像是娶了个老婆，倒像是养了个闺女。 见顾娴一下就改口，清舒那是一点都不意外。在顾娴心中最重要的是丈夫，有沈少舟劝说这事并不难。 趁着大家都在，顾老夫人说道：“少舟、小娴，我准备收顾霖为养子。” 顾娴皱着眉头道：“娘，你之前不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怎么现在又提起呢？” 其实顾老夫人之前就有收养顾霖为养子的想法，只是后来顾娴不同意这事才不了了之了。 顾老夫人捂着胸口说道：“只要一想到我跟你爹百年后连个上坟的人都没有，我这心里就难受得厉害。” 清舒是双手赞成这事，不过这事她没发言权闷声不吭了。 沈少舟很快表态：“岳母，这事你定夺就行，我跟小娴没意见。” 别说顾家现在已经没钱了，就是有钱他也不惦记。他自个赚的这份家当，只要两儿子不败家够他们锦衣玉食一辈子了。 顾娴见丈夫发了话，也就没有异议：“娘，安安去京城可以，但你不能去京城。” “我适应不了京城的气候，等她们姐妹走了我就搬去跟你住。” 咦了一声，顾娴问道：“你搬来我家住，那顾霖呢？他怎么办？” 沈少舟很是无奈，岳母搬到沈家，难不成还能留顾霖一人在家。 顾老夫人摇头说道：“不，顾霖后日跟清舒一起去京城。” ps：朝廷封顾老太太为三品诰命夫人，所以称呼也就变了。这章写到一点半实在吃不消了，清早又要去医院，所以中午更新推迟到晚上，抱歉了。 第480章 抓奸（1） 安安将自个裹成一个粽子才走下马车。来京城三年她还是没适应这里寒冷的天气，一到冬天就想猫在屋里。 进了屋，安安将手中的南瓜手炉递给采梦：“姐姐还没回来吗？” 她在兰嫮的私塾念了两年书，今年年初考进了京都女学。 采梦笑着说道：“大姑娘还没回来，想来学堂又有事了。” 文华堂的学生入学第五年就不用再上课了，时间可自行支配。不过去年年初，清舒与公孙樱雪被副山长穆韵叫去账房帮忙。也是到了那清舒才知道文华堂名下有不少的产业。除了十几个铺面跟几千亩的良田，学堂还有福运楼跟汇通钱庄的股份。 不过自去了学堂的账房帮忙，她回家的时间就不定了。 天快黑了，清舒才回来。 听闻安安还没吃完饭，清舒一边解身上的大红色牡丹花纹的羽缎斗篷一边说道：“不是跟我要没回来，你就先吃。” 安安搂着清舒的胳膊笑呵呵地说道：“姐姐，我一个人吃饭没味。” 姐妹两人吃完饭，安安与清舒说了下在学堂的趣事。 正说着话，忠叔进来说道：“姑娘，福州那边来信了。” 信是顾老夫人写来的，说想让她们姐妹两人回福州过年。 清舒说道：“年底要盘账我走不开，安安，你想不想回去？你要回去，我让人去看看有没有船票。” 安安摇头说道：“姐，算学我学得有些吃力，趁着寒假这段时间我想好好补习下。” 暑假她回去呆了差不多一个月，这会并不是很想回去。至于清舒，忙得很暑假也没回福州。 “白日我没时间，晚上我给你补习。” 安安笑着摇头道：“姐，不用了，我跟于晴跟尚晓玲商议好了请段先生补习。 这两人都是安安的同窗，因性情相投成为好朋友。清舒很喜欢那两小姑娘，还时常让安安邀请她们来家玩。 “行，若是有什么需要就跟姐说。” 安安点头道：“姐放心，真有事我肯定跟你说。” 她看到清舒既要忙学业跟家里的生意还要在学堂当差，非常辛苦。所以她自个的事都尽量自己解决。 聊了会，清舒说道：“那你回去做功课，我也要算下账了。” 清舒时常要打算盘那声音很大，怕影响安安就给她弄了个小书房。 “姐，你别这般辛苦。外婆说家里还有钱，够我们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因为安安年岁小，顾老夫人只告诉她给两人留了嫁妆银。这嫁妆只要不乱花够她们姐妹两人一辈子锦衣玉食了，至于具体的数目却没告诉她。 说起嫁妆，清舒与她说道：“斓曦前几日与我说保定有户姓朝的人家要卖田产，数目还不少有三百亩。安安，这田产买下来就记在你的名下。” 安安赶紧摆手道：“我不要，姐姐你自己留着吧！” 清舒笑着说道：“我名下有庄子跟房产铺子，你就不用为我操心了。” “这两年我也一直留心地段好的铺子，只是可惜没寻到好的。不过你还小，这事不着急。” 安安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姐，你供我吃喝供我念书已经很辛苦，我怎么还能要田产铺子呢！” 清舒也没勉强，说道：“姐不用自己的钱用外婆的钱给你置办。” “外婆把钱给你了？” 清舒点点头：“给了。安安，我手里的这笔钱就就给我们自个置办一些产业。至于外婆手头的钱以后就留给舅舅，你看可行。” 有什么事她都是跟安安商量着来，并不会决定好告知她。这样一来，安安也就更有了归属感。 安安这才点头：“那行，不过姐姐你不准贴补，若不然我就不要了。” “别人都担心自己名下没有产业，你倒反而嫌多了。” 安安摇头说道：“姐，那些钱都是你赚的我哪能要呢！不过等我长大了，我也要开铺子。不求赚姐姐那么多，只要能养活我自个就好。” 她不能一辈子都靠姐姐，自力更生靠自己才是硬道理。 清舒很欣慰。兰嫮将安安教得非常好，性子开朗心胸宽阔，并没因她这个姐姐特别优秀才自惭形秽。 也是看到安安的这种变化，哪怕顾老夫人日思夜想着安安，她也没开口说让安安回福州。 第二日上午，清舒走进课堂就看见易安跟封小瑜几人围在一起说话。 “你们在说什么呢？” 封小瑜笑呵呵地说道：“昨日鸿胪寺的主簿符郝朝在如月庵抓自个老婆甄氏的奸。啧啧，一般人被丈夫抓奸就算不羞得撞柱自尽，也该哭哭啼啼喊冤或者躲起来。这甄氏倒好，不仅不羞愧还将丈夫挠得满脸花。看来，京城第一泼妇要易主了。” 鸿胪寺的主簿是正八品，由此可见符郝朝混得有多差劲了。 清舒有些讶异，不过她并没表现出异样：“这事还是不要在课堂议论，若让兰先生听到肯定又要打你手板心了。” 封小瑜不在意地说道：“只要我们不说，兰先生又如何知道。” 有邬易安在，她也不怕兰婼先生突然出现在门口。 祝斓曦说道：“这事既闹出来肯定是要和离的，甄氏估计是破罐子破摔所以才将符郝朝的脸挠花了。” 封小瑜笑着道：“你们是不知道，符家当家作主的不是符郝朝而是甄氏。符郝朝风流好色，被女人一哄能把命送上。所以符老太爷不放心将家业交给他，死之前都托付给了甄氏。若和离，这些产业怕也要易主了。” 夏岚有些诧异：“甄氏不是生了两个儿子吗？就算和离将产业都带走，将来也会传给她两儿子了。” 封小瑜嗤笑了一声：“如今都守不住寂寞跟人通奸，若是和离她肯定要改嫁。将来这些产业姓什么，这个就说不准了。” 公孙樱雪说道：“你的意思，他们不会和离了？” 邬易安不屑道：“都被戴绿帽子都不和离，这还是男人吗？再者，那些产业既是符家的，甄氏又岂能带走。” 封小瑜笑道：“记在符家名下的产业自然是带不走。可记在她名下的田产铺子却是能卖的，到时候卖了将银子或者银票藏起来符郝朝又岂能找得着呢？” “现在事发了，她想卖也卖不了了。” 封小瑜笑呵呵地说道：“这你就不懂了，只要价格便宜有的是人买。符郝朝知道，也只能干瞪眼了。” 符家已经落魄，就是想讨回也没这个能耐了。 ps:第三章会比较晚，大家明早再看。 第481章 抓奸（2） 午间休息的时候，封小瑜又跟大家聊起了东宫的八卦。 “王良娣骂七皇孙的时候正巧被太子撞见了。太子勃然大怒，不仅将七皇孙抱去给太子妃抚养，还将她的院子给封了。” 将院子封了，等于是打入冷宫了。 清舒说道：“皇家的八卦你还是少非议了，对人告发你讨不到好。” 封小瑜乐呵呵地说道：“你当我傻，这种事哪会跟别人说，也就跟你们说说了。” “其实这些事，樱雪知道的肯定比我更清楚的。” 公孙樱雪摇头道：“这些事我还真不知道，我爹从不会跟我说宫里贵人的事。” 清舒莞尔：“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胆儿那么大谁的闲话都敢说。” 太子良娣算啥，连如今皇帝心尖尖的玉贵妃的事她都拿来说呢！ 祝斓曦也道：“小瑜，这些事真不能往外说。若不然得罪了玉贵妃，她要暗中整治你，你不一定能承受那个结果。” 封小瑜不屑道：“你觉得我不说她坏话，她就会放过我？我祖母跟她一向不对付，不管我有没有说她坏话，逮着机会她都会咬着我们不放。” 英国公府百年豪门大足在朝中跟军中都颇有势力，自不惧怕玉贵妃。 当然，主要也是英国公笃定玉贵妃的儿子登不了皇位，所以才不怕得罪她。 清舒想到之前无意之中听到的一段对话，问道：“小瑜，我听说她处处针对太子妃？难不成太子妃也得罪了她？” “太子妃为人机敏处事圆滑，怎么可能会得罪她？是她心怀叵测故意刁难太子妃，然后还倒打一耙与皇上哭诉说太子妃对她不敬。” 祝斓曦不明白地问道：“心怀叵测？她想做什么？” “她想让自个儿子坐那个位置，所以太子就成了眼中钉肉中刺了。” 这话一落，在场的人除了清舒其他几人都吓得不行。 祝斓曦不可思议地说道：“大明朝的爵位向来是传嫡传长。哪怕太子殿下的身体不好，可也轮不着十二皇子呀！” 十二皇子上头可还有七个皇子，且其中四个是成了年的。 说起太子的身体，清舒小声问道：“小瑜，太子殿下的身体为何会那般差？” 据说太子殿下身体自幼不好，长年离不得药，所以太子殿下很少在外露面。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东宫的那些嫔妃生下来的孩子很难存活。到现在，就只活了两个儿子。一个是太子妃生的，一个是王良娣生的。 听到这些传闻清舒有些奇怪，若太子殿下自幼身子骨这般差怎么还被册封为储君。 说起宫闱的事，封小瑜也不敢大声嚷嚷了：“听说当年皇上的一个心腹被人收买在他的茶盏下毒，结果那茶被太子给喝了。太子虽救回了一条命，但身子却废了。后来皇上登基，执意立了太子为储君。” “这事比较隐秘，我也是听我祖母身边的嬷嬷说的。” 邬易安提醒道：“兰先生来了，赶紧回自个的位置上。” 但凡有人靠近邬易安都知道，几个先生的脚步声 长年习武的原因，邬易安特别敏锐。别说有人靠近，通过脚步声她都能判定来的是谁了。 众人赶紧回到座位上。 兰婼走进来看到几人都趴在桌子上睡觉，无奈摇头说道：“碧螺轩有床不睡，非趴桌上睡。” 这姿态甚是不雅，不过看几人都睡着了她也没叫醒。 晚上回家，清舒叫来了蒋方飞：“符家主母甄氏与人私会被符郝朝亲自抓到，你盯着看看符郝朝会不会与她和离。” 蒋方飞说道：“这事我也听说了。姑娘，甄氏心狠手辣，她要离了符家对符少爷可是大好事。” 其实一开始清舒怀疑这事与符景烯有关，不过转念就觉得自己想太多了。现在的的符景烯正在千里之外的洛阳苦读，符家的事哪插得上手。 清舒说道：“就怕甄氏走了，符郝朝又娶个更恶毒的进门。”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他被绿了，符郝朝但凡有一点血性都要和离。 蒋方飞小声说道：“姑娘放心，正经人家的姑娘不会有谁嫁给符郝朝的。” “你怎么知道的？” 蒋方飞打探过符家的事，知道的也比较多：“符家在符四少爷后，就再没新生儿出世了。符家有传闻说符郝朝被晏氏下药，所以再不能有孩子了。” “胡扯。若是晏氏能给他下药，符郝朝早死了还能活到现在？” 晏氏要给符郝朝下药那肯定也是下毒药，而不是绝子药。 蒋方飞说道：“我倒觉得下药这事是真的，若不然符郝朝那么多姬妾怎么就没一个有孕呢！不过我怀疑下药的不是晏氏，而是甄氏。” 清舒觉得符郝朝太恶心，不想多说他：“你将这事打探清楚后写信告诉符景烯。” 都不用蒋方飞打听，第二日她就知道了结果。 封小瑜与几人说道：“这符郝朝也真够绝的，昨儿个晚上雇了二十多个壮汉将甄氏跟她的一干心腹捆起来送回甄家。还放了话若是甄氏不将私藏的财物交出来就去衙门告她通奸。一旦罪名成立，甄氏会被官府判刑的。” 邬易安鄙视道：“一日夫妻百日恩。再如何甄氏与他也是十多年夫妻，这样做也太狠心了。” 夏岚也道：“哪怕看在符家大少爷跟二少的份上，也不能这么做。” 哪怕现在闹得沸沸扬扬，可时间一长这传闻大家也就忘记了。但要被官府盖棺定论，这耻辱得跟着符家两位少爷一辈子。以后这两人想娶好人家的姑娘，就有些难了。 清舒摇头说道：“这种人心中只他自个才最重要，夫妻恩情父子情谊算个屁呀！” 要清舒说，最该死的就是这符郝朝了。不仅坑害那么多女人，连自己儿子都被害得不浅。上辈子的符景烯，到而立之年都不愿娶妻生子，未尝不是阴影太重。 封小瑜抚掌大笑：“清舒，认识你四年了我还是头次听到你骂人呢！” “这种人狼心狗肺无情无义，谁见了都骂。” 第482章 暴毙（1） 为了不影响两个儿子的前程，甄氏不得不忍着怨恨拿出了攒下的一半钱财给符郝朝。不过，甄氏也有要求，那就是必须先和离再给钱。 符郝朝前脚得了几千两银子，后脚就跑去京城有名的勾栏院春香楼里。吃住都在里面，都不回家了。 这日傍晚，安安突然与清舒说道：“姐姐，年货这事交给我来办吧！” “怎么想着置办年货了？” 安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这么大了，也该学庶务了。” 学庶务是一方面，另外她也想做些事不让清舒那般类。 清舒一口应下：“你能这般想我很高兴。这年货年年置办，你要不懂可以去问房嬷嬷跟苗叔，再或者来问我也行。” 说完，清舒给了她两百两银票。 安安觉得有些多，说道：“姐，我们就两人又能吃用多少？另外在京城也没什么亲戚朋友。两百两银子的年货也太多了吧！” “我们是没什么亲戚，但同窗与朋友不少，年后她们肯定会来拜年。另外腊月时的东西都会涨价，价格会比往常涨两三成。” 安安惊讶不已：“怎么涨那么多呀？” 清舒笑了下道：“买的人多，价格自就会涨。这些商家有不少，就指着逢年过节赚一笔呢！” 这日放学回家，蒋方飞与清舒说道：“姑娘，符郝朝从甄氏那分到的钱都用光了。” 这才半个月不到就将几千两银子花光了，这还真是个败家子。 蒋方飞摇头头说道：“听闻迷上了春香楼的一个姐儿，被春香楼老鸨赶出来后他就卖房子了。” “房子卖了一拿到钱，他又跑去春香楼了。” 清舒突然之间觉得符郝朝上辈子很幸运。因为他在符景烯得势之前就死了，不然就冲他曾经做下的那些事，符景烯肯定要让他生不如死了。 蒋方飞说道：“姑娘，这个符郝朝该不会是中了邪吧？要不然怎么这般疯狂。我听说那宅子，是符家的祖宅。” “这个谁知道呢？不过像这种人死了最好，活着也算是害人害己。” 符郝朝要不死，将来肯定会拖符景烯的后腿。所以，还是早死早好吧！ 觉得符郝朝疯的除了蒋方飞，还有甄氏。趁着她在勾栏院花天酒地时，甄氏让符景耀将名下的田产卖掉。 封小瑜消息灵通，在甄氏放出消息就知道了：“清舒，你不是说还想置办一些田产吗？符家想将郊外南山的一座庄子卖掉，你想不想要？你要的话，我让我家的管事出面帮你买。” 祝斓曦有些讶异：“郊外的庄子的田都是肥田，符家的人干嘛卖掉它？” 符郝朝整日在青楼花天酒地这事，封小瑜知道却没说。这勾栏院，可不是她们这些未出阁的姑娘能聊的。 “祖宗传下来的宅子都卖了，一个庄子算什么？”封小瑜看向清舒道：“清舒，那庄子真不错，有山有水离京城也不远。你自己不要，也可买给安安呢！” 清舒摇头说道：“符家急着买，价格肯定就会便宜不少。想买的人肯定很多，我可不敢跟那些人争。” 要引发争端，势必要求人。她不是什么清高的人，要有危及性命这样的大事肯定会向她们求助。可为个庄子，却不值当。 封小瑜说道：“你呀你，就是太小心了。” 有时候看清舒小心谨慎的样子，她都觉得累。 公孙樱雪很少开口，可这回却说道：“小瑜，你是英国公的嫡长孙女，祖母还是当朝的长公主。你自是不怕，可清舒无权无势那些人若是要给她找麻烦怎么办？” 封小瑜说道：“谁要敢给清舒找麻烦，我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公孙樱雪问道：“若是萧家的人呢？” 封小瑜顿时语塞了。前几日她跟着长公主进宫，在御花园碰到萧家的姑娘。她故意挑衅对方，谁料到对方不按常理出牌将她推倒在地。 原本封小瑜以为长公主会为她出头，结果长公主不仅没帮她惩罚萧家的人反而狠狠训斥了她一顿。说她不该自降身份挑衅萧家的人，最无能的是还被对方欺负了。 想到被罚了三个月月钱，封小瑜还一阵的肉疼。 邬易安看她这怂样，不屑道：“萧家又如何？若是她们敢找清舒的麻烦，我饶不了她们。” 清舒却觉得公孙樱雪话中有话：“樱雪，不会是萧家人看中了那庄子吧？” “不仅那庄子，符家的宅子也是萧家人买下的。” 公孙樱雪也瞧不上萧家的人：“原本有好几家想买那宅子，可听到萧家人想买都退出了。结果那宅子，萧家的人只花了市价的五成。” 这价，压得太狠了。 清舒明白过来“你的意思萧的人盯上了符家的产业？” 公孙樱雪点头：“若真是封家买了，这萧三爷也就背后咒骂两句。可若是是你买了，怕你找麻烦。” 萧家的人仗着玉贵妃得宠在京城飞扬跋扈嚣张得不行，权贵人家不怕他们，可清舒无权无势还是避让得好。 封小瑜听闻立即说道：“那算了，这庄子咱还是不要买了。” 她是不怕等罪萧家人，可清舒不行。万一惹了那疯女人注意，随便寻个由头清舒就有苦头吃了。 清舒笑着道：“若是保定或者天津有好的田庄我就再买个，京郊的就算了。” 封小瑜羡慕道：“清舒，为什么我就没有像你这样的姐姐呢？” “让安安跟你换，你看如何？” 封小瑜忙道：“那还是算了，我觉得现在挺好的。” 不说她爹娘，就英国公跟长公主都很疼她。不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至少日子过得舒心又自在。哪像清舒跟安安，有爹有娘等于没有。特别是清舒不仅什么事都要自己筹谋，还要教养妹妹。 第二日，清舒就知道符景耀名下的两座庄子都被萧家人买走了。 蒋方飞说道：“这萧家人太狠了，只出了市价的六成。甄氏原本不想贱卖了，结果被他们威胁只能低价卖了。” 出息好的田庄，哪怕卖得急也能卖上好价钱的。可惜，甄氏母子几人倒霉碰到了的萧家人。 清舒不屑道：“这萧家人吃相也太难看了，千八百的银子都不放过。” ps:上午跟下午都要带萌宝去医院做雾化，这几日中午更新都要推迟到晚上，抱歉了。 第483章 暴毙（2） 萧家自玉贵妃生下皇子以后，行事越来越嚣张。不仅强买强卖，还欺男霸女强取豪夺。除了那些攀炎附势的小人，权贵跟家风清正的人家都不愿与他们来往。 正因如此，长公主从没将玉贵妃跟萧家的人放在眼里。这种人就跟秋后的蚂蚱一样，现在蹦跶得越欢将来死得越惨。 至于说十二皇子上位，有祖宗家法在，除非前面的几位皇子都死了才轮得到他。 想着萧家人行事如此没有章法，夏岚有些担心地说道：“清舒，你的卤肉铺子那般赚钱，万一萧家打你卤方的主意怎么办？” 姐妹卤肉铺到现在已经有五家店了，除却成本每年的利润在万两以上了。这般丰厚的利润让不少人眼红。 不说其他人，夏岚的大姐就怂恿过她也参上一股，不过被她给拒绝了。 邬易安闻言冷哼一声道：“若是萧家那帮小人敢打咱家卤肉铺子的主意，我就带人打上他们家去。” 虽然镇国公府位高权重，可邬家的人除了一个嚣张的邬易安，其他人都非常低调。 封小瑜见清舒皱眉，笑着道：“这个你放心，萧家也只敢欺负那些无权无势的人。你卤肉铺有易安的股，他们不敢动的。” 清舒闻言看向易安笑道：“我现在觉得给你两成股有些少，要不我再给你加两成。” 这些年，邬老夫人跟邬夫人应酬时经常会在亲朋好友面前赞赏清舒。外面的人也就知道，她是得镇国公府庇护的人。 邬家有个特质那就是非常护短，惹着他们可得不到好。既邬老夫人婆媳都喜欢清舒，别人自然不会去惹清舒了。因此，清舒几个铺子这些年生意顺顺当当，从没有人敢来刁难。 邬易安笑着道：“不用，两成的红利够我用了。” 自得了那把燧发枪后，邬易安对其他的武器都不是很感兴趣。不买兵器也没其他开销，这三年的分红她都攒着。 一开始易安是想找人研究燧发枪，然后将它改进。可惜，镇国公接到她的信不仅没同意反而怒斥了他一顿。 第二天是期末考了。邬易安如今每次都能及格，所以她也不惧考了。 到年底文华堂跟清舒名下的产业都要盘账，所以哪怕考完了清舒也不得闲。 安安已经在房嬷嬷的协助下，将家里的事处理得妥妥当当。所以这一年清舒，比上年轻松了不少。 年夜饭时，安安看着一桌丰盛的菜不由说道：“可惜外婆跟娘不来京，若不然全家坐在一块吃饭该多热闹。” “等暑假，我跟你一起回福州。” 安安摇头说道：“姐姐，你这么忙还是别回福州了。等年后我写信让外婆跟娘来京城吧！反正娘没来过京城，这次正好让她来京城看看。” “若是她能来自然最好。” 清舒也没想到大年初二就得了一个非常劲爆的消息，符郝朝在春香楼暴毙身亡。 回到家里，蒋方飞就与说道：“姑娘，那符郝朝昨晚确实在春香楼暴毙了。” 说到这里，蒋方飞骂道：“这死得可真不是时候。符少爷给我说他过完年要回京参加二月的童试。他这一死，符少爷得三年后才能参加考试了。” 清舒却是道：“我觉得死得正好。如今符景烯籍籍无名没人注意到他，若等他得了功名惹了有些人的注意，以符郝朝那性子肯定会将他卖了。” 这么一说，蒋方飞也觉得死得挺好。 符家老宅被符郝朝卖了，春香楼的龟公将他的尸首送到甄氏住的地方。 甄氏是跟符郝朝和离了，但符景耀跟符景阳两兄弟也在这。爹死了，做儿子的自然要给他办丧事了。只是兄弟两人都认为甄氏与人有私是被冤枉的，为此恨透了符郝朝。 听到符郝朝的尸首在外面，符景阳怒道：“给我扔乱葬岗去。” 还办什么丧事，这种畜牲就该让野狗啃噬了好。 甄氏虽也恨死了符郝朝，因为抓奸一事她被弄得声名狼藉。只是再恨，也不能真让符景耀将尸首仍乱葬岗了。 苦口婆心说了半天甄氏才将两人劝动，然后去棺材木买了一口薄棺木将他收殓。也没办丧礼，第二日就下葬了。 九日后，聂君豪接到了兰廷的信件。看到信里符郝朝将自己作死后，聂君豪叫了竹青：“去将景烯叫来，我有事与他说。” 他是知道符郝朝的荒唐，甚至一度担心这个人会拖景烯的后腿。如今好了，这人死了。虽说要耽搁三年，但后患却没有了。 总体而言，聂君豪心里是高兴的。只是不管如何那都是符景烯的亲爹，所以面上没表露出来。 “景烯，廷哥儿写信来说你爹没了。你赶紧收拾下，明日就赶回去。” 符景烯有些不相信地问道：“我爹没了？怎么可能。” 聂君豪唉了一声道：“这种事廷哥儿哪会乱说。景烯，人都有一死谁都逃不脱，你就别难过了。” 符景烯用袖子擦了下眼睛，然后眼泪滚滚而下：“老师，信里有说我爹是怎么死的吗？” 看着他这般伤心，聂君豪心里也堵得不行：“景烯，兰廷在信里说你爹跟你嫡母和离了。没了你嫡母的管束你爹整日在春香楼厮混，钱用光了还将你们家祖宅卖了。因纵欲过度，马上风而死。” 虽甄氏不是什么好人，可这符郝朝的做派也太让人恶心了。幸好死了，不然以后定然要影响景烯的前程。 符景烯苦笑一声道：“原来如此，我说怎么好端端的人就没了。” 聂君豪说道：“好了，你回去收拾下就赶紧回京。回到京城没地方住，就先住到你师伯家中。” 话是如此，他也知道符景烯不会去兰家住。他连自个家都不住，哪还会去规矩多多的兰家了。 符景烯擦了眼泪说道：“老师，我收拾好东西就走，就不来跟你辞行了。” 聂君豪点头道：“天寒地冻的赶路不方便，你路上小心一些。” 符景烯点点头：“我会的。” 第484章 孝子（1） 符景烯出了聂家就去成衣铺子买了两套白色的衣裳，换上其中一套才回了住的地方。 刘黑子看到符景烯眼睛红肿还穿着一身白衣，急忙问道：“少爷，你怎么了？” 符景烯哽咽道：“我爹他病逝了。” 刘黑子：…… 你不是恨他恨得要死，怕他死得不够快还送了个美人给他。现在这么一幅伤心欲绝的模样，这是闹的哪一出呢！ 符景烯擦了眼泪说道：“收拾东西，我们立即回京。” 刘黑子愣了下问道：“少爷，咱家那一摊子的事不能丢下不管吧？” 符景烯没开店做生意，他以前没做过生意也没接触过这方面的东西。深思熟虑后他决定还是要发挥所长，搜集信息贩卖。 只他跟刘黑子两人肯定干不来，但洛阳城内乞丐不少。他与几个乞丐头子合作，让他们搜集信息。 那些乞丐并不知道什么信息有价值，将所听到的一股脑都说出来。所以，这些信息需要符景烯跟刘黑子来筛选。 筛选出头个有价值信息，是洛阳一张姓富户的次女与戏班的戏子有私情。 符景烯确定这个消息属实后就想约见了这位张老爷，然后将这消息卖给他。 当时刘黑子不同意，认为人家是真心相爱怎么能棒打鸳鸯呢！还说拆散姻缘会遭报应的。结果符景烯不仅将他胖揍了一顿，还将他骂得狗血淋头。 狗屁的真心相爱，这消息若传扬出去张家的人都没脸出门了。更重要是，家里的姑娘都要跟着遭殃。出嫁的姑娘在婆家被看轻，没出嫁的被连累说不到好亲事。 张老爷当时听到这事，差点对符景烯动手。等确定次女不仅与戏子私定终身还准备私奔时，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事后，张老爷很爽快地给了符景烯两千两银子。一千两是买消息的钱，一千两是封口费。 得了这笔钱，符景烯拿出五百两坟给了三个乞丐头子，这事让几个乞丐头子开始上心了。随后，符景烯从一干小乞丐中挑选了六个机灵的加以训练。 虽然出售消息很赚钱，只是符景烯自知自己没靠山。所以他只收集市井消息，并不会刻意去打探高门大户的密辛。不过积少成多，三年下来他也攒了大几千两银子。 符景烯说道：“你等会去找小七他们几人，每人给五十两银子。与他们说，若在洛阳混不下去就来京城找我。” 来洛阳城只是为了避开符郝朝。如今这时了了，他自是要回京。以后来洛阳城的机会，怕是很少了。 刘黑子点点头。 聂老太太得到消息时符景烯已经出了城，她很不高兴地与聂君豪说道：“这么大的事怎么都不与我说？” 聂君豪眼皮都不翻下，说道：“人家爹死了要回去奔丧，与你何干” “这大冬天的赶路总要多准备一些御寒的东西，要不然容易冻着的。” 不等聂君豪开口，聂老太太又道：“另外，我都还没跟他说霜儿的事。” 聂老太太说的这个霜儿是她娘家幼弟的幼女。长得娇俏可人嘴巴也很甜，非常得老太太的喜欢。 聂君豪一听就觉得不对了：“华霜跟景烯八竿子打不着，有什么好说的？” 聂老太太笑着说道：“霜儿看上了景烯，你不一直说他不是池中物吗？我就想着既霜儿相中了，亲上加亲也挺好的。” 聂君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道：“我一直跟你说过景烯事情你不要插手。如今竟还妄想将华霜许给他，你将我的话都当耳边风。” 聂老太太也很生气，说道：“你这话什么意思？霜儿哪配不上他了。” “一个小妾的女儿，要才没才要貌没貌还一肚子的小心思，他哪里配得上景烯？” 聂老太太气得不行：“那符景烯又有什么？除了长得还不错，他连个遮身的瓦片都没有。” 聂君豪哼了一声道：“莫欺少年穷。景烯现在是什么都没有，可将来他必定什么都会有。” “你说得好。他今年已经十五岁了，要守三年孝。就算十八岁下场，顺利的话也得二十四才能考中进士。没靠山也没钱财，没个十年八年是起不来的。你觉得，他将来又能说得着什么好亲事。” 聂君豪没跟她吵，只是问道：“当年你为何要给常斌求娶戴氏，而不让他娶了你娘家侄女呢？” 当然，他也就这么一说，就算聂老太太有这个想法他也不会同意。 聂老太太神色一顿：“现在说的是景烯，你说这些陈年往事做什么？” 聂君豪不留情面地揭穿她：“因为你知道华家已经败落，常斌要娶了你娘家侄女不仅给不了助力还会拖累他。老婆子，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聂老太太着恼道：“是，我是有私心，可我也是为了这个家。你说他不是池中物，我相信你的判断。可你看这三年来，他与茁儿荃儿可有半分亲近。等你去了，你觉得他会照料茁儿跟荃儿吗？可他娶了霜儿就不一样了，霜儿肯定会照料娘家跟聂家。” 聂君豪闻言也不忍再指责她了，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之前也有意将聂家的姑娘说给他，可他婉言拒绝了。” 这事聂老太太真不知道：“他为什么拒绝？莫不是觉得我聂家的姑娘配不上他？” 聂家族人也有七八百人，也有好几个各方面很不错的。 “我就知道你这般想，才没告诉你。” “他为何拒绝？” 聂君豪说道：“他说有心上人。” 聂老太太不相信：“他这几年都没跟谁家的小姑娘接触过，哪来的心上人？” 聂君豪扫了她一眼，说道：“难不成你觉得我连他的真话假话都分不出来？强扭的瓜不甜，既他有心上人这事咱就不要掺和了。那孩子很有主意，管得太多会让他心生厌烦反而弄巧成拙。” 聂老太太没说话了。 聂君豪看着她满头的白发，说道：“老婆子，咱们这般大年岁也没几日好活，剩下的日子咱就享享几天清福。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就别在为他们操心由着他们去吧！” 她操了一辈子的心，哪里是说放下就能放得下的。 第485章 孝子（2） 天黑前是要关城门的，符景烯跟刘黑子眼见城门要关了赶紧跑过去。 刘黑子走到守门的官兵旁边道：“兵爷，这是我们的身份文书跟路引。兵爷，还请你通融通融让我们进去吧！” 官兵看也不看，就将他往外推：“城门要关了，要进城明日再进。” 符景烯说道：“官爷，我爹病逝了，我是赶回去奔丧。” 说完，将一锭银子塞在官兵手中。 那官兵将银子划入袖中，结果身份文书跟路引看。确认没问题，官兵朝准备关城门的两个兵丁招招手道：“放他们进去。” 两人到了符家老宅，发现这里已经变了个模样。不仅门口的两座狮子没了，门上的牌匾也换成了‘萧府’。 门房见两人站在前面，走过来呵斥道：“赶紧滚，这里可不是你们乞讨的地方。” 刘黑子气得不行：“瞎了你的狗眼，你看爷爷哪像乞丐了？” 说他们邋遢没问题，说乞丐完全就是故意在羞辱他们。因为急于赶路，两人连续半个月没洗漱换衣裳。不过现在是冬天，虽狼狈却也没味。 门房嘿了一声，一边挽起袖子一边说道：“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跑到我们萧家闹事，看爷爷不捶扁你们。” 符景烯拉住刘黑子，朝着门房说道：“对不起，我们不是有意冒犯的。我是符家的三少爷，得了消息说我爹病逝了赶回来奔丧，请问为什么这里变成了萧府。” 顿了下，符景烯又道：“我的老师是兰老太爷的师弟。” 门房闻言将撸起的袖子放下后说道：“你爹早就将宅子卖给了我家老爷。” “那你知道我嫡母跟大哥二哥他们现在在哪吗？” 门房幸灾乐祸地说道：“报信的人没跟你说吗？你嫡母与奸夫偷情被你父亲抓奸在床，之后两人就和离了。你就是去找她，她也不会收留你。” 符景烯惊得往后连退了好几步，然后喃喃自语道：“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门房摆摆手说道：“赶紧走，别留在这里碍眼了。” 符景烯失魂落魄地跟着刘黑子走了。 走到拐弯的地方，刘黑子说道：“少爷，我们现在去哪里？” 符景烯难受地说道：“先去客栈对付一晚，其他事明日再说。” “少爷，都离开了你就别再……” 被符景烯盯着，刘黑子将剩下的话都咽了回去。 他们以前混迹在京城的各个角落，对这里再熟悉不过了。虽离开三年，但也没太大变化。很快，两人就寻了一家客栈。 要了一间中等房，泡了澡吃过饭，刘黑子就躺在床上。 刘黑子抱着棉被道：“好久没睡床了。” 符景烯说道：“黑子，明天你去找小四他们，找着了就留在他们那。” 刘黑子的睡意一下就没了，坐起来问道：“少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符景烯神色不变地说道：“黑子，你什么事都写在脸上，人家一眼就看穿你的想法。黑子，要科举入仕必须要有个名声，而这次是我洗白自己的最好时机。” 这几年他一直都想改变刘黑子，可惜收效并不大。 刘黑子早就发现自己跟符景烯如今所处的环境格格不入了，他低着头说道：“你是要我离开吗？可是我都离开了飞鱼卫，你现在赶我走，我又能去哪呢？” 符景烯无奈地说道：“我没赶你走，只是以后从明转暗。一些我不方面出面办的事，你替我去办。” 刘黑子讲义气也很有同情心，所以人缘非常好。而这点，是符景烯所不能比的。 刘黑子的心情一下阴转晴了：“行，我都听你的。” 第二天天蒙蒙亮，刘黑子就离开了。 符景烯带上香烛去了他家的祖坟。结果找遍了周遭也没见着新坟，无奈之下他只得去甄家。从甄家那，要到了甄氏的住址。 符景阳最听不得符景烯的名字，得知这事就气呼呼地泡去门口。 “二哥，我接到师兄的信说爹病逝了。二哥，你能告诉我爹葬在哪里吗？” 符景阳脾气特别暴躁，一拳头挥过去。不过拳头落空，他自己栽倒在地。 “你这个贱种，看我今日不打死你。” 符景烯难受地说道：“二哥，求你告诉我爹葬在哪里。二哥，爹虽不喜我但也生了我一场，我总要给他磕个头。” 甄氏这辈子最恨的就是晏氏母子三人了。若是以前，她必定要寻个由头发落符景烯。可现在她不是符家的主母了，没资格处罚符景烯了：“景耀，你去将那贱种打发了。记住，将他打发了就行别弄除其他的事。” 符景耀握着拳头说道：“娘，这样憋屈的日子什么时候是头呀？” 见甄氏没说话，符景耀道：“娘，我们离开京城去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这样，我们出门也不会被人耻笑了。” 甄氏苦笑道：“傻孩子，人离乡贱。离了京城，去别的地方会被人欺负。甚至，我们手里的钱都保不住。” 符景耀说道：“娘，我跟景阳又不是小姑娘，哪有那么多不长眼的人来欺负我。再者，若是他们敢欺负，我打断他们的腿。” 见甄氏死活不同意，符景耀很是怀疑地问道：“娘，莫非你跟张博的事是真的？你怕离了京城再见不到他，所以才不愿走？” 甄氏气了个倒仰。 符景耀出去后，看着符景烯眼眶通红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很是不屑：“符景烯，离京三年你是越来越会装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多孝顺呢？” 想以前符景烯每次见到死鬼老爹，都是一幅恨不能杀了他的模样。也是因这个原因，符郝朝非常厌恶他由着甄氏母子三人折磨他。 符景烯擦了眼泪道：“大哥，我去祖坟没找着爹的坟。大哥，你将爹葬在哪呢？” 符景耀不耐烦地说道：“就葬在祖坟，你自个去找吧！” 他将符郝朝葬在西南的一个偏僻的角落里，又因为只垒了几块砖，所以不仔细找还真找不着。 符景烯哽咽道：“大哥，你与我一起去吧！大哥，我知道你怨爹，但他人已经不在了。以前的事，你就不要再计较了。” 符景耀忍着气说道：“你要去就赶紧去，别在这里磨磨蹭蹭。” 第486章 孝子（3） 符景烯到祖坟仔细找了一圈，这才在西南一棵树后找着了只垒了几块砖头的坟。也是因为之前下了几场大雪将土都给冻住了，所以他当时才没找。 跪在坟前哭了一场，符景烯就去找了匠人重新立了坟。做好这一切又去寺庙请了两位僧人，做了一场法事。 做完了法事，他就在祖坟旁边的茅棚住下了。 没几日，整个京城发街小巷都在传符加出了个大孝子。 封小瑜也与清舒几人说起这件八卦事：“听说这家伙穿着麻衣住在棚屋，每日天刚亮就起来给他家的那些祖宗扫墓烧香。然后吃一碗白粥开始念书，据说每日都要读书到半夜。” 邬易安说道：“一个十五岁的大小伙每日只吃一碗白粥，铁打的身子都熬不住。饿坏了身体，受苦的还是自己。要我说这不是孝子，完全是蠢瓜蛋。” 封小瑜白了邬易安一眼，说道：“我是说他扫完墓吃一碗白粥，又没说每日只吃一碗白粥。” “可光喝粥够什么？我每餐鸡鸭鱼肉两大碗饭都还不够，总觉得饿呢！” 封小瑜说道：“有舍就有得，他想要孝子的名声自要有所付出。” 夏岚却是皱着眉头道：“我昨儿个听我娘说，符郝朝当日是骗娶晏氏的。事发以后晏氏的父母被活活气死。晏氏报仇未遂也被符郝朝送到狮子庵，没多久就死了。他对符郝朝孝顺又怎么对得起他亲娘？” 清舒听了觉得有些刺耳，问道：“那你觉得他该怎么做？” 夏岚摇头说道：“不知道。但总觉得他这样，对不起他盲目。” 想来有这样心思的，不仅夏岚跟她娘两人了。清舒叹了一声道：“父母作的孽，却要儿女承担后果。” 封小瑜笑着道：“不过是大家说的闲话，你发什么感慨呢？” “我昨日收到了老家来的信，我爹下个月要回来了。” 去年年中林承钰的孝就满了，可祸不单行先是崔氏病了大半个月，然后他去访友摔断了脚。伤筋动骨一百天，腿养好后已经入冬不已赶路，这才拖到了现在。 邬易安说道：“回来就回来，不跟他们住一块就是了。” 清舒苦笑道：“我肯定不跟他们住一块，只是怕有人会说我们姐妹不孝了。” 祝斓曦也跟着叹了一口气道：“你刚说的很对，父母作孽儿女难做。” 封小瑜好笑道：“表姑跟表姑父恩恩爱爱对你也疼爱有加，你感慨哪门子呀？” 祝斓曦苦笑一声说道：“我家是没有，但我三叔有。” 上课的钟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之后大家也没再议论这个话题。 晚上回到家，清舒叫来了蒋方飞说道：“你这两日去见下符景烯，跟他说让他保重好身体。别年纪轻轻的就弄坏了身体，这样的话可就得不偿失了。” 虽他知道符景烯未必会亏待自己，但到底不放心。 “好。” 清舒想了下说道：“金鱼胡同一直空着，若是他不避讳可以住到那去。” 三年前，清舒雇了一个毁了容的退役军人在那守宅子。就冲那吓人的长相，也没小偷敢跑进宅子里了。 为不引起人的注意，蒋方飞在傍晚时分才出城去找的符景烯。 符家的祖坟离京城有二十多里远。好在位置不算偏僻，离官道并不远。 蒋方飞找到符景烯时，他正好提着两桶水回来。 “蒋叔，你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蒋方飞笑着走过去，拍了下他的肩膀道：“不仅长高了，还变得更俊朗了。” 头次见符景烯就觉得这小子长得很好，三年过去越发招人眼了。就冲这长相，将来也不愁娶不到媳妇了。 符景烯笑着邀蒋方飞进了茅棚，坐下后取了个木碗倒了杯水给他：“这里有些简陋，还请蒋叔将就下。” “你还没说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符景烯笑道：“如今京城都在非议我的事，姑娘听到肯定不放心。” 林姑娘那般关心他，听到那些传闻肯定不放心了。 “你这小子倒是摸准了姑娘的心思。”将水喝完，蒋方飞放下碗道：“姑娘听说你一日三餐都吃白粥，说要你保重好身体。” 符景烯并没避讳蒋方飞，直接说道：“我每日早晚都要练武还要看书练字，只吃粥身体哪受得了。除了粥，我每日早上两个鸡蛋，晚上也有肉的。” 隔一日刘黑子就会带一些荤菜过来，不过他从不在茅棚吃就是。 蒋方飞不觉得符景烯这般做有什么错。要真为符郝朝这个畜牲每日喝粥啃野菜，那才傻呢！ “如今京城都在说你的事，你也别让人抓了把柄，不然可就弄巧成拙了。” 符景烯点点头：“蒋叔放心，我会的小心的。这三年，姑娘在京可还好？” 蒋方飞笑着道：“挺好的。特别是二姑娘来京以后，姑娘脸上的笑容都多了。如今又得兰先生看中在女学帮忙，我猜测姑娘将来可能会留在文华堂。” “留在文华堂也挺好的，学堂环境相对简单没那么多勾心斗角的事。” “我也觉得挺好的。留在文华堂既体面又有时间打理生意。就是以后说亲，也很好说的。” 符景烯听到这话心头一堵，不过面上却不显露：“我若是没记错，林家应该已经出孝了吧？” 蒋方飞点点头道：“林承钰守完了孝马上要回京了。咳，他一回来，姑娘又不得安宁了。” 自林承钰跟崔氏离开京城后，这三年来姑娘的日子别提多舒心了。等他们回来，还不知道又会闹出什么事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担心也无用。” 话是这般说，符景烯觉得应该让人盯着些林承钰。省得这利益熏心的家伙做出伤害清舒的事来。 蒋方飞点点头，问道：“对了，你打算在这里住三年吗？” 符景烯摇头道：“我准备住满了百日就回京。我起步比别人晚，正好利用这三年时间跟师伯跟师兄他们多学些东西。” ps:第三更，应该在十点左右。 第487章 危机感 蒋方飞知道符景烯很聪明，对他也很有信心：“你这么聪明，三年后下场肯定能中。到时候，我可就要叫你秀才公了。” 符景烯看了他一眼，淡然道：“三年后，不仅有童试还有乡试。” 蒋方飞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颤着声说到：“你的意思是想一举通过童试跟乡试。” “嗯。” 蒋方飞说道：“符景烯，我知道你聪明，但这科考并不是你聪明就能过的。所以，咱不能操之过急。” 三年以后符景烯也才十八岁，这个年岁中举的人不少。可问题是符景烯入学也才三年，加上守孝三年也才六年。这么短的时间，他不觉得符景烯能过乡试。 符景烯说道：“这个你放心，我师伯是当朝帝师，师兄师侄最低也是两榜进士。有他们的指点，乡试我肯定能中。” 这么多名师指点，要还考不中还念什么书？干脆投军好了。 当然，符景烯的信心也不是盲目得来的，而是聂君豪给的。 在过年前聂君豪就说他童试没问题，乡试就看运气了。当然，聂君豪说乡试就算考中名次也不会太靠前。所以再有三年时间，他不需要运气也能考中。 蒋方飞拍了下脑袋说道：“看我这脑瓜子，竟忘记这一茬，那你回京后是要住到兰家吗？” 兰家乃是百年的书香门第。进士数不胜数，状元榜眼跟探花也不知道出了多少个。符景烯有他们的指点，三年后乡试通过的概率非常高。 符景烯摇头说道：“不住兰家，等回城后我准备租个房子。一边苦读，一边守孝，等明年我就去考白檀书院。” 白檀书院的学生基本上是举人秀才。不过他招生并没硬性要求一定得是秀才，只要有人举荐然后通过考试就能进去读书。 得到举荐名额对别人是难事，对符景烯却不难。毕竟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他老师份上兰老太爷也会将名额给他的。 符景烯也知道以兰老太爷的性子定会考他的，通过他的考核才会举荐自己。不过，这点信心他还是有的。 三年时间足以让符景烯深刻地了解到，他拜聂君豪为师得了多大的便利。只要他对人说自己是兰老太爷的师侄，不说那些文人士子对他态度大变，就是京城那些权贵人家也会给两分薄面。就如之前的萧家奴仆，听到他是兰老太爷的师侄就客客气气的。 蒋方飞点头道：“去白檀书院念书好。那里有很多才华洋溢家世出众的学子，你多与他们结交对你将来有莫大的好处。” 怕符景烯心气高听了这话不高兴，蒋方飞说道：“你看我家姑娘，虽没父母家人做靠山，但自跟邬家跟封家的几位姑娘交好。如今不仅生意顺畅，还置办了不少的产业。” 符景烯笑着道：“多谢蒋叔关心，我知道如何做的。” 为了活命他连乞丐都扮过，还有什么放不下的。而且没足够的资本就是想结交权贵与世家子，人家也不稀搭理你。不过有兰家这层关系在，他倒不担心结识不到朋友。 想着符景烯一向聪明，蒋方飞也不欲再多说：“姑娘说金鱼胡同的宅子一直空着，你若是没地方去住又不怕影响运势，就搬那去住。” 符景烯笑了下说道：“什么运势不运势，我从不信那些。行，等我下山以后我就住那宅子去。” 地窖可有两百多坛百年老酒，不守着他不放心呢！清舒既说了由他处置，符景烯就要最大限度地发挥它们的作用。 天色已晚蒋方飞也没再回去，而是留了一宿。 符景烯说道：“蒋叔你先休息，我去练会功。” 蒋方飞笑着道：“我好久都没活动筋骨了，今日正好让我看看你武功进步了没有。” 他之前可是点过符景烯武功。那一次，符景烯受益匪浅。 “求之不得。” 两刻钟以后，符景烯落败。 蒋方飞问道：“你这三年不是跟聂先生念书，怎么武功进步这么大？” 三年前符景烯跟他交手，不到一刻钟就落入下风了。可现在竟撑了两刻钟，这进步可谓神速了。 符景烯说道：“早晚练功，白日跟着老师读书。” 蒋方飞忍不住笑骂道：“会念书也就算了，没人教导武功进步还这么大。莫怪姑娘总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她要不够努力很快就会被超越。当时还觉得她谦虚，现在看来她还真不错。” 清舒虽也很优秀，但跟符景烯比起来，还是差了一些。 符景烯说道：“林姑娘太妄自菲薄了，在我心中她是这世上最聪慧的女子。” 若不是林姑娘，他现在还在飞鱼卫执行着各种危险的任务。念书虽然也很辛苦，却没性命危险。 蒋方飞看着他认真的神情心头一跳，不过他很快压下心头的异样：“天也晚了，我们回去睡觉吧！” 符景烯并没睡觉，而是点了煤油灯开始看书。 蒋方飞熬不住先睡了。而等他醒过来，已经没到符景烯了。 听到响动他走出茅棚，就看见符景烯正在外面的草坪练剑。 早饭是白粥跟水煮鸡蛋。不过那粥很稠，筷子插进去也不会倒。 蒋方飞吃了两口粥，觉得味道太寡淡了：“你吃不吃蘑菇酱吗？你要吃的话，我给你送两坛子来。” 不等符景烯拒绝，蒋方飞说道：“我跟你说蘑菇酱是姑娘琢磨出来的，味道特别好。你这早饭太清淡了，拿来配粥正好。” 符景烯问道：“姑娘还会做酱菜？” 蒋方飞将他当自己人，也没瞒着他：“我跟你说姑娘可不仅仅会念书，厨艺女儿也非常了得，将来也不知道谁有这个福气了。” 符景烯心头一紧，不过面上却半分不显露出来：“林姑娘年岁还小，应该没那么快说亲吧？” 蒋方飞笑着道：“及笄之前肯定不会说亲。不过我家姑娘你也知道，才学出众样貌也好，相中她的人不知道几凡。等及笄一过，说亲时怕门槛都被媒婆踏破了。” 符景烯的心直往下沉。 第488章 林承钰回京（1） 唧唧啾啾，画眉鸟婉转悦耳的声音响彻在整个庭院。 安安取了一些鸟食放进去，见两只画眉鸟抢着吃笑道：“不用抢，够你们吃了。”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丫鬟彩霞进来说道：“姑娘，杜姑娘来了？” 安安一听到杜诗雅过来不由皱起了眉头：“她这是又受了什么委屈？” 安安也不喜欢杜诗雅这个继姐。偏偏杜诗雅只要受了委屈就喜欢往她们家跑。开始安安很不高兴还跟清舒嘀咕不准她进门，可时间一长也习惯了。 杜诗雅进来，看着安安笑道：“又你一人在家呀？” 清舒是个大忙人，她来十次也只能见到两三次。 安安看着她欢快的神情，狐疑道：“这般高兴，难不成谁又被你打得满头包了？” 上次她这般高兴，还是将杜家的五姑娘打得满头包。怕被罚，跑了过来。 杜诗雅乐呵呵地说道：“今日收到我娘的信，她说三月底应该会到京。安安，等她们回来，你们跟我一起搬去林家住吧！” 杜诗雅刚住国公府，被欺负也忍气吞声。可后来清舒的那一席话，让她觉得自己窝囊又无用。在她二堂姐又动手打了她时，她就给爆了。 虽然那次被打了手板心又罚跪祠堂，但杜诗雅只要想着被她打成猪头脸的卫诗绫心头就一阵痛快。 也是那次事后她再不忍气吞声了。若是她堂姐妹冤枉讥讽她，她就开骂；敢动手打她，她豁出去打一场。次数一多，她那些堂姐妹也不敢再欺负她了。 不过这样也有后患，就是她泼辣粗鲁的名声传遍了整个京城。每次受气心里难过，杜诗雅就喜欢跑来清舒这里寻安慰。 可惜清舒不仅从没安慰她，反而骂她窝囊矫情。偏偏被清舒骂过以后，她的心情神奇地变好了。 对此，清舒也表示很无奈。 安安怼了回去：“那是你娘，不是我娘。你想搬回去没谁拦着，不过我跟姐姐是不会搬过去的。” 杜诗雅说道：“林宅离京都女学近，你住到那去上下学方便呀！住在这里，每日来回都要半个多时辰。” 林家那宅子，就是为了方便杜诗雅念书才买的。所以离京都女学坐马车只需小半刻钟，非常近。 安安冷哼一声道：“我宁愿每日来回，也不愿住到那去日日看你娘的脸色。” “我娘脾气不好，但她并没什么坏心。” 安安气得都笑了：“嗯，你大姐二姐也只是脾气不好对你也没坏心，那你怎么不忍让着她们呢？” 见杜诗雅还待说，安安道：“你要再为你娘辩解，别怪我将你赶出去。” 杜诗雅不敢再说了。 安安平日看着脾气挺好的，可惹着她也一样甩脸子。有次易安不小心打碎了她喜欢的一支笔洗，安安好些天都没搭理她，哪怕清舒说情都没用。 正说着话，清舒回来了。 安安看着她神色有些疲惫，问道：“姐姐，要不要先休息下？” 今天忙了一整天，清舒确实有些累了：“吃过饭我就去睡。” 杜诗雅忍不住说道：“清舒，文华堂的差事又累又没钱，你干嘛做那个？要我说，你干脆辞了。” 好不容易有两天假期结果不能出去玩也不能睡懒觉，只能窝在账房内干活。想想，杜诗雅都觉得累。 清舒笑着道：“累是累了点，但能学到许多的东西。” 年初她被调去了后勤处，这地方可比在账房做账辛苦多了。不过清舒甘之如饴，因为从里面她学到了很多东西。 杜诗雅摇头道：“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有这时间吃喝玩乐不好吗？” 安安讥讽道：“你当谁都跟你一样，就想着当个不劳而获的蛀虫。” 清舒很想说这是个语病，蛀虫不是这般用的。可看着她气呼呼的样，清舒没吭声。 “喂，林安安，你这话就过分了。” 安安哼了一声道：“跟你说了多少遍，我大大名叫林青鸾。以后再叫错，我不让你进门。” “林青鸾不好听，还是林安安好听。” 清舒看着被怼得哑口无言的杜诗雅，清舒很无奈。她有时候觉得这杜诗雅有受虐倾向，不然干嘛总跑来挨骂。 “我饿了，吃饭吧！” 吃饭的时候杜诗雅看着清舒如羊脂玉一般的脸，脱口而出：“林清舒，应该有很多媒婆上门给你说亲吧？” “咳、咳、咳……” 看到清舒被呛住，安安忙起身给她拍背：“姐，你赶紧喝口汤。” 清舒顺过气来，朝着杜诗雅道：“食不言寝不语，你教养嬷嬷没教过女学的先生也应该有教吧？” 杜诗雅有些心虚：“这不是在你这随便一些嘛！” 清舒看着她问道：“怎么，有人上门给你说亲？” “没有，我名声都坏成那样了哪还有媒人上门提亲。是杜诗林，兵部侍郎家请了媒婆上门求亲了。” 说到这里杜诗雅神情有些低落，连庶出的杜六都有人上门说亲，就她无人问津。 清舒看着她这模样，笑着道：“怎么？后悔了？” 杜诗雅摇头说道：“不后悔。只是杜六是杜诗绫的走狗，连她都定了兵部侍郎家只我无人问津，她们又要取笑我了。” 清舒看了她一眼，说道：“你也想嫁入高门？” 杜诗雅苦笑道：“我倒是想，可杜六虽是庶女却也是我大伯的女儿。而我爹是个白身，又与娘和离，加上我名声又不好。将来说的亲事，肯定连杜六都不如了。” 虽侍郎家是为庶子来求亲，但那也是正三品的大员家呢！ 安安有些奇怪地说道：“杜诗雅，她们过她们的你过你的，有啥好比的？” “你不懂。” 安安最不喜欢听这话了：“有什么不懂的？不就是你不甘心矮她一头，想要压过她让她难受？” 杜诗雅还真这么想。 清舒摇头说道：“嫁入高门又如何？若是婆母刁钻小姑难缠丈夫也不喜欢，日子过得可能比黄莲还苦。可若是婆母慈爱丈夫爱重，哪怕粗茶淡饭日子也甜如蜜。” “我才不要粗茶淡饭，太辛苦了。” 清舒扶额：“我的意思是挑选夫婿最重要的是男方的品性才能，其次才是家世。若是对方是个道德败坏品性恶劣荒淫的，哪怕是皇子王孙都不能嫁。” 杜诗雅听着也觉得很有道理，不由问道：“这些都是谁跟你说的？” “这事还需要谁说，只看看身边的人就知道了。” 杜诗雅哦了一声，没吭声了。 第489章 林承钰回京（2） 巍峨的群山笼罩在薄雾之中，影影绰绰的显露出一座寺庙。 请清舒她们几人观摩完画，夏岚问道：“你们觉得这幅画怎么样？” 她在入学第二年就加入了画社，如今还是画社的副社长呢！ 邬易安摆摆手说道：“隔行如隔山，这个你别问我。” 评价什么？反正就是山啊寺庙还有云，看不出有啥区别来。 公孙樱雪认真端详了下，指了下寺庙左边的城墙说道：“这地方斜度大了些，要寺庙真这么建容易坍塌。” 封小瑜哈哈大笑：“她这是山水画又不是建筑图，你较这个真做什么？” 清舒跟祝斓曦也都笑了起来。 公孙樱雪摇头说道：“我觉得不管做什么，都需要一个严谨的态度。” 在清舒的建议下她两年多前拜了工部一位致仕的官员为师，跟对方学了很多的东西，其中之一就是水利建筑。 封小瑜没再笑了。 夏岚问了清舒跟祝斓曦两人：“你们觉得我这画怎么样?” 祝斓曦点评道：“画得很好，笔法技巧都很棒，只是我总觉得少了点是什么。” “少了什么？” 祝斓曦摇头说道：“说不上来，就觉得少了点什么。” “清舒，你觉得呢？” 清舒思索了许久后道：“瞿先生曾与我说，作画的时候要融入感情进去。” 封小瑜侧着头诧异地问道：“画画还要融入感情？” 清舒说道：“瞿先生说，只有融入了感情的画作才有灵魂。就好比我非常喜欢牡丹，所以我画出的牡丹你们都觉得好看。” 夏岚若有所思。 今年是他们在学堂的最后一年。而在第五年时，学堂每天只给她们安排两节课。当然，你也可以不来上课，只要期末考试合格一样可以毕业。 清舒吃过午饭，又去了后勤部。刚进去，里面的人将累的苦的事都丢给她。不过清舒也没抱怨，只埋头认真做事。 这日又忙到傍晚才回去。 安安见到她就就说了一件事：“姐，爹跟那个女人回来了。” 清舒板着脸说道：“什么那个女人，你得叫太太。不然让外人听到，还以为兰先生跟我没教好你呢？” 她们姐妹两人没长辈教导，虽在女学念书，但到底会让人诟病。所以平日里，她很注重安安的教养。 安安忙更正道：“姐，爹跟太太回来了。” 清舒嗯了一声说道：“算下行程也是这两天到了。明日下午我去接你，然后一起过去给爹跟太太问安。” 安安不想去，可也知道不去不行：“姐，爹将文哥儿也带了来。” 清舒有些讶异，林承志在上个月的信里可没说这事。不过想着文哥儿快四岁也是启蒙的年岁，带来京城也正常。 安安不高兴地说道：“姐，将自己的亲生骨肉送人，他们也舍得呢！” 清舒倒理解林承志的做法：“爹没儿子，三叔有三个儿子。既爹提出过继，他要不同意过继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哪是怕被人戳脊梁骨，他们是看中爹是官身才过继的？” 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冲。 清舒发现她不对劲，问道：“怎么了？你不喜欢他过继文哥儿？” 安安气鼓鼓地说道：“姐，你说是不是因为我们不是儿子不能给他继承香火，所以他才不喜欢我们的。” 对于林承钰的忽视与冷漠她嘴上说不在意，可心里其实很介意。 清舒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他不喜欢你没关系，我跟外婆还有娘都喜欢你。” 安安搂着清舒的腰说道：“姐，为什么他对我们一直不闻不问？我们可是他的亲生女儿。” “在他心上最重要的是仕途，其次是家族与香火传承。” 说到这里，清舒道：“安安，我猜测等她们见了我们态度会大变。安安，你别那种假象所迷惑。” “姐，你什么意思？” 清舒笑了下，不过那笑带着嘲讽：“我今年十三了，可以说亲了。” 上辈子为了仕途将她卖给崔家。这辈子若还敢想为仕途卖她，她定要让林承钰灰头土脸。 安安脸色大变：“姐，他是我们的爹，若是要说亲我们也阻止不了。” “这个你放心，当年外婆跟他签了一份协议，说我跟你的亲事必须要她点头才算数。只要你别他跟崔氏的花言巧语蒙骗了，就不怕。” 安安这才放心：“姐你放心，我不会被他哄了去。” 四年前没被哄了去，现在更不会了。 第二日姐妹两人去了林宅。林承钰跟崔氏出来见到清舒，两人都有些愣住了。 就见清舒穿着一身淡紫色衣裙，身上绣着牡丹。梳了个坠马髻，斜插一只淡紫色的玉簪。皮肤如羊脂玉一般细腻白皙，樱桃小嘴不点而赤。端庄美丽，气质明艳动人，美得不可方物 清舒朝两人福了一礼，轻声叫道：“爹、太太。” 回过神来，林承钰满脸笑容：“三年不见，我家舒儿如今已经是大姑娘了。” 崔雪莹也笑着道：“是啊！没想到三年不见清舒你长得这般漂亮。” 就这模样，怕是整个京城都找不出几个了。长得漂亮好，可以嫁入高门大户。 清舒轻笑了一声道：“三年不见，太太还是一点都没变。” 崔雪莹面色一顿。 安安故意以一种不高兴的口吻说道：“爹，你怎么就只看见姐姐了，我呢？我这么个大活人站在你跟前你竟然视而不见？” 林承钰笑着道：“傻孩子，你们姐妹都是我的女儿，我都一样疼爱。” 说完，将文哥儿叫了过来：“清舒、安安，这是你们的弟弟乐文。来，乐文，这是你二姐、四姐。” 听到这称呼崔雪莹面色有些不好看，林清舒在家排第二。林承钰此举，是将她的诗雅排挤在外了。 文哥儿并不怕生，看向清舒眼神热切地说道：“二姐姐，在家时三姐姐经常跟我念叨你。说你很会念书，她拍马赶不上。二姐，我以后若是有不懂的可以问你吗？” 崔雪莹不等清舒开口就说道：“你二姐姐不住这，只逢年过节才来的。” 文哥儿有些失望。 林承钰很不赞同地看了一眼崔雪莹，不过倒也没说什么。 第490章 文哥儿 文哥儿今年还没满四岁，穿着一身大红色团花袍子下着石青色绸裤，脚上一双青色的靴子。唇红齿白，眼睛大而有神。 可惜安安对他很排斥，看着他说道：“你离开爹娘来京城，就没有不舍得？” 崔雪莹的脸，瞬间就黑了。 林承钰还好。孩子这么大了不可能忘记爹娘，他不会刻意提但也不避讳。 文哥儿神色黯然道：“我舍不得，可爹娘要我跟大伯大伯母来京，还说……” “还说什么？” 文哥儿到底只是个四岁的孩子还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哭着说道：“还说我以后就是大伯跟大伯母的儿子了。” 安安说道：“你要不愿意，我可以让人送你回去呀？” 林承钰沉着脸说道：“安安，不许胡闹。文哥儿已经过继到大房，以后就是你们的亲弟弟了。” 安安一边哭一边大声叫嚷道：“你要过继文哥儿，问都不问我们一声，如今又凭什么要我们接受他呢？” 林承钰说道：“对着我大呼小叫的，这几年的书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 “我恨你。” 说完，安安哭着往外跑去。 林承钰非常生气，朝着门口的人说道：“来人，将四姑娘拦住送回到屋里去。” 清舒拉着脸说道：“怎么，爹，你是想要软禁安安吗？” “没有，我只是让她回屋冷静下。”说到这里，林承钰说道：“安安今年也十岁了，可不再是三岁小孩子了。你这个做姐姐的该好好教导，而不是一味的纵着她。” 清舒语气不善地说道：“我倒是想你管下她，可你有吗？这些年对我们不闻不问，一回来就教训我们。也罢，既你这般瞧不上我们姐妹俩，我们也不留在这里碍你的眼。” 安安不是她，对林承钰总归还是有两份的惦念。可惜，林承钰一次次地让她失望。 崔雪莹见清舒也要走，忙打了圆场：“你这孩子，怎么几年过去气性还这般大。你爹这般说也是为你们好。眼见你到了说亲的年岁，名声可最是要紧的。” 清舒嗤笑道：“你是在提醒我只有好名声才能说到好人家吗？我告诉你们，我可不稀罕。” 她又没想过嫁入高门，要那般好的名声做什么。再说在崔氏的暗中宣扬下，她哪还有好名声。 说完，清舒拉着安安的手走了。 林承钰气得要死：“这两个臭丫头，真是无法无天了。” 他也就骂两句，并不敢对清舒来硬的。否则，丢脸的最终只会是他。 崔雪莹说道：“要说都怪你，前两日怎么说的？要好好安抚她们，劝动她们回来住。结果你一开口就骂，如今好了，她们两人又回梅花巷了。” 在太丰县因为他的身份谁见了都敬上三分。哪怕是县太爷，对他也客客气气的。可一回来，就被安安落面子，他如何忍得了。 林承钰闻言眉头紧蹙：“就这性子，如何说得到好亲事。” 他跟顾娴两人都是好脾气的人，这两个丫头也不知道像着谁脾气这么大。 崔雪莹笑着道：“这个不用担心，你看看清舒这模样满京城有几个及得上的。再加上她在文华堂声名显赫，嫁入高门大户不是问题。” 林承钰神色这才缓和下来：“这事不急，等她及笄以后再说不迟。” 京城的姑娘都是及笄以后才说亲的，然后十八岁左右嫁人。清舒今年也才十三岁，离及笄还有两年。 崔雪莹笑着道：“这事确实不急，但也该相看起来。不然好的被人挑走了，岂不是要耽搁了清舒。” 林承钰摇头道：“清舒的事不急，你先给诗雅相看吧！” 上赶着不是买卖。清舒这般优秀何愁没人上门说亲，急慌慌地开始相看反倒是让人看轻了去。 崔雪莹心头有些不满，但她也不好当面顶撞林承钰。没能生个一儿半女，让崔雪莹在林承钰面前有些底气不足。 回到自个院里，文哥儿有些担心地问了贴身照料的宽妈妈：“二姐姐跟四姐姐是不是不喜欢我？” 宽妈妈将一套文房四宝取了出来，笑着道：“哥儿看，这是二姑娘送你的。她若不喜欢你就不会送这么好的礼物了。” “那四姐姐呢？” 安安只送了一块瓷砚。 文哥儿一看是粉色的耷拉着脸道：“我是男孩子怎么能用粉红色的东西，看来四姐姐是真不喜欢我了。” 这位宽妈妈很精明，是林承志精挑细选出来的：“哥儿，你还小用粉色的也没什么。再有四姑娘不是不喜欢你，她是认为老爷不疼她这才发脾气的。你以后见了她主动亲近嘴巴也甜点，她肯定会喜欢你的。” “真的吗？” 宽妈妈点头道：“我什么时候骗过哥儿了？哥儿若是累了，躺床上歇歇。” 清舒跟上了安安并没骂她，这丫头心里正一肚子火要骂岂不是火上浇油。 “安安，我带你去福运楼吃酱肘子跟松鼠桂鱼？” 安安点点头道：“好。” 吃饱喝足，安安心情也好了很多：“姐，对不起，我刚才不该发脾气的。” 清舒笑道：“你难受冲爹发发脾气也没什么，但是文哥儿是无辜的。你也看到了，他也不想离开三叔三婶。” 安安想着文哥儿泫然欲泣的模样，也有些内疚：“姐，我知道错了。” “你挑过一份好的礼物送去，就当是赔礼道歉了。” 她其实知道安安选了个自己用了的粉瓷做见面礼，说起来这很失礼。只是清舒知道她很难过，就由着她了。 “好。”说到这里，安安有些担心地说道：“姐，娘再有两个月就要跟着外婆过来。要让娘见到他恢复了记忆怎么办？” “她恢不恢复记忆有什么区别吗？” 原本以为失去记忆会好些，结果还是走了老路。好在沈少舟是个有担当也有能耐的，不然清舒都要后悔让她改嫁了。 安安迟疑了下说道：“万一……” 清舒笑了下说道：“这些年沈伯伯对她那般好，她要因为恢复记忆就离开也太没心肝的。再者爹都另娶了难道她还要去做妾？就算她想，外婆跟沈伯伯也不会同意。” 安安有些难受，抱着她说道：“姐，你说这都算怎么回事呀？为什么人家爹娘都好好的，偏我们都撞上了？” 爹不疼她们娘又不靠谱，有时候想想都好心酸。 “你不用管，我会处理好这些事。” 安安擦了眼泪：“姐，不能什么事都让你扛着，有事我们一起解决。” 碰到那样的爹娘是她倒霉，但老天垂怜让她有到个好姐姐。 第491章 罗家出事（1） 从成衣铺回到家，罗静淑就感觉到家里的气氛特别凝重。 去了正房，罗静淑看到罗大太太脸色不大对：“伯母，家里出什么事了？” 罗大太太强笑道：“都是生意上的事。静淑，你先回屋，晚些再过来一起用晚膳。” 罗静淑以为是生意又出岔子了，也就没多问。自她三叔死了以后家里的生意越来越差了，孝敬上头的钱也就越来越少。 等罗静淑出去后，罗大太太说道：“看来我得赶紧将静淑的亲事定下来。” 不等旁边的人接话，罗大太太又道：“也不行，急慌慌的也找不着好的人家。” 罗静淑回到自个的院子，问了守院的金蟾：“今日家里来了什么人吗？” 金蟾摇头说道：“没有，大太太就见了几位管事。哦，对了，今日金太太来探望大奶奶，不过她呆了两刻钟不到就回去了。” 这金太太，是罗大奶奶的亲娘。 罗静淑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出来，就进屋换了身衣裳去了书房。 坐下后，她看到桌上摆放的一本字帖：“金蟾，这字帖是谁送来的？” “这是大爷上午送来的。” 罗家大爷跟二爷都很疼爱罗静淑，知道她喜欢字帖就留意，碰到好的买来送她。 其实他们并不知道罗静淑收集字帖并不是她喜欢而是为了送清舒，不过她没解释兄弟两人也不知道内情。 拿起字帖翻看了下，发现这字帖的字跟以前看的字帖很不一样。她对书法没研究，也不感兴趣。 她起身从博古架上取了个雕刻着祥云纹的匣子，打开后将这本字帖放了进去。 “金翠，你进来。” 听到说让自己将匣子交给傅苒，金翠眼眶都红了：“姑娘，你何苦还惦记着她呢？这三年来她只给你写过三封信。” 说起来，金翠很为自家姑娘不值。姑娘掏心掏肺对她，可林清舒却一点都没将自家姑娘放在心上。 罗静淑说道：“我曾经跟她说过，会尽所能为她搜集天下名帖。我既许诺了，就要说到做到。” “好，我去送。” 就在此时丫鬟金铭跑了进来，一脸惊慌地说道：“姑娘，不好了，大老爷被官府给抓起来了。” 罗静淑一个激灵，匣子掉落在地上。 “你说什么，大伯被官府抓起来了？官府为什么抓大伯？” 金铭摇头说道：“姑娘，我不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罗静淑心头升起了一股浓烈的不安。 金翠蹲下将几本字帖放回到匣子里，起身问了罗静淑：“姑娘，这匣子还要不要送去傅先生那。” 罗静淑正准备去正院，听到这话心头一动：“你在这里等一下。” 回了一趟卧房，罗静淑取了一封信放在匣子内说道：“金翠，你现在就将这匣子给傅先生送去。” “好。” 等金翠出去以后，罗静淑这才急匆匆去了正房。 金翠到傅家时，傅苒正巧在家。 将匣子奉上，金翠将罗静淑说的话篆书给了傅苒：“这里面的五本字帖，是我家姑娘费尽心思搜集到的。傅先生，还烦请你转交给林姑娘。” 傅苒接了匣子就看见了封信，这信封上写着‘清舒亲启’四个大字。 信没碰，傅苒取了第一本字帖出来。看到字帖的名字，傅苒非常讶异：“竟然是《行书卢鸿草堂十志图跋》” 傅敬泽有些纳闷地问道：“娘，这字帖很出名吗？” 傅苒点头说道：“这字帖出自杨凝式之手，这人擅长楷、行书、草书，具有奇险、雄杰的风格。这人打破成规，创造了一种楷兼行、行兼草的书风。可惜当时战乱频繁，所以流传下来书法作品极少。这本虽不是真迹只是拓本，但也非常珍贵了。” 除了这本草书字帖，另外四本字帖都是名家所写非常珍贵。 将字帖放回到匣子内，傅苒说道：“你家姑娘有心了。等过两日，我就派人将这几本字帖送去京城。” 金翠福了一礼，轻声说道：“先生，奴婢告退。” 傅苒感念罗静淑这份心意，就与金翠说道：“你回去跟你姑娘说一声，罗家恐有变，让她做好应对。” 金翠面色大变：“先生这话是何意，还请明示？” 傅苒摇头说道：“你将事这告知你家姑娘就是。” 具体的她也不清楚，只是在布政使司家听了几句。不过她感觉得到，罗家要完了。 金翠赶紧回去了。 可惜等她回去就发现罗府被官兵围了。她想要回去，却被马夫给阻止了。 金翠哭着说道：“鱼叔，姑娘还在里面了，我要去找姑娘。” 车夫说道：“不仅姑娘在里面，我婆娘跟孩子也都在里面。可现在我们进去救不了他们，还不如先打听打听看看到底出什么事，然后再想办法去救他们。” 到现在，两人都稀里糊涂不知道罗家犯了什么事。 结果一打听，两人吓得魂不附体。罗家被人告发，说这些年一直勾结水匪。 那些水匪抢掠商船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罗家跟这些人勾结也是罪无可赦。 这事一经确定，罗家不仅抄家，就是家眷也都被抓入监牢。 这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金陵，傅苒也在最快的时间知道了。 新儿看着放在多宝阁上的匣子，小声说道：“先生，这匣子我们还是交给官府吧！” 她嫁人以后，又回到傅苒身边帮着她打理内务。 “你在担心什么？” 新儿说道：“我就觉得这事太巧了。先生，万一这匣子藏了见不得光的东西，官府追查下来会连累到你了。” 傅苒摇摇头说道：“你多虑了。罗静淑并没接触过罗家的生意，她手里又怎么会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再者真有见不得光的东西也不会让我转送给清舒。你又不是不知道，清舒与她早就疏远了。” 至于疏远的原因傅苒是知道的，只是这事不宜对外说。 新儿说道：“先生，稳妥起见我们还是再检查下里面的东西吧！” 傅苒摇头说道：“不需要。匣子里就五本字帖，那字帖我都看过了没有问题。” 第492章 罗家出事（2） 监牢里阴森寒冷蛇虫鼠蚁都有，大人还熬得住，可小孩却受不了。没两日，罗静淑的侄子就发起了高烧。 罗大奶奶苦苦哀求看守他们的狱卒，说道：“官爷，我儿子发烧了，求你送他出去看看病吧！” 狱卒目露凶光：“看病？想得还真好。你们这些人一个都别想逃掉。” 罗家在生意上打压对手，害得很多人倾家荡产。虽手段狠辣了一些，但商场如战场，被搞垮也只能说技不如人。可勾结水匪，却是犯了众怒。 这些年水匪不知道杀了多少人，江南一带的人谈匪色变，对他们也恨之入骨。这狱卒的一个堂叔，就是死在水匪的手中。 罗大奶奶哭着说道：“官爷，我儿子才九个月。他什么都不知道，他是无辜的。” “无辜？那些被你们罗家人害死的人就不无辜？”说完，这狱卒看着被罗大太太抱在怀里的孩子说道：“要怪就怪他命不好，为何托身在罗家。” 罗大奶奶见对方不愿帮他们，抱着儿子放声大哭。 早上狱卒换岗。 罗静淑看着对方是个精明事故的老狱卒，这才出言哀求对方：“官爷，我侄子烧了一天一夜了，再烧下去回没命的。官爷，求求你帮我们给金家送个口信。” 这个金家，是罗大奶奶的娘家。 等这个老狱卒靠近，罗静淑将一个红宝石戒指塞到他手里。 老狱卒扫了一眼那戒指，嗯了一声道：“明早我会让人送个信过去。” 可惜他们一直等，等到晚上金家的人也没出现。 老狱卒说道：“我让人送信了，只是金家的人不搭理我们。我这有一瓶药，你们要不要？” 罗静淑将藏着的一对珍珠耳环给了他。 那老狱卒不大满意：“这玩意可不值一瓶药，最多给你们一颗。” 罗大奶奶将孩子贴身戴着的金牌取了出来给他。 老狱卒得了这金牌才将药丸给他们，另外还给他们弄了一壶热水来。 可惜，孩子吃了药也不退烧。罗大太太跪在地上哭着道：“老天爷，有什么报应冲着我们来，为什么要这般折磨我的叶哥儿。” 罗大奶奶也哭得死去活来。 罗静淑也很绝望，从出事到现在三天了亲戚朋友没一个露面的。 就在几人抱头痛哭时，老狱卒走过来说道：“罗静淑，出来。” 罗静淑面色瞬间惨白，往后退了几步靠在墙上说道：“我不去。” 她以前听说监牢里非常黑暗，这些个狱卒经常糟践关押进来的年轻妇人跟姑娘。现在叫她出去，肯定也是不怀好意。她宁死，也不想被这些人糟蹋了。 其实罗静淑想多了。在官司没判之前这些狱卒也就想捞些油水，可不敢祸害她。 老狱卒说道：“有人来看望你了，出去外面见人。” “我不去。” 罗大太太却是抓着罗静淑的胳膊说道：“静淑，你去见见那人，求她救救你侄儿。” 罗静淑看着烧得人事不省的侄子心也揪成了一团，咬着牙：“好，我去。” 傅苒看着面露惨白狼狈不堪的罗静淑，也是难受得很。 罗静淑泣不成声。她来的路上想了许多人，就是没想到来看她的是傅苒。 “你不用怕，我已经在找人了。也写信信给清舒，我们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罗家勾结水匪确实是死有余辜，但罗静淑只是对此事并不知情。加上她父母早亡又没亲兄弟，所以牵扯不深。找找关系应该能救下罗静淑，至于其他人她没这个能力也不想救。 罗静淑愣住了：“清舒救我？” 傅苒嗯了一声道：“清舒说皇商有好下场的没几家。与我说万一罗家倒了会连累到你，所以她与我说让我一定要救你。我要是救不了你，就立即写信给她。你们家这事太大了，人人避之不及。我这几天托了不少的不少人才能进来探监。” 罗静淑瞬间泪流满面：“我就知道清舒疏远我定有原因，我没看错她。” 傅苒说道：“静淑，你别怕，我跟清舒会想办法救你的。” 她怕罗静淑绝望之下受不了自尽了，这才急慌慌地进来看她。只要有希望，她相信罗静淑就能撑住的。 听到这话，罗静淑跪在地上说道：“先生，我侄子高烧两天都不退。他要再不看大夫会没命的，傅先生，求你救救他吧！” 傅苒摇头说道：“我去找找人，不过你也别抱太大的期望。” “为什么，我侄子叶哥儿一岁都不到，他是无辜的。” 傅苒嗯了一声道：“他确实是无辜的，但你大伯三叔勾结水匪已经犯了众怒。这些人连你都不放过，又岂会放过你侄子。” 这叶哥儿可是大房的子嗣，是能继承香火的人，那些被罗家害得家破人亡倾家荡产的人焉能放过他。 罗静淑痛哭流涕：“我大伯母说，这事我大伯跟大哥他们都不知情。” 罗大老爷可是罗家的家主，勾结水匪这种事他会不知道。这话别说外面那些恨意滔天的人不会信，就是傅苒都不相信。 傅苒摇头说道：“这事我无能为力。” 罗静淑抓着傅苒的手以只两人听到的声音说道：“先生，信、信里有钱。” 她当时听到罗大老爷被抓，就知道事情不好了。鬼使神差之下，她就将这些年积攒下来的钱都塞进了信封里。 有钱能使鬼推磨，也许这些钱能救叶哥儿一命。 傅苒一愣，她没想到匣子内的那封信真的另有玄机：“匣子已经送去京城了。” 见罗静淑面色灰白，她有些不忍心：“我去找找牢头，希望他能通融一下。” “谢谢先生，谢谢先生。” 傅苒摇头说道：“要谢你就谢清舒，是她嘱托的我。若是按照我自个的意思，我是不愿沾此事的。” 罗家得罪的不是一家两家，而是许多家。这些人有豪门贵族，也有官员乡绅。 罗静淑一边擦眼泪一边说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回到监牢，罗大太太抓着她的胳膊急切地问道：“来看望你的是谁？她答应救叶哥儿了吗？” 罗静淑哽咽道：“是傅先生，我已经求了她，她已经答应我会想办法救叶哥儿。” 第493章 罗家出事（3） 傅苒直接去找了牢头，希望他能网开一面能带了罗叶去看病。 牢头没同意。 傅苒说道：“就是犯了谋逆大罪，也罪不及十岁以下的孩子。这娃才九个多月，案子判下来他也是无罪的。” 这么大点的孩子，若不是罗家的仇人暗中打了招呼，傅苒现在就可以将他带走的。 牢头摇头说道：“傅先生，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牢头，没有权利放人。” 傅苒又不是不知世事的人，一听就知道里面有事了：“我已经让丫鬟去请大夫了，只希望大人能通融下，让大夫给这孩子看病开药。” 说完，傅苒将带的一包银子都给了他。 老头这才松口：“可以，我让人去将他抱了来。” 傅苒看到孩子时，才明白为何罗静淑那般急切了。这孩子全身滚烫，昏迷不醒。再不看大夫，必死无疑。 将熬好的药给孩子喂下后，牢头又让狱卒将孩子给抱回去了。 傅苒塞了一张银票给牢头：“大人，孩子是无辜的，还希望你能暗中照佛下。” 这银票是五十两面额的，牢头看到金额后非常高兴：“你放心，我不会让他再冻着饿着了。” 罗叶吃了药，没多久烧就退下来了。罗大奶奶见了，喜极而泣。 罗大太太却还是悬着心：“这里环境太差，还是得将叶儿送出去才行。” 罗静淑苦笑道：“傅先生只是个教书先生并没什么权势，这次来探监也是托了不少的关系。虽她答应会想办法，可外面那些人恨不能生吞了我们，想接叶哥儿出去又谈何容易。” 罗大太太后悔不迭，哭着说道：“我十多年前就就跟你大伯说，让他将老三分出去，生意也都分开。可你大伯不同意，若不然哪有这灭门之祸。” 她现在是恨死了罗永康，偏偏这罪魁祸首已经死了，留下他们受这个罪。 罗静淑问道：“伯母，这事大伯跟大哥他们真的没掺和吗？” 罗大太太摇头道：“没有。只是这话现在说出去也没人信了，我如今只求你跟叶哥儿能平平安安。” 至于她跟老头子还有两个儿子，这一次在劫难逃了。 罗静淑痛哭道：“叶哥儿才九个月那些都不愿放过，又岂会放过我。” 虽傅苒说她跟清舒会竭尽全力救自己，可她们两人都无权无势。而罗家犯的又是大罪，想平安出去难于登天。不过有傅苒的话，罗静淑心底到底存了一丝的奢望。 傅苒确实在想办法，可是她找的这些人不仅没帮忙还劝她别插手此事。 在外跑了一天，也没任何人愿意帮忙。傅苒无法，只得求了牢头暗中多照料些。当然，那钱也跟流水似地进了牢头的腰包。 新儿说道：“先生，那孩子已经退烧了，这事咱们不要再管了。” 傅苒说道：“当日清舒与我说万一罗静淑有难，希望我能帮她一把。我没这个能耐救她出来，只能打点下那些牢头狱卒让她在监牢里过得好些。” “可是这些小吏胃口太大了，三五两都嫌少，得五十一百两地送。先生，我们这点家底哪折腾得起。” 傅苒说道：“这个你放心，花出去的钱清舒会还给我的。” 也是有罗静淑那话托底，不然她也不会拿出这么多的钱来打点，只是这事她不能告诉任何一个人。不然，就要招祸了。 新儿说道：“先生，这钱咱不好收吧？” “这事是她托我的，钱自也是她出了。我估计罗家这个案子最多半个月就能判下来，按照现在这花费三千应该尽够了。清舒这些年也赚了不少，这钱能拿得出来。” 新儿却有些担心：“先生，姑娘救罗静淑会不会被连累。” “这个不会。她们是同窗好友，外人知道只会赞她一句有情有义。” 傅苒如今教的学生是布政使司彭家的姑娘。请了三天假，这日又去上课了。 到了彭家，傅苒就被管事娘子请到了正院。 进屋时，彭夫人正将几块香片放进金珐琅九桃小薰炉里。 拨开几块香片放棒杵放下，彭夫人问道：“傅先生，我听闻你昨日去了监牢探望了罗家的人？怎么，你与罗家有旧？” 傅苒这两日为罗家奔波，关心此案的人都知道了。 彭夫人听到这消息后，心头有些不安。傅苒如今正在教她女儿，所以这事她自要问清楚。不然让外人误以为是他们的意思，可就不美了。 当然，这两日傅苒虽在外跑关系却没打着布政使司的名号，不然彭夫人可就不是这个态度了。 傅苒摇头说道：“我与罗家从无往来，只是我的学生与罗家的姑娘罗静淑是同窗好友。所以，我才去监牢探望了她。” “只是如此？” 傅苒点头道：“不敢欺瞒夫人。” 彭夫人皱着眉头说道：“可我听说，在罗家出事那日罗家送了一个匣子给你？” 傅苒摇头说道：“那匣子是罗姑娘送的送给清舒，只是请我转交。那匣子我也看过了，里面放着五本字帖跟一封信。” 彭夫人有些狐疑：“字帖？” 傅苒点头道：“清舒以前与罗静淑说她手里没有合心意的字帖，罗静淑许诺她会帮她找字帖。” “只是如此就让你如此帮她？” 傅苒解释道：“夫人，罗姑娘送给清舒的五本字帖都很贵重，一本是谢大家所书的《白马寺游记》，一本是杨凝式的《行书卢鸿草堂十志图跋》。另外三本，也都是名家所书。” “这五本字帖拿到市面上能卖好一千多两银子。我将这几本字帖折算成银钱拿去打点，让她们在监牢好过一些。”顿了下，傅苒说道：“以清舒的性子，这钱她将来肯定会还我的。” 彭夫人也是读书人家的姑娘，也在学堂念了书，自知道这些字帖的价值。 闻言，她有些急切地问道：“那这五本字帖呢？” 傅苒说道：“我已经让人送去京城了。” 彭夫人有些失望。 傅苒福了一礼说道：“夫人，罗家的人勾结水匪死有余辜。可罗叶这孩子毕竟只九个多月，到底可怜。夫人，不知道官府能不能网开一面饶过这孩子。” 彭夫人说道：“你倒是爱护学生。只是这事影响太恶劣，谁沾都要惹得一身腥。” 傅苒出手帮罗静淑被人知道也没关系，毕竟她只是一个教书匠。可他们家不一样，若出手相帮还以为跟罗家有什么利益往来呢！ 有关系的恨不能与罗家撇得一干二净，这个时候又哪有人愿意沾手。 傅苒叹了一口气。 第494章 营救（1） 一早起来清舒左眼皮就跳个不停，想了下她让取了块红纸。 安安看到清舒左眼皮上贴着一小块红纸，惊诧不已：“姐，你这是干啥呢？” “我左眼皮直跳。老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贴个红纸镇一镇。” 安安哈哈大笑：“姐，子不语怪力乱神，亏你还读了那么多书怎么也信这个？” 清舒笑着道：“这种事你可以不信，但不可胡言乱语要存有敬畏之心。” 为这事，安安笑了一个上午。 午饭后没多久林承钰来了，他还将文哥儿也带了来。 安安在清舒的劝说下，对文哥儿的态度好了许多。多亲近是不可能，毕竟有个心结在，只是没再给他摆脸色了。 “爹，你怎么来了？” 听了安安这话，林承钰就有些不高兴了：“放假都不知道回家，我只能自个来看你们了。” 安安嘟囔着嘴说道：“爹，姐姐每日忙得跟个陀螺似的，哪有时间过去。” 说完，安安还故意道：“我有时间，只是不想挨你的骂更不想看那女人的脸色。” “你这孩子么说话的？” 安安哼了一声说道：“爹，你不喜欢我们，所以不管我们说什么你都觉得刺耳要鸡蛋里挑骨头，既如此你就别来呀！” 进门之前，林承钰就与自己说要收敛脾气，可惜见到安安就破功了：“我对你们不假辞色，也是为你们好。” 安安呵了一声道：“真关心爱护我们，能几年对我们姐妹不闻不问。就是太太，也时常写信给杜诗雅呢！爹，这种虚情假意的话你以后还是别说了，你不觉儿媳我还觉得膈应呢！” 论战斗力，安安能甩清舒好几条街。 有爱才有恨，安安说得越起劲就表明她越难受。 清舒开口问道：“爹，你这次过来是否有什么事？” “文哥儿说想你们了，正巧我今日有空就带他过来，顺便也想接你们回去住一天。” 前些日子他一直在为起复的事奔波，在忠勇侯的帮助下终于谋到了个缺。 “不去。” 见她要走，清舒道：“安安，你带了文哥儿下去。” 等安安跟文哥儿离开正厅，林承钰沉着脸说道：“你看看将她惯成什么样子了？再这样下去以后怎么说人家。” 就这泼辣暴躁的脾性，谁家敢娶。 清舒凉凉地说道：“安安只对你一人这样，对其他人她都非常有礼貌。” 林承钰真觉得自个上辈子造了孽，要不然怎么就生出这么两个讨债鬼呢！ 清舒也不想在他身上浪费时间，问道：“你这次来到底有什么事，要没事我就去女学了。” 今日女学其实没事，但她宁愿去文华堂逛也不愿在这里跟林承钰磨叽。 林承钰忍着气说道：“你住在这里去文华堂方便，可离京都女学却有些远。我是想让安安搬过去住，这样也也不用花费那么多时间在路上。” 清舒很好说话：“只要安安同意，我没意见的。” “你帮我好好劝劝她。” 清舒没拒绝，爽快地应道“行，我找个机会问问她。” 主要是前几日姐妹聊天，安安流露出想住到林家的意向。 安安今年十岁了，性子泼辣脾气也有些大，住到林家也不怕被欺负了。 答应得太爽快，让林承钰都有些不放心。不过他知道清舒也不待见他，问得多会惹烦她：“文哥儿在家一直念叨着你们，就让他在你这住两天吧！” 清舒说道：“这事得问过安安的意见，若她不同意文哥儿就不能留下。” 林承钰着恼道：“这事你做主即可，为什么要问过她？” “她也是这个家的主人，留不留下文哥儿自是要询问她的意见。” 也是因为清舒事事都顾及安安，这才让她有了足够的安全感。 安安没同意文哥儿留下，不是她容不下文哥儿，而是清舒难得有一天假她想让其好好休息。 林承钰气呼呼地带着文哥儿走了。 安安等他走了，这才从屋子里出来：“姐姐，他这是想将文哥儿交给你来管。姐，你事情已经够多可别接了这烫手山芋。” 清舒嗯了一声道：“不会的，文哥儿是大房的子嗣爹跟太太不可能让我教的。想留下住两天，应该是文哥儿自个的意思。” 安安想想觉得这话也有道理。文哥儿过继到大房是为继承香火给他们养老送终的，万一被她们姐妹影响，以后与他们不亲岂不白过继了。 拍了下她的肩膀，清舒笑着道：“别东想西想了，赶紧回屋练字去。” 傍晚时分清舒正在逗弄画眉鸟，坠儿就急匆匆地走进来说道：“姑娘，先生身边的常师傅来了，说有要事要与姑娘说。” 清舒急忙去了前厅。 坠儿跟着一起去，听到是罗家出事并不是傅苒出事顿时放心了。 清舒听到罗家勾结水匪也是心惊不已：“除此之外，可还有其他恶性？” 常师傅点头道：“傅先生一听说这事就让我来京了，所以之后的事我都不知道。” 其实只勾结水匪这一条，罗家所有人都逃不过了。 叹了一口气，清舒说道：“常师傅，赶了这么久的路你也累了，先下去歇歇吧！” 回到书房清舒就将匣子打开。看见上面摆放了个信封，她立即取了拆开。 一打开，发现里面不是信而是二十多张银票。看到这些银票放得很乱，清舒就知道这肯定是罗静淑在慌乱之下塞进去的。 清舒将这些银票整理了下，一张五千、五张一千、八张五百两，一百五十面额的也有不少。加起来，有一万六千多两之多。 将银票收起来，清舒朝外说道：“坠儿姐姐，让苗叔备车。” 苗叔觉得自己不是做生意的料，死活不愿意再去铺子要给清舒驾马车。无法，清舒只能顺了他的意。 坠儿觉得这事太大，担心清舒被牵连不想她插手。 清舒指着桌子上的匣子说道：“当年我不过是开玩笑说想要收集天下名帖，可静淑一直记在心上。哪怕我跟她疏远了，她也一直在帮我找。坠儿姐姐，我若是不救她这辈子我都不能安心。” “可是……” 清舒摇头说道：“没什么可是的。而且我相信，静淑姐姐肯定不知道这些事的。” 罗家其他人是死是活她不管，可静淑她一定要救。 第495章 营救（2） 清舒去的祝家，只是她并没去找祝斓曦，而是找的佳德郡主。 佳德郡主见到她，笑着道：“清舒，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别看清舒现在只是个学生，可也是个大忙人。 清舒福了一礼，说道：“清舒这次来是有件事想求郡主。” 佳德郡主很喜欢清舒，女儿那般独。可因为清舒，结交了小瑜易安等几个好朋友。 “求什么求，说着话也太见外了。清舒，有什么事你说就是。” 冲着清舒与自家女儿的交情，只要不是什么为难的事她都会帮忙。 清舒将罗家的事说了：“罗家人跟水匪勾结罪该万死，可静淑姐姐是二房的姑娘又从不参与生意上的事。要被罗家长房牵连进去丢了命，那就太冤了。” 佳德郡主都不知道这事，一脸严肃地问道：“这事我都没听说，你又是从哪得到这消息的？” “是我老师派人快马加鞭送的信。”清舒说道：“罗家做生意不折手段倒台是早晚的事。我上次去江南，与我老师说若罗家出事请她务必救下静淑。谁想罗家竟犯了这样的重罪。” 常护卫不是坐船而是骑马来的。京城这边有人得了消息只是还没传出来，所以佳德郡主暂时没听说。 “护卫是什么时候到的？” “三刻钟之前到的。” 梅花巷到祝家要两刻多钟，等于清舒知道这事就过来了。 佳德郡主默了默，说道：“罗家的人除了与水匪勾结还有没有犯下其他的事？” 清舒犹豫了下，还是将罗永康的事说了：“罗永康这人心狠手辣，害了不少人家破人亡。再多的，我就不清楚了。” 佳德郡主震惊万分，问道：“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清舒没将小金的事说出来，只是道：“罗永康行事嚣张，这事知道的人不少。我老师在高门大户任教时无意之中知道此事，所以她不准我跟静淑往来。” “郡主，静淑待人真诚，也非常有爱心。她隔三差五就会送米送面去慈幼院，还时常去照料那些孤儿。郡主，只因罗家其他人的恶行让静淑被牵连丧命，那就太不公平了。” 佳德郡主摇摇头说道：“没什么不公平的。她姓罗，享受了罗家人带来的荣华富贵，自也要承受罗家大厦倒塌时带来的恶果。” 清舒无法反驳，只是难受地垂下了头。 佳德郡主有些不忍，轻声说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按照律法只有谋反谋逆这样的大罪才会诛族。像罗家人犯下这些的罪行，妇孺不会被杀头的。” 大明律法清舒倒背如流，哪会不知道按律罗静淑是不用砍头：“我知道按照律法不会杀头，但罗家罪名落实不是被发落教坊司就是流放边塞那种苦寒之地，她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哪受得了那样的苦楚。怕没到边塞，就香消玉损了。” 佳德郡主摇头道：“可罗静淑姓罗，而还是罗家大房养大的，罗家犯下这样的罪行她不可能全身而退的。” 清舒点头说道：“这个我知道，我也不敢奢望她全身而退，只求不被流放。若是能赎买，那就再好不过了。” 像罗家这样的罪行落实以后，成年男丁肯定都要斩首示众。至于女眷跟未成年的男丁是流放还是被发卖，就看上官怎么判了。 若是清舒求她让罗静淑全身而退，她肯定不会答应。可将流放改判为发卖，这个对她们来说倒不是难事。 佳德郡主点点头说道：“可以。不过上下打点关系，这花费可不低。” 清舒说道：“只要能救下静淑，多少钱我都愿意出。” 说完，清舒将一张银票取出来呈上：“郡主若觉得还不够，我再回家去取。” 别说罗静淑给了她银子，就是没给她自己也会掏的。 佳德郡主看着面额是一万两，叹道：“你这孩子……也罢，看在你一片护友之心，我等会去信给斓曦祖母。” 清舒躬身说道：“谢谢郡主。” 陈嬷嬷等清舒走后，小声说道：“郡主，这案子目前咱一无所知。只凭林姑娘说的也不能断定真假呀？” 佳德郡主说道：“我去信给婆母，若罗静淑没参与其中就救她一命，若也不干净那她就该死。” 说到这里，佳德郡主叹道：“这孩子是个重情重义的。今日为救罗静淑求到我面前，若改日斓曦有事她也不会袖手旁观。” 陈嬷嬷忙说道：“咱家姑娘有你跟老爷还有两位少爷护着，哪会有什么事。” “我也希望不会有事。可世事无常，谁也不能保证一辈子平安顺畅。” 陈嬷嬷这才没说话。 既来了祝家，肯定是要去见祝斓曦的。走到仙女阁外，清舒就听到一阵悦耳动听的琴声。不用问也知道，定是祝斓曦在弹琴了。 说起来清舒真的非常佩服祝斓曦，这姑娘不仅学习成绩好，琴棋书画煮茶调香插花也样样精通。不像她只会画画，就这还是得益于上辈子的经验。 清舒没打扰祝斓曦，一直等她弹完一首曲子才走进琴房。 祝斓曦又惊又喜：“清舒，你什么时候过来的，等了好久吧？” 说完，祝斓曦等了一眼春兰笑骂道：“你这丫头，清舒来了怎么都不叫我呢！” 清舒笑着道：“是我不让她打扰你的。斓曦，我这次过来是有事求郡主。” 斓曦笑着道：“清舒，你也太见外了，有什么事与我说就行。” 她解决不了，再去求母亲。 清舒摇头道：“不是我的事，是我以前的同窗好友静淑家里出事了。” 知道缘由，祝斓曦忙道：“等会我写封信给我祖母，让她一定要救救罗姑娘。” 清舒抓着她的手说道：“斓曦，这事我已经求了郡主，你就不要写信给老夫人了。若不然，我怕会弄巧成拙。” 她之所以没先找祝斓曦而是去求的佳德郡主。就是因为祝老夫人太疼祝斓曦，万一被她误会自己利用祝斓曦。祝老夫人一生气不帮忙，那可就害了静淑。 祝斓曦点点头说道：“清舒，若是有困难你一定要与我说。” “嗯，我跟你什么关系，有事肯定不会跟你客气的。” 第496章 营救（3） 如傅苒所预料的那般，罗家的官司只十七天就判了。 这日一大早，傅苒就派了家奴童三去打探消息。 等了半响，童三才回来。 傅苒急切地问道：“结果出来了，官府是怎么判的？” 童三喝了一口水，将打探到的消息告诉了傅苒。 罗家这案子证据确凿，所以成年男丁全部斩首示众，妇孺以及十岁以上的孩子发配桐城。十岁以下的孩子有亲戚来领的可以领走，没亲戚领的直接送到慈幼院去。 罗家大房十岁以下的孩子只有罗叶一人；三房却有四个，两个嫡出两个庶出。 罗叶烧了两天，虽后来吃了药退了烧，可孩子痊愈以后反应比以前慢了一些。大夫看过后说这孩子怕烧坏了脑子。 请了三个大夫诊治，都是得出这个结果，罗大太太跟罗大奶奶悲痛欲绝。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也因为这个孩子被烧坏了脑子，所以傅苒在案子没判下来之前就将这孩带回家了。 傅苒面色一白，问道：“这么说，静淑姑娘也要流放吗？” 若如此，她也救不了静淑了。 童三摇头说道：“没有，静淑姑娘不在流放的名单之内。” 傅苒脸上并无喜色，颤声问道：“不在流放的名单之内，莫不是发落到教坊司？” 罗家是皇商，罗大老爷身上也挂着了六品的官职。这官职虽只是虚衔，但罗家也算是官家了。 犯官家的女眷一般有三个下场，第一是发落到教坊司，这教坊司其实就是官方的妓院，主要负责的是官方的宴席、接待、以及其他各种节日庆典的娱乐活动。一旦沦落为官妓，连赎身都不能。第二是流放，流放地都是到千里之外，官家的女眷锦衣玉食哪受得了颠沛流离之苦。再者，就算熬到流放之地，也受不了严寒恶劣的环境。第三是将这些女眷发卖，官府办一场拍卖会，到时候价高者得。 童三喝了一口水说道：“罗姑娘在发卖的名单之内。后日官府就会将罗姑娘跟罗家的丫鬟婆子一起卖。先生，到时候我们可以拿钱去买下罗姑娘。” 新儿听完有些纳闷地说道：“罗姑娘怎么会在发卖的名单内呢？” 以罗静淑的身份，不是被充入教司坊就是跟着罗家女眷一起流放。现在竟跟着丫鬟婆子一起发卖，委实奇怪。 傅苒说道：“这消息对我们来说是好事。只要我们备齐了钱，就能帮静淑姑娘脱身。” 新儿闻言苦着脸说道：“先生，我们如今只剩下三百多两银子了。” 罗静淑样貌很出众，三百多两银子肯定是不够的。 傅苒去书房取了她珍藏的两幅画以及几个古董：“拿去当铺当，当半个月。” 半个月内，常师傅肯定就回来了。 新儿这回没有异议，左右半个月后就赎回来了：“先生，你还是去监牢探望下罗姑娘问问她是否知道这事。不查清楚，我这心头总觉不安。” 傅苒想了想，觉得也该过去看看。 因为案子已经判下来了，傅苒到监牢的时候狱卒直接带她去了牢房。 到牢房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有人先他一步来了。 金家老爷将一份和离书递给金氏，说道：“罗凯已经在和离书上签了字，只要你在上面签字就可以跟爹回去了。” 和离以后金氏就不再是罗家的人，自也不用被流放了。 金氏哭成了泪人。 罗大太太抓着她的手说道：“听你爹的话赶紧在和离书上签字，能活一个是一个。” 说是流放，其实就是让她们去送死。现在儿媳妇有机会避开，罗大太太也不想拖着她一起死。金氏活着，总能暗中照佛下孙子。 罗大奶奶在和离书上签了字，他爹拿了文书急匆匆地出去了。 有了和离书还不能将人带走，得去备案得官府许可金氏才算脱离了罗家。 罗静淑眼尖最先发现了傅苒，她急切地叫道：“先生、先生你来了。” 罗大太太急忙问道：“先生，我家叶哥儿怎么样，他可还好？” 罗大奶奶也一脸热切地看着她。 傅苒被盯得都有点压力了：“哥儿挺好的，吃饱了就睡特别乖。” 说烧坏了脑子也不尽然，哄他还是会咯咯的笑，就是反映要比正常孩子慢一拍。 罗大太太感激万分：“傅先生，你的恩德我只有来世再报了。” 傅苒摇头说道：“我也是受清舒所托。对了，判决的结果你们知道了吗？” 提到这事，众人都沉默了。 看着情形，罗家人都知道了。傅苒说道：“静淑你别担心，我已经在筹钱，后日我一定将你带回家。” 罗静淑感激地说道：“先生，多谢你。” 按照正常程序，她肯定也在流放的名单上。如今由流放改为发卖，肯定是傅先生使的力了。 如今傅苒又说已经准备好了钱，那她就不怕落入烟花之地或者仇人之手了。虽成了贱籍，但总归命还在。且跟了傅先生，也不担心被虐待。 说了几句话，傅苒就回去了。 她走了没一会金老爷就来了。他直接将金氏带走，没与罗大太太说一句话。 金氏走后，监牢里就剩下罗大太太跟静淑两人了。 罗大太太擦了眼泪说道：“都说患难见真情。想我们家得势的时候多少人巴结讨好，上赶着跟我们攀关系。现在落难了那些亲戚朋友巴不得撇清关系，只林姑娘愿意对我们伸出援助之手。” 罗静淑沉默了下说道：“伯母，清舒与我亲如姐妹。可却突然与我疏远了，到现在我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伯母，你知道吗？” 到现在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罗大太太说道：“你三叔他、他应该是看林姑娘貌美起了歪心。林姑娘应该察觉到了，所以她不敢来罗家。” 罗静淑惊呆了：“大伯母、你是说……怎么可能？” “以前我只是猜测，可三年前林姑娘到大门口不入的事印证了我的猜测。” 罗静淑泪流满面：“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罗大太太抱着她说道：“静淑，不管你是留在傅家还是去林家都要记住你只是个丫鬟，而不再是罗家的大姑娘。这点，你一定要铭记在心。” 自己金娇玉贵养大的孩子即将沦为服侍人的丫鬟，罗大太太心如刀割。 第497章 斩草除根（1） 监牢里阴暗逼庂与外面隔绝，待在里面白日晚上都不知道，只能通过狱卒换岗才推断出来是天黑了还是天亮了。 这日的晚上，轮到仇视罗家的狱卒魏顺当值。 半夜时分，静淑被一阵开锁的声音惊醒。看到从外面走进来的魏顺，罗静淑吓得魂飞魄散。 罗大太太也惊醒了，她护在静淑前面：“你赶紧出去，不然我喊人了。” 魏顺哈哈大笑：“喊啊，大声喊啊，看有没有人搭理你们？” 一把将罗大太太推倒在地，魏顺将静淑搂在怀里：“你若乖乖的，我会给你一个号取出。若不然，我就将你卖入青楼。” 静淑吓的全身都僵住了。 罗大太太爬起来怒道：“你这个畜牲，我跟你拼了。” 可惜她力小，不仅没伤着魏顺分毫还被他打得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看着魏顺一步一步走进罗静淑，罗大太太趴在地上哭着道：“要杀要剐你冲我来，欺负个孩子算什么英雄好汉？” 魏顺并不管她伸手去扯静淑的衣裳，结果手被咬住。 “放手，快给我放手。” 魏顺牛高马大力气也打，见静淑不放一巴掌将她扇飞了。 静淑头撞在地上，晕了过去。 看着魏顺又要撕扯静淑的衣服，罗大太太嘶声力竭：“畜牲，你还有没有王法了？” “在这里，老子就是王法。” 罗大太太想起来救静淑，可惜她爬不起来：“老天爷，谁来救救我的静淑。老天爷，我们做的孽我们自己受，不能落在她的身上！” 就在此时外面又响起了脚步声，很快老狱卒走了进来。 看到这场面，老狱卒赶紧跑进来将魏顺拉开：“你喝酒就犯浑，还不快住手。” 魏顺甩开老狱卒的手说道：“索叔，今晚上我当值，你跑来做什么？” 老狱卒说道：“我是来带她出去的。” 魏顺瞬间变脸：“我叫你一声索爷，你别真将自己当爷了。有我在这，你休想将她带走。” 老狱卒也不欲与他纠缠：“我哪有这个本事带走她，是有人来要的。接她的马车，此时正在外面等着。” 魏顺冷哼一声道：“想接人可以，先让老子快活快活了再说。” 老狱卒着恼道：“那行，我这就去跟外面的人说去。不过若惹恼了人对方怪罪下来，别怪我没提醒你。” 听着这话不对，魏顺抓着老狱卒的胳膊问道：“对方是什么人？” 老狱卒没好气地说道：“我不知道，不过肯定我们得罪得起的。” “什么东西，还我得罪不起呢！” 这个混账东西喝了点马尿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早晚有一日这要死在上面。 老狱卒说道：“你要不信，就随我一起去送。” 见魏顺还是不愿，老狱卒无奈之下叫了两个狱卒来将魏顺制住，然后才顺利地将罗静淑带走。 第二天一大早，傅苒带着典当来的两千两银子去了拍卖场。 发卖的这些仆从都是没犯事的，若是犯了事不是获罪就是流放，并没自个被发卖。 这中间，傅苒将金翠买下。 罗家有金翠的卖身契，所以最后还是被官府给抓回去了。 看到傅苒，金翠哭着道：“先生，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家姑娘。先生，求求你了。” 傅苒点头道：“你放心，我一定将你姑娘带回家。” 可是傅苒等了又等，一直等到拍卖场散了都没见着罗静淑。 傅苒顿觉不好，立即去找了拍卖场的负责人，可惜拍卖场的人根本不搭理她。 傅苒立即派童三去监牢打听。 童三很快就回来了：“先生，罗大太太撞墙自尽了，静淑姑娘也不在监牢之中了。” 金翠哭着道：“拍卖场里没见着姑娘，姑娘又怎么会不在监牢之中呢？” 童三摇头，表示不知道。 傅苒找了人帮忙，可惜还是一无所获。无奈之下，她只能去找了齐老二。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不能就让罗姑娘这么不明不白地消失不见了。” 齐老二的人脉可比傅苒要广得多，隔日就有了消息。 傅苒听到罗静淑被人买走了，大惊失色：“被人买走了，被谁买走了？” 齐老二摇头说道：“人是半夜带走的，至于对方是什么身份没查出来。不过那人手笔很大，给了官府两千两银子。” “他买人总要留下名字吧？” 齐老二摇头说道：“册子上写着张三，这一听就是个化名了。” “谁这般处心积虑地将静淑买走呀？” 见齐老二面露犹豫之色，傅苒问道：“齐大哥，你可有猜测到？” 齐老二说道：“先生，我怀疑买走静淑姑娘的是罗家的仇人。” 傅苒嘴巴张了张，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新儿却是担心地问道：“我家先生帮了罗家的人，他会不会迁怒我家先生？” 这个齐老二也不敢保证：“还是避一避稳妥。另外那孩子尽快送走，留在家里会招祸的。” 傅苒说道：“叶哥儿都已经烧傻了，那些人还不放过他吗？” 齐老二摇摇头道：“安全起见还是赶紧将他送走，这样对你对孩子都好。” “这事容我再考虑考虑。” 送走了齐老二，新儿与傅苒说道：“先生，还是将他送走吧！不送慈幼院，也可送到没孩子的人家。” 留在家里，新儿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傅苒还是不忍心：“这孩子烧坏了脑子，不管送到哪都不会得到好的照料。既答应照料好他，我又怎么言而无信。” 找了两天还是没有罗静淑任何消息，傅苒无法只得暂时将这事放下。 结果因为接连数天请假惹得彭夫人很不满：“既先生这般忙，我们就不耽搁你的事了。” 傅苒教书这么多年，还是头回碰到这种情况。不过人家不愿她教，她也不会自降身份求着留下：“最近一段时间事情确实多，耽搁了小姐的学业是我的不是。夫人，束脩我晚些会让人送回来。” 彭夫人只是因傅苒没讲心思放在她女儿身上有意见，并不是真要辞退了她。没想到，傅苒一句软话都不说。 不过是个教书匠猖狂什么。离了你张屠户难道我儿还不能上学。憋着一口气，彭夫人没有挽留傅苒。 第498章 斩草除根（2） 傅苒心烦气躁，去街上的字画铺子里转了转，买了三幅字画心情好转才回家去。 在前院看见新儿，傅苒皱着眉头说道：“你怎么在这里，叶哥儿谁照顾？” 新儿笑着道：“在屋里睡觉呢？从你出去一直睡到现在都没醒，这孩子从来没睡那么长时间。” 傅苒脑海不由浮现出齐老二说的话，急忙去了她的卧房。走到床边，她就看到叶哥儿脖子上清晰的手指印。 手伸过去想试探下孩子是否还有呼吸，结果不小心碰到叶哥儿的皮肤。这皮肤，冰凉凉的。 腿一软，傅苒跌坐在床边。 新儿难以置信地说道：“我放他在床上时还好好的，怎么会这样？” 傅苒抱着叶哥儿的尸体，眼眶通红地说道：“他还只是个什么都不懂孩子，怎么能下这样的毒手。” 新儿以为傅苒说的是她，哭着说道：“先生，不是我。” “我知道不是你，但我们得将这个凶手找出来。” 跟在她身边多年，她很清楚新儿是嘴硬心软的人，哪怕不喜欢叶哥儿也绝对不会对他下毒手的。 常大娘听到哭声赶紧跑了过来，听到叶哥儿被人掐死了怔了怔说道：“先生，家里今日没有外人来过。” 没外人进来，那掐死叶哥儿的肯定就是家里的人了。 傅宅只傅苒跟傅敬泽两个主子，家里仆从除了贴身服侍的几人，就只有四个婆子跟一个门房。门房是不能进后院，那四个婆子两个在厨房干活，另外两个负责洒扫。 将宅内的仆从都叫了进来，这才发现扫地的习婆子不见了。 傅苒想不明白，平日看着本分老实的习婆子怎么这般恶毒，对几个月大的孩子都能下毒手。 “去报官，立即去报官。” 不管习婆子是什么原因杀死的叶哥儿，杀人就要偿命。 一个时辰以后官差在习婆子儿子家找着了她的尸体，习婆子上吊自尽了。 傍晚的时候齐老二过来了，听到这事叹了一口气与傅苒说道：“先生你也不用难过了，罗家三房留下的那几个孩子昨晚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也都没了。” 傅苒全身冒起了寒气：“为什么呀？罗永良跟罗永康他们该死，可这些孩子是无辜的，他们为什么要下这样的毒手呢？” 齐老二说道：“这幕后之人应该是跟罗家有血海深仇，所以要将罗家的人都弄死。” 傅苒哆哆嗦嗦地说道：“你的意思流放的那些人也都活不了了。” 齐老二点点头。 “那、那静淑也活不了了。” 齐老二沉默了下说道：“先生，我猜测静淑姑娘可能已经落入了仇家之手了。” 就在这个时候，新儿在外说道：“先生，常师傅回来了。” 常师傅进来后，将一封厚厚的信递给了傅苒：“先生，这是姑娘带给你的。” 傅苒看完信，眼泪不由地落了下来。 新儿觉得傅苒这情形，忙问道：“先生，姑娘在信里说什么了？” 傅苒擦了眼泪说道：“清舒在信里说让我们去找祝老夫人，说祝夫人能救罗静淑。若是早几天收到这封信定能救下静淑姑娘，可现在，晚了。” 这也是罗静淑的命。 常大娘不由问了丈夫：“当家的，当日你去京城不是千叮万嘱让你务必半个月内内赶回来，怎么晚了这么多天？” 常师傅心情沉重地说道：“我一到京城就病了，发了烧头重脚轻不能赶路，养了五天才痊愈。” “这也许就是命吧！” 新儿看傅苒难受得样子，说道：“先生，要不我们去求祝老夫人，让她帮着找下静淑姑娘。祝老夫人是总督夫人，只要她答应帮忙静淑姑娘肯定能找回来。” 傅苒摇头道：“你觉得那人还会将静淑留在金陵吗？不会，他肯定已经将静淑带到其他地方了。” 带走还好至少还有命在，就怕静淑这孩子已经被对方折磨死了。 过了小半个月齐老二上门告知傅苒，罗家三房流放的那几人在路上遭了匪徒：“都死了，没一人生还。” 傅苒听完后喃喃自语道：“他们现在的行为，与罗家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齐老二摇头说道：“先生，这些人的行为固然过激。可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这是罗家人作恶多端的报应。” 种种迹象表明这不像寻仇，倒像是灭口。所以齐老二怀疑这幕后之人很可能是罗家是同伙，他们要斩草除根。只是这事他不敢告诉傅苒，以免生出不必要的波折。 傅苒说道：“若是清舒知道，不知道得多难过呢？” 齐老二说道：“林姑娘是菩萨心肠。只是这事也怪不了她，她已经尽力了。” 锦上添花得人很多，雪中送炭的人却寥寥无几。罗家的事众人唯恐被牵连避之不及，林姑娘竟愿出手相帮，这就很仗义了。 也是这晚清舒做了噩梦，嘴里一直叫嚷着不要、不要。 坠儿被惊醒了，她将桐油灯点亮走到床边将清舒摇醒：“姑娘、姑娘你怎么了？” 清舒醒了以后还是懵了，过了好一会才道：“我刚梦见静淑姐姐被人害死了。” 坠儿说道：“姑娘，祝老太爷可是江南总督，他们既答应帮忙那静淑姑娘肯定不会有事。” “可是这么久都没消息，我很担心会出意外。”清舒有些后悔：“早知道我就自己回金陵了。” 坠儿宽慰道：“姑娘，你别担心了，我想着两日应该就有消息了。” “就怕是坏消息。” 坠儿笑着道：“姑娘，你也太小瞧祝家的能耐了。堂堂一个总督府，怎么可能连个小姑娘都保不住呢！” 其实她心里清楚清舒不是小瞧祝家，而是关心则乱。 “我原本以为罗家只是做生意的手段低劣了些，没想到他们竟勾结了水匪。早知道我当年就该劝静淑姐姐来京城。” 罗静淑在京城可操作的空间就大，而不像现在这般被动。 坠儿摇头道：“姑娘，谁能想到罗家竟这般胆大妄为无法无天。” 清舒突然问道：“坠儿姐姐，你说这事信王知道吗？” 坠儿唬了一跳：“这种事他们怎么可能让信王知道呢？” 清舒嗯了一声道：“你说得也是，是我胡思乱想了。” 第499章 平安（1） 夜，静得让人心慌。 罗静淑躺在床上没有半点睡意，确切地说自那日差点被狱卒凌辱之后她就一直惶恐不安。经常睡着睡着，被噩梦惊醒。 从床上起身，罗静淑站在窗口看着外面皎洁的月光自言自语道：“清舒，是你吗？” 被带上船前两日她都不敢合眼，生怕又有人趁她睡着摸进屋。可这么多天过去除了给她送饭菜的婆子并没任何人进来，甚至她想要笔墨书籍对方也给她送来了。 感觉到一阵凉意，罗静淑这才回了床。 天亮了，太阳升起朝着苏醒的大地洒落了万丈万紫千红的光芒。 听到声响罗静淑警惕地看向门口，看到熟悉的面孔她才放心。 将水放下，婆子说道：“再过两个时辰就到港口，到时候姑娘随我下船。” 罗静淑问道：“妈妈，我们这是去哪？” “在天津码头下。至于要去哪里，到时你自会知道了。” 罗静淑没再问了。 婆子说道：“罗家的仇人太多安全起见以后使用化名，化名用什么现在就要想好。” 罗静淑想了下说道：“我娘姓薛，以后就叫我薛凝吧！” 婆子点点头。 罗静淑心头一凉：“妈妈，你知道我大伯母她们现在怎么样了吗？” 婆子说道：“不知道。不过除你之外，罗家的人应该都活不成。” 罗静淑手里的毛巾掉落在地上，她摇头说道：“不可能，怎么可能呢？叶哥儿被先生接走了，肯定可以活的。” 婆子道：“与罗家结下血海深仇的人太多，他们不会放过罗家任何人。这也是为什么将你从监牢接出来就送你离开金陵以及让你用化名的原因。” 罗静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过了两日，清舒听到祝斓曦说金陵有消息了大喜。 当日下午，她就去了郡主府：“郡主，是不是有静淑的消息了？” 这些日子吃不好睡不香，就担心罗静淑出了意外。 佳德郡主点头说道：“我也是昨儿个下午才得了消息，罗家的男丁斩首示女眷流放，十岁以下的孩子得了赦免。” 清舒急切地问道：“郡主，那静淑呢？静淑也要流放吗？” 佳德郡主摇头道：“罗静淑因是二房的子嗣且他爹娘早逝，与这案子没牵连。不过因是罗家人到底脱不了干系，被判发卖。” 清舒松了一口气，看来祝老夫人是出手帮忙了。 佳德郡主神色并不轻松：“清舒，这个案子并不如你所想的那般简单，所以罗静淑暂时不能在人前露面。” 清舒一怔：“郡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佳德郡主摇摇头道：“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你也不要多问。知道不该知道的，会让你陷入险地。” 清舒并不是好奇心重的人，闻言立即问道：“郡主，静淑现在安全吗？” “这个你放心，她现在很安全。不过以防万一我让人将她送到我名下的一个庄子，等这场风波过去你再去接她。” 清舒非常感激，俯身鞠了半躬：“多谢郡主。” “这事你也不要再刻意去打听了，省得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清舒心头一颤，忙点头道：“我会的。” 回到家里清舒进了书房将罗静淑送她的那个匣子拆开，然后又将五本字帖一页一页翻开。 林菲问道：“姑娘，你在找什么？” 看佳德郡主忌讳莫深的样子，罗家的事肯定牵扯到权贵了。清舒是担心罗静淑放了不该放的东西，好在没有。 “没什么，你将这匣子拿去修好。对了，若是问起就说我不小心掉地上摔坏了。” 林菲点头，就将几块木块拿出去了。 吃完饭的时候，安安问道：“姐，于晴邀我们清明去踏春，你去不去？” 清舒摇头说道：“你去吧，我没时间。” 安安不愿放弃，拉着清舒的时候撒娇：“姐，我们好久没一起出去玩了。姐，那日你就不能请下假吗？” 主要是知道清舒一天只有两节课，很多人都不去上课，请下假更没什么了。 清舒摇头道：“最近事情比较多，实在走不开。等放暑假我带你去邬家的避暑山庄，到时候让你玩个够。” 安安大喜：“姐，我想学骑马。” 邬家的避暑山庄里面有马场，她早就想学骑马了。可惜之前清舒以她年岁小为由，没同意。 清舒笑道：“可以。” 吃过饭，安安站在走廊下看着鸟笼里的一对画眉鸟：“姐，爹好久没来看我们了？” “你想他了吗？” 安安神色一顿，然后故意撇嘴道：“我想他干嘛？我是想文哥儿了。” 清舒知道她口是心非，可她并不愿意安安跟林承钰接触太多。 林承钰心里最重要的是仕途，为了仕途妻儿都可以不要。要安安跟他接触多了有了更深厚的感情，将来受到的伤害就会越大。看来，得想个法子让林承钰外放。只是这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 过了几日，课间休息的时候邬易安与清舒说道：“金陵皇商罗家勾结水匪这事，清舒你知道吗？” 清舒心情沉重地点了下头：“知道。” 封小瑜皱着眉头道：“清舒，你不是说你跟罗家的姑娘疏远了不来往了？” 看封小瑜神色不对，清舒故意说道：“不管如何，她都是我以前的朋友，所以我想帮她一把。” 见封小瑜面露犹豫，邬易安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吞吞吐吐的急死个人了。” 封小瑜瞅了清舒一眼，说道：“罗家的人除了下落不明的罗静淑，其他人都死了。” 邬易安惊骇不已：“这怎么可能？我昨日听我娘说罗家只有成年的男丁斩首示众的，女眷流放十岁以下孩子无罪释放，他们怎么会都死了？” 封小瑜与几人说道：“清舒，这事不简单，你也别去找罗静淑省得引火上身。” 佳德郡主这般说封小瑜又这般说，清舒打了个冷颤道：“我不找，我不找。” 幸亏老夫人是暗中接走了静淑，不然她也性命不保了。这幕后之人，也太狠辣了。 祝斓曦有些讶异，不过很快她就掩饰过去。其他几人没注意，也没发现。 ps:越年底越累人，洗衣做饭带娃，得等娃睡着了才有时间码字，我觉得自己成超人了，o(*￣︶￣*)o、 第500章 挑拨离间（1） 清舒原本还打算去庄子见罗静淑一面，可得了封小瑜提醒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写了一封信交给祝斓曦，请她帮忙转交下给佳德郡主。 祝斓曦回到家就将信给了佳德郡主，然后问道：“娘，罗姑娘被你安置在哪里了？那地方安不安全啊？” “怎么了？” 祝斓曦心有余悸，说道：“罗家的人都死了，听说连几个月的孩子都没放过。虽罗家人罪有应得，但那么小的孩子也不放过也太狠毒了。小瑜还说这事不简单，让清舒不要去找罗姑娘以免惹祸上身。” 佳德郡主摸了下她的后脑勺说道：“我已经跟清舒说了，罗姑娘被我安置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只要清舒不漏了马脚走了风声，那些人就找不着罗静淑。 祝斓曦也就没再问了。 清明过后没两天，清舒就接到了顾老太太的信。 安安踮起脚尖问道：“姐、姐，外婆在信里说了什么时候来京城吗？” 清舒捏着信，笑容满面地说道：“外婆在信里说姚记商行十八有船来京，月底她们就能到了。” 安安急问道：“姐，就外婆一人，还是娘也跟着一起来。” “娘跟沈伯伯陪着外婆来。” 说到这里清舒顿了下，然后才说道：“安安，沈湛也会来。” 沈少舟的长子沈涛已经定亲了，未婚妻是霍家姑娘。 据顾老夫人信里说两人自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所以互生了爱意，而大人也乐得亲上加亲。所以这门亲事，众人都很满意。 三年多过去，当初的事安安早就释怀了：“姐，咱们得将前院收拾出来了。” 后院一共才八间屋清舒一个人就占三间房，一间睡觉，一间书房，一间练功房。 清舒笑着道：“家里的事你安排就行。” 她们没父母教导，早些学会管家理事也是好事。以后说亲，这也是一项优势。 姐妹两人正说着话，蒋方飞又送了两封信进来。这两封信一封是林承志写的，一封是如蝶写的。 林承志以前给清舒写的信，一般都是说他生意以及如蝶几人的事。可林承钰来京后，写的两封信都是托她多照料文哥儿。 不过今日的信有些不一样，在信里林承志说如蝶定亲了，定的是主簿家的嫡次子。 拆了如蝶的信看，清舒看得很无语。这信如蝶基本都写的万家二少爷的事，什么性子纯良刻苦好学…… 安安从没见过林承志跟如蝶等人，所以对她们也不亲近。不过看了如蝶的信，她却一脸担忧地说道：“姐姐，我记得你说过三姐比你还小几个月呢！” “如蝶比我小六个月。” “姐，三姐比你小六个月都定亲了，那爹知道后肯定也会给你定亲了。” 清舒笑着说道：“太丰县与京城不一样。太丰县的姑娘大多十三四就说亲了，十五六嫁人。可京城这里的姑娘都是及笄以后说亲，十七八岁再嫁人的。” 之所以会有这么大的区别，都归功于始贤皇后。她认为女子太早嫁人生子，不仅对自身不好对孩子也不利。只是偏僻落后的地方，还是延续老一辈的传统观念。 安安搂着清舒说道：“姐姐，那你要晚些嫁，我不想一个人。” 清舒拍了下她的后背柔声说道：“你放心，不会让你一人的。等沈涛的媳妇进门后，我会说服外婆让她留在京城。” 安安不抱期望地说道：“姐，外婆不会答应的。都说了那么多次，她从没松口。” 清舒笑道：“这个你放心，我有法子让外婆留在京城。” “姐，什么法子你快告诉我？” 清舒乐呵呵地说道：“说出来就不灵了，等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午饭后，林承钰又带着文哥儿来了。 文哥儿见到两人，恭敬地叫道：“乐文见过二姐、四姐。” 清舒很敏锐，闻言不由看了他一眼。前几次来文哥儿都是叫她二姐姐，现在一下改口叫二姐：“文哥儿，这些日子在家可好？” “挺好的。” “可有什么不习惯？” 连问了十多个问题，文哥儿都认真地回答了，只是回答问题时他都不敢看清舒。 清舒笑着道：“文哥儿，你回话为什么总低着头，难不成怕二姐姐吃了你？” 文哥儿没吭声。 清舒与安安说道：“你将文哥儿带去书房，教他玩跳跳棋。” 林承钰不大乐意了：“教什么不好，教什么跳跳棋，这不是玩物丧志吗？” 清舒可没给他留面子，说道：“难不成爹是想让文哥儿成为一个除了念书什么都不会的书呆子？万一他将来没考得功名，岂不是就成了个连自个都养不活的废物。” 这话刺激道了文哥儿，他红着眼眶说道：“二姐姐，你就是不喜欢我也不能咒我考不上功名。看来母亲说得对，你就是见不得我好。” 清舒的脸瞬间就黑了。 安安也语气不善地说道：“那女人还跟你说什么了？” 文哥儿吓得往后退了两句，躲到了林承钰的身后。 林承钰沉着脸说道：“安安，你这样会吓着文哥儿了。” 这话让安安的怒气更大：“你耳朵聋了，没听到他说什么吗？那女人这般诋毁姐姐你充耳不闻，倒来责怪我。老话说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这话还很没错。在你心中，那女人是宝我们是草。既如此，你还来这里做什么？” 清舒赶紧将安安搂在怀里：“不生气，安安，我们不生气。” 安安抱着清舒哭了起来。 林承钰也没想到随口一句话，竟惹得小女儿这般难受：“安安……” 清舒抱着安安冷着脸说道：“有什么话下次再说，现在你带着文哥儿回去吧！” 原本说服了安安让她不再排斥文哥儿，经了今日之事两人又得回到原点。 咳，也不知道崔氏用什么方法，让文哥儿这么快就偏向她了。 林承钰气得不行：“你这样惯着她，迟早会害了她。” 清舒语气不善地说道：“现在跑来说教了，早干什么去了？” 生而不养，若不是碍于名声她压根就不想认这个爹。 第501章 挑拨离间（2） 文哥儿听见清舒说要他回去，红着眼眶说道：“爹，咱们回去。” 清舒知道文哥儿受了委屈，可人有亲疏之分，她现在要先顾着安安的感受。 林承钰摸了下文哥儿的头，与清舒说道：“那我跟文哥儿先回去，过两天我再来看你们。” 安安哭着说道：“走，赶紧走，以后再也不要来了。” 林承钰气得脸铁青。 清舒说道：“爹，安安正在气头上，你带着文哥儿先回去吧！” 两人走后，清舒轻轻地拍着安安的后背柔声说道：“不哭了，咱不稀罕他。” 安安一边哭一边问道：“文哥儿是过继的他都疼爱有加，却对我们这般冷漠。姐，我们真是他亲生的吗？” “我也希望我们是他捡来的，可惜，他是我们亲爹。” 这样的爹，有还不如没有。 安安仰头看着特别平静的清舒，擦了眼泪问道：“姐，爹偏心崔氏，喜欢文哥儿，为什么你从不伤心呢？” 不管她爹做得有多过分，她伤心得不行，可姐姐却从不生气。别说哭了，连眼眶都没红过一次。 清舒笑着道：“你在意所以才会伤心难过，我不在意自然就不会伤心了。” 安安难以置信地问道：“姐，他是我们的爹，为什么你会一点都不在意呢？” “除了担了个爹的名头，他做过什么？他甚至连蒋方飞都不如，至少蒋方飞一直都在保护我。” 安安有些懵，半响才道：“可、可这不一样，蒋方飞只是一个护卫，他却是我们的爹呀！” 清舒笑了下说道：“我没否认他是我们的爹呀，不过仅此而已。” 要不是这层血缘关系，门都不让他进，更不要说还虚以委蛇。 安安震惊得话都说不出来，她真的不知道原来清舒是这般想的。 “中午我们去福云酒楼吃饭？” 每次安安心情不好清舒都会带她出去吃好吃的，这次也不例外。 安安摇头道：“姐，我还有功课没做完，等下次假期再去吧！” 姐妹两人聊了会，安安借口要做功课去了她的书房。 写了两个字，安安就将笔搁置在白地青花笔洗上回了房。 看着她眉头紧锁，房嬷嬷关切地问道：“姑娘，还在为老爷的事烦心吗？” 为了能让她安心照料安安，顾老夫人亲自跟沈少舟说了她侄子房盛的事。 沈少舟将房盛安排在护卫队，被训练了一段时间后就安排跟船。在船上可没人与他耍牌。跑船的收入很高，两年下来也攒了一笔钱。船行有热心人见他踏实肯干就给他做媒，去年房盛就娶上了媳妇。那媳妇很厉害，将房盛管得死死的。 房盛不赌钱又成家立业了房嬷嬷也不再担心他，如今一门心思在安安身上。 安安摇摇头说道：“不是，我是为姐姐担心。” 房嬷嬷有些诧异：“大姑娘怎么了？” 将清舒刚才的话转述了一遍，安安说道：“姐姐她，她这样想让我很不安。” 房嬷嬷说道：“姑娘，其实我觉得大姑娘这般想并没错，你也该向他学习。” “可他到底是我们的爹呀！” 房嬷嬷叹了一口气说道：“从你生下来到现在，他没养过你也没教过你。除了担了个爹的名头，他还做过什么？” 这话，跟清舒所说的一样了。也因为房嬷嬷对安安倾注了感情，所以更看不过林承钰的所作所为。 将安安搂在怀里，房嬷嬷说道：“我活了这般年岁，见过许多人。有的父母疼子女胜过自己，也有将子女视为累赘，更有的还将子女当仇人一般待。” “嬷嬷你的意思是，我爹将我们姐妹当成累赘了吗？” 房嬷嬷没接着话，而是说道：“作为子女不能自己选择父母，但你可以选择自己的路。我觉得这方面大姑娘就做得很好，不为这些事浪费时间跟精力只努力提升自己。” 顿了下，房嬷嬷说道：“姑娘，别执着于那些自己没有的，你要多想想自己所拥有的。你看大姑娘多疼你，不仅给你宴请名师让你生活富足，还早早给你置办了嫁妆。这天底下有几个这样的姐姐。” 长姐如母，清舒真的做了母亲该做的一切。有林承钰跟顾娴那样的母亲，是安安的不幸；可有清舒这样的姐姐，又是她的幸运。 安安嗯了一声道：“嬷嬷，你说得对，我也该学着放下了。” 第二日舒送安安去学堂，然后转道去了林家。 崔雪莹见到她托长着声调道：“哟，大姑娘来了呀！” 她知道清舒如今羽翼已丰，也就不再装什么好继母了。 清舒扫了她一眼说道：“我来找爹。” 崔雪莹嗤笑了一声道：“真是稀罕事，你竟会主动找老爷。说吧，碰到什么事了，也许我能帮你解决。” 清舒眼神都欠奉上一个。 崔雪莹气结，偏偏她现在又奈何不了清舒。若敢给这臭丫头脸色，林承钰都不高兴。 林承钰知道清舒来了很高兴，一脸喜意地说道：“清舒，你怎么来了？” “我有事与你说。” 林承钰笑着道：“行，你随我到书房来。” 一进书房清舒就道：“上次我们见文哥儿，他对我们态度还很亲昵，不过是半个多月没见文哥儿就与我们生份了。” 林承钰见她关心文哥儿很高兴，说道：“让你多来看看文哥儿你不愿意，他当然与你们生份了。” 清舒却道：“爹，文哥儿这样不是因我没来看他，怕是有人挑拨离间不愿他与我们亲近吧！” “什么挑拨离间，你胡说八道什么。” “太太什么秉性你比我更清楚，自私自利骄纵蛮横品德败坏。你让她教文哥儿，你就不怕文哥儿长大以后与她一样？”清舒冷着脸说道：“三叔原本不欲过继，是看在兄弟情分上才忍痛将文哥儿过继给你继承香火的。你若是不对文哥儿上心，还不如将文哥儿还给三叔。” “我怎么没对他上心，我每日下衙回来就会教他读书写字。” 清舒说道：“你真对他上心就该隔绝他跟太太，不然就是害了他。” 林承钰说道：“同在一个屋檐下怎么隔开得了，而且你母亲也是真心疼爱他。” 清舒将后面那句话自动忽略：“要隔绝很容易，送文哥儿去私塾念书。白日在私塾，晚上你教导，太太与他接触的时间少了影响也就有限了。” “文哥儿太小了，私塾不收。” 清舒说道：“不是没私塾收文哥儿，是你压根就没上心。” 兰嫮的私塾那般难进，她也不也将安安给送进去了。所以，关键在于有没有用心思。 林承钰怕她写信给林承志徒生是非，应道：“我会给他文哥儿找私塾的。” 第502章 被监视（1） 喔、喔、喔…… 鸡鸣声一响，符景烯就爬起来练功。练完功，天才刚刚亮。 小厮墨砚去厨房端了水进来，放下后又急慌慌地出去干活了。 符景烯守孝完回京就住到这宅子了。可三进的宅子，就他跟门房老丁头两人住太空旷了。加上老丁头又不会做饭，所以他没两天就去人牙子那买了三个人。一个是墨砚，另外两个一厨娘一粗使婆子。 人少宅子大每个人的事都很多，所以作为贴身小厮的墨砚也有不少的活要干。 辰时过半准时吃饭，如今吃的比在山上丰盛多了，包子馒头素饺面条轮换着吃。 其实厨娘手艺很一般不过他也不挑，能吃饱就行。 吃完饭又去花园里走一走，一边走一遍在脑海里重温刚背下那本书。 “少爷、少爷……” 听到熟悉的声音符景烯转过头一看，果然是刘黑子：“吃早饭了没有？” 刘黑子赶紧说道：“吃过了吃过了。少爷，我这次是有事来与你说。” 他现在可不愿跟符景烯在一起吃饭，清汤寡水的没一点味。 符景烯问道：“什么事呀？” 刘黑子小声道：“我昨日无意之中发现有人在监视林姑娘。” 符景烯惊得不行，不过很快就冷静下来：“查到谁在监视林姑娘了吗？” 刘黑子摇头道：“没有。对方很谨慎，我们怕打草惊蛇就没敢跟踪。” 能看出那人有问题，也是凭借他的直觉。怕是自己弄错了，他还特意让小四跟小六暗中去了一趟梅花巷。 符景烯皱起了眉头。林姑娘只是一个学生，那人监视她做什么？ 虽清舒没背景，但因交了易安跟小瑜等几个名门贵女为好友。一般人，也不敢惹她。 刘黑子轻声说道：“少爷，这事得赶紧通知林姑娘，万一暗中的人心怀歹意得她做好防备。” 符景烯想了下，点点头道：“这事我会处理的。对了，我想买个铺子，你去找找。” 守孝期间开铺子做生意，这要让知道了那他努力营造孝子的形象就功亏一篑。所以这铺子，他准备刮在刘黑子名下。 “买铺子做什么？” 符景烯说道：“跟老师学了三年的雕刻，总不能白费了。” 刘黑子不赞成了，说道：“你这一两个月才雕一样东西，就卖雕件还不得亏死？” 符景烯手头并没多少钱，怎么可能会做亏本的买卖：“不单单卖雕件，店铺也卖的木材跟家具。” 他跟着聂君豪学三年，可不仅仅学了雕刻还知道了如何辨识各种木料。 聂君豪之所以如何看重符景烯，就是他学东西特别快。只三年时间，符景烯就将他这项技艺学了个七七八八。当然，雕刻还稚嫩，不过加以时日肯定能有所成就。 刘黑子说道：“木材好说寻木材商供货就行，可这家具去哪寻？” “自然是请木匠做了，不过家具的花纹跟样式都得照我们的要求来。这些现在说还为时尚早，你先去找店铺。” 既是要卖木材跟家具，那店铺肯定不能小了。 刘黑子闻言说道：“铺面大的话，租金可不便宜。” “不租，我要买。” 刘黑子瞪着眼睛说道：“买？那得好几千两银子，咱们有这么多钱吗？” 符景烯扫了他一眼，冷着脸说道：“你什么时候能改了这咋咋呼呼的毛病，我既说了买肯定有钱。” 刘黑子不敢说话了。 在小酒馆等了三日，符景烯才见到了来小酒馆喝酒的蒋方飞。 蒋方飞并没有酒瘾，但他喜欢小酒馆的氛围。在林家大声说句话都不行，可在这里不一样。大家坐在一起谈天说地，吹牛开玩笑说荤段子。所以他一有空闲，下午就会过来要二两酒，一边喝一边与大家畅聊。 这水酒度数低，别说二两就是喝一斤他都不会醉。 符景烯见到他，朝他招招手说道：“蒋兄，这里。” 一听这声音蒋方飞就知道他的身份了，坐到后笑着问道：“张兄弟，你今天这唱的又是哪一出呀？” 以前在飞鱼卫怕被人认出身份乔装打扮能理解，如今好好的再这样就令他费解。 符景烯小声问道：“林姑娘这段时间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蒋方飞一听就摇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姑娘除了家里就是学堂，再就是去几个铺子看看，她能得罪什么人？” 符景烯也觉得清舒不像是能得罪人的，只是他相信刘黑子：“那最近林姑娘有没有遇见什么事？” “没有呀！”蒋方飞看符景烯神色不对，问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符景烯说道：“有人在监视林姑娘。我担心她得了什么罪人，那人要对她不利。” 蒋方飞断然否认：“不可能。我家姑娘与外面的人都没什么接触，平日往来的都是女学的先生跟学生。” “你好好想想。”符景烯提醒道：“或者最近可有遇见什么不好的事？” 蒋方飞刚想说没有，突然想起前些日子罗家的事：“差不多一个月前傅先生派人送信来说罗家倒台了。” 符景烯心头一紧，急忙问道：“林姑娘跟罗家有关系吗？” 皇商罗家倒台这么大的事，哪怕当时他在山上守孝也知道了。 蒋方飞摇头道：“我家姑娘跟罗家的姑娘以前是同窗好友，不过后来关系疏远了，这几年也没什么联系。” 符景烯很敏锐，闻言问道：“既没往来，为什么罗家一出事傅先生就送信来呢？” 蒋方飞小声说道：“我家姑娘除了跟罗静淑有往来，与罗家其他人都不熟。” 符景烯做过密探心思更缜密，想得也就多：“那当时送信的人，可有交过什么东西给林姑娘？” “有啊，一个匣子。” “匣子？里面装的什么？” “就五本字帖，还有一封信。” 符景烯明白了：“监视林姑娘的人肯定以为这匣子另有玄机了。你确定匣子里只是五本字帖以及一封信，没其他东西？” 蒋方飞很肯定地说道：“我很确定匣子里除了五本字帖跟一封信什么都没有。我家姑娘跟罗家人关系又不好，有重要的东西也不可能交给她呀！” 也亏得清舒得长公主看重让对方有忌惮，不然就不是监视，而是下毒手了。 第503章 被监视（2） 蒋方飞跟符景烯谈完以后赶紧回家，不过清舒此时正在练字：“坠儿姑娘，你跟姑娘说我有要事回禀。” 坠儿问道：“必须现在回禀？晚一刻钟不行吗？” 清舒练字作画的时候并不喜欢人打扰，所以除非是十万火急的事，否则坠儿都不会回禀。这会，她不认为蒋方飞有什么要紧事。 都被监视好些天，也不差这一时半会了。蒋方飞说道：“可以，那我一刻钟以后再过来。” 清舒练完字，叫道：“端水进来。” 净了手，清舒指着桌子上的一张大字问道：“坠儿姐姐，林菲，你们觉得我这字写得怎么样？” 两人异口同声道：“好。” 清舒笑着微微摇头，看来还是得问斓曦才行。问其他人，除了好还是好。 等林菲将水端出去后，坠儿才说道：“姑娘，刚才蒋护卫说有要事回禀。我说你在练字不能打扰，他就说晚些再回禀。你看，是现在见他还是明早再见？” “让他进来。” 蒋方飞进来后，就将符景烯发现的情况告诉了他。 清舒震惊不已：“有人监视我？为什么我一点都没发现。” 蒋方飞很惭愧地说道：“不说姑娘，就是我也没发现。” “符景烯可有说是什么人在监视我？” 蒋方飞摇头道：“他也不知道。不过他说既罗姑娘没送什么要紧的东西给你，那咱们就以不变应万变。就当不知道被监视着事，还跟以前一样。这样时间一长，对方也就放弃了。” “那你别让人看出异样。” 蒋方飞决定这段时间没事都不外出，就呆在府里练功干活。 坠儿知道后忧心忡忡地说道：“姑娘，那人会不会对你不利？” “不用怕，对方应该只是以防万一，不然早就动手而不是观望了。” 坠儿面色难看地说道：“这幕后的人到底是谁呀？” 唉了一声，清舒说道：“若我猜得没错，应该是信王。” 坠儿失声道：“信王？怎么可能，他一个堂堂王爷怎会跟水匪勾结？” 清舒摇头说道：“勾结水匪应该不至于，我猜测应该是让罗家有他的把柄在，不然不会连我也盯上了。” “把柄，姑娘你觉得会是什么呢？” 清舒摇头道：“不知道，不过肯定是干了什么不法的勾当。” 而且这事绝对不小，不然不会让信王这般大动干戈。 坠儿有些想不通，说道：“他都已经是王爷了又得皇上倚重，要钱有钱要权有权，他为什么还要做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呢？” 清舒心头一动，不过很快按下这个想法说道：“不管他怎么想的，反正咱们是惹不起的。” 原本清舒决定过三五个月就接了罗静淑来，可现在有了这事她打消了这个念头。至少在这事完全平息前，她不能将罗静淑接了出来。不然不仅罗静淑会没命，她也会有危险。 过了几日，清舒去找了林承钰：“爹，给文哥儿找好了私塾没有？” 林承钰摇头道：“我已经托人打听了。那些私塾都收五岁以上的孩子，文哥儿年岁太小人家不收。” 清舒就知道他不上心，说道：“我们女学有位生的哥哥开了一家私塾，专给孩子启蒙。我打听了那家私塾口碑不错，觉得可以将文哥儿送到那去。” “是谁？” “那位先生姓施，她哥哥叫施冠玉？” 林承钰一听就摆手道：“他收五岁以上的孩子，文哥儿这么小不收。” “你已经去询问过了？” 林承钰摇头道：“人家都说了只收五岁以上的孩子，还有什么好问的？” 清舒说道：“你问都不问怎么就知道人家不收？也许人家见文哥儿聪明伶俐，破格收下呢！” 文哥儿的资质如何林承钰再清楚不过了，想让施先生破格录取，不可能的。 见清舒不愿放弃，林承钰劝道：“清舒，不用费这个事。我朋友说，施先生是最讲规矩的人。” “兰嫮先生不是也从不收外姓学生，可最后不收了安安吗？试都不试，你又怎么知道不行？” 林承钰无言以对。 三天后，清舒就找着林承钰与他说道：“施先生已经答应见文哥儿，只要他通过考核就会收下他。” 林承钰惊疑不定：“你怎么说通他的？” “我打听到施先生喜欢木雕，我买了一座黄花梨木十八罗汉木雕送给他。” “不便宜吧？” 清舒说道：“是不便宜，而且还不好难。不过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为了文哥儿的前程该花的还是要花。” 林承钰心头震动。林承志曾经跟他说清舒是外冷内热的人，出息了肯定会提携家中的兄弟姐妹的。 想到这里，林承钰倒：“清舒，是爹错怪你了。” 清舒一头雾水，不过她也没问：“只要不出意外，施先生肯定会收下他的。对了，施先生教学生四书五经跟书法棋艺，他的夫人会教学生画艺跟音律。因为他们教得好，所以束脩也不便宜，一个月得十两银子。” 施冠玉的私塾在京城也小有名气，所以收费也不低了。 这话让林承钰很没面子，他绷着脸道：“这个不用你操心。” 哦了一声，清舒说道：“那等他入学时，我送他一样乐器让安安送他一套画板。” 好的乐器价格可不便宜。 林承钰摇头道：“你送他就行了，安安又没钱不用她送。” 清舒笑着道：“她每个月有二十两银子的月钱，她也没其他花销，这几年也存了一笔钱。买套画板，她还是买得起。” 女儿有钱他这个爹的却穷得叮当响，林承钰心头憋屈得不行。 回到家，林承钰就与崔氏说了这事：“明日我带文哥儿去施家私塾。” 崔氏很怀疑地说道：“她会这般热心，是不是那施冠玉有什么不妥？” 林承钰不高兴地说道：“清舒能这般为文哥儿是好事，难不成你觉得她对文哥儿不闻不问才好？” 崔氏总觉得清舒憋着坏心：“京城又不是只施家这一个私塾，我们再找过其他家。” 林承钰摇头道：“这好的私塾哪那么好找的？再者施先生收学生都要考核的，若是文哥儿没通过他也不会收的。” 见林承钰面色不好，崔氏没再反对了。不过等林承钰一走，她就派人人去打听施冠玉。 没打听到施冠玉有什么不妥，崔氏按下狐疑决定先观望下。想进一个学堂不容易，可若是不想去随便找个理由就行。 第504章 一损俱损 林承钰在家守孝无事，也教文哥儿念三字经千字文。在施冠玉考核了文哥儿时，他都答得很好。 施冠玉点点头，同意收下文哥儿。 林承钰欢喜不已：“乐文，快见过先生。” 受了文哥儿的礼，施冠玉与他说道：“林大人，我们私塾每日辰时上课，酉时二刻放学，每个月二十九、三十这两天休息。若是没问题，明早就送了他过来。” 父子两人高高兴兴地回去了。 崔雪莹听到这作息时间立即反对：“辰时上课这也太早了，文哥儿还这么小哪受得了这个苦。不行，不能去。” 林承钰的脸立即沉了下来：“真是慈母多败儿。你看看朝中的那些大人哪位不是十年寒窗苦读，你现在心疼他那是害了他。” “文哥儿还小，等他六岁再送去私塾念书不迟。” 白天去私塾念书，晚上要练字做功课。一个月还只两天假。她哪有时间跟这孩子相处，不相处又怎么培养感情。晚上两年，这孩子跟她亲了再送学堂不迟。 林承钰一口回绝：“其他事我听你的，可这事关文哥儿的前程不能由着你的性子来。” 崔雪莹气得甩了帘子进了卧房。 林承钰看着她的背影，越发坚定要送文哥儿去私塾。不然如清舒所说文哥儿被她给影响了，不说林家无法兴旺，他晚年都没好日子过。 崔雪莹气得一晚上没睡，快天亮才眯眼。等她醒来，林承钰已经送了文哥儿去了私塾了。 看到坐在床边的女儿，崔雪莹说道：“诗雅，你怎么没去学堂？” 杜诗雅仔细打量了下，然后才道：“娘，我怕你不舒服所以让丫鬟去请假了。” 崔雪莹心头熨帖，还是自个闺女贴心：“我没事，你快去上学。” “娘，邓妈妈说你昨儿个跟爹吵架了，这是怎么回事了？” “都是那臭丫头，搅风搅雨弄得家里没个安宁。” 想当初嫁给林承钰时压根没将清舒放在眼里，觉得这个继女怎么揉搓还不是看她心情。结果现在却如鲠在喉，偏偏又动不了。越想，她越觉得糟心。 杜诗雅说道：“娘，林清舒这人说话确实气人，但她心肠不坏，而且有时候说的话还很有道理。” 崔雪莹觉得心口疼：“你竟还帮着她说话，你是不是想气死我了？” “娘，我没帮着她说话，我只是实话实说。当日二姐打我，我无处可去是她收留我。”说到这里，杜诗雅拉着她的手道：“娘，林清舒这人其实就是嘴硬心软。只要你不为难她，她也不会针对你的。” 她其实挺佩服清舒的，靠着自己混得风生水起的，反正她是自愧不如的。 “你、她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杜诗雅苦笑道：“娘，她从不搭理我，哪还会给我灌迷魂汤。” 她其实很想跟清舒处好关系，可惜清舒对她的态度却从没改变一直都冷冷的。 邓婆子担心母女两人吵起来，岔开话题：“姑娘，太太没事，你快去学堂吧！” 崔氏也不想再听她说清舒的好话，摆摆手说道：“娘没事，你快去学堂。” 杜诗雅拗不过，就去了学堂。 崔氏说道：“妈妈，我们不能被那丫头牵着鼻子走了。” 什么都要管，如今连文哥儿的事竟插手，再这样下去都能做她的主了。 “太太，连老爷都钳制不了她，我们更没法子了。” 主要是没住在一起，她纵有千条计策也用不上。而那丫头又是个滚刀肉，什么都不怕。而林承钰又不怕坏了名声影响仕途与父女情分，投鼠忌器这才屡屡落入下风。 崔氏也知道她要跟清舒对上占不到便宜：“将她嫁出去，让她跟夫家的人斗去，这样她手也伸不了那么长了。” 想法是好，但实施起来却不容易。毕竟，这婚事不是自个主子能做主的。 听到施冠玉收下文哥儿，清舒就与安安说了送文哥儿入学礼的事。 送入学礼这事安安没意见，她当年去兰嫮的私塾以及去京都女学念书清舒都有送礼物给她。 可知道这私塾也是清舒找的，她就不高兴了：“姐姐，他去不去私塾念书与我们何干？他以后出息了，我们也沾不到光。” 清舒摸着她的头说道：“他过继到大房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安安，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要出息了，我们就算得不到实惠名声也好听。可他要被崔氏教歪了我们不仅没脸，还会有数不清的麻烦。” 顿了下，清舒说道：“要他像房盛一样走了歪路，到时候哪怕不管，至少也丢人！” 安安这才没说话。 当日文哥儿放学后，林承钰带了他去了梅花巷。 文哥儿见到清舒，面带羞愧地说道：“二姐姐，谢谢你给我找的私塾。” 清舒嗯了一声说道：“文哥儿，去了学堂好好跟先生念书，以后做个能明辨是非的人。不要再像以前一样，听风就是雨。现在年岁小还无妨，等大了你再这样会给家里招祸的。” 她不求文哥儿理解，只是要他记在心头，这样也不会被崔氏哄了去。 文哥儿羞愧地点点头。他不该听母亲挑唆，以为两个姐姐讨厌他。要真讨厌他，也不会给他找这么好的私塾了。 林承钰笑着道：“清舒，他还小许多事不懂，你有时间教教他。” 他不求文哥儿跟清舒一样优秀出众，只要能与安安一样就心满意足了。 安安觉得这话很刺耳，冷着脸说道：“爹，文哥儿不是该你教吗？再者姐姐那么忙，哪有时间教他……” 见清舒吵她摇头，安安没再说了。 摸着文哥儿的头，清舒说道：“我没时间教你，不过你若有什么事或者受了委屈可以来找我。” “好。” 清舒了下说道：“你想要什么乐器？想好了告诉我，等你放假的时候，我带你去乐器行里买。” 文哥儿面露惊喜之色，问道：“二姐姐，我想要一支笛子，一支玉笛。” “确定是玉笛吗？” 见他点头，清舒笑道：“那等你放假的时候，我带你去买。” 文哥儿欢喜得差点跳起来：“二姐姐你真好。” 清舒笑了下，这才是一个四岁孩子该有的模样。 安安哼哼道：“难道我不好吗？你这套画板，可是花了我一个月的月钱。” 文哥儿有些无措，忙说道：“没有，四姐姐你送的画板我也很喜欢。” 只是，没有玉笛那般 第505章 崔家人（1） 四月二十二是林承钰的生辰，清舒跟安安提前一日过去。 安安嘟囔着说道：“干嘛提前过去，等他生辰那日过去就好了。” 清舒摸了下她的后脑勺，笑着道：“不过是两个晚上的事，忍一忍就过去了。” 一点都不想忍，可清舒要提前过去且说的话也在理，她也不好反对。 坠儿笑着道：“二姑娘，也就逢年过节或者像明日这样特殊日子才过林家去住，你就知足吧！” 看看人家那些继女，在后娘手下讨生活谨小慎微的。不像安安，不仅不用看崔氏的脸色还总将她气得半死。 到了林府姐妹两人没看到崔雪莹，遂问道：“太太呢？” 邓婆子一脸笑意地说道：“太太跟大姑娘出去买东西还没回来，二姑娘、三姑娘，你们先去院子歇歇脚。” 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卧房的被褥也都是新的。 瞅了下梳妆台上那巴掌大的镜子，安安觉得很寒酸，她房间装了一面能照全身的镜子：“姐，这镜子也太小了。” 清舒笑着道：“你就知足吧！这镜子在外面，也要二三两银子呢！” 穷养儿富养女，这话清舒贯彻实施了。姐妹两人刚将东西放好，杜诗雅就过来了。 安安已经跟杜诗雅呛习惯了，看到她就道：“一个多月没见，怎么胖了这么多？” 自崔雪莹回来以后杜诗雅就再没去过梅花巷了，不像以前隔十天半月就会去次。 杜诗雅摸了下她的脸说道：“是胖了一点，不过很快就会减下去的。” 安安翻了个白眼：“你要不控制以后就成了大胖子。不过你成为大胖子也挺好的，更衬得我姐姐貌若天仙。” 杜诗雅没好气地说道：“林青鸾，你不气我心里就不舒坦是不是？” 安安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对呀，我就要气你，最好气死你。” 清舒笑着道：“安安，你这样可不雅，要让房嬷嬷看到定要罚你了。” 安安乐呵呵的：“房嬷嬷没来。” 杜诗雅坐下后，看着两人穿的衣裳说道：“你们怎么穿这么旧的衣裳。” 安安的脸瞬间就黑了。不说清舒，就她身上穿的这套鹅黄色襦裙也只穿过两次，一点都不旧。 清舒了解杜诗雅，这姑娘嘴巴是有些刻薄但心肠真不坏：“明日可是有客来？” 杜诗雅点头说道：“是，明日我舅母跟表哥表弟会过来。你们穿这样的衣裳见客，会被他们小瞧了。崔家的人，从上到下最是势力眼。” 清舒面色微变，不过很快她就收敛了自己的情绪。 这些年她也就参加小瑜跟公孙樱雪等几人举办的宴会，其他邀请帖一概都推了。而崔家在这一辈并没嫡出姑娘，所以她与崔家人从没碰过面。 不过清舒也知道，有崔雪莹在她跟崔家人碰面是迟早的事。 安安不高兴地说道：“我跟姐姐以为只是一家人吃顿便饭，哪知道还有外客？你们也真是的，请了客人也不通知我们。” 说起这事，杜诗雅也有些困惑：“我也是上午才知道这事。你们也知道我舅母并不喜欢我跟我娘，这些年对我们都冷冷的。可这段时间热情了不少，也不知道为的什么。” 这三年多来，她受了委屈就跑梅花巷去。杜家跟崔家的事都倒豆子似的告诉了姐妹两人，所以说起这事也没什么避讳。 安安看向杜诗雅，问道：“不会是你舅母看上你，想将你娶回去做儿媳妇吧？” 杜诗雅笑了道：“我舅母不喜欢我，怎么还可能将我定给表哥。” 说完这话，她看着清舒心头一动：“说不准我舅母是冲你来的。” 安安切了一声说道：“想得倒美，我姐才瞧不上你们姓崔的。” 杜诗雅无奈地纠正道：“我不姓崔，我姓杜，不过我那些堂兄弟也没一个配得上清舒就是。” 安安嘚瑟道：“那是，我姐是这世上最好的，一般人还真配不上。” 她未来的姐夫不仅要有过人的家世，还得有才有貌。嗯，脾气也得好。不然，她可不答应。 清舒转移了话题：“你今年就毕业了，你有想好做什么吗？” 杜诗雅笑着道：“我已经在跟我娘学管家了，等定了亲我就要准备嫁妆也不得闲。” “我不比你，又在女学当差又自个做生意。我呀，就想嫁给疼我爱我的夫君以后夫君孩子热炕头。” 安安有些好奇地问道：“那你想要嫁个什么样的人？” “家世过得去样貌要好，脾气也要好。我脾气不好，所以一定要嫁给脾气好的。不然一天三小吵三天一大吵的，没安宁日子。” 安安不由莞尔：“你也知道自个脾气不好呀？我还以为你不知道。” 清舒有些讶异，上辈子杜诗雅以嫁入豪门为目的，没想到现在竟改变了想法。 其实清舒不知道的是，这三年来杜诗雅被她影响许多想法都改变了。她不再想着嫁入豪门让众人羡慕嫉妒，而是想找个踏实过日子的。 杜诗雅笑着道：“那你知不知道自己脾气不好长得也不好看呀？” 清舒笑着道：“胡说，我们家安安是世上最可爱最乖巧的姑娘。” 安安哼了一声道：“我虽没姐姐长得漂亮，但也不差。倒是你，再这样下去会成为胖妞没人喜欢了。” 有婆子在外说道：“大姑娘，太太有事让你过去一趟。” 到了主院，杜诗雅问道：“娘，你有什么事找我啊？” 崔雪莹恨铁不成钢地戳着他的额头说道：“你去她们那做什么，还嫌被骂得不够多吗？” 杜诗雅不跟她争辩，只是问道：“娘，舅母跟表哥她们明日会来，这事你怎么不告诉她们呢？明日她们穿着旧衣裳见客，你脸上有光吗？” 崔雪莹冷哼一声说道：“就林清舒身上那狐媚子的妖劲儿，穿旧衣裳也一样能勾人。” 杜诗雅的脸立即沉了下去，冷着脸道：“娘，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你名义上的女儿，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第506章 崔家人（2） 崔雪莹气得不行，以前总受清舒的气也就算了，现在连杜诗雅也来说她：“人家都护着自己亲娘，你却胳膊肘往外拐。林清舒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了？” 自回来以后，崔雪莹就发现杜诗雅不仅不听她的话，还经常跟她唱反调。比如说崔雪莹相中了崔建柏想促成这门亲事，可杜诗雅死活不愿。还说什么她自己身份尴尬洛氏不喜欢她，硬要嫁进去也会过得不好。 杜诗雅说道：“娘，我自然是向着你，可凡事逃不过一个理字。” “还有，若让人知道你这般贬低继女又让外人如何看我？会不会认为有其母必有其女？那我还能说到什么好人家？” 为什么安安总对她冷嘲热讽她还隔三差五去梅花巷，并不是她有受虐倾向，而是她知道安安也就嘴上说说却没坏心。 其实没人知道，她其实非常羡慕清舒跟安安。两姐妹对非常关心对方，有什么好的都先想着对方。不像她的堂姐妹以及几个庶妹，面上说得跟百灵鸟一般好听，可转头就在背后捅她刀子。 崔雪莹气得有些口无遮拦了，说道：“哦，就为了嫁个好人家你就对自己的亲娘这般冷嘲热讽。” 杜诗雅又气又羞：“我什么时候对你冷嘲热讽，我说的都是事实。” 崔雪莹捂着胸口，红着眼眶说道：“我含辛茹苦地将你养大，你如今却联合外人来挤兑我。我、我怎么这么命苦生了你个不孝的东西。” “那你要我怎么样？跟你一样骂林清舒狐媚子，可你觉得外面的人会信吗？” 只要看过林清舒的人都知道，她跟狐媚子搭不上边。 邓婆子看崔雪莹气得喘不过气来，赶紧说道：“姑娘，太太正在气头上你就少说两句吧！” 杜诗雅没再继续说下去，转身回了自个的屋。 邓婆子给崔雪莹顺气：“太太别生气了，要我说姑娘说得也有道理。” 崔雪莹的声音陡地大了：“有什么道理？我看她就是被那臭丫头哄了去，连我的话都听不进去了。我是她亲娘，难道我会害她吗？” “太太，姑娘跟林清舒虽不是亲姐妹，可到底是名义上的姐妹。若是她的名声坏了对咱家姑娘也不好。”邓婆子轻声说道：“太太，有些话你可能不爱听，但老奴还是得说。三年不见，我觉得姑娘长进了许多。” “长进？她哪里是长进了，是翅膀硬了不将我放在眼里了。” 邓婆子说道：“姑娘比以前有主见了这是好事，等嫁到别人家也不怕被欺负。” 听到这话，崔雪莹又担心地说道：“谁知道这种改变是好是坏呢？” 以前只是在她面前横，到了国公府就被那几个丫头欺负得死死的。三年不见倒不被杜家人欺负了，可也变得刁蛮泼辣了。 邓婆子笑着道：“我觉得这种改变挺好的，至少姑娘现在不会在意别人的闲言碎语过得很舒心了。” 杜诗雅以前就跟只刺猬似的，谁说了一句不中听的话立即变脸。 崔雪莹没再说话。 清舒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看完书练字下棋，一直到亥时末才睡觉。 原本以为她会躺床上睡不着，结果沾床就睡着了。 一觉睡到天亮。 安安醒来时看见清舒在屋内站桩：“姐，你怎么不出去？” “不方便。” 安安听到这话立即说道：“姐，那咱下午就回去。” 她不喜欢这里，主人不像主人客人不像客人别扭得很。 清舒摇头说道：“他今日生辰我们晚上回去不好，等明早吃过早饭就回去。” “姐，我都听你的。” 洗漱好，姐妹两人去了前厅。 林承钰看着姐妹两人都穿的旧衣裳，不由说道：“怎么穿成这样，难道你们不知道今日会有客人来吗？” 清舒神色淡然地说道：“知道，你放心，吃过早饭我们就回院子里换衣裳不会让你丢脸的。” 林承钰点点头：“吃饭吧！” 早饭是焦圈、褡裢烧麦、肉包子、油条、以及豆汁。 安安这三年跟着清舒吃，口味也偏淡偏甜。这会看到这些油煎炸煮的食物，她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安安并不是忍气吞声的人，黑着脸说道：“粥没有，清汤面素包素饺没有，一桌子油腻腻的东西怎么吃？太太，你要不想让我们吃可以直说，我们出去外面吃。” 杜诗雅抢在崔雪莹发火之前说道：“我已经吩咐厨房做两碗素面跟煮六个鸡蛋来。你等会，很快就端上来了。” 清舒拉着安安的手，笑道：“你有心了。” 林承钰很高兴：“就该这样，姐妹之间要互相有爱互相谦让。” 若以前安安又要出言嘲讽，可这次却是罕见的没吭声。 吃过早饭，清舒就带着安安回屋了。 回到住的院子，采梦问道：“姑娘，你要穿哪一套衣裳。” “穿那套大红色的衣裳。” 那套衣裳是清舒十三岁生辰时，封小瑜送她的生辰礼物。不过清舒觉得太亮眼，就压箱底没穿。 安安闻言乐呵呵地说道：“姐姐穿红色的，那我就穿那套嫩绿色衣裙的吧！” 清舒换好衣裳，采梦又重新给她梳了一个发髻。 等她上完妆，安安张着嘴巴道：“哇，姐，你好漂亮呀！” “都说斓曦姐姐是京城第一美人，我觉得姐姐比她更漂亮。” 清舒笑着道：“我是你姐姐，你自然这般说了。” 她样貌虽不错，却比不上祝斓曦。怎么说呢？祝斓曦像是天上下凡的仙女，飘逸出尘，可不是她这种俗世之中的人比得了的。 安安迫不及地地说道：“姐姐，那我们出去见爹他们吧！” 清舒摇摇头道：“不着急，崔家的人没那么快来。” 安安想想也对。崔家又不是她的外家，要是太热络还以为想要讨好巴结呢！ 崔雪莹左等右等没见姐妹两人出来，朝着邓婆子说道：“客人都来了还窝在院里干什么？去叫她们出来。” 杜诗雅站起来道：“娘，我去叫吧！” 崔雪莹瞪了她一眼，可林承钰在一旁她也不好反对。 第507章 崔家人（3） 到了院子，杜诗雅看到清舒笑道：“没想到你上妆后竟这般漂亮。” 安安不乐意了，扬声说道：“我姐不上妆也很漂亮，只是上妆以后更好看了。” 杜诗雅今天心情不错，也不跟她呛嘴了：“是，你姐漂亮，你也很好看，这样总行了吧！” 安安嘴角上扬。 杜诗雅将清舒从头看到脚，笑道：“你今日打扮得这般出众很容易引起我舅母的注意。林清舒，你不会有意嫁入侯府吧？” 不等清舒开口，杜诗雅道：“我跟你说，我舅母可不是好相与的人，还有我大表嫂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们两人面上关系融洽，实际上两人一直在暗中较劲呢！” 这些年杜诗雅不知道说了多少崔家人的事，安安都对他们很反感：“侯府又如何，我们可不稀罕。” 杜诗雅说道：“既不稀罕，就不该打扮得这般出众。” 清舒莞尔：“你舅家的爵位虽是世袭罔替，但却势微，不然杜家也不敢如此欺你。” 杜诗雅不喜欢洛氏跟黄氏，但对自个亲舅舅还是很维护的：“我舅舅不仅是侯爷，还是骁骑营的参领。” “嗯，也就比襄阳侯强一些。” 杜诗雅明白过来了：“你这是瞧不上我三表哥了？林清舒，真没想到你眼光竟然这么高，连我表哥都瞧不上了。” 她不赞同清舒嫁过去并不是觉得崔建柏不好，而是洛氏跟黄氏很难缠。有这样的婆婆跟妯娌，嫁过去也没好日子过。 “忠勇侯嫡出子有三个，世子是侯爷原配所出如今已经成亲，三爷崔建柏跟四爷崔建言是如今的侯夫人所生。崔建柏读书上有些天赋，不过如今也只是个秀才，至于崔建言则是在学堂瞎混日子。” 如今的侯夫人是忠勇侯原配的庶妹，她是为照顾世子崔建元嫁到侯府的。 杜诗雅非常意外：“这些我可没跟你说过，你怎么对崔家这般了解。” 她对崔家人的了解比杜诗雅都要深，只是这话却不能说：“不仅崔家，就是杜家、徐家这些勋贵家的事我都知道。” “看来是小瑜姐姐跟你说的。”说完，安安看向杜诗雅说道：“我姐姐从小到大考试都没跌落前二，你那个表哥到现在也还只是个禀生，你说说他哪里配得上我姐？” 杜诗雅哭笑不得：“既觉得我表哥配不上，那就不该打扮得这般出彩。要不然被他相中，可不就麻烦了。” 清舒并没解释，只是说道：“也差不多了，咱们出去吧！” 话刚落，就有婆子在外说道：“大姑娘、二姑娘，侯夫人与世子夫人还有两位爷到了，太太请你们过去见客。” 杜诗雅非常意外，说道：“咦，我那大表嫂竟然也来了。” 洛氏还来过几次林家，可世子夫人黄氏却一次都没来过。 崔雪莹将几人迎进了堂屋，黄氏就笑着问道：“姑父、姑母，怎么不见几位表妹？” 她虽知道清舒与崔氏不和，但今日是林承钰的生辰，这样的日子肯定要来的。 崔氏笑着道：“刚安安衣服沾了脏东西，她带回屋换衣裳了。” 洛氏问道：“我听说这孩子准备毕业后留在文华堂，这事是真是假？” 林承钰笑着点头道：“是真的。清舒这两年差事办得不错，兰山长很满意想让她留在学校，不过清舒还在考虑。” 黄氏闻言有些好奇地问道：“这么好的事还考虑什么，赶紧答应下来呀！” 文华堂现在很少再对外招人了，不管是先生还是工作人员都已经接近满员。所以，很多女先生考了数年都考不进去。 林承钰嗯了一声道：“我也是这么劝她的。不过这孩子自小独立又有主见，她要不留在文华堂也随她了。” 按照他的意思是要清舒留在文华堂，只是清舒从不听他的，所以说话也留了几分余地。省得现在将话说满了将来被打脸。 崔建言一脸羡慕地说道：“姑父，你对表妹真好。” 他不想念书也不想习武，可爹娘非逼他选一样。没办法，他就选了念书。可那些东西太难了，怎么都学不进去。 咳，要是爹娘能像姑父一般开明，他也不用整日受罪了。 洛氏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黄氏笑眯眯地说道：“姑父，我听说不仅兰山长很喜欢表妹，就是长公主对表妹也是青睐有加！” 林承钰摆摆手说道：“这都是传闻。我问过清舒，她说只见过长公主两次。不过清舒与长公主的孙女封家大姑娘关系很好。” 就在这个时候，婆子在外说道：“太太，大姑娘二姑娘她们来了。” 清舒一走进来，屋子的人都看呆了。 就见她穿着一身红色绣牡丹的蜀锦衣裙，梳着流云髻，髻上斜斜地插着一支样式别致精巧的红宝石点翠凤簪。灿若玫瑰，艳丽逼人。 黄氏一见到她就笑道：“一直听闻林表妹才貌双全，今日一见果是如此，都让人移不开眼了。” 传闻嘛，三分样貌也得说成九分，所以黄氏以前并没放在心上。却没想到，这个传闻竟是真的。 “你过讲了。” 林承钰站起来与清舒介绍道：“这是你舅母忠勇侯府的夫人，这是你大表嫂侯府的世子夫人。” 清舒带着安安给两人福了一礼：“见过夫人、世子夫人。” 因为是头次见面，洛氏送给清舒一支碧绿色的翡翠发簪做见面礼，给安安的则是一个赤金璎珞项圈。 这出手很大方了，而且她对清舒跟安安态度都一样，看不出有什么别样的想法。 两人福了一礼，一起说道：“多谢夫人。” 清舒伸手的时候，露出了手腕上晶莹剔透的翡翠手镯。 黄氏眼神一闪，林清舒的穿戴非常富贵一点都不逊色于她。 “叫什么大奶奶，多生份，该叫表嫂。” 清舒笑了下，没接话。 黄氏也没在意，将准备的一对赤金如意发钗放到清舒手中，笑吟吟地说道：“清舒，亲戚之间该多走动走动，以后有空闲就来家里玩。” 清舒露出得体的笑容：“有时间一定去叨唠世子夫人。” 安安觉得没意思，都知道她们不 第508章 崔家人（4） 林承钰又与清舒跟安安介绍了崔建柏兄弟两人的身份。 与崔建柏面对面，清舒不由绷紧了神经。长出一口气后，清舒压住心底的异样说道：“见过崔三爷跟崔四爷。” “林表妹不用多礼。” 清舒抬头时，正巧对上崔建柏看过来的眼神。当下，清舒不由面露厌恶之色。虽一闪而过，却被崔建柏看到了。 不等他多想，崔建言眼神热切地在旁说道：“表妹好生面熟，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林承钰的脸瞬间黑了。一直听说这位崔建言不着调，却没想到竟这般荒唐，到亲戚家做客调戏亲戚家的姑娘。可他的仕途还要仰仗忠勇侯府，不好发火。 杜诗雅却是很不客气地说道：“表弟，一见到漂亮姑娘你就说很面熟，你这坏习惯什么时候能改改。” 洛氏看了一眼杜诗雅，面露不悦。 崔建言很真诚地说道：“林表妹，你别听她瞎说，我是真觉得咱俩在哪见过！” 见安安想说话，清舒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别开口，然后神色淡淡地说道：“哦，那可能是我长得太普通，大街小巷有许多与我长得想象的吧！” 怕他再说出什么不得体的话，崔建柏朝着林承钰道：“姑父，我学业上有些问题想跟你讨教，不知道方不方便。” 林承钰站起来，一脸笑意地说道：“走，咱们去书房说。” 崔建言不想去，可崔建柏不想留他在这里丢人现眼将他给拖走了。 洛氏笑着道：“清舒，建言还是小孩子心性说话也不过脑子，你别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听这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关系很亲近呢！ 安安不喜欢崔氏，恨屋及乌她也不喜欢崔家的任何人：“小就可以胡说八道任意妄为了？再者他瞧着可比我姐还大，一点都不小呢！” 杜诗雅闻言插了一句：“建言表弟比清舒小一个月。” 崔雪莹气得要死，她怎么就生了这么个蠢女儿了。 其实杜诗雅不是蠢，纯粹是看不惯洛氏。崔建言都这幅德行，也不知道她哪来的脸面总教训自己。 黄氏笑眯眯地说道：“你这丫头人不大，脾气倒不小。” 清舒握着安安的手，示意她不要再说：“这丫头被我宠坏了，还请夫人不要在意。” 洛氏神色微凝，这丫头真不是个吃亏的主。 婆子在外说道：“太太，许家大奶奶带着诗丹姑娘来了。” 林承钰除请了崔家的人，他还邀请了许大老爷一家。 许大老爷父子要当差，许大太太前两年病逝了，所以这次只许家大奶奶卢氏带着许诗丹来了。 卢氏圆圆的脸，穿着一身秋香色绣蝶恋花杭绸褙子并同色的棕裙，戴着一套金饰。不说话时也带着三分笑，看上去是个非常和善的人。 许诗丹也是圆圆的脸蛋，穿着一身嫩黄色的衣裳，明眸皓齿容颜娟好。 一进来，卢氏满脸堆笑道：“呀，夫人跟世子夫人也来了呀！” 早知道忠勇侯婆媳会来，她就该早点过来了。 洛氏神色淡淡的。 黄氏笑着道：“怎么今儿个就带了诗丹姑娘来，诗意姑娘呢？” 卢氏去年年初就接了许诗丹跟许诗意来京。面上说许大老爷想念侄女，实际上是想在京城给她们寻门亲事以期得到助力。 “诗意那孩子身子不舒服，我让她在家里休息。” 崔雪莹见清舒坐着没动，皱着眉头说道：“清舒，怎么还不叫伯母.” 安安从没听说许家这门亲戚，她不由看向了清舒。 见清舒没吭声，崔雪莹面色不善地说道：“清舒，怎么还不叫人？” 卢氏面色有些不好看。 许诗丹嘲讽道：“林妹妹如今春风得意，攀的是豪门贵族交的都是名门贵女，所以就看得上我们这些亲戚了。” 安安可不是个受气的，当下就喷了回去：“你自己心思龌龊，就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我姐姐可不需要攀附谁，文华堂不知道多少女学生想跟我姐结交呢！” 许诗丹气得面色通红，可对上卢氏警告的眼神却不敢再说。 清舒拉着安安站起来说道：“侯夫人、世子夫人，我突然感觉有些不舒服，就先回屋歇歇。” 洛氏关切地说道：“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看一看？” 许诗丹嫉妒的握紧了拳头。她这一年多来与许诗意曲意奉承洛氏，可对方却从不正眼看她，没想到对林清舒却这般关心。 清舒笑着摇摇头：“无事，休息下就好。” 她一来清舒姐妹两人就走，分明是不给她面子。卢氏笑着说道：“既不舒服就别逞强，不然小小年岁落下病根那可是一辈子的事了。” 安安恼得不行：“你们怎么回事？一个跟疯狗似的乱咬人，一个咒我姐落下病根，我们跟你们有什么深仇大恨？” 被这么下面子，再好的涵养也绷不住了。卢氏沉着脸说道：“你这孩子小小年岁脾气这么大，看来我得好好跟你爹说说。” 清舒冷笑一声道：“我家安安脾气再大，也行得正坐得直，不像有些人自诩书香门第满嘴仁义道德，实际上却是男盗女娼专行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话相当严重了。 卢氏大怒：“你今日不将话说清楚，我可不依。” “雪莹，去叫了林表弟来。” 清舒冷冷地说道：“怎么，十年不到就将当日做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不过，你可以忘，我们却一刻都不敢忘。” 以前她们没权没势，就算知道许家人谋财害命也不敢表露出来，生怕等来更疯狂的报复。甚至为避开他们的迫害，祖孙几人离开了太丰县。可现在，清舒却再不怕他们。当年的账，如今也要跟他们算了。 清舒说完这话特意盯着崔雪莹，果见她面带慌乱之色。看来当年她的猜测是对的，灵泉寺的事崔氏也有参与其中。 卢氏神色一顿，不过很快道：“我不明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许家乃是百年书香门第，一向与人为善……” 清舒可不想听她废话：“许大奶奶，莫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见清舒要走，许诗丹急得走上前拉着她：“你别走，你将话说清楚。” 清舒用力一甩，许诗丹摔倒在地。 杜诗雅看着卢氏，很是好奇地问道：“你们许家到底对清舒跟安安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她认识清舒这么多年，从没见她说过一句狠话也没背地里说人是非。今日撂下这样的话肯定不是无的放矢。 崔雪莹冷着脸道：“你给我闭嘴。” 第509章 崔家人（5） 杜诗雅没说话了，其他人也不吱声，屋子里顿时静得掉一根针在地上也听得见。 洛氏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笑着说道：“许大奶奶你也不用在意，这中间可能有什么误会。寻个机会你与清舒好好谈谈，将误会解开就好。” 黄氏闻言也道：“那还是早些将话说开，拖得越长误会就越深。” 卢氏就怕洛氏对刚才的事多心，闻言心头一松：“夫人跟世子夫人说得很是。” 安安跟着清舒回到院子，这才问道：“姐姐，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我们跟她们有仇吗？” 清舒点点头说道：“有仇，而且是不共戴天之仇。” 安安眼睛瞪得溜圆，转而一脸惊骇地说道：“不共戴天之仇？姐，难道外公是被他们害死的？” 清舒没想到安安会想到顾老爷子身上，当下摇头说道：“不是。外婆说是十年前的事，那时候外公都已经死了十来年了。不过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我们跟许家结了深仇大恨。” 不是信不过安安，而是以她的脾性若是知道怕现在就会冲过去撕了卢氏。要现在说出来会打草惊蛇，而且还让他们做提防。 安安不疑有他，点头说道：“那等外婆来我们一起问问，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到卢氏跟许诗丹没回去，清舒都不愿意出去吃饭。 没一会，林承钰过来了：“清舒，都到饭点你怎么还不带安安出去？” “我们跟许家有深仇，许家人在席上我是不会去的。” 林承钰脸色很难看，说道：“清舒，你听谁胡说八道的？” “你祖母是许家的姑娘，我们家跟许家是亲戚，实实在在正儿八经的亲戚。” 清舒说道：“外婆说，我们与许家有仇。” 林承钰一呆：“怎么可能？你外祖母能跟许家结什么仇？” 清舒没说话。 安安解释道：“姐姐也不清楚，不过外婆下个月会来京城到时候我们就知道了。” 林承钰眼皮跳了跳，上次顾老夫人来时就闹得鸡飞狗跳，这次又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来。 “清舒，你真不知道是什么事？” 他那岳母不管什么事都会跟清舒说，若真跟许家有仇不可能不告诉她的。 清舒反问了一句：“你觉得我该知道？” 林承钰见她不说，也没追问：“既你不愿意出去那就算了。” 幸好今日只请了崔家跟许家没请同僚好友，不然今日丢人丢大发了。 午饭后杜诗雅就过来了，一脸好奇地问她们与许家有什么深仇大恨。 安安不屑道：“你这贼眉鼠眼的，瞧瞧哪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 杜诗雅都已经被打击习惯了：“快说说，你们到底跟许家结了什么仇？” “无可奉告。” 要告诉杜诗雅说姐妹两人不知道，还不得被她嘲笑。 见两人不说杜诗雅也没再继续追问，反而说起了另外一件事：“你们是不知道，那许诗丹看上我三表哥了。从去年每次见到我舅母都大献殷勤。可惜我舅母看不上她，正眼都不瞧她下。” 安安恍然大悟：“我说她怎么跟条疯狗似的，原来如此。” 说完，安安不屑道：“就你那三表哥才貌皆无，也就那等眼皮子浅的当宝了。” 杜诗雅笑了：“你这眼神有问题，我表哥长得那般俊朗你竟说他长得不好。另外我三表哥是禀生，不说数一数二，也算得上出众吧！” 不等安安开口，杜诗雅道：“当然，我也觉得他跟清舒不相配。不过，那也不是许诗丹这种破落户能攀的。” 主要是清舒太优秀了，一般的男子还真赶不上。 安安脸色这才好看了许多。 崔家人回到家里，洛氏就将崔建柏叫到自个屋里：“你今日也见了林姑娘，觉得怎么样？” “样貌出众但脾气太大，而且还有些目无尊长。” 洛氏闻言神色缓和了许多，说道：“脾气太大这个你不用担心，等进门后磨一磨就好了。目无尊长，这个我以后会好好教的。” 崔建柏摇头道：“娘，她对姑母很排斥肯定也不喜欢我们，不会答应这门亲事。” 洛氏听到这话很开心，这表明儿子是中意林清舒的：“自古以来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你姑父答应，这门亲事就板上钉钉了。” 崔建柏可没洛氏那般乐观：“她若是听姑父的，也不会带着妹妹一直住在梅花巷，早搬回林家住了。” 洛氏蹙了下眉头，不过还是说道：“这事不用你担心，你只需给我一句准话，你到底相没相中？相中的话，我会尽快将这门亲事定下来。” 若是崔建柏没看上她也不会勉强，虽想为儿子娶个贤内助但也得他喜欢才行。 崔建柏刚想说好，可脑海不由浮现出清舒厌恶的眼神。犹豫了下，他还是说道：“娘，等我考中进士再跟姑父提吧！” 洛氏说道：“你这个傻孩子，你相信了咱就要尽快将这门亲事定下来，不然等再过两年你可就没机会了。” 也知道不少夫人都盯着清舒，所以她才想先下手为强，省得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见崔建柏还在犹豫，洛氏说道：“柏儿啊，这爵位将来是你大哥的。你跟言儿的前程，得靠你们自己挣。林清舒出身普通但她本身优秀交际也广，既与邬家跟封家这样勋贵人家交好又与祝家跟兰家这样的书香门之家往来密切；另外她持家理事又是一把好手。若是你娶了她，不仅后宅的事不用操心，仕途上也能助你良多。” 等崔建柏开口，就听外头婆子叫道：“四爷，夫人跟三爷在说话你不能进去。” 紧接着，母子两人就听到一阵惊呼声。 洛氏气得不行：“让他进来。” 崔建言一走进来就说道：“娘，你不能这么偏心。凭什么好的都先紧着三哥，难道我不是你生的？” 崔建柏皱着眉头道：“四弟，什么叫好的先紧着我？” “林表妹长得那么漂亮凭什么就说给你。娘，我也喜欢林表妹，你给我去提亲吧！” 洛氏怒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崔建言吼道：“娘，为什么我想娶林表妹就不行，他就行？” 声音太大，院子外的人都听得见。 洛氏说道：“你哥现在是禀生，你呢？你连四书五经都没读完，你觉得我给你去提亲你姑父会答应？” 不用想也知道林承钰肯定不会答应，就算是崔建柏他也不一定答应。不过，洛氏有办法让他答应。 崔建言怒道：“你都没问过，又怎么知道姑父不会答应呢？姑父那么喜欢我，说不准就答应呢！” 洛氏板着脸说道：“你要再胡闹我就告诉你爹，让他来管你。” 想着忠勇侯的鞭子，崔建言不甘地闭上嘴。 第510章 吵架（1） 崔建言在主院闹的这一场，很快就传到了黄氏耳中。 黄氏皱着眉头说道：“看来之前的猜测是对的，婆婆真相中了林表妹了。” 她的乳母宁妈妈说道：“林姑娘才貌双全又精明能干，交的那些朋友又非富即贵，夫人会看上她并不奇怪。” 关键是交的朋友家里长辈也都非常喜欢她，还在外面对她赞不绝口，这就很不简单了。 黄氏蹙着眉头说道：“就是太好了，我才不安心。” 将头上的金镶玉簪取下来，黄氏说道：“不说其他，你看看她的穿戴。若是她嫁给了老三，以后出门别人都要笑话我这个世子妃都不如她体面了。” 也是要面子黄氏有些话没说出来。清舒不仅穿戴比她富贵，模样才情也比她好。要真跟她做了妯娌，还能有好日子过。 “主子不用担心，那林姑娘不喜欢姑太太对我们态度也很冷淡，肯定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 黄氏摇头道：“话是这般说，可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姑父能起复都是靠的我们侯府，若是婆婆开口姑父岂会拒绝。” 宁妈妈笑着说道：“若是姑老爷钳制得住林姑娘，也不会让她们姐妹两人住在梅花巷了。这门亲事若是她不点头，姑老爷答应也没用。” 顿了下，宁妈妈又说道：“三爷是侯府公子又是禀生，对一般的宦官人家来说很有吸引力。可对于林清舒那样的人来说却还是差点。主子，没哪个姑娘不想找个比自己优秀的夫君。” 十五岁的禀生，对普通人来说很不错。但对于林清舒那种天赋出众的人来说，完全不够看。 话是如此，黄氏还是有些不放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事咱不能袖手旁观。” 宁妈妈说道：“主子，这事咱最好别插手。不然让夫人知道，可没你好果子吃。” 虽黄氏如今管这家，但其实中馈还是在洛氏手中。像采买处跟厨房这些重要的地方，管事都是洛氏的人。 黄氏又不傻，想搅和了这亲事也只会暗地里来：“你让人将这事透给老三屋里的人，先让她们吹吹耳边风。” 宁妈妈不赞同地说道：“这事不妥，府里有什么风吹草动夫人很快就知晓。主子，不若办一场花宴邀请请亲戚朋友家的适龄姑娘来。” 黄氏摇头说道：“婆婆相中了林清舒，邀再多的姑娘来也没用。” 宁妈妈却持不一样的想法：“主子，我冷眼瞧着三爷喜欢那种温柔可人的姑娘，林姑娘的性子很明显很强势。若是三爷在花宴上碰到合心意的，说不准他自个就不愿娶林姑娘了。” 黄氏觉得这法子行不通。 宁妈妈笑着道：“主子，不试过又怎么知道呢？林姑娘不是文华堂的吗？我们也可以邀请几个正在文华堂念书的姑娘来。” 文华堂那么女学生并不是所有的都是名门贵女，也有出身一般的。能嫁入侯府，对她们来说也是一门好姻缘。 黄氏想了下点头道：“行，那就试试。” 崔雪莹此时也在跟林承钰说这事：“夫君，我瞧着大嫂怕是瞧上了清舒。” “什么？” 崔雪莹耐着性子说道：“柏哥儿不是到说亲的年岁了嘛？大嫂应该是瞧上了清舒，夫君，若是她让大哥跟你提你可不要答应。” 她原先想将杜诗雅说给柏哥儿，可她大嫂怎么都不接这话。后来杜诗雅也不愿意，她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可这并不表示她愿意清舒嫁到侯府。 林承钰深深地看她一眼：“她要提也肯定先与你说，你直接回绝就是。” 崔雪莹没好气地说道：“我又不是她亲娘，大嫂不会问我的。” 那臭丫头连句母亲都不愿叫，她大嫂又不傻知道她说话不中用哪还会问她。 当人继母当到她这份上在京城，她也是独一份了。咳，碰到这么个厉害的继女也是她倒霉。 见林承钰不吭声，崔雪莹神色不好：“怎么，你想跟我大哥亲上加亲？” 林承钰想也不想就摇头说道：“不是，我在想万一大哥提起我该怎么回绝。” 看着他一幅急于摆脱这事的神情，崔雪莹又不高兴了：“怎么？我家柏哥儿长得好才学也好，你还看不上他了？” 林承钰也恼了：“让我回绝的是你，我说想法子回绝你又不高兴，那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成？” 他觉得崔雪莹现在是越来越不可理喻，连小娴的一半都比不上。 想到顾娴他的心又一阵阵钝痛，若是他没跟顾娴和离如今肯定是妻贤子孝。哪像现在，父女离心夫妻不睦。 崔雪莹声音陡地大了：“我到底要怎样？你说我到底要怎么样？” “柏儿样样出众，配清舒哪配不上？我不同意这门亲事，只是觉得清舒性子这种性子当不好人家的媳妇。” 哪怕父女感情不好，林承钰听了这话脸色也不好看：“清舒怎么就当不好人家的媳妇了？你跟清舒处不好关系是你的问题，可不是清舒的问题。你看看，邬老夫人跟佳德郡主谁不喜欢她？” 也是最近没有皇家没有秀选，不然他一定要将清舒报上去。以清舒才情样貌肯定能选中，这样他还能做皇子的岳父呢！ 也是抱着攀高枝的想法，所以林承钰是不会让任何人败坏清舒的名声。 崔雪莹不甘示弱地说道：“我是她后母，她不喜欢我不尊敬我，我认了。可你看看她有将你这个父亲当回事吗？” 看着林承钰面容扭曲，崔雪莹觉得非常痛快，说话也越发口无遮拦：“这样一个目无尊长无法无天的东西，谁娶了谁倒霉。我是绝不让她嫁入侯府，不然我百年后都无颜去见崔家的列祖列宗。” 因为清舒这些年崔雪莹不知道受了多少非议多少指责，心里早就积攒了一肚子的怨气。这次一个没忍住发泄出来了。 林承钰看着她的眼神越来越冷，不等她说完就转身走了。 邓妈妈赶紧进了屋，就见崔雪莹趴在床上痛哭。 宽慰了半天才让崔雪莹止了哭，她净了脸后说道：“老爷呢？” “老爷去二姑娘跟三姑娘那了。”邓婆子小心翼翼地问道：“太太，刚才怎么了？” 崔雪莹坐在椅子上说道：“我将林清舒骂了一顿，老爷不依就与我吵起来了。” “林清舒从不将他放在眼里，如此不孝的东西我不明白为何老爷还将她当宝。” “主子，二姑娘跟三姑娘那是老爷的亲生骨肉。你就算不喜，也不该在他面前骂的。” 崔雪莹难受地说道：“若是我的宝儿活着，我焉用受这些气。” 想着无缘来到这个世上的儿子，崔雪莹心如刀绞。 第511章 吵架（2） 林承钰走进石榴院，就发现这里静悄悄的，丫鬟走路都垫着脚尖。 “姑娘呢？” 采梦恭敬地说道：“三姑娘还在午觉，二姑娘在书房练字。” 清舒也睡了午觉，不过她只睡一刻钟，醒了以后就在练字。 不等林承钰开口，采梦就朝着书房叫道：“姑娘，老爷来了。” 清舒刚放下手里的羊毫笔，就看见林承钰从外面走了进来。 见他面色难看，清舒视而不见：“爹，你怎么来了？” 林承钰没说话，而是低头看她的字。 他是知道清舒很优秀，可学业上并没多问。这字，也是第一次看。 认真地看了清舒写的一张字，林承钰不由赞叹道：“笔画对称匀整，柔中带刚……笔力劲挺，你临摹了几本字帖？” 看着像颜体，再看又像柳体。很明显，清舒临摹了好几种字帖。 “两种……” 林承钰蹙着眉头说道：“贪多嚼不烂，临摹一本字帖就行了。” 清舒没说话了。其实到现在为止她已经临摹了三种字体了，不过这话她也懒得跟林承钰说。 看这态度，林承钰心头堵得慌：“清舒，你是不是心里一直怨恨着爹？” 清舒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上辈子她一直渴望得到林承钰的关心与疼爱，可惜到死都没得到。这辈子，她将林承钰当成一个陌生人。 林承钰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你果然是怨恨爹的。清舒，爹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可爹没办法，爹要挑起振兴林家的重担，不然爹当时就回去找你娘了。” 见清舒不为所动，林承钰说道：“清舒，爹知道亏欠你很多，你能不能给爹一个弥补的机会？” 清舒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我三岁那年回桃花村，被人推进村里的池塘。命大没被淹死，可当晚发起了高烧。” 这事是后来张氏告诉她的。 “吃了三天药退了烧。醒来后整个人迷迷糊糊也不知道做了什么，祖母见了认定我被妖邪附体请了仙姑驱邪。喝了符灰的水，上吐下泻差点死了。” 林承钰忙说道：“清舒，爹不知道这事，你娘跟祖母都没告诉我。” “安安有次发烧烧得神志不清，一直叫着爹，是我陪着她度过去的。” 其实那晚安安不仅叫爹也叫着娘，是她抱着安安熬了两天两夜。 林承钰很是内疚地说道：“清舒，爹对不起你们姐妹。清舒，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弥补你们姐妹的机会。” 清舒笑了下，说道：“在我们最需要你的时候，你舍弃我们选择那个女人。如今我们已经长大成人，你跑来说补偿我们，你觉得我们需要吗？” 看着她平静得没有一丝波动的神情，林承钰一脸悲痛道：“你真就不肯原谅爹吗？” 若是清舒如安安一样大喊大叫，他还有把握我能说服。可清舒这般平静，反而让他无从着手。 清舒淡淡地说道：“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 林承钰说道：“可我想让你们搬回来。” “五年前我不住在这里，现在将来我都不会住到这里来。” 这话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想让她搬过来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林承钰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不愿搬就不搬吧！不过你年岁大了要特别注意。不是相熟或者亲近的人不要与之交往过密，省得着了人的算计。” 清舒抬头看了他一眼。 林承钰也没瞒着他，说道：“你舅母、忠勇侯夫人应该是相中你了，想将你说给她儿子柏哥儿。不过柏哥儿与你性子配不来，这门亲事我会为你婉拒的。” 清舒好笑道：“为我婉拒？爹，我不需要你婉拒。” 林承钰一怔：“你、你看上了柏哥儿？” 不可能啊？刚才清舒看向崔建柏时，神色很淡然呀！ 其实林承钰不是看不上崔建柏，而是崔家既已是他的妻族，要再将清舒嫁进去那就是资源浪费。而且清舒那般出众，可以嫁入更好的门第。这样，对他的仕途帮助才更大。 清舒不屑道“崔建柏长得一般也就算了，十五岁也才只是个秀才，这样的人也敢肖想我？” 林承钰有些迷糊：“既看不上他，为何又不让爹拒绝？” 清舒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我的亲事我自个做主。所以不管是崔家人还是其他人提，你只要这样答他们就行。” 林承钰竟没想到清舒会这般说：“自古以来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的婚事自要我来做主。” 清舒笑了，那笑容满是嘲讽：“生而不养，不如鸟兽。养而不教，愧为父母。自小到大你没养过我一日，没教过我一日，你又有何资格做主我的婚事？” 林承钰强行将火气压下去：“我不为你做主，难道你自己去谈婚论嫁？” “这个不用你担心，自有外婆操持。” 林承钰仿若被人掐住了喉咙，半响说不出话来：“你外婆不是在福州吗？而且她年岁大了，你忍心让她劳累……” 见清舒冷冷地看着他，林承钰也说不下去了：“算了，这事以后再说，你先练字吧！” 安安出来时只看到林承钰的背影，她揉了揉惺忪得眼睛：“姐，爹刚才来了。” “嗯。” 安安问道：“他来做什么？还是问许家的事吗？” “没有，说是崔夫人相中了我，想将我说给她儿子……” 安安暴跳如雷，怒骂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做她们的春秋大梦去。” 听到这话，清舒笑了。笑着笑着，眼泪落了下来。 安安吓了七魂丢了三魂，她拉着清舒的手说道：“姐，你怎么了？你可别吓我。” 清舒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说道：“姐是高兴。安安你说得很对，她们是癞蛤蟆，一群癞蛤蟆。” 安安以为是林承钰说了什么，她轻轻地拍着清舒轻声说道：“姐，你别搭理他。他要捧崔家人的臭脚你让他捧好了，反正我们的婚事我们自己做主。” 清舒没解释，只是笑着点头。 第512章 献殷勤 天蒙蒙亮清舒起身练功。 跟林菲学了两年刀法，她又练了段师傅给的那本秘籍，如今武功已经小有所成。 安安看她练完功，走上前笑着说道：“姐，昨晚忘记跟你说了。晓玲的侄子明儿个周岁邀我们去吃酒。姐，你明日去不去？” 清舒摇头道：“你去就好，我没时间。” 这个结果在安安的预料之中，但好友既邀了清舒她也要跟清舒说一声。 因为京都女学离这里有些远，安安每日都要提前三刻钟出门。 这日平日走的路被堵了安安改了一条道走，因为绕路多花时间她差点迟到。 她朋友于晴说道：“安安，要不让你姐姐就在旁边买一栋宅子，这样你也不用来回走那么远的路。” 知道她们姐妹跟崔氏关系紧张，她也不会去劝安安住林家去。只是清舒有钱，在旁边买个宅子完全没问题。 安安笑着道：“在我考上京都女学前我姐就想在旁边买个宅子方便我念书，是我自己不同意的。” “为什么？” 尚晓玲笑着道：“还能为什么，自然是不想她姐姐每日上学走那么远的路了。” 安安嗯了一声说道：“我要搬到这边来，我姐肯定要跟着一起住过来的。她每日那般忙，我可不想再让她受累了。” “春秋还好，可冬天太难熬了。” 安安笑着道：“有什么难熬的？我是坐马车，且车内有火炉暖和得很呢！还有这点苦都不能吃，那以后还能干啥？” 其实还有一点她没说。要真搬到这里来，就算她们姐妹不住回林家去。离那么近，她爹还不一两天就过来一趟。 以前她对林承钰还有希翼，想让他疼自己，可经了房嬷嬷的开导她也学着放下了。到现在，她是彻底死心了。她们姐妹那般讨厌崔氏讨厌崔家的人，她爹竟然还想将姐姐嫁入崔家，也真亏他开得了这个口。 于晴掐了他的脸笑着道：“安安真是好妹妹，要我妹妹跟你一样贴心就好了。” 尚晓玲在旁笑道：“若是你有林姐姐那般疼你家小洁，我想小洁也会这般贴心。” 说完这话，尚晓玲问道：“明日我侄子周岁宴，林姐姐回来吗？” 安安摇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姐姐忙得很，不管谁家的宴会都不参加。” 尚晓玲笑着道：“我知道，但这不是没办法。我二婶特意当着我祖母的面跟我说，让我邀请你姐姐来吃酒。我能怎么办，只能应了。” 于晴嗤笑道：“你堂哥只是个白身连个秀才都不是，你二婶也真敢想？” 她家大哥也与林姐姐年龄相当，可她们家却从不去想这事。两人相差太大，提了也是自找没脸。 “她想做白日梦我也拦不住呀！”说起这个，尚晓玲就乐呵呵地笑道：“说起来也是林姐姐太优秀，现在不知道多少人在打听她呢！也幸亏我大哥娶妻二哥也定亲了，要不然我娘也会心动。” 清舒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 于晴有些好奇地问道：“安安，你姐可有跟你说想找个什么样的夫婿呀？” 安安笑着道：“我姐没说过，不过她今年也才十三岁，就算要说亲也得及笄后了。” 于晴点头道：“那肯定的。不过这亲事总归要长辈张罗，不能自己操办呀！若不然，会让人笑话的。” 安安笑眯眯地说道：“这个不用担心，等过两年我外婆来留在京城。” 尚晓玲跟于晴两人顿时放心了。 放学后，安安去街上买了豌豆糕。自发现清舒喜欢吃各类糕点，安安就会买各式的糕点带回去给她吃。哪怕清舒说不用，她还是乐此不彼。 安安下了马车时，看见一辆马车缓缓驰来停靠在她家门前。 很快一个穿着湘色衣裳的婆子从马车上跳下，然后带着的丫鬟将一个小篓筐递给她。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篓筐里放的什么稀世珍宝。 安安盯着马车上的标志，面色就不大好看了。 那婆子看到安安，赶紧躬身福了一礼礼：“见过二姑娘。” 安安仰着头问道：“崔家的？” 婆子见她态度不善，心头一突：“是，老奴有幸在夫人身边服侍。” 扫了一眼那箩筐，安安说道：“心意领了，东西就带回去吧！” 那东西的味，他一闻就知道。 见安安神色冷淡，婆子忙说道：“二姑娘，府里得了一些荔枝，夫人念着大姑娘与你就让老奴送了一些来。” 荔枝刚上市价格非常贵，这么一小筐荔枝得要二三十两银子。 安安笑了下，只是那笑容不达眼底：“我还当什么稀罕物件，竟让夫人巴巴地送来。我在福建的时候，荔枝都吃吐了。” 婆子脸色微变。 安安一点都不客气地说道：“还请妈妈跟侯夫人说一声，我们姐妹什么都不缺就不用她操心了。” 说完，转身走了进去。 婆子面色涨得通红，可她想着安安只是个孩子说话做不得数还想进去，结果却被门房给拦住了。 采梦看到安安，觉得她神色不对忙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刚入学的时候，她那些同窗知道安安的身份以后对她冷嘲热讽。不过安安可不是忍气吞声的人，将嘲讽她的人狠狠羞辱了一番。之后，再没人敢当面嘲讽她了。 安安摇头道：“没有。只是刚进门碰到了崔家的人来送荔枝，我没收，让她们带回去了。” 清舒发过话，她跟安安不在时除非是邬家跟封家特别亲近的几家。其他人家送来的东西，一概不许收。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二姑娘做得对。防备有人居心叵测拿这事做文章，干脆从源头掐断了。 采梦笑着道：“大姑娘样样出挑，他们有这个心思也不奇怪。” 安安说道：“其他人正常。可崔家不正常，整个京城的人谁不知道我们跟太太关系不好。而且前几日我大姐态度很明确，竟然还来献殷勤，也不知道憋的什么坏招。” 采梦觉得有道理：“等会大姑娘回来，咱们得将这事告诉她。” 安安嗯了一声道：“这事肯定要告诉姐姐的。” 第513章 贴心的安安 婆子回到忠勇侯府，将安安的话一字不落地转述给了洛氏。 说完后，婆子垂着头道：“夫人，这林二姑娘委实厉害那嘴就跟刀子似的，还说什么荔枝她都吃吐了。” 至于安安没打开箩筐就知道里面是荔枝这事，她并没提。 洛氏面色非常不好看：“那林清舒呢？她就不出面制止。” “林大姑娘不在家。我开始想着林而姑娘是小孩子，就想将荔枝交给门房。可那门房说，没两位姑娘的许可谁的东西都不能收。” 顿了下，婆子说道：“夫人，那门房只一条腿脸上还好几条伤疤，好生吓人。也不知道这人是林姑娘是从哪寻来。” 这个洛氏倒是知道，清舒宅内与铺子不少人都是从英国公府里聘来的。 “下去吧！” 看洛氏心烦气躁的样子，心腹婆子董妈妈说道：“夫人，咱三爷样貌才学样样出众哪样配不上她，偏还拿乔了。” 洛氏没吭声。 董妈妈小心地瞅了她一眼，试探性地说道：“夫人，老奴说句逾越的话，林大姑娘这般厉害娶进门来未必就是好。” 她的小女儿在崔建柏房里当差，时间长了对崔建柏芳心暗许。清舒那般厉害，要进门肯定容得下她女儿要放出去。 见洛氏没露出不悦的神情，董妈妈继续说道：“我知道夫人是想着等进门磨一磨她的性子。可你看她连姑老爷的话都不给，又岂会听你的话。你要稍严厉些，她跟现在一样搬出去住。夫人，到时三爷可就得左右为难了。” 出去住会被人非议怕老婆不孝，跟着出去住夫妻分开久了感情变淡了很可能离收场，不管哪种结果对三爷都不好。 洛氏沉默了下说道：“那再看看。” 董妈妈笑着说道：“夫人，老奴觉得三爷的婚事还是不宜操之过急。等三爷考中进士，别说林家大姑娘，就是公主都尚得。” 大明朝的公主都可以参政，更不要说驸马爷了。所以，公主还是很受人追捧的。 话是这么说，但洛氏头脑还是很清醒的：“这进士又岂是那么好考的。”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柏哥儿有才学却并不是惊才绝艳之人。举人应该没问题，可进士就得看运气了。运气不好，不知道猴年马月能中。只是这话，她自不会与董妈妈说。 “容我再考虑考虑。” 董妈妈暗暗叹了一口气。她其实也觉得林清舒挺好的。可小女儿听到风声跟她哭诉了两次，只能想办法劝夫人了。 当然，清舒瞧不上崔建柏也让她很不高兴。自家三爷那么优秀，竟然还嫌上了。等三爷出息了，让她后悔去。 清舒晚上回来就知道崔家送东西来。 安安看她神色淡然，说道：“姐，你不担心呀？” “担心什么？牛不喝水强按也无用，我相信侯夫人会明白这个道理的。” 上赶着不是买卖，洛氏明白了这点就会改主意的。 安安问道：“姐姐，要是她跟爹提亲，爹答应到时怎么办？” “放心，他不会答应的。”说完，清舒将手中的书放下后道：“就算他答应，我没点头这门亲事也不作数。” 安安气呼呼地说道：“若如此，那样会损了你的名声的。到时候，你可能就不能再呆在文华堂了。” 清舒笑着道：“我很喜欢文华堂的氛围，但并不是非呆在里面不可。学堂容不下我，那我就去做生意了。” 除了有卤方，她还有顾老太太给的染料方子，真没事做就开个染料房了。 安安顿时放心了：“行，等姐你不在文华堂干了，咱一起开铺子赚钱。” 第二日下午，林承钰在衙内听到女儿找有些不相信。等出来见到安安，他喜出望外：“安安，你来看爹了。” 安安沉声说道：“我有事要与你说。” 林承钰爽快地答应了：“衙门人口嘴杂，有什么话我们去茶馆说。” 到了茶馆要了个小包厢，坐下来后林承钰才问道；“安安，你有什么事？是不是想搬回来住。” “不是，我是来找你说我姐的事。” 林承钰有些担心地问道：“你姐怎么了？我早说让她有什么事别硬抗与我说，我来想办法解决。” 安安不想与他废话，直接说道：“昨儿个忠勇侯府的夫人送了荔枝来，我没要让他们带回去了。” “呃……” 林承钰说道：“安安，崔家是太太的母族，也是我们家的亲戚。他们送荔枝给你们你怎么能不收？这样以后还怎么来往。” 若是让崔氏知道，怕又是一场闹了。 “爹，我跟姐姐并不想与她们往来。爹，不管是崔家还是其他家，与谁往来我们自有分寸。同样，亲事也得我们自己做主。若不经我们同意，你应诺下来我们不认。” 清舒翅膀硬了他奈何不了，却没想到安安竟然也跟他叫板。林承钰气急败坏地说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能你们自个说了算。” 安安冷笑道：“话我跟你说了。若是你们不经我们同意应下亲事，谁应的谁嫁？” 这个你们，自是指林承钰跟崔氏两人。 林承钰气得要死，可他知道安安性子火爆，若是他敢发脾气事情会更糟。所以，他忍着气说道：“安安，你们姐妹两人年岁小经的事少不知道人心险恶。万一有人心怀叵测哄住了你姐姐，又没爹把关识破不了对方的真面目，到时候可就是害了你姐姐。” 安安瞅了他一眼：“这个你放心，姐厉害着没人能哄得了她。再说，等说亲的时候外婆跟姨婆都会来。” 林承钰面色一僵，清舒信祁夫人一个外人都不信他，对他这个亲爹得多不放心。 见林承钰不吭声，安安说道：“爹，我姐说若是她名声坏了不能留在文华堂，那她就去福州做生意。” “这怎么可以？” 若是清舒不留在文华堂当差而去福州做生意，别说嫁高门大户，就是一般普通的官宦人家都嫁不进去了。 安安听到这话，看着林承钰的眼神冷了下来：“爹，若是姐姐去了福州我肯定也要跟着她去的。到时候，你就守着崔氏跟文哥儿过下半辈子吧！” 林承钰心惊不已。 第514章 顾娴来京 阴沉沉的天，让人生出无尽的躁意。 顾娴掀开车帘看向外面，皱着眉头说道：“从下船到现在都是阴天，怎么就见不着太阳呢！” 沈少舟笑着道：“现在可是初夏，要是出太阳会很热的。娘年岁大了，那么热的天她身体受不住，阴天正好不冷不热” 闻言顾娴笑着说道：“现在娘天天将你挂在嘴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亲生的我是外头进来的呢！” 顾老夫人住在沈家，沈少舟将她当亲娘一般待。所以这几年顾老夫人的日子过得特别舒心，可惜美中不足的是清舒跟安安不在身边，要不然就圆满了。 沈少舟笑着道：“这话可不要让岳母听到，不然又要骂你了。” 因为顾娴小孩子的心性，不知道挨了顾老太太多少的骂。 顾娴点点头。 到城门口马车停了下，顾娴掀开车帘看向外面：“这城墙真高。” 沈少舟来过京城，对这里也比较熟悉：“京城有许多好吃的好玩的，到时候我带你四处逛去。” “你上次来京城是六年前，说不准你喜欢的那几家店都关门了。想吃美食，还是得让清舒跟安安推荐。” 姐妹两人还在上学，顾娴没想过让姐妹两人带着她去四处逛。 提起清舒，顾娴不由抱怨起来：“你说这丫头也是的，承诺过每年回福州看望我们，结果三年来都没回去过。” “安安不是说了清舒很忙脱不开身。” 顾娴不高兴地说道：“她一个孩子整日瞎忙什么？家里又不缺她吃缺她穿。” 沈少舟笑着道：“清舒在文华堂当差不是为钱，应该纯粹是喜欢。就好比我，就喜欢带着船队出去。” 他这些年赚的钱，只要子孙不挥霍五代之内都不愁吃穿，可他还时常带船出海。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身体没以前好了，所以他已经跟霍大当家商议好了以后再不带队，就管着内陆的生意。不过这事，他还是没告诉顾老夫人跟顾娴。 顾娴摇头说道：“这怎么能一样？你是男人，男人肯定要有自己的事业。清舒是个姑娘家，她只需在家里弹弹琴作作画。等及笄后寻个好人家嫁了，将来操持中馈教养儿女就好。” 沈少舟皱了下眉头说道：“这些话你与我说说就好，万不可在清舒跟前说。” “为什么？” 沈少舟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若是不想清舒跟你吵架，你就不要跟她这些话。” “小娴，清舒跟一般的姑娘不一样。她做的事你可以不赞同，但你不要去反对。” 也幸亏清舒跟安安不像着妻子，要不然他非得累死。 顾娴皱着眉头道：“为什么？她若是做得不好或者有悖常情，难道我也不能反对吗？那岂不是害了她。” 沈少舟摇头说道：“不行，不过若你觉得她做得不对可以让岳母去说。” 母女原本就关系不好，要是顾娴再胡乱去管两人关系会更恶劣，而这可不是他希望看到的。 上了年岁，他就喜欢看到一家人开开心心和和气气地。 顾娴不满地嘟囔道：“我一个当娘的竟然还要看女儿的脸色，真是太没威信了。” 沈少舟不由莞尔，笑着说道：“别想那么多了，咱们这次来京城是玩。既是玩，自要痛痛快快地玩了。” “都听你的。” 清舒跟安安两人正在吃晚饭，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声响。 安安说道：“姐，你说会不会是外婆跟娘来了？” 话刚落，忠叔就跑进来道：“大姑娘、二姑娘，老夫人跟太太来了。” 安安箭一般地冲了出去。 清舒也很高兴，放下手中的筷子疾步往外走去。 扑在顾老夫人怀里，安安眼泪汪汪地说道：“外婆，我好想你。” “高了，也壮了，好。” 安安破涕为笑：“外婆，我又不是男孩子怎么能说我壮了呢？” 清舒看到顾老夫人时也很激动，拉着她的胳膊红着眼眶：“外婆，你来了。” 顾老夫人伸手摸着她的脸，一脸欣慰道：“三年不见，我的清舒长得越发漂亮了。” 安安虽没有清舒漂亮，但活泼可爱，性子也比以前开朗。也幸亏三年前她放手让清舒带了来京城，否则这孩子未必能成长得这般好。 清舒笑得很矜持。 安安却是扬声说道：“外婆你是不知道，姐姐跟斓曦姐两人并称为文华堂双姝。” “好、好。” 清舒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外婆，娘，沈伯伯，我们进屋说话吧！” 等顾老夫人坐下后沈少舟借口说自己车马劳顿下去太累，就下去休息了。其实他并没那么累只是知道祖孙三人有许多话讲，他就不掺和了。 顾娴不放心他，也跟着出去了。 安安看着她的背影不由垂下了头，至于清舒没半点波动。 顾老夫人见状挥退了屋子里的丫鬟婆子：“安安不难过，你娘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清舒却并不喜欢这种宽慰，一味地和稀泥只会让安安抱有幻想：“安安你不用放在心上，自来在她心中丈夫就是最重要的。” 说到这里，清舒又道：“外婆，娘这次来京城是你的意思还是她自个的意思。” “你娘其实也很想你们，就是拉不下面来。这次还是少舟借口送一批货来京城，她这才同意来京城的。” 清舒笑了下，转移了话题：“外婆，裕德巷的宅子我已经让人打扫好了。等明日吃过早饭我们就过去吧！” 裕德巷的宅子是皇帝御赐给顾老夫人。只是那里离文华堂比较远所以清舒跟安安没住过去，宅子就一直放着。不过现在顾老夫人回来了肯定要住那边，而且那儿宽敞这么多人也住得开。 说完，清舒又道：“外婆，明日还得递牌子进宫谢恩。要是皇后接了牌子，可能过两天就要进宫谢恩了。” 三年前不在京城，所以得了恩封只能朝着京城的方向拜了拜。如今来了京城肯定是要进宫谢恩的。 顾老夫人点点头说道：“你考虑的周全，确实应该进宫谢恩。不过我对礼仪也不熟，得跟房嬷嬷学下，不然进宫万一冲撞了贵人就不妥了。” 清舒笑着道：“外婆不用担心，皇后娘娘不会为难你的。” ps:大家猪年快乐，在新的一年祝大家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第515章 隔阂（1） 安安平日晚上是自个睡的，可今晚她却执意要跟顾老夫人一起睡。 祖孙两人躺下以后，安安问道：“外婆，不是说沈湛也来吗？怎么没见着人呢？” “临行前发烧了，所以就没来。” 顾老夫人笑着说道：“你个丫头，难不成还记着当年的事？” 安安笑着道：“那事印象太深刻了想忘都忘不了，不过我早就不在意了。” 那种彷徨与不安她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的。不过也幸亏沈湛，不然她姐姐不会下定决心接她来京。 相比在福州她更喜欢京城，在这里不仅交了志趣相投的的朋友，更得了姐姐全心的疼爱与呵护。不像在福州被人欺负怕外婆担心都不敢跟她说，而娘又总让她忍让。 在兰嫮的私塾因她年岁最小另外几个女学生都对她很照顾，可京都女学有不少对她心存恶意。是清舒与她说不要去理会那些闲言碎语，不过那些人敢欺负到头上就不要忍气吞声，而是要反击。清舒只要不闹出人命，万事有她顶着。 “姐姐与我说我们不能左右别人的想法和做法，但只要坚持做好自己就行。” 顾老夫人很欣慰地点头道：“你姐姐说得很对，做好自己就行。” 这世上谁不被人说，只有放宽心日子才能过得好。 安安问道：“外婆，这次来京就不要再回福州好不好？外婆，我每天都想你。” 顾老夫人叹了一口气道：“外婆也很想你，只是你娘是个不管事的，沈家一大堆的事总要有人料理。” 安安忙道：“沈涛不是定了霍家的姑娘吗？听说霍家姑娘聪明又能干。外婆，等她进门以后让她接管庶务不就好了。” “婚期还没定，这事还早着呢！” 霍家夫妻想多留女儿两年，想要成亲至少还得两年以后。 安安为了让顾老夫人能留在京城，就将崔家相中清舒的事说了：“外婆，你要不来京城镇着，万一爹应诺了崔家的亲事。到时候亲事纵容成不了，可姐姐的名声也坏了。” 顾老夫人想着清舒的那梦，整个人僵住了：“这么大的事你们为何不写信告诉我？” “就前几日发生的。当时你们在路上，所以我们就准备等你来了再告诉你。” 顾老夫人问道：“那你姐姐这些日子可有什么异常？” 这问题问得有些奇怪，安安仔细想了下摇头道：“没有什么异常啊，还跟以前一样读书当差每日忙得脚不沾地的。” 顾老夫人忧心不已，清舒哪里是不在意，怕安安知道担心装成没事人一样了。 等安安睡下，顾老夫人就去书房找清舒。 祖孙两人坐下，顾老太太就急忙问道：“清舒，安安说忠勇侯夫人相中你想为崔建柏求娶你，这事是真的吗？” “他们有这个意向，不过还没提。”清舒将手中的书放下，笑着说道：“外婆，你不用担心，这门亲事是做不成的。” 看着清舒淡然的神色，顾老夫人小心地说道：“你、你，那个梦？” “不过是个梦，外婆何必在意。” 清舒见她一脸忧心的模样，笑着道：“我现在忙得很，恨不能一天有二十四个时辰，没时间跟精力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以前只要提起那个梦，清舒的眼中就满是恨意。可现在说这事整个人却很平静，顾老夫人知道她是真的放下了：“我听安安说你整日忙得脚不沾地的。清舒，你也别太拼了，得保重好身体。” 她也心疼清舒，只是不会让清舒辞了文华堂的差事。多少人想进进不去，进去了无缘无故退出岂不是白费了那么多汗水。 清舒莞尔：“外婆，我每日要花一个时辰练功，身体好得很。” 安安不愿学功夫，自个不愿学逼着也学不好，所以清舒也没勉强她。 顾老夫人笑着道：“也难为你一直坚持下来了。” 坚持不懈十年，没几个人能做到了。不过清舒武功如何她不在意，只要知道身体强壮就行。 清舒却是说起许家的事：“外婆，许家的事咱们该做个了结了。” 谋财害命之仇，也该报了。 顾老夫人说道：“前些年我搜集了许家族人的许多罪证，却一直寻不到许旭鹏作奸犯科的罪证。不过今年年初在你沈伯伯的帮助下，终于拿到了许家勾结土匪以及徐旭鹏贪赃枉法的罪证。” “沈伯伯？外婆，他知道这事了？” 顾老夫人没瞒着清舒，说道：“我派人找徐旭鹏违法犯罪的证据时，惊动了你沈伯伯。他向我询问，我就将这事告诉了他。” 清舒沉默了下问道：“外婆，那崔氏的事你有没有跟他说？” “没有。这事没凭没据的，再则又牵连到你爹哪好跟她说。” 林承钰纵有千般不好，他也是清舒跟安安的爹，所以不能让他出事。不然，清舒跟安安都要跟着倒霉。 清舒这才放心了。 顾老夫人犹豫了下说道：“清舒，你沈伯伯真的很好。不仅将我视若亲母，对你娘也宠爱有加。” 沈少舟不仅能力出众为人也豁达，顾娴能嫁给她真的是特别好运。 清舒笑了下说道：“外婆，我知道沈伯伯是个好人，我会尊他敬他的。” 也是看到清舒对沈少舟淡淡的，所以顾老夫人才特意说这话。闻言，她点头说道：“那就好。” 只要清舒能够敬重沈少舟就足够了，再多的她也不敢强求。 清舒说道：“外婆，我们可以将搜集的证据交给右都御史兰大人。” 兰奕已经升了一级，如今是右都御史了。只要他愿意接下这些罪证，许家就再没翻身的可能。 顾老夫人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我们没有跟他接触过，他会相信我们吗？” 清舒笑着道：“那兰大人肯定要派人去查的。只要证实是真的，不会放过许家那些人的。” “外婆，明日写张拜帖送去兰家，我想兰大人应该会见我们。” 顾老夫人点头道：“行，这事你来处理。” 祖孙两人聊完，顾老夫人就回了屋。回去之前，顾老夫人说道：“你也别太累了，还是要早些休息。” 清舒笑着道：“好，我再练上两刻钟就去睡了。” 练字跟习武一样必须坚持不懈持之以恒，若中断不练就功亏一篑了。 第516章 隔阂（2） 用过早饭，一大家子就去了裕德巷。 顾娴将整个宅子转完，嘀咕说道：“这宅子真不怎么样，还不如我家的好看。” 原本以为御赐的宅子会富丽堂皇，结果这宅子除了大点没一点特色，没有雕梁画栋花园也光秃秃的。 清舒沉声说道：“娘，这是陛下恩赏的宅子。雷霆雨露均是君恩。哪怕宅子再不和你心意我们也只能感恩而不是嫌弃，不然传到皇帝陛下耳中会被治罪的。所以娘，类似的话以后千万不要再说。” 沈少舟也忙道：“小娴，皇上能恩赏岳母这宅子是惦记她为百姓做的贡献。这样一份殊荣，多少人求之不得的。” 宅子可以自己重新弄过，可这荣誉却是没几人能有的。 顾娴没敢再吭声了。 知道他们要来，清舒早些天就派人将这宅子从里到外打扫了一番。 顾娴跟沈少舟住在二进的院子。夫妻两人进了屋，顾娴不由皱着眉头说道：“这里也太简陋了。” 沈少舟看了下，说道：“不简陋啊，你看什么都有。” 床跟桌椅衣柜梳妆台这些东西都有，被褥也都是新的。 “怎么就什么都有？你看博古架上什么东西都没放，墙壁上也空空的。”顾娴摇头说道：“你再想想娘屋里的布置，什么都齐全。我看啊，她们就是没将我放在心上。” 沈少舟有些无奈地说道：“小娴，你不是小孩子了，别无理取闹了好不好？” 他们只在京城住一两个月，布置得那般好做什么。 想他以前出海时，那房间除了一张床跟被褥，其他什么都没有。这里各种家具齐全，已经非常好了。 顾娴有些委屈：“我只是说话实说，怎么就无理取闹了。” “照理来说应该是你照顾清舒跟安安，而不是她们来照顾你。” 说到这里，沈少舟说道：“小娴，难道你没发现清舒与安安都不跟你亲了吗？你不好好反省自己，还跟岳母比。要让她们姐妹知道，肯定会更寒心了。” 说起这事，顾娴就特别难受：“我当日就反对让安安来京城，是你跟娘硬逼着我同意的。分开这么长时间，安安跟我有隔阂完全在我的预料之中。” 清舒一直以来都跟她不大亲近，她也没指望其突然改变态度。可安安如今也跟她有了隔阂这就让顾娴很难过了，毕竟安安是她看着长大的。 “她们也不可能永远留在你身边，到年岁就要嫁出去。”说完，沈少舟握着她的手说道：“孩子怎么想怎么做都随她们，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顾娴笑着道：“我知道你不想让我跟她们起冲突。好，我都听你的。” 清舒当着顾老夫人的面，指派了康管家递了牌子进宫。 顾老夫人听到回话，忍不住问道：“这个康管家是谁？” “姓康，叫康荣，是我三年前从外头买进来的。为人圆融办事很利索，挺不错。” 顾老夫人经了钟妈妈一事对外头买进来的都不大信任了，如今她倚重的都是旧仆：“怎么不让来喜管家？” 这管家的可是非常紧要人，外头买进来的哪靠得住。就像钟婆子她救了母子两人的性命，可最后却背叛了她。 清舒笑着道：“来喜管着铺子呢！再让他管家，哪忙得过来。外婆放心，这康荣一家子的身契都被我捏在手中不怕不听话。” 既是铺子上的大掌柜，那肯定不能来管家了。顾老夫人说道：“要不然，我让老孔过来给你管家。” 清舒摇头道：“不用了，我觉得康管家做得挺好的。外婆，自古背主的奴才没几个有好下场。若不是被逼得没法子，没人会走这么一条不归路的。” 经了来喜当日顶撞之事，清舒深刻地反省了自己。做主子的不能太宽厚，不然仆从就会爬到你头上当你的家做你的主。可也不能太刻薄，不然仆从不会跟你一条心遇见事这些人就会背离你。所以管家理事，也得松弛有度。 在明白这点后，清舒制定了不少的条例。比如说内院不得喧闹吵闹，违背了就要受罚；做错事了哪怕是贴身丫鬟也要受罚。同样，差当得好有奖赏。 这些条例一定下来，清舒感觉大家行事比以前严谨了许多。 而是因为这一系列的条例，安安管家才能这般顺畅。 顾老夫人见清舒有主意，也就不再纠结于此了：“既你觉得他好，那暂且用着。清舒，等会你再送几张拜帖到邬家跟兰家她们几家去。这些年你们姐妹两人多亏了她们的照料，我得好好谢谢她们。” 清舒笑着道：“行。” 这些年也确实得了邬家跟封家几家长辈的照料。特别是邬家帮她挡了不知道多少麻烦，否则她的日子不可能过的这般舒心。 顾娴特意带着安安到后花园。 后花园除了二十多颗松树其他什么都没有，顾娴说道：“得好好规整下这园子，多种些花草，再建个假山流水跟两个亭子。” “娘，那得花不少的银子。” 管了家，安安才知道家里每个月开支很大。近二十口人的吃穿用度跟月钱就是不小的花销，而她们姐妹笔墨纸砚以及衣裳首饰也是一大笔的花费。 知道具体开支后安安心惊不已，也幸亏她姐能赚钱不然哪念得起书。。 开源她做不到，节流却是可以。她管家后，那些不必要的开支全都砍掉了。 顾娴不在意地说道：“这个你不用担心，花费我来出。” 安安闻言直皱眉：“娘，我们不是没有钱，是这里没人住修建亭台阁楼浪费。” 顾娴说道：“什么叫没人住？我们现在不正住着嘛，且以后来京也要住！” “等你们决定常住于此，我再修让人修建假山阁楼亭子。” 顾娴不高兴地说道：“我都说了钱我来出，你这般犟着做什么。” 安安不客气地说道：“你的钱？你哪来的钱，还不是沈伯伯的。” 顾娴理直气壮地说道：“你沈伯伯赚的钱，娘用得天经地义。” “你可以随便用，但我们跟外婆不行。娘，我可不想以后再被人说我们祖孙几人吃用都是沈家的。” 所以沈家的钱，她一分都不会用。 第517章 隔阂（3） 母女两人这次谈话，又是不欢而散。 清舒看着安安怒气冲冲的样子，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娘又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了？” 顾老夫人也看着她。 若是以前安安顾忌顾老夫人的心情会隐瞒，可现在不会了：“她嫌宅子不好，想要翻新以及在后花园建亭台阁楼。要按照她说的来得要万八千两银子了，这么多钱够我跟姐用四五年了。” 清舒看向顾老夫人说道：“外婆，若是你跟娘愿意留在京城住，那就修葺宅子整治后花园。” 至于修建亭台阁楼造假山流水就算了，那个真的很烧钱。 安安说道：“若是外婆跟娘你们留在京城，那修葺宅子规整下后花园我没意见。可你们呆一两个月就走，这么弄就太浪费。” 顾老夫人笑着道：“你娘的性子就那样，你们别搭理她。” 这话题继续下去，大家心情都不好。 清舒当即转移了话题：“外婆，上次你来去匆匆，这次可得好好逛逛京城。” 安安立即接了话：“外婆，我就跟学堂告假好好陪你逛逛。” 顾老夫人笑着道：“我是准备中秋后再回福州，你们放假后再陪我逛不迟。如今还是学业要紧。” 安安雀跃起来：“太好了。” 又说了会话顾老夫人面露疲惫歇：“你们自个忙去，我眯眯眼。” 躺在床上，顾老夫人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 靠在床头，顾老夫人与花妈妈说道：“这两孩子与小娴隔阂越来越大了。” 花妈妈劝说道：“老夫人，你不用操心。大姑娘跟二姑娘都是好孩子，将来不会不管姑太太的。” “我知道，只是……” 吃穿用度上肯定不会亏待了小娴，只是却不会有多贴心。不过这事也怪不了两孩子，要怪只能怪顾娴太不让人省心了。 顾老夫人叹了一口气说道：“她这性子是改不了的，只希望少舟能一直待这般好。” 安安跟着清舒进了书房，小声说道：“姐，幸亏跟你来了京城。要一直都跟娘，还不知道现在什么样了。” 清舒知道安安与她不一样，安安对林承钰跟顾娴都有濡慕之情。不像她，已经被顾娴的所作所为冷了心。 “娘就那性子，你别放心上就好了。” 清舒从青花瓷碗里倒了些水在砚台里，取了墨条轻轻地磨了起来。 安安苦笑一声说道：“姐，我现在明白外婆为什么不来京城了。娘压根没将银子放在心上，让她管家不得乱套。” 清舒轻笑了一声道：“你现在才发现咱娘没将银钱放心上呀！我三岁就发现了，你这反应够迟钝了。” 安安顾不上她的打趣，说道：“上万两银子眼睛不眨的。要顺着她的性子，金山银山都不够她花用的。” “姐，沈湛那人最小气。要让他知道娘花钱如流水，还不得又闹起来啊！” 为防备清舒误会，安安解释道：“姐，虽说当初的那件事是鲁家人挑拨的，可别人三言两语他就信了。那将来他媳妇日日吹枕边风，保不准他会四处宣扬咱俩产业都是用沈家的钱置办的。” 想到这里，安安抱着清舒的胳膊说道：“姐，幸亏咱有铺子，铺子也赚钱。” 这样，就算沈湛真这么说外面的人也不会相信的。 清舒暗暗一叹，当年那件事给安安落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捏了下安安的鼻子，清舒笑着道：“放心，有姐在不会再有人敢欺负你了。沈湛要再敢出言不逊，我打得她满地找牙。” “还有，小孩子家家的不要想那么多，容易老的。” 安安乐呵呵地说道：“就算我变老了，那也是个可爱的小老太太。。” 清舒笑得不行。 邬家得了帖子，就派人来回话说欢迎顾老夫人随时去做客。 到下午长公主府身边的女官来了，请顾老夫人明早过去一见。长公主如今已经不怎么见外客了，但顾老夫人当日的义举让她很敬重，这才破了例。 倒是兰家那边是傍晚回复，邀请她们三日后进府做客。 顾老夫人睡前与清舒说道：“怎么宫里还没回话，是不是不想我进宫了？” 清舒笑着说道：“外婆，命妇递牌子进去需要三五日才会回复。” 按照正常程序是要三五日的，不过若是找了人第二天就能进宫觐见。她们只是谢恩，无需去找人。 顾老夫人还真不懂这些规矩：“那我先去拜见长公主，再去看望邬老夫人。” “可以。” 第二日用早饭的时候，顾老夫人与顾娴说道：“我等会要去拜见长公主，你与我一起去吧！” 顾娴不愿意去。 沈少舟却是说道：“小娴，长公主跟英国公世子夫人对清舒安安诸多照顾。我们做长辈的，肯定是要去拜谢人家。” 见顾娴一脸不情愿，沈少舟说道：“等会我陪你们一起去。” 见沈少舟这般说，哪怕心里不乐意顾娴也没再反对了。 安安看了他一眼，却什么话都没说。 清舒有些不放心，说道：“外婆，等会我陪你去吧！” 顾老夫人摆摆手说道：“不用，你们吃完饭赶紧去学堂。” 这日见面很愉快。顾老夫人见到清舒就与她说长公主平易近人，身为天潢贵胄待人这般亲切却真是难得。 第二日上学，清舒一进学堂就被封小瑜抓着不放：“清舒，你娘生你的时候应该有十七八吧？” 清舒一看她的样子就笑道：“是不是听公主府的人说我娘特别年轻不像是生过两个孩子的人。” “是啊，我祖母身边的人说你娘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清舒，你娘是怎么保养的呀？” 就算十七岁生的清舒现在也三十岁了，看上去年轻十岁左右这就不得了。 “快说快说。” “她隔一天就用珍珠粉敷脸，用的胭脂水粉也都是最好的。” 顾娴昨晚抱怨京城天气太干，回去就用珍珠粉敷脸了。 “我娘用的胭脂水粉也都是最好的，可也没这个效果呀！” 清舒笑道：“她诸事不管还小孩子心性，所以看起来就显得特别年轻。” 封小瑜顿时失去了兴趣。 第518章 林承钰挨打 林承钰自听到安安说顾老夫人会来京，就派了心腹随从阿义暗中盯着梅花巷。 不过正巧顾老夫人到京时他去了保定，回来就听到顾娴来京了。 阿义压低声音说道：“老爷，太太跟十年前几乎没什么变化我是不会认错的。” 林承钰呆了呆，问道：“你说太太跟十年前几乎没什么变化?” 从称呼就可看出，在林承钰心中顾娴还是她的妻子。 “对，容貌跟十年前没什么变化。” 林承钰以前心里就偷偷念着顾娴，这些年跟崔雪莹过得不好心里越发思念了。确定了此事，林承钰就去了裕德巷。很巧，他到的时候沈少舟与顾娴正好从外头回来。 看着从马上下来的顾娴，林承钰明白为何阿义那般说了。时间好像在她身上停留了一般，与十年前一般无二。 “小娴……” 顾娴听到有人叫她条件反射地望了过去，看到林承钰愣了愣。 林承钰今日穿着一身简单的宝蓝色织锦圆领长袍，同色的软底皂靴。面色如玉，剑眉星目。 顾娴有些奇怪地问道：“你是谁？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 不然为什么会她看这个人，为什么有一种特别熟悉的感觉。 沈少舟拦在顾娴面前，挡住了林承钰的视线：“你就是阿娴的前夫林承钰吧！” 前夫两个字深深地刺痛了林承钰：“当年和离我并没有同意，是我爹签的字。” 在他心中，那和离书并不算数的。 沈少舟嗤笑道：“你是没同意但你娶了侯府的姑奶奶为妻。怎么，难不成你还想让阿娴给你当妾呀？或者说让侯府的姑娘给你当妾。” 也是知道许家的事后他才了解到顾娴失忆的真相，所以他特别不齿林承钰。 顾娴推开沈少舟，看向林承钰问道：“你就是林承钰？” “是，小娴，我就是钰郎。” 沈少舟的脸瞬间就黑了。钰郎？都三四十岁的人了，这种话也能说得出口。真太特么不要脸了。 顾娴不仅没一丝动容，反而跑到门房那取了扫把朝着林承钰劈头盖脸打下去，一边打一边骂：“你这个忘恩负义无情无义的东西，为攀高枝抛弃妻女，如今竟还有脸来找我？” 清舒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这么一副鸡飞狗跳的场景。 清舒并没制止顾娴，而是等她打累了才说道：“爹、沈伯伯，有什么话我们进屋去说吧！” 周围已经聚集了一些看热闹的人，再不进屋大家都要成为猴子被围观了。 林承钰头发凌乱衣服又脏又皱特别狼狈，但他还是跟着进了屋。他觉得顾娴状态不对，他必须想要弄清楚这件事。 进了堂屋，林承钰就问道：“清舒，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我说清楚。” “你想知道什么？” 林承钰指着顾娴说道：“你娘她明显不对劲难道你没发现，还是说其实你一直都知道只是不告诉我。” “我是知道，但告诉你又怎么样？你能跟崔雪莹和离？” 林承钰被问住了。 清舒嗤笑道：“既不行，那我说与不说又有何区别！” 顾娴却是突然说道：“林承钰，当年你用了我那么多嫁妆。如今都和离快十年了，你也该将那些钱还给我了吧！” 林承钰非常震惊：“小娴、小娴你到底怎么了？” 顾娴仿若没听到她的话，说道：“我也不多要你的，就一万两吧！” 那些钱就是拿去喂狗，也不想便宜了林承钰这个无耻小人。 “小娴，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顾娴想着顾老夫人骂她死性不改，不由问道：“我以前是什么样的？” 林承钰一脸难受地说道：“以前的你端庄大方温柔体贴，是一等一的贤妇。” 不像现在，跟个泼妇没区别了。 “我失忆了。”说完，顾娴一脸庆幸地说道：“不过也幸亏我失忆了离开你们林家，不然还要给你们吸血敲髓。” 林承钰往后倒退了好几步：“失忆了？莫怪你要和离，原来如此。” 若是没失忆，以顾娴对他的看重哪怕要受些委屈也不会跟他和离的。 沈少舟很不爽，看向清舒问道：“你跟他慢慢说，我带你娘先回屋了。” 若不是看在清舒跟安安的面上，他早就让随从将林承钰扔出去。 他们做海运生意的不仅会遇见海盗，还会遇见不讲理的土著，那个时候就看谁的拳头硬了。所以哪怕林承钰是官，他也不惧怕。 清舒摇头道：“沈伯伯，让娘留下将事情都说开，这样省得以后纠缠不清。” 男已娶女已嫁，沈少舟其实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清舒的面子他还是要给的：“好，那就将话摆开了说。” 清舒看向林承钰说道：“爹，有什么要问的你就问吧！” “你娘找回来后，你就知道她失忆了对吧？”见清舒点头，林承钰咬着牙道：“你娘要跟我和离是你唆使的对吧？” 清舒没否认，说道：“是，是我劝她跟你和离的。” 林承钰抡起巴掌朝着清舒扇了下去。不过没打着，他的手被清舒给抓住了：“爹，有话好好说，动手动脚的可不是君子所为。” 其他的君子所为，林承钰这时气得想杀人：“你这个孽女，我跟你娘分开对你有什么好处？” 清舒将当日顾娴怀胎摔倒差点难产的事说了一遍。 这事林承钰知道：“那是意外，你祖母也不知道你娘会难产。” 清舒嗤笑一声道：“血都流了一地，她自个都生了四个孩子会不知道其中的凶险？不过是觉得你是举人了，我娘这么个商户女配不上你。所以就想借此让她难产而亡，好让你另娶官家之女。” 有用的时候就将菩萨一样供着，没用的时候就想一脚踢开，吃人都不吐骨头。 林承钰有些心惊，但嘴上还是说道：“一派胡言，你祖母怎么是这种人。” 清舒又说了灵泉寺的事。虽然幕后主使是许家，可林老太太绝对是帮凶。 不等林承钰开口，清舒冷笑说道：“你不会又想说是意外吧？祖母雇佣的两个马夫其中一个在时候没多久就醉酒死了。爹，一次是意外，两次还是意外？这世上有那么多意外且还都让娘碰见了？” “你说我让娘和离于我有什么好处？当然有好处了。首先，娘不会再有性命之危了；其次你们和离，我跟安安可以跟着外婆而不用留在林家受磨搓。” ps:祝大家猪年快乐，在新的一年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另，今天中午一章挪到晚上。 第519章 枉为父母 清舒的这一席话让顾娴震惊不已，她有些慌乱地抓着清舒的手问道：“这么多的事你为什么都不告诉我？” 她只说了林家人对她们母女不好，并没说难产跟灵泉寺都与林老太太有关。 清舒正一肚子的火，顾娴这般问正好撞枪口上了，她冷声说道：“告诉你什么？失忆前，我跟你说祖母跟二婶她们不怀好意想害你，你不仅没听还骂我不孝心怀恶念。林家人欺我辱我，你除了让我忍让还是忍让。失忆后我以为你能变好，结果你还是本性难移，安安受了委屈你还是让她忍让。” 沈湛那些话为什么会给安安落下那么深的阴影？就是因为她没有安全感，总觉得自己是随意可牺牲抛弃的人。 指着两人，清舒冷冷地说道：“你们摸着胸口问问自己配不配当父母？” “若不是我当年高烧因祸得福开了窍，我们姐妹早就成了黄土哪还能活到现在。” 说完，清舒指着顾娴说道：“你们和离是我一手促成的。就算将来你恢复记忆怨我恨我，我也不后悔，哪怕重来我也一样会这般做。” 一直没吱声的沈少舟说道：“清舒，你娘没有资格怨你恨你。相反，能有你这么一个懂事贴心的孩子是她的福气。” 安安出生那一年清舒才三岁，这么小的孩子就知道保护母亲真的难能可贵。 顾娴也忙点头说道：“清舒，你沈伯伯说得对，是娘对不起你。” 沈少舟看向林承钰，面露不屑道：“作为一个父亲不能保护好自己的孩子，今日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责骂清舒？” 他若是有这样的女儿一定捧在手心里，哪舍得让她受半分的委屈。可惜他没福气，只得了两个臭小子。 就在此时，顾老夫人从外面走了进来。她搂着清舒，很是心疼地说道：“孩子，你受委屈了。” 清舒摇摇头说道：“外婆，我不委屈，我也不后悔曾经做过的。” 其实她知道顾老夫人刚才在外面站了一会，怕她累了就扶她坐下。 顾老夫人坐下后，朝着顾娴说道：“我这辈子最错的事就是将你嫁给了他，以致让清舒跟安安受那么多的苦。” 顾娴垂着头。 对上林承钰，顾老夫人并没什么话：“当年是你另娶在先，我不追究是看在清舒跟安安的份上。如今你已娶小娴已嫁，如今就各自安好，你要再纠缠不休休怪我不客气了。” “你寒窗苦读十多载也不容易，何必因为这些往事毁了大好的仕途呢！” 她很清楚林承钰的本性。跟她说道理讲情分是没有用的。只有让他感受到威胁，他才会老实。 林承钰红着眼眶问了顾娴：“小娴，我们这么多年夫妻，你就真的一点也想不起我来了吗？” 顾娴看着他悲痛的样子有些不忍，但还是摇头说道：“对不起，我真的都忘记了。林大人，就如我娘所说你已娶我已嫁，就不要再纠缠不休了。你这样做，只会给大家增添烦恼。”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林大人，我们都该往前看。” 清舒有些诧异地看向顾娴，没想到她竟还说这样有深意的话。 林承钰眼泪都出来了，他擦了下眼泪说道：“你放心，我以后再不会来打扰你了。” 就在他准备走时，顾老夫人说道：“我听说崔家想为崔建柏求娶清舒。” 林承钰点头说道：“崔夫人是有跟我替，不过我已婉拒了。” 顾老夫人满意地点点头，语气也缓和了许多：“清舒跟安安的婚事一定要她们自个同意才行，你不能擅自做决定。” 这话的意思若是林承钰选的人很好而清舒跟安安都满意，那也是可以的。 林承钰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点头说道：“好。” 顾娴跟着沈少舟回了屋就坐床上发呆。 沈少舟问道：“在想刚才的事？” 顾娴仰头看向沈少舟，有些难受地问道：“少舟，我真的不配当一个母亲吗？” 沈少舟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小娴，本来应该是你保护她们，可结果却是清舒保护了你。从这个角度来说，你这个当娘的确实太不称职了。” 顾娴抱着他，哽咽说道：“少舟，你是不是也很讨厌我？” 沈少舟摸着她的头柔声说道：“你是我的妻子，我怎么会讨厌你呢？不过阿娴，清舒跟安安的事你以后不要插手。她们要做什么，你都得支持不要反对。” 他与朋友反目成仇，也经历过妻子的背叛，这些年见识过太多人性的丑恶。所以碰到单纯得跟个孩子的顾娴就心动了。却没想到娶回家后才发现，顾娴不仅性子为人处世也跟个孩子似的。可能怎么办？人都娶回家，难道还能不要了。 不过好在顾娴很听他的话，不管他说什么哪怕她不愿意也照做。除了不能教导好孩子外，其他方面还是很省心的。 顾娴忙点头：“我都听你的。” 沈少舟跟顾娴谈完话就去找清舒，想宽慰宽慰她。 坠儿说道：“姑老爷，姑娘练字的时候不喜欢打扰。若是没什么要紧事，我晚些再回禀她。” 沈少舟问道：“姑娘进书房的时候心情怎么样？” 他担心清舒刚才的平静都是装的，这会躲到书房偷偷地哭。 坠儿闻言笑着说道：“姑老爷不用担心，姑娘没事。” 见沈少舟面露疑惑，坠儿说道：“我跟在姑娘身边十年，对她还是了解的。刚才的事姑娘并没放在心上，姑老爷不用担心。” 沈少舟闻言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 “若是姑娘有什么不对，你要及时告知老夫人或者我。” 坠儿笑着道：“我会的。” 看着沈少舟的背影，坠儿自言自语道：“这世上，还是有好男人的。” 她觉得顾娴真的特别好命。小时候被父母如珠如宝地疼着，嫁错了人可因有个聪慧过人的女儿又跳出了火坑，如今又遇见了沈少舟这样的好男人。 原本她很排斥嫁人，可看着身边许多人婚后过得很幸福。特别看到沈少舟对顾娴那般好，她觉得嫁人也不错。 不过这种事也看缘分，若是没碰到合心意的她宁愿不嫁。 ps：第三章要等我家闺女睡着了才能写，会比较晚，大家明早再看。o(*￣︶￣*)o，过个年，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第520章 闺蜜 祝斓曦一看到清舒就想站起来，封小瑜见了急急将她拉住了。 清舒笑着道：“怎么了你们？” 封小瑜抢在祝斓曦之前开口道：“我们刚才在说易安怎么还没来？” 清舒瞅了她一眼道：“易安经常是踩着钟声进的课堂，你们不早就习惯了吗？” “以后要找理由，找个好的。” 见她心情不错，封小瑜小心翼翼地说道：“昨儿个的事我们都听说了，清舒你若是难过可以跟我们说别憋在心里。憋久了，会憋坏身体。” 清舒坐下，一边掏书一边说道：“你是包打听，这事我早知道瞒不过你的。不过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无须如此。” 封小瑜真佩服清舒，碰到这种事还如此淡定：“你爹都上门找你娘了，这还不算什么大事呀？” 清舒笑着道：“他们都各自嫁娶，你觉得能闹出什么事来？” “话是如此，可你爹这样明显是对你娘旧情难忘呢！” 这事传出去最受影响的是清舒跟安安，特别是清舒已经到说亲的年龄。对方知道他父母都各自嫁娶还藕断丝连，肯定会退避三尺的。 有道是家丑不可外扬，虽然她不在意但也不好在外说：“没有的事，我爹来找我娘是为我的亲事。不过他看到我娘时，见她还如十年前一样貌美动人恍惚之下就胡言乱语了几句。” 封小瑜将这八卦事抛之脑后，急急地问道：“他给你选了人家？是谁家呀？” 封小瑜有一兄一弟，哥哥封耀祖比她大三岁在军中任职；弟弟封耀宗比她小两岁还在学堂念书。 她特别喜欢清舒，就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先是想将清舒说给她大哥，结果长公主说清舒与封耀祖性子不相配。后来，她又退而求其次又想将清舒说给她弟封耀宗。这次长公主倒没反对，只是说再等两年看看。 封小瑜觉得两年后黄花菜都凉了，又试图说服她娘。世子夫人倒是很乐意，只是她不敢逆了长公主的意，就说等清舒及笄后再议此事。 “忠勇侯府崔家。” 封小瑜一听就骂道：“崔家那些个男人都是好色之徒，妾室通房多的有十好几个，少的也有三四个。你爹是不是觉得你日子过得太舒心，所以把你往火坑你推。” 她是极瞧不上林承钰的，这样的人压根就不配当爹。 清舒笑着道：“他也不想答应这门亲事，只是碍于情面不好拒绝。这次上门其实主要是走个过场，以便有理由拒绝崔家。” “那就好那就好。” 想了下封小瑜觉得该将自己所想告诉清舒，省得一个没注意清舒就将亲事定下来了：“清舒，我弟耀宗挺好的。乖巧听话，你让他往东他绝对不敢往西。” 清舒扑哧一声笑道：“你弟封耀宗他跟乖巧听话搭不上边吧！” 封耀宗跳脱得很，经常在学堂里整他那些同窗。以致那些同窗，很多都绕着他走。 要说坏也不至于，就是心智没成熟还只是个小孩。 封小瑜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那是他还小没定性，等过两年才能好。” 祝斓曦皱着眉头说道：“要是不能变好呢？那岂不是害了清舒。” 封小瑜乐呵呵地说道：“不会的，清舒那么厉害一定能将宗哥儿治得服服帖帖。” 清舒见祝斓曦还欲说，说道：“封耀宗比我小两岁，我将他当弟弟一般待的。” 封小瑜很是失望，不过很快他又打起精神来：“你不想找个年岁小的没关系，我还有两个堂哥。要是堂哥也不行，我还有好几个表哥，随你挑。” 清舒好笑不已：“小瑜，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堂哥表哥都娶不到老婆呢！” 上课的钟声响起，打断了两人的闲聊。清舒瞅着邬易安空落落的位置，有些担心。 下完课，封小瑜立即去派了丫鬟琴弦打听邬易安为什么没来上课。 琴弦很快就回来了：“姑娘，邬姑娘请了病假。” 清舒闻言立即道：“等放学，我们一起去看望下她。” 有次邬易安受了风寒也来上学了，这次请病假肯定是病得比较厉害了。 其他几人都点了下头。 到了邬家，清舒几人才知道邬易安今早发了烧。 邬易安躺在床上，苦着脸说道：“昨儿个睡觉时还好好的，可不知怎么的清晨发起了高烧。” 她倒是想去学堂，可全身软绵绵一点力气都没有。 “咳，你们是不知道那药有多难喝，差点没将我苦死。” “反正我是打死不喝第二次了。” 祝斓曦劝说道：“良药苦口利于病，喝了药能好得快。” 封小瑜跟公孙樱雪几人也一样的想法。 清舒却是摇头说道：“易安，你要是能扛住，接下来的药可以不喝。” 邬易安高兴地抓着清舒的手说道：“还是清舒你最好了。” 祝斓曦不赞同地说道：“清舒，其他的事也就算了，这事可不能顺着她。” “我去年暑假有次也发了高烧，我就敷热毛巾出了一身汗以后去泡了个热水澡。然后去睡了一觉，醒来后就好了。” 说完，清舒看向祝斓曦几人说道：“当然，这个仅限于我跟易安。你们身体不如我们好可不要去试，不然病情会加重。” 邬易安赶紧叫来了邬夫人，让清舒将刚才那一番话跟邬夫人说一遍。 邬夫人笑着道：“我知道你不想喝药，行，我听清舒的。不过若是再烧起来，可一定要喝药。” 听到邬易安抱怨躺床上无聊，清舒说道：“我今日就不回去，留下来陪她吧！” 封小瑜闻言也凑热闹：“那我也不回去留下来陪你。” 邬易安听到她们都留下来巴不得了：“好啊好啊，你们都留下来我就不无聊了。” 哪怕是听封小瑜聊无聊的八卦，也比她一个人躺在床上发呆强。 邬老夫人知道后很高兴：“一直以为易安那性子这辈子都不会交到朋友，没想到一交就是五个。” 邬夫人笑着道：“不仅有了五个闺蜜，这几年也把性子磨平了。以后，我们再不用为她发愁了。” 邬老夫人叹了一声，哪能不发愁呢！明年易安就要去桐城了。 ps：明天早上的更新往后推两个小时。最近事太多导致更新时间不定，抱歉了。 第521章 兰奕 兰家的宅子是京城大宅门的风范，正门按照二品大员的行制修得中规中矩，门前两个石狮子威风凛凛，门口站前的两个门房衣着整洁抬头挺胸目不斜视。 从台阶到门前，那是干干净净连跟杂草都没有。 顾老夫人看了这一幕有些感慨，兰家这御赐的宅子比她的可高出了好几个层次了。 她也就感慨两句，并不是有没什么不满。这钱留在手中时差点惹出祸事，捐出去不仅免了灾还给她带来了莫大的荣耀。 忠叔递上帖子，很快就有仆妇出来迎：“老夫人，这边请。” 妻子的诰命品级都比丈夫的低两级，兰奕如今是正二品的官，她妻子是三品的诰命夫人。这品级，与顾老夫人是一样的。 到了二进门，就有一个穿着秋香色蝶纹褙子，下着豆沙色棕裙的妇人迎了上来。这妇人看上去三十多岁，梳了一个圆髻，发髻上戴了金镶如意簪。皮肤白皙，体态丰盈，整个人看上去非常温和。 兰夫人白氏见到老夫人先道了歉：“原本该亲自登门拜见你老，可我家公身体病了走不开身。一直拖到现在才腾出时间来，还请老夫人莫怪。” 顾老夫人有些歉意地说道：“冒昧递上帖子，是我们唐突了才对。” 兰夫人笑着道：“老夫人说的哪里话。我家老爷最是钦佩你了，一直念叨着无缘得见老夫人一面。今日他终于能得偿所愿了。” 也是因为三年前赈灾立了大功，所以在右都御史下去后他丈夫才上位。而顾老夫人，在其中是出了大力的。 顾老夫人心头一动，这么说来等会能见到兰御史了。 进了客厅，清舒福了一礼：“夫人万福。” 白夫人仔细看着清舒，笑着说道：“一直听闻姑娘不仅才学出众样貌也是不俗，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从这话可以听出，清舒在京城的名声还是很大的。 “夫人谬赞了。” 说完，清舒有些歉意地说道：“刚听闻夫人说府上的老太爷病了，我们也不知道，如此失礼还请夫人不要怪罪。” 她昨日还特意询问了包打听有关兰奕跟白氏的喜好，也没听她提起。所以兰老太爷生病的消息，兰家应该是没对外说。不然，封小瑜不可能不知道。 白氏苦笑道：“是老毛病了，不过吃了几天的药已经好多了。” 聊了一小会，就听到外面响起铿锵有力的脚步声。很快，就有人撩开珠帘走了进来。 就见走进来的人穿着一身紫衣朝服，不用问也知道这是兰奕了。穿着朝服进来，应该是刚下朝回来。为见他们，朝服都没换。 想到这里，清舒有些感动。 见顾老夫人起身，兰奕赶紧说道：“老夫人快快请坐。” 清舒起身福了一礼：“林氏清舒见过兰大人。” 兰奕朝着清舒点点头，说道：“不用多礼，坐下吧！” 众人重新落座后，兰奕道：“刚才有事去了一趟衙门，让老夫人久等还请莫怪。” 顾老夫人笑着道：“大人公务繁忙日理万机，能抽空见我们已是万分感激了。这次来除了感激大人三年前替我美言之外，因也是有事相求，否则万不敢打扰的。” 兰奕并不意外，问道：“不知道老夫人有什么事找我？” 老夫人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将收集到许家的罪证交给了他。 越看到后面，兰奕的脸色越黑。看完以后兰奕将客厅里的下人都支出去，然后才一脸凝重地问道：“老夫人，若是这些事情属实，我一定会让许少卿跟许氏族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许少卿贪污受贿，许氏族人鱼肉百姓草菅人命，若这些属实都该死。 白氏虽知道老夫人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却不知道她是来告状的：“不知道老夫人与许家有什么仇？” 搜集这么厚厚的一叠证据，完全是想要置许家于死地。 顾老夫人苦笑道：“许家人也不知道从哪知道了我家老头子给我留下了大笔的金银，且这些钱财还藏在了住的宅子里。所以他们买通了我的心腹想要置我于死地，好买了我家的宅子。天见可怜被我外甥女无意之中发现，这才侥幸逃过一劫。” “许家乃是百年书香门第之家，我们孤儿寡母的哪是他们的对手。所以我将老宅卖给她们后，就带着女儿跟外孙女离开了太丰县避到了福州。” 顾老夫人也没瞒着夫妻二人：“虽手里有这么大笔钱，但我日夜忧心生怕又遭来横祸。所以老头子托梦给我说会有洪灾，我就用这笔钱购买了粮食跟药材等物资。” 兰奕是极刚正的人，听到这事震怒不已。不过能做到二品大员的人，也不是凭性子行事的人：“老夫人，你给的这些东西里并没涉及到此事。” 顾老夫人摇头说道：“他们做得很隐秘，我当时因怕他们狗急跳墙杀人灭口也不敢查。等离开太丰县再派人查，已经找不到证据了。这些东西，也是我花费了数年时间才收集到的。” 有句老话说得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顾老夫人很好地践行了这句话。 这些证据清舒之前看过了，她将许家勾结土匪这个给剔除了。这事证据不齐全，交上去也没什么用。 不过哪怕没这事，其他的罪名落实许家也基本完了。 说完，顾老夫人站起来躬身道：“兰大人，这事就全仰仗你了。” 又说了两句，兰奕拿着这些证据走了。 白氏歉意道：“老夫人莫怪，我家老爷就是这个样子。接到案子就想尽快破了，废寝忘食的。” 清舒说道：“朝廷也正因为有像兰大人这样一心为民的好官，这天下才能安稳，百姓也才有安宁日子过。” 这马屁拍得，让白氏眉开眼笑：“一直都听闻林姑娘聪慧过人精明能干，却没想到还这么会说话。” 又聊了一小会，顾老夫人就带着清舒起身告辞了。 坐在马车上，顾老夫人问道：“清舒，你觉得这事要多久才能完？” 清舒想了下说道：“快则两个月，慢则要三四个月。” 就算官员不懈怠，可太丰县离京城那么远，调查取证就需要许多的时间。 说完，清舒笑着道：“外婆，咱们十年都等了，不差这三四个月。” 顾老夫人点了点头。 第522章 自作自受（1） 文华堂也有藏书馆，里面的书不仅种类繁多数量也很丰富 一般的书可以借回去看，不过书馆内比较珍贵的书籍就只能在书馆里看或者抄录而不能带出去。 到饭点，清舒这才将书归还回去。 刚出藏书馆，就听到有人在叫她：“林清舒，林清舒你给我站住。” 听声音，清舒就知道是谁了。 清舒转过身看着杜诗雅，皱着眉头说道：“这里是学堂，你大呼小叫像什么样？” 杜诗雅见周围的人看着自己，面色顿时涨得通红。 “吃饭了没有？”见她摇头，清舒说道：“随我去食堂吃饭，有什么话等吃完饭再说不迟。” 不用问，清舒也知道她来找自己什么事了。这些日子，林承钰来找她娘的事闹得沸沸扬扬。 当着外人的面杜诗雅也不好开口，毕竟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好不容易熬着吃完了这顿饭，清舒说道：“有什么话你说吧！” 杜诗雅摇头说道：“林清舒，我们找个僻静一些的地方说吧！” 文华堂很大，僻静的地方也很多，清舒将她带到了大水池旁边的一座凉亭里。这里很开阔有人靠近也能发现，又离大路有些距离只要说话声不大也不会被人听见。 清舒坐下后说道：“有什么话就说吧！” 杜诗雅坐在清舒旁边，压低声音说道：“我娘跟爹这些日子总吵架，吵完后我娘就痛哭不已，我娘现在憔悴得不成样子。” 清舒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杜诗雅说道：“他们吵架是从爹去了裕德巷找你娘开始的。清舒，我打听到当日你在家，你能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吗？” 清舒面无表情地说道：“你想让我告诉你什么？” “当日爹真是去找你娘的吗？” 清舒淡淡地说道：“这个你得问爹去。” “爹说他不是去找你娘，是去找你，只是娘不信。”说道这里，杜诗雅看向清舒问道：“我听说你娘非常年轻，看起来就二十出头的样子？” 清舒点点头道：“对，她跟我走出去不认识的人都误以为我们是姐妹。” 这不是她说编出来的，而是确有此事。之前她带了一家人去福运楼吃饭，小二就以为顾娴是她姐姐。知道顾娴是她娘时，惊得不行。 主要是顾娴不仅人显年轻，行为举止也不像是个当了娘的，所以才让人误会。 “这么说，爹是看你娘还是那般漂亮所以后悔了。” 清舒听到这话，定定地看着她。 杜诗雅被她盯得汗毛都竖起来了：“你、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清舒笑了下，说道：“原来你不知道你娘是怎么嫁给我爹的呀！” 莫怪杜诗雅跟她们说话时理直气壮没半点心虚，原来如此。 “什么意思？” 清舒笑了下，那笑容满是嘲讽：“我爹跟我娘和离，那和离书不是他写的，而是我祖父替笔的。” 杜诗雅呆了呆：“什么？不是说早就和离了吗？” 清舒将当年的事简单说了下：“我娘是在她们成亲以后，才与我爹和离的。” 杜诗雅听完后赶紧说道：“当时我娘也不知道她没事啊！所谓不知者无罪，我娘她也很无辜。” “那你知不知道，我爹之所以娶了你娘是因为她对我爹下了药。两人有了夫妻之实又珠胎暗结，你外祖母对他施压，我爹为了仕途这才娶了她。” 杜诗雅豁地站起来，赤红着眼指着清舒道：“林清舒，你血口喷人，我娘不是这样的人。” 清舒笑了，那笑容满是恶意：“你娘六月怀上了孩子，八月才嫁给我爹。差了两个多月，有经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你若是不信，大可以私底下查。” 杜诗雅看清舒的样子就知道这事很可能是真的，她过了许久后才道：“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事的？” 清舒冷笑道：“我娘下落不明他就另娶，我外婆自是要查清楚怎么回事。” 为了刺激杜诗雅，清舒故意说道：“我爹当年与我娘非常恩爱，所有人都说他们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婚后也过得很幸福，仿若一对神仙眷侣。当年他以为我娘死了，为了仕途被逼无奈才娶了你娘。其实他心里一直惦念着我娘，这些年也想从我这打听到她的下落。” “当年是他先背弃了我娘，我又怎么可能将我娘的下落告诉他呢？我外婆就是怕他纠缠不休，这才举家搬去福州。” 杜诗雅强装镇定地说道：“这、这都是你的片面之词。” 清舒嗤笑道：“知道为什么我不愿意叫她母亲也不愿跟她住一块吗？杜诗雅，这就是原因。” “就她这种品德败坏不知廉耻的女人，怎配让我叫母亲。” 清舒看着面色惨白的杜诗雅，哼了一声道：“这些事也幸好没暴出来，不然有这样一个亲娘，你这辈子都别想嫁到好人家。我想杜老夫人肯定猜测到一二，所以才要将你接回到国公府教养。” 可惜杜老夫人年岁大了精力有限没考虑周全，而她身边的姐妹又都讨厌她，这才让她歪了性子。 杜诗雅回到家里，见到崔雪莹就质问道：“娘，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嫁给爹的？” 崔雪莹听到那些传闻心烦意燥，心情糟得不行，若不然也不会日日跟林承钰吵架。 如今突然听到杜诗雅质问，她冷着脸说道：“你这是什么态度？” 杜诗雅哭着说道：“你当日与我说爹对你一见钟情，第二日就去侯府提亲。娘，你为什么要骗我？” 杜三并不疼爱他，所以在林承钰对她疼爱有加她很快就改了口。 崔雪莹气急败坏地说道：“你是不是又听了外面那些长舌妇嚼舌根头了？你是我生出来的，结果却信那些人的胡言乱语，却不信我的话。” “娘，我都知道了，你会嫁给爹是因为你给他下药然后怀了孕。爹为了名声跟仕途不得不娶你。” “啪……” 这一巴掌太用力，杜诗雅不仅左脸肿了起来，嘴角还溢出了血来。 “我没有你这样的娘。” 说完，短时呀捂着脸跑了出去。 第523章 自作自受（2） 杜诗雅跑出去后不知道去哪，最后她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到了梅花巷。 正待回去看见了清舒，她想了想还是下了马车。 清舒看到她红肿的脸有些意外，说道：“你娘打的？” 杜诗雅一边点头一边掉眼泪。 清舒看了她一眼：“跟我进来吧！” 到了后院的堂屋，杜诗雅擦了眼泪说道：“林清舒，对不起，我以前不知道这些事。我以为……我没想到我娘会骗我。” 清舒笑了下上说道：“你又没做对不起我的事，该道歉的也不是你。” 嘲讽瞧不起她的是上辈子的杜诗雅。她并不是那般小心眼的人，为着还没发生的事而迁怒于人。 当然，主要是杜诗雅并不是心肠恶毒的人。不然，管她去死。 “我娘她……” 想着崔雪莹做的这些事她都没脸说，身为侯府之女哪怕和离在家也不愁嫁。杜诗雅真不明白她为何要如此作践自己。 “你娘是你娘，你是你。” 杜诗雅想着自己她以前对姐妹两人的态度那般恶劣可清舒竟一点都不计较，她真的是无地自容： “我是她的女儿，我替她向你道歉。” 清舒笑了下说道：“不需要，其实也幸亏有你娘，若不然我娘很难跟他和离。” 杜诗雅呃了一声，觉得自己有可能被坑了：“你不是说你爹跟你娘以前是神仙眷侣，怎么你还巴不得她们和离？难不成刚才那话，都是哄我的。” 坠儿很瞧不上她，也就自家姑娘心好。不然就这性子，保准一卖一个准。 “他对我娘是挺好的，可我祖母不喜欢我娘，认为她是商户女配不上我爹。一直寻思着弄死我娘，好让我爹娶官家女。” 别看杜诗雅平日凶巴巴的，可胆子挺小的，一听杀人被吓住了：“你莫不是在哄我？杀人是要偿命的，你祖母怎么可能那么大的胆子？” “动手杀人自然不可能，不过想要弄死一个人很容易。比如说让她早产而亡，再如何在马车上动手脚制造意外。” 杜诗雅惊得眼珠子都快出来了：“我、我记得安安七个多月是早产儿。还有、还有就是马匹突然发狂，你娘才跌落悬崖。莫不是这些都是你祖母做的。” 清舒没应这话，只是说道：“都是过去的事，而且我祖母也已经病逝了。” 是啊，哪怕怀疑，人已经没了再追究也没意义了。 杜诗雅有些迷茫地问道：“林清舒，你说我以后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以前你怎么样过，以后还那样过就好了。” 杜诗雅难受地说道：“我不想再跟她住一块了，可是我又不想住回到国公府。” “林清舒，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听到这话，林清舒哭笑不得：“你问我，你就不怕我卖了你？” 杜诗雅摇头说道：“要卖你早卖了，哪还会等到今天。” 这是吃定了她，清舒无奈地说道：“你要听我的，那就回国公府。你今年已经十四岁了，留在国公府你祖母肯定会给你寻一门好亲事的。” 杜诗雅是国公夫人嫡亲的孙女，肯定会费心思给她选一门亲事的。 想着国公府的两个堂姐以及几个庶出妹妹，杜诗雅面露犹豫。在林家很清净，不像在国公府争宠卖乖勾心斗角。 “你娘做的那些事，京城那些大户人家谁不知道。也只是她自欺欺人，以为大家不知情呢！你要让她给你说亲，肯定说不到好人家的。”清舒看了她一眼，说道：“说不准她还想着让你攀高枝，要攀不上怂恿你也用那些下作伎俩。” 杜诗雅打了个冷颤：“我听你的，我等会就回国公府。” 也就碰到爹这般宽厚的人。一般的男人被这样算计，就算不恨死也会避而远之。 若是清舒知道她所想肯定嗤之以鼻，林承钰跟崔雪莹这两人是一丘之貉。 杜诗雅是个说风就是雨的人，跟清舒谈完就急慌慌地走了。 坠儿不由说道：“姑娘，杜诗雅是那女人的女儿你管她做什么？” 最好母女两人都成乌鸡眼，那才好呢！ “女人活在这世上不容易，一个不慎可能这辈子就毁了。她也就嘴巴毒了些，本性并不坏。若是她愿意听我的意见，不要被崔雪莹推入火坑，也是做了一件善事了。” 上辈子杜诗雅会落入那样一步田地，怕是跟崔雪莹脱不了干系。 坠儿感叹道：“姑娘就是心太好了。若是换成是我，肯定还要踩上两脚了。” 清舒听到这话摇摇头道：“人生不过几十载，时间得花在有意义的事情上。纠结在这些小事，那是浪费时间跟精力。” 坠儿担心不已：“姑娘，你怎么了？好端端怎么说这种话。” 若是一个四五十以上的人说这些话，那是豁达。可清舒才多大，说这种话就让人感觉有些厌世。 清舒笑了下：“有感而发罢了，我进屋练字了。” 坠儿有些奇怪地问道：“姑娘，你怎么天天练字呀？我听祝姑娘身边的丫鬟说，她并没日日练字呢！” “斓曦还日日练琴煮茶呢？我都没碰过琴弦茶杯。” 坠儿没话说了。 崔雪莹在杜诗雅跑出去后就后悔了，派人去找。结果派出去的人还没回来，就得了消息说杜诗雅回国公府了。 得了这消息，崔雪莹有些慌了。这孩子怕是真被她伤心了，不然不会跑回国公府。她很清楚，杜诗雅很不喜欢国公府。 见崔雪莹要去国公府，邓婆子劝说道：“太太，姑娘如今正在气头上。等她气消了，你再去接她回来不迟。” “我要不去，这孩子更会怨我了。”说到这里，崔雪莹后悔不已：“妈妈，你刚怎么不拦着我呀？要没打她，她也不会一气之下跑回国公府了。” 女儿顶着那么一张脸回国公府，再想接出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邓婆子说道：“姑娘回国公府什么东西都没带，我明日将东西给她送过去，再借此机会好好劝劝姑娘。” 崔雪莹也没更好的办法，只能点头了。 一直到天黑，林承钰还没回来。 崔雪莹派人去衙门打听，才知道林承钰出公差了。早上走的，要过几日才回来。 将屋子几个瓷瓶杂碎后，崔雪莹哭着说道：“要外出公干都不告诉我，他将我当成什么了？” 邓婆子叹了一口气：“太太，你得收收脾气，别整日跟老爷闹了。” 整日哭闹不休这般折腾，换谁都不愿回来了。 第524章 自作自受（3） 天阴沉沉的，正如崔雪莹此时的心情，阴暗晦涩。她去国公府接杜诗雅，人没接到不说，还被国公夫人骂了一顿。 在国公府不敢闹，可回来以后崔雪莹就开始骂了：“她凭什么不让我见诗雅，那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 邓妈妈劝说道：“太太，你消消气。老夫人说得很对，姑娘住在国公府比跟着你回林家好。至少以后说亲，能说上一门好亲。” 国公府的嫡出姑娘，这身份可比六品小官的女儿高多了。当然，像林清舒这种自身特别优秀的例外。 邓婆子好说歹说，劝了半天才让她心情好一些。 崔雪莹靠在床头，哽咽道：“老爷都出去了五天，竟还没回来。” 说曹操，曹操就到。 丫鬟在外说道：“夫人，老爷回来了。” 话刚落没多久林承钰就来了，进屋后他就说道：“让她们都出去，我有事与你说。” 崔雪莹正后悔跟林承钰闹成这样，听到这话哪有不依的。 等丫鬟婆子都下去后，崔雪莹低眉顺眼地说道：“老爷，你别生气了。我听到你去找顾氏以为你对她余情未了，怒上心头控制不住脾气。” 林承钰一脸歉意地说道：“我也有错，应该先与你说清楚再去裕德巷的。这样，也不会闹出那样的误会来。” 自顾娴说了那些话后，他就彻底死心了。若顾娴真的爱重他，哪怕失忆也不会将他忘记才是。 崔雪莹心头一松，不过很快又委屈道：“老爷，你该早些与我说。” “是我的不对。” “我也有错。老爷，这事咱们就翻篇让它过去吧！以后咱们好好过日子。” 这几日她食不知味夜不能寐，熬得整个人生生老了几岁。 林承钰沉默了下说道：“雪莹，有件事我不能瞒你。回来的前一晚我在同窗家喝醉了，醉得人事不省，醒来后发现旁边躺着一个女子。” 崔雪莹呆住了，等回过神来尖叫道：“你说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邓婆子听到这声音心惊不已，可里面没传唤她也不敢进去，在外面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林承钰一脸愧疚地说道：“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崔雪莹吼道：“是不是那贱人爬床。林承钰，你为什么不直接打死那贱人？” 林承钰冷着脸说道：“开口闭口打死，你知不知道草菅人命被御史知道，我会丢官弃职的。” 哪怕是仆从也不能无缘无故打死人。不然，官府追究起来也得惹上一身骚。 “你是不是看上那女人了？” 林承钰摇头说道：“没有，只是意外。” 崔雪莹盯着他说道：“真的只是意外？不是看上她的美貌？” 林承钰摇头说道：“真的只是意外，那女子长得很一般，连你身边的侍女都不及。” 崔雪莹身边的使唤丫鬟，姿色平平。 “我当时心情很差就跟马兄多喝了几杯，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当时就不喝了。” 想着林承钰心情不好是她引起的，崔雪莹不由有些心虚。不过很快，她又厉声问道：“既如此打发了她就是。你特意跑来我跟前说这话，是不是想要纳了她？” 林承钰说道：“自然不是。不过现在打发了，万一她肚子里有我的骨血孩子岂不是就流落在外了吗？” 说不想有个亲生的儿子那是假的，只是他知道崔雪莹容不下。可现在闹出这种事，也算阴差阳错。 “你什么意思？” 林承钰说道：“若是一个月后确定她没怀孕就将她打发了，若是怀了等她生产完再给她寻户好人家嫁了。” 崔雪莹虽然还是满肚子的火，但听到这些话好歹冷静了一些。 “真有孩子，那孩子就记在你名下以后给你养。” 崔雪莹盯着他问道：“真的是意外？不会是你想要个儿子故意整出这事来。” 林承钰的脸立即沉了下去：“我若是要儿子我早纳妾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想就算是舅兄也没立场反对我纳妾。” 崔雪莹顿时气短了。 林承钰面无表情地说道：“若是她真怀有身孕，这个孩子我一定要留下。你若是接受不了，我尊重你的选择。” 崔雪莹脸色大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想跟我和离。” “我没想过跟你和离，我只是不想自己的骨血流落在外。” 崔雪莹看着他冷漠的神情，低声说道：“你容我想想。” 邓婆子见林承钰掀开帘子走了出来，疾步进了屋。 看着崔雪莹匐在桌上哭，邓婆子忙说道：“太太、太太你怎么了？” 知道原委后，邓婆子说道：“太太，老爷都这般说你就将那侍女留下吧！要真有孩子那再好不过，生恩不如养恩大。以后，他就跟你亲。” 话是这么说，可崔雪莹就是过不了心头这一关。 邓婆子劝说道：“太太，我只是说万一，那侍女也许没怀上呢！” 其实她是希望那侍女怀上的。有个孩子养在身边也不会整日胡思乱想总跟老爷吵架了。 见崔雪莹有所动摇，邓婆子继续说道：“老爷也说了，等那侍女将孩子生下后将她发嫁出去。孩子大了，哪怕知道身世也不会认他亲娘的。” 崔雪莹沉默许久以后，才点头说道：“那就先将她安置到我的庄子上，等确定真怀有身孕再做打算。” 邓婆子一下就明白了她这话，点头说道：“这样好，这样好。” 清舒花重金买通了林承钰身边的一个随从。所以林承钰有什么事，除非是特别机密他打听不到的，否则那人都会暗中告知了蒋方飞。 听到林承钰在外睡了个女人，清舒不由笑了起来：“你说，崔氏这算不算自作自受。” 她倒希望这个侍女怀上了，这样以后他们家可就热闹了。 蒋方飞表情有些古怪。 “你这是什么表情？同情崔氏。” 蒋方飞摇头说道：“没有。我只是在想要是这侍女生下个儿子，那你们这一辈的关系可真一言难尽了。” 清舒知道他话里的意思，笑着道：“我跟安安都是要嫁人的。关系好就与娘家多走动，关系不好以后就少走动。” 要那女子生个儿子，影响最大的是林乐文。不过，这并不是她需要操心的事。 第525章 顾娴摔伤 “姑娘不好了，太太摔伤了。” 清舒惊得不行，然后她立即去找了花妈妈将这事告诉她：“我娘现在还不知道摔得重不重，这事先不要让我外婆知道。花妈妈，你跟外婆身边的丫鬟说一声，让她们管好自己的嘴。不然，别怪我不容。” 花妈妈惊得不行，压低声音问道：“姑娘，这么大的事瞒不住的呀！” 瞒得了一时，不可能永远瞒得住。 “这个我知道，先瞒着。等我去看过娘后再做决定。” 要是重伤，就过两天再告诉她。可若是轻伤，回来就可以告诉顾老夫人了。 叮嘱了康管家后，清舒才急匆匆赶到医馆，见到躺在病床上无知无觉的顾娴她脸色有些发白：“沈伯伯，我娘好端端的怎么会摔倒，还摔得这么重？” 这段时间沈少舟带着顾娴在京城四处逛，京城逛完又去周边的名胜古迹游玩，都有些乐不思蜀了。 不过看到两人的相处，清舒也终于放心了。哪怕顾老夫人一直在信里说沈少舟对她很好，可仍不如亲眼所见来得放心。 沈少舟说道：“今日从灵山寺回来我带她去望月楼吃饭。谁知道下楼梯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踩空摔倒在地。” 说到这里，沈少舟懊恼不已：“当时我走在她后面手里又拿着东西，所以她摔倒的时候我没能及时拉住她。” 其中一个随从在旁补充道：“太太摔下来的时候就只两个台阶，而且太太是身体着地，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昏迷不醒。” 清舒问了沈少舟：“我娘摔下来的时候是不是磕到了头？” 沈少舟点头道：“摔下去后头撞在了地上，不过像这种情况应该不眼中才对。” 身体先着地头受到的撞击力度并不会很大，正常来说不可能昏迷的。 清舒忧心不已，说道：“我娘以前头受过伤，这可能是后遗症。” 沈少舟后悔不已：“早知道我就不带她去得月楼吃饭了。” 福运楼吃了很多次顾娴吃腻了想换新口味，沈少舟这才去的望月楼。只是他并不是个推卸责任的人，还是将责任揽在自己的身上了。 清舒倒没责怪沈少舟，说道：“沈伯伯，这是意外谁也不想的。” 顾娴又不是三岁小孩，她下楼梯踩空只能怪她自个不小心哪能怪旁人。 清舒说道：“沈伯伯，让娘留在这也不是个事，我们先带她回去吧！” 沈少舟有些担心地说道：“这样回去让你外婆知道怕会吓坏的。” 他很清楚顾娴在顾老夫人心中的分量，若是顾娴有个三长两短怕她肯定撑不住。而这也是他先让人通知清舒的原因。 清舒说道：“先送去梅花巷，等娘醒了再告诉她。” 沈少舟跟顾娴这段时间外出游玩经常三五天不回来，所以瞒个两三天不成问题。 沈少舟觉得这样处置很好：“清舒，最好还是请个大夫在家候着。” 万一有个什么突发情况，他们也不至于手忙脚乱干着急。 清舒摇头说道：“我已经让坠儿姐姐去了镇国公府，求老夫人出面请秦太医给我看看。等秦太医给我娘看过后，知道情况以后才好请别的态度。” 每个大夫擅长的地方不同，不是随便找个大夫在家坐镇就行。 说完，清舒解释道：“这位秦太医是太医院两位副院使之一，医术仅次于宫中的薛御医。邬老夫人救过他大儿子的性命，而他的小儿子如今也在镇国公麾下效力。由邬老夫人出面，他肯定会来的。” 沈少舟心头一震，在这么短的时间就将事情安排好，这孩子处理事情的能力连许多大人都比不上。 他们前脚到了梅花巷，后脚秦太医就赶到了。 先诊了左手的脉，半响后秦太医又换成了右手。然后，他起身检查了顾娴的头跟眼睛舌苔等处。 过了小半天，秦太医才说道：“林姑娘，你母亲头部是不是以前受过伤？” 沈少舟听到这话，看着秦太医的眼神都变了。 清舒点头道：“是，九年前我娘从马车上摔下来撞倒了头然后就失忆了，只记得十岁以前的事。不过因为没有性命危险也没其他症状，所以我们也就没再看过大夫。” 沈少舟听闻忙在旁说道：“你娘有症状的，这几年疼有两三次。不过时间比较短症状并不眼中，所以我们就没告诉你。” 清舒心头沉了下去：“你、你若是你们早告诉我，我早请了大夫给她看了。” 沈少舟也后悔不已。若是早知道清舒能请得到这样的名医，他哪还会瞒着。 说来说去还是他小瞧了清舒的能力。看来，他得重新估量下清舒的能耐了。 清舒忧心不已：“秦太医，我娘昏迷不醒是以前落下的后患？” 秦太医点头道：“你娘之所以失忆，是脑中有淤血，这次摔倒就是这淤血引起的。” 沈少舟急切地问道：“那她是不是有性命危险？” 秦太医摇头说道：“暂时没有。” “秦太医，那她什么时候能醒来？” 清舒想得更深一些，她小声问道：“秦太医，你能不能将我娘脑中的淤血化了。” 这淤血不化，留着终于是隐患。 秦太医也没瞒着清舒，点头道：“可以，用针灸可以化解她脑中的淤血。” 沈少舟心头一震，问道：“这头是最重要的部位，在上面扎针会不会有危险？” 秦太医脸色顿时不好看了。 清舒赶紧说道：“沈伯伯，秦太医医术超群，他既说施针能化了淤血，那肯定没问题的。” 说完，清舒躬身说道：“秦太医，沈伯伯他也是关心则乱才会这么说，还请你别与他计较。” 秦太医神色缓和了许多，一脸慈爱地看着清舒道：“你放心，我会倾尽全力治好你娘的。” 清舒大喜：“多谢秦太医。” 沈少舟也很高兴，不过他没再开口，怕说的哪句不对又惹秦太医不高兴， “叫什么秦太医，叫我秦爷爷就好。” 他每个月都会去给邬老夫人诊平安脉，也听了许多清舒的事。上进懂事又自强自立的孩子，长辈们都喜欢。 清舒从善如流，躬身道：“秦爷爷，我娘就拜托你了。” 第526章 顾娴恢复记忆（1） 秦太医说要回去准备一些东西，结果回去后到太阳落山还没返回。 沈少舟着急上火：“这都快天黑了怎么还没来，清舒，他是不是不会来了？” 清舒看到他这态度很高兴，沈少舟着急表明重视顾娴。 “沈伯伯，针灸并不是如普通人所想的那般拿针扎进身体就行的。这是一个特别复杂繁琐的过程，所以需要做很多准备。” 沈少舟惊讶不已，问道：“清舒，难不成你还学过医术？” 清舒摇头道：“没学过医术，只在学堂学了一些基础的药理知识。沈伯伯，这病最忌急躁，我们耐心等待一下，我想秦爷爷很快就会来的。” 沈少舟点点头。 清舒话锋一转，问道：“沈伯伯，你以前可有受过伤？” “受过。” 清舒点点头：“等下次让秦太医给你看看，若是落下隐患及早根治。也省得老了发作出来，那将来可得受大罪。” 沈少舟心头一暖，点头道：“好，都听你的。” 这孩子终于接受他了，不枉费他这么多年的努力。 天黑之前，秦太医终于了来了。 他带着自个的两个徒弟进了屋，朝着跟着进屋的清舒跟沈少舟说道：“你们出去，等好了以后我会叫你们。” 沈少舟有些犹豫。不过见清舒毫不犹豫地走出去，他也赶紧跟上。 等待的时间是最难熬，沈少舟焦躁不安在门口走来走去。 清舒说道：“沈伯伯，我们先去吃饭吧！” 沈少舟摇摇头说道：“我没胃口，你自个吃吧！” 阿娴如今还在屋内接受治疗，他哪还有心情吃得下饭呀！ 林菲见清舒吩咐丫鬟上饭菜，小声说道：“姑娘，姑老爷在门外等，你却在这儿吃饭会不会有些不好啊？” 清舒说道：“她是我娘，她现在昏迷不醒我也很着急。只是我要不吃饭生病了，谁来照顾外婆跟安安？” 林菲有些惭愧：“姑娘，是我着相了。” 清舒吃饱了以后去换沈少舟，见他还是不想吃说道：“沈伯伯，你还需要照顾娘，必须要保重好身体。” 在清舒的一再劝说下，沈少舟到底还是妥协了。 一个时辰后，秦太医的徒弟从里面走出来。他一脸疲惫地说道：“已经好了，你们可以进去了。” 清舒进了屋，朝着秦太医鞠了一躬：“秦爷爷，辛苦了。” 秦太医神色并没疲惫之色，笑着说道：“施针的过程很顺利，我开了一道方子，早中晚给她服用。我明日轮到我当值，等我从宫里出来再给你娘复诊。” 说完，秦太医将方子递给清舒。 沈少舟看着还昏迷不醒的顾娴，有些着急地问道：“秦太医，我家娘子怎么还没醒来呢？” 秦太医神色淡淡地说道：“你不用担心，最迟明早就会醒来。” 沈少舟听到这话这才放心。 清舒将人送出去后，又叫来了忠叔：“你拿着这个方子去药方抓药。” 给顾娴喂完药清舒就去歇息了，沈少舟则留下来照料。 一觉睡到天亮。 醒来后清舒立即叫来了林菲，问道：“我娘醒了没有。 林菲摇头说道：“没有。” 清舒心头着急，顾不上洗漱赶紧过去。刚进屋，她就听到沈少舟惊喜地叫声：“阿娴、阿娴你醒了。” 顾娴睁开眼睛，看着沈少舟惊慌地甩开了他的手：“你、你要干什么？” 清舒心里一个咯噔，赶紧跑了过去。 沈少舟一下没反应过来：“阿娴，阿娴你怎么了？你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 “我……” 话没说出口她头痛欲裂，捂着头叫道：“我的头好痛，好痛。” 清舒跑到床边还没开口，就见她又晕了过去。 沈少舟着急得不行，说道：“清舒，这是怎么回事？秦太医不是说针灸后你娘就没事了吗？” 清舒没说话。 沈少舟见她不动，着急地说道：“清舒，你快去请那位秦太医过来看呀！” 清舒摇头说道：“昨日秦太医说了他今日当值，如今正在皇宫里。” 去皇宫请人，若是情况紧急她也会去求邬老夫人。只是顾娴现在这个状态，她觉得没有性命危险。 “那，那去请别的太医。请不到太医，请其他的大夫也行呀！” 清舒轻声说道：“等药煎好了以后，给她灌完药再说吧！” 沈少舟觉得清舒这状态不对，问道：“你、你娘都这个样子，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啊？” 清舒沉默了下说道：“我若是猜测得不错，娘应该是恢复了记忆。” 再次昏迷，可能是刚才受刺激还没适应过来，她觉得顾娴应该很快就能醒来。 沈少舟刚才也是急眼，都忘记顾娴刚才怪异的举动。 此时回过神来他整个人都呆住了：“你的意思你娘记起以前的事，然后又将我给忘记了？” 清舒说道：“这个你不用担心，秦爷爷说我娘已经痊愈，表明她脑中的淤血已经化掉了。就算记不得你，也只是暂时的。” 沈少舟这下放心了。 清舒犹豫了下说道：“沈伯伯，我娘以前很爱重我爹。她要恢复记忆，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沈少舟是聪明人，他明白清舒的言下之意：“你的意思是你娘恢复记忆，她很可能会回到你爹身边。” 清舒摇头说道：“这是不可能的。就算她想我也不准许的，我的意思是她可能不会再跟你一起生活了。” 沈少舟心头一痛，哑着声音说道：“等你娘醒来以后再说。” “只要你不同意分开，我们姐妹跟外婆也会站在你这边。就我娘的性子，她一定会妥协的。” 沈少舟有些讶异：“你不希望我跟你娘分开？” “我为什么会希望你跟我娘分开？” 沈少舟苦笑道：“我以为你不喜欢我，一直都巴不得我们分开呢！” 清舒不解道：“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一直觉得我娘能嫁给你是她的福气。” 沈少舟心头一松说道：“你放心，你娘是我的妻子，我不会轻易放手的。” 虽然顾娴有许多的不足，但成亲后对他却一心一意。只要顾娴愿意跟他好好过日子，他就不会放手。 有他这句话清舒也安心了。 第527章 顾娴恢复记忆（2） 清舒刚准备给顾娴灌药，她就睁开了眼睛。 见她木呆呆地看着自己，清舒轻声说道：“娘，有什么事等喝完药再说吧！” 顾娴点点头。 喝完药，清舒将碗递给林菲说道：“你也下去休息下吧！” 昨天一整夜林菲眼都没合一下，一直守在她身边。 就是沈少舟昨儿个也没眯下眼，还是刚才清舒将他劝去了外间休息。 屋子就剩下母女两人，清舒才开口问道：“你是恢复了所有的记忆，还是只记起一小部分？” 顾娴有些痛苦地说道：“都记起来了。” 其实是她昏迷没多久就醒了，只是恢复记忆以后没法面对沈少舟所以干脆装晕。 清舒问道：“那你有什么打算？” 顾娴没说话。主要是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就觉得自己不过是睡了一觉，结果醒来一切都面目全非。 清舒说道：“爹已经另娶了崔氏，那崔氏可是忠勇侯的妹妹。还有，若不是崔氏当年出了意外落了胎，那孩子算一算今年也有九岁了。” “九岁？” 清舒点点头说道：“你四月底出事，那孩子是六月初怀上的。为了遮丑，爹在最短的时间迎娶了她。” 顾娴回想起来了，林承钰是在她出事后的三个多月娶的崔雪莹。 清舒说道：“娘，以前的事就当做了一场梦都忘了吧！沈伯伯对你那么好，你以后就好好跟她一起过日子。” 顾娴没接这话，而是问道：“清舒，你是不是特别恨我？恨我不听你的话，要不然就不会有甘泉寺的意外。你跟安安也不会受那么多的苦。” 说这话的时候，顾娴眼眶噙满了泪水。 清舒摇头说道：“娘，那些都已经过去了。娘，我们都该往前看。” 顾娴看着她神色很平静，小声问道：“清舒，你真的不恨娘吗？” 清舒笑了下说道：“恨什么？我的命是你给的，我怎么可能恨你。” 没有恨，只有怨。 “娘，你跟爹都和离九年了。如今你跟沈伯伯才是正头夫妻。而且他对你那么好，你要跟他分开那就太残忍了。 顾娴看些不解地看着她，问道：“清舒，他不是你爹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为什么你不排斥他？” “我不喜欢爹跟林家的人，是因为他们对你不好。沈伯伯对你好，我欢喜还来不及又那可能排斥他。” 顾娴又感动又羞愧，一边哭一边说道：“清舒，娘对不起你跟安安。你说得对，娘不配当一个母亲。娘没保护好你跟安安，让你们受了那么多的委屈。” 没醒过来就哭着喊着去找林承钰，这让清舒松了一口气：“娘，过去的事不用再说。以后你好好跟沈伯伯过日子，我跟安安也就放心了。” 清舒越是这般说，顾娴越是羞愧难当。 沈少舟醒过来听到顾娴醒了，急匆匆地跑了进来：“阿娴、阿娴……” 清舒看到沈少舟，立即将位置让出来。 沈少舟抓着顾娴的手，急切地问道：“阿娴，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我以为你再不会醒来了。” 顾娴神色一顿，过了一会才露出虚弱的笑容：“我没事，倒是你都成糟老头了。” 胡子拉碴面容憔悴，看起来比往常老了三四岁。 清舒长出了一口气，不排斥沈少舟就表明她认可了这段婚姻，那她担心的事也不会发生了。 想到这里清舒退出了房间，带着坠儿跟蒋方飞几人回了裕德巷。 花妈妈看见清舒急忙问道：“姑娘，姑太太伤得不重吧？” 清舒笑着说道：“我昨日请了太医给她诊治了，如今已经没事了。” 花妈妈双手合起，一直念叨着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清舒笑着道：“外婆呢？在屋里吗？” “在屋里呢！昨儿个她问了姑太太跟你，我都搪塞过去了。不过若是你今日晚上再不回来，我就瞒不过去了。” 幸亏只是虚惊一场，不然老太太肯定撑不住要倒下。 清舒进屋时，看见老太太正在打瞌睡：“外婆，你要睡就上床睡去。躺椅子上睡，很容易受凉。” 顾老太太将老花眼镜取下，笑着说道：“学堂的事忙完了？” 清舒坦诚相告：“外婆，昨儿个我骗了你。其实昨晚我没回来不是因学堂事多走不开，而是娘摔倒了。不过你放心，她现在已经没事了。” 顾老夫人那点睡意顿时烟消云散了：“你娘摔倒了？怎么回事？” 清舒将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下，说完后神色轻松道：“娘恢复记忆以后并没吵着闹着要去见林承钰。” “见他做什么？都已经和离了那么多年又各自嫁娶，再见又能说什么？”顾老夫人轻轻拍着清舒的手，笑着道：“你娘虽有些糊涂，但也是要脸面的人。” 去见林承钰，除了让人觉得她旧情难忘没有任何意义。加上沈少舟这些年对她那么好，就是一块石头都焐热了。更不要说，顾娴本来就是容易心软的人。 清舒笑着道：“以前一直怕娘恢复记忆还想着跟爹复合，如今我再不用担心了。” 虽然她能阻止顾娴再与林承钰一起，但到底糟心。现在这事解决了，也算去了清舒的一块心病。 顾老夫人握着她的手，一脸内疚地说道：“孩子，难为你了。” 清舒摇头道：“那些事都过去了，现在大家都挺好的。” “对了外婆，我爹外出公干时睡了个侍女，带回来被崔氏安置在她的陪嫁庄子上。” 顾老夫人非常讶异：“崔氏当初就是因为容不得杜家三老爷纳妾这才和离，她现在能容下这个侍女？” 为什么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是因为一个人的性子自小养成。想要让其改变，难如登天。 清舒讥笑道：“我爹跟崔氏一直都想要个儿子，也许这侍女怀上了呢！到时候，很可能就是去母留子了。” “不过，我是不会让她如愿的。” 顾老夫人忙说道：“清舒，我知道你恨崔氏，但那侍女毕竟是无辜的。清舒，这事交给外婆来处理。” 清舒哭笑不得：“外婆，你想哪去了，我的意思是我不会让崔氏去母留子的。” 顾老夫人这才说道：“那你去做，毕竟是一条人命呢！” 第528章 顾娴恢复记忆（3） 六月的大中午已经很热了，街道上已经没什么行人了。 清舒说道：“外婆，这么热的天，你以后还是少出门吧！” 顾老夫人说道：“这次情况特殊，不然这么热的天我也不爱动。” 她不放心顾娴，还是想着亲自看到她安然无恙才安心。 到了梅花巷，门房就与她说道：“姑娘，刚才邬姑娘跟祝姑娘几人来探望太太。我跟她们说姑娘你不在太太现在也不方便见客，她们就回去了。” 清舒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以她跟邬易安几人的关系，也不用讲那些客套话。 到了后院见里面非常安静，顾老夫人心头打了个突：“怎么静悄悄的，会不会你娘出什么事了？” 清舒失笑：“娘，若是娘出事这里肯定闹哄哄的，哪会这般安静。我估计娘应该是睡着了吧！” 结果睡着的不是顾娴，而是沈少舟。虽上午被清舒劝去睡觉，不过他也就眯了下眼根本没睡着。 确定顾娴无事且也愿意与他回福州，他就再熬不住睡下了。 顾娴听到响动就走了出来。 顾老夫人急了：“你现在还病着怎么能出来，赶紧进屋躺着去。” 清舒说道：“外婆，让娘去我屋里躺着吧！” 别说沈少舟不是他亲爹，就算是亲爹她一个大姑娘也不方便进去。 等顾娴躺下后，顾老夫人问道：“你现在可还有哪里不舒服？有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们，别再瞒着。” 若知道顾娴偶尔会头痛，早就带了她来京城看大夫了，哪还会拖到今天。 顾娴摇头说道：“娘，我没事。娘，对不起，这些年让你操心了。” 顾老夫人虽知道她恢复记忆，但听到这话眼眶还是忍不住红了：“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我再辛苦也是我该得的，谁让我没教好你。只是可怜了清舒，吃了那么多的苦头受了那么多罪，还代替你教养安安。” “不过安安被清舒教导得很好，这孩子比我强。” 她就没将顾娴教导好，以致为了个男人差点连她这个亲娘都不要了。想想以前，再对比下现在，找了个好女婿这日子真的就是天囊之别了。 清舒忙说道：“外婆，过去的事还提它做什么。娘，你还病着就不要哭了。” 顾娴摇摇头说道：“我没事。对了清舒，我准备等痊愈后就回福州。” 清舒不答应，说道：“娘，不是说好了中秋后再回去吗？” 顾娴垂着头说道：“清舒，我、我要留在京城万一碰见他怎么办？” “是他对不起你，他都不觉得羞愧，你怕什么？” 顾娴摇头说道：“清舒，我知道你不喜欢你爹，但我相信他不可能在我死之前与别的女人有勾连的。” 走到这一步只能怪造化弄人了。两人如今各自嫁娶已经没有回头路，那就永不相见各自珍重。 顾老夫人听了这话，沉着脸说道：“崔氏不能生，林承钰为了要个儿子收了个侍女。那侍女如今怀有身孕，这会正在崔氏庄子上养胎呢！” 清舒没说话。在顾娴心中，林承钰什么都是好的。顾老夫人这般做就是想要打破她心中的这个幻想。 “不可能，钰、清舒他爹说过这辈子都不会纳妾的，哪怕没儿子他也不会纳妾。” 清舒嗤笑道：“娘，你怎么那么天真，我爹的话能你竟也信。他还说我跟安安是他的心头肉呢！结果呢，这些年不仅生活上g跟学业上从没管过我们姐妹，钱也从没给过一分东西也没给过一样。还不若三叔，经常托人带太丰县的土特产给我们。” 顾娴呆住了：“清舒，你这话的意思那侍女的事是真的？” 清舒很无奈，特别想说你的关注点是不是错了。 不过，到嘴边的话最终给咽回去了。反正一直以来顾娴都这样指望她能变得多好也不可能，只要别拖她们姐妹后腿就行。 清舒说道：“娘，你跟她早就分开了，这事已经与你无关了。” 顾娴不可置信地说道：“你爹、你爹怎么变成这样了？” 清舒嗤笑道：“我爹一直都是这样，只是他太会装，以致让你觉得他是世上最好的男人了。其实在他心中，仕途才是最重要的。为了仕途，别说妻子儿女，就算亲娘他都可以不要。” 顾娴不由说道：“清舒，他到底是你爹，你怎么能这么说他？” 清舒轻笑一声道：“因你失忆许多事都没跟你说。祖母当年被二叔气得中风卧病在床，躺床上好几年爹一次都没回去过。后来病得不行让三叔写信会给他，说想见他最后一面都没能如愿。反倒是崔氏，不管怎么闹腾都顺着她哄着她。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崔氏的哥哥忠勇侯能在仕途上帮他。” “怎么可能。” 顾老夫人说道：“阿娴，清舒说的都是真的。不然，你当他为什么会娶个和离在家的妇人？就是因为这崔氏是忠勇侯的胞妹，他想借崔家的势。” 顾娴喃喃自语：“难道真的是我看错了他吗？” 想着过往的种种，她的眼泪不由潸然儿下。 顾老夫人见清舒神色淡淡的，赶紧说道：“你们早就没有关系了，他怎么样都与你无关了。阿娴，我这把老骨头真的再经不起折腾了。你要是想让我多活两年，就好好跟少舟过日子。” 顾娴红着眼眶说道：“娘，我知道的。清舒他爹已经成为了过去，少舟才是与我白头偕老的人。” “你明白就好。” 傍晚的时候，秦太医过来复诊。他给顾娴把完脉又检查了一番，点点头说道：“恢复得很好，照着之前的方子再吃半个月就行了。” 顾娴问道：“太医，那半个月后是不是还要复诊？” 秦太医摇头说道：“不用。你之前主要是脑中有淤血，如今淤血化了就无事，这药是固本培元之用。” 清舒说道：“秦爷爷，沈伯伯年轻的时候受过伤，我担心他会落下后遗症。所以想请你帮他看看，不知道可不可以。” 秦太医笑着说道：“这有什么不可以的。我先给你祖母诊个平安脉，然后再给沈老爷看看。” 第529章 染坊（1） 顾老夫人身上大毛病没有，小毛病不少。不过这些小毛病很多都是老人病，上了年岁的老人大半都有。并不需要吃药，只需平日注意。倒是沈少舟因年轻的时候受过不少伤，落下很大隐患。 秦太医说道：“我先给你开一道方子，你先吃一个月。不过你这种情况若是想根治，最好是吃药膳调理身体。” 清舒懂一些药理，听了秦太医的那番话问道：“秦爷爷，据我所知吃药膳调理身体三五日并没有效果，而是得常年吃才行。” 秦太医并不意外清舒知道这些，毕竟文华堂有药理这门课程：“你说得很对，药膳需要常年吃才有效。京城不少擅长做药膳的女医，你们可以去寻她们。” 顾娴说道：“秦太医，我们也不知道谁最好，你能不能给我们推荐一下。” 秦太医笑着说道：“黎女医、黄女医她们在调理身体这方面都很在行。不管寻谁，只要看了我的病历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顾娴还想问这黄女医跟黎女医是谁，却被沈少舟制止了。 清舒一脸感激地说道：“秦爷爷，这两天辛苦你了。” 秦太医笑着道：“不用这般客气，以后有什么事你派个人递帖子来就是，不用再特意去寻老夫人。 清舒喜出望外。 送走了秦太医，顾娴就问了清舒：“你知道这黄医女跟黎医女是谁吗？” 清舒点头说道：“知道，今日太晚了，明日我带你们去黄记医馆找。” 顾娴非常诧异：“她们不是女子吗？怎么还开了医馆？” 清舒不在意地说道：“还有女子开武馆的呢！只要有本事，什么都可以做。” 相对而言，京城比太丰县开放多了。特别是桃花村，女子读书都是一件稀罕事。 不过女子想要取得男人一样的成就，必须付出比男子数倍甚至十倍的努力。 沈少舟笑着说道：“这有什么奇怪的，有些国家还是女人做皇帝呢！” 这个清舒从书上看到过。 聊了好一会，顾娴说道：“娘，我现在没什么事了，我们回裕德巷吧！不然安安回来没见着我们该担心了。” 清舒看了她一眼，点头说道：“你说得很对，我们回去吧！” 安安一见到他们，就拉着顾娴的手问道：“娘，我听说你摔倒了。娘，没什么关系吧？” 顾娴将安安搂在怀里，哽咽道：“娘没事，你别担心。” 也不知道她之前怎么猪油蒙了心竟然觉得两个孩子跟她离心，以后会不管她。两孩子都这般孝顺，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安安觉得她怪怪的。 进了屋，清舒才与她说道：“安安，娘恢复记忆了。” “啊……” 回过神来，安安问道：“娘，你现在恢复记忆可千万不能去找爹。不然、不然我跟姐姐就再不理你了。” 顾娴有些尴尬。在两个女儿心中原来她这个娘这般不靠谱啊！知道恢复记忆不是为她开心，而是担心回到前夫身边。 沈少舟说道：“你放心，你娘不会去找你爹，等过段时间我们就回去。” 顾娴嗯了一声道：“我想过几日就回福州去。清舒、安安，等过年的时候你们回福州与我们一起过年。” 清舒摇头说道：“我到时候未必能赶回去。娘，你还是过完中秋再走吧！” 顾娴不想再留在这里，不过她也没将话说死：“等明日你沈伯伯看过女医以后，看女医怎么说。” 第二日，清舒亲自带了沈少舟跟顾娴去了黄记女医馆。 在黄女医答应给沈少舟调理身体后，清舒就回了文华堂。昨日已经请假了，今天可不能再迟到了。 她回到学堂的时候，正好是兰先生在与几人说话。见到她，兰婼关切地问道：“清舒，你娘怎么样，现在可还好？” “已经没事了，多谢先生关心。” 兰婼点点头道：“没事就好。你回来的也正巧，昨日下午长公主与我说宫里准备选一批女官，学堂准备推荐一些人去参选。清舒，我想推荐你跟樱雪两人去。” 清舒摇头说道：“先生，我不想进宫做女官。” 兰婼有些纳闷：“这么好的机会你为什么不去？” 进宫做女官，也算是女学生一条出路。 清舒指了下自己的脸，说道：“我怕这张脸会招出事端。” 上辈子太圆润被不少人耻笑她自卑得不行，没想到这辈子瘦下来又太招人。 兰婼一愣，转而笑了起来：“只要你自己不愿意，没人能强迫你的。” 整个文华堂样貌最出众的就是清舒跟斓曦了，一个明艳动人，一个飘逸出尘。就是兰婼也喜欢看她们。 美的人跟物，大家都喜欢看。 清舒摇头说道：“我还是更喜欢留在文华堂里，这里环境相对单纯。” 邬易安却是说道：“清舒，你不愿入宫是对的。一入宫门深似海，哪怕是当女官将来想要出来也不容易。若是运气不好，可能会将命折在里面。” 在宫外清舒有什么事她祖母跟母亲能照料得到，可进宫后却鞭长莫及了。 兰婼笑道：“既你不愿，那就算了。” 课间休息的时候易安问道：“清舒，你娘怎么样没事了吧！” 清舒点头道：“已经没事了，让你们跟着担心了。” 邬易安拍了下他的肩膀扬声说道：“咱们姐妹之间说这种话就太客套了。” 封小瑜也道：“是啊清舒，有什么事你吱一声，只要能帮得上忙的我们绝无二话。” 清舒笑着点点头，然后转头看向公孙樱雪：“你要去参选女官吗？” 公孙雪莹道：“嗯，这是我自小的愿望。如今有这个机会，自是不能错过。” 原本是等毕业以后家里人运作再进宫做女官的，如今连这一步都免除了。 封小瑜说道：“樱雪，若是你被选中明年就要进宫当差了。咳，易安明年要去桐城。清舒跟斓曦留在学堂，夏岚要去游历。五个人，就剩下我不知道做什么了。” 清舒莞尔，说道：“你开铺子，赚钱买漂亮衣裳首饰呀！” “别提开铺子了，一提我就头疼。” 她前前后后开了三家铺子，结果都因经营不善倒闭了。不仅攒的私房钱亏得一分不剩，还欠了清舒不少的债。 第530章 染坊（2） 清舒一直都想开个染布作坊，她有染布的染料配方，这染坊只要开起来肯定能赚钱。只是她的几个卤肉铺已经很赚钱，再开染坊就太显眼了。钱太多没足够的权势，是祸不是福。 听到封小瑜的吐槽，清舒心头的这个想法又浮现起来：“小瑜，要不我们一起合伙开个染坊。” 听到这话，封小瑜两眼亮晶晶地看着清舒：“染坊？莫非你会染布？” 清舒失笑，说道：“我不会染布，不过我有染布的染料方子。” “你、你有染布的染料方子？”见清舒点头，封小瑜又惊又喜：“行，那咱们就开个染坊。” 清舒说道：“这染料配方是我外婆的。我只是有这个想法，若你觉得可行我等会回去问下我外婆。” 封小瑜赶紧说道：“我跟你一起去。” 邬易安在旁可怜巴巴地说道：“清舒，能不能算我一份啊！” 清舒笑着点头，然后看向祝斓曦几人说道：“你们要不要参一股？” 祝斓曦笑着摇头道：“我们又帮不上忙，就不用了，不过等你的作坊开起来到时候我去买给个优惠价格。” 公孙樱雪有些心动，不过见祝斓曦跟夏岚都拒绝她也不好意思要了。 下完第二节课，封小瑜就催促清舒道：“快点快点，咱快点去找顾外婆。” 顾老夫人听到封小瑜跟邬易安两人的来意，笑着道：“这个没问题，工匠的事你们也不用担心，我让清舒姨婆送两个大师傅过来。” 既顾老夫人同意将染料方子给她们，还帮着请几个大师傅来掌舵。最根本的问题解决，剩下的就是租赁铺子跟请人手了。 清舒说道：“人手也不用往外请了，跟卤肉铺一样请那些退役的伤兵。提前给他们培训一下，应该可以胜任。” 封小瑜说道：“还是要几个能干重活跟轻巧活的人。也不去外面找，就从我府里挑选一些来。” 邬易安最先反对了：“不能从你们府里挑选人手，不然以后你们府里的人说这个铺子是你们国公府的怎么办？” 清舒也不想用英国公府的人。人多是非多，国公府内并不如外面看起来那般平静。 那些退役的伤兵只是得镇国公的资助，并不是他们的下人。另外，镇国公府的环境相对单纯。不像英国公府那么多人，人多是非也多。 财帛动人心。若是铺子到时候赚很多钱，保不准国公府那些人也想来分一杯羹。 封小瑜说道：“那就从外面买几个人。这染料方子是属于机密，外面聘请的还是不安全。” 清舒点头说道：“行，那这些事就交给你来料理了。” 邬易安说道：“我还跟卤肉铺一样占两成股，你们要如何分你们自己商议。” 封小瑜没说话，只是看着清舒。 清舒说道：“小瑜，剩下的八成股我们对半分，你看如何？” 封小瑜摇头说道：“不用那么多，我拿三成股份就行，你出方子你拿五成吧！” 没有染料配方跟工匠，这个铺子她也开不起来。 清舒想了下说道：“这样给安安一成股，算是配方的分成，剩下的我们两人对半分。” “小瑜，我以后要在学堂当差顾不上铺子。这染坊以后都要你来打理，三成半的股并不算多。” 邬易安听到这话有些不好意思了，说道：“这两成的股还是不要了，我明年要去桐城可出不了半分的力。” 清舒笑着说道：“少了谁的也不能少了你的。有你的威名在，这铺子才能开得稳稳当当。” 虽封小瑜也是国公府的姑娘，但她在外名声不显。 邬易安有些不好意思地搓搓手，问道：“小瑜，你觉得呢？” 封小瑜没好气地说道：“你不要这两成股？就你大手大脚花钱没节制，你还不得吃糠咽菜。” 镇国公府对子女教养很严苛，一旦当差家里就不再给钱了。 邬易安搂着封小瑜，乐呵呵地笑着道：“以后姐能不能大碗喝酒大碗吃肉，就全靠你们了。” 封小瑜甩开她，一脸嫌弃地说道：“别整得跟土匪似的。” 清舒笑得不行。 封小瑜与两人说道：“我娘说给我两个宅子做陪嫁，我回去跟她商议下看看能不能先给我。” 清舒摇头说道：“你娘给你准备的陪嫁宅子那肯定是地段好的，用来做染坊太浪费了。还不如在郊外买一块，我们自己请匠人来盖房子。” 染料作坊的格局，跟住宅肯定不一样。 封小瑜有些犹豫：“这样手笔是不是太大了？” 主要是接连亏本，亏得她都怕了。 邬易安看到她的神情不由笑着道：“你怕是什么，有独家配方，又有清舒这招财童女，这铺子肯定赚得钵满盆满，。” 这几年也因为有清舒给的分红，她的日子过得别提多滋润了。 清舒哭笑不得。 封小瑜说道：“清舒，我明日、不，我回去就让人去郊外找合适的地皮。” 清舒点点头：“暑假我跟易安都有时间，到时候我们一起弄。” 有这话，封小瑜就放心了。她做啥亏啥，若不是清舒提议她真不敢再开店了。 晚上安安知道这事，忙摆手说道：“姐，我没投钱也帮不上忙这股我不能要。” 清舒笑着道：“傻丫头，这染料配方是外婆的，她的东西将来是要留给我们。只是你只不参与经营，所以我就只给你一成股。” 听到这话，安安这才没反对：“姐，你真好。” 轻轻地摸了下安安的透，清舒轻笑道：“傻丫头，你是我的亲妹妹，不对你好我对谁好呀！” 安安摇摇头道：“那不一定了，我同桌的姐姐对她就不好。但凡她得点好东西，她姐姐都想方设法要走。要不到就撒泼，说她爹娘偏心。” 也是因为有这么一个对比，安安更觉得自己特别幸运了。 清舒摇摇头：“一种米养百种人，你平日多劝劝你同桌让她放宽心别针尖对麦芒，不然吃亏的还是她。” 安安点点头道：“好。姐姐，我看娘的意思可能不会留下过中秋了。” 说这话的时候，人特别的失落。 清舒暗暗叹了一口气，她做得再好也替代不了父母的关爱：“安安，这个结果已经是最好的了。” 第531章 顾娴离京 沈少舟在黄记医馆里吃了十天的药膳，就成功地说服了得黄女医真传的女徒弟跟她去福州。 顾老夫人问道：“这陈女医的愿意跟你们去福州？” 顾娴眉开眼笑道：“娘，这位陈女医原本就想自立门户。相公承诺她会帮她在福州开家医馆，她就答应随我们去福州。” 当然，条件就是必须要给他做药膳，时间是五年。 别说陈大夫一个女子去福州开医馆，哪怕是男子要到陌生地方开医馆也不容易。有了沈少舟保驾护航其他不说，至少不怕地痞流氓的骚扰以及同行的倾轧。只要医术过得去，这医馆就能在福州立足。 顾老夫人有些担心地问道：“她就这么放心你们？” “黄女医说要有人作保才让她跟我们去福州。我提了清舒，她就答应了。” 顾老夫人真是一言难尽。 顾娴沉默了下，小声说道：“娘，我想过两日就回福州去。” 林承钰也在京城她很担心会碰见，为避免这种事她想尽快回福州。 顾老夫人哪能不知道她所想，暗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事你亲自告诉清舒跟安安。” 顾娴有些羞愧：“娘，我知道对不起清舒跟安安，只是……” 顾老夫人摆摆手说道：“我不求你为她们做什么，只希望你别再让她们伤心也不要再拖她们后腿。” 清舒跟安安虽猜测到顾娴不会留下过中秋，却没想到会这么快离开。 顾娴拉着安安的手说道：“等放假你回福州，娘带你出海玩。” 安安一口回绝了：“我的算术学得有些吃力，得留下来补课。” 要是不补习她怕下学期跟不上，她可不想考倒数。 “那你过年回福州来。” 安安摇头说道：“若是姐姐不回福州过年我也不回去了，我不能让姐姐一个人在京城过年。” 顾娴面露失望。 顾老夫人拍着安安的手说道：“好孩子，都是好孩子。” 五天以后顾娴跟着沈少舟回了福州，走之前哭得稀里哗啦的。 沈少舟有些心疼，与清舒说道：“要不你们过年回来念吧！” 清舒没吭声。 顾老夫人暗叹了一口气，说道：“暑假也就一个月的假，清舒要回福州过年那整个假期都在路上了。” 说完，她又骂了顾娴：“你不能照料两个孩子也就算了竟还要折腾两个孩子，你就是这么当人娘的？要愿意就来京城过年，要不愿意跑就自个在福州过年。” 以前是碍于顾娴失忆小孩子心性，很多事情都忍着不说。现在顾老夫人是不愿再忍了，要不然又要做糊涂事。 沈少舟见清舒神情淡然，也就放弃了这个想法：“岳母，那我跟阿娴就走了。” 回去的路上，安安看着清舒问道：“姐，你刚才怎么一句话都没说？” “没什么好说的。” 该说的以前都已经说完了，她现在跟顾娴真没啥话可说。 安安抱着清舒说道：“姐，你别难受，你还有我。你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清舒摸着她的后脑勺轻笑道：“我不难受。安安，娘生养我们一场该给她养老送终，旁的不要插手。” “什么意思？” 清舒没有多说，只是道：“你记住就行。” 虽然顾娴现在瞧着变好了，可鉴于以前做的事清舒可不敢放心。而且她发现若是她态度冷淡，顾娴也不敢提过分的要求。 过了几天林承钰去京都女学看望安安，从安安口中知道了顾娴恢复记忆的事。 林承钰抓着安安的胳膊说道：“你娘恢复了记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安安想推开她，可惜没那么大的力气：“我胳膊好疼，你快放开我。” 林承钰也发现自己失态赶紧放了手，然后赶紧道歉：“安安，爹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都这么疼，这要故意还得不将她胳膊卸了。安安气恼道：“我娘恢复记忆告诉你做什么？你别忘了你跟我娘已经和离了，你们现在已经没关系了。” 父女两人再一次不欢而散。 不过怕清舒担心，安安回到家里并没有将这事告诉她。 当日晚上清舒就知道了此事，不过她并没有提。安安日渐长大有了自己的想法，清舒也不愿干涉太多。 六月底放暑假，之后清舒跟封小瑜以及邬易安三人为染坊的事整日忙得脚不沾地。 这一忙，就是大半个月。 这日回到裕德巷，门房就与她说道：“姑娘，杜姑娘来了，已经在堂屋等了半天。” 清舒有些讶异，自搬到裕德巷后杜诗雅从没上过门。也不知道是什么事，竟让这丫头找到裕德巷这边来。 到了堂屋，清舒看到她眼睛红肿就知道是哭过了：“怎么了你这是？难不成你那些姐妹又欺负你了？” 杜诗雅摇头道：“不是。清舒，我娘她怀孕了。她都三十二了，这么大年岁怎么生孩子啊？” 清舒这才发现，她这段时间忙得都忘记问那侍女的事。现在看来，这侍女是怀上了。 “这生孩子是一道鬼门关，她这么大年岁生孩子岂不是拿命在赌。” “我跟她说不要生这个孩子太危险了，她将我骂了一顿。我这都是为她好，她竟然还骂我。” 一个人自言自语说了半天，回过神来她看着清舒道：“我说了这么多，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你觉得我该给你什么反应？是高兴还是生气呢？”清舒笑了下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她去吧！” 杜诗雅擦了眼泪道：“要是你娘现在怀孕，我看你还能不能说得这般轻巧。” “这个你放心，我娘在生安安的时候伤了身子大夫说她以后不能再生了。不然你以为我娘改嫁这么多年，为什么都没给我添个弟弟妹妹。” 杜诗雅摇头道：“大夫的话也做不得准。我娘当年出意外大夫也说她伤了身很难再怀上。可你看，这不是怀上了吗？” 清舒不欲跟她讨论这个话题：“你娘又不是三岁小孩，哪需要你操心，你管好自己就行了。” 说起她在国公府的生活，杜诗雅不由说道：“我真的很希望能跟你一样，能自个住栋宅子就好了。” 清舒笑道：“不说你娘不会答应，国公府也丢不起这个脸。” 杜诗雅顿时泄气了。 第532章 李代桃僵 杜诗雅跟清舒吐槽了一通，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等她走后，坠儿与清舒说道：“她是不是脑子缺根弦，怎么什么事都跟你说啊？” 清舒好笑道：“这种事她除了跟我与安安说，还能找谁说去？” 与别人说她不想崔氏生孩子，肯定要遭受非议的。 坠儿没话可说了。 顾老夫人早知道杜诗雅来了，只是不想见她：“清舒，这杜家姑娘来找你做什么？” “她说崔氏怀孕了，心里害怕就跑来与我说了。” 顾老夫人摇头说道：“你这孩子就是太心善了，崔氏的女儿你理她做什么。” 清舒笑了下道：“杜诗雅人不坏，她愿意来找我也愿听取我的一些建议，我觉得挺好的。” 从杜诗雅的改变她看出了一个问题。没有谁天生就恶，关键还是看后天的培养与教育。她不过就是提了一些建议，杜诗雅就变得与上辈子不一样了。现在她已经没有攀龙附凤的心思，以后的路也会不一样。 “你觉得好就行。”顾老夫人说道：“那崔氏真的怀孕了吗？” 清舒想了下说道：“我怀疑怀孕的是那个侍女，不是她。她对外说怀孕，应该是想李代桃僵。” 顾老夫人点点头：“你的怀疑很对。她都三十多岁了且当年落胎伤了身，怀上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清舒沉默了下问道：“外婆，你是怎么知道崔氏当年落胎且伤了身？” 顾老夫人刚才话一出口就知道要遭了，果然清舒起疑了。 都过去这么多年，顾老夫人也不再隐瞒了：“崔氏当年落胎，就是我下的手。” “我当年是想要崔氏的命，只是没想到她命大活下来了。” 清舒看着她问道：“这么说外婆你找到证据了？” 顾老夫人摇头说道：“我没有证据。不过我查到那段时间许家老大跟许老三隔三差五就会通信，正巧当时卢氏跟崔雪莹走动得很频繁。这世上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我虽没有确切证据，但这事她肯定有参与。” “后来我知道她落了胎伤了身不能再有孕，我就放了手。” 顾老夫人是想要崔氏死，但听到她落胎后还是为自己伤了无辜而内疚自愧。而这，也是她放过崔氏的原因。 清舒说道：“娘，有这样的父母其实那孩子不来到这世上反而是一种幸运。你是不知道杜诗雅被崔氏教成什么样了？爱慕虚荣欺软怕硬骄纵跋扈，也多亏她外放后又在太丰县呆了三年杜诗雅没再受她影响。不然就那性子，肯定没好下场。” 顾老夫人心头一动，以蚊子似的声音说道：“那梦里这孩子下场是不是不好？” 清舒点点头道：“是！她想嫁给皇子，皇子没看上他就用崔氏那一套想生米煮成熟饭。结果失身以后皇子也不纳她进门，最后只能嫁给一个来投靠我爹的书生。” 她丈夫新婚之夜知道她已不是清白之身很看不上她。上辈子一直到她死，杜诗雅都没有自己的子女。 顾老夫人哦了一声问道：“那现在她不会再攀龙附凤了？” “不会的。” 顾老夫人眼神有些复杂，半响后说道：“你想怎么做就做，外婆不干涉你。” 清舒笑着道：“外婆，她也是说话不好听，可心不坏，不然我才不管她的死活。” 顾老夫人点点头，又转回到崔氏怀孕这事上：“若证实崔氏是想李代桃僵，你准备怎么做？” 清舒摇头说道：“这事定然得了爹的认同，不管我做什么都改变了这个结果。” “万一这孩子也没教好怎么办？” 清舒笑着说道：“这个外婆放心，我爹其实也不放心崔氏不会完全放手让她管的。再者就算他真的成了个纨绔败家子，那也是我爹跟文哥儿的事。” 她到时候肯定嫁出去了，哪怕这孩子将天捅破也牵连不到她。 说起这话，顾老夫人问道：“清舒，那你想嫁个什么样的人？” 清舒摇头说道：“暂时还没想过这事。外婆，我还小亲事过两年再说吧！” “那趁着这两年你好好想想，想好了再告诉我。”顾老夫人道：“等涛哥儿媳妇进门我就搬来京城，到时候好好给你相看。” 以前是不放心顾娴，如今她已经恢复记忆顾老夫人也能放手了。 清舒非常开心：“外婆，安安知道后肯定会跟高兴。” 祖孙聊完后，清舒就去找了蒋方飞：“你找个人去崔氏的庄子上打听下，看看那侍女是不是怀上了？” 第二日蒋方飞就回复清舒：“姑娘，那侍女确实是怀上了，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他确认这事后还挺佩服林承钰的。当年崔氏与他春风一度就怀上了，这次侍女也不过是服侍他一晚上也怀上了。这能力，真没几人能比得了。 清舒摇摇头道：“看来我的猜测是对的，崔氏是想李代桃僵。。” 蒋方飞说道：“姑娘，这事肯定得老爷的认可，我们揭穿了也没什么意义。” 他想林承钰巴不得崔氏这般做了，要是个男孩子那可就是名正言顺的嫡子了。 清舒笑了下说道：“我在想是不是该将这事告诉杜诗雅，怂恿她去闹一场？” 蒋方飞闻言一头冷汗。这事要闹出来林承钰没啥损失，丢脸的是崔氏。 要知道崔氏当年就是容不下妾室才和离，如今却还想让妾室的孩子。若传扬出去，崔氏就要沦为笑柄了。 不等他开口，清舒就摇头道：“算了，只要她不来招惹我，就由她去吧！” 蒋方飞点点头。 傍晚的时候，蒋方飞将一对木雕老虎镇纸给清舒：“姑娘，这是符少爷雕来送你的。” 清舒看到这对木雕笑得不行：“老虎应该是威猛凶狠的，这两只老虎憨态可掬，不知道的还以为算是两只花猫呢！” 蒋方飞仔细一看，还真如清舒所说可爱有余威猛不足：“看来符少爷的雕工还差些火候，得再多磨些年才能达到聂先生的水准了。” “他才学三年多哪能跟聂先生比，能有这样的成绩已经非常厉害了。” 蒋方飞点头道：“姑娘说得很是。对了姑娘，符少爷说他准备搬去兰家住。这样碰到不懂的地方，也能请教兰老太爷跟兰廷少爷。” 清舒觉得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