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是攻![穿书]》 穿书了爷也是攻 结束了长达半月的辛勤工作,顾梧秋终于迎来自己久违了的休假时间。 顾梧秋搞不懂,为什么世人总是想着做霸道总裁,他只觉得如果他再继续做下去,真的就要猝死了。 他坐在自己的私人飞机上,翘着二郎腿,好心情地呡着手中的红酒,另一只手拿着一个kindle,看着最新更新的……耽美黄文。 顾梧秋是个gay。 总有人误解gay的私生活很乱,顾梧秋觉得那些人一定是太闲了。 他实在是太忙了,忙的很,看片子都没时间,唉,可怜的社畜总裁只能偶尔看看小说,满足一下幻想,纾解一下自己的生理需求。 顾梧秋现在在看的书叫做《美人梧秋》,正如名字所取的那样,全篇围绕着一个叫做顾梧秋的美人展开,美人是书中的修仙大派穹冥山的长老之一,虽然清冷似玉,但却与门派里的师兄师弟外加一个反派大魔头都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顾梧秋虽然看着书中的主角和自己同名,还是被压的那个,看得十分别捏,不过最近查小黄文查得这么严,难得看到一篇文笔和设定不错的小黄文,顾梧秋也只能耐着性子看下去了。 顾梧秋正看到书中的顾梧秋半解衣裳,步入天净池中,浑然不知池中正隐着反派大魔头,等待着将他“吞吃入腹”…… 顾梧秋正看得津津有味,原本平稳飞行的飞机突然一阵颠簸,顾梧秋手中的酒杯破碎在地,他一手扶住把手,惊慌地抬头看去,却只看见眼前世界忽然颠倒过来,一股失重感袭了过来,他侧着脸摔落在地,重重地砸在了地上的碎玻璃上…… 顾梧秋醒来,头是一阵阵的眩晕,脸上却没有预想中的疼痛,反而是有些痒,像是有谁在挠自己的脸。 顾梧秋睁开眼睛,面前的就是一张无限放大的脸。 “噫!”顾梧秋被吓了一跳,连忙把面前那人推开。 顾梧秋使了很大的力,那人被推开后还退后一步趔趄了一下。 顾梧秋抬头望去,看见那人穿着玄色的长袍,袍子上用红色的丝线细细地绣着朵朵红莲,再看那人的面部,剑眉入鬓,目如朗星,端的是一派好颜色。 那人显然是没想到顾梧秋会突然醒来,白玉似的面上迅速染上红晕,像怕顾梧秋误会什么似的,他连忙开口说道:“梧秋师兄,石桌子凉,我怕你在这睡觉会着凉了,刚才只是想叫醒你,没别的意思……” 顾梧秋诧异地看着面前这人,听到他叫自己的称呼,再看到面前少年的红莲玄衣的打扮,有些不敢相信地开口叫道:“裴慕夏?” 少年笑起来,露出自己的两颗可爱的小虎牙,应道:“是,师兄!怎么了吗?” 顾梧秋单手撑在了桌子上,好让自己不要从椅子上滑下去。 裴慕夏发现顾梧秋一副天要塌了的样子,担忧地上前伸手想扶住他,被顾梧秋身形矫健的避开了。 顾梧秋无视裴慕夏委屈的眼睛,开口问道:“裴慕夏,封魔大会开了吗?” 裴慕夏瘪瘪嘴,伤心地说道:“师兄怎么突然这么生分,都不叫我慕慕了。” 顾梧秋:…… 好在床之外的地方,裴慕夏仍是那个听话单纯的小师弟,他依言回答道:“封魔大会定在半月后,许知冬师兄已带领一支门徒前往。” 听闻裴慕夏的话,顾梧秋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贞操还在。 《美人梧秋》这本书的开头就是在封魔大会。修真界有人发现大魔头齐晏君的封印似乎有些松动,一道疾令通知了各个修仙门派,组织封魔大会对封印进行加固。 一切罪恶的源头就在这封魔大会上,一个不知名的小门派在封印的其中一环上擅离职守,导致封印失败,放出了神经病大魔王齐晏君。不仅如此,在这场封魔大会上,师弟裴慕夏人魔混血的身份被发现,顾梧秋嫉恶如仇,他的生身父母便是魔族所杀,发现一直自己同门听话乖巧的师弟竟是魔族,加上封印失败,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因此遭受反噬昏迷不醒,他不由得怀疑是这一切全是师弟的阴谋。 顾梧秋气急之下大义灭亲,众目睽睽之下连拍了裴慕夏两掌,裴慕夏口吐鲜血却还是抓着顾梧秋的衣袖不放,最后裴慕夏面露绝望地被神经病大魔王带走了,两年后,一个黑化了的神经病师弟卷土重来,袭上穹冥门,对他又爱又恨的梧秋师兄进行了一系列的强取豪夺。 想到书中内容里的七日七夜,顾梧秋只觉得不堪入目,不由得捂着了自己的双眼。 “师兄,你身体不舒服吗?”裴慕夏看着顾梧秋一系列怪异的神情,不由觉得担忧。 顾梧秋一想起面前这个可爱听话的小师弟半月后就要变成神经病二号,还要来上他,不由觉得心痛……而且腰痛。 不行,不行!爷是攻!爷就算穿书了爷也是攻! 一切还没开始,一切都可以改变。 顾梧秋看着裴慕夏的脸,一句“慕慕”还是叫不出口,僵持一会,干巴巴地说道:“师弟,师兄无恙,天色不早,你先回去歇息吧。” 裴慕夏一步三回头,眼神似幽似怨,看得顾梧秋直起鸡皮疙瘩。 顾梧秋突然又想起来自己刚刚醒过来的时候,裴慕夏离自己离得极近。 那个时候,他不会是要亲他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顾梧秋面色一沉,一挥袖子在自己唇上擦了擦,改变剧情的决心又更坚定了呢。 夜里,顾梧秋独坐床榻,思索着如何改变被压的剧情。 首先这个封魔大会必须封,封,封他妈的! 只要不把神经病齐晏君放出来,就已经成功一大半了。 书中的小师弟虽然变成神经病,好歹对顾梧秋还有情,心情好的时候还能温柔一点,而那个神经病齐晏君,对顾梧秋根本就只有欲没有情!完全就是因为看到小师弟为顾梧秋如痴如狂的样子,才因为好奇跟风去骚扰顾梧秋! 一想到书中齐晏君对顾梧秋重口味的play,顾梧秋便浑身恶寒。 除此之外,还要藏住师弟人魔混血的身份,避免神经病二号的出现! 至于师兄,在书中自从封魔大会后边修为大退,而且他是难得的正常人,不是强来党,暂且不管他。 在顾梧秋看来,书中的顾梧秋会这么轻轻易易就贞操不保,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太弱了。 虽然顾梧秋已是大乘期中期,但是师兄许知冬与师弟裴慕夏皆已是大乘后期,更何况还有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等阶的大魔头等着自己。 男儿当自强,修仙之人尽管只是一个时期的不同,也是十分大的差距。 顾梧秋越发觉得修仙路漫漫,自己还需努力。 但是凡事都有好的一面,顾梧秋发现自己自从穿到这个顾梧秋的身体以来,原本因为熬夜而酸痛不已的肩背马上就不酸了,走起路来觉得轻快,浑身上下觉得充满了力量! 原来还担心自己本来一个普通人会使不出仙术,没想到这些储存在身体中的能力就像是有肌肉记忆一样,他只要心念一动,脑海中会自动浮现相关咒语,便可以使出想要的仙术。 加上顾梧秋本身的皮相确实长得好极,当得上一句美人梧秋。美人长发如瀑,面若好女,顾梧秋对着镜子看了又看,沉吟片刻,伸手往身下一探。 呼,还好,该在的都在,自己还是纯爷们。 虽然顾梧秋这个长相不太像猛攻,但是他知道世间还有美人攻这一说,只要心怀攻心,人就是攻的! 顾梧秋始终坚信,攻受由我不由天。 怀着美好的愿景,顾梧秋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 不要怀疑,顾梧秋就是攻,心攻人也攻 师兄师弟都不是受,此时一个受还在加载中…… 身娇体软爷也是攻 “师兄,师兄……” 顾梧秋反应半晌,才意识到有人在叫自己,正想抬起头去看,眼前就飞快地闪过一个炮仗似的小孩,扑到了自己的膝盖上。 顾梧秋正想开口询问,便听到一个像是自己又不大一样的声音冒了出来。 “慕慕,怎么这般冒失。”虽然是责备的话,语气却十分轻柔。 顾梧秋心下诧异,眼见着小孩抬起头,是今日刚刚见过的裴慕夏的脸——虽然比今天见到的要小个几号。 然后,顾梧秋就震惊地看着自己的手不受控地抬起来,放在裴慕夏头上摸了摸。 裴慕夏满足地弯弯眼睛,嘴巴却貌似委屈的瘪起来,可怜巴巴地说道:“顾梧师兄,知一师兄又训我了。” 顾梧秋无法操控身体作出任何反应。 他就像一抹游魂,暂时地歇在了现在这个人的眼睛里,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只能像个第三方看客,注视着这一切。 顾梧秋渐渐回过味来,或许他现在是在《美人梧秋》中的顾梧秋眼中? 顾梧看着裴慕夏委屈的脸,低声笑了笑,修长的手指在裴慕夏的额头上点了点,说道:“慕慕,不可任性。眼下春长老尚未收徒,只有我们师兄弟三人,外界如今又不太平,知一师兄对你严厉,也是为了你好。” 裴慕夏道理都懂,心里也没有多大委屈,但他就是想找个借口跟面前这人撒撒娇。 裴慕夏受教的点点头,低声说道:“知道了……”然后又抬起眼,眼神亮亮,“师兄,我一定会好好修炼,将来我一定会保护好你……还有我们穹冥山!” 顾梧笑起来,轻轻拍了拍裴慕夏的头,说道:“嗯,师兄等着你。” 一阵失重感袭来,顾梧秋从床榻上坐起来,黑着脸想:这都梦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顾梧秋捏捏被压得有些发麻的手,惊讶的发现自身的筋骨都舒畅许多。如果说刚刚穿书过来的顾梧秋面对着浑身仙力,就像是拿着一大团打结的丝线,想用的时候理一理勉强能拿一些出来用,今日睡醒,他便发觉这团丝线似乎被捋顺了许多。 顾梧秋想起夜里的那个乱七八糟的梦,那不会是原身顾梧秋的记忆吧? 自己在睡梦中继承了一些顾梧秋的记忆,所以连带着仙术也继承了一些? 顾梧秋开始庆幸现在的裴慕夏还是乖巧的小师弟,一切还尚未发生,否则要是某天夜里突然看到自己和他人的活春宫,那可真够折寿的。 顾梧秋翻身下床,决定美好的一天从锻炼身体开始,他如今的身体已经辟谷了,不吃饭也没关系。 顾梧秋走到衣柜面前,看着满衣柜的菊花衣式,嘴角抽了抽。 《美人梧秋》中的穹冥山有个很有意思的设定,每届穹冥山皆有四位长老,分为春夏秋冬四长老分守四大山脉,每位长老都有独属于自己标识的花——代表春天的是桃花,代表夏天的是红莲、代表冬天的是梅花、代表秋天的……是菊花。 顾梧秋按住额头,重重的叹了口气。当初看书的时候只觉得这个设定有意思,怎么没发觉其中还暗含着创作者如此大的恶意。让顾梧秋天天穿着满身菊花,这不是内涵是什么! 顾梧秋翻箱倒柜地一通寻找,终于找到了一件深棕色的轻便短袍,虽然衣摆和袖口上皆用浅黄色的丝线修满了一朵朵盛开的菊花,不过好在衣服本身的颜色够深,一眼望去看得并不清楚。 换完衣服,顾梧秋顶着难以言语的发型,走进了院子里。 原本顾梧秋也不想这么作践美人的一头长发的,不过这辈子上辈子加起来顾梧秋都没打理过这么长的头发,这一缕梳起来那一缕又垂下,气得顾梧秋也不管头皮扯得痛不痛,三两下用多根丝带一齐将头发束起。 顾梧秋晃了晃脑袋,发现这恼人的头发不再垂落,绕着院子开始热身晨跑。 早在睡前,顾梧秋嫌弃地看着自己一手可握的盈盈腰肢,以及自己手无缚鸡之力的小胳膊小腿,就为自己制定了一系列健身计划。 首先绕着院子跑个十圈,热热身,然后做一百组深蹲,锻炼臀部肌肉、股四头肌、腘绳肌、竖脊肌、腰部的肌肉,然后,再找一根粗壮的树枝,做五十组引体向上,训练背阔肌、斜方肌的下部、肱二头肌、三角肌后束和前臂屈肌,能提高往上拉的力量和脊椎上部稳定性。 运动的过程中,顾梧秋想着没想到这个身躯看上去弱不禁风,实际上还挺有劲,怪不得可以七日七夜……咳,想歪了,或许明天可以再多加几组腰腹训练。 裴慕夏来到顾梧秋的院子里,就看到顾梧秋顶着一头乱发,汗珠不停的从额头滑至修长的脖颈,他一向如兰花般高洁淡雅的师兄,竟穿着深棕色的衣服,不拘小节地挽着袖子,伏在院子布满沙土的地上……坐着平板支撑。 裴慕夏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得耳边有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却又不知道是什么,一时之间作不出任何反应,只会呆呆地站在原地,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这一幕,描绘不出此刻心中千分之一的感受。 如果裴慕夏是个现代人,他就会领悟到,这种崩坏感叫角色严重ooc。 顾梧秋刚好侧过头,看到石化了一般呆站在门口的裴慕夏,利落地一个起身,举手示意到:“嗨!师弟!” 裴慕夏终于回过神来,他看着顾梧秋弯腰拍去身上的尘土,走上前去,艰难地开口道:“师兄,你在干嘛呀?” 顾梧秋才不管裴慕夏在想什么,他恨不得让自己看上去再狼狈一点,好叫裴慕夏以后再也下不去嘴,顾梧秋伸展手臂,说道:“看不出来吗,我在锻炼身体呢。” “不愧是师兄,”裴慕夏干干地笑了两声,“好别致的锻炼方式啊!” 不是吧,这也能夸? 顾梧秋不再说话,只简单回了一个笑。 看见眼前人安静浅笑的模样,裴慕夏终于又看到了一点熟悉的梧秋师兄的影子,他笑着凑上前去,弯着头好似撒娇地说道:“师兄,你的头发乱了,可以让我帮你梳理吗?” 顾梧秋不得不承认,在裴慕夏不过分粘人的情况下,长相俊俏乖乖巧巧的少年郎软着嗓音说话,看上去还是很讨喜的。他看了眼裴慕夏头上干净利落的马尾辫,想起自己鸟窝似的造型,走到院子中的石椅上坐下,从善如流道:“你来吧。” 裴慕夏得了应允,雀跃地进屋拿来了梳子。他小心翼翼地将顾梧秋头上乱成一团的丝带拆开,用梳子顺着头发的长向慢慢梳下,轻柔地让人感受不到一丝力道。 裴慕夏看着顾梧秋如瀑的长发,忍不住咧嘴笑了笑。 他早听说民间夫妻间有早起为伊人梳妆的习惯,他和师兄如此,他是否可以在心里偷偷地想象一下,那如梦般的生活。 裴慕夏慢慢地梳着顾梧秋的头发,只希望时间走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顾梧秋皱起眉头,心中诽谤:这人梳头是不是梳得久了一点。 忍不住催促道:“师弟,随便梳起来就行了。” 裴慕夏点点头,恋恋不舍地拿起一根丝带,在顾梧秋的长发缠了又缠,手指有时会不经意拂过顾梧秋白皙的肌肤,裴慕夏只觉得宛遭电击,浑身颤了颤。 顾梧秋亦是浑身颤抖,他开始后悔为什么要让裴慕夏给自己梳头,他甚至不敢回头,生怕一回头会看见这狗崽子在吻自己的头发,那他可能会忍不住一拳揍上前。 “好了吗?”顾梧秋又催促道。 听出顾梧秋语气中的无奈,裴慕夏只好将头发尽数挽起,不舍得抽开手,说道:“好了,师兄。” 顾梧秋晃晃脑袋,只觉得清爽许多。一旁的裴慕夏趁顾梧秋不注意,将梳子上顾梧秋的几根断发一把捋下,迅速的塞进了自己的衣襟里,随后双手将梳子递到顾梧秋面前,红着脸说道:“师兄,你的梳子。” 顾梧秋诧异地看着裴慕夏红着的脸,心想:又脸红什么,刚刚不会真亲我头发了吧??? 顾梧秋轻咳两声,终于想起正事,面上正经道:“师弟,你今日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裴慕夏面染红霞,眼神似含春少女望着顾梧秋说:“无事,只是我想梧秋师兄了。” 顾梧秋无语,真能腻乎。 “算了,你来得也正好,我有事要与你说。”顾梧秋开口道。 裴慕夏站直了身子,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顾梧秋严肃地开口:“半月后便是封魔大会,不容小觑。你我十日后出发,在此期间,师兄想要在这院中闭关修炼,有什么事,等十日后再说。” 裴慕夏急急开口问道:“那我可以跟着师兄一起在这修炼吗?” “不行!”顾梧秋无情拒绝,“封魔大会关乎重大,我希望你也能在自己院中自勉自强加以锻炼,十日内,你不许踏进此处半步!” 为备战封魔大会,顾梧秋决定进行十天的魔鬼训练,除了熟练仙术,更要强身健骨,让他人再强压不了我! ※※※※※※※※※※※※※※※※※※※※ 裴慕夏回到自己房中,从怀里掏出了几根乌黑的头发。他红着脸,在自己的头上也拔下一根,将两股来源不同的头发缠在一起,打了个结,小心地塞进一个香囊中,放在了自己的枕头底下。 不洗澡爷也是攻 经过十日锻炼,顾梧秋深觉修仙人的体质太适合拿来肌肉锻炼了。 首先不会饿,不用担心进食过多导致的脂肪堆积影响训练,其次是不会累,可以不睡觉,虽然睡觉也行,但是顾梧秋一睡总是会看到各种原身的记忆,倒不如不睡觉还觉得轻松。 这十天顾梧秋果真如他所说,紧闭院子,不曾出过院门,裴慕夏也乖乖听话,没来打扰过他。顾梧秋潜心修炼,确是觉得颇有收获。 不过不出院门,这也意味着顾梧秋十日不曾洗澡了。 什么?你说脏?这修仙界的事能叫脏吗!顾梧秋自我安慰道,更何况顾梧秋本就是美人,美人都是无瑕无垢的,就算流汗了,汗应该也是香的吧? 顾梧秋带上换洗衣物,来到后山的天净池处。 天净池的水清澈见底,常年恒温,池面总是飘着似有若无的薄雾,据说这天净池本是穹冥山上的一池死水,是某一任长老飞升后,突然抱着一个空瓶子回来,谁知这空瓶子的底口连接的竟是天界天池中的水。那位长老有心助后人修炼,往这天净池中注入了满满一池天池水。 从此,天净池的死水变灵水,普通人泡了,可以延年益寿,驱散百病;而修行者泡了,则能吸收灵气,增进修为。 但是池子虽好,却只有一池,穹冥山门徒众多,总不能人人都来这里泡,所以往往只有穹冥山的几位长老以及他们的关门弟子得以受益,普通门徒还是去山中洗最普通的大澡堂吧。 顾梧秋站在池边,想的却全与灵气修为无关,如果可以,顾梧秋真不想在这天净池里洗澡,可是若在自己的秋院中洗,还需安排门徒帮自己提洗澡水,太麻烦了,至于大澡堂,呵呵,他可不觉得大澡堂会比天净池安全。 他不断回忆书中内容,想着这池中究竟哪一处没被“顾梧秋”以及两号神经病玷污过。 书中对这天净池的描述可不少,书中说,黑化了的神经病二号裴慕夏最喜欢逼着顾梧秋在这池里清理自己给他看,弄得顾梧秋羞红了脸也不算完,坏心眼的等人家清理完,又上前一通玩弄……顾梧秋还想起自己当时坠机前最后看到的书的内容正是顾梧秋来天净池洗澡,结果神经病齐晏君偷偷在水里藏了只触手怪,呵呵。 不过书中还说,泡了天净池会使那处变大,不知道是真是假……稍等,我可没有在期待什么! 都说男孩子出门在外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顾梧秋绕着池边谨慎地转了两圈,确认池中没有什么奇怪糟糕的东西,又放了灵识出去,确认周围没有想要偷窥或是在偷窥路上的变态,顾梧秋才放心地脱了衣服,赤着脚迈入了池中。 天净池不愧是天净池,顾梧秋泡在水中,只觉得全身心都得到了洁净与安宁,与其说是他在池中,不如说是这池中的水自发地朝他涌来,疏通了他的经脉,丝丝缕缕的灵气顺着裸露在外的肌肤吸收至他的丹田中。 顾梧秋松弛地将头仰靠在天净池边,看着天边飘飘扬扬的白云,只觉得惬意,他单掌为勺,舀了一小簇水洒在自己脸上。 没想到上辈子做了半辈子总裁,整体忙碌应酬,一朝穿书穿到修仙世界,虽然自带仙术,却还要为了守护住自己的贞操不断努力。 顾梧秋伸手拨了拨水,叹了口气,自己也只能趁在这水池边泡泡澡,才偷得浮生半日闲。 顾梧秋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臂,惊喜地发现这手臂隐隐约约已经有些肌肉的轮廓,不再是之前瘦弱无力的样子了,再看看自己的腰腹部,虽然离八块腹肌还很远,但是在自己的不懈努力下,已经能初见腹肌的模型,一手压上去,不再是软乎乎的软肉,而是带着坚硬的触感。 顾梧秋的目标是把自己练成铜黄色皮肤的肌肉猛男,不过这大概和体质有关,这十日里顾梧秋努力晒了九天,仍不见皮肤黑上一分,顾梧秋伸手捏了捏脸,仍是十分嫩滑。 差不多泡完澡了,顾梧秋正在思考要不要看看那处是否变大了,就感觉到自己放出去的灵识一紧,像是有什么东西直奔天净池而来。 顾梧秋当机立断,马上捏了个决除去身上水汽,抓起池边的衣服套在身上,刚刚套好白色的里衣,便看见身着玄衣,脚踩红莲的少年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 见顾梧秋面无表情地望着自己,裴慕夏也发觉自己的举动有些不妥,连忙理了理衣襟,说道:“梧秋师兄,”裴慕夏像是抱怨,又像是撒娇,“师兄提前出关怎么不先告诉我呀,我本来想让师兄一出来马上就能见到我呢……” 顾梧秋套好外衣,心里想着:是啊,早点告诉你,好让你提前来这天净池偷看我洗澡吗。 顾梧秋久经商场,话术一流,虽在心中诽谤,面上仍是不显颜色,反而微笑着说:“闭关几日,师兄觉得修为小有提升,左右不过提前半日,不好叨唠师弟。”顾梧秋话锋一转,“反观师弟,我闭关前特意嘱咐师弟亦要加以修炼,师弟是否做到了?” 裴慕夏眼睛一亮,像是要向长辈邀功的孩童一样,兴奋地回答:“是!慕慕谨遵师兄教诲,这几日的修炼一日都未曾落下。” 顾梧秋微笑着点点头,面若敷粉,唇若涂脂,裴慕夏看得有些晃神。 “如此甚好。”顾梧秋开口说道,“孺子可教也。” 得了心上人的夸奖,裴慕夏的脸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应着他衣襟上的红莲,看着倒是好看。顾梧秋看得心里不平衡,将衣袖处的菊花揉了又揉。 顾梧秋端正神色,继续开口道:“你我即将启程前往封魔大会,师兄尚未事项没有处理……师弟,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裴慕夏面容含春,红着耳朵温驯的点了点头。 顾梧秋绕身过去,只觉得可怜可叹。 愚蠢的少年哟,完全没有想到封魔大会上有什么悲剧正在等着自己,还想着谈恋爱呢,唉。 这次封魔大会极受修真界的重视。 穹冥山作为修真大派,身先士卒,四位长老中除了春长老年岁尚小,留守穹冥山,其余三位长老皆率领门徒一同前往。 修真界的交通工具是一种叫做“豆足”的灵器,没有施法前,这枚灵器像红豆一般大小,可以随身携带,只需修仙者注入法力,即可充豆为车,化足为轮,将“豆足”变成可以飞天入海的出行利器。 随着施法者法术的高低,“豆足”可变成的款式与精致程度也不同。 穹冥山是修仙大派,每年来接的委托不少,收益也相当可观,外门弟子暂且不提,内门弟子差不多人均都是“有车一族”,不过此去封魔大会路途遥远,如果一人驾驶一豆未免有些浪费灵力,于是准备前去的弟子们大多自发地组成十人或八人一组,共同驱车前往。 不过顾梧秋没有这个烦恼,他是大乘期修士,灵力充沛,无需与他人共乘。虽然出发前裴慕夏一直黏黏糊糊地说要与顾梧秋同车,被顾梧秋一挥袖子指使到队伍后面去了。 “豆足”形成的载具样貌可以随心改变,顾梧秋没有什么想象力,想着反正到时也是要在天上飞,便直接按着他的私人飞机造了一辆。 裴慕夏从后排赶上来,于顾梧秋齐头并进,红着脸夸赞道:“师兄的‘豆足’甚是别致,我从未见过这般造型的‘豆足’。” 顾梧秋被黏的烦了,开口嘲讽道:“都说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师弟仍是修炼不足阅历不够才会这般惊奇,此番回去后,师弟定要勤加学习,方能补拙啊。” 没想到裴慕夏当了真,低着头像是羞愧极了,说道:“谨听师兄教诲。” 顾梧秋顿觉没劲,封了车窗开始闭目养神。 齐晏君被封印的地方正是在隔绝了修真界与人界的山脉之下,此座山脉高耸入云,常人不可轻易翻越,据说这座山原本是有两座,一座临近修真界,一座临近人界,中间一片空出了一大块盆地。当年齐晏君便是被压在这盆地之中,然后两座山被当时修真界的大能者以死作印,合了起来,化为一座。 而就在不久前,在此巡逻的一位修士突然发现两座山间出现了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缝,连忙上报门派掌门,这才召开了封魔大会。 当时听完这个故事,顾梧秋心里想着,这不就是孙悟空被压在五指山下的魔改版吗? 逐渐靠近封魔大会举办的场地,顾梧秋坐在飞机上……不对,坐在豆足上,远远望去,以封印地点为中心方圆十里地内几乎都站满了黑压压的修士。 顾梧秋这辈子上辈子加起来都没见过这么多人。 大魔头齐晏君封印有波动的事几乎整个修真界都知道了,修士们纷纷想起历史上几千年前骇人听闻的齐晏君血洗修真界的事情,如果让齐晏君重返人间,必会动摇整个修真界,一时间整个修真界都动荡不安。再加上再过不久便是修真界打开结界,广收弟子的日子,修真界中无论大小门派都有心通过参与重新封印齐晏君一事,彰显自身门派的社会责任感与担当。 顾梧秋一行人在插着穹冥山旗帜的地方落下,许知冬知道自己两位师弟过来了,暂时放下手头的事情,过去与两位师弟汇合。 许知冬走到穹冥山的驻扎地,远远便看到一身玄衣的慕夏师弟背对着自己,兴致盎然地向一位身着棕衣、器宇轩昂的青年介绍着什么,许知冬有些诧异,以往裴慕夏最是黏顾梧秋,怎么这次不见梧秋师弟呢? 许知冬走上前去,裴慕夏率先听到了脚步声,转过头看见许知冬,笑着打了声招呼:“知冬师兄!” 棕衣男子亦转过头,许知冬讶异地发现,此人竟是他的梧秋师弟。 顾梧秋扫了一眼眼前人的装扮,青衣褐眸,袖刺梅花,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中,一眼就知道这就是书中喜欢顾梧秋的唯一正常人,穹冥山冬长老,他的大师兄——许知冬。 顾梧秋勾唇轻笑,向许知冬点了下头,道:“师兄。” “梧秋师弟,”许知冬也朝面前这人笑了笑,说道:“半月不见,梧秋师弟似乎……壮硕许多,是否这半月中门派里出了什么事?” 顾梧秋要很努力的压制自己才不让自己得意的笑出声,他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两声,说道:“并无大事。” 顾梧秋语带惆怅,眼神望向远方,说:“只是这世道不安,我深觉此间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唯有强身健体加强修炼才是自保之道。”指保护菊花。 “师兄怎么会这么想!”裴慕夏略有些不同意,看着顾梧秋说道:“哪怕发生什么,慕慕也一定会守在师兄面前,若是有谁敢伤害师兄,我第一个不同意!” 许知冬也皱了皱眉头,对顾梧秋说道:“我亦不知梧秋竟有这等忧心,无论发生什么,我们师兄弟四人定会互相扶持,度过难关。” 顾梧秋神色不明地在许知冬和裴慕夏两人看了两圈,随后微笑点头应道:“好的。” ※※※※※※※※※※※※※※※※※※※※ 我猜受下一章上线 封魔大会上爷也是攻 修真界中的门派多是由一个掌门统领全派,掌门之下再分立职位进行管理,唯有穹冥山不同。 穹冥山每届领导者都是由春夏秋冬四人共同担任,待他们共同飞升后,再由四位长老的亲传弟子承担长老之位。每位长老可收的内门弟子不限,但亲传弟子作为未来长老培养,只许收下一人。 顾梧秋等人虽然师尊不同,但由于四位长老间关系亲厚,不分彼此,所以他们这些长老的亲传弟子便按照入门时间排了师兄弟,由于师尊间的关系很好,他们这些师兄弟间的关系亦是亲密非常,成为长老后亦是如此。 想到书中这段内容,顾梧秋想,可不就是亲密非常吗,都亲密到床上去了。 由于穹冥山是四位长老一同掌管,门派负责人开会时,其他门派都只坐了一个人,唯有穹冥山在上位满满当当地坐了三个人。 穹冥山三人来得算是晚的了,他们到的时候,大堂内已经坐了不少人。顾梧秋一跨进来的时候,周围很诡异地安静了一下,一瞬之后,才又恢复喧哗。 顾梧秋顶着他人时不时瞥过来惊艳的目光,心中默默安慰自己道:没关系,多被看看就习惯了。 裴慕夏一入座便讨好般地给顾梧秋剥橘子,顾梧秋接过橘瓣,转手就递给了许知冬,惹得裴慕夏不高兴的瘪了瘪嘴。 顾梧秋没空搭理他,他转头打量着这大堂中的人,许多都让他陌生地不能对上名字,毕竟《美人梧秋》归根结底是本小黄文,书里可没把谁参加了封魔大会这种事写得这么详细。 唯有几个比较有标志性的顾梧秋可以认得出来。 他知道坐在最中央的,是复来风的掌门人邓品文,他也是这次封魔大会的主要发起者。 复来风这一门派以修炼风道,取风为力而出名,门徒多是一些在灵力上没有先天优势,需要借助外力加以修炼的人,在修真界中并不算是大派。 但是这一门派在修真界中却颇负盛名。传说并起两座山脉,以身作印封印大魔头齐晏君的便是这复来风的祖师爷云清道长,复来风为承袭云清道长的道义,世世代代守护在这封魔山脚,警惕大魔王的再度现世。 “各位道友。”邓品文一开口,满座的喧哗都静了下来,邓品文站起身,严肃地朝各派掌门行了个礼,道:“魔头封印突然松动,在下在此先感谢诸位道友负气仗义,不远万里来到这里。” “邓掌门客气了。”一位身着黄纱,身姿妖娆的美娇娘站起来,开口说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魔头若是现世,危害的定是天下苍生,我们身为修道之人,自然要以守护苍生为己任。” 顾梧秋看向说话的人,发现她身上停着几只彩色蝴蝶,若是不注意看,还会以为是头饰。 美人戏蝶,美则美矣,却带着剧毒。 顾梧秋想起书中内容,知道她定是书中那位身带异香,靠炼毒闻名的蝴蝶谷掌门人——“毒蝴蝶”孟玉。 至于为什么顾梧秋会记得这号人,除了标志性的蝴蝶,主要是他还知道那蝴蝶谷台面上售卖的是一些一招致命的剧毒,暗地里却以其他名义在各种黑市中售卖不伤及性命的媚毒。书中的裴慕夏就买过不少,至于买来做什么,请大家自行脑补。 众人听了孟玉的话,不少门派也纷纷起来表明自己的立场与决心。 邓品文面带微笑,感叹道:“诸位有此等担当,亦是天下幸事。” 大家彼此商业互吹完,邓品文终于开始正式讲起封魔大会的相关事项,顾梧秋挑了挑眉,才知道封魔大会竟然这么麻烦。 封魔山靠近人界,需先由几个结界大派在封魔山上立起结界,避免魔气外泄至山下造成凡人魔化,而结界外还需在东南西北四个角落分别驻守一个门派,既要防止凡人误入,也要防止妖魔从漏口处逃出。 邓品文说:“结界立起后,便劳烦梵音寺的苦生大师带领门下弟子在裂隙旁颂念三日经文,安抚裂隙中众灵的情绪,超度欲从缝隙中逃出的怨魂。”这个苦生大师顾梧秋也认得,毕竟在场的只有一个秃头。 苦生大师站起身,念了一声佛语,朝邓品文点了点头。 “其余各位道友,便与复来风一起,合力将封魔山上的缝隙施法合并起来。” 顾梧秋看了看剩下来的门派,加上穹冥山,大大小小的总共还有几十个,数量庞大,实在看不出哪个小门派会在关键时刻出漏子。 邓品文看到顾梧秋举起手,便开口问道:“梧秋长老,是否有何处不解?” 事关贞操的大事,顾梧秋不想跟他们客气,开口便道:“合成山脉是此次封魔大会中最重要亦是最危险的部分,当年多位修仙大能合众人之力才勉强将齐晏君封印,可见这绝非易事。” 顾梧秋说:“如今修真界门派辈出,大大小小的门派不胜其数,但是真正可以协助到封魔一事的又有多少?合成山脉需众人齐心协力,两边施以同等法力才可完成,若是只求数量不求质量,是否容易出现差错?” 言下之意,就是封魔一事我们这些大门派来就行了,你们这些不靠谱的小门派别来瞎凑热闹。 裴慕夏憧憬地看着顾梧秋,拍了拍掌,说道:“师兄说得对!” 一个小门派的掌门一听,马上就不乐意了,没想到这顾梧秋生得好看,说话却是刻薄,拍桌而起道:“梧秋长老这话未免有些看不起人!我们秋刀山虽小,但每个人都是有真本事的!” 秋刀山?没听过。 顾梧秋看了一眼那人的脸,尖嘴猴腮,不认识。 那秋刀山的掌门人得了顾梧秋一瞥,竟莫名地红起脸来。 听有人反对,另一个小门派的掌门亦站了起来,说道:“是啊,我们门派虽小,但想出份力的决心确是不假,梧秋长老,我知你们穹冥山声望势大……”说着说着,那人竟红了眼眶,“说到底,我们不就是也想为修真界出分力吗,您何须这般折辱人……” 裴慕夏竖起眉毛,开口就想反驳,被许知冬按了下来。 眼见着场面越来越乱,邓品文抹了抹额上的冷汗。 最后还是许知冬站了起来,对众人说道:“梧秋之意我能理解,但是各位掌门的赤诚之心我亦看在眼中……不如这样,原定各派仍是一同聚力合成山脉一事,但穹冥山门徒较多,就由梧秋带领一支门徒在封魔之日四处巡逻,若是哪处灵力不支了也可及时补上,而余下的穹冥山众人便听从邓掌门安排,协助施法。” “这样可好?”虽然看上去像是在询问众人意见,最后这话却是对着顾梧秋说的。 顾梧秋朝他点点头。 各支小门派其实原本也没想能在这封魔大会上出多大力,他们主要就是想参与其中,好塑造自己门派的良好形象得以广招门徒。 听许知冬这么说,众人都没什么意见,邓品文感激地冲许知冬笑了笑。 许知冬还要与邓品文商讨一些细节,顾梧秋和裴慕夏走出大堂,孟玉从身后叫住了他。 孟玉眉如翠玉,肌如白雪,面上带着盈盈的笑意,开口说道:“梧秋道长,我欣赏你!” 你们修真界的人都是这么直接的吗??? 裴慕夏不满的皱起眉,想把师兄拉到自己身后,拉了一下,发现拉不动……于是裴慕夏挺身而出,将自己挡在孟玉与顾梧秋之间,说道:“请离远些说话!” 孟玉看着面前的裴慕夏沉下脸,说道:“去去去,这有你这小孩什么事。”孟玉身上原本如装饰物似的蝴蝶闻念而起,不断地啄向裴慕夏的双眼,让裴慕夏不得不闭目躲开,口中怒道:“离我师兄远点,信不信我把这些蝴蝶一把火烧了!”话虽这么说,但穹冥山有戒,不可滥杀生灵,面对这些蝴蝶,裴慕夏不得杀害,只能驱赶。 裴慕夏口念咒语,身上现出幽幽蓝火,但那些蝴蝶岂是凡物,这几只蝴蝶都是孟玉在蝴蝶谷中炼毒千日培养出来的毒物,见到蓝火非但不惧,其中一只还“啊呜”吞了一簇蓝火,吐在了裴慕夏的头发上,空气中马上就出现了一股焦味。 顾梧秋无奈朝孟玉作了个揖,开口说道:“孟掌门,还请手下留情。” “别叫我掌门,多生分呀,叫我孟玉便是!”孟玉收起蝴蝶,开口说道。 顾梧秋觉得此人甚是潇洒,忍俊不禁道:“孟玉,那你也叫我梧秋便好。” 不同于孟玉美艳的外形,她的性格十分开朗洒脱,马上就接受了这个称呼,说:“梧秋,你刚才在里面说的话实在是太帅了!谁不知道那些小门派就是想上来分一杯羹,躲在背后就想赚一份名声,真正出力的不还是我们!我早就不爽他们了……”孟玉话锋一转,说:“没想到你不仅容貌这般俊俏,性格也这么合我胃口……梧秋,你想不想同我双修?” 顾梧秋一顿。 你们修真界的人都是这么直白的吗??? “不可!”还不待顾梧秋回答,裴慕夏便抢先回答道。 这次孟玉倒没直接将裴慕夏赶开,反而饶有兴趣地问道:“有何不可。” “反正……反正……”裴慕夏眼神慌乱地看了顾梧秋好几眼,支支吾吾地说:“反正就是不可……” 顾梧秋感激地看了孟玉一眼。 谢谢你,谢谢你喜欢我不是觊觎我的菊花……但是很抱歉,在下只是一个单纯的gay。 顾梧秋摇摇头,利落地拒绝道:“不想。” 一旁的裴慕夏松了口气。 “好吧,就知道没这么容易。”孟玉语带失落的说,不过下一瞬,她又弯起了眉眼,将一小袋东西放进了顾梧秋的手里。 孟玉说:“虽然你与我无缘,但我祝愿你早日寻得有缘人。我将此物赠予你,它会帮到你的。”说着,孟玉朝顾梧秋挤了下眉,然后便潇洒地转身离开了。 顾梧秋看着手中黑色的小包裹,尽管他没有打开去看,但是他有强烈的预感,包裹中的肯定就是书中那千金难求的媚毒! 这媚毒除了能使人不自控地动欲,更神奇的地方在于,它还能使人动情。每个中了媚毒的人,都会对解毒者产生或多或少的情意。如果那人中媚毒的次数多了,他也会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因解毒的副作用而爱上解毒者,还是他自己心中对解毒者确有爱意,是很可怕的一种毒药,简直像蛊一样,是先婚后爱、强取豪夺的必备神器。 顾梧秋趁裴慕夏没注意,连忙将小包裹塞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裴慕夏皱着眉头看着孟玉走远,转身对顾梧秋道:“师兄,刚才那女人把什么东西给你了?慕慕可以送你一份一样的……不对!我可以给你更多!” 顾梧秋不动声色地走开,开口说道:“没什么,只是一些安神的香罢了。” 夜间,裴慕夏果真为顾梧秋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找来了许多安神香,还非要在顾梧秋帐中点上。 裴慕夏委屈巴巴地说:“师兄为什么不肯点慕慕的香,是不是觉得慕慕的香没有那个女人的好。”同样的话裴慕夏换了个说法不知道说了多少遍。 顾梧秋不胜其烦,只好挥挥手道:“行吧行吧,点点点。” 不然还能怎么办呢,修为又没人家高,想暴力撵走都做不到。 裴慕夏如愿地在顾梧秋帐中点了香,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顾梧秋睡不着觉了。 安神的效果顾梧秋没感觉到,他只感觉到呛。 顾梧秋掀开帐子,想去山上透透气。 现在天色已经完全暗沉下来,现在才是封魔大会的第一天过去,还需等待梵音寺几位大师再颂念两日经文,才可正式进入封印。 顾梧秋走到山巅,山上正淅淅沥沥飘着白雪,地上也蒙上了一层白纱。 顾梧秋看到梵音寺的几位大师带着他们的门徒,以裂隙为圆心,在半径二十米处趺坐着围成了一个圆。顾梧秋看他们一动不动的样子,肩膀上,膝盖上都附上了白雪,唯有一颗光秃秃的脑袋还算干净。 经文的诵读需要三天三夜不能停歇,虽然修仙之人不睡觉也没关系,但连续工作累还是累了点。 顾梧秋就看到一个小和尚悄悄地转了一下脑袋,被一个面容慈善的大师看了一眼,又赶紧坐直了身体。 那个面容慈善的大师看见顾梧秋走过来,和善地朝他点了下头。 顾梧秋绕过和尚们绕成的圈,好奇地走到了裂隙旁。 山上分明飘着雪,一到裂隙的周围,却莫名觉得裂隙内往上飘扬着丝丝热量。顾梧秋想,这裂隙之下不会是岩浆吧? 顾梧秋往裂隙里望了望,是深不见底的黑,黑咕隆咚地什么都看不见。 顾梧秋放出灵识往里边探,探了许久,都不知其底,顾梧秋无聊地独自喃喃道:“这么深,要是有人掉进去了,说不定直通地心,可以开始一场紧张刺激的地心历险记,嘿嘿。” 看着深不见底的裂隙,顾梧秋突然想起了怀中的小包裹。 没错,顾梧秋不敢将它放离自己身边,顾梧秋觉得老天爷让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就是想玩自己。虽然这包媚毒虽是孟玉拿给自己让自己给别人用的,但是顾梧秋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觉得冥冥之中,这包媚毒说不定会因为各种因缘巧合,最终被使到自己身上。 他想起《美人梧秋》中的顾梧秋因为媚毒□□,销骨销魂的模样,总觉得十分不妙。 顾梧秋想,既然我控制不了它,那我就毁掉它! 这道缝隙就是这包媚毒不错的归宿。 顾梧秋环顾四周,这山巅之上除了他便只有周围一圈在诵经的和尚。 梵音寺的众人闭着眼睛,嘴里颂念着一段经文,顾梧秋趁众人不注意,先是试探性用积雪的团了一个雪球往下扔,等待许久都未曾听到什么不好的动静,才安下心来,将黑色小包裹往下一丢,心里想着:妖魔鬼怪不算人,这么高的距离,要是砸死了什么小妖小魔的,应该不算我高空抛物罪吧? 解决了心头大患,顾梧秋直起身,拍拍身上的飞雪,正想着回去等待天亮。 就听闻山上忽然狂风大作,缝隙中原本飘散的热流变得极为冰冷,源源不断地往外吐着寒风。 突然间,几股黑影同时从缝隙中涌出,来势汹汹地冲向和尚们围成的圈,梵音寺的几位大师纷纷朝黑影甩出佛珠,施法将那几股黑影束缚住,唯有一道黑影来势最猛,它突破了包围圈,将一个小和尚击晕过去,直直地冲向山底。 “不好!” 黑影冲向的方向不是修真界,而是人界。 顾梧秋暗道不妙,开口说道:“诸位大师请继续在此处诵经,在下这便去将那黑影捉来。”语罢,顾梧秋单手捏诀,直追黑影而去。 黑影的速度很快,顾梧秋很快跟着黑影来到封魔山东处的结界处,东结界处驻守的是一派剑修,在修真界还算小有名气,顾梧秋赶到现场时,发现那派剑修剑还没□□,就已经通通躺倒在地了。 而东结界处也破了一道口子,黑影钻过了空口,往结界外而去。 修真界的结界设立在半山腰,再往山底去,便快要进入人界,如果让这黑影逃进人间,后果不堪设想! 顾梧秋不作多想,连忙驱术赶去。 黑影遁进一个树林中,黑压压的黑影,在黑梭梭的树影下只会越发难找。 顾梧秋拨开树枝,一路前行,来到一处小溪边,月光照射在小溪上,闪耀出波光粼粼的光,偶尔有萤火虫在溪上的芦苇旁游荡,印出点点星光,换在别的时候,顾梧秋可能会夸上一句美不胜收,但此刻,他心中警铃大作。 黑影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站在溪边的是一位看上去十三、四岁的少年郎,他穿着一件破旧外衣,或许不能说是穿,只能说是套着,因为这件外衣显然比他的身材要大上许多,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 少年长着一张娃娃脸,单手背在身后,大大的眼睛疑惑不解的看着顾梧秋,看上去十分无害的样子。 顾梧秋却十分警惕,语气不善地问道:“小孩!深更半夜地你在这深山老林里做什么?” 少年眨了眨眼,似乎反应了许久在脑海中消化顾梧秋的问话,良久,少年张开口,对着顾梧秋说道:“……娘……?” 这人怕不是个小傻子吧? ※※※※※※※※※※※※※※※※※※※※ 第四章了,恭喜顾梧秋喜当娘! 大家好,受登场了。 作者郑重承诺,受只是看上去嫩,其实不止十三、四岁,其次,受不是小傻子。 四位长□□同担任居然是违禁词吗! 做师尊了爷也是攻 顾梧秋轻咳一声,正经道:“小孩,我是男子,就算你觉得我生得好看,你也不能管我叫娘。” 少年歪着头,又反应了半晌,艰难地点点头,复又开口对顾梧秋说道:“……娘子?” 好的,这还是个痴心妄想的小傻子。 虽然这小孩呆呆愣愣的挺可爱,但顾梧秋无心再与他周璇,直接开口问道:“小孩,你方才在这里可有看见一道黑影过去?” 少年这回倒是很快就听懂了,朝顾梧秋点了点头。 “你可看到黑影往什么方向去了?”顾梧秋问。 少年眨眨眼,明亮的眼睛很是动人,这次开口,咬字清晰了很多,“你说的是这个黑影吗?”说着,少年将一直背在身后的右手伸了出来。 顾梧秋目瞪口呆地看着少年轻而易举地将黑影抓在了手里,原本四处造作的黑影就像是被捏住了七寸的蛇,在少年手中一动不动。 顾梧秋朝少年伸出手,皱着眉说道:“这东西危险,小孩,把它交给我!” 似乎听懂了顾梧秋的话,少年手中原本一动不动的黑影开始不停扭动起来。少年皱起鼻子,一副不高兴的样子说道:“这脏东西,烦人!”话语刚落,少年单手成掌,用力一捏,黑影在他手中瞬间化为灰烬。 少年见顾梧秋仍怔然地伸着手,似乎才反应过来要将东西给他,可是手中的黑影已经化成尘土了,于是少年将自己的手直接搭在了顾梧秋的手上,抬起眼直直地盯着顾梧秋看。 顾梧秋服了啊,这就是高手在民间吗? 顺着少年伸过来的手放出灵力探了探,发现眼前的少年体内既无灵力,也无魔力,周身气流确实是与普通凡人无异,那他刚才到底是怎么单手捏爆黑影的? 少年好奇地看着从顾梧秋手上泛出的淡黄色微光,伸手抓了抓,发现并不能触碰到,“这是什么?”少年开口问道。 顾梧秋惊奇地问:“你看得到?”这话一问出口顾梧秋就觉得这纯属废话,人家都能单手捏爆黑影了,更何况看到灵力。 只是正常来说,凡人用肉眼是无法看到这些的。 所以顾梧秋才觉得奇怪,这少年以凡人之身突然出现在此处,看着像懵懂稚童,却能看见灵力与魔力,如果他不是在扮猪吃老虎,那只剩一种可能——他是□□神胎,天定的修仙之人。 “小孩,你还没回答我一开始的问题呢。”顾梧秋看着少年不断用手去拨弄那些触不到的灵力,觉得有些好笑,说:“大半夜的不睡觉你来这里干什么?” 少年的神情茫然了一阵,眼神飘忽不定最后落在了波光粼粼的小溪上,说:“啊,对了!我是来捉鱼的!” 顾梧秋问:“你的家人呢?” 顾梧秋将灵力收回,淡黄色的微光一瞬不见,少年翻着袖子寻找,不甚在意地回答道:“我没有家人,一直是我一个人。” 顾梧秋脑海中马上联想了一出孤寡小儿从小自力更生的画面。 见小孩一直翻着他的袖子找灵力,顾梧秋又放出来了一簇,绕着他的手环在手腕上,说道:“你对这个感兴趣?” 少年点点头。 顾梧秋将灵力挥向左边,少年的视线就跟着向左,挥向右边,少年的视线就跟着向右,像是在用逗猫棒逗猫似的,让顾梧秋有些想起自己家里的猫了。 也不知道自己坠机后有没有人去管管它。 顾梧秋心生怜惜,说道:“小孩,你要不要做我徒弟,跟着我一起修仙?” 总归也没有别的亲人了,虽然人有些呆愣,但毕竟是块修仙的好料子,那不如当做一次机缘,收他为徒,总比一个人待在这深山中好。 少年一怔,随即开心地笑起来,眨巴着眼睛说:“好啊,我想学这个!”顾梧秋看着他弯弯的眉眼,亦是觉得心情甚好,勾起嘴朝他笑了笑。 少年看着顾梧秋脸上的笑,突然扑了过来,伸手圈住了顾梧秋的腰,开心地说道:“娘子,你真好!” 顾梧秋不知道他这诡异的称呼是从哪学的,顿时觉得自己身上还兼具了教小孩礼仪常理的责任,果真是下了趟山就喜当爹了。 顾梧秋严肃地拉开他,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小孩,‘娘子’两个字是不能乱叫的,对我,对他人都是如此,你可明白?” 少年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顾梧秋继续说:“我叫顾梧秋,不过你既然要拜我为师,按照规矩,你该喊我师尊才是。小孩,你叫什么名字……呃,你家人离去前给你取名字了吗?” 少年仰起头,眼睛里印着繁星银河,他眼珠子一转,开口说道:“师尊,我叫……安如初。” 顾梧秋摸摸他的脑袋,笑着夸赞道:“是个不错的好名字。” 顾梧秋带着安如初按照山上,才知道山上已经乱了套了。 见到顾梧秋回来,裴慕夏急急地迎上来,焦急地问:“梧秋师兄,你没事吧?” 许知冬也担忧地看着顾梧秋。 顾梧秋笑着摇摇头,说道:“我没事。” 裴慕夏心下稍安,一垂头才注意到有一个灰扑扑的凡人小孩抓着他师兄的衣袍不放,他拧起眉毛,语气不善地说:“师兄,这个小孩是谁?” 顾梧秋牵起安如初的手,向裴慕夏和许知冬二人介绍道:“师兄、师弟,他叫安如初,是我新收的徒弟。” 然后,顾梧秋又转头对安如初说:“如初,快向你师叔师伯问好。” 安如初好奇地打量着面前二人,乖巧地问了好。 裴慕夏却是面色一沉。 许知冬也难得地收起了一贯好说话的样子,微簇着眉说道:“梧秋,长老收徒并非小事,你可想清楚了?” 裴慕夏也在一旁帮着腔,说道:“是啊师兄。”他看着顾梧秋牵着的安如初的手,心中郁闷,“此人来路不明,身上更无一点灵气,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收他为徒!” 顾梧秋坚定地朝他们二人点点头。 许知冬望向安如初,展颜轻笑道:“既然梧秋心意已决,那也算是这孩子的机缘。” “可是师兄……”见许知冬倒戈地如此之快,裴慕夏急急开口。 “梧秋长老不是寻黑影去的吗,为何就带了个来路不明的徒弟回来?”身旁响起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顾梧秋抬眼望去,那人生得十分平平无奇,顾梧秋全没印象。 “你是?” 见顾梧秋面带疑惑,那人瞬时暴起,愤愤说道:“我是秋刀山掌门人马东眉!梧秋长老果真是贵人多忘事,今日白天分明还与马某说过话,转眼竟就忘记了。” 顾梧秋想起来了,是今日在大堂跟他呛过腔的某小门派掌门人,刚刚他说他叫马什么来着?顾梧秋想不起来,决定直接叫他马某就好。 马某稳下心绪,又开口继续说道:“请问梧秋长老,黑影所在何处?”他轻笑一声,语带嘲讽道,“梧秋长老不会是没捉住,让黑影逃了吧……” 裴慕夏先沉不住气,开口反驳,“不过是区区魔气汇成的黑影,我师兄怎么可能抓不住!” 许知冬亦是面露不愉,说道:“马掌门说这番话,是瞧不起我穹冥山长老?” “知冬长老误会了,在下绝对没有这个意思!”马某连忙开口道。马某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这种话,他无心与穹冥山为敌,只是白天好像被顾梧秋那番话刺激到了,让他忍不住来找顾梧秋的茬。只要顾梧秋看向他,无论是好的或坏的反馈,他都会产生一种隐秘的满足感。 马某不知道,他这种心情与凡间初级学堂里的小男生,为了吸引同桌女生注意而故意扯人家辫子的行为别无二致,总的来说,就是欠的。 马某轻咳一声,看向顾梧秋道:“在下只是心系凡间百姓罢了,若是因梧秋长老一时疏忽造成生灵涂炭,想必梧秋长老亦会心生不安。” “你!”裴慕夏只想捏诀烧掉那人惺惺作态的嘴脸,被顾梧秋按了下来。 顾梧秋宽慰道:“师弟,无须争论。”裴慕夏被顾梧秋按住了手,一身怒气顷刻消失不见,像只温驯的大狗一样安静地垂下眼。 顾梧秋看向马某,心中暗骂傻逼,面上还是温和地开口道:“马掌门询问的黑影……”顾梧秋指了指缩在自己身后的安如初,慈爱地说道:“已经被我这小徒弟一掌捏碎了。” “什么!怎么可能!”马某震惊地看向安如初,怎么看都是凡人的模样。 封魔山缝隙内中的黑影极邪极煞,就算是他来对付也觉得够呛。且不论凡人并不能看到魔气,就算看到了,凡人哪怕待在这种邪物身旁片刻,也会身染魔气,最后化为魔气控制下的傀儡,若是触这,更是会顷刻间便被黑影吞噬。 这样的妖邪之物,怎么可能让一个毫无灵气的凡间小孩单手捏碎。 裴慕夏与许知冬亦是面带不解。 “莫非……”许知冬稍带惊讶地看向安如初。 一旁一直趺坐在地的苦生大师突然睁开眼,若有所思地看了安如初一眼,开口说道:“□□神胎。” 周围的人无不惊讶顿足。 修真界中,可能上千年都遇不上一个凡体神胎的修真者。如今的修真界大多都是凡修,而修士除了修炼真气,提升境界,到了最后的飞升期,还需脱胎换骨,炼造神骨,才能抛却凡间污秽,真正羽化登仙。 而□□神胎的拥有者天生携带神骨,无须自行锻炼,加上此类修真者体内有不同于常人的一套晋升修炼,其修炼速度亦比普通修真者要快上许多。炼造神骨何其不易,有不少飞升期修真者因炼造不出神骨而走火入魔,最终泯然世间。修真界成立至今,飞升人数寥寥无几,飞升的十个人里面便有至少七个是□□神胎,天身的神骨携带者。 穹冥山的上一任秋长老,顾梧秋的师尊,便是凡体神胎之身。 周围的人既是羡慕又是嫉妒,穹冥山怕不是风水好,怎么难得现世的两个□□神胎都被穹冥山碰上了。 顾梧秋听着周围人的窃窃私语,满意地点点头。 没错,我的徒弟就是坠吊的! 安如初像是浑然不觉众人对他的赞叹,他不高兴地捏紧顾梧秋的袖子,只觉得他人吵闹。 ※※※※※※※※※※※※※※※※※※※※ (现在) 顾梧秋:如初,娘子这两个字千万不能乱叫!! (将来) 顾梧秋:娘子!……嘿嘿……娘子……(痴汉脸) 谢谢读者“风自南来”灌溉的营养液!我都没想到会有人给我灌瓶,导致我没开一键感谢四处找了很久才知道是谁灌的哈哈哈哈。 真的很谢谢你,给了我很大的鼓励,也谢谢评论区积极留言的大家,你们的鼓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十分感谢! 死人了爷也是攻 天还黑着,顾梧秋看着周围吵吵嚷嚷四处走动的人群,心里想着,不过是一只黑影外逃,怎么惊动了这么多人? 顾梧秋低声将自己的疑问告诉了许知冬,许知冬讶然地看着他,说道:“梧秋还不知道吗,黑影席卷下山,吞噬了东结界处沧源的一百三十二位剑修的真气。” 许知冬蹙着眉,不忍道:“那黑影来势汹汹,可怜陆掌门不仅痛失一百三十一位门徒,他的小儿子也难逃一劫。” 顾梧秋面色一变。像黑影这种邪祟确实能够吞食修真者的真气,每位修真者的真气就像是支撑修仙之人修炼的源,修真者的仙术、法力、寿元,通通从真气中来。 修真者的真气若被抽光,□□便会迅速老化,形如槁骨。 可顾梧秋一路追着黑影,两者到达东结界处不过是前后脚的事,且不说那个黑影是否有此等能耐在短短一息之间便吞噬一百三十二位修士,顾梧秋经过那处时,虽然多位剑修躺倒在地,但观其面色仍是正常红润,明显只是晕倒罢了,所以顾梧秋才不作多管,心无旁骛地追着那黑影去。 顾梧秋沉声道:“师兄,此事或有蹊跷,一百三十二位修士的死应该不是黑影所为。”顾梧秋将他追击黑影的详细经过全数告知了许知冬与裴慕夏二人。 许知冬思考片刻,说道:“这事确有古怪。” 裴慕夏也是沉了脸色,无心再去与那安如初“争宠”,开口说道:“师兄追着黑影离去后,我得了消息便也飞速赶去,等我到达东结界处时,那些剑修早已失了性命……我还没听说过有哪种邪祟可以瞬间取走这么多修士的真气。” “师兄,那些尸体现在在何处?”顾梧秋说道。 许知冬叹了口气,说:“仍在东结界处。” 顾梧秋点点头,说:“我去看看。”注意到安如初还拉着自己的袖子,顾梧秋考虑到他还是凡人之身,便弯下腰,看着他问道:“如初,你想留在这里休息还是跟我一起过去?” 安如初弯着嘴角,乖巧地说道:“我跟着师尊。” 顾梧秋忍不住摸了摸面前的小脑袋,笑着说:“真乖。” 裴慕夏瞪了安如初一眼。 顾梧秋一行人来到东结界处,远远地就看到一排排穿着相同服饰的修士躺在地上,每位修士届是面色惨白,颊部凹陷,嘴唇发紫,躺在地上了无生气。不远处有一个面容憔悴的中年男子呆坐在其中一个尸体旁边,想必就是许知冬所说的沧源派的掌门人陆远山。 顾梧秋只看了那些死状可怖的尸体一眼,便转过头不再多看。 穿书过来这些时日,比起看到一些妖魔鬼怪,看到真正死去的人更让他觉得生理不适。 许知冬走到陆远山的身旁,轻声宽慰道:“陆掌门,请节哀。” 陆远山面色惨淡的笑了笑,看到许知冬身侧的顾梧秋,眼睛一亮,忙站起来,对顾梧秋说道:“梧秋长老,那黑影呢?您可抓到黑影了?” 陆远山此遭不但痛失多个门徒,自己心爱的小儿子而丢失性命,顾梧秋叹了口气,开口说道:“黑影已经化为灰烬……但是陆掌门,这件事可能没有那么简单。” 顾梧秋又当着众人的面将事情又说了一遍。 旁边一个人听了,疑惑不解道:“如果不是黑影,那还会是……”那人好像想到什么,脸色一白。 这就是这件事的棘手之处。 裂隙之处由梵音寺诸位大师日夜守候,今晚除了逃出来了几只黑影,再无异样,封魔山自山腰之上又被设立结界,还时时有人驻守,不被允许之人无法随意出入。沧源派一夜间死了一百三十二位门徒,若不是邪祟所为……就只剩下这满山来参加封魔大会的修仙之人。 周围的人也想到了这点,一时间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陆远山目眦尽裂,哀怒道:“究竟是谁人这么歹毒,害我门徒!伤我爱子!” 在《美人梧秋》这本书中,封魔大会作为像前期提要一般的故事章节,并没有占据太多的笔墨,所以顾梧秋也不知道封魔大会第一天夜里沧源派便死去一百三十二人这件事是不是原书中的情节。顾梧秋只是突然想到,如果这参加封魔大会的人中本就暗藏着一位法力高强的异心之人,那么书中描述的由于一个小门派在封印的其中一环上擅离职守,导致封印失败一事,是不是也是那个神秘人从中作梗促成的。 顾梧秋正低着头思索,就见安如初像是被什么吸引住了目光,直直往不远处的一处灌木丛走去,片刻后,安如初便从灌木丛后走出来,手里还提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 众人愕然地望向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姑娘,就见小姑娘奋力挣开安如初的桎梏,提着她的粉裙子“哒哒哒”地朝顾梧秋跑去,然后挂在了顾梧秋的腿上。 裴慕夏瞪圆了眼睛,惊讶地开口道:“……小师妹?你怎么在这里?” 小姑娘抱紧了顾梧秋的腿,手上桃花纹路的镯子晃了晃,撅着嘴不出声。 看到小姑娘身上桃粉色的衣裙以及她显眼的桃纹镯子,顾梧秋就已经猜到了,他腿上挂着小姑娘便是穹冥山年龄最小的春长老,他的小师妹——春夭夭。 穹冥山有诫训,为了保证门派中的四位长老不会因为辈分原因导致权利不等,除非长老是意外身亡或失踪,其余情况下长老换届必须将四位长老同时更换。上一任长老换届时,三道渡劫天雷突然劈上穹冥山,三位长老竟同时得以飞升。三位长老中,唯春长老尚未收徒,为补上长老空位,春长老临飞升前急急收了家族中一个颇有资质的女婴为徒,并将自身部分法力注入一个桃纹镯子中赠与她,用这个镯子作为他不能陪在徒弟身边的补偿,并给这个女婴冠以春长老之姓,名为夭夭。 春夭夭在原书中性格稍微有点自闭,跟谁都不爱说话,唯独从小喜欢黏着顾梧秋。 顾梧秋看了都要感叹一句,果真是男女老少通吃啊。 所以春夭夭在原书中的笔墨并不多,唯独出现的几次还都是被黑化了的裴慕夏抓来威胁顾梧秋就范用的。 “这位是春长老?”一位沧源门徒打扮的人开口说道,“我记得封魔大会参与的名册上没有春长老吧?” “春长老突然出现在这里,还躲躲藏藏,是否与此事有些关系?”陆远山目光灼灼,已然被怒火冲昏头脑。 裴慕夏震惊地瞪大眼,手指向那整齐排列的尸体,说道:“你怀疑这些是一个六岁小孩弄的??” 在护短这一层面,穹冥山的人都是别无二致,许知冬抬起眼,冷笑道:“陆掌门,还请谨言慎行。夭夭甚至还未进入结丹期,如何能做出这种事。” 邓品文亦开口道:“是啊,春长老根基尚浅,陆掌门,您千万别因为一时怒气冤枉他人,导致真凶逃之法外。我已下令让众弟子排查,只要封魔大会还未结束,真凶必然还在山上,我一定全力以赴抓住凶手,给您一个交代。” 周围窸窸窣窣地响起了赞同的声音,陆远山看了春夭夭一眼,小姑娘怯生生地又往顾梧秋身后躲了躲,陆远山像是被抽空了力气,又跌坐在地,说:“对不住,我是真的急昏头了。” 顾梧秋蹲下身子,让自己与春夭夭平视,严肃地问道:“夭夭,不是让你守在穹冥山吗?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躲在灌木丛后?” 桃夭夭低着头不回答。 顾梧秋有些着急,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前脚这东结界处才出了命案,后脚这本不该出现在的春夭夭就莫名地出现在命案现场附近,这不是摆着让人怀疑吗?众人现在是给穹冥山面子,嘴上不怀疑不一定心里不怀疑,之后难保没人拿此事来做文章。 顾梧秋冷着声又问了一次。 似乎是觉得顾梧秋语气重了,春夭夭嘴巴一扁,便垂着眼哭了起来,她呜咽着说:“我不想自己待在穹冥山……呜呜……我想和秋师兄待在一起。”春夭夭一边垂着泪,一边呜咽着解释自己是混在弟子的豆足车中混进会场,但因为怕发现会被骂所以躲在半山腰,想等天黑了再去找师兄,可是天还没黑,她就睡着了。 春夭夭抽抽搭搭地说:“等我醒来的时候……这里的人变得好多,夭夭害怕,所以才躲起来的。” 裴慕夏觉得春夭夭哭得可怜,毕竟是看着长大的小妹妹,伸出手想揉揉她的头:“好了好了别哭了……喂!你躲什么!我是在安慰你!” 春夭夭不作回应,只是把脸埋进了顾梧秋的衣袍里寻求安慰。 顾梧秋顺手安抚地拍了拍春夭夭的背,神情突然一怔。 糟糕了,为什么感觉我像男妈妈一样? 一旁的安如初似乎饶有趣味的看着这场闹剧,还用手指拨乱了春夭夭头上的头花,惹得春夭夭怒视望去。 顾梧秋闭上眼睛,心想:好的,还是要照顾两个孩子的男妈妈。 毕竟还是小孩子,哭过一场后便开始犯困地揉着眼睛,男爸爸……呸,是许知冬将春夭夭抱起来,向众人说道:“既然夭夭已经把事情说清楚了,我等便先告辞。” 走在回营地的路上,顾梧秋好奇地向安如初问道:“小孩,你是怎么发现灌木丛后有人的?” 春夭夭说的躲起来可不是小孩躲猫猫,她是动用了桃纹玉镯中的功能,上一任春长老留下这枚玉镯给她,除了便于她的修炼,更是为了让春夭夭能够自保,隐身便是其中的一项功能,所以当时现场这么多修仙者才没人能发现灌木丛后的春夭夭。 安如初眨眨眼,说:“我看到了,粉色的。” 顾梧秋怔然,知道安如初是看到了春夭夭身上粉色的灵气。虽然修仙者可以看到灵气轨迹,但是修仙者如果愿意的话,同样可以隐藏灵气信息,桃纹手镯便是这个作用。 没想到□□神胎者连隐藏的灵气都看得见吗? 顾梧秋略一思索,问道:“那你在那些尸体上可有看到什么?” 安如初打了个哈欠,皱着鼻子说:“全是黑漆漆的,脏死了。” 顾梧秋看他一副困极了的样子,笑着摇摇头,不过还是个小孩子罢了。 安如初抬起自己的双手,看着看着,问顾梧秋道:“师尊,我什么时候也能修仙?” 顾梧秋笑着摸摸他的脑袋,说:“快了,等回到穹冥山我就教你。” ※※※※※※※※※※※※※※※※※※※※ 顾梧秋(惊恐):不做男妈妈!不做男妈妈! 今天一看又多了一瓶营养液,风自南来,居然又是你哈哈哈,谢谢谢谢!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回忆杀爷也是攻 顾梧秋原本打算打坐到天亮,没想到一股莫名的困意袭来,将他拉进了梦境。 面前是熟悉又陌生的穹冥山景色,不远处一个小了几号的裴慕夏抱着一株红莲朝他跑了过来。 这个裴慕夏比之前几次梦到好像又长大了一些,顾梧秋意识到大概是又梦到了书中顾梧秋的过去,几次入梦的经验,已经让他能够泰然处之,像是个旁观者一样看着这场梦境。 裴慕红着脸将一株还带着水汽的红莲递给了顾梧,说道:“顾梧师兄,这是夏院里开得最好的一株红莲……送、送给你!” 顾梧好笑地接过,无奈地说道:“慕慕,这是夏师伯要用来炼药的红莲吧……你这样把它摘了,师伯回来不会训你吗?” 裴慕梗直了脖子,有些心虚地说道:“不会!师尊可疼我了,不会训我的!再说了,等师尊回来,说不定红莲已经再长出来了……” “噗!”不远处突然传来一个笑声。 顾梧秋寻声望去,就看到两个气度不凡的人站在正前方。 一个穿着艳丽,衣服上绣着大片粉桃,眼尾晕染着显眼的红色,唇点朱红,额上还细致地绘了一朵桃花,若不是此人身形修长,一眼望去,简直像个女子一般。 另外一个穿着素雅,白色的衣袍上走着淡黄色的纹路,腰间同样束着黄色的衣带,衣带上绣着朵朵秋菊。 两个人皆是容貌不凡,一个浓颜艳色,一个清新俊逸,两人同时出现,一眼望去像画一样赏心悦目。 “师尊,师叔。” 顾梧秋看着顾梧和裴慕起身朝两人恭敬地行了礼。 粉衣青年面容含笑,对着裴慕夏调笑道:“裴慕,这可是十年开一花的红莲,你师尊宝贵的要命,你就这样摘来……”粉衣青年笑着看了顾梧一眼,“想讨你师兄喜欢?” 裴慕的脸涨得通红。 顾梧朝粉衣青年又行了个礼,说道:“春师叔莫怪,慕慕少不更事,这株红莲弟子会将它妥善保管,待夏师伯归来,定将物归原主。” 春灼华哈哈大笑,将头抵在了旁边的青年身上,说道:“师兄,你这弟子,倒真是与你如出一辙。” 陶明秋无奈地笑了笑,说道:“灼华,你就别逗他们玩了……”然后又转头对顾梧说:“顾梧,既然是裴慕的一片心意,你就收下吧。夏师兄那边,我会跟他说的。” 顾梧将红莲揽在怀中,浅笑着点头,说:“是,师尊。” 裴慕亦是两眼弯弯,开心地说:“谢谢秋师叔!” 春灼华故意逗他,佯装不开心地说:“只谢秋师叔,不用谢谢你春师叔吗?” 裴慕不甚情愿地噘嘴道:“……也谢谢春师叔……” 逗得春灼华又是一阵笑,陶明秋无奈地扶住春灼华笑歪了的身体,两人慢慢朝外走去。 顾梧秋正无聊地看着裴慕红着脸在朝顾梧撒娇,等待梦境醒来,就突然觉得身体一轻,他的身体竟脱离了顾梧,像被风吹动的花瓣一样,不受控地朝春灼华和陶明秋飞去。 顾梧秋的灵体直直飞到了一片桃林中,他尝试动了动手脚,仍是像被缚住一般一动不能动。春灼华和陶明秋正站在一个比他稍矮一些的地方,顾梧秋猜想自己现在正在他俩旁边的某棵桃树上。 这还是顾梧秋第一次在梦中脱离了顾梧的身体,来到他记忆外的地方。 他看到春灼华和陶明秋正在说着些什么,春灼华笑意盈盈地看着陶明秋说话,陶明秋面色柔和地抚了抚春灼华的眼尾。 一片桃花随着风落到了春灼华的发上,陶明秋眉眼温柔地将花瓣从春灼华头上拿下,春灼华定定地望着陶明秋,下一瞬,顾梧秋就看到陶明秋微笑着弯下腰,吻住了春灼华的唇。 卧槽! 顾梧秋惊呆了。 所以穹冥山果真是个基佬大派吗?徒弟是基佬,师傅也是基佬,真是基佬他妈给基佬开门,gay到家了! “师尊?”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顾梧秋震惊地看过去,自己刚收的小徒弟安如初正站在树下一脸单纯地看着他。 顾梧秋已经错乱了,不知道小徒弟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他只在心里不断嘶吼着—— 不行啊!小徒弟!快把眼睛捂起来!少儿不宜啊! 顾梧秋恨不得冲上前自己捂住安如初的眼睛,好让他瞧不见树那边吻得火热的两人。 可是顾梧秋此刻只是一朵口不能言、足不能行的小桃花,小桃花又能做什么呢。 顾梧秋满头大汗地从梦中醒来。 掀开帐子往外走去,外面天已经大亮,安如初正蹲在他的营帐前好奇地看着地上爬行的蚂蚁。 由于顾梧秋没有适合安如初穿的服装,所以安如初现在身上穿的是从穹冥山普通弟子那借来的衣服,虽然仍是大了一点,但总比他原先那件灰扑扑的旧衣服好多了。 安如初发现顾梧秋走了过来,也没起身,蹲在地上抬起头,乖巧地叫了人。 “师尊。” 顾梧秋看着安如初纯真的脸,想起了梦中不堪入目的画面,顿觉罪过。 安如初长得很嫩,一张小巧的脸上还有两颗像黑葡萄一样圆溜的眼睛,明明是很小的一张脸,颊边的肉却看上去软乎乎的很好捏。 顾梧秋好奇地问:“如初,你如今几岁了?” 话刚问出口,顾梧秋突然想起来安如初是孤儿,能记得自己几岁吗。 果然下一瞬,顾梧秋就看到安如初一脸苦恼地掰着手指开始数起来。 顾梧秋连忙说:“算了算了,我不问你了。”总之这么小的长相,至多也就十五岁。 一个穿着蓝色纹路衣服的修士走了过来,顾梧秋认出这是复来风的服装。 修士弯身作揖,恭敬地说:“梧秋长老,掌门有请。” 顾梧秋跟着蓝衣修士一同走上山,发现邓品文不止叫了自己,许知冬、裴慕夏、孟玉等门派掌门人都在那。 一瞧见顾梧秋过来,裴慕夏高兴地朝他打招呼:“师兄!这边这边!”垂眼看见顾梧秋身后的安如初,脸马上就沉了下来,“师兄,我们聊正事呢,带这小孩来干嘛!” 安如初完全不在乎裴慕夏的不满,谨记着顾梧秋的话,乖巧地叫道:“师伯师叔好。” 许知冬微笑着朝他点了下头。 顾梧秋惊喜地看着他,摸了摸安如初的头,说道:“哎呀,真不错,都会主动叫人了!” 安如初弯着眼睛,似有若无地瞥了裴慕夏一眼。 裴慕夏觉得自己被挑衅了。 裴慕夏正想再说些什么,孟玉突然凑了过来,看着安如初笑着说:“这小孩哪来的,这么水灵!来!给姐姐捏捏……”最晚那场闹剧孟玉并不在现场,所以她没有见过安如初。 顾梧秋忙忙将安如初护到自己的怀中,用袖子将安如初挡得严实,“孟玉,你冷静,孩子还小!”活像一只护着小鸡的老母鸡。 孟玉此人思想跳脱,顾梧秋昨天就见识到了,就怕她语出惊人说出什么少儿不宜的话玷污了孩子的心灵。 “你把我当什么了,”孟玉不满地瞪着眼,“我就是想捏捏他的脸而已,这么小气!” 顾梧秋看看安如初娇嫩的小脸,再看看孟玉手上尖利的美甲,坚决地摇了摇头。 “捏脸也不行。” 孟玉气呼呼地嘟囔一句:“怎么每次见你都是在拒绝我!”身边的蝴蝶好像受她情绪感染,上下不停腾飞,被安如初捏了一只放在手里玩。 孟玉看见脚下有块小石子,报复性地想踢去砸顾梧秋白净的鞋,孟玉在足下略施仙力,石子刚刚飞出,就被另外一双白色的靴子踩在鞋底。 许知冬勾起嘴角,看着孟玉说道:“孟玉掌门,我们还是快走吧,邓掌门好像有要事宣布。” 顾梧秋看见孟玉身边的蝴蝶扑腾的更欢了,他还以为孟玉是气的,没想到下一瞬孟玉便红着脸,悄悄用胳膊肘碰了碰他,低声说道:“你师兄刚刚对我笑了,他是不是喜欢我啊?” 顾梧秋:“啊这。” 孟玉捂住红热的双颊,模样像是少女怀春,“其实我想了想,你师兄那样的也不错……对了!你师兄可有道侣了?” 顾梧秋:“……没有。” 孟玉点点头,开心地笑着说:“我懂了!不跟你聊了,你师兄刚刚是叫我跟他一起走呢!” 说着,孟玉便小跑着上前与许知冬并肩,周围雀跃的蝴蝶跟着飞上前,安如初手中的那只蝴蝶也扑腾着飞走。 “啊这。”安如初看着飞远的蝴蝶,鹦鹉学舌般学着顾梧秋说了一句。 裴慕夏看着孟玉突然就不粘着顾梧秋转而去找许知冬了,奇怪地问道:“她怎么了?突然这么开心?” 顾梧秋摸着下巴,心里想着,让原本喜欢顾梧秋的人喜欢上别人,倒也是保护菊花的一种战略方向啊。 顾梧秋没有回答裴慕夏的问题,反而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看得裴慕夏心里发毛。 ※※※※※※※※※※※※※※※※※※※※ “孟玉掌门,我们还是快走吧,邓掌门好像有要事宣布。” 孟玉剖析这句话,脑海中悟出了三个意思。 首先,叫我“孟玉掌门”不是孟掌门,表示了他对我的亲近!“我们还是快走吧”这一句暗示他想走快点和我单独走一走!“邓掌门好像有事宣布”其中的“好像”二字,表达了他对邓掌门想做什么完全不在乎,重点只是想找个借口催促我走过去罢了。 呵呵,男人,没有人比我更懂男人! 开始封印爷也是攻 顾梧秋来到裂隙处,便发现裂隙这里的氛围与昨晚大不一样了。 如果说昨晚站在裂隙附近,总能感觉到时有时无地令人焦躁的魔气,今天过来,那魔气就像被人突然掐灭了一般,站在裂隙旁边,满目望去只有白茫茫的积雪,另人心生平静。 邓品文对众人说道:“自封魔山裂隙出现,山上时常魔气漫天,一直以来,都是靠梵音寺诸位大师与弟子颂念经文才得以压制。今日起来,盘旋着的魔气好像在一夜之间突然消声灭迹。” 苦生大师在一旁捏着他的佛串,点头说道:“裂隙中的魔物似乎被何物所压制,不再似以往那般躁动着挣脱禁锢。”苦生大师抬头望向众人,说:“魔物难得平息,已无需再此诵经。” 许知冬微微皱眉,开口说道:“苦生大师的意思,是当下便可以进行封印了吗?” “正是。”苦生大师轻捻佛珠,看着缝隙之处此刻的平静,说道:“不知是何种原因才让这封魔山下的邪祟平静下来,也不知道这份平静能维持多久。” “所以,封印准备还是越快越好。” 顾梧秋仿佛听到命运的齿轮开始“轰轰”地滚动起来。 封魔山上的各个门派一时之间都变得忙碌起来,而沧源派由于短时间内损失了一百三十二位精英门徒,加上沧源派掌门陆远山精神萎靡,他们一派人暂时告别众人,离开了封魔山。 封印毕竟带有反噬的风险,安如初还是凡人之身,顾梧秋将安如初与春夭夭放到了同一处营帐中,春夭夭像是累极,睡到现在还未醒来,顾梧秋小声嘱咐他道:“你暂时与你春师叔待在一处,切记不可随意走动,我之后就来接你。” 安如初温顺地点点头,趴在地上不知从哪掏出一本话本子看了起来。 顾梧秋眉一挑,诧异地问:“你这书哪来的?”顾梧秋粗略看了一眼,讲的好像是一个农户打鱼捕猎的故事。 安如初说:“小蝴蝶给我的。” 小蝴蝶?是指孟玉? 顾梧秋苦口婆心地说道:“如初,你不能叫人家小蝴蝶,这样不礼貌,人家不知道比你大了几轮呢。” 远处的孟玉莫名打了个喷嚏。 看安如初面色懵懂,顾梧秋按耐不住,捏了捏他的小脸,总归这书也没什么不好的,看了还能增加点野外求生的技能,顾梧秋说:“行了,慢慢学,不着急,看你的书吧。” 自顾梧秋穿书至今,封魔大会这一次的剧情已经发生了略微的变化,封印的时间也随之提前了两日。 说是封印,其实包含了两组工作。 一组人便是主要负责加固封魔山封印,合成裂隙,但在裂隙合成期间,巨大的灵力波动会惊动裂隙中沉睡已久的魔物,魔物从睡眠期醒来,会变得几位暴躁,这是便需要另外一组人对魔物进行捕杀,保护对封魔山进行封印的修士,两组人数呈一对一负责的组合。 封印一旦开始,便不能够停止。在书中,便是因为某个小门派擅离职守,导致这门派负责的封印者被袭击,一边兀然失去了力。而山脉合成需要两边施力均等,否则极容易遭魔气侵体,造成封印反噬。书中的许知冬法术高强,在封印期间亦是出了很大的力,却也因此在封印失败时遭到了很大的反噬,虽然保住了性命,但却法术尽失,经脉尽断,一颗修真界中的璀璨明星最终跌落凡尘。 而在封印失败下从裂隙深处爆发出的巨大魔气,亦是激发了裴慕夏身体内的魔性。魔族基因再也抑制不住,暴露在一众修真者的面前。经此封魔一战,穹冥山参与的三位长老,一位深受重伤,一位化为异族,穹冥山遭受了很大的创伤,再不复以往的辉煌。 所以在裴慕夏黑化归来后,才那么快打上了穹冥山,霸占了顾梧秋。 经历了这段时间的修仙世界,顾梧秋已经没办法再把面前活生生的人当做是书中角色,他参与其中,并改变着情节的发展。他所遇到的大部分人,许知冬,裴慕夏,甚至孟玉,都是有血有肉,侠胆义心的好人,虽然这三个人里有两个对他别有目的,咳,但是,他也不愿看他们走上原书的结局。 顾梧秋内心坚定,一定要让这座封魔山封印完成,把齐晏君死死地压在山下。 只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参加封印的小门派有几十个之多,人数繁杂,顾梧秋实在无法从这其中辨别出哪一派是其中最不靠谱的,而且他隐约觉得,有一股神秘的力量真在影响这次封魔大会,他有一个可怕的猜想,如果在这封魔大会中有人可以悄无声息地取走沧源派的一百三十二条人命,那些封印中擅离职守的人会不会也是被某种力量给牵引而去。 顾梧秋很苦恼,虽然他看过原书,但是原书毕竟只是一本还未完结的小黄文,谁看小黄文把剧情看得这么清楚。顾梧秋可以准确说出裴慕夏的尺寸以及最喜欢的姿势,但要他知道更多,这也太为难他了。 山顶狂风渐息,一位手持巨大金钟的僧人将金钟往天上高高抛起,化为一层薄薄的金纱,将等待进行封印的众人护在其中。 各派门徒皆按部就班,面色严肃地站在自己的位置上。 修士们以裂隙为中心,东西左右分散而站。东边靠近凡间,故而站在那边的多是一些灵力充足修仙能者,而西边背靠修真界,复函灵力,大多数实力普通的修士站在这边,鱼龙混杂人数众多。 放眼望去,东西两边人数极不均等,但只有这样不均的人数分配,才可促成两边的法力的大致趋同。 顾梧秋看了看,仍是带着一队门徒落在在西处,大多小门派亦是站在西边这处,加上西边人数众多,如果有人想动手脚,也更可能是在西边这处。 一声沉重的钟声自顶上传来,声音中似乎有人在说着什么话,但仔细一听,却一句句子都不能听出,山上众人听到这股声音,顿觉心中一片清明,皆翻手化决,源源不断地注入裂隙之中。 一时间,山顶上遍布着各种绚丽的色彩,在灵力的催动下,那条深不见底地裂隙竟真的开始缓慢地移动着,但随着灵力的越来越旺,原本平静的裂隙也开始变得躁动起来,甚至能听到某种巨大的嘶吼的声音,震耳欲聋,好像整座山都跟着晃了晃。顾梧秋面前的一个修为尚浅的修士一时不备,双耳中竟流出血下,好在下一瞬,他身后负责保护他的修士立马上前,为他添上了一道隔音咒。 顾梧秋面色称重地看着越来越躁动不安的裂隙,周围负责保护的修士亦沉着脸准备应战。 “好漂亮。” 身旁突然有人发出了一声感叹。 顾梧秋浑身一怔,震惊地望过去,就看到安如初正站在自己附近,乌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面前五颜六色交汇着的灵气。 像是发觉顾梧秋脸色不好地盯着自己看,安如初犹豫了一下,还是对着顾梧秋说道:“但你的是最漂亮的,师尊。” 顾梧秋原本想板起脸好好说教一番,一听到这话反倒是楞了一下。 唉,算了算了,孩子还小,心平气和,心平气和。 顾梧秋飞速地给安如初立了道防御圈,眼睛紧盯着裂隙中渐渐溢出的影子。 “唉,如初,怎么突然不听话了呢。” 安如初本来霎是好奇地碰着面前的淡黄色防御圈,一听顾梧秋的话,面色不解道:“我没不听话。” “师尊让我与春师叔待在一处,我分明听了的。” 顾梧秋盯着面前的缝隙,分耳去听安如初的话。 “师叔也跟我来了的。” 顾梧秋大惊,回头望去,就看见安如初像初见时从身后掏黑影一样,从身后掏出了……一间小姑娘的嫩粉色披风。 顾梧秋看向安如初,安如初像是不好意思了一般,腼腆地笑了笑,说:“哎,好像路上把师叔弄丢了。对不起师尊,我不听话了。” ……你可真是你师叔的好师侄啊。 顾梧秋嘱咐安如初与春夭夭待在一处,不要随意走动,安如初便走往哪里都带着春夭夭。这个脑回路你不能说他哪里不对……只能说是哪哪都不对。 可是此时裂隙中的魔物已经接连不断地涌出,一时间漫天黑色的魔气几乎盖住了艳丽的灵气。身边的人纷纷掏出自身灵器进行抵抗。 已经没办法回头再去寻找春夭夭了,顾梧秋牵住安如初的手,嘱咐道:“如初,一定跟紧我。”顾梧秋单手捏诀,近身的魔物顷刻间化为灰烬。 总归桃夭夭身边还有桃纹手镯护身,一般魔物伤不了她。 身边的修士们奋力抵抗,一时间魔物也讨不了好处。顾梧秋望向裂隙,那里几乎被浓稠的黑色所填满,只要不让大魔头齐晏君出山,便一切都好说。 ※※※※※※※※※※※※※※※※※※※※ 裴慕夏(面色通红):师兄,听说……你、你知道我的……嗯……尺寸? 顾梧秋: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危机重重爷也是攻 裂隙的另一边,许知冬正专心捏诀封印,由于是大乘期修士,封印之时更不能被外力打扰,所以也需要法力相当的修士进行护航,裴慕夏与许知冬两人能力相近,加上彼此信任,两人便自发的站在一处,由裴慕夏负责为许知冬清除上前的魔物。 西边突然响起了一些骚动,裴慕夏抬眼望去,惊觉那边竟突然涌起了一股巨大的黑雾,将众人团团围在其中。 “怎么回事?” 裴慕夏心下不安,他想到顾梧秋还在那边,眼下西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尽管不在封印中,他也明显感觉到两边原本均衡的灵气莫名开始失衡了。 裴慕夏紧皱眉头,周身环绕的赤色灵脉也逐渐变得躁动起来,他担心着顾梧秋的安危,但是许知冬这边他同样走不开。 “慕夏,”许知冬也察觉到西边的异样,“你去看看梧秋那边怎么样了。” “可是师兄……” 许知冬挥袖击倒将欲近身的魔物,说:“无妨,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许知冬望向黑雾笼罩的西边,面露忧色,“倒是梧秋那边令人担忧。” 裴慕夏还欲开口,一旁的孟玉挑了挑眉,说道:“裴慕夏,你快去吧!你师兄这边我会帮忙照看着!” 裴慕夏感激地朝孟玉一望,不疑有他,急急施法往西边赶去。 顾梧秋正护着安如初,这魔物前仆后继,杀都杀不完,令人心生烦躁。 但是他还不止要斩杀魔物,更重要的是他要维护住封魔大会的秩序,不让此间出现纰漏。 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人与魔混在一起,安如初一直待在他身旁未免太过危险,他步步后退,想护着安如初先退到魔物涉猎的范围。 顾梧秋足下轻点,带着安如初往人魔稀少处走,安如初突然拉住了他的袖子,指着一处密林说:“这里有人。” 顾梧秋抬头望去,就看到从密林深处突然跌跌撞撞的跑出来一个人,顾梧秋凝神一看,竟然是那个处处与他呛声的马某。 马某看见他,好像看到救命稻草一般,面露喜色,急急地朝他喊道:“梧秋长老!救命啊救……”马某好像突然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拖住了脚,眨眼间就摔在地上,迅速地被拖到密林中去。 顾梧秋顿觉不妙,拉着安如初一头便钻进了密林中。 这里远离封印缝隙之处,修士不多,亦是没有魔物入侵,但顾梧秋一踏进密林,简直要被熏天的魔气给扼住呼吸。 怎么回事,这里怎么会有这么重的魔气? 顾梧秋低头看了眼安如初,发现他并不受魔气影响,才沉着脸继续往密林深处走。 越走向密林深处,便越无法视物,眼里望过去的全是快要化为实质的黑色浓雾。突然,顾梧秋脚下一软,他垂头一望,竟然是踩到了一双人类的手,再往上看,那个刚才被拖进密林里的马某已经眼神空洞,双颊凹陷,浑然变作一个干尸。 与之前顾梧秋看到的沧源派一百三十二个修士的尸体别无二致。 顾梧秋强忍着不适感,拨开浓雾继续往里走,接连而去地踩到了不少人的尸体,再经过差不多二三十的尸身后,浓雾渐渐散去,不知何时顾梧秋已经走到了密林深处,他的面前有一个巨大的深坑,他将安如初护在身后,探头望去,竟密密麻麻的全是被抽去了真气的修士,一眼望去不知其数。 突然,密林外传来巨大的躁动,还夹杂着修士们的尖叫声。 顾梧秋心下发寒,深坑里的修士都是本来应该守护封印之人的修士,不知为何突然命丧此处。外面的人发现保护的人数少了,一个人或许可以同时帮着护住两个人三个人,但是失踪的人越来越多,一人之力再难以阻挡,封印的防护圈已然溃散,外面现在一定是乱了套了。 此处靠近封印圈的边缘,再往外一段距离,便是远离缝隙的封印范围之外,顾梧秋生知此刻裂隙处一定险象环生,他可能没办法在那种环境下护住安如初,便伸手一推,跟安如初说道:“继续往前走,回到穹冥山的驻地!”穹冥山的驻地另设有结界保护,到那处会安全许多。 顾梧秋看着安如初点了头,不再耽误,直奔裂隙处而去。 封印中的许多修士都遭到了袭击,倒落在地,顾梧秋急急救下几个被魔物啃食手脚的修士,抬眼望去,便看到原本呈合拢之势的裂隙竟然又逐渐有扩散之势。 裂隙中的魔物似乎感觉到封印的力量变弱,更加躁动地往外挣脱。 西边之处的修士虽然人数众多,但实力并不能比得上驻守东边的人。眼下西边修士又倒下许多,灵力亦一时重重失衡。 顾梧秋很快做出了判断,当务之急,还是堵住裂隙,阻止魔物再度外逃为重。 他一手捏诀,周身迅速出现了一个透着淡黄色光辉的防护圈,然后便不再管外界魔物,运起周身灵力,全力促进封印稳定。 防护圈是顾梧秋用护体真气构成,与他的灵田同生同脉,可以护住他不受魔物侵扰。 但是魔物终究太多,发现破不了顾梧秋的护盾,他们不会选择退缩,而是愤怒地不断围上顾梧秋,加上顾梧秋将一些护体真气放在了安如初的身上,他此刻的护体真气并不在满盈时期,随着魔物不断涌来,防护圈裂开了一段细小的波纹,顾梧秋只觉得喉间一甜,他勉力运气,才将满口血气咽下。 周围还有许多修士在施力封印,他看着不远处的裂隙终于又呈现合拢的姿态,不顾防护圈的渐渐破碎的痕迹,继续施以灵力,专心致志地为裂隙合成施力。 裴慕夏赶了过来,便看到顾梧秋紧咬牙关,面色苍白,他用护体真气构成的灵盾上遍布着密如蜘蛛网般的碎痕,而盾外还有一个手握巨斧的魔物正不停地砸向那道灵盾,仿佛下一瞬便要将灵盾砸开直直砸向顾梧秋。 裴慕夏目眦尽裂,在足下施力奔涌而去。 不知道从某一日起,他便觉得顾梧秋变了许多,不似以往那般温柔亲近,反而与自己疏远许多,还一直做出一些令人费解的举动。裴慕夏也曾暗自神伤过,不知道他的梧秋师兄是怎么了,但是在这样的危险关头,他过去的怀疑、伤怀通通消失不见,他满心满眼都被恐惧所占据。 他只知道,他不能让顾梧秋出事。 就在他离顾梧秋还有两臂距离的时候,下一瞬,他就看到那个手握巨斧的魔物破开了顾梧秋的防护圈,手轮巨斧朝顾梧秋凶狠砍下。 “顾梧秋——” ※※※※※※※※※※※※※※※※※※※※ 今天有点事,更得少一点 有点伤心爷也是攻 顾梧秋蓦然回头,就见一道凌厉的血直直地淋上自己的衣袖,隔着衣服,他甚至都能感觉到那股温血的热度。 裴慕夏紧咬着牙站在他面前,左手迅速捏了个决,一支红色的灵脉迅速缠绕而上将那手握巨斧的魔物给制住,顷刻间便化作齑粉。 顾梧秋看向裴慕夏的右手,那里竟然连带着衣袖都被巨斧砍去,玄色的衣袖上站满了鲜血,衬得那株红莲更加鲜艳,一只右手孤零零的躺在地上,甚至还神经反射般地蜷缩着手指。 “裴慕夏!你怎么样了!”顾梧秋收回封印灵力,连忙施术止住裴慕夏献血狂涌的断口,顾梧秋没想到裴慕夏竟然对“顾梧秋”关心至此,生生用自己的手臂替他接下了魔物的攻击! “我没事,师兄,我真的没事……”裴慕夏因为失血过多,脸色已经接近惨白,嘴唇也呈现乌青之态。 尽管身负重伤,裴慕夏好似并不在意,哆哆嗦嗦地仍是用左手将自己的护体真气传输到顾梧秋身上,顾梧秋身边渐渐泛起了暖红色的光芒。 顾梧秋发现他的举动,有些气愤地抓住裴慕夏的手,眼眶发红地怒叱道:“你不要命了吗!” 顾梧秋这才发现,裴慕夏的手变得十分冰凉,他抬起眼注视着顾梧秋,手下动作不停,眼神中透露着一股虔诚,他的嘴角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开口说道:“我会护好师兄……” “谁用你保护!你怎么这么死心眼!” 裴慕夏受的那一斧威力实则十分巨大,注满了魔族邪毒的斧子砸进他的身体,他只觉得周身一凉,似乎有什么东西随着他的血脉蓬勃着涌进他的经脉之中,撑得他脉搏疼痛。他原本想借力而去,断掉一臂,借此直接断去想涌进自己骨里的邪毒,但是没想到仍是让那股令人心生绝望的寒冷钻进了自己的五脏六腑,他只觉得浑身冰凉,唯有眼前那人握着自己的手让自己感觉到一丝温暖。 裴慕夏倔强的将最后一丝护体真气围在顾梧秋身边,没了真气的守护,他感觉到体内的邪毒发作地更加快了,他忍不住侧过头,吐出一口黑血来。 耳边是顾梧秋焦急的呼喊声,裴慕夏的眼前却是模糊了,他突然间想起了很多事,想起在穹冥山与顾梧秋的初遇,想起顾梧秋牵起自己的手,笑着说他以后就是他的师兄了;想起自己每次躲在廊下偷偷哭泣,顾梧秋总会温柔地拍打着他的背;想起自己在山上扭伤脚,顾梧秋背着自己下山时温暖的背影;想起自己每每送东西给顾梧秋,顾梧秋对自己露出的笑颜…… 穹冥山的上一届夏长老是个不着调的性子,时常在外游历,鲜少回山,而许知冬作为大师兄,又待他特别严厉,这样算起来,从小到大,一直只有顾梧秋温柔的用心的爱护着他,像兄长,又像是好友。裴慕夏从最开始望着他的颈背的孺慕之情,到后来逐渐与他其肩,裴慕夏发现自己心中对顾梧秋的感情逐渐沾染□□,变得无法再诉说出口。 他既害怕顾梧秋知道自己喜欢他,会感到厌恶,会恶心,会远离他;却也害怕顾梧秋不知道自己喜欢他,怕自己的一腔热忱他看不见,怕顾梧秋会选择别人。 他既小心又惶恐,怕这番喜爱会打破师兄弟之间的平衡,怕顾梧秋会困扰,会失望。 日思夜想,却求而不得,他太害怕了,因为他太喜欢顾梧秋了。 裴慕夏在一瞬间想了许多,到最后充斥着自己脑海的却全都是顾梧秋——笑的样子,睡觉的样子,摸他的头的样子,夸奖他的样子……每一帧每一幕,都如此地叫他心动又心痛。 他用力眨眨眼,想把面前这人最后再看得清楚一些。 “师兄……我……”裴慕夏想了许久要说的话,最后却只是冒出一个傻气的笑,他哀求道:“可不可以不要太快忘记我。”顾梧秋。 顾梧秋,不要忘记我。 顾梧秋,要记得我。 顾梧秋,要想我。 满心的喜欢再也说不出口。 最后的时刻,裴慕夏还在想,如果我死了,梧秋师兄太伤心了怎么办,哭了怎么办? 裴慕夏心中顿觉悲哀,可我再也不能安慰他了啊,怎么办。 裴慕夏凉了。 顾梧秋站起身,因为他没有继续往封印输送灵气,东西灵力再度失衡,裂隙那边又涌起了浓浓的魔气。 他看了裴慕夏一眼,轻声说道:“还没说出口的话,等亲自对那个‘顾梧秋’说吧。” 他扛起裴慕夏的尸身,坚定地往裂隙处走去。 顾梧秋知道还有一个办法可以救裴慕夏。 修真之人□□凡胎无法承受魔族的邪毒,但是魔族之人可以。 并且原书中说裴慕夏的魔族血脉与那位齐晏君出于同脉,是极为强势的一族,可以起死骨生白肉,轻易伤不了他们,这也是齐晏君千年前能如此兴风作浪的原因之一。 身为凡人的裴慕夏死了,让变为魔族的裴慕夏回来就好了。 顾梧秋没忘记自己本来的目标,原本是想彻底封印齐晏君,阻止裴慕夏成魔,但是他不能看着裴慕夏这样死在自己面前,还是因自己而死。他相信就算裴慕夏成魔,只要不受刺激,加以引导,不一定就会像原书那样彻底黑化崩坏。 为了避免受魔气侵体,修士们进行封印多是在裂隙百米外的地方,顾梧秋越往高处走,修士越少,魔气却越重。 西边不少修士看到顾梧秋扛着裴慕夏的尸体往裂隙处走,以为顾梧秋是遭受太大打击,纷纷面露惊色开口询问,顾梧秋不多做解释,只沉着脸,一路斩杀魔物往顶处而去。 顾梧秋走到裂隙附近,几乎要被这魔气给冲击入体,但是裴慕夏留在他身上的红色屏障还显着柔和的光,替他抵挡住魔气伤害。 许知冬抬头发现顾梧秋站在裂隙那处,而裴慕夏垂着一只手,另一边连袖管都空空如也,身形无力,显然是没了生气,心间一滞,险些被一个魔物所袭击,还是孟玉迅速出手支援,她也看到了山顶的裴慕夏,面露哀色道:“冬长老,还请节哀。” 许知冬欲要收回仙术,神情悲痛只想往山上去,还是孟玉止住了他,急急开口说道:“冬长老,封印之术不能停!若是全盘皆崩,夏长老,包括这么多人的牺牲便都白费了!” 许知冬闻言才唤回一些理智,他不能停下来。 他咬紧了牙,忍住心中的悲鸣,继续往裂隙中注入灵力,他分了一支灵流往顾梧秋身边而去,许知冬不知道顾梧秋为什么要站离裂隙这般近,受封印刺激,裂隙出口的魔气此刻正是旺盛,以凡人躯体极难阻挡,他分了一支灵流,想带着顾梧秋速速离开裂隙处。 别人离得远看不清楚,顾梧秋却能看到,从裂隙中涌出的魔气碰到裴慕夏的身体,并不排斥,反而丝丝缕缕地被裴慕夏的身体所吸收,裴慕夏身体上的伤口渐渐愈合,让顾梧秋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果然魔气对裴慕夏是有作用的。原书中说裴慕夏是因为封印失败齐晏君出山,魔气大量外泄,刺激了裴慕夏身体中的魔性,才导致他体内的魔族血液被激发出来,但是齐晏君出山,亦会导致生灵涂炭,后果不堪设想,顾梧秋想了想,决定直接带着裴慕夏进到裂隙深处,那里一定有足够转换为魔族的魔气。 至于他自己,其实之前他就考虑过这个问题,他穿越过来的时候,原来的顾梧秋应该是在石桌上睡着了,莫名其妙地被他这个飞机失事的外来人员占了身体,原来的顾梧秋他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顾梧秋颇为乐观地说,说不定自己一死,原来的顾梧秋就能回来了呢,占人家这么久的身体还怪不好意思的,哈哈。 只是可惜了自己新收的小徒弟,还没来得及尽尽做师傅的责任呢,他对修仙这么好奇,想必穹冥山众人之后也会好好教他的吧。 一缕夹带着梅花冷气的蓝色灵流轻柔地圈住自己的手腕,似乎要带着自己离开这里,顾梧秋往下望去,看见了许知冬担忧的眼,顾梧秋朝他坚定的一点头,抱着裴慕夏直直往裂隙中跳了下去。 “梧秋!” 远在驻地的安如初似有察觉,往山顶处望去。 众人哗然。 由于裂隙在山顶处,顾梧秋的举动不少人都看见了。 “梧秋长老是疯了吗??!” “他抱着的是夏长老吧?这是受太大刺激了吗?” “不是,梧秋长老跳下去了,这裂隙是封还是不封啊?” “说什么废话,不封等着齐晏君出来吗!” “可是封了的话梧秋长老不就出不来了吗?” “你是哪家道友?一般人跳下去哪还有个活路……” “……” 留在裂隙上的人通通面面相觑,一时间极为混乱。 有不少人看向许知冬的神情,好端端的四个长老,突然少了两个。众人一时摸不着头脑,想知道他的态度。 许知冬想起顾梧秋刚才跳下去前通过灵流传给自己的话,眼睛发红,却仍是沉着声说道:“不用停下,请诸位道友继续封印!” ※※※※※※※※※※※※※※※※※※※※ 师弟的感情交代完了,之后就主要搞攻受了。 (主要是现在受看上去还没长大,我还搞不下手) 其实这本在写之前,便是设定了两组主角,表主角是穿书来的顾梧秋和安如初,随着剧情发展推动感情发展;里主角是原书的顾梧秋和裴慕夏,会在主线剧情里穿插一些他们的故事,把他们的感情线也写出来。 不过以我的文笔不知道能不能交代清楚,只能撸起袖子加油干了。 掉下山了爷也是攻 顾梧秋只感到一阵熟悉的失重感,要说是哪里熟悉,好像他当时做的飞机失事时,也有这种感觉…… 顾梧秋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站在一间屋舍中,屋子里布置的很是雅致,窗外有一棵梅花树长得正好,格局和他在穹冥山的秋院差不多。他抬起眼,便看见许知冬躺在床上,看上去很是虚弱的样子,顾梧秋的手上还端着汤药,显然是要给许知冬喝的。 顾梧秋一下心里就不平衡了。 怎么呢,我从那么高摔下来,浑身都痛呢,不让我躺着还要我来伺候你。 顾梧秋轻哼一声便想转头走开,却发现脚下像生了根一样一动不动,反而还被带着往许知冬那走了两步。 顾梧秋这才恍然大悟,他这是又入梦了。 顾梧坐到许知冬的床沿,扶着许知冬坐起身,许知冬看着他一语不发,顾梧一勺勺地给他喂着药。 药勺抵在唇边,许知冬却突然闭了嘴,几滴汤药滴落在白色的被褥上。 许知冬张张口,说道:“梧秋,慕夏呢?” 顾梧用帕子擦去被褥上褐色的药渍,却怎么都擦不掉。 “裴慕夏……他是魔族之人,我让他跟着齐晏君走了。” 许知冬闭上眼睛,良久,叹了一口气,说道:“或许这样才好吧……眼下穹冥山护不住他,或许待在齐晏君那才是最好的……” 顾梧捏紧了手中的帕子,不再出声。 顾梧秋看得云里雾里的,他做梦的内容不是他穿来之前顾梧秋的记忆吗,怎么梦里的剧情发展到这了?许知冬受伤了?齐晏君出来了?裴慕夏被逐出穹冥山了? 这样看来,这场梦境反而像是在走《美人梧秋》书中的剧情,还是情节之外的另一个视角,在原书中他可没看过这个片段。 窗外的梅花树突然动了动,顾梧秋转过头,就看到安如初突然从梅树底下探出头,一脸不高兴地说:“师尊,你来这里干嘛?” 顾梧秋一怔,然后就醒了。 顾梧秋醒过来,发现自己没死,也没缺胳膊少腿,他想起自己在坠落过程中好像突然被什么东西承接了一下,然后就像落入了一方结界中,蒸腾炙烤着他的魔气也瞬间消失不见,仿佛落入了一床柔软舒适的棉被之中。 等等,棉被! 顾梧秋捏了捏身下的柔软,发现自己竟然真的躺在一张大床上。 他连忙坐起身,四下张望,裴慕夏不知到哪去了,这么高摔下来,不会自己没事,他反而摔成肉饼了吧! “你是在找他吗?”一个阴嗖嗖的声音在顾梧秋耳边响起,顾梧秋浑身一个激灵。 他僵硬着身体望过去,看见一个穿着金袍,看上去十分瘦弱的青年倚在床头,不知道在那里坐了多久。 这个人真的太瘦了,浑身好像只剩下一副骨头,一眼望去,最显著的就是他的一双眼睛,又大又圆,原本很漂亮的眼睛却因为眼窝深深凹陷,反而让人生出一种看见白骨的可怖感。因为他身上穿着与被褥花纹一致的衣袍,顾梧秋起来时望过去,只以为是一床被子,不曾想竟然有个人在此处。 顾梧秋看到裴慕夏正躺在不远处的地毯上,他一个蹦跶就跳起身,心中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他明明是跳进了裂隙中,这里却全然不受魔气干扰,一道看不见的结界笼罩在穹顶之上,这里的装潢就像最奢侈的古代宫殿一般,地上铺着毛绒鹅毯,床边垂着细细轻纱,床上垫着的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软毛,照明用的灯台上燃着的不是蜡烛,而是自带柔光的夜明珠…… 裂隙中,宫殿里,身着金袍的青年,他面前这人,分明就鬼畜大魔头神经病齐晏君。 顾梧秋看见裴慕夏完好的躺在地上,原本被斩去的右臂创口已经彻底止住了血,隐隐有在生长的势头,只是不知为何,裴慕夏仍是没能醒来。 似乎对顾梧秋的沉默感到不高兴,齐晏君手中把玩着一个黑色物件,重新问了一个问题。 “你来这里干嘛?” 齐晏君问的是你,不是你们。 顾梧秋不动声色地将裴慕夏护在身后,硬着头皮说道:“前辈,我们无意叨唠。但是我这位师弟与前辈同出一脉,眼下命悬一线,不知前辈可否出手相救?” 齐晏君仍是倚在床头没动,眼睛倒是望裴慕夏身上瞟了一眼,说道:“这样一看,倒真是我族中小辈。”然后又莫名其妙地看回顾梧秋,“他怎么样,又关你我什么事?” 顾梧秋心想,我就知道。 顾梧秋利索地站起身,扛起裴慕夏,朝齐晏君作揖道:“如此这般,晚辈便另寻他法。” 虽说如此,面对宽敞的宫殿,顾梧秋也不知道该往哪去。 抬头向上望是看不见天空的乌黑深邃,面前的是宽敞陌生的金色宫殿。 没想到要这样和全书最危险的两个角色“共处一室”,顾梧秋好绝望啊。 就在顾梧秋茫然之际,突然,齐晏君开口问道:“你想救他吗?” 顾梧秋一时没反应过来,木讷地点点头。 就见原本一直瘫在床上的齐晏君突然坐起身,一勾手指,转眼间就把顾梧秋肩上的裴慕夏提了过去。 不待顾梧秋反应,齐晏君快速地在裴慕夏额上点了一下,裴慕夏突然抽搐起来,原本空空的右臂眨眼间便长出了新的血肉,齐晏君又漫不经心地将裴慕夏扔回给顾梧秋,顾梧秋一探,裴慕夏已经恢复了呼吸,他的全身从额上开始,蔓上了青紫色的痕迹,这些青紫色似乎会游动一般,在他的血液中爬行,裴慕夏的头顶戛然冒出了两个小角……这是魔族的象征。 顾梧秋控制不住自己往齐晏君的头上也看了一眼,那里只长着乌黑发丝,并不见魔角。 齐晏君嫌弃地看着裴慕夏,说:“只有低级魔族才不会收起角,你这师弟真笨!” 是的呢,是我的师弟但也是您的某个亲戚呢。 顾梧秋不会作死地把心里话说出口,虽然不知道齐晏君脑子里在想什么,但他救了裴慕夏毕竟是事实。顾梧秋弓腰向齐晏君行了个礼,真诚地说道:“谢谢你。” 齐晏君诡异的沉默了。 忽然,顾梧秋就看见齐晏君突然蒙着被子躺下,自己与裴慕夏被一股不知名的气流卷起,不受控地向前疾行,一路往前,不止过了多久,在一道青铜大门前停下。 远远的传来齐晏君的声音,好似还蒙着被子,声音有些闷闷的。 “既然想做的事做好了,就快点开门从这里出去!” 顾梧秋迷迷糊糊的想:什么?这裂隙是开个门就能出去的吗? “另外,下次没事不要擅自过来,很让人不好意思的。” 顾梧秋更加迷糊了,这老祖宗在不好意思什么东西? 开门前,顾梧秋扛着尚在昏睡的裴慕夏,忍不住问了一句,“老……前辈,门开了你不出去吗?” 话说回来既然这裂隙底下另外有道门,那他们这封魔大会在山顶闹哄哄的是在干嘛? 齐晏君轻哼一声,顾梧秋都能想象到他此刻一定又躺回了床上。 齐晏君说:“裂隙封住了,我出不去了。” 顾梧秋猜想大概齐晏君不能从这青铜门出去,所以只能在山顶开个缝? 他也不想了解过多,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金碧辉煌的宫殿,莫名觉得像一座金丝牢笼,他推开大门,带着裴慕夏走出了这裂隙深处。 山上,许知冬看着终于归于平静的山顶,沉着脸不说话。 两山之间终于重新连接起来,裂隙消失不见,众人的心情却仍是十分沉重。 这次的封魔大会死去太多太多人了。 不仅是在封印过程中被魔物杀害的同门,裂隙合并后,人们也终于发现那密林中散去的浓雾下掩盖着的万人尸坑,也终于知道了封魔大会一度秩序失控的原因。 几乎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虽然齐晏君又再度被封印住,但在这封印之外,还有着十分可怕的东西潜藏在暗处,悄无声息地便可以灭掉一个门派的所有人。他们纷纷想起了沧源派的一百三十二个尸体,与面前的万人尸坑联系了起来,顿时感到后怕,不知道这样的灭门悲剧是不是什么时候也会降临到自己头上。 顾梧秋扛着裴慕夏,“吭哧吭哧”地往山上爬。 青铜门的出口竟然是在复来风道观的里头,这是顾梧秋没想到的。 好在此刻复来风的道士通通在山上参与封魔大会了,否则顾梧秋真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衣衫褴褛地带着裴慕夏从复来风的禁地中出来。 复来风修在封魔山的山脚,原本若是施用法术上山会快很多,但是目前顾梧秋的灵气属于将要透支的状态,还带着一个无意识的裴慕夏,为了避免意外情况没有反手的余力,顾梧秋还是决定辛苦点,走着上山去。 好在当初在穹冥山的时候,顾梧秋便好好的锻炼过身体,不然凭着原顾梧秋那小胳膊小腿,怎么可能抗得动裴慕夏上山。 顾梧秋犹如耕地的老牛,从山脚一路爬上这像是通天梯一般的高山,辛勤劳作许久,终于见到了穹冥山的驻地标识,看见许知冬正好掀开帘子,顾梧秋颤着脚,第一次这么真情实感地对许知冬喊了一句:“师兄——” ※※※※※※※※※※※※※※※※※※※※ 齐晏君:你的师弟笨笨笨! 裴慕夏在梦中打了个喷嚏。 (调整一下更新时间,以后每周更六天,星期四休息一天,日更好累啊,我认输了(;′⌒`)对不起大家!) 对峙中爷也是攻 裴慕夏看着头顶白色的营帐顶布,眨了眨酸涩的眼。 他没有想到自己还能醒过来,隐约记得昏迷的期间,一直能嗅到一股似有若无的金英清香。 顾梧秋…… 心中刚刚想到这个人,裴慕夏便听到营帐外穿来心中那人熟悉的声音。 “不见,说了不见就是不见!” 声音的主人没了以往的淡雅,像是因为气愤而微微扬起了声调。 在顾梧秋扛着裴慕夏回穹冥山的营地时,不少人都看见了。 当时的裴慕夏身上的魔族特征已经变得·十分明显,加上那个明晃晃的魔角,现在不少修士正堵在穹冥山驻地的门口,气势汹汹地要穹冥山交出裴慕夏。 这次参与封魔大会的门派许多都损失惨重,且多数是被魔族所杀,众目睽睽之下,顾梧秋带着裴慕夏跳下裂隙,如今又带着一个魔化了的裴慕夏从裂隙中归来,不少人心中都产生一种背叛感,是顾梧秋和许知冬挡在营帐外,才没让那群愤怒的修士冲踏进来。 一个穿着绿衣的修士站了出来,他的同门在这场封魔大会中损失大半,不由得气愤非常。 “穹冥山身为修仙大派,竟然窝藏魔族,未免让死去的修仙同族们倍感寒心!” 某个门派的掌门人也开口叱道:“不过是交出一个异族之人,梧秋长老何必阻拦!若是交出裴慕夏,穹冥山的名声必不会受辱。” 顾梧秋心里烦得很,他开口说道:“魔族又如何,裴慕夏修行至今,何时做过违背正义之事?” “更何况,他会变成现在这样,难道不是他在封魔大会尽全力封印的证明吗,莫非诸位要看他死了才甘愿?” “这是诡辩!”一个小道姑扮相的修士开了口,她唯一的姐姐在死在魔族手下,她红着眼圈,说道:“裴慕夏身为魔族,怎么可能尽心与封印之事!谁不知道穹冥山各位长老情深义重,当时裴慕夏分明……是为了保护梧秋长老才身受重伤!谁知道裴慕夏当时是为了封印赴义,还是只是为了私情才保护梧秋长老罢了!” 顾梧秋忍不住看了小道姑一眼,不得不说,这姑娘在某一层面上真相了。 许知冬站在一旁,心中亦是诸多疑惑,但他更相信从小与自己长大的两位师弟,于是也坚定的站在顾梧秋身边,说道:“裴慕夏如何,是我穹冥山的私事,与诸位并无瓜葛。” 见许知冬也站在顾梧秋那边,众人心中微微犯怵。如果说一个大乘期修士,众人可勉力将其压制,暴力带走裴慕夏,但两个大乘期修士的威力十分巨大,加上许知冬还是穹冥山大长老,他的态度很大程度上代表了整个穹冥山的态度。 穹冥山如今势力强大,他们没有这个底气与整个穹冥山为敌。 顾梧秋感激地望了许知冬一眼,回头朝众人微微扬起头,说:“裴慕夏就算是魔族,也是我的小师弟,是我穹冥山的夏长老!现在是,将来也是!”他轻笑一声,道:“想要人,就问你们配不配!” 裴慕夏听到帐外两位师兄维护自己的声音,抬起手,盖在了自己的眼睛上。 他这次醒过来,亦是感觉到了自己身体中不同以往的变化。在一直以来的修行过程中,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体里潜藏着一股微小的黑气,当年夏长老将他带回穹冥山时,便为他施了法,压制住他体内那股与真气相悖的黑气,并告知他,此事不能让他人知晓。 裴慕夏一直耳提面命,不曾把这件事和其他人说过。后来夏长老飞升了,世间知道这个秘密的便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也没见过自己的父母。他知道自己或许不是个单纯的凡人,但他没想,他体内那股黑气是魔族的血脉象征。 为什么偏偏是魔族呢? 裴慕夏向来便以除魔卫道为己任,所以才会加入穹冥山,成为一位修士。他也知道顾梧秋的身生父母便被魔族所杀,因此也更为痛恨魔族。 如今自己便成了魔族,以后他要卫哪一道?以后他要如何面对温柔待他的顾梧秋。 “裴慕夏就算是魔族,也是我的小师弟,是我穹冥山的夏长老!” 坚定的声音传入裴慕夏的耳中,他闭着眼睛,许久,仍是拖着沉重的身躯站了起来,他望向营帐外透出的亮光,心知不能叫自己两位师兄独自承受这一切,他迈开步子,走了出去。 “紫金纹角,银发金眸……他、他是齐晏君的族人!”人群中一位蓄着长须的道士指着裴慕夏,面露惊恐。 “什么!居然是齐晏君的族人!快、快,上前把他拿下!” 话虽如此,有许知冬和顾梧秋护着,却没人敢上前造次。 许知冬面露忧色:“慕夏,你能走动了吗?身体可有不适?” 顾梧秋亦是担忧地看着裴慕夏。 裴慕夏刚刚醒来,见着自己的样子都觉得陌生,体内原本的真气都被魔气所替代,自己已经完全沦为魔族了……但面前的两位师兄待自己却一如从前,丝毫因为自己身份不同而有所变化。 裴慕夏眨眨眼,屈膝朝两人跪了下来。 “知一师兄、顾梧师兄……”裴慕夏甚至没叫他们二人成为长老后的名字,而是直接称之前的旧名。“我……我一直很感谢两位师兄一直以来的细心照顾,有你们在总是让我感觉到很温暖……但现在,我既然已沦为魔类……”裴慕夏艰难的望着顾梧秋和许知冬二人。 ……不如直接将我逐出穹冥山,莫要辱了两位师兄的清名。 最后一句话还没说出口,裴慕夏的脑袋便被顾梧秋重重的敲了下。 嘶——不下心划到角了,顾梧秋装作无事发生地把手背到身后,另一只手强硬地将裴慕夏从地上拉了起来,低声训斥道:“说什么废话!不能有种族歧视,是人是魔都一样,知道吗?” 许知冬亦开口说:“慕慕,进屋休息吧,这里师兄们会解决的。” 裴慕夏说:“……可是……” 众人也没想着这样放裴慕夏离开,裴慕夏不单单是魔族,居然还与千年前在修真界作威作福的齐晏君出于同脉,纷纷开口制止。 张三是秋刀山唯一幸存的门徒,当时他一个晃神,就发现自己的同门眨眼间通通不见了,再次见面,便只看到他们的尸体。马东眉对张三有知遇之恩,他看见裴慕夏,怒吼一声便冲上前来,被许知冬施法挡下。 张三虽被缚住,却仍是怒道:“你这魔物!还我秋刀山门人的命来!” 顾梧秋想起密林中秋刀山那一深坑的尸体,皱眉道:“这位道友,秋刀山遇害时裴慕夏正与我师兄待在一处,冤有头债有主,这样凭空诬陷人不好吧?” 张三无能狂怒道:“呸!谁知道那魔物怎么耍的阴招!对了!那一夜沧源派离奇死去的上百号人,也是那魔物最先发现的吧,我看就是他贼喊捉贼!自己做了肮脏事,还想把脏水泼给别人。” 裴慕夏涨红了脸,深色的魔族痕迹显得更为吓人,“你少血口喷人!” 经过张三提这么一嘴,不少人也想起了沧源派死去的那一百三十二号人。 很多事就是这样,在模糊不清的真相面前,人们抓住了一个小点与小点之间的联系,就很容易将其认定为心中的真相。 人群中的讨论声越发嘈杂,孟玉从最后头好不容易钻到前面来,开口说道:“不是,要照你这么说,当时大家都以为是黑影杀的人,还是梧秋长老站出来指出并非黑影所杀……如果按照你们说的穹冥山几位长老藏有包庇之心,梧秋长老又何必挑明真相。” “你这么说不对!”人群中一个修士愤愤开口,“我看就是黑影杀的!黑影从哪来?裂隙中来啊,这裂隙中不就是齐晏君的老巢吗,我看这裴慕夏说不定已经被换了壳了,说不定他不是齐晏君的族人,他就是齐晏君!原来的裴慕夏已经死在封魔大会上了!不然怎么解释梧秋长老和他能安然无恙地从裂隙中出来?这么多年进了裂隙的修士哪个不是死在里面?” “对啊对啊!当时我看着裴慕夏死在我面前的!右臂都断了!现在完好无恙回来的,说不定已经不是裴慕夏了!我看这顾梧秋也是知情人!” “……” 人群中的吵闹声越演越烈,几乎什么说法都有,许知冬冷眼斜视过去,开口说道:“梵音寺有一圣物名为招魂铃,此铃一响,若是有他人魂魄俯身,必将其魂魄离体,毁其元神。” 一旁一直安静旁观的苦生大师闻言念了一句佛号,让门下弟子去将此物取来。 有没有这么灵验?顾梧秋想。 确实有。 招魂铃一响,裴慕夏一脸平静地站在原地,倒是顾梧秋顿觉自己耳边有千万人嚎叫的声音,好像有一双手从上方死死的掐住了自己的脑袋,想把自己抽离此处。顾梧秋头晕非常,这才想自己这样其实也算是占了“顾梧秋”身体的异魂。 虽然这并非自己的本意。 就在顾梧秋觉得自己的灵魂就要被抽离躯体之时,突然外界一股强硬的力量又将自己按回了原处,哪怕是招魂铃再响也无法动摇自己分毫。 顾梧秋感觉到袖口处一紧,低下头,发现是安如初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此处,抓住了他一角袖口,正用他乌黑发亮的眼睛看着他。 ※※※※※※※※※※※※※※※※※※※※ 祝大家新年快乐,恭喜发财! 回程爷也是攻 见裴慕夏面无异色,苦生大师朝许知冬点点头,说道:“夏长老不似身有异魂。” 众人闻言心中却仍有异议,张三怒视过来,愤愤说道:“那又如何?如果裴慕夏和那齐晏君没有联系,顾梧秋和裴慕夏又是怎么从裂隙里出来的?” “是啊,这件事梧秋长老应该给大家一个解释……” “就是啊,在裂隙中发生了什么事,梧秋长老又是怎么从山底下出来的……” 许知冬和裴慕夏也面露不解地看向顾梧秋,可是这件事,顾梧秋也没办法解释,莫名其妙齐晏君就救了裴慕夏,莫名其妙齐晏君就给他们开了门,莫名其妙他们就从复来风的禁地里出来了。 “诸位道友、诸位道友!”邓品文急急的跑上前,止住了顾梧秋的口,“如今封印顺利加固,齐晏君仍被压在山底,此行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呀……穹冥山的夏长老一向匡扶正义,即使变为魔族,但魔族如今与我们修真界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他能平安归来,不是好事吗……” 邓品文又继续开口说道:“复来风有一秘术,是祖师爷那流传下来的,可以通过画符将进入封魔封印的人施法转移出来,届时只需外界施术与内部进行灵力呼应,便可将人转出……当时看到梧秋长老与夏长老坠入裂隙,我等马上就组织复来风门徒开始转移,幸而梧秋长老法术高强,加上夏长老身上的气息不受裂隙排斥,才能这样将二人救出……” 顾梧秋冷眼听着邓品文说的话,又听见邓品文说道:“至于沧源派与秋刀山的惨案,复来风已经在抓紧调查了,但在下可以保证,此事绝与穹冥山几位长老无关!” 复来风的口碑在修真界一向不错,邓品文这样一站队,加上穹冥山态度实在强硬,众人心中微微犯怵。这次封魔大会多数门派损失惨重,一些中立门派诸如梵音寺等,便微微颔首表示默许,告辞离开了。 剩下的一些门派面面相觑,心知自己强磕不过穹冥山,亦是心怀不满的离开,张三被扭送离开前,还恶狠狠地放了狠话,“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孟玉上前拍拍裴慕夏的肩安慰了两句,便也转身离去。 修士们离开后,春夭夭似乎才终于挤开了人群,迈着步子跑过来挤开安如初,挂到了顾梧秋的大腿上。 顾梧秋:…… 邓品文目送着众人离开,换了个神色,抬手对顾梧秋几人道:“几位长老,请吧。” 几人走进营帐,邓品文看了跟在顾梧秋身后的安如初一眼,顾梧秋开口说道:“无事,他是我徒弟,不算外人。” 邓品文讪笑一声,不再看着安如初,说道:“想必梧秋长老已经是去过我复来风的禁地了……” 顾梧秋点点头。 齐晏君封印在深山之下,而唯一的大门却藏在复来风的禁地之中,也许普通门徒并不知晓,但邓品文身为门派掌门,必定知晓期间内幕,刚刚当着众人面前替他撒谎,就是为了不让顾梧秋说出复来风禁地中的事……这老头指不定憋着什么坏心眼呢。 顾梧秋见许知冬和裴慕夏一脸迷惑,简单地将自己进入缝隙后发生的事说了一遍。但因为邓品文还在这里,他有意识地将遇到齐晏君的事情隐藏,只说在裂隙中意外看到一扇大门,打开后门外却通向复来风的禁地。 邓品文说道:“不瞒各位长老,复来风禁地中的事是从过去云清道长便要求保守的秘密,门派中许多弟子亦不知知道此事……封魔大会死去的人,在下会力证与夏长老无关,只是想劳烦穹冥山几位长老莫将此事告知他人。” 邓品文一番话说着诚恳,但其实却有挟私威胁之意,按照复来风在修真界的好名声,如果有他出面力证,能让他人相信七成,他想借此将穹冥山与复来风绑上同一艘船,确保复来风的秘密不备曝光。 顾梧秋却觉得这里面处处透露着诡异,先不说裂隙中那金碧辉煌的宫殿和神神秘秘的齐晏君,若是封印的出口是在复来风禁地之中,那山顶裂开的裂隙算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封魔山顶会突然出现裂隙,而邓品文为什么要藏着真正的封印大门不出声? 许知冬亦是想到了这些,开口向邓品文问道。 邓品文轻叹一口气,说:“许多人都知道,过去的齐晏君奢靡无度,搜刮无数旷世珍宝、灵丹妙药藏于自己的行宫之中,不少人以为齐晏君的行宫随着封印已经化为灰土,但是封魔山历代的守护者却知道,齐晏君与他的行宫其实一起被封印在了封魔山之下。这个消息若是被他人得知,必会引发居心不良之人的争夺。” “届时不仅修真界不得安宁,诸位先人拼死施下的封印也可能因此遭到动摇。” 邓品文一副担忧天下苍生的做派,他出门离开之后,裴慕夏伸手捂住春夭夭的耳朵,说了一句脏话,“呕,话说着好听,他嘴上说着不想引起争斗,还不就是想自己门派占着那个齐晏君那个宝库,好为自己所用吗!” 春夭夭挣扎侧开身,裴慕夏收回手,继续道:“每次问他为什么裂隙会开在山顶,总是顾左右而言他,他——他可真是大善人,我看说不准就是他偷偷开了封印拿里面的东西,齐晏君一气之下才掀了山顶盖。” 安如初在一旁听着,似乎觉得有些道理,不住地点点头,顾梧秋看着觉得有些好笑,轻轻拍了拍他的头,说:“你又知道了?” 许知冬也是轻笑一声,说:“罢了,邓品文此人终究不值得深交,总归封印一事上,云清道长功不可没,他的弟子因此得些益处,我们也说不得什么。” 上一任长老接连离去后,年龄最大的许知冬就好像成了穹冥山的大家长,他望向众人,说道:“你们能安全回来便是最好的。” 裴慕夏一下就红了眼眶,说:“对不起,师兄,都是我,如果我不是魔族……” “如果你不是魔族,你现在已经凉了。”顾梧秋接过话,一时间也不想维持人设了,不耐烦地说道:“裴慕夏,打起精神来,唯唯诺诺的!是不是男子汉了!” 如今的顾梧秋给裴慕夏一种不同以往的陌生的感觉,但是裴慕夏仍是能从他身上感受到同样的温暖,他有些羞愧地点点头应道:“是,师兄。” 邓品文承诺会找到伤害沧源派与秋刀山的凶手,但是众人却没办法再这封魔山待下去了。 封魔山处于人界与修真界的分界处,灵力并不充沛,如今各个门派都损失惨重,需要去灵力充沛的地方好好整顿修养。 与孟玉告别时,安如初原本想将话本子还给她,孟玉笑着说:“不必了,你喜欢看的话姐姐就送给你了!” 告别了孟玉等人,穹冥山一行人乘上豆足,往穹冥山的地界飞去。 裴慕夏看着安如初走上了顾梧秋的“直升飞机”,脚下一顿,终是没有上前提出要与顾梧秋同行。 春夭夭原本也想与顾梧秋同乘一骑,但是考虑到春夭夭与安如初待在一起总是要闹矛盾,许知冬便牵着闷闷不乐的春夭夭带上自己的豆足了。 一走上顾梧秋的“直升飞机”……啊不,是豆足,安如初原本不离手的话本也不看了,一直十分兴趣盎然地四处打量,转头对顾梧秋说道:“师尊,我从来没见过这样造型的东西。” 那可不吗,你还能见过直升飞机啊。顾梧秋心想。 顾梧秋轻笑着说:“这叫豆足,将来你学会了法术,也能有自己的豆足,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变成自己想要的样子……这就跟民间的马车差不多,只不过可以变换样式飞在天上罢辽。” 安如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走向顾梧秋,突然,伸出双手,猛然欺身逼近,将顾梧秋困在自己的双臂之间,完成了一个标准的壁咚姿势。 顾梧秋:? 安如初单手挑起顾梧秋的下巴,开口说道:“师尊……这就我们两个人,想不想和我玩些有意思的?” 顾梧秋:?? 顾梧秋正欲开口,安如初便用一根手指挡住了顾梧秋的嘴唇,低声说:“嘘——别出声,外面的人听到就不好了。” 顾梧秋:??? 顾梧秋现在深刻怀疑安如初被某个野鬼上了身,他现在很想掉头去梵音寺找苦生大师借个招魂铃摇摇看。 见顾梧秋没有出现自己想要的反应,安如初苦恼地退开身,挠了挠头,说道:“怎么不一样呢?” 顾梧秋看着安如初,神色莫名地问道:“如初……你从哪学的这些?” 安如初捡起丢在地上的话本子,朝顾梧秋挥挥手,说道:“书里说的,这样可以让人关系更加亲密。” 顾梧秋更加迷惑了,他记得他之前翻过,这本书明明说的是一个农户打鱼捕猎的故事啊,怎么还教这种内容吗? “你把书给我看看。” 顾梧秋哗啦啦地将书翻了一半,越看故事越觉得微妙。 农户打鱼捕猎,专门提供给城里一户富贵人家,富家少爷喜欢上这个踏实肯干的农户,每次农户送猎物进城,都会派辆马车送他回去。有一次,富家少爷瞧着农户一副生怕弄脏车内锦绣的样子,起了玩心,将其逼在墙角,手指悄悄探进他的衣襟中。 “你可别乱动,别处该弄脏了。” “你怎么这么害羞呀……” “嘘,别出声,外面的人要听到了……” 顾梧秋把书合上,没收了。 他严肃地看着安如初,安如初亦是茫然地看着他,“如初,这种书与你无益,以后不要看了……”说着,又补充了一句,“也不许学!” 看着安如初单纯的样子,顾梧秋心中负罪感倍增,心中不知把孟玉骂了几次。 孟玉啊孟玉,你怎么能给人看这个!这不是教坏小孩吗! 这边,孟玉乘上自己的豆足,猛地打了个喷嚏。 她不甚在意地挥挥手,招来自己的蝴蝶去取桌上的话本子,蝴蝶煽动着翅膀将话本子放到孟玉手上,孟玉一看,疑惑地喃喃道:“咦,怎么是《儿童读物三千夜》?” 我新买的《霸道少爷俏农夫》哪去了? 说再见爷也是攻 顾梧秋惬意地躺在天净池中,舒适地叹了一口气。 回望这次封魔大会之行,虽说裴慕夏的魔族身份还是曝光了,但是好歹人没黑化,而且这次回穹冥山后顾梧秋感觉到裴慕夏好像不似刚刚穿过来时那样黏着自己了,加上大魔头齐晏君如今仍被牢牢地锁死在封魔山下,原定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一个半,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师尊,你的衣服。”一个小脑袋从石头后面探出头来,安如初穿着一身淡黄色的衣裳,头发用同色系的发带高高地束起来,扬起轻盈的弧度,加上这些日子在穹冥山养得红润许多,圆圆的小脸乌黑的圆眼,看着就讨喜。 顾梧秋微微颔首,说道:“嗯,你放着吧。” 这次封魔大会之行还白得了个资质颇高的小徒弟,顾梧秋让安如初按照基础法进行修炼,短短几天,已经颇见成效,再过不久,或许安如初便可以结丹了。 安如初这个角色不曾在书中出现过,自然也与原书的顾梧秋没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关系,因而每每顾梧秋跟安如初待在一块,都觉得倍感惬意。 顾梧秋也懒得施法,直接将半湿的长发随手拢到胸前,披上安如初给自己拿来的洁净衣物,回到自己的秋院中。 穹冥山属于各个长老的院落都是五进院落的规格,顾梧秋的秋院中的西处还带了个小花园,里面种了各式各样的菊花,令顾梧秋心中犯怵,因而很少走进去过,因为他记得书中裴慕夏就是把顾梧秋压在那菊花丛中…… 四位长老院落的规格相同,内部的装潢则是按照几位长老的兴趣喜好而定。例如上一任夏长老,便沉迷炼丹炼药,除了一间主厢房,其他房间全部改成了炼药房,以至于当时的夏长老刚刚收徒时,腾不出房间,还要将裴慕夏送到秋院中寄养。 顾梧秋的院落布置很是简朴,依照的是前殿后寝的习惯,听说上一任秋长老便喜欢种菊花,这么大的院落特意空了很大一片地种满了菊花,大概原书的顾梧秋也没什么特别的爱好,承袭了上一任长老的喜好,便也喜欢种菊花了。 因此,秋院中除了后院的主厢房住着顾梧秋,其他地方几乎都是荒废的,安如初来到穹冥山后,顾梧秋便直接将临近的院子让给了他。 顾梧秋坐在院子中的石椅上等待头发自然风干,一边在询问安如初最近的修炼成果。 安如初五指相触放在胸前,口中轻念口诀,顾梧秋单手撑着下巴看着,眨眼间,安如初的掌间闪出一道亮眼的金光。 “卧槽!”顾梧秋坐直了身子,“你结丹了!” 修士只有到了结丹期,才可以从体内施展出真气,化为属于自己的灵力。 从封魔大会回来,安如初接触修炼也不过短短几月,这也太逆天了吧。 安如初看着顾梧秋惊喜的样子,也咧着嘴笑起来。 顾梧秋伸手捏住安如初的两边脸颊,笑着说:“不愧是我徒弟!够给师傅我长脸!” 安如初傻乎乎地跟着笑,突然眼睛一瞥,微皱鼻子说道:“有魔气。” 顾梧秋循着方向望过去,便看到裴慕夏牵着桃夭夭的手走了过来。 紫金纹的黑角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顾梧秋低声对安如初说:“别一脸嫌弃,那是你师叔,魔族也有好坏之分,你夏师叔就是好魔,待会你夏师叔看见你这样又该伤心了。” 安如初乖巧地点点头。 春夭夭一看见顾梧秋,便甩开了裴慕夏的手,雀跃地蹦跳着过来挤开了安如初,趴在了顾梧秋的大腿上。 顾梧秋看着安如初站在一旁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心有不忍,拍拍身边的位置让安如初坐下。 “师兄。”裴慕夏倒是一反常态地局促起来,好像一瞬间变得有距离感了。 不过顾梧秋觉得这种距离感甚是叫人安心,从善如流地点点头,让裴慕夏别像棍子一样杵着,麻溜地找一个地方坐下。 “师弟,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裴慕夏低着头捏着自己的手指,如果裴慕夏头上长了对耳朵,顾梧秋都能想象到此刻他的耳朵一定是耸搭下来的。 “师兄,我这次过来,是想来……与你道别的。” “什么?你要去哪?” 裴慕夏垂着头,说道:“如今……如今我已变成魔族,穹冥山的修炼之术已经不适合我了。” 顾梧秋微皱起眉,说道:“尽管如此,你也不一定需要离开穹冥山啊,你不会还是因为自己魔族的身份耿耿于怀吧?” 裴慕夏抬起眼,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道:“自从我被穹冥山收养,这些年来,我一直待在穹冥山,我想趁此机会去四处看看,寻找适合我的修炼之法。” 顾梧秋说道:“这件事知冬师兄知道了吗?” 裴慕夏说:“此事我尚未与知冬师兄说,不过我想……师兄他会同意的。” 周围一时静了静,顾梧秋看向趴在自己腿上的春夭夭,她正专注地看着不远处的一片菊丛,似乎不曾关注过周遭的变化,而安如初则是双手交叠枕在石桌上,专注地看着他。 顾梧秋见裴慕夏心意已决,便也不再劝阻,反而朝裴慕夏露出一个笑颜,微笑着说:“这样也好。”顾梧秋点点裴慕夏额上的尖角,笑着说道:“希望下次你回来,已经学会如何收起这魔角了。” 裴慕夏放在膝盖上的拳头紧了紧,然后又松开,弯起眉眼对顾梧秋说道:“是,师兄。” 裴慕夏走的时候,许多穹冥山的人都来为他送行。 裴慕夏披着一件黑色的带帽披风,背着一个简单的小包裹。 许知冬替他盖上帽子,担忧地说道:“就带这么多吗?会不会太少了。” 裴慕夏笑着摇摇头,说道:“已经足够了。” 一把佩剑,几叠符纸,加上一直压在他枕头底下不为人知的那缕红绳梱起的结发,几乎就是他能带走的在穹冥山的全部了。 顾梧秋几步走上前,从身后掏出了一个绣着菊花图样的小荷包。 “这是我给你的饯别礼,里面放着一些菊花花瓣,以及一张护身的符纸,没事的时候带在身边可以当香囊用,关键时候或许能帮你一把。” 裴慕夏珍重地接过小荷包,放进胸前的衣襟中,真心实意地说道:“谢谢师兄。” 顾梧秋摆摆手,说:“不用谢,多大点事。” 荷包是从原来的顾梧秋衣柜里找的,菊花摘的是原来的顾梧秋种的,只有这符算是他自己画的。 安如初却一下垮了脸。 送走裴慕夏后,顾梧秋发现自己的小徒弟不知为何甩开自己走到最前面,还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两步追上前,轻轻拍了拍安如初的头,好笑地问道:“小孩,怎么了?谁招惹你了?” 安如初脸颊微微鼓起,愤怒地望了顾梧秋一眼,说道:“师尊,我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孟浪!” ??? 顾梧秋忧心忡忡地想,这孩子又是在哪学的这些糟心词? 顾梧秋问道:“怎么了呢?” 安如初竟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顾梧秋看了还觉得有一种诡异的萌感,就听见安如初说道:“香包是送给心爱之人的礼物!代表着一个人的爱意!你怎么能把香包随随便便送给夏师叔呢!” 嚯!好家伙,还有这种说法吗? 那人家裴慕夏本来暗恋“我”,他要走了我还送这种暧昧的东西给他,不是妥妥的渣男吗? 顾梧秋赶紧回忆原著剧情,却好像不曾从何处见过这种说话,忍不住好奇地朝安如初:“你这是从哪知道的?” 安如初支支吾吾一会,含糊地说道:“话本子里说的。” 顾梧秋一下安了心,捏捏安如初的脸,循循教诲道:“乖,话本子都是骗人的,送人饯别礼只是礼貌而已,没有什么特别含义的,以后少看这种书啊。” “什么!”安如初一下却像如遭雷击,好像一直以来坚信的事物被打破了一般,一副三观动荡的样子,“那送香囊也不代表什么吗?” 顾梧秋奇怪地说:“自然不算,只是一个小礼物罢了。” 顾梧秋微皱着眉问道:“你一直是在看什么书?孟玉是不是还给了你什么奇奇怪怪的话本子?” 安如初却是一脸痛心,愣愣地看了顾梧秋许久,顾梧秋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忍不住担忧地想这孩子一直以来形成的公序良俗都是些什么啊?瞧把孩子吓的。 安如初闭上了眼睛,仿佛不忍接受真相,脸上各种颜色变了一遭。 顾梧秋实在担心,上前想摸摸安如初的额头,却被安如初宛若躲避洪水猛兽般避开了。 最后,安如初一声招呼也不打,神色莫名地跑开了。 许知冬险些被捂着眼睛跑开的安如初撞到,走过来好奇地问:“如初怎么了,怎么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 顾梧秋抬头望望天,若有所思道:“大概是叛逆期到了吧。” 夏天的信 夏天的天气总是十分阴晴不定。 上一秒还晴空万里,下一秒便下起了倾盆大雨。 裴慕夏摘下戴着的兜帽,甩了甩头上的细碎雨珠,踩着夜色走进了客栈里。 “这应该是夏天最后一场雨了吧……下得可真大啊。” 裴慕夏听到客栈里有人坐在大堂中聊天。 他并不多做停留,走上楼梯回到自己的房间,在简陋的木桌子上燃起油灯。 这场雨下得突然,裴慕夏从自己的胸前的衣襟内小心地拿出一小叠信纸。 “呼,还好没弄湿。” 裴慕夏将信纸展开,整齐地铺在桌子上,拿起一支毛笔,认真的写了起来。 “梧秋师兄,展信佳。” 裴慕夏咬着笔杆子,写下第一行。 “离开穹冥山已经是第五个年头,穹冥山的一切可都还顺利?上次看知冬师兄的来信,说安师侄已经结界突破,进入元婴期了,还没来得及和你与师侄道一声恭喜……夭夭如今也长成十出岁的大姑娘了吧,是否还是像以往那般黏着师兄呢?之前听说,夭夭总是闭门不出,鲜少修炼,至今尚且停留在结丹期,把知冬师兄愁坏了,我便想起小的时候,知冬师兄也是一直这样督促着我的修炼,每每被念得委屈了,我便躲到你的身后,一到那个时候,你便一定会护着我,笑着跟知冬师兄说修炼一定要劳逸结合才行,看到知冬师兄一脸无奈的样子,我躲在你身后假装在擦眼泪,其实一直在偷笑呢,这样想来,我小时候还挺坏的……” 裴慕夏轻轻笑了声,特意在这段话后面备注了一句,“注:梧秋师兄,这一段话请不要让知冬师兄看到。” “我现在到了大陆很北端的一个小镇。这里虽然很小,但是每家每户安居乐业,倒也过得安乐。这里的春天总是下着连绵不断的春雨,好像要将人的骨头一起泡烂,夏天却极为炎热,天气也总是阴晴不定。白天的时候分明是艳阳天,夜里却突然下起了暴雨,险些将我的信纸一并淋湿。” 裴慕夏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还请师兄宽心,雨下起来时,我与客栈间便不过搁了两三步的距离,所以并未淋到太多雨。” “这里的冬天不似穹冥山上那般温和,总是透着股刺骨的寒,下起雪来也不像在穹冥山时的细细飘雪,每当这下起雪,便像空中撒下了鹅毛,雪是又大又密,常常一夜起来,屋外便积起了高至膝盖的雪堆,空气中都透着冷。” “在这里的四季中,唯有秋天的气候最叫人舒心。这里的人好像特别梧桐树,街道的边上错落有致地种着许多的梧桐树,一到秋天,黄色的梧叶变回自然地飘落到地上,将整条街道都染得金黄。每到秋天,我都特别喜欢在那条金色的街上走,看着漫天飘落的梧叶,总让人觉得十分惬意。” 裴慕夏像是想起了那处美景,嘴角微微勾了起来,“那样的美景,如果能让师兄也看看就好了。” “我走过了许多地方,见识到了不少风土人情,发觉古人所说的‘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果真没有说错。” “我在外面一切都好,还请梧秋师兄无须牵挂,如非要说有什么,便是时常会想念师兄,师兄偶尔是否也会想念起我呢……” 裴慕夏就着昏暗的煤灯,看着信纸中的这行字,想了想,还是抬笔将其划掉,重新拿了一张干净的信纸,认真地将前面所写的内容重新誊抄一遍,只是删去了最后一句话。 “如今我已经可以很好地收起额上的魔角了,身上的魔纹也已经融进了皮肤之中,在这一路的修行中,我发现魔族的修行方法其实与我们修真界其实也是大同小异,要说最大的不同,好像便是真气运转方向的不同,修仙是我们体内真气顺着血液流向顺流至丹田进行修炼,而魔族的修炼方式却像是从丹田逆流而上,流至筋骨全身。” “初初接触这样的修炼方式时,我总是很不习惯,不过慢慢地,便也习惯了这样的变化。” “不过许多事也是如此,刚开始从穹冥山出来的时候,习惯了做什么事都有你与知冬师兄在一旁帮忙处理,一下子什么事都要自己来,还真是有些吃不消,好在随着时间过去,一些事就算一个人做起来便也觉得得心应手了……对了!前段时间我经过另外一个小山村,还给其中一对佳偶做过媒人呢!是一位农夫和城中的富家少爷,这个组合是不是挺新奇的。” “听说那位少爷苦苦追求了农夫许多年,为了不接受家中指定的婚约,还断了与家中的联系,偷偷地跑到山村住到了农夫家的破庙。农夫种地他便跟着耕田,农夫打猎他便帮着收取,不过农夫一直不大搭理他……但是富家少爷一双绘画赋诗的手哪会做什么生计,一次帮农夫收完稻谷,回到破庙,险些饿死在庙中,被山中精怪吞食……还是正巧我追着精怪到了那处,才发现了昏迷不醒的那位少爷。” “我亦不大会照顾人,便将那富家少爷送到了农夫的家,好在后来,农夫终于接受了少爷的爱,两人一起在小山村中做一对平凡伴侣,每天过得十分幸福。” “这样看似悬殊的两人都跨过鸿沟走到一起,总让我觉得世间的缘分果真是十分奇妙的事物。” “我与梧秋师兄相识至今也已经有十余载,师兄待我总是十分温柔体贴,我心中一直记挂着师兄的好,也很庆幸能与师兄有这样的缘分在穹冥山相遇,我经常觉得,能与梧秋师兄相遇是上天给我最大的福气。但是过去我却十分不懂事,总是不好好修炼,过往若是有什么惹师兄生气的地方,还请师兄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我想着明日起我便跟着船只离开这里,继续往北走,看看海的那边是什么。等走完这一圈,我便回去穹冥山,回去见你。” “祝梧秋师兄往来无灾,一切顺心。” 裴慕夏仔仔细细地将信看了两遍,确定没有如何不妥的地方,才将信纸整齐地叠起来,塞到了信封中。 裴慕夏想起海边的渡口便有一间驿站,可以帮忙送信,等他明天过去坐船,便可以将这份信交给驿差,让他帮忙带回穹冥山,不过穹冥山离此处甚远,信送到了大概得要几个月后了,不知道师兄看到这封信会给他回些什么呢? 裴慕夏脸上带着笑容,满怀期待地想着。 想着想着,面上的笑容却慢慢不见。 他想将这封信寄给顾梧秋,想告诉顾梧秋自己这些日子来的见闻,想将路上见到的美景分享给顾梧秋。 可是顾梧秋明明就在穹冥山,他却突然有种不知道该将这封信寄到何处的茫然感。 内心空荡荡地好像缺了一块,让人心中哀戚无比。 裴慕夏心中清楚,与其说他想把信寄给穹冥山的顾梧秋,不如说他想把信寄给过去那个常常笑着看着自己,亲近着自己,美极、雅极、又极让他心动的顾梧秋。可是顾梧秋就是顾梧秋,世间只有这样的一个顾梧秋。 他已经再也找不到过去的顾梧秋了。 裴慕夏捏着手中的信,窗外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转而吹起了凉爽的风。 一片微微泛黄的梧叶顺风而起,落在了裴慕夏的窗台上。 一声梧叶一声秋,一点芭蕉一点愁,三更归梦三更后。 裴慕夏手中燃起蓝火,眨眼间,那封信便化作了灰烬,顺着风落到了各处。 “秋天快到了啊。”裴慕夏拿起那片还带着雨珠的梧叶,喃喃自语道。 这里的秋天快到了。 属于夏天的信,仍是没能寄出去。 ※※※※※※※※※※※※※※※※※※※※ “一声梧叶一声秋,一点芭蕉一点愁,三更归梦三更后。”出自徐再思《水仙子·夜雨》 唉,这章写得我都叹息,其实我挺喜欢裴慕夏的,少年人的爱意多炽烈啊,之前在网络上看到遗憾美学就是既庆幸这世上有他,又恨这世上有他,可惜世上再无他,我觉得真的好惨啊呜呜 另外我看到评论有人问安如初的年龄,我只能说男孩子的年龄是秘密,暂时不可说哈哈哈哈哈 明天大概率会暂停更新一天,因为明天一整天都不在家,应该没时间写啦,嘻嘻 五年后爷也是攻 顾梧秋抹去额上的汗,晶莹的汗液顺着修长的脖颈划进衣襟中,他随手抓下束着长发的带子,乌黑如瀑的长发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泽,宛若一副极美的美人香津图。 虽说这位美人的身材相对魁梧了一点。 一晃时间过去,裴慕夏已经离开穹冥山五年之久,这些日子里顾梧秋除了教教徒弟,其他时间都用在修炼与锻炼身体上了。 顾梧秋松开自己的腰带,将上身的衣衫脱下,颇为臭美地在铜镜前照了照。 瞧,多么优美的肱二头肌,瞧,多么有力的八块腹肌。 顾梧秋觉得自己现在的身材简直比穿书过来前还要好。 如果我是零,我一定会爱上自己。顾梧秋自恋的想,但是他是攻。 安如初走进来屋子,便看见顾梧秋站在铜镜面前,脸上挂着怪笑。 “……师尊,您在做什么?”安如初面无表情地问道。 但凡是书中的其他角色过来,顾梧秋都会慌张异常。因为原书“顾梧秋”万人迷的体质他已经是深刻感受到了,为了避免被扑到,他才如此勤于锻炼,不过安如初却没关系,他不曾在书中出现过,也因此让他感觉十分安心。 见来人是自己的小徒弟,顾梧秋不急不忙地将上衣慢慢套上,却没系好,显摆似地说道:“如初,看为师锻炼得怎么样!” 这几年下来,安如初的身高也拔了不少,看着原本只堪堪及自己胸前的小豆丁已经快及自己肩颈,另顾梧秋倍感欣慰。 安如初原本圆圆的娃娃脸这几年下来也长出了棱角,褪去了原本的稚气,冷硬了许多,一眼望过去,端的是一副剑眉星眸、清新俊逸的少年郎形象。 挺拔直立,气质不凡,看着与顾梧秋这种美人卦的全然不同。 可恶,顾梧秋好羡慕啊! 安如初微微躬身行了个礼,将手上拿着的卷宗放到门旁的桌子上,并不回应顾梧秋的话,面无表情地说道:“师尊,这是穹冥山这几日的重点事由,请您过目。” 说完,便又行了个礼,自顾自的离开了。 “怎么这么冷淡……”顾梧秋嘟囔道。 顾梧秋略感惆怅,心中泛起了一阵儿大不中留的心酸。 明明一开始的时候,安如初还十分黏着自己的。总是咧着嘴一口一个“师尊”的叫着,叫人受用无比。 不知道从哪个时间段开始,好像是安如初结丹后,安如初一下对顾梧秋便冷淡了起来,除了在修炼中遇到不懂的地方会来询问,其他时候,竟是对顾梧秋理都不理,一副醉心于修炼的样子。 顾梧秋心中很是矛盾,说实话,看着安如初一副对自己毫无兴趣的样子,他心中诡异地有一种安全感,但是看着安如初与自己渐行渐远,他心中又不大好受。 安如初的勤奋修炼,是有回报的。虽然安如初有体质加成,不过也是在他的不懈努力下,他才能在短短五年间便进入元婴期。 比起安如初,顾梧秋的修炼之路便不大顺畅了。 修仙修炼毕竟不似身体锻炼一般只要努力就行,更重要的还是天赋的因素,自从一年多前起,顾梧秋便觉得自己的修炼好像进入了一个瓶颈期,却迟迟无法将其突破,令他顿感烦忧。 顾梧秋系上腰封,拿起安如初拿来的卷宗,坐在官帽椅上看了起来。 自从两月前,许知冬被修真界招去处理事务,裴慕夏又不在穹冥山,春夭夭又管不了事,穹冥山大大小小的事便都落到了顾梧秋身上。 一时间顾梧秋简直错觉自己又回到了前世做社畜总裁的时光,一天天的都抱着文件处理不完。 好在后来,安如初甚是叫人宽心,提前帮顾梧秋整理了卷宗,顾梧秋只需处理其中的重要部分即可。 穹冥山这月的并没有多大的事务,主要就是各种开支花销等待审批,以及不久后即将开始的一年一度的修真界招新一事。顾梧秋单手撑着下巴翻了翻,一则看上去不大起眼的信息引起了他的注意。 “穹冥山外门洒扫弟子失踪五名,不知去向。” 顾梧秋微微皱起眉头。 穹冥山在修真界颇负盛名,尽管因为裴慕夏是魔族一事,让他人心中稍有不满,但仍是动摇不了穹冥山在修真界的威名。每年的修真界招新,仍是有许许多多的的修仙弟子拜进穹冥山下,穹冥山的人口就像一座小城那般,原本失踪五人并算不得什么大事,毕竟穹冥山地广人多,若是有谁私自下山,也是察觉不到的。但是顾梧秋却记得,这短短一月内,穹冥山离奇失踪已经将近二十余人。 当年封魔大会上的事,沧源派一百三十二人与秋刀山全派的死,邓品文最终对外宣布乃是魔族毒虫侵体所致,但顾梧秋却知道,这只是邓品文安抚众人的借口,实际上并没有什么魔族毒虫,邓品文迟迟排查不出凶手,才找出了这个理由出来应付。 这些年来,修真界的大门派间一直在寻找真正的凶手,却一直寻找不到。 最近几年,修真界乃至人间又接连出现了许多被吸干真气的干尸,两月前,凡间一座边陲城镇一夜间变作一座死城,城中所有居民竟一夜间失去了生气,这才惊动了修真界中的大派,许知冬正是因为此事被招了过去。 这件事刚刚发生不久,为了避免修真界与凡间的动荡,便被迅速压了下来,只有几个修真界的大派知晓此事,并暗中进行调查。 顾梧秋担忧的是穹冥山门派中失踪的那些人也是被那双幕后的黑手所害。 但是那个人是怎么做到的呢?修真界与凡间相距不知多少,他是怎么在两边同时作案?难道说做这些事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大的团体? 他拿走这么多人的真气,做这些事又是为了什么? 顾梧秋放下卷宗,走出屋子,来到穹冥山外门弟子的住所。 管事的姓陈,是一个结丹中期的中年修士,平日里碌碌无为,好不容易结了丹,靠着关系才终于在穹冥山混了个管理外门弟子的职务。陈管事平日里在外门弟子这一片作威作福惯了,乍一见到顾梧秋过来,险些给他跪下。 “梧、梧秋长老,您怎么过来了?” 顾梧秋宛若谪仙高不可攀,举止投足间陈管事总感觉带着一股特别的香味。 难道这是仙气吗,陈管事飘飘然地想。 不,其实这只是汗味,顾梧秋今日健完身,还未曾洗漱。 顾梧秋微微蹙眉,开口问道:“外门弟子无故消失二十余人,难道我不该来看看?” 陈管事心中暗骂不知是谁多事,竟将此事上报上前。陈管事此人欺软怕硬,实则是个胆小的主,发现有人失踪后,第一反应是将这事隐瞒起来,免得自己因此事受责。 陈管事赔着笑,说道:“梧秋长老莫怪,不过二十余人,咱们穹冥山这么大,外门弟子管束又一向不严,人流变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正常?”顾梧秋简直要被气笑了,开口道:“穹冥山作为修真大派,事事都需以身作则,严格待己,外门弟子亦是穹冥山的一环,管教不严你还挺骄傲的啊?” 发怒的美人还是美人,美人尽管生气了也叫人对他生不出厌恶来。陈管事低下头,连连赔不是。 外门弟子都是统一住的二十人的大通铺,顾梧秋随便走进一间外门弟子的宿舍,却见里面灰尘蛛网,全然没有人气的样子。 顾梧秋沉着脸,接连又推了几间宿舍的门进去,竟然都是如此。 顾梧秋回过头,对陈管事说道:“失踪的确是只有二十余人?” 陈管事支支吾吾地答不出话,面对顾梧秋的视线,又不敢撒谎,只能在心中抱怨自己倒霉,原本以为过段日子修真界招新,招来新的弟子便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填补缺席的空位,谁能想到顾梧秋突然来查。 陈管事抹了一把冷汗,结结巴巴地说道:“确实、确实有所出入……” 顾梧秋面色冷硬,不怒自威:“到底失踪了多少!” “是、是三百人!但是我已经在查了,梧秋长老,你相信我!”陈管事急急地说道。 顾梧秋冷笑一声,说道:“收拾你的东西,马上给我滚蛋!”说完,便拂袖离去,心中发寒。 居然已经有三百位弟子失踪!而自己如今才发现,顾梧秋懊悔极了,都怪自己过去不够上心,居然叫人从自己眼皮子底下闹事。 顾梧秋决定一定要彻查此事,他需要一个值得信赖的的人帮助自己查清此事。 顾梧秋第一反应,便想到了安如初。 安如初与顾梧秋虽然住在同一院落,但两人间还隔了两道拱门,顾梧秋烧去几道通讯符都没收到回应,便直接走到安如初住的地方,敲了敲门。 “如初,你在吗?” 许久没有回音,顾梧秋便直接“哐当”一声推门而入。 屋内不见安如初的踪影,顾梧秋走进两步,便听到不远处的绘制着五彩菊花图案的屏风后面传来了几声水声,一个朦朦胧胧的人影透过屏风映照在顾梧秋面前。 或许是察觉到屋内进了人,屏风后的水声一停,一个半湿着的身子从屏风后探了出来。 安如初将他的头发拨到左侧,挡着了一侧风光,一滴水珠划过少年白皙的胸膛,经过了右边的殷红,没入腰线之中。 “师尊?”安如初歪着头问。 顾梧秋才发现安如初锁骨上原来是有一颗红痣的,宛如雪中腊梅,极为显眼。 顾梧秋深吸一口气,迅速转身出了屋子。 顾梧秋蹲在墙角,不自在地扯了扯自己的下身的衣袍。 虽然……什么什么的,那个……但是,但是,但是他又不是直男,他是弯的啊!还禁欲五年,连小黄文都没得看!于是、所以…… 顾梧秋抬手抽了自己一巴掌,打断心中幻想,然后抬头望向天,面容愁苦地不断平复内心的激昂。 ※※※※※※※※※※※※※※※※※※※※ 安如初:怎么,你自己运动完不洗澡,还来偷看我洗澡! 顾梧秋: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感谢在2021-02-15 03:04:04~2021-02-17 01:20: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over 10瓶;昔桦染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吓死爷也是攻 安如初穿好了衣裳,踏出门槛,便看到顾梧秋正蹲在门前,表情不明地抬起眼朝自己看。 他的师尊有一副极美的面庞,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肤如凝脂,顾盼生辉,顾梧秋的灵气也与他见过的所有人的都不一样,浅浅的微光中还流动着一种特别的色泽,第一眼见到顾梧秋的时候,晃眼间安如初真的以为是遇到了仙子下凡。 师尊有一张好脸,可是他不会用啊,你瞧瞧,谁家仙子这样不修边幅地蹲在别人墙角。 安如初拢着袖子,侧开目光,面无表情地问道:“师尊,找我有事?” 顾梧秋拉拉衣袍,轻咳一声从地上站了起来,说道:“如初,我不是故意要看你洗澡的……” 安如初说道:“若是没什么事,弟子还要去修炼,弟子告辞。”说着便要往外走。 顾梧秋急急拉住安如初的手腕,一触到那抹纤细,他便想起刚刚看到的画面,像触电一般心虚地收回了手。 安如初一脸莫名地看着顾梧秋,顾梧秋说明了来意。 “事情便是这样,为师希望你一起进行调查,这也算是一种历练吧。” 安如初垂着眼睛看上去对这件事不是很感兴趣,顾梧秋心里也知道,安如初这个徒弟现在几乎对修仙之外的事都没有兴趣。 尽管如此,安如初还是点了点头,应允道:“好的,师尊。不过……” 安如初上下打量了顾梧秋一眼,说道:“您真的不打算先去清洁一下吗?” 看着安如初的眼神,这一定是被嫌弃了吧。 顾梧秋好难过。 和安如初约好时间,顾梧秋躺在天净池中,觉得自己大概是个废人了。 仰着头靠在池边,顾梧秋突然掀起池中的水狠狠地泼到自己脸上。 “顾梧秋,你是变态吗!” 顾梧秋想起安如初看着自己时孺慕崇拜的眼神(并没有),心中更是愧疚了。 安如初这些年来勤于修炼,身量亦是锻炼得极好,身形修长,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他不像顾梧秋那般去进行肌肉锻炼,身上并没有结成大块的肌肉,身材十分挺拔纤细,肩若削成,腰若约素,顾梧秋脑海中突然浮现安如初雪白肌肤上那颗红色的小痣已经近乎完美的腰线,只觉得鼻尖一热。 下一瞬,顾梧秋突然感到胸前似乎落了什么东西。 不会是鼻血滴下来了吧!! 顾梧秋低头一看,就见一支粗壮有力像触手一般的东西悄悄绕过了自己的手臂,攀上了自己的前胸。不止如此,顾梧秋还看到自己的身上不知什么时候布满了暧昧的红色痕迹,另外一支触手附着自己的右脚,正缓慢地攀着他的脚踝往里伸。 卧槽,什么东西! 顾梧秋飞速地捏了一个诀,就想把那触手炸成爆炒鱿鱼,手上却全然无觉,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顾梧秋抬起头,看到不远处有一个身着金衣,披着银白色头发的男人半躺在空中,撑着脸饶有兴趣地看向这里。 顾梧秋后背一凉,那分明是之前封魔大会在裂隙底下见过的齐晏君。 这个齐晏君比起裂隙下瘦骨嶙峋的样子也好不了多少,原本顾梧秋还以为裂隙里的齐晏君瘦得跟骨头架子似的是没东西吃饿的,原来人家出来了也是这个身材啊。 无论是这天净池,或是这触手怪,或是这齐晏君,这奇怪的组合间让他产生一种熟悉感。 电光火石之间,顾梧秋突然想起了自己穿书前的场景,好像当时自己看的《美人梧秋》正是到这个部分。 “顾梧秋”与裴慕夏刚刚结束一场激战,趁着裴慕夏有事外出,“顾梧秋”便来天净池忍着羞耻进行清理,或许是因为太累了,清洗过后,他趴在天净池边,“顾梧秋”不留神便睡着了。这时齐晏君出现了,不知从哪招来了一只长足魔物,提前藏进了池中。 顾梧秋过去只看到书中的顾梧秋脱下衣裳,踏进水中,随后便遇到了飞机失事,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以虚拟全息、沉浸式体验的方式,把后面的剧情继续看下去。 尽管现在那并不算是顾梧秋自己的腿,但是用这样的视角看过去真的很难不带入。看着那只触手已经攀上了“顾梧秋”的大腿根,顾梧秋的头皮都麻了。 快醒过来!顾梧秋!快醒过来! 也不知道是在呼喊自己快从梦中醒来,还是在呼喊书中的“顾梧秋”快点醒来。 但是前者是办不到的,顾梧秋一旦进入梦境,不走完那个故事节点,便很难清醒,但是后者,“顾梧秋”似乎是累极了,睡着昏沉,浑然不觉触手怪的存在。 顾梧秋要崩溃了,为什么上天要这么折磨自己,现实中努力做攻,在梦里还是躲不过菊花残吗,日! 或许顾梧秋的祈祷起效了,在触手将将伸到“顾梧秋”腿部时,“顾梧秋”的手指微微一动,醒了过来。 看见自己身前巨大的触手怪,“顾梧秋”眼神凌厉,飞速起身,捏诀劈向腿部的触手,那支触手被整根划断,落入水中。 不远处的齐晏君看着这里,轻抬手指,水中又有许许多多粗壮的触手冒了出来,犹如跗骨之蛆,紧紧地缠上了“顾梧秋”。 虽然“顾梧秋”是大乘期修士,但是在实力深不可测的魔君面前,仍是难以抵御,加上此时的“顾梧秋”确实状态不佳,他脚下一个趔趄,又被按倒在池中。 四只触手延伸过来缠住了“顾梧秋”的四肢,让“顾梧秋”动弹不得,一只触手缠住“顾梧秋”的腰肢,深紫色的触手圈绕在纤细白皙的腰上,勒出一圈红痕,搭配着“顾梧秋”身上还未消去的点点红迹,有一种凌虐的美感。 但是当事人顾先生不这么认为,他在心中暗暗发誓,从今往后他再也不要来天净池洗澡了! 突然,“顾梧秋”觉得浑身一松,桎梏着自己的触手眨眼间都消失不见,一个黑影闪过,下一瞬,他就被一个人揽进了怀中,身上披上了一件玄色的衣袍,上面绣着红莲暗纹。 是裴慕夏来了。 顾梧秋心中给裴慕夏点了个赞。 这还是顾梧秋第一次在梦中见到黑化后的裴慕夏,怎么说呢,乍一看没什么变化,但是却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个人身边的气场都变了。如果说之前的裴慕夏是一只温顺听话的小狗狗,现在的裴慕夏简直是一只时时刻刻龇牙咧嘴的大恶狼。 裴慕夏红着眼,愤怒地瞪向齐晏君,“我不是说过,不要对他动手吗!” 面对裴慕夏这个意外来客,齐晏君并不生气,只是眨了眨金色的眸子,说道:“我只是好奇,他到底有哪里好,叫你这么着迷?” 裴慕夏护着顾梧秋,咬着牙说道:“这不关你的事!” 齐晏君赤着脚落到地上,拖着他长长的锦袍,走到裴慕夏面前,好奇地打量他怀中的顾梧秋,惹得裴慕夏凶着脸,不顾“顾梧秋”的反抗,又将“顾梧秋”的脸埋进自己怀中。 “你混了人类的血,也变得和人类一样奇怪了吗?”齐晏君歪着头,奇怪地指着自己说:“之前救你的人是我,教你修炼之术的人也是我,”然后又指着裴慕夏怀中的顾梧秋说道,“抛弃你的人是他,将你逐出穹冥山的也是他,怎么你还要护着他,反而来针对我?” 裴慕夏抱着“顾梧秋”踏出池中,他的梧秋师兄被脏东西碰到了,他必须马上回去给他换身干净衣裳。 裴慕夏头也不回,只给齐晏君留下一个冷峻的背影。 裴慕夏低声说:“你不会懂的,他是我一个人的珍宝,谁都不能碰!” 顾梧秋感觉到裴慕夏怀中的“顾梧秋”突然就不挣扎了,他还发现自己的耳尖有些发烫,显然不是他自己的原因,而是另一个“顾梧秋”红了耳朵,但是裴慕夏用衣服挡住了“顾梧秋”,因此他并没有看到“顾梧秋”害羞的脸。 裴慕夏抱着“顾梧秋”走向秋院,突然顾梧秋的手腕一紧,他仿佛被拽住了灵魂,直接抽离了“顾梧秋”的身体,裴慕夏渐渐走远,他望向另一边,是齐晏君抓住了自己的手。 眼前的齐晏君忽然间变得很奇怪,好像与刚才完全换了一个人似的,更让顾梧秋倍感震惊的是,他居然能越过“顾梧秋”直接抓住自己。 齐晏君金色的眼瞳认真的注视着顾梧秋,竟给顾梧秋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随后,顾梧秋便听到齐晏君说:“……所以,你还不打算醒来吗……”齐晏君银白色的头发转瞬间变成了黑色,一双金色眼瞳也渐渐弥漫为墨,顾梧秋眨眨眼,惊恐地发现齐晏君的脸突然变成了安如初的,安如初一脸忧愁,开口说道:“你还打算睡多久,师尊?” 顾梧秋被吓醒了。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仰着面躺在天净池边,抬头便看到身穿弟子服的安如初正站在岸边,低头望着自己。 安如初乌黑的眸子中倒映着顾梧秋的脸,他一脸无奈,开口说道:“师尊,你怎么洗着澡都能睡着?” ※※※※※※※※※※※※※※※※※※※※ 这样改总行了吧 感谢在2021-02-17 01:20:24~2021-02-18 00:42: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风自南来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出柜了爷也是攻 安如初身着白袍,上面自裙摆处起用金色的丝线往上绣着丛丛簇簇的菊花,像一道银河一般,一直延伸至胸前。 淡黄色的丝带将半长的头发高高地束至脑后,一走动起来,发尾跟着左右摇晃,满是少年郎的活力。 安如初踏进一间外门弟子的宿舍,一推开门,一股灰尘气扑面而来,安如初弯身用手指抹了抹房间中央深褐色的木桌,手上沾上一层厚厚的灰。 “看这房间集尘的程度,至少有三月不曾住人了……” “这样的房间还有不少,时间最久的大概得有半年,最短的大概只在这一周之间,且分布及其无律,藏在群众繁多的外门弟子区域中,一时间确实很难叫人察觉……” “师尊,那间时间距离最近的屋子可能还能留有一些弟子的踪迹,你可用灵力探寻过了?” 顾梧秋出神地望着安如初的发尾,发现他的一撮头发夹进了衣领里,伸出手想把他的头发取出来。 “师尊,”安如初转过头,无奈地说,“你在听吗?” 安如初回头回得突然,顾梧秋没来得及将手松开,不小心扯了一下他的头发。 “嘶——”安如初伸手按住自己的后脑勺,显然是被抓痛了。 顾梧秋眼尖地发现自己指尖缠绕着几根黑发,竟是不小心将安如初的头发拔下来了,他心虚地将手往身上一藏,担心地问道:“如初,疼不疼?呃,我刚才只是看你头发有些乱了,想理一理……”说着,便想用手揉揉安如初的后脑勺,被安如初一脸戒备地避开了。 安如初一把抓住自己的发尾,看着顾梧秋说道:“不了,我自己来就好。” 又被徒弟嫌弃了。 做师不易,顾梧秋叹气。 顾梧秋讪讪地收回手,轻咳一声开口说道:“先前我便用灵力探测过了,但是收效不大。” 灵力之间是可以互相感知的,假如有修士曾经在一处地方生活过,那里也会留下属于那位修士的灵气痕迹。修仙之术中有一法可以通过灵气来寻找那人,虽说这门技艺十分精妙,但顾梧秋心中总觉得此法和现代警犬寻味探案有点像。 只是外门弟子本就灵气低微,再加上发现的不够及时,已经过了一段时间,空气中所属的那丝灵气也一道化为尘土,再不可寻。 安如初是凡体神胎的体质,对待这些灵气间的感知会更加敏锐,这也是顾梧秋让安如初一同前来调查此事的主要原因。 顾梧秋问道:“如初,按照灵力的方向可能难以探寻,你可有看到什么异常之处?例如……魔族气息?” 顾梧秋还记得多年前封魔山上便是一道裂隙中的黑气席卷而过,随后沧源派便损失多人,虽然他亲眼所见证明此事与那黑气并无瓜葛,但是这么多人死去却不一定与魔族无关。 如果穹冥山失踪这些外门弟子与魔族有关,那便说明穹冥山结界失守,混入了异族,这可不算不上什么好事。 安如初环顾四周,轻轻摇了摇头,道:“并无魔气。” 突然,安如初眼睛一闪,望向屋舍内的一张小床上。 外门弟子的宿舍都是长条形的大通铺设计,一进门,便能看到两列床铺整齐的往里延伸,顾梧秋沿着安如初的视线望过去,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安如初迈开步子走过去,从门口正数过去第五张床铺上不知为何摆放了一些像凡间的小糕点之类的物件,安如初拿起一个黄色的糕点嗅了嗅,开口说道:“没酸,还是好的。” 顾梧秋沉吟道:“……既然已经三个月不曾住人,为什么这张床铺上会摆放着这些东西?” 安如初拿着糕点似乎很感兴趣,又嗅了两下,顾梧秋有些紧张地说道:“……如初,这可不能吃啊。好奇的话等师尊回去给你买些新鲜的啊。” 安如初对自己不感兴趣的东西理都不想理,但是对一些自己好奇的事物却兴趣非常,颇有一种无论如何也要弄清楚的态势,他如此沉迷于修炼也是因此。 顾梧秋刚刚认识安如初的时候,看着灰扑扑的,也不像吃过多少东西的样子,安如初开始修炼后,他又很快地就辟谷了,这样想来,安如初确实没有吃过多少凡间的食物,难保他现在不会产生兴趣。 安如初奇于顾梧秋产生的想法,皱着眉说道:“……这东西脏兮兮的,我才不吃呢。” “这东西上面好像还有什么味道。” 安如初伸着手将手中花瓣形的糕点靠近顾梧秋,顾梧秋闻言凑近,用鼻子闻了闻,有一股很淡很淡的香味。 这是供香的味道? 顾梧秋低头仔细看着那盘摆放讲究的点心,在盘子边瞥到了点点黑灰,捻起来一闻,与糕点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顾梧秋微微蹙起眉,开口说道:“看这架势,像是有人在这里祭拜着什么。” 安如初突然抬起头,望向门外,说:“有人来了。” 这里靠近穹冥山边缘,失踪了人之后便更是安静,安如初和顾梧秋一路走过来,都没见到多少弟子出入,怎么会无端端地来了人呢? 还不待顾梧秋多想,安如初便抓住顾梧秋一只手,拉着他躲进了屋舍床边的一个长条柜子中。 “如初,你这是做什么?”顾梧秋不解地问。 柜子是长条形站立的设计,虽然柜子内部很长,宽度却不大,两个成年男子站在里面几乎浑身都贴在了一起。 光天化日之下,师傅徒弟的躲在偏僻荒废的小屋子里,被人看见了这叫什么事啊! “嘘,师尊,请您别动。”听着那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安如初换成气音说话,在顾梧秋耳边轻声说:“我看话本子里查案办事都有这个情节。” 安如初比顾梧秋大概矮了一个头,这样仰着头说话,安如初的气息刚好温软地喷在顾梧秋的耳垂上。 顾梧秋脊背一麻,真的一动都不敢动了。 顾梧秋努力地往柜子深处贴,心中想着:你不是沉迷修炼吗,到底哪来的时间去看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本子啊。 安如初的呼吸一直喷在顾梧秋的耳朵上,他拼命仰起头,把注意力放到柜子外的动静上去。 几息之间,屋外的人便走进了屋内。顾梧秋放出灵识,就见那人进屋后明显顿了一下,疑惑地“咦”了一声,喃喃自语道:“门怎么开着?” 不过那人并没有太在意这点,只当是起风将门吹开。 那人迈步径直走到了第五张床铺处停下。 “十一,我来看你了。”那人开口说道,是个极年轻的声音。 顾梧秋放出去的灵识可以看到那人大致的轮廓,看着和安如初差不多大,身上穿着穹冥山内门弟子青白色的服饰。 内门弟子为何要来此处? 那人在那床边坐下,自言自语道:“你也已经失踪了三个月了,除了我竟没有一人在乎,你说得果真不错,修仙之路孤寂苍凉,若是不能往上走,便是连一抔黄土都不如……还不如不走修仙这条路呢……” “你每日在做之事我都有替你完成,今日我也来了,只希望此刻无论你在哪里,都能平安才是……”说话间,柜子外传来瓷器轻微碰撞的声音,似乎是屋外那人在用什么东西换下瓷器中原本摆放的糕点。 “咦,怎么少了一块?”那人疑惑地说道,“难道进老鼠了?” 顾梧秋微微低头,果然在安如初手边看到了那块糕点,安如初先前拉着顾梧秋躲进柜子里,居然没有将手中的糕点放下。 安如初也意识到自己出漏子了,难得的不再对顾梧秋摆着长大后那种冷淡的脸,抬起头颇为不好意思地咧嘴朝顾梧秋笑了笑。 别说,笑得还挺可爱的。 小小的梨涡漾在嘴边,让人生不起气来。 不待顾梧秋心神荡漾,另外一种情绪马上便溢上心头。 因为柜子外那人开始在屋子里找老鼠了。 但凡顾梧秋与安如初是光明正大地走出来,都可以理直气壮地将那人逼问一番,你知道什么?十一是谁?每日在做之事是指什么? 但现在顾梧秋与安如初姿态暧昧地躲在柜子里,要是被那人看到了,真是怎么想怎么奇怪。 外门弟子的屋舍每两张床间都放置着一个长条柜子,是给弟子们放杂品衣物所用,那人突然过来,顾梧秋和安如初便就近躲进了附近的柜子里,大致是从门口数过来的第六张柜子。 那人显然是从门口开始,一左一右地打开柜子查看。 随着柜子开门的声音越来越近,顾梧秋的心简直要跳到嗓子眼。 难道我今日真的要当着那个内门弟子的面出柜! 顾梧秋低头看向安如初,安如初正好抬头看过来,乌黑的眸子在黑暗中仍是明亮,看着倒一点都不紧张。 见安如初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顾梧秋突然也就不紧张了。 徒弟都不紧张,我这个做师傅的怕什么。 是了,大不了就是被发现,区区一个内门弟子,我行得正坐得端,敢胡说八道我就拔他舌头,呵呵…… 顾梧秋阴恻恻地笑着,柜子外那人已经开到了顾梧秋他们对面的柜子,下一个便要来到顾梧秋所在的柜子面前。 突然,顾梧秋的灵识感觉到一丝灵力波动,一道通讯符从窗外飞了进来,那人伸手接过,似乎是遇到了什么急事,低声“啊”了一声,也没空找老鼠了,迅速地将床榻上的东西一拿,快步走离了房间。 顾梧秋先行迈出了柜子,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他望向第五张床铺,发现上面原先摆放的糕点被撤走了,现在换成了五个造型精美的寿桃,中间一个寿桃上还插着一根暂未点燃的供香。 “这是什么仪式吗?”顾梧秋喃喃自语道。 发现身后的安如初一直不出声,顾梧秋转过头望过去,便看见安如初食指区起抵着自己的鼻尖,站在柜子旁边似乎在想着什么。 顾梧秋以为安如初发现了什么,便开口问道:“如初,怎么了吗?” 安如初望向顾梧秋,一脸认真地说:“师尊,你身上好香啊。” 顾梧秋不知道自己怎么的,突然便觉得耳后烧了起来,他猛地侧过头,假装在看床上的寿桃。 “啊……谢谢啊。” ※※※※※※※※※※※※※※※※※※※※ 上一章居然被锁了,昨天刚好白天没上晋江,等到晚上才发现哈哈哈 晚上申请重审了,不知道现在能看了没,不能的话我再改,大家暂且等等,唉,晋江你真严 丢人了爷也是攻 “师尊,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顾梧秋看着那截还未来得及点燃的供香,说道:“等着吧,既然那个人每日都说要做此事,相信那人不久后会回来的。” 这一等,便从天光大亮等到了天黑。 顾梧秋蹲在房沿,为了舒服稍微又换了一个姿势,心中嘀咕为何那人这么久还不回来。 安如初看上去倒是惬意,一上了房沿立刻便打坐养息起来,看上去是一副抓紧一切时间修炼的好学生样式。 顾梧秋数了屋外经过的飞鸟,看了光影渐斜染上月色的模样,盯着房沿边角处的蜘蛛织网,最后,他将目光停留在安如初的脸上。 安如初的脸很白,但不是像顾梧秋朝霞映雪般细润健康的白,而是有些苍白。可他的嘴唇却极其鲜红,如绛唇映日,安静着闭着眼睛,长而密的睫毛乖巧地搭在眼下,安如初这样待着,倒不像是凡人,反而像是吸血鬼一般,让人怀疑是否他张开嘴,便会露出他的獠牙,攀在你的脖颈上咬上一口。 顾梧秋正看着安如初,安如初突然睁开眼,黑色的瞳孔在月光下眨眼间似乎透出一股特别的光彩,但转瞬后又变为了原来的乌黑。安如初张开嘴,里面没有尖利的獠牙,只是一口洁白的贝齿。 “他回来了。” 果然,不久后,木质的门“吱吖”一声被推开,顾梧秋往下望,一个年轻男子走了进来,那人相貌端正,服装齐整,头发束带整齐地盘了一个顶髻,看着像是个一丝不苟的性子。 他走进来,警惕地往了一眼身后,确定没人跟来,才把木门重新关上,径直走到第五张床铺处。 “十一,门派里突然出了些事,我好不容易才偷偷过来,久等了。” 那人开口道,手里捏了个火诀,将寿桃上插着的香点燃,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木头雕刻的雕塑。 由于那人是侧对着自己,顾梧秋看不清那个雕塑的模样,只能隐约看出一个人的轮廓。 那人将木雕端正地摆放在供香后,笔直地朝着那个雕塑跪了下来。 嘴中念念有词道:“魔神在上,鄙人辛什味代表信徒十一向您祈祷,祈求魔神看在信徒十一十年如一日的供奉上,保佑十一此次逢凶化吉,平安吉祥……” 说着,还虔诚地朝雕像磕了三个头,随后便一直跪在地上,嘴上低声念咒,叫人听不分明,看样子是要等到供香烧完再离开。 顾梧秋却等不下去了,携着安如初一并从房沿落下。 身后突然传来的动静叫辛什味吓了一跳,回头一看,竟是梧秋长老与他的徒弟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 顾梧秋冷着脸,正想抓他一个人赃并获,一句质问的话还没说出来,辛什味先震惊地开了口,道:“梧秋长老!您怎么在这!天干十位峰主都在找您呢!” 顾梧秋忍住了,才没有显得很傻的“啊”出声。 辛什味急急地开口:“春长老不知去了何处,整个穹冥山都找不到人,几位峰主都想去向您请示!” 春夭夭丢了?? 这两年以来春夭夭的自闭症状好像越来越严重了,顾梧秋已经很久没见到春夭夭了,过去桃夭夭还比较黏着顾梧秋,时常跑来秋院找他,这两年来桃夭夭却一直躲在自己的春院中,顾梧秋与许知冬每每去春院寻她,常常被她拒之门外,理都不理人。 穹冥山有四位长老,下面还设置着天干十位峰主以及地支十二位领主。四位长老虽不常换,但二十二位峰主领主却时常进行人员更迭,天干负责穹冥山平常的日常琐事,人员记录等,多与长老间走动,地支则大多接壤穹冥山边缘,负责守护穹冥山的治安,天干地支两边一向互相看不上,天干觉得地支粗鲁,地支觉得天干谄媚。 桃夭夭不愿理人,许知冬自己又十分忙碌,迫于无奈,便派了辛这一派峰主多多照料。 今日辛峰主按照惯例派人去春院进行日常洒扫以及对春夭夭进行心理辅导,没想到满春院都寻遍了,都找不着春夭夭的人影,辛峰主知道后,又联系了几位峰主一起寻找,把整个穹冥山都翻过来了都寻不到一个春夭夭,想着赶紧告知顾梧秋,却连顾梧秋的人都找不到。 春夭夭就像是顾梧秋的小妹妹一般,本来精神状况便不是很好,突然间还不见了,春夭夭身戴手镯,安全上倒不是问题,顾梧秋主要是担心她心智懵懂,会被他人利用,不免有些焦急。 他将辛什味的事嘱托给安如初,让安如初向辛什味盘问清楚他知道的事,然后便急急地离开了。 穹冥山确实乱成一团,外门弟子的区域还好,消息还没传出来,一走进内门弟子的区域,便看见无数四处奔走的弟子,面上都带着焦急的神色,顾梧秋一露面,层起彼伏一声声惊喜的“梧秋长老!”犹如3d环绕音,听得顾梧秋头皮发麻。 顾梧秋来到穹冥山的大厅,有六位峰主已经在那了。 见到顾梧秋过来,六位峰主急急地迎了上来,一人掰扯一句,顾梧秋被吵得脑壳痛,挥挥手,点名道:“辛峰主,你来说。” 辛峰主名叫辛重光,算是穹冥山的老人了,由于修炼起步晚,过了驻颜最好的时间,额上多许白发,眉梢也染上了白,但是看着慈眉善目的,倒也和善。 辛重光上前作揖,面上亦是有几分焦色,将发现春夭夭不见的全程细致地讲了一遍。 顾梧秋说道:“秋院呢,可有进去查过了?” 辛重光道:“梧秋长老不在,我等不敢随意进入秋院,但是有放出灵识探寻,里面并无春长老的踪迹。” 顾梧秋说:“我去看看。” 虽说春夭夭现在只在结丹期,但如果她想的话,她手上上任春长老留下的手镯却是可以帮她隐匿气息,轻易不可寻。 “夭夭,你在吗?” 顾梧秋来到秋院,试探性地喊了两声,却仍是不见春夭夭的踪影,他查看了秋院门口的禁制,也没看到有人进入痕迹。 顾梧秋说道:“地支各位领主可知道此事了?联系各位领主,让他们各自检查自己守护的结界处,是否有春长老外出的痕迹。” 天干的另一位峰主戊著雍轻哼一声,高傲仰着脖子地说道:“等那几位领主大人忙完,春长老都不知道走出去多远了……梧秋长老,你放心,我们剩下的四位峰主已经派人下山寻找了,春长老或许只是去散散心,相信不久就会回来的。” 顾梧秋冷冷的看着戊著雍,开口说道:“你在教我做事?” 戊著雍噤了声,还是辛重光出来打了圆场,恭敬道:“已派人前往告知各位领主,相信不久之后便有回音。” 很快,便有一位属“巳”的领主作为代表前来秋院求见顾梧秋。 这位领主名为大荒落,头上编着繁复的辫子,皮肤黝黑,声音也很是粗狂,他沉声道:“梧秋长老,地支各主皆已自主排查,穹冥山结界并无一处有春长老外出的痕迹。” 顾梧秋轻叹一声,只觉得这熊孩子忒不省心。 顾梧秋捏捏自己的眉间,头疼地说道:“夭夭应该是用她的手镯走了。” 前文也曾经提过,春灼华给春夭夭留下的护身手镯不止一个功能。 凡人的身体不可以承受空间跃动的负担,但春灼华但是近乎成仙,他留给春夭夭的手镯却可以。春夭夭可以靠着这块手镯中的法力,缩地千里,四处皆可去,不过这功能却有限制,只能前往施法者曾经亲自去过的地方,才能搭起两地间的媒介。 顾梧秋在脑海里回想春夭夭曾经去过的穹冥山之外的地方,对大荒落道:“你派人传信给春长老的族地和春长老原生的家里,问问夭夭在不在那……对了,给复来风也送封信过去问问。” 春夭夭如今也才十一岁,一直以来又宅,顾梧秋把原书内容也想了一遭,也想不到春夭夭还去过哪。 “暂且便这样,你下去吧。” 却见那大块头的大荒落却杵在原地一动不动,还形态颇为娇羞(?)地捏着自己的下衣摆,眼神闪烁地看着顾梧秋 看得顾梧秋虎躯一震。 “梧秋长老,我……”大荒落轻声开口,连原本粗狂的声线听着都细腻了不少,“我还是第一次有机会进来秋院……从我小的时候,第一次见到梧秋长老起,我便心生暗慕,我暗暗发誓,一定要努力修炼,才有资格站在梧秋长老的身边。” “如今……如今我已是巳支的领主,这么些年,我知道梧秋长老身边一直没有道侣,眼下我修炼也已进入大乘,所以、所以……” 顾梧秋的眼皮跳得飞快,刚刚想伸手想止住大荒落的话。 大荒落便眼神期艾地抬起头,认真地对顾梧秋说道: “……您可否与我一同双修呢?” “师尊,我回来了。” 两道声音一同响起。 安如初抱着手臂靠在门口,眨眨眼盯着顾梧秋看。 顾梧秋,暂时将他眼睛闭了起来。 ※※※※※※※※※※※※※※※※※※※※ 为什么上两章的点击量这么可怜,是因为被锁了吗 不知道取什么标题爷也是攻 安如初站在门口,一副绝不回避的姿态。 顾梧秋对上大荒落期待的眼神,猜想或许此刻他的脸是红着的,但是皮肤太黑了,所以看不太出来。 “大荒落,我明白你的意思。”顾梧秋说,“但是我现在并不想找伴侣,谢谢你的好意。” 大荒落低着头,失落地应了一声,背过身去往外走去,说道:“梧秋长老,我知道了。” 顾梧秋看着大荒落远去的背影,见那小熊似的大块头时不时还伸手抹了一下眼睛,顾梧秋心中顿感罪恶。 不会是把人弄哭了吧。 安如初直直地盯着顾梧秋看,顾梧秋招招手叫安如初走进来,安如初沉吟片刻,问道:“师尊,何为双修?” “嗯……双修此道很复杂的。”顾梧秋点点安如初的额头,说,“小孩子不要管太多,长大自然就懂了。”他摸摸鼻尖,转移话题道:“如初,可问出什么了?” 非常敷衍的回答,好在安如初只是随口一问,并不是真的产生兴趣。 安如初从怀中掏出一个木制小像,放在手中抛了抛。 顾梧秋认出这便是辛什味祭拜的那个雕像,是一个半巴掌大小的人像雕塑,这个木制小人穿着繁复的服装,木工精细地雕刻出了服装上的图案,顾梧秋仔细辨认,发现上面似乎刻画着龙的图案,木人正坐在一只做工精美的椅子上,一只手撑着扶手懒散地撑着下巴,头上顶着个皇帝特有的冕旒,瞧着木人的神态,顾梧秋总觉得有一种特别的熟悉感。 顾梧秋诧异道:“这是什么?他在拜的是凡间的皇帝?” 安如初摇摇头,说道:“这不是辛什味在祭拜的,听他说,有一名叫‘十一’的外门弟子,信奉此像,从十年前开始每日都在向这一雕像跪拜乞求,十一与他在过去便是好友,十一失踪前,曾将此雕像赠与他,他便按照十一的请求,日日前来替十一进行祭拜。” 顾梧秋说道:“照这么说,那名叫十一的弟子失踪并不是意外?他可知道十一是去了何处?” 安如初说:“我问过了,他说他不知道,只说十一有一天突然找到他,将这个雕像赠与他,并兴奋地说这个雕像十分灵验,还说自己听到了召唤,即将羽化登仙。当时辛什味只以为十一是一时魔怔了,没想到第二天,十一与他所在的弟子宿舍里的人便一同消失,不知去向。” 顾梧秋抵着额角,这么说来,穹冥山这么多人的失踪或许还与某种宗教有关? 由于穹冥山许多弟子都是从民间过来的凡人,也有某些人是因为崇拜某位门派已成仙的仙人,才前来拜入穹冥山门下。面对各人的宗教信仰,穹冥山虽不推崇,但也不多做干涉,听安如初的描述,让顾梧秋想起了自己穿书前那里的□□,顾梧秋接过安如初手中的木制小人,心里想着会不会这个宗教有某种仪式便与让教徒集体赴死有关。 顾梧秋打量着手中的木人,也学着安如初的样子往上抛了抛,木人是用实木雕刻而成,拿在手中还有些许重量。 顾梧秋问:“辛什味可知十一在祭拜的是哪家神仙?” “他说是魔族魔君。”安如初点点头,淡声道:“齐晏君。” 木人抛至空中,坠下来时,顾梧秋险些没接住。 不是,如果是魔族崇拜强者拜拜齐晏君就算了,好歹齐晏君千年前也是第一魔君,暂且不说齐晏君与修真界的血海深仇,这修士好端端地去拜魔族的齐晏君干嘛,专业也不对口啊。 顾梧秋沉吟道:“齐晏君还管这个?” 安如初说道:“辛什味说,崇拜此教的人都将齐晏君称作……魔神,修仙最多都只能成仙,他们却将齐晏君称作魔神。” 安如初冷静地给出评价:“我看他们是修仙修入魔了。” 顾梧秋有些头疼,问道:“辛什味呢?他现在在哪?” 安如初哼笑一声,道:“我担心他不老实,将他缚在那件弟子宿舍了。” 顾梧秋跟着安如初来到外门弟子宿舍,看见辛什味被一根绳死死地子捆在了柱子上,发型凌乱,面容憔悴,嘴里还塞着一个落满香灰的寿桃,全然不见顾梧秋初见他时齐整的模样。 一看见顾梧秋,辛什味的眼睛里迸发出明亮的光彩,嘴巴却“呜呜哇哇”的说不出话。 但是透过辛什味急切的眼睛,顾梧秋都能从中感受到“长老救我!”四个大字。 顾梧秋一言难尽地望向安如初,发现安如初还一副求夸奖的表情。 “这……也是在话本里学的?” 安如初骄傲地点点头。 顾梧秋帮辛什味解了绳子,辛什味一闪躲得离安如初远远的。 如初你做什么了……瞧把人孩子吓的。 安如初绑人是用了死劲,辛什味痛得揉了揉被勒得青紫的手臂,哀怨地说道:“安师兄,你也太狠了,我不是全都告诉你了吗,为何要将我绑起来……” 顾梧秋淡笑一声,说:“你安师兄就是有点太认真了,别介意啊……你叫辛什味?可以多跟我讲讲那个十一的事吗?” 安如初求夸奖不成反被责怪,当下就不开心了,不满地抱起手臂,轻哼一声将头扭到一边。 比起性格怪异的安如初,辛什味更喜欢跟美丽动人的顾梧秋说话。 四十多年前,辛什味与十一都是凡间的一对流浪乞儿,那个时候辛什味还没有得这个名字,他被十一捡到,由十一取了个唤作小味的名字。时遇流年,两人在凡间相依为命,四处流浪,直到走至凡间边界,听闻修真界招收弟子,两人便一同前往,想着碰碰运气。 没想到两人身上倒确实有修仙的根本,原本只有辛什味被招了进来,但是辛什味死活要与十一在一块,两人才一起被招进来做外门弟子,虽说是在穹冥山做一些杂活,但是好歹一般吃住有了保障,而且还有专人教授修仙,未来好歹有了盼头。 两人一起在外门弟子宿舍住了很长一段时间。 但是辛什味的天资毕竟高于十一,加上他刻苦修炼,有一天,他终于结丹了。辛重光看中了他的资质,便破格将他招进自己门下,取名辛什味,成为穹冥山的内门弟子。 成为内门弟子后,辛什味拥有了更多修炼的时间与资源,十一原本也想着努力修炼,追上辛什味的步伐,但是天赋二字便像是禁锢,死死地挡在他的修仙之路上。 眼看着时间一日日的消耗,自己已经变成了中年模样,而旧时的好友仍是英姿勃发的少年郎。 “小味,我认命了。”十一这么对辛什味说。 那天之后,十一再也没有叫过辛什味“小味”这个名字。 “差不多十年前,”辛什味说,“十一突然兴奋地跟我说,他找到另外一种修炼之道了。不需要天资,也没有天赋的鸿沟,只要诚心,便可以修仙……当时的十一几乎已经放弃了修仙这一条路,每日窝在宿舍里颓废度日,看着他有了新的希望,我便想着他能将此当做自己的寄托,借此打起精神来。” 辛什味懊悔道:“如果知道后来他会因此离开穹冥山,我一定会阻止他。” “三个月前,那一日十一突然找到我,又叫了我原来的名字,说他已经成功了,全部都完成了,然后便把那个他一直在祭拜的雕像送给了我,他告诉我说,这个是齐晏君,是他的魔神,会保护他庇佑他……十一说千年前的齐晏君便是被家中族长判定其体质不能修仙,只能一生无为,但齐晏君命不由天,反着天道修行魔族术法,亦是大有所成,比起一些将要成仙的修道者还要更强。 “十一说齐晏君只是为天道所不容,才无法飞升,若是得以飞升,必将一举成神。” “他说他现在他已经找到飞升之法了,便将魔神送给我,魔神也会保护我……” 彼时的十一两鬓间已经染上白发,辛什味不忍打击好友难得开心的样子,虽觉不妥,但仍是将雕像收了下来,不过二日,当他再去寻十一的时候,却再也找不到十一的踪迹了。 顾梧秋看了一眼安如初,发现他一副嫌弃到极致的表情看着辛什味。 “哈,好蠢。”安如初说。 辛什味愤愤道:“像安师兄这样的天资傲骨,修仙还不是手到擒来,自然理解不了我们凡夫俗子修炼不得志的心酸。” 顾梧秋不满辛什味的言辞,蹙眉道:“如初自从进入穹冥山开始,没有一日懈于修炼,他有如今成就,靠的亦是自己的刻苦努力。” 辛什味自知失礼,低头作揖道:“梧秋长老,是弟子失言了。” 安如初却没想着这样过去,他微微抬起下巴,轻声说道:“谁逼他修仙了?没这个本事谁逼他硬吃这口饭?” “再说了,他又怎么知道齐晏君修魔族术法时不曾遇阻,齐晏君的修炼之路难道便一定比修仙容易吗?不过是一个无能之人妄想找到成功捷径,为自己的不劳而获需求借口罢了。” 这还是顾梧秋第一次听安如初说这样的话,整个人看上去都成熟不少。 顾梧秋想着,难道话本子里也有教这个的吗? 辛什味哑口无言,顾梧秋想着种种疑点,开口问道:“你可知十一是从哪听说齐晏君的事的?穹冥山中是否还有其他弟子亦是私下祭拜齐晏君?” 辛什味摇了摇头,说:“弟子只知十一是从十年前开始行这事的,其他的便一概不知了。” 辛什味顿了顿,继续说道:“至于是否有其他弟子也祭此道,我也不大清楚……但是修士的修炼之路许多因为天赋二字而道阻且跻,若是相信了此道,或许会如安师兄所说……以为看到了修炼捷径,而妄想一步登天。” 顾梧秋和安如初走在回秋院的路上,安如初一路上异常沉默。 顾梧秋走向自己的厢房,安如初突然在背后叫住了他。 “师尊,天赋如何是否真的这般重要?” 顾梧秋想了想,回答道:“不一定吧,有句话叫‘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或许在修仙之路上,有天赋的人确实比天资稍逊的好走许多,但没到最后,谁知道谁是真正的赢家呢。” 安如初站在树影下,黑色的阴影盖住了他,整个人显得十分寂寥,他开口道:“师尊……若我不是凡体神胎,当初你还会收我为徒吗?” 顾梧秋几步走上前,斑驳地树影重叠着他们两的影子,顾梧秋笑着摸了摸安如初的头,轻笑道:“谁说我当初是看上你的资质才收你为徒,为师当时是瞧你可爱好吗……行了,小脑瓜在想些什么呢,快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安如初伸手捂住自己被揉乱了的头发,抬头看着顾梧秋,弯起眉眼,无声地笑了一下。 顾梧秋回到自己的房中,背靠着房门,轻叹了一口气。 他伸手从怀中掏出几根半长的发丝,那几根头发在月光下披上了银色的光辉。 顾梧秋轻念口诀,眨眼间,他手中的几根头发炽烈地燃烧起来,不过片刻,便化作一缕烟灰,再也找寻不见。 开会爷也是攻 天上下起了雪。 纯白的、绵密的大雪盖住了金色华丽的屋檐,屋顶的翼角不堪负重,几团雪屑挤着着从屋顶坠下,落到檐角下站着的一个小男孩手上,男孩穿着金丝锦袍,顶镂金三层,上衔红宝石,因为天冷,锦袍的外面还盖着一件暖融融的狐裘大袍。 男孩伸着手,看着手中的雪因掌心温度而融化,变为一滩握不住的雪水。 小男孩衣着富丽,身姿清俊,在寒冷的季节仍是穿得软和,看上去是个不愁吃穿的富贵子弟,可他站在屋檐下,却让人顿觉一种与他年纪并不相符的寂寥感。 这大概是因为,无论是那富丽堂皇的碧瓦朱甍,或是那冒着氤氲热气的珍馐金汤,屋里屋外,在这样漫天的雪里,唯有这样的一个人,站立在单调的白中。 一大早,复来风那边便传来了消息。 一个扎着多股小编的弟子前来拜见顾梧秋,将复来风传来的信递交给他。 这本来应该是大荒落亲自来做的,不过大概因为昨夜大荒落刚刚失恋,心态还调整不过来,顾梧秋表示理解。 展开复来风传来的信,春夭夭果真是去了那里,由于邓品文不久前也被招去处理凡间那座边陲城镇的事了,复来风的事暂时落到了邓品文的大弟子余审上,余审在信中写道:“当日我与复来风弟子正按旧例巡山,突见树林中奔出一个粉衣杏眼的姑娘,略起争执后,才发现这是贵派的春长老……但请梧秋长老放心,我已请春长老在复来风中暂且住下,一日三餐皆有专人照料。” 信的最后,余审委婉的表示:“春夭夭待着不肯走,请问贵派什么时候能将你们的春长老带回去呢?” 信中虽然只写春夭夭与复来风弟子是“略起争执”,不过顾梧秋猜想按照春夭夭的性格,这个“略”的程度可能还挺大。 春夭夭去了复来风,这样一来其实也好,顾梧秋正愁找不到借口去复来风走一遭。 那个所谓“魔神教”的事令顾梧秋有些在意,但是他翻阅了许多相关记载,都未曾见过这个宗教的相关记录,这个宗教是在十年前突然出现的。 而此教中所记录的齐晏君的事,更不知是从何而来,齐晏君毕竟已经是千年前的魔君了,加上千年前人魔混战,生灵涂炭,一些流传下来的故事多是从一些老前辈的口中听来,古籍中对齐晏君的相关记录更是少之又少。 顾梧秋想到复来风禁地中那扇可以通往齐晏君封印之处的青铜门,以及裂隙之下齐晏君所居住的那座据说藏了奇珍异宝的华丽宫殿,既然齐晏君是连带着他的宫殿一起被封在山下,说不定那附近会留有齐晏君相关的古籍记录,他心中猜想,复来风守了封印上千年,说不定会有一些关于齐晏君的记录存在派中。 这个崇拜着齐晏君事迹的“魔神教”,不能直接说与复来风有关,但顾梧秋总觉得两者之间或许会有特别的联系。 “梧秋长老,这样不妥啊。” 原本顾梧秋正在与天干地支二十二人讨论此事,丁强圉出声予以反对。 他面容愁苦,一脸担忧道:“如今冬长老尚在凡界……夏长老又游历在外,春长老去了复来风,穹冥山虽底下各有运作,但也不好一个长老都不留在穹冥山中,再加上穹冥山招新在即,门派中不能没有长老进行主持啊!” 丁强圉虽为穹冥山峰主之一,却因生性怯弱,处事十分谨慎,他连连举起多个例子,想劝说顾梧秋放弃此念。 丁强圉说:“诸位领主届是骁勇,不如派某位领主前去将春长老带会也是绰绰有余,梧秋长老,您实在没必要亲自前去啊……” 其他人并不知道复来风禁地中的事,也不清楚“魔神教”一事,顾梧秋也并不想声张,以免打草惊蛇,这也是顾梧秋必须亲自过去复来风的原因。 几位领主听了此言届是面露不善。 顾梧秋冷笑一声,说道:“穹冥山十位峰主与十二位领主各司其职,缺一不可,十二位领主更是守护着穹冥山的十二个方位,依丁峰主所见,派谁过去合适呢?” 这说了谁,便是在说那位领主功不配位,穹冥山缺了他也无大碍。 丁强圉抹了一把虚汗,讪讪道:“方才是我失言了……不过除了各位领主,我记得梧秋长老的弟子如今也将近弱冠,修为亦是大有所成,若是由梧秋长老的弟子前往,我觉得亦是妥当……” 顾梧秋神色一冽,这人一把年纪了,嘴里念念叨叨地说着穹冥山不能无长老留守,总想着让别人去,主意都打到安如初头上了,自己却不愿毛遂自荐。 这穹冥山虽大,但实在是鱼龙混杂。顾梧秋看着面前的丁强圉,也想起了之前那个隐瞒不报失踪案的陈管事,暗暗想着等他此番回来,定要好好清洗一番。 十二地支中属“子”的困敦领主最瞧不起丁强圉这种人,他的大锤往桌上一放,粗声道:“妈了个巴子,派个小娃娃去算什么事,梧秋长老,您尽管放心去,我们这些人可不是什么废物点心!您就算不在穹冥山我等也会护好这里!” 戊著雍轻哼一声:“粗鲁。” 辛重光笑眯眯地出来打圆场,说道:“诸位莫要伤了和气,我可以从辛中选派一支队伍与梧秋长老的弟子同往。” 一旁一直沉默的大荒落亦是举起手,说道:“巳亦可派遣弟子与安如初同行。” 顾梧秋摆摆手,说道:“此事无须声张,我自有考量,此行就让安如初,以及辛峰主的弟子辛什味与我同行,我会在招新仪式开始前赶回。” 顾梧秋一锤定音,天干地支只能点头应是。 顾梧秋烧了道传讯符,把相关事项告知给许知冬,不过凡间离穹冥山有些距离,等许知冬收到讯息大概会有几日延时。 去复来风一事却是不能等了。 暂且不谈要去找春夭夭一事,若是穹冥山这么多修士的失踪与所谓“魔神教”真的有关,那么许知冬与其他一些修仙大派在调查的凡间那座一夜之间变成死城的城镇,背后缘由,说不定也与这个宗教有些联系。 ※※※※※※※※※※※※※※※※※※※※ 大家好,这一章我偷懒了,sorry,只写了两千字,我有罪感谢在2021-02-21 01:54:30~2021-02-22 22:44: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风自南来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书中自有爷是攻 辛什味一下豆足,便吐了一地,把前来迎接的复来风弟子吓了一跳。 “这……只听说过凡人晕车晕船,修士也会晕豆足的吗……”一旁上前相扶的复来风弟子小声嘀咕,被辛什味听到了。 辛什味白着脸说:“修士……修士也会畏高啊……” 顾梧秋环视一周,并没有看到春夭夭的身影,余审苦着脸解释道:“梧秋长老,今日一大早晚辈便前去请春长老了……但是春长老说什么都不愿出屋,晚辈、晚辈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顾梧秋看着余审头上缠着的白色蹦带,嘴角一抽,开口说道:“这两日辛苦你了……只是恰逢我派的小弟子身体不适,是否可容我等暂且在此整顿几日,由我去与夭夭说清楚。” 余审忙道:“这是自然……梧秋长老、安道友,还有这位……”余审看了眼腿软的辛什味,实在记不起这号人,“还有这位%*道友,请往里边请。” 辛什味:……你刚才明显口糊了吧!气抖冷,低修为修士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 不过辛什味现在是站不起来,他刚刚吐过一场,浑身发软,由两位复来风弟子相扶着,先去客房中歇息了。 复来风虽然在修真界算不上实力强劲的大派,但是这一派从千年前的云清道长开始延续至今,也算是资历颇深的门派了。 沿着长长的回廊,古铜色的圆柱斑驳着历史的痕迹,复来风内的建筑多是白与灰的相叠,偶尔缀以绛红,看上去却并不让人觉得单调,反而充满了古色古香的情调。 走至内院,安如初突然停下脚步,盯着墙壁上的一副挂画看。 这是一张贵妃图,画中的女子仪容华贵,内着深红色襦裙,外搭浅黄色锦缎,手握万鸟朝凤图案的油纸伞,微微下斜,挡住了她的大半张脸,画中的人似乎正在与谁人嬉戏,站立在花团锦簇中,璇身望向那人,裙角螺旋飞扬。 见安如初看得出神,余审颇为自豪地开口解释道:“鄙派虽不似穹冥山那般恢宏,但因历时较长,却也藏有许多珍物,这幅画便是从云清道长时期留下来的。” 与复来风外院的古朴不同,一走进内院,顾梧秋确实能看到许多装潢物件届是颇具价值的古物,可见余审所见非虚。 这幅画上并没有注明绘画者的姓名与年份,虽然被保护得很好,但还是因为时间的久远而微微染上黄色,顾梧秋向余审问道:“你可知这画中的女子是何人?” 余审想了想,说道:“记得之前家师说过,这位女子乃是千年前一个王朝中皇帝的宠妃。” 画中的女子脸被挡得严实,唯有一只握着伞柄的手露了出来,她的手上戴着一个银色的铃铛手镯,上面画着陌生的纹路,手镯上牵着一条金锁,连接到了她的中指上。 顾梧秋问道:“这首饰瞧着倒是陌生。” 余审说道:“那个王朝当时雄霸一方,据说这位女子是从北海那边的国家献过来的,长相服饰皆与我们大陆不尽相同,她也是因此得了那位皇帝的欢心,一时受尽恩宠。” “不过北海那边的陆地现下皆已经被海水吞没,具体这女子是从何处而来,已经不得而知了。” 对余审口中的王朝,顾梧秋像是不经意间说道:“我一向对民间的王朝兴趣颇深,余审,你可知道这个王朝的国号?” 余审还在思索,安如初看着面前的挂画,神情淡淡地说:“千年前雄霸一方的王朝,又处于大陆中段,应该是齐世国吧。” 余审有些错愕,笑着说道:“安道友真是博学!不错,便是那个修仙人才辈出的齐世国!千年前的齐世国离如今的复来风相距不远,藏书中应该会有相关记录,如果梧秋长老感兴趣,欢迎去藏书阁中一阅。” 这回答甚得顾梧秋的心,顾梧秋微笑着点点头,“如此甚好。” 说话间,三人便走到了春夭夭的住处。 余审敲了敲春夭夭的门,屋内无人回话,倒是一个玉枕“唰”地一声便从屋内飞出,余审险险避开,才免遭一难。 余审看着那个碎成碎片的玉枕,也顾不上心疼了,他心有余悸地摸着自己脑门上的白纱,退后了两步,道:“梧秋长老,看来春长老并不喜我靠近,晚辈这便先行离开……” 顾梧秋嘴角一抽,开口道:“呃……这几日复来风的损失,穹冥山事后都会赔上的。” “都是小事,小事……”余审边走边打哈哈,一下子就溜没影了。 顾梧秋敲门无人再应声,便干脆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春夭夭躺在一张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上,用棉被包裹着自己,将自己蜷成了小小的一团。 屋内装潢淡雅舒适,倒正如信中所言,春夭夭在这里未曾受过苦。 顾梧秋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对待这样一个自闭的孩子,这些年的疏导难道一点用都没有吗,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唉,夭夭,你跑这么远来干什么呢?” 春夭夭闻言,只用锦被将自己裹得更紧,背对着顾梧秋不回应顾梧秋的话。 顾梧秋尝试使用怀柔政策,循循劝道:“你怎么能拿东西砸人呢?砸伤人了多不好……” 春夭夭仍是不回声。 安如初没这么好的耐性,几步走上前,顾梧秋还没来得及阻止,“哗”地一下直接把春夭夭的被子掀开。 一声尖利的尖叫声,刺得顾梧秋耳朵发疼。 顾梧秋急急道:“如初,怎可这样掀女子的床榻!” 春夭夭已将近金钗之年,穿着淡粉色的襦裙,披散着头发,狠狠地瞪着安如初看。 两人从小就不对付惯了,顾梧秋真怕两人在这打起来。 就见下一瞬,春夭夭便取下桃纹手镯,用力一掷,竟像是要袭向安如初。 顾梧秋呵斥道:“春夭夭!同门之间不可互相残害!师门教诲你全都忘光了吗!” 春夭夭神情一动,桃纹手镯在空中停滞,缩回了春夭夭手中。 春夭夭轻哼一声,又躺回了被褥中。 见春夭夭拒不配合,顾梧秋只好先放弃劝说,拉着安如初出了屋子。 “师尊,为何拦她。”安如初拧着眉,神情不满,“她就是打过来了我也不怕。” 顾梧秋扶额道:“这不是这个问题,如初,我们同门之间应该互相关爱才是,更何况她是你师叔,你怎么能和你师叔打起来呢……”顿了一下,顾梧秋又继续补充道:“另外,你下次不能这样随便掀女孩子的被子……男孩子的也不行!会被骂流氓的,知道吗?” 安如初仍是皱眉不展,小声道:“你和她说话,她凭什么不搭理你?” 顾梧秋顿感欣慰,感动地摸了摸安如初的脑袋,道:“如初,你真是为师的好大徒。” 春夭夭这边进度受阻,顾梧秋决定先和安如初到复来风的藏书阁看一看。 复来风的藏书阁是一座八角七级塔,塔内有楼梯,可盘旋而上。每层四面均有拱门,可凭栏远眺,塔底层四面皆有石门,门楣上有精美的线刻雕像。 顾梧秋伸手抚上石门上的雕像,觉得这些雕刻手法似乎与那魔神像的手法有些相像之处。 他望向石门的右下角,那里刻着几个娟秀的小字,顾梧秋默默记住了雕刻者的名字——曾秀如。 一走进藏书阁中,就闻见空气中传来淡淡的檀香,香炉渺渺往上氤氲着白雾,顾梧秋只觉奇了,复来风的习惯这么奇怪,居然在藏书的地方燃香,就不怕会起火吗? 不过毕竟是别人家的事,顾梧秋虽觉怪异,也不好多说什么。 藏书阁的楼梯层层往上,一共拥有七层。 其中藏书无数,呈一圈圈的八角布局,层层发布,按照书籍分类严格摆放。 安如初眼睛一亮,直奔记载着民间奇异录的层数而去。 顾梧秋莞尔一笑,亦踱步走入其中。 穹冥山也有类似于这样对外开放的藏书阁,其中多是放置一些当地相关的风土文化以及文化历史,更加重要的书籍却是另外藏起,不轻易给外人传阅。 与顾梧秋想象中的差不多,这藏书阁中与齐晏君相关的记载少之又少,唯独出现的几次都是后人为云清道长所写的回忆录中,主要记载了他们云清道长与其他修士是如何对抗魔头齐晏君,云清道长又如何以身殉义,最后感叹一下对云清道长的赞美之情。 从书中可知,当年的齐晏君失势后,魔族在修真界真是人人喊打,当年的齐晏君被封印后,他麾下的魔族部队也被迅速地清出了大陆,不知去向。关于齐晏君更多的记载,不知道是在混乱中被销毁了,没有留下来,还是被邓品文全部藏起来了。 路上顾梧秋曾试探过余审的话,他并不知道复来风禁地内有封印之门一事,按照余审的说法,复来风的禁地只有掌门可以进入,旁系弟子皆不被准许靠近。 顾梧秋怀疑有关齐晏君的记载中可能会存有关于封印的具体内容,以及进入封印之地的方法,看来还是需要找个机会,到复来风藏放珍物的地方去看一看。 安如初不知道跑到哪一层了,顾梧秋从身侧历史相关的架子上随手抽出一本书,里面正好讲述的是今日余审讲过的齐世国的故事。 ※※※※※※※※※※※※※※※※※※※※ 我签约了,开心! 梅开二度爷也是攻 齐晏君出世之前,其实人族与魔族也没有那么势不两立。 几千年前的大陆上修真界与人界并未分开,当时的大陆上四处蕴含灵气,修仙风气盛起。比起魔族,当时的人族才是更占优势的一方,占据着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把魔族远远地赶到了另一块土地。 当时的大陆上不少国家是乘着修仙之风崛起,齐世国便是其中之一。 传闻中说到,齐世国原本只是一个依附于其他国家的小领地,人口稀少,土地贫瘠,但是在这样一个小小的氏族领地中,却出现了记载的第一位凡体神胎的拥有者,齐世。并且齐世也在后来的修炼中成功脱离凡体,飞升成仙。 但是修仙的人不少,能够飞升的却是屈指可数。 齐世感恩这片孕育了他的领地,飞升之前,向这片氏族领地的人民撒下祝福,从今往后,这个氏族孕育生长的人都有很大的几率获得优于他人的修炼天赋,也是因此,这片土地所产生的优秀的修仙者越来越多,这里也从一块领地,变成了一个国家,以齐世的名字为名,称作齐世国。 齐世国不断对周边进行吞并,直到千年之前,变成了一座雄霸大陆的盛世王朝。 书中记载到,齐世国的王朝之中,修仙能人辈出,当年封印齐晏君一事,他们也出了很大的一份力,后来被怒火冲天的齐晏君灭了国,云清道长赶来,以身结印,才将齐晏君成功地封印起来。 顾梧秋轻叹一口气,将书本合了起来。 顾梧秋回身想去寻安如初,只见阁中香雾弥漫,安如初手中的书页翻了一半,他躺倒在一只香炉旁边,眉头紧皱,似乎在做什么噩梦。 顾梧秋面色一变。 不好,这香炉有问题! “如初,你醒醒!”顾梧秋一把将香炉掀翻在地,用脚踩灭,唤了两声安如初,想将他带离此处。 他抱起安如初,却一个转身的功夫,面前的场景就变了样。 他此刻不再处于古色古香的的藏书阁中,而是到了一条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原本抱着的安如初也不见了踪影。 顾梧秋茫然地往前走去,不小心撞到了身旁一个布衣装扮的男子。 “杵在街中间干嘛!碍事!” 顾梧秋身形一怔,感受到真实的触感,他第一反应,便是自己又穿越了。 不远处有一个蓄满水的水缸,顾梧秋走了过去,里面倒映的脸却不是穹冥山秋长老顾梧秋。 而是霸道总裁顾梧秋啊,草! 顾梧秋身上还穿着久违的高定黑色西装,脚踩的皮鞋擦得敞亮,胸前领带端正的束着,袖口的爱某仕袖口闪闪发光,浑身都透着禁欲系精英的意味。 但是放在这人来人往的古代街道上,就是十分地格格不入啊! 顶着周围人指指点点的目光,顾梧秋去了一间类似于当铺之类的店,好说歹说才把他rolex手表以极低的价格当了出去,还是铺子里的老板娘看他可怜,以这个手表可以砸核桃为说辞,才说服了老板将这块表收下。 顾梧秋掂量了一下手中换来的货币,这不像自己原来所认知的古代货币,也不像他在穹冥山时接触的货币,两个圆圆的金属,中间镂空了一个小洞。 “一支小锤子换这个价钱,已经不少啦!”老板娘见顾梧秋翻来覆去地看,开口说道。 顾梧秋原本想为他的爱表辩解一把,但是想想还是算了。 身材矮胖的老板娘看着很是热情,她带着一口乡音,笑着对顾梧秋说:“你是哪里来的娃子,怎么穿得脏兮兮的……”她上下看了看,发现顾梧秋的领带好像看上去长度和宽度适中,而且材料不错,够结实,刚好可以给她用来绑她衣服的支架。 “这样吧,我这里刚好有一套新衣服,本来是给我大儿子准备的,但是做大了,给你穿应该合适,”老板娘指了指顾梧秋的领带,“你用这个跟我换就行了。” “……” 顾梧秋换完衣服出来,老板娘强行忽略了有些短的裤脚,惊呼道:“瞧瞧!多合适!” 身上的衣服除了腿脚处有些紧绷,其他地方倒也还好,顾梧秋道了声谢,开口道:“请问你知道穹冥山吗?” 顾梧秋如今仍是难以确认自己所处的这个世界到底还是不是之前所在的那个世界。 他私下里尝试着驱动了一下灵力,却什么都使不出来,原本充盈的灵田似乎突然间不见了,而且他在穹冥山时,入眼的都是各式各样灵气的运作轨迹,现在放眼面前,倒像是与普通认知的古代世界别无二致。 “穹冥山啊?”老板娘想了想,“是不是西南边那个门派?最近那里好像势头还挺大的……怎么,你也想去辣里修仙?” 顾梧秋忙问道:“穹冥山离这远吗?” 老板娘道:“也还好吧,大概三五年就能到了。” 顾梧秋脚下一顿。 “不过我看你的样子,像是天生无灵田的人,听说穹冥山门槛挺高的,我看你也别去那么远了,我齐世国修炼大成者也不少呢,在这找个师傅就行了吧。” 顾梧秋哑然道:“这是齐世国?” 老板娘看上去比他还惊讶,“不是吧,你连齐世国都不知道?” 呵呵,我太知道了,刚刚才看过它的介绍呢……虽然是在一本历史古书里。 太草了啊。 自己是看什么书就穿什么书里的体质吗? 他现在是到了千年前的齐世国? 顾梧秋冷静下来,环顾四周,发现了些许怪异之处。 整条街道看上去人来人往,甚是密集,但是却有些奇怪的安静,自己望过去的地方,那个地方便变得鲜活起来,渐渐响起一些叫卖声,但如果自己把目光侧开,那片地方又像是失去了颜色一般,人物虽然仍在活动,却没有了鼎沸生气。 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话,顾梧秋觉得自己像是进去了某个游戏中,所有的角色都是没有感情的npc,唯有他主动与npc进行接触与交流,npc才会予以他相关反馈。 顾梧秋想起藏书阁中的那个怪异的香炉,应该是那里面的香使然,才导致他跌入这个真实的幻境。 安如初是与自己一起闻的香,安如初又到哪去了呢? “大皇子回宫,闲人退避——” 一群人护送着一架金碧辉煌的御辇走来,虽说是皇子,周围人的面上却没有多少恭敬的神色,转而开始小声耳语。 “这就是那个修炼废材大皇子?” “齐世国的皇室人人皆是天资聪颖的修仙奇才,偏偏出了他这个不被齐世仙祝福的皇长子……听说他娘是名美艳舞姬,嘿嘿,这是不是皇室的种,可还说不定呢……” “可不是吗,要不然齐王要这样急巴巴地把他送到皇城之外,就是怕别人说他被戴了绿帽子,贻笑大方,但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啊……” “若不是万朝会,他哪能有机会回来……” 顾梧秋望着那架轿辇,精致无比,周边护卫无数,但他总是觉得,这不像是皇子出行,反而像是羁押犯人的牢笼,层层叠叠,用金色的细线,绘制出一个华丽的网,将里面的人困在其中。 轿辇刚被抬着走过,原本那几个嚼舌根的人就像是走完了剧情,迅速地散开,又化为了与背景板别无二致的人群。 轿辇的两侧有两道窗,窗上吹着皆有一串串的宝珠,垂落下来,既是美观,又起了遮挡作用。 随着下面抬轿的人走动,几串宝珠彼此摇晃碰撞,突然,右侧抬轿的人踢到了一块小土坡,微微趔趄了一下,几串宝珠也随着猛烈一晃,掀出了轿中人的真容。 一个衣着华丽的青年,微垂着眼,一手微微托着下巴,神情厌倦,无论轿外的人说了什么,仍是一副佁然不动的样子。 顾梧秋抬起头看,神情一滞。 那是一张他很熟悉的脸。 轿子里的人是安如初。 ※※※※※※※※※※※※※※※※※※※※ 系统提示:玩家顾梧秋已进入副本。 感谢在2021-02-25 18:27:56~2021-02-26 19:36: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墨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打副本爷也是攻 “哪里来的刁民,冲撞了皇子你担当得起吗!” 声音尖细的太监招来两个守卫,将顾梧秋挡在外头。 只见两个守卫双手捏诀便像是展开了一道无形的屏障,令顾梧秋再无法靠近分毫。 这辈子上辈子加起来,顾梧秋都没有这么憋屈过。 顾梧秋这才意识到,没有了灵力的身体,在这个修真大陆显得多么脆弱渺小。 “如初!如初!你看看我!” 轿子里的人虽然看上去比他认识的安如初还要大上几岁,但那张脸确是安如初的脸不错。顾梧秋不能确定轿子里的安如初是不是与他一起来到这个世界的,是不是也存有像自己一样的记忆。 “如初!是我啊!顾梧秋!” “外面什么事这般吵闹?”一个清冷的声音从轿子响起,随侍在旁的老太监敛着眉回道:“不知何处来的粗人,吵着要见您,惊扰了大皇子殿下,奴该死。”话虽这么说,面上却没有多少惶恐的神色。 太监又状似无意地补充道:“瞧着是个没灵力的身子……唉,大概是修炼不成,疯魔了吧。” 轿子内静了静,半晌,轿子里的人开口说道:“让他过来。” “殿下!可是……” 轿子里的人轻瞥了太监一眼,启唇说道:“还用我再说一次” 顾梧秋被守卫用绳子绑了个严实,粗鲁地丢进了轿中。 顾梧秋的双手被反剪在身后,这就导致了顾梧秋被丢进去的时候是趴着着地的。 这个姿势让顾梧秋感觉很羞耻,尤其还是在徒弟面前。 师尊包裹掉了一地好吗! 顾梧秋想翻过身来,偏偏安如初在一旁看着连搭手都不搭,反而饶有兴趣地看他努力咸鱼翻身的样子。 好不容易侧过脸,顾梧秋就看见安如初坐在原地,漆黑的眸子注视着他,一点上前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顾梧秋趴在地上,咬了咬牙,道:“如初!你就不能过来帮我一下!” “我不叫如初。”面前那人似乎是对顾梧秋产生了一点兴趣,抬手帮着顾梧秋坐了起来,认真地端详着他的脸,说道,“你果真是疯了?” 顾梧秋微微皱眉,面前的安如初看着他的样子,倒真是一脸陌生。 顾梧秋试探地开口叫道:“齐晏君?” “这又是谁?” “吾名齐日安,齐世国的废物皇子。”齐日安俯视着顾梧秋,“你竟然没听过吗?” 顾梧秋听着眼前人毫不在意地把自己说成废物,心中微微一滞,莫名有些难过。 齐日安回朝后,便去会见了皇帝,顾梧秋便被安置在了大皇子的宫殿中,脚上的绳子倒是解开了,双手却仍被反剪在身后。 顾梧秋打量着这个宫殿,大而华丽,却总感觉没什么人气。 一些洒扫宫人走进来,无视顾梧秋的问话,将殿中清扫一便,端上食物后,便又列着队离开了。 “不是,这绳子不给我解开我怎么吃啊……” 齐日安回来的时候,顾梧秋正席地坐着吃案几上的饭菜。 案几的旁边是一条被割断了的绳子,以及一个破碎了的花瓶。 这个样貌的顾梧秋实际上长相十分硬朗,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看,脸色一变。 “如初!不……殿下!你的脸怎么了!谁打了你!”顾梧秋愤愤地站起身。 齐日安的右颊处多了一块乌青,微微肿了起来。 齐日安淡然地在案几旁坐下,看着满桌已被动用过的食物,沉默了一会,说道:“你还真没规矩。” 呃……难道这不是准备给我吃的? 齐日安被皇帝叫走时已经是饭点了,顾梧秋以为齐王是给齐日安准备了接风宴还什么的,看来这个皇子比他想象中还不受宠,非但没吃到饭,还被揍了一拳。 一想到这一点,顾梧秋就生气。 “你还没吃饭吧?你等着,我去叫人再给你做一份!” “不用了。”齐日安从善如流地拿起顾梧秋用过的筷箸,直接吃了起来。 齐日安只觉得顾梧秋这人十分奇怪。 不过是他捡来的一只小玩物罢了,哪来这么大的胆量,既吃了他的食物,还大言不惭地要指使别人做事。 顾梧秋看着齐日安拿着筷箸夹起一块豆腐,粉唇轻启,将食物喂入口中,顾梧秋盯着看,稍微咽了一下口水。 “怎么不说话了?”齐日安瞥了顾梧秋一眼,道:“还没吃饱?” 兴许是右颊的伤口疼痛,齐日安入口的食物皆只放在左侧进行咀嚼,左颊因此微微鼓了起来。 顾梧秋盘腿坐下,看到齐日安面上的伤只觉得心疼,伸手想抚,却又怕碰疼了他,不敢触碰。 顾梧秋皱着眉,轻声道:“疼不疼?都肿起来了,一定很疼吧……是谁这么大胆,竟然敢打你!” 齐日安想起齐王见到自己时狠厉的眼神,以及厌恶至极的神情。 “这么久了,怎么还是一点灵力都没有!果真是废物一个!” “延安寺的老道不是日日诵经为你祛除邪祟了吗!怎么一点用都没有,我怎么有你这么个孽种!” 一位美丽的女子伸手搭在齐王的肩上,轻轻捏了捏,道:“陛下,别生气嘛……今日杨儿又学会了一道灵诀,太傅都夸其独具慧根,杨儿正等着父皇回去,施展给您看呢。” 齐王听到女子的话,回握住她的手,展颜一笑,“还是杨儿叫孤省心。” 齐日安抬头,望向那位美妃,曾几何时,他的母亲也曾站在那里,而他也曾坐在父亲的臂膀上,享受父亲的宠爱。 一切的一切,从他被判定为修仙废材起,就全都变了。 母妃身死,皇帝不能接受自己的宠妃会背着他与他人有染,更不能接受自己的长子会是个不能修仙的废人。 齐王将他不能修仙的原因归结为是他自身邪祟过重,把他派遣到延安寺,日日夜夜地抄念经文,一台煤灯,一根毛笔,几卷佛经,陪伴了齐日安在延安寺的春夏秋冬。 齐日安眼神疏离地看着高台之上的齐王,却不想齐王竟像被他的眼神刺到一般,几步走到齐日安面前,狠狠地挥拳揍去。 齐王亦是修炼之人,身上的力道比常人要打上不少,实打实地挨了这一拳,在强大的力量下,齐日安跌落在地。 “谁准你这样看我……谁准你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这份记忆未免太过令人不愉快,齐日安闭了闭眼,不愿谈起这个话题。 宫中不乏修炼之人,像这样的伤口,只需稍加灵力,便可将其愈合。 可齐日安一路走回宫中,一个为他疗伤的人都没有,每个见了他面上伤口的人,届是眼观鼻鼻观心,默默不语。 唯一一个关心自己疼不疼的人,竟然还是一个捡来的疯子。 他侧眸望去,顾梧秋不知道从哪找来了一瓶金疮药,正小心翼翼地为他处理伤口。 药敷在脸上,先是一阵清爽的凉,紧随其后的便是火辣辣的烫,烫得齐日安心口发软。 齐日安歪着头,开口问道:“你是怎么疯的?” 顾梧秋嘴角一抽,道:“我不是疯子。” “如初是谁?他和我很像?你在找他?”齐日安记得之前在轿辇外面前这人喊的便是“如初”这个名字。 顾梧秋手上动作一顿,说道:“本来是,不过现在不用找了。” 顾梧秋帮齐日安敷好伤口,齐日安嗅着鼻尖的清凉,突然找茬似的开口说道:“你不该不经过我的同意就给我上药。” 顾梧秋只觉得这齐日安怎么比安如初小时候还难搞。 顾梧秋奇怪道:“受伤了就治疗难道不对吗……你不会是看不起这药吧。” 顾梧秋决定纠正一下齐日安的价值观,说道:“是,用灵力治疗确实方便,但这不是条件所限嘛……没灵力就用药呗,又不是没用,瞧,现在伤口是不是不大痛了?” 顾梧秋也很憋屈,像这种小伤,他还是梧秋长老的时候,打个响指就治好了,哪还要擦药这么麻烦。 不过现在,不是变成凡人了嘛。 其实按照顾梧秋穿书前生活的世界,这种凡人的样子才他所熟悉的。 齐日安怔怔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像真的没有一开始那样痛了。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顾梧秋。”顾梧秋勾起嘴角,“‘一声梧叶一声秋’的梧秋。” 齐日安起了莫名的胜负欲,可是他自小便被送到了延安寺,日日与佛经为伴,知晓的诗词实在是不多,思来想去,才自己偷偷改编了记忆中的一句佛语。 “我叫齐日安,‘是日已过,命亦随减。如少水鱼,斯有何安’的日安。” 日复一日地抄念佛经,为清除身上所谓的“邪祟”,不断地蹉跎着自己的日月,他像是一条鱼,被禁锢在越来越少水的池塘里,倒真是应和了他的名字,不见天日,苟且偷安。 齐日安神色阴霾,顾梧秋用力地揉了揉他的脑袋。 “乱引句!”顾梧秋笑着说,“分明是‘日升月恒,岁岁平安’的日安,这是你母亲给你取的名字?她这是希望你一生无忧,日日平安呢……” 齐日安一怔。 日升月恒,岁岁平安吗? 他的名字,竟也拥有这么美好的寓意。 齐日安突然之间,也没有那么讨厌自己的名字了。 ※※※※※※※※※※※※※※※※※※※※ “是日已过,命亦随减,如少水鱼,斯有何乐?”出自:《普贤菩萨警众偈》 文中乐字被齐日安改成安字了 明天28号我要踏上回校的路程了,大概率没时间更新,提前跟大家说一下! 人生若只如初见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这两句的意思是说与意中人相处,如果后来产生了怨恨、埋怨,没有了刚刚相识的时候的美好、淡然,那么一切还是停留在初次见面的时候为好……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齐日安点点头,正经道:“听着呢。” 顾梧秋将诗集放到一边,说道:“那你说说我刚才讲什么了,答不对可得挨尺子了。” “……” 齐日安最后也没有说上来。 不过顾梧秋也没有真的用尺子打他手心。 顾梧秋只感觉到淡淡的心酸。 齐日安已经是弱冠之年,凡人男子这个年纪大多已经成家娶妻了,可他的半生却是泡在寺庙之中,与古佛青灯作伴。 见齐日安似乎对诗词很感兴趣,顾梧秋才重新捡起做人师尊的功夫,主动找了本诗集给齐日安看。 不过人和人之间是不能一概而论的。 过去顾梧秋在做安如初师尊时,说是师尊,实际上顾梧秋并没有教到什么,除了传授了最开始的基础,后面的安如初便一直自己训练,除非遇到不解的地方才会过来问顾梧秋,完全就是师傅领进门,修为看个人。 安如初对待修炼很用心也很努力,勤奋聪慧,不知道叫顾梧秋有多得意。 齐日安就不同了。 上课走神开小差是常态,却又一直央着顾梧秋讲给他听。 顾梧秋都怀疑他只是单纯想要身边有个人说话罢了。 顾梧秋轻叹一口气,抬头望向窗外,外界花团锦簇,却无蝴蝶或是飞鸟经过,看上去就像一张染了色的画,鲜艳动人,却没有生气。 他来到这个幻境已经月余,却仍是不知道出去的办法。 齐日安看着顾梧秋望着窗外发呆,却是误会了他的意思。 “你想出宫?” 顾梧秋下意识地点点头。 他确实有些想出皇宫看看,因为他有些在意的事想去调查。 不过现在自己的身体只是凡人之躯,这宫墙高楼的,哪那么容易出去。 齐日安颔首,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丢到了顾梧秋身上。 齐日安垂着眼,用手轻轻描绘着手中茶杯的轮廓,说道:“想出去便出去罢。” 因着齐世国近日要举办万朝会,国中来了许多的异国人,出入宫门的戒备也更严格了,像顾梧秋这种连个身份证明都没有的,怕是还没走到宫门口,就得被当成可疑份子抓起来。 顾梧秋拿着玉佩,苦笑一声道:“哪有那么简单。” 事实证明确实那么简单,守卫的人看见顾梧秋手中的玉佩,虽神色怪异,却也不至于上前拦他,顾梧秋就这么一路无阻地出了皇宫。 昨晚的时候顾梧秋就想着快去快回,免得节外生枝。 所以今天顾梧秋便起了个大早,拿着玉佩悄悄地开了门,没想到齐日安却如鬼魅般突然出现在他身后。 “要走了?” 齐日安披着头发,身上还穿着松垮的亵衣,显然是刚刚从床榻上下来。 “是啊。”顾梧秋点点头。 齐日安神色不明地看了顾梧秋一眼,很快地转过身,留下一个孤傲的背影。 “要走快走,吵到我睡觉了。” ……我明明动作很轻了。 想到早上齐日安一副明显闹别扭了的样子,顾梧秋轻声笑了笑,想着还是早点调查完,快点回去吧。 因为万朝会,街上许多地方都悬挂了彩灯,一眼望去倒是热闹。 但是每一处地方,都要顾梧秋走了过去,那里才像是“活”过来一般,人群摊贩才变得鲜活起来。 顾梧秋来到一间书贩前,他想着齐日安社会阅历甚少,不如给他买些民间话本子看看,从书中汲取一些知识。 他仔细地挑选了一些少儿启智类(?)的话本,确定其中没有如何少儿不宜的内容后才买了单。 看管书店的是一个看上去很是年轻的姑娘,应该是来这帮忙的,兴许是身上穿得薄了,脸上被冻得红彤彤的。 “姑娘,不用找了。”顾梧秋接过她递过来的话本,“多出来的钱你自己收好,去添置一些过冬的衣物吧。” 姑娘低着头,红着脸道了声谢。 顾梧秋走后,齐日安便发现自己睡不着了。 像过去那样一个人用过早膳后,他便坐到窗前,手里握着一卷诗集。 诗集里的内容其实他已经全部都看懂了。 之所以一直装作不明白,只是想多和顾梧秋说说话。 可是他过去的人生中单调无趣,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话题,那不如便让顾梧秋多讲讲诗集里的内容,这也算是在聊天吧? 院落中突然传来了脚步声,齐日安耳朵一动,翻开了一页诗集,好像低着头在看,却连诗集握反了都不知道。 脚步声行至屋门前停下,齐日安控制着自己不要往屋门望去,嘴角却控制不住地翘起来。 他已经想好了,等顾梧秋回来,他就质问他去哪里,为什么去那么久,他要罚他给他念一百首古诗才行。 一道尖细的声音隔着门传了进来。 “大皇子殿下,陛下有请。” 齐日安唇边的弧度一点点降下。 齐王端坐在高堂之上,除了齐日安,其他的皇子也都来了。 齐日安走进殿中,看见一个衣袍锦丽的小少年正站在齐王身旁,小少年开口说了什么,便惹得齐王开怀大笑。 这大概便是之前那个妃子口中的“杨儿”吧。 齐杨仰着脑袋看着齐王,眉眼间尽是爽朗,唇角总是微微笑着,齐日安想,大概就是这样从小受着宠爱长大的孩子,才能养成这样阳光的个性。 这位小皇子出生的时候,齐日安已经去了皇城之外的延安寺了,是以齐日安与他并没有见过面。 齐杨侧过头,看见了站立在不远处的齐日安,微微一笑,道:“大皇兄来了。” 齐王询声望去,看见齐日安的脸,面上的笑容极速冷却,冷哼了一声。 殿外传来车轱辘滚过的声音,齐日安看过去,就见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被人推着走了过来。 齐王一见到这个人,马上站了起来。 齐日安知道这个轮椅上的男人,他叫做梁知成,是齐世国的国师,亦是齐世国内已知的修为最高的人。 同时也是他告诉齐王,齐日安无灵力修炼,是邪祟所困。他是将齐日安送往延安寺的罪魁祸首。 齐日安侧开目光,倒是梁知成主动跟齐日安打了招呼,男人微微一笑,齐日安却觉得这笑容刺眼。 “大皇子殿下,好久不见,你长大了不少啊。” 齐日安微微颔首当作回应。 齐王走了过来,殷勤地对梁知成说道:“国师大人,已经按照您要求的把全部皇子们都叫过来了,您什么时候开始选人呢?” 齐日安无声地嗤笑一声。 修为越高,寿命就越长。 梁知成已经当了齐世国三代的国师了,若不是因为他腿脚不便,他也不会一直待在齐世国。 齐世国以灵力为尊,全国上下包括齐王都很尊敬这个国师,但是就在万朝会开展前夕,梁知成突然提出要离开齐世国,国师职位他会在皇室中挑选一位资质不错的皇子进行担任,并会将自己所学教授于他。 齐王本不愿放人,但是他却也无力阻拦,既然梁知成走之前还愿意将自己的知识传授给皇室的人,那不如顺坡而下,不要撕破脸面。 梁知成自己推着轮椅在殿内绕了一圈,最后停在齐杨的面前。 梁知成嗫着笑,余光瞥了齐日安一眼,然后对齐王说道:“这位皇子殿下,似乎资质不错。” 齐杨低着头,暗自翘着嘴角,压抑着心中的喜悦。 齐王亦是喜笑展颜,“杨儿这孩子,从小便聪慧。” 梁知成拢了袖子,说道:“不过除了资质,其他方面也是很重要的,我编织了一个幻境,还请各位皇子殿下往里一探,最先出来的那位,便是在下选择之人。” 梁知成双手间结了个印,在空中画了一个无形的圈。几位皇子作揖请别,眨眼间,原本殿中的几位皇子便纷纷消失不见,想来是都进去那个所谓幻境了。 这么多的皇子里只剩下齐日安仍是站在原地。 齐日安没有灵力,他连结界都看不见。 梁知成看见齐日安,莞尔道:“哎呀,大皇子殿下,想来是参与不了了。” 齐王也觉得在国师面前落了面子,面上青白一阵,剜了齐日安一眼,怒道:“就不该叫你过来!还愣在这丢人吗!滚回去!” 齐日安觉得齐王此人甚是奇怪。 叫他来的是他,来了要生气的又是他。 齐日安神色淡淡地退出了大殿,往自己的宫殿走去。 路过一池莲花池时,不知怎地,他在那驻足了许久。 齐日安想起顾梧秋曾跟他讲过的一篇诗词,叫作《爱莲说》。 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尽管深陷泥潭,亦能挣破污秽,流芳百世。 可他又不是莲花。 吹了好一阵的凉风,齐日安才回过神来。 慢慢踱步往自己的宫殿走去,由于是第一位皇子,大皇子宫修得很大,不过大虽大,位置却有点偏,偏到一般不会有人去到那里,自从齐日安去到延安寺后,原来的宫人都被分配到各处,大皇子宫便更加冷清了,好在齐日安已经习惯了一个人。 手搭上宫门,齐日安却发现往常一向紧闭的门有被人打开过的痕迹。 他的心微微一滞,一开始还只是快步地走,慢慢地便变得不受控制地奔跑起来,像是在追逐一个泡沫编织的梦,若是跑得慢了,泡泡便要破碎了。 齐日安迅速地推开内殿的门,顾梧秋正赤着脚,盘腿坐在一张罗汉榻上,面前摆放着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 见到齐日安推门进来,顾梧秋朝他展颜一笑,手中举着一个红色晶莹的物件。 “如……殿下!你可回来了,我给你买了糖葫芦,你再不回来它可就要化了!” 一时间,齐日安心中的彷徨与阴霾都不见了。 心中脑海的,都只剩下眼前的一个他。 齐日安想,我已经给过你机会走了。 齐日安走上前,接过顾梧秋手中的物件,糖葫芦的糖衣已经有些化了,不过这并不影响它散发出来的甜甜的气味。 齐日安定定望着顾梧秋,眼睛微弯,开口问道:“糖葫芦好吃吗?” “反正特别甜!” ※※※※※※※※※※※※※※※※※※※※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出自纳兰性德的《木兰花令·拟古决绝词》,文中对这句诗的解释来自百度百科。 救命,攻受什么时候谈恋爱,我想写甜甜的恋爱 感谢在2021-02-25 20:00:51~2021-02-27 02:44: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墨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