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恋恋不舍》 楔子 “海妖女!”下课时人潮汹涌的学校走廊上,陡地传来如此另类的叫唤,原本活动中的学生皆忍不住停下手边的动作,不由自主地将眸光投向发声处。 抱着一堆报告正准备走往教授休息室的海恋恋,登时脚尖一顿,低着头没敢张望的继续前行。 最最讨厌那个没礼貌的家伙了,听说他是当完兵才考进大学的,不小心分配到他们班,因此比他们这些同班同学都虚长几岁。 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跟他不对盘,她才考上大学的第一个学期就遇上他,之后便孽缘不断,直缠着她到大四。 四年都同一班,实在有够倒霉! “海妖女!”姜槐恩由走廊那头跑了过来,沿路不断叫唤着“海妖女”三个字,全然不在意其它人都对他投以诡怪的眼光,兴冲冲地追上海恋恋的脚步,并一手搭上她的肩。“嘿!你没听到我在叫你吗?我叫得很大声了?g!” 海恋恋翻翻白眼,心里后悔得紧。早知道就不在大一新生介绍时,说明自己是海家的老么,不然便不会被冠上如此难听的名号。 失策,失策啊! “学校里没一个叫海妖女的女生吧?”她头也没回,扭了下肩,甩开姜槐恩的大手,依旧低着头往前走。 “有啊,不就是你?”姜槐恩恍似听不懂她的嘲讽,一脸无辜的火上浇油。 海恋恋终究忍不住抬头狠瞪他一眼。“你够了喔你!没有人会喜欢被这样叫!” “是吗?”姜槐恩不以为意地笑着,完全没将她的怒气放进眼里。 “废话!”海恋恋恼了,说话的语气重了起来。 “小姐,注意你的气质。”姜槐恩还是笑,看在海恋恋的眼里,真想抡起拳头海扁他一顿。 “气质一斤值多少钱?”被他叫得像个妖怪似的,就算再有气质也被磨光了!海恋恋愤愤不平地嗤道。 “哟!真呛!”激赏渗进姜槐恩眸底,他拉直手臂,伸了个懒腰。 “你到底有什么事?”海恋恋快抓狂了。下课不过二十分钟,她还得将报告交到教授桌上,万一延误了同学们的作业期限,她这个学艺可是会被嫌弃呢! 功课可以不怎么样,人缘可千万不能不好,这是她海恋恋秉持的原则,千万不能打破。 “喔。”经她这么一提,姜槐恩才想起自己的确找她有事。顾着逗她都忘了还有正事,真伤脑筋。“我成立了一个工作室,想麻烦你来帮我管帐,至于工资你自个儿开个价吧!” 海恋恋挑起眉。“什么工作室啊?你一个人就可以搞定的吧?” “不行?g,就是我自己一个人搞不定,所以才会找你帮忙。” 依他对海恋恋的“生态观察”这女人虽然脾气大了点、娇气了点,但做起事来还真是有条不紊,他欠缺的就是这种才能,所以才不得不求助她的帮忙。 “我架设了一个网络工作室,专门接各种专业美工设计的工作,主要业务是提供网友订购各式各样的个人专属制品,包括名片、贴纸、信纸、海报你想得到的通通都有!” 海恋恋不敢置信地瞪着他,由头看到脚,再由脚看到头--要死了,没事长那么高,看得她眼都酸了,比她的哥哥们都还高呢!“你?网络工作室?” “是啊,连网页也是我自己设计的喔!”他得意的咧开嘴,露出满口白牙。 “看不出来。”睐了他一眼,冷冷地丢了句话给他,海恋恋加快脚步再次前进。 基本上她可不相信这家伙会安什么好心眼,因为他向来以欺负她为乐,现在居然要好心的赏个打工机会给她,而且工资还可以自己开价 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她海恋恋可不是三岁小孩,可以轻易的让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吼~~真的啦!”姜槐恩急了,没想到自己开出这么好的条件还被打回票。“拜托啦妖女小姐,我不会亏待你的!” 嗟~~冲着他那句“妖女小姐”一切免谈。 “喂,你嘛帮帮忙好不好?”吼~~这女人真麻烦捏! “我真的缺一个帮手,你就大发慈悲帮个忙成吗?”拜托,他都求成这样了,这女人真的不肯答应喔? “不然除了工资之外,外加分红你觉得怎么样?”那诱之以利咧? “我的哥儿们很多,帮你介绍男朋友?”哇咧他好想哭喔~~ 几朵白云飘过,天空湛蓝得像大海一样,空气中弥漫着校园的花草香,如果没有那只吵杂的“蚊子”在耳边唠唠叨叨,那该有多好? 第一章 “不是吧?这些全是你的作品?!” 来到姜槐恩住家兼工作室的小套房,海恋恋好奇的东张西望,翻看着他由像垃圾堆的桌面上找出来的作品集。 她实在不敢相信,工作环境如此杂乱的他,竟有办法做出如此精致的作品真教人叹为观止! dm、封面、名片、海报,甚至连插画都有!以那精致描绘的功力,她实在怀疑那个只会欺负人的家伙,真的有这等才华吗? “当然,我没说过高中时期,我念的是美工科吗?”丢了瓶矿泉水给她,姜槐恩笑得恣意。“这些对我来说都还是小case,难不倒我的。” “是喔?我怎看不出来你这么有才华?”嘴角漾起浅笑,海恋恋极技巧的损人不带脏字。“你以前怎么会想去念美工?” “那你真的太小看我了。”白了海恋恋一眼,姜槐恩没好气的灌了一大口水。“我妈是个插画家,从小就看她在那边涂涂抹抹,看久了难免被影响,所以后来念高中时,我就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又贵又累的美工科。”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耳濡目染吧?他想。 “真的假的?”画插画?好有气质的职业喔!海恋恋的眼不禁冒出钦羡的星星,但却仅是一闪即逝。“那么有气质的妈妈,怎么会生出像你这样邋遢的儿子?” 姜槐恩顿了下。 邋遢曾几何时,他得用到如此严重的指责? 望了眼自己桌上成堆成堆的客户数据,以及打印出来的草稿,他不由得露出苦笑。“你是说我的工作桌吧?”的确,他的工作桌是很凌乱,但应该还不至于到达“邋遢”的标准吧?“我不善整理,习惯就好。” 真是的,要求这么多?真是个吹毛求疵的女人。 “这恐怕很难习惯吧?”拜托!她可受不了这么杂乱的空间,这样能做出什么好作品?她的怀疑真的有理! 陡地,他像想起什么似的,莫名的笑了起来。“你刚说我妈很有气质是吧?” “是啊!”她认真的点了下头。 “请问一下海小姐,你又没见过我妈,怎么知道她是个有气质的人?”这倒有趣了,值得研究研究。 海恋恋愣了下,思索着脑海里的印象。“书里、电影里不都这么演的吗?画图的、写书的,通常都很有气质难道我猜错了吗?” 房里放着轻音乐,轻柔的音符跳跃在满室书香的工作室里,窗外洒进点点阳光,舒适的空间配上拿着画笔的人儿,不论人美不美,光是这个画面就足以令人陶醉 姜槐恩笑岔了气,不禁猛咳了起来。“咳、咳咳咳!” “你干么笑得那么夸张?”放下手边的作品集,海恋恋走到他身边拍打他的背,用力之大,简直像是将之前的新仇旧恨一次集中在她的掌心,狠狠的一掌又一掌。 “咳!好了、好了。”姜槐恩弹跳开来,感觉背上一片烧灼。“你报仇啊?这么用力?”真要命!这女人看起来娇娇弱弱的,怎么力气这么大? 唇边漾起美丽的弧度,海恋恋发现其实他没有想象中的迟钝。“是啊,我就是在报仇啊!”姜槐恩莫名其妙地睐她一眼,随手在壁挂式的面纸盒里抽出面纸擦拭嘴角。“女人哪,要温柔一点,才会有男人要嘛!这么粗鲁谁敢要?” “你、你管我!”头一回被人这么批评,海恋恋的俏脸胀得火红。 想她海恋恋可是商学系的系花,居然被他说得这般一文不值他要是斗胆将这话在她的一大票爱慕者面前说出口,保证他体无完肤,绝对被扛上救护车。 “我可没那么多美国时间管你。”哎哟,他的工作忙得要死,自身都难保了,哪还管得着这个女菩萨?“?g,我说你这女人也真奇怪,谁规定画图的一定会很有气质?我是不知道别人怎么样啦,总之我妈不是那一类的就是了。”他巧妙的将话题转回去。 “咦?不是那一类?那是哪一类?”果然神经线粗如海恋恋,很快便被牵着鼻子走,注意力全集中在他身上。 “其实我妈她跟我是同一类。”他撇撇嘴,不知怎的,心头升起一抹恶作剧的快感。 “跟你同一类?”海恋恋的眸底一片迷惘,未几,她惊愣地瞠大双眼。“你是说你妈跟你一样邋遢?” 天啊!她实在不敢想象那会是怎样的一个画面,她几乎无法自如地说出最后那两个字。 “呵,差不多。”许多人看到的都只是表象,就像她,对于画家的印象八成是由八点档连续剧上看到的经过美化的形象,事实上画家也是人,当然也有不尽如意且不为外人道的一面。 海恋恋瞪他。“请问,什么叫做差不多?”这个意思太笼统了,她根本无法接受。 姜槐恩耸耸肩,将她推坐在沙发上,自己也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应该这么说吧,我妈偶尔会很整洁的,但大部分的时间,尤其是在工作的时候,她的邋遢程度和我比起来,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屋里其它地方就还好啊,除了他的工作桌之外,至少还有走动的空间。 睐了眼散落四处的纸片,扣掉经常走动的路径痕迹之外,她实在很难想象比他更邋遢又会是怎样的一个情景。 冷不防的,她打了个寒颤。“有、有过之而无不及?” 天!她真想尖叫! “比如说沙发、地板上堆满了未洗的脏衣服,满地的画稿纸片、参考书籍,随意被丢置的画笔、颜料和” “够了!”海恋恋抚着泛疼的额,开始相信他的邋遢来自于“遗传”“别再说了,我听得够清楚了。” 幸好老妈向来都将海家打理得很整齐,虽然不见得一尘不染,但起码没有他形容的这么“糟” 当然,在她和三个哥哥们上了国中之后,老妈就把整理家务的工作陆续移交给他们四个孩子,但他们的效率也很不错,所以她很难接受他所形容的那般杂乱。 姜槐恩再度耸肩,不以为意。 “很抱歉让你感到不舒服,不过这也是我得麻烦你的部分之一。我说过,除了我的工作之外,其它的我通通一窍不通,或许得麻烦你多劳了。” 海恋恋感到一阵晕眩。“姜先生,我想你需要的是一个女佣。” “女佣喔”他将尾音拖得好长,颇具深意。“你知道,这年头任何人都不值得信任,如果我真的请了一个钟点女佣,难保她不会动我的东西、窃取我的设计图稿,那我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吼~~他说这话什么意思?他以为每个人都有不干净的手脚吗? “但是,”突然,他有了但书。“我相信你不是那种人,除了你应该做的工作之外,你还会把我照顾得很好,所以我很放心。” 他扯开唇笑了,露出洁亮的白牙。 海恋恋的心跳陡地一紧,没来由的一阵心慌。“你、你怎能这么笃定?”说得她像个保母似的,真令人讨厌! “因为我有眼睛。”指着自己的双眼,再点点太阳穴,他的神情自信且帅气。“虽然我退伍才继续复学,但我入伍前的人生历练不少,相信我不会看错人。” 或许她该感到高兴,因为被他所肯定,但她就是有那么点抗拒,没有理由的抗拒。 “拜托~~你才几岁?能有什么历练?”她佯装不屑地冷哼了声。 “嘿,你别小看我喔!”别的他没什么好声张,但这点他足以自豪。“我看你是被家里保护得很好的娇娇女吧?像我就啪命了,什么工作没做过?光是等当兵那段期间,我的生活就足以用多采多姿来形容。” 厚~~说人家是娇娇女?!绞刑! “怎么说?” “你不是男人你不知道,男人在等当兵那段时间,其实工作很不好找。”彷佛掉进以往的回忆,姜槐恩的眉心蹙了起来。“因为时间不定,商家不是那么愿意聘用未当过兵的男孩,所以找工作处处碰壁,日子就这么闲晃下去。” “那”好像有些谈话性的节目里有提到,她不是很有印象,但不否认这是社会上大多数男孩都曾遭遇过的现象。 “山不转路转啊,总不能这样就虚度光阴吧?”他的眼亮了起来,想起那段多采多姿的生活,确实是段很有趣的生活经验。 “我就跑到夜你摆摊子卖东西,你知道那有多刺激吗?因为固定的摊位要收租金;拜托,一天才赚多少钱,拿去付租金多心疼啊?所以三不五时我就得跑警察,像躲猫猫似的,又紧张又好玩。” “那你有没有被抓到过?”她在士林、饶河街夜你经常可以看到躲警察的摊贩,原来他曾经也是其中的一员啊!想想还挺有趣的。 “开玩笑,我是飞毛腿捏!”姜槐恩笑得恣意,彷佛在讲笑话似的。“不过说来好笑,躲警察躲久了,都会认识一些摊贩,有的跟我一样是年轻人,也有不少是中年人,他们还说要把女儿介绍给我呢!” “那不错啊。”海恋恋霍地觉得心口有点紧,好像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只能怪自己胡思乱想。“你干么不要?不然搞不好你现在已经是几个小萝卜头的爸爸了呢!” “我没有不要啊,其实我有三个小孩了。”收起嘻皮笑脸,他的表情变得认真起来。 “嗯?”海恋恋愣住了,想不到自己胡乱瞎蒙,竟让她蒙上了“三、三个?你还真多产啊!”原来已经有老婆孩子了喔?真是可惜?g?她在想什么啦黑白乱乱想。 “不会吧?我记得你家不也有四个孩子?”他也说不出理由,总之他对她大一时新生介绍的说辞记得特别清楚。 或许因为她是“海妖女”吧,妖女总有些特别的能力。 “拜托~~那是以前的年代好吗?现在哪有人生这么多?”合上作品集,海恋恋突然想离开了。“好了,看完你的作品,我想回家了。” “你什么时候可以开始来帮我?”他想尽快把事情敲定,免得继续一个人独撑大局,那可就累人了。 “不用了吧?”她吐了口气,由沙发上起身,双臂插腰。“找你老婆来帮你不是更好?自家人又可省一笔开销,别花这种冤枉钱啦!” 姜槐恩愣了下。“我哪来的老婆?” “假仙!都有三个孩子了,哪会没有老婆?”吼~~她又不是三岁小孩,随便就会相信男人能自己生孩子--没有老婆哪来的孩子?装肖为! 姜槐恩的双眼瞠得老大,看她的眼神像在看妖怪。 “你、你干么这样看我?”奇怪了,她从没发现这家伙的眼睛这么漂亮,怎么今天看起来就是特别亮?真是活见鬼! 姜槐恩的嘴角微微抽搐。“你不会真的相信吧?” “相信什么?”这家伙是中风了吗?可千万别在她面前流口水啊! “相信我有三个小孩”不会吧?这女人这么好骗?搞不好把她卖了,她还帮忙数钱咧! “相信啊,你自己说的不是?”她又不是很了解他,只知道他是个讨厌鬼,其它一概不知,当然他说什么她就信什么,他根本没道理骗她嘛! “我的老天!”姜槐恩受不了的以掌击额,瘫痪似地躺进沙发里。“我跟你开玩笑的啦,昏倒!” 海恋恋盯着他,脸上神情没什么变化。 “干么?”他抬起眼,换他凝着她瞧。 “喂,有小孩并不可耻,你干么不敢承认?”神经病,这种事能拿出来随口胡诌的吗?她才不信咧!她就是认定他是三个小鬼的爸爸。 “吼~~”姜槐恩差点没跳起来,他抽出摆放在牛仔裤后袋的皮夹,由里面掏出身分证。“海小姐,请你看清楚好吗?我的配偶栏是空的!” 咦?真的是空的捏,怎么会这样?她索性硬着头皮瞎掰起来-- “空的又怎么样?谁规定没有结婚就不能有小孩?现在社会这么乱,离婚的一堆,私生子更是满街跑,政府可没规定非得要有老婆才能生小孩。” 姜槐恩的脸倏地刷白了,之前的意气风发全像泄了气的皮球,瞬间消散无踪。 海恋恋等着他回嘴,等了半天却等不到他的响应,她感到不太对劲,?起眼盯着他,这才发现他的脸色难看得吓人。 “我我说错什么了吗?”为什么她的眼皮直跳?她不由得心慌起来。 “没。”他摇着头,感觉很是疲累。“你说得没错,私生子满街跑,我就是你说的私生子。” 由于没有父母的庇荫,因此他的成长过程才会如此艰辛,但这绝对不是他所能控制的,是上天给予的,他连任何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海恋恋心口一紧,蠕动唇瓣,不知该如何以对。 “打小,那三个字就如同鬼魅般紧跟着我,没想到现在长大成人了,那三个字还是不曾离开,真讽刺!”以手掌刷过脸庞,他真的好累。 “对不起,我不是”海恋恋没想到自己一时口快,却硬生生地揭开他的伤口,一时自责得无以复加。 “好了,没你的事。”不想再持续这个问题,姜槐恩想一个人好好的静一静。“需要我送你回家吗?” 事实上,她家距离他住的地方并不很远,走路约莫十分钟路程就到了,但他却仍极有风度地询问。 海恋恋沉默了。 他知道自己无心,所以不加以责备,但他这样的反应却更令她难受,心头泛起丝丝苦涩。 “如果你不愿意帮我也无所谓,顶多就这样再乱下去而已。”或许是他异想天开,想让这么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来帮他的忙,气氛才会弄得如此僵凝是他太强求了。 “我” “没关系,你不用给我任何理由。”他站了起来,走向大门。“我还是送你回家好了,该有的礼貌我还懂,不会因为我的身分而对你造成任何困扰。” 喉管里好像梗着一大块鱼骨,海恋恋挤了老半天,硬是挤出三个字。“不用了。” 脚尖凝在门前,姜槐恩的背影显得十分落寞。 过了好久,他才开口。“也好,让人看到你和一个私生子走在一起,也不是什么太光彩的事,就麻烦你自己回家了。” “你不要这么想好不好?”海恋恋鼻头泛酸,突然好想哭喔!她耐不住激动,扯住他的手臂。 嘴角扯开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僵笑,姜槐恩不做正面答复。“抱歉了海小姐,麻烦你走这一趟,希望没损害到你的纯净。不送,掰。” 他的送客意念是如此明显,明显得让海恋恋没有任何留下来的理由。她的眼眶微湿,在拉开门的瞬间,千言万语仅能化做一句--“对不起。” 姜槐恩没有答腔,视线随着合上的门板,将两人完全隔离开来。 夏末的风依旧燥热,却吹不散他心头的寒意。 扶阶而下的海恋恋,往下走了几阶楼梯之后,忍不住坐在阶梯上轻泣起来。 她不是有意伤他的,即使他是个爱作弄人的讨厌鬼,她真的不是有意的 *  *  *  *  *  *  *  * 连着几天没在校园里见到姜槐恩,海恋恋说不出心头的愁绪,在下了课之后收拾好书本,她浅浅地叹了口气。 “叹气?天要下红雨了。”跟海恋恋感情最好的史相思拍了下她的肩,似笑非笑地将腿跨上课桌。 “你有点气质好吗?”最先跳进海恋恋视线的,是课桌上那条碍眼的大腿,她没好气地抬头睐了史相思一眼。 “嘿,这就是我的气质咩!”史相思一点都不介意,反倒嘻皮笑脸地对上她的愁颜。“你怪怪的喔,什么事让你烦恼了?” “哪有?我好得不能再好了。”努力扯动嘴角,可惜她失败了。 这些天,心情就像压了块大石般不舒坦,连她自己都找不到理由,根本别提该如何向史相思解释了。 “才怪。”史相思一声嗤笑,将背包甩上肩。“对了,之前不是听你说可能要打工吗?怎样,有着落了没?” 死相思,哪壶不开提哪壶?害她忍不住心里又想起姜槐恩那张落寞的脸庞 “干么?你要帮我介绍喔?” “有是有啦,可我就搞不懂你要打什么工。”史相思嘟囔着。“你又不缺零用钱,抢着帮你付钱的男同学又一堆,干么跟人家抢打工的机会啊?” “拜托~~”海恋恋翻翻白眼,受不了她的直线思考。“人家要帮我付钱,我就一定得让他们付吗?我又不是花瓶,干么欠别人人情债?” 世间最难还的就是人情,往往欠一要还二,甚至三四五,她犯得着去惹这种麻烦吗?真是笨得可以! “是喔?可是我觉得像你前阵子那样,每天跟不同的追求者出去玩也顶好的啊,干么一定要打工?真搞不懂你。”史相思可无奈了,她是很想要有男同学抢着帮她付费啦,问题是连只苍蝇都没有,世间真是不公平。 海恋恋翻翻白眼。“那只是打发无聊时间好吗?我现在要做出社会前的预备嘛,打工当然是最直接的途径。”跟他们出去纯粹是去玩,她甚至不认为那是男女之间的约会,充其量只能称之为“联谊” 好吧好吧,她史相思就是说不过口齿伶俐的海恋恋,哎~~“那家教好吗?我家隔壁那个念高中的小男生需要一个家教。” “不要!”高中的小男生最难搞了,鬼灵精怪,又老看一些莫名其妙的a片,她可不想让自己变成大野狼口中的小绵羊,或是化身成为易怒的母狮。 “那加油站如何?”家教已经算很高尚的打工了捏,她还想怎样? “no,那会满身臭油味!”海恋恋嫌恶地撇撇嘴。 “便利商店行吗?”史相思握紧拳头,手痒,有点想揍人。 “不行,那要一直站着,我不想变成萝卜腿。”更可怕的是静脉曲张,长时间站着难保不会有些麻烦的职业病,她才不要! “”史相思的眼角微微抽搐,两只小拳头更是握得死紧;她扯开微笑,带着杀意的微笑。“请问一下恋恋小姐,你是在挑打工机会,还是在挑老公?” “当然是打工。”三八捏,问这什么问题?搞不清楚状况嘛她! “那我劝你回家给海妈妈养好了。”这不行那不要也就算了,居然还给人家批评得一文不值她这是叫在加油站或便利商店打工的人去死喔? 真没礼貌! “我就是不想让我妈养嘛,我要打工!”海恋恋的眼冒出火光,眼神非常的坚定。 “你要求那么多,找得到打工机会才有鬼啦!”史相思毫不客气地吐她槽。 “吼~~”海恋恋低吼了声,不由得又想起姜槐恩来了。“?g,相思,你这两天有没有看到姜槐恩?”“嗯?你们两个不是不对盘,干么问起他?”哟 ,这可新鲜了,足以登上校园新闻版头条。 “没、没啊,就突然没看到人,问一下嘛!”她总不能说自己将他惹毛了吧?她自私地顾虑自己的名声,没敢声张。 “是这样吗?”史相思不太相信地直盯着她瞧。 “啊不然咧?不知道就算了。” 空气里带着浓浓的湿意,午后恐怕就要下雷阵雨了 第二章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海恋恋快让自己搞疯了,她满脑子想的全是前些天由姜槐恩住处离去前,他那副失神落魄的神情,扰得她无心读书也无法做作业,一颗心像没了底似的悬着。 好吧,她承认自己是无可救药的软心肠,无论是不是自己口不择言伤了他,还是他真的需要有人在工作方面对他伸出援手,她似乎都该主动去见他一面。 依照印象里的位置,她找到姜槐恩家附近,但附近的房子都长得好像,她搞不清楚正确的是哪一间,只好倚着楼下整排停放路边的摩托车发呆。 真糟糕,她没有姜槐恩的电话,也不知道正确的地址,总不能这么贸贸然的乱闯吧?到时万一闯错了岂不是尴尬?! 唉~~谁教她只记得他住在三楼,却不记得是哪一栋咧! 路上人群稀落,没有人注意到她的无助,她又不想如此无功而返,只得在烈阳下苦等,感觉头皮越来越烫,头发像要烧灼起来似的。 “你在这里干么?”一道熟悉的男音由她身后响起,小小的吓到了海恋恋,害她差点没失衡跌倒。 扶着摩托车座椅,海恋恋稳住身形,抬头迎向他审视的视线。“我、我是来应征的。” “应征?”姜槐恩的眼?了起来,越过她走向公寓,掏出钥匙开启公寓大门。“这里不是是商业区,我没见过任何征人的条子。” 喔喔喔,原来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目标物就是她目前所在位置的这一栋公寓呀! 讨厌!笨死了!害她晒了这么久的太阳! “你啊,你的工作室不是在找助手?”她知道这样有点丢脸,毕竟前一回两人才不欢而散,但就目前的气氛看来,她实在说不出任何道歉的话,而且她好渴,很想喝杯开水润润喉。 姜槐恩的脚尖顿了下,很酷的扶阶而上。“上来吧!” 海恋恋得逞地吐吐舌尖,心情愉悦地跟上他的脚步,一口气爬上三楼,有点小喘。 “体力这么差,才三楼就喘?!”打开家门,姜槐恩不是忘叨念两句。 “天气热嘛!”厚!人家只不过有点呼吸不顺,他还真是吹毛求疵。 屋里凌乱依旧,可见这男人一点进步都没有,在整理环境这个环节上。 “理由一大堆。”姜槐恩不禁笑骂了句。 “才不是!”即使真的是,好面子的海恋恋也不肯轻易承认。“你没看新闻喏?今天气温高达三十七点八度?g,把人烤焦都有可能。” “快秋天了,慢慢会凉爽一点。”同上回一般,姜槐恩丢了瓶矿泉水给她,缓缓她喉管里高涨的温度。 “才不,秋老虎更毒。”见他体贴的打开冷气,海恋恋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平常也都一回家就开冷气吗?” “很少。”虽然他租赁的是套房,但通风还算良好,住起来颇为舒适,只不过房子小了点;如果要买房子的话,他会考虑大一点的坪数,将来好成家立业。 “那你还开冷气?!”夏天电费高得吓人,他不会连这点常识都不懂吧? 姜槐恩睐了她一眼。“你喊热啊,吹冷气最快!还是你比较想去冲个冷水澡?那更快。”效果极佳。 海恋恋瞠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瞪他。“神经,谁敢洗冷水澡啊!”“我啊,我都洗冷水澡。”省瓦斯又省冷气,一举数得。 “你?!”海恋恋惊恐地死盯着他。 “对啊,洗冷水澡对身体好,心脏会更有power,何况你去游泳不也是冷水吗?干么这么大惊小怪?”洗冷水澡只是稀松平常的事,值得她这么嗤哇乱叫的吗? 太好命的怪女人! 海恋恋感到一丝虚弱。对她而言,洗热水澡是一种享受,可以彻底消除身体的疲劳,她甚至可以在浴室里一待一个钟头,着实无法想象那冰冷的水冲刷在自己细嫩的肌肤上,那该是何等刺激的收缩? 她抖瑟了下,决定放弃这个话题。“呃我的意思是,其实你可以不用为了我开冷气的。” 姜槐恩诧异的发现,她也有善解人意的一面。 两人之间往往带着些许剑拔弩张的错觉,当然他并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惹她不高兴,但他总有这种感觉,如今她会说出如此体恤的话语,实在令他难掩错愕。 “没关系啦,反正机器不用也比较容易坏,你算是救了它小命一条。”他窘然地说出自以为好笑的冷笑话。 但海恋恋却很配合的笑了,让尴尬的气氛消散无踪。 “这几天你怎么都没去上课?旷课太多,当心教授当了你。”话锋一转,海恋恋提及他的课业。 “我对那些商业概念没啥兴趣,去不去都无所谓。”他耸耸肩,坐到工作桌前,翻找桌上成堆的杂乱纸张。 “那你干么考进去念?”真是的,还占了人家落榜生的名额,真是缺德。 “谁教现在的社会走到哪里都要文凭?你以为我爱喔?”他也是千百个不愿意啊! “不用吧?”所谓行行出状元,未必学历高就有出息啊!这是老爸老妈给她的观念,不能以文凭来决定一个人的品德和成就。“像你开这种工作室,不就不需要文凭吗?何必局限于那种八股观念?” 姜槐恩停下手上的动作,饶富兴味地凝着她。“嘿,想不到你的想法还挺开明的嘛!我一直以为你是不懂世事的大小姐,没想到你还挺能体会民间疾苦。” “你在胡说什么?”海恋恋赧红着脸啐道。 “我以前也没想到自己会搞这个工作室啊,刚退伍时其实也没什么人生目标,就想先考个文凭再说,大二时我开始修计算机课程,到前阵子才成立了这个工作室。”他叙述着自己的心路历程,以轻松的口吻带过。 “还好生意还不错,有时一忙起来两、三天都没碰到床。”他甩甩头,提振精神。“这几天就是赶工作忙,才会没到学校上课。怎么样?教授点名喔?” “没啦,可能你人缘还不差,都有同学帮你喊有。”男生嘛,难免都会有哥儿们,班上就有几个男同学会为他做那欺瞒师长的“恶行” “嘿嘿,那代表我做人成功。”他得意的干笑两声。 “少来。”有点担忧地望着他的倦容,她的软心肠又发作了。“我看你好像很累的样子,这几天都没睡?” “有睡,但不多。”他吐了口气,揉揉眉心。“通常都趴在桌上睡一、两个小时,起来就又开始工作。” “你这样身体怎么受得了?”开玩笑,人又不是铁打的,怎堪如此操劳?“目前你的工作进度如何?还差很多吗?” “差不多了,剩下一些修饰的工作。”买方的期限在明天,他其实有时问可以略作休息。 “那你去睡吧,剩下的我来。”择日不如撞日,既然决定帮他了,就趁这个时间先将他的工作环境整顿起来,有个舒适干净的空间,工作起来才会更有干劲。 “你来?”他挑起眉,以带着点嘲讽的眼神看着她。“你准备帮我完成修饰工作吗?” 海恋恋愣了下,这才发现自己语意不清。“我哪会啊?我又不像你有底子!我是说你去睡觉,我来帮你整理工作室,ok?” 姜槐恩凝着她,彷佛想看穿她的想法。“你为什么要帮我?” 他一直以为,那天自己差劲的表现已经把她吓坏了,他甚至不可能再像以往那般追着逗她,没想到她还愿意帮忙,真教他的情绪万分复杂。 海恋恋心口一窒,不知该如何回答。 其实她也想不透,自己何必为一个整天只会闹她的坏男人做这些事?她其实可以选择更轻松、薪资更加优渥的打工机会,但说不上来为了什么,或许是天生的母性,她就是想为他这么做,算是没有理由的理由吧! “哪、哪有什么为什么?”莫名的,她的脸臊热起来,低着头没敢看他。“是你邀请我来帮你的,就算是同学爱吧,总之我帮你就是了。” 姜槐恩神色复杂地望着她,但疲累的脑子混沌了,满心只想躺到床上好好休息了。 “ok,就这么说定了,我去睡觉,工作室就交给你。” *  *  *  *  *  *  *  * 没有意外,姜槐恩对她的办事效率非常满意。 自从海恋恋为他整理居家环境和处理工作上较为琐碎的事务后,他有了整齐干净的工作桌,家里也不再只有经常走动的路径,到处都光可鉴人,连他的工作资料也被整理成一本一本,既好翻找又方便,因此两人一合作就是一年,直到两人大学毕业。 也因为这是海恋恋的第一份工作,虽然只是打工性质,但已足够让海家犹如地震般密切注意。 由于社会上人心险恶,而他们家的掌上明珠又是初出社会,让他们不得不防,因此在海恋恋开始工作不久,姜槐恩便被海家“约谈” 经历一场心惊胆战的“鸿门宴”姜槐恩算是通过海家大小的“测验”海家三兄弟更是三不五时便到姜槐恩的住处走动,生怕这唯一的宝贝妹妹被老板“凌虐” 姜槐恩虽是无心插柳,不过却也因为与海恋恋的机缘,意外接获一些大案子,海家兄弟人面广,不论是他们的工作或透过他们的介绍,光是这些case就让姜槐恩接到手软。 不过姜槐恩本身就很擅长与商家沟通,而且办事效率又强,从来不曾拖延商家的稿件,因此他的生意总是应接不暇。 他经常忙得连吃饭睡觉都忘得干干净净,要不是有海恋恋在一旁提点,恐怕早就过劳死了。 这一年多来,两人的相处趋于融洽,不论在校或工作上,总能相互提点意见,日子过得倒算愉快。 在这段日子里,海恋恋果真如对史相思所言那般,收起孩子般的玩心,推掉所有追求者的邀约,所有的心思全放在该怎么将工作做得更好,可以说是将男人全部“戒掉”但她觉得这样很轻松,不必参与不必要的应酬,这点让她很满意。 她也因此见识到姜槐恩所有的面貌。不论是工作、休闲,甚至工作压力过大而产生的烦躁,她都一一体验过了,也更加佩服他耐操耐劳的毅力,不知不觉间心里悄悄产生异样情愫,连她自己都不曾发觉。 由于海恋恋在校成绩优异,在骊歌唱起之际,姜槐恩不禁开始头痛,担心她是否会在毕业之后另谋高就。 “另谋什么高就?”海恋恋正将最新的唱片封面稿放进他的作品夹里,抬起头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 “我是说,你难道不想当个正常上下班的粉领族?”他的工作不定时,有时连带的将她拖得很晚,都得劳烦她的哥哥们来接她回家,或许她会因而有所抱怨也说不定。 海恋恋眨眨眼,这才察觉自己似乎不曾想过这个问题。“对厚,我怎么都忘了该去找工作了咧?” 跟以往一样,只要一有时间就在他的工作室里打点东、整理西的,她甚至忘了自己已经参加过毕业典礼了,只记得在事业上尽力帮助他,从来没为自己打算过。 “你、你的意思是,我这边你就不做了?”老天,他忍不住要结巴了。 当然,他是可以再找一个助手,但再找的人是否能如她一般任劳任怨、做事谨慎都很难说,况且他也习惯有她在家里走动的 习惯?!那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他感到一阵晕眩,顿时心慌意乱了起来。 “干么?你迫不及待想赶我走喔?”拜托,她可没这么说喔!这个工作她满喜欢的啊,而且跟着他可以见识到各类的商家,有完全不懂设计却半桶水响叮当,自以为很懂的暴发户,也有虚心求教、极为谦虚的企业家,这全是她以往不曾经历过的。 套句世俗点的话,这也是增添她的人生历练,况且他给的薪资又不差,跟一般的粉领族不相上下,工作时间又很弹性,不用打卡也不必担心被扣薪水,自由得很,她没道理不做呀! “胡说!”他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之后愕然地发现自己一点都不想失去她这个得力助手。“我以为你有更好的发展,所以” “哎哟,我不是什么女强人,没太强的事业心,像现在这样我就很满意了啊!”她挥挥手,笑他庸人自扰。 是这样的吗? 他狐疑地蹙起眉心,老大不相信。 姜槐恩单手移动着计算机鼠标,虽然眼睛看似盯着计算机屏幕,实则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 她今年几岁?二十五,还是二十四?他不是很清楚,但以这般花样年华的女人来说,她算是朴实到不行的了。 记得她在校的时候便不乏追求者,有些早婚的女人甚至都当了母亲,但从她开始到这里上班以来,他却不曾见到任何追求者在她身边走动,真是奇哉怪哉。 就当他在胡思乱想之际,工作室的门铃响了,打乱他的思绪,便见海恋恋起身前去开门。 “陆先生?真是稀客。”一看清来者,海恋恋便热络的出声招呼,并将对方引进门来。 姜槐恩见到来人微蹙起眉。 陆侨是在网上看到他打的广告,而前来请托设计dm的商家,但他的案子早在上个礼拜就结束了,怎么今天会突然登门造访? “你好啊,陆先生。”即使心里犯着嘀咕,姜槐恩仍起身尽一个主人的义务;毕竟人家上门是客,说不定又有别的设计稿要做,因此对于客户绝对不能失礼。 “你好,姜先生。”陆侨脸上堆满了笑,同样是生意人,他也深谙为商的道理。“你忙你的,我今天是专程来找海小姐的。” 姜槐恩心里打了个突,微挑起眉看了眼海恋恋,识趣地回到工作桌前落坐。 “什么事找我?陆先生。”海恋恋也感到莫名其妙。 她和这位陆先生也不过见过两次面,一次是他到工作室来延请姜槐恩帮他设计服装展的dm,另一回则是陪同姜槐恩到他公司和他讨论设计稿件修改的部分,其余的过程全交给印刷厂和送货公司,可以说是没有任何交集。 一个和她没有交集的人,找她会有什么事?真是怪事。 “是这样的,如果海小姐没忘记的话,今晚是我们公司举办服装展示会的日子。”陆侨淡淡地提起。 “呃”哎呀,她根本没注意是什么时候耶,就只是dm上的数字嘛,她哪有注意那么多?她尴尬地笑了笑。“预祝服装展成功。” “那是当然!”他的眸光带着雀跃与自负。“我想邀请海小姐参加我们公司第一年所举办的服装秀,不知我是否有这个荣幸请你当我今晚的女伴?” 啊咧!怎么这么突然啊? 海恋恋诧异地瞠大水眸,目光下意识地瞟向工作桌前的姜槐恩。 姜槐恩不动声色,佯装专心于计算机屏幕上的稿件设计,实则拉长了耳朵将他们的对谈一字不漏地塞进耳里,胸口百味杂陈。 瞧瞧那位陆侨,名字是怪了点,但人长得还不赖,高高帅帅的,穿着又体面,虽然目前公司规模不算大,但看得出来未来该是个颇为成功的企业家。 这样的男人匹配海恋恋,不论是视觉或现实,都是令人赏心悦目的组合,为何他会有点不是滋味的错觉? 该不会他被海家三位兄长传染了过度保护海恋恋的保护欲,所以才会觉得怪怪的? 这未免也太夸张了吧?! “嗯不太方便耶,我的工作通常不会太早下班”海恋恋对眼前这个男人没有特殊的好感也没特别的反感,约莫就是属于路人甲那类,因此她一点都不想与他共同出席服装展,开始动脑筋想推掉陆侨的邀约。 “这样啊,那姜先生--”陆侨将视线调向姜槐恩,要他放人的意味十分浓厚。 “咳,没关系,所有的工作都在掌握之中,恋恋偶尔跷个小班也无所谓的。”姜槐恩自认自己不够白目,所以无法漠视陆侨强烈的暗示,他清清喉咙,大方地放她一个晚上自由。 海恋恋翻翻白眼,心里开始低咒他的猪头。 她都已经这么认真的在找借口推辞了,这家伙还把她往她不想去的地方推?!真是令人憎恶。 “既然如此就太好了。”陆侨很满意姜槐恩识大体的态度,嘴角泛起得意的微笑。“海小姐,千万别担心服装的问题,别忘了我的公司专营服饰,我绝对将你打扮成今晚最佳的女主角。” 哇咧这下子她想推都推不了了! 海恋恋心里在低泣,但表面上却仍努力挤出笑脸。“那就麻烦陆先生您了。” “千万别这么客气,能邀请到你做我的女伴,是我毕生的光荣。”陆侨毫不掩饰对海恋恋强烈的追求意味,对于这点,让海恋恋感到十分不舒服。“我在四点左右来这里接海小姐,可以吗?” “呃?g!”虽然心里很不高兴,海恋恋也只得硬着头皮点头答应。 “ok,那我们四点见。”陆侨愉悦的起身告辞,临去之前不忘补上一句。“希望我们会有一个完美且愉快的夜晚,再见。” 像送走瘟神似的快速关上门,海恋恋在门边驻足好久,心里恨恨地咒骂着姜槐恩。 待她心里舒坦点了,才走回工作室里,不发一语地继续做之前处理到一半的工作,将设计稿一一放入姜槐恩的作品夹里。 湛蓝的天空迅速暗沈了下来,很快的,豆大的雨滴劈哩啪啦地打在窗上。 夏末的午后雷阵雨威力惊人,将地面上的热气全数逼得往上空飘散,空气也因此变得沈闷了起来,一如工作室里不发一语的两人,各有各的心思,谁也没有说出口。 第三章 描绘细致的诱人朱唇,略施薄粉的鹅蛋俏脸,粉红色的低胸束腰长?礼服,将海恋恋白嫩的肌肤、标准的身材衬托得更形出色。 她站在落地镜前,任由服装设计师将同色的长手套套上手臂,优美的唇瓣微启,不敢置信地瞪着镜中的自己。 噢~~真是太神奇了!她很清楚自身的条件,但从来不知自己打扮起来,竟是如此漂亮。 “真漂亮啊!海小姐。”王心茹为她整整裙?,她是陆氏服饰公司的设计总监,更是陆氏服饰的首席设计师,今晚却大材小用,被派来担任海恋恋的服装造型。她满意的露出浅笑,戴着眼镜的清秀小脸上,有股淡淡的忧愁。 “啊?”海恋恋猛地回神,粉脸漾起赭红。“都是王小姐的功劳啦,你的手真巧,人交到你手里,丑小鸭都要变天鹅了。”她含蓄的将功劳推回给王心茹。 “海小姐太客气了,丑小鸭永远都不可能变成天鹅。”顶了顶鼻梁上的眼镜,王心茹将带着些许blue的心思藏在不算薄的镜片后面。 “?g?”这句话听起来粉自卑溜!海恋恋不禁透过落地镜看向身后的王心茹。 她还来不及说些什么,更衣室的门板响起两声轻敲,接着门被打了开来。 “好了吗?你们”陆侨进门询问进度,一进门便震慑于海恋恋的美颜,呆愣在门边。 “好了,陆先生,时间差不多了,服装秀也要开始了,麻烦你带海小姐到观众席入座,我该到后台去忙了。”王心茹低着头,不愿看清陆侨眼底那明显的爱慕之意,微乱的发更是遮住她清秀的脸庞,教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喔,那么海小姐,我们入座吧!”陆侨倒也听话,拉着海恋恋便准备走人。 海恋恋不着痕迹地避开他的手,转身面向王心茹。“王小姐,今晚很谢谢你,请务必给我一个回礼的机会,改天我们一起吃个饭好吗?” 王心茹没料到海恋恋的礼数这么周到。她真是个特别的女孩,跟陆侨以往带来的女人全然不同,连身为女人的她都有点心动了,况且是自认风流的陆侨? “不用了海小姐,这是我分内的工作”她有点慌,不是那么善于与人交际的性子,此时更是急于隐藏在那带有心理保护作用的镜片后面。 “这是我的坚持,请务必给我这个机会。”她拉起王心茹的手,诚恳地表达诚意。 “这”王心茹踯躅着,不知该不该答应。 “既然海小姐这么有诚意,你就答应了吧,心茹。”时间真的快来不及了,主办人若是太晚落坐,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负面揣测,陆侨急声催促道。 “那好吧!”王心茹牙一咬,硬着头皮答应了。 海恋恋这才心满意足地跟上陆侨的脚步,往观众席前进。 王心茹浅叹口气,目光始终胶着在陆侨那颀长挺拔的背影-- *  *  *  *  *  *  *  * 打开收音机,让音乐流泄在半大不小的工作室里,姜槐恩佣懒地躺卧在沙发上,海恋恋最常坐的位置上,浅浅的叹了口气。 习惯真是种可怕的东西。 在海恋恋还没到工作室来之前,他从不觉得这间屋子有这么大;事实上一点都不大,将近二十坪的空间能有多大?只不过她一天不在,就觉得这房子大得吓人,好像少了点什么似的,就是说不出口的怪。 看一下电视?转来转去都是没营养的节目,再不然就是每天重复播到都能背的新闻,实在激不起他半点兴趣。 电话响了起来,他懒懒的起身接听,话筒里传来有点中气不足的女音。 “槐恩吗?我是妈咪。”对方主动报上自己的身分。 “嗯。”光听那快断了气的声音,除了他母亲周凤美之外,不作第二个人想。“你今天怎么想到打电话给我?” 周凤美平时可忙碌了,除了她自己的工作之外,还有多到不行的交际应酬。 大多是和社区里的婆婆妈妈聚会,谈的全是生活琐事,不然就都绕着老公孩子打转;他去过几次,差点没无聊至死,发誓以后再也不去了。 “你这么说,好像妈咪一点都不关心你似的。”周凤美娇嗔着,一点都不像五十出头的妇人。 “我是说你忙,哪有时间打电话给我?”真是的,这种“妈妈级翻译法”还真可怕呢!完全跳脱出年轻人所能想象的范围。 “喔,说到这个,妇女会的王妈妈你还记得吗?”周凤美这才想起正事来。 “那个王妈妈的女儿可了不起了,年纪轻轻就当上服装公司的设计师,还是首席的喔” “妈,麻烦你讲重点。”为什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由他母亲嘴里说出来,便成了阿婆的裹脚布般又臭又长?真是令人头痛万分。 “哎哟,你这孩子就是没耐性。”周凤美叨念着,言辞间满溢母亲的关心。 “你也好几个月没回来了,有没有吃饱睡好?你也不用拿太多钱回家,我有工作,可以养活自己” “妈,你要是用不到就帮我存起来嘛,我也用不了那么多啊!”人家说老人家有钱才安心,为啥他的母亲就跟别人不-样?真是教人又好气又好笑。 “喔,那也是可以啦!”周凤美的思绪转来转去,一会儿又转回王妈妈身上。 “对了对了,你王妈妈说她女儿今天开服装展示会,说如果可以的话,可不可以麻烦你去她女儿的展示会那里拍录像带,寄回来给她?她要帮忙带孙子没空上台北” 哎,老妈爱婆婆妈妈,怎么也企图感染他也变得如此?真是粉给它麻烦溜! “什么时候?”拜托,现在都下午五点多了,来得及吗? “今天哪!你这孩子怎么不长听力?”周凤美忍不住又碎碎念起来。 姜槐恩吸气再吸气,差点没对着话筒咆哮。“我是说,服装展示会几点开始?在哪里举行?”总得给他个时间,他才好准备并前往吧? “七点七点,地点在” 抄好时间地点,姜槐恩看看时间已经有点快来不及了,他先拨通电给给王妈妈的女儿王心茹,听得出她已经忙得焦头烂额。 他见过王心茹,五官相当清秀,看起来乖乖的,想不到她才华洋溢,年纪轻轻就当上服饰公司的首席设计师。 王心茹表示十分感谢他肯代替她母亲前来观赏服装展示会,并要他不必刻意注重穿着,她会交代助理为他准备合适的服装,好参加服装秀之后的正式茶会。 挂上电话后,他便拿起摄影用具,向服装展示会出发-- *  *  *  *  *  *  *  * 服装展示会相当成功,只是到达现场时,姜槐恩有些傻眼。没想到王心茹就职的服饰公司,竟然正好是陆侨所负责的那一家,他不得不感叹世界真的很小,小到随处都有可能遇见有点熟又不会太热的人。 这下麻烦了,他是把服装秀的整个过程都拍摄下来了,但王心茹千交代万交代,要他留下来参加他们的庆功茶会,万-不小心在这里遇上陆侨和海恋恋,那岂不尴尬?! 这下他该怎么好? 走?还是留? 拉扯着颈间的领带,他实在穿不惯如此正式的西服,感觉绑手绑脚的,搞不懂怎会有那么多人自找麻烦,老爱穿这么拘束的服装。 “姜槐恩?你怎么会在这里?”陡地一位美艳的女人喊住了他。 姜槐恩?起眼看她,不记得自己何时认识如此美艳的女人,眼底写满问号。 “你不记得我了?”女人笑道,素手拨拨颈边的发,看来千娇百媚。“萧桃紫,高中时我就在你隔壁班哪,你记性真差捏!”她笑着调侃道。 “你?萧桃紫?!” 萧桃紫这个名字他知道,很熟,经常被同学拿来取笑,但人绝对不是眼前这个,他印象里的萧桃紫是肉肉的、矬矬的,几乎完全不懂得打扮,跟这个浓妆艳抹、身段玲珑的女人连一丁点的重迭都没有。 “开玩笑的吧?你跟我记得的萧桃紫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呵呵~~你没听过女大十八变吗?”萧桃紫抚着颊侧娇笑,双眼也下浪费时间地注视他全身上下每一个环节,大方地伸手捏捏他的臂肌。“你也变了啊,变得结实、强壮,跟年轻的小毛头不一样了呢!” 头一回让女人这样称赞的姜槐恩,嘴角不自主地微微抽搐,虽说是称赞,怎么在他听来就觉得有点怪,感觉自己好像砧板上待价而沽的肉块? “呃你也来看服装秀喔?”他退了一步,胡乱扯了个话题,尽量摆脱自己脑子里怪异的错觉。 “我是模特儿啊,才刚换下展示服,就应主办单位的邀请过来参加茶会嘛!”萧桃紫又笑了起来,同样抚着颊侧,视觉效果不错,感觉却不自然,带着点矫揉造作。 姜槐恩愣了下,全然没料到她会是刚才在台上花枝招展的模特儿之一。“不好意思,我没注意。” 萧桃紫扯开嘴角,大方的在他面前一个旋转。“怎么?我不像吗?” “不,我没那个意思。”真糟糕,对于这么直接的女人,他实在有应对上的困难,害他直冒冷汗,不知该如何以对,真怕得罪她而不自知。 “姜先生,你也来了。”陆侨发现他的存在,趋上前来,身后领着他今晚的女伴,海恋恋。“嗨,a ie。” “嗨。”a ie是萧桃紫的英文名字,她大方地回应道。 “是,一个朋友邀我来的。”伤脑筋,这一牵扯起来可是一大拖拉库,姜槐恩只好简单的一语带过。 “是a ie吗?”陆侨眉眼带笑,感觉就是带了那么点暧昧。 “我才没那么大面子呢!”萧桃紫皱皱鼻子,再次撩撩秀发。“姜先生在学校时可是风云才子,一堆女孩子暗恋他迷得要死,哪轮得到我来觊觎?”她可没笨到明说自个儿也是那准暗恋迷里的其中一个。 “没有的事。”拜托,那么久以前的事就别提了,真令人尴尬。 “真的吗?我都没听说呢!”海恋恋从陆侨身后探出头,微赧地看了眼姜槐恩。 人果然要衣装,看惯了他运动衫加牛仔裤的装扮,今日才知他穿起正式西服来,是如此挺拔俊帅,害她心头小鹿莫名乱撞咧! “那种事啧!”真是的,这丫头跟人凑什么热闹啊?不过她今天可真美,完全跳脱平常的青春打扮。 不是说她穿这样不青春啦,而是除了青春之外,还多了小女人的媚态,她真的长大了--他不自觉的将眸光移到她穿着低胸礼服的领口,这一瞧,差点没流鼻血。 哇咧~~还真的长很“大”! “你也会不好意思啊?”海恋恋笑?了眼,发觉他尴尬时挺可爱的。“我以为你一直很有自信呢!” 萧桃紫不甘被忽略,尤其对方又是足以威胁她美色的俏女人,她忙开口插花。“哪来这么漂亮的小姐?你们都不介绍一下。” “喔,她是海恋恋,我今晚的女伴。”陆侨怕人不知道海恋恋是他女伴似的,见人总会补上这么一句。 海恋恋大方地伸出右手。“你好,我是海恋恋,除了担任陆先生今晚的女伴之外,我还是槐恩的工作伙伴。” “a ie。”工作伙伴?难道不是他的亲密情人?“只是工作伙伴?不是他的女朋友吗?” 陡地,气氛变得紧绷起来。 “不、不是啦,就是工作伙伴而已。”不知怎的,海恋恋的双颊臊热了起来,忙摇着手挥舞。“他是我老板啦!” “是吗?”萧桃紫转而向姜槐恩求证。 “嗯。”莫名的,他变得浮躁。 不知道为什么,听恋恋这样直接否认,虽说是实情,但他心里就是有那么点不舒坦,很想就此离开这个场所。 “对不起,我来迟了。”王心茹拉着长裙裙?跑了过来,额上布满薄汗。“槐恩,不好意思,冷落你了。” 陆侨挑起眉,眸光复杂地盯着王心茹,再看看姜槐恩,唇部线条有丝僵硬。“心茹也认识姜先生?” “啊?”王心茹这时才发现陆侨也在场,笑脸瞬间垮了下来。“是、是啊,我家跟他家很熟。”应该说两家的妈妈很熟,但这样讲很怪,她便以此带过。 “是很熟。”姜槐恩体贴地扶住王心茹的手臂,帮她稳住晃动的身子。“你忙坏了吧?要不要先去吃点东西?” “不会,我不饿。”王心茹轻喘着,她直接由更衣后台冲进会场,因为之前还稍稍整理了一下模特儿穿过的衣服,因此拖延了点时间,才会以如此匆忙的姿态出现。 由于方才她的情绪一直很紧绷,因此她一点都不觉得自己饿了,但她的肚子却选在这个时间发出抗议,发出一声响亮的“咕噜”~~ 姜槐恩忍不住笑了。“还说不饿?你的肚子都抗议了。走啦,我们一起去吃点东西,我也有点饿了。” 正好趁这个机会省去不必要的应酬对谈,他乐得逃离现场。 而恋恋她今晚可是主办人陆侨的女伴,那家伙总不至于让她受饿,会将她照顾得很好才是,因此他便领着王心茹走向餐区,将大厅留给陆侨。 “呵~~他的女人缘还是跟以前一样好。”萧桃紫以手指轻触颊侧,亲眼见到以往暗恋的对象拥着别的女人离去,虽然心里下甚舒服,她仍努力挤出笑脸,绝对的敬业。 “是不错,男人嘛,哪个不风流?”陆侨应和着,眼光却随着姜槐恩身边那抹浅绿色的身影飘离。 海恋恋从那一刻起,没有再开口说过一句话,淡淡的苦味在心底漾开 *  *  *  *  *  *  *  * 趁着假日,久未联络的史相思兴冲冲跑到海家,原想给海恋恋一个惊喜,顺便两个好朋友相约去压马路,料不到海家三哥海尘安却给了她一个超劲爆的消息--海恋恋还在姜槐恩的网络美工工作室工作。 这一听可教她傻了眼,一路又冲到姜槐恩的工作室找人。 “不是吧小姐?这小小的工作室能撑多久?你不考虑换个比较稳定一点的工作吗?” 毕业后很快便找到工作的史相思,目前在一间小小的贸易公司当会计,本着骑驴找马的心情,伺机跳到更好的大公司,毕竟人往高处爬嘛,因此她全然没想到海恋恋会选择继续留在这小小的工作室里工作。 “?g,你别这么说,槐恩他做得很不错,搞不好将来扩大营业,前途不可限量。”海恋恋可不这么认为。 现在凡事讲求效益,上网就可以办到的事,何必一定得出门?海恋恋相信姜槐恩一定可以将这个工作室做得有声有色,至少现在他的收入就远超出一般上班族,还给她加薪呢! 她敢打包票,她的薪水一定此史相思还高;不过为了别给相思太大的刺激,她还是别点破的好,免得相思来跟她抢饭碗,嘻! “槐恩?槐恩?!”史相思霍地鬼叫了起来。 “你干么?吃错药了喔?”要死了,叫这么大声?这里可不是商业区,隔音设备没有特别加强,一般的音量还可以,但太大声就会吵到邻居。 这一年多来,三不五时她还可以听到附近太太骂小孩的声音呢! “?g!”史相思冲到沙发和她挤在一块,只差没黏成一块。“你什么时候叫他叫得这么亲热啊?我记得你以前都连名带姓的叫他,什么时候变了,我怎么都不知道?” 亏她们还是最要好的姊妹淘,连这点她都不知道,真是枉费她将恋恋推心置腹。 “哪、哪有?”海恋恋倏地心虚了起来,控制不住的热潮由脸上渲开,泛至耳根。“他是我老板嘛,工作那么久了,总不能老喊他姜先生吧?那多怪啊!”“只是老板吗?”史相思的眼弯了起来,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你知道老板的台语怎么说吗?” “台语?就头家啊!”神经喔?现在是乡土俚语时间吗?嗟~~ 史相思神情古怪地瞅着她瞧,瞧得她心里直发毛。“嘿啊,头家有两种意思,一种,是真的老板,另一种呢嘿嘿嘿!”(注:台语的“头家”亦可翻译成“丈夫”) “嘿、嘿你个大头啦!”海恋恋跳了起来,彷佛椅子上有针会扎人似的。“臭相思,你别乱讲喔,他好心去帮你买饮料,胡说八道的话我们俩听听就算了,等他回来,你可别在他面前说些有的没的,不然我跟你没完!” 史相思的眼溜了溜,嘴角提起上弦月的弧度。“恋恋,我好像什么都没说吧?你在紧张个什么劲儿?” “我哪有紧张?”海恋恋咬了咬下唇,小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大家都是同学嘛,他又是我老板,你再胡说,教我这个工作怎么做下去啊?” “好嘛好嘛,你说了我就听啊,干么脸红得像猴子屁股?”海恋恋不反驳还好,这一反驳,史相思更加认定这两个人八成有个“什么”心里头早已将他们“定罪”了。 “才没有!”海恋恋的长发几乎竖直了起来,声音也跟着拔高。 “好好好,没有就没有。”史相思比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指引她重新坐回沙发里。“不过恋恋,我记得你家里很保护你的,他们怎么放心让你在这种一人公司上班?只有你和姜槐恩两个?”她只差没将“孤男寡女”四个字说出口。 “现在个人工作室很多啊,你们公司不也没几个人?你们家里的人会因此反对你去上班吗?”海恋恋莫名其妙地睐她一眼。 “才没有!但我家可没你家管那么严,别忘了你还有三个保护欲强到不行的哥哥。”换了口气,史相思继续说道:“他们都放心喔?” “你真是越来越三八了。”海恋恋笑骂道。“工作啊,又不是什么,况且他们都见过槐恩,槐恩也经常到我家吃饭,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这女人,把所有男人全看成大野狼了是不?真是的。 “噢~~”史相思的小嘴圈成夸张的o形,点了点头。这就表示海家的人都认同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喽?恐怕只有恋恋这笨女人才没意识到这一点。“了解,那我没问题了。” “来来来,喝杯凉的!”姜槐恩满身大汗地推开门进屋,手上拎着便利商店的塑料袋,看来满满的一袋。 海恋恋忙起身帮他接过塑料袋,顺手抽了几张面纸给他擦脸。 史相思将他们之间的互动,仔细地看进眼底,她拍拍大腿站了起来。“姜槐恩,我可以把你家的恋恋借走吗?” “啊?”他家的恋恋?听起来有点怪,但还挺顺耳的。“去哪?” “好久没见面了,我想约她去逛逛街。”史相思耸耸肩,俏皮地做个鬼脸。 “该不会恋恋要上哪儿还得跟你报备吧?你又不是她老公。”唯恐天下不乱似的,她兀自加上一句。 姜槐恩愣了下,看了眼海恋恋,在眸光相触的瞬间,两人同时说不出所以然地撇开目光。 “别胡说,让恋恋的追求者听到会不高兴的。”奇怪,他的心跳怎么这么快?难不成计算机桌坐久了,体力也变差了?刚刚也不过爬了几格阶梯,应该不至于才是。 海恋恋的嘴角垮了下来,微合的眸掩去眼底变黯的眸光。 “恋恋的追求者很多吗?”史相思的好奇心又发作了,追着姜槐恩问道。 “这**恐怕得问恋恋了。”他不清楚,但陆侨追得紧是事实,往后或许有更多的陆侨出现也说不定,任谁也说不得准,只有恋恋自己心里明白。 “你很无聊?g你!走啦,你不是要去逛街,走啊!”海恋恋佯装生气,俏脸一扬,将塑料袋随意丢到地面,推着史相思走人。 “喂,你不是要上班?我正在询问你家头家的意思”史相思没得到姜槐恩首肯,让海恋恋这么一推,她不免抱怨起来。 “不用啦!他一个人可以搞定,走啦!” 两个女人就这么拉拉扯扯地离开姜槐恩的住处兼工作室,直到再也听不见声音为止。 姜槐恩瞪着地上的塑料袋,有些饮料罐不安分地滚出袋缘,散落在地板上-- 第四章 手上翻动衣架上成堆的衣服,海恋恋的心思早已飘远。 明天有件成品要给人家,印刷厂答应加班印制,今天该给印刷厂催货的电话,不知道姜槐恩是否记得?冰箱里的水蜜桃也熟透了,不知道他会不会去拿出来吃?还有前两天租来的院线片,他记不记得拿去还 “恋恋,你来帮我看看这件挖洞背心好不好看?”史相思手上拎着一件桃红色的背心,在身上比划半天,这才发现海恋恋根本没在听她说话。 “喂,小姐,你陪人家逛街也专心点好吗?”她佯装愠恼地用手肘撞了撞海恋恋,硬是将她由虚幻中抽离,回到现实世界的服饰店里。“别告诉我,你正想着的事情跟姜槐恩无关,大小姐我才不信。” 海恋恋瞪她一眼,俏脸不争气地泛红。“我” 史相思微叹口气。“好了,不用你啊我的了,光看你那红咚咚的脸,我就知道你、完、了!”她还不了解恋恋吗?两人同窗四年可不是假的。 那么多同学和学长学弟追求海恋恋,都不曾见她在提起任何人时有这般“思春”的红脸,唯有他姜槐恩。 他真是何德何能,能让恋恋由开始的厌恶,转为现在的喜欢甚至钦慕?真是令人好生好奇。 莫非真应了那句“才子佳人”有才华的男人特别容易吸引女人的爱慕?没遇过才子型男人的史相思实在想不透。 “我怎么完了?”她明明好好的在这里,身上不痛不痒,哪里完了? “你爱上姜槐恩了。”史相思用的是肯定句,直接拆穿她的心事。 “我?”海恋恋愣了下,感觉脸上一片烧灼。“你疯了!别胡说,我才没有!” “没有才怪!”史相思拉着她走到试衣问前的长形镜面前,让她看清镜中自己脸上遮掩不住的火红羞涩。“你自己看看,认识你这么久,除了姜槐恩之外,我只见过你在提到你高中直属学长时,脸会红成这个样子;你直属学长已经是过去式了,目前就只有姜槐恩,你还说你没有爱上姜槐恩?”如果现在能有个大洞让她躲进去,那该有多好?海恋恋心想。 “相思,这不代表什么”她想反驳,却发现自己虚弱得提不出有力的反证。 是,她是暗恋过自己的直属学长,但那是少女怀春,那么久以前的事了,相思还提它做什么? “是啦,不代表什么,但外面工作机会那么多,甚至有些大机构在毕业前就开始注意学校里成绩优异的学生。”史相思拍拍她的红脸蛋,嗯~~触感不错。“以你的成绩看来,其实机会很多,当你舍弃制度健全、福利佳的公司时,难道不是只想和他一起打拚?你尽管否认好了,你骗得了我,但骗得了你自己吗?” 史相思叹了口气,将手上的桃红色背心随意丢回展示的衣架上。 “喜欢就喜欢,爱就爱,我又没说姜槐恩不好,只是觉得那家伙很幸运而已,况且这种事也用不着瞒我吧?我们是这么好的朋友” 史相思的叨念全进不了海恋恋的耳,她呆愣地望着镜中自己娇羞的红颜,并明确感受到自己发烫的身体和急促跳跃的心脏,这一切的一切只因“姜槐恩”三个字被提出来讨论。 她真的爱上他了吗?那个自己一直以为是讨厌鬼的家伙? *  *  *  *  *  *  *  * 哼着最新出炉的曲调,海尘安越哼越顺口,直觉这首歌应当可以大卖,正得意地盘算着这首曲子该由哪位歌手来演唱,便瞧见海恋恋闷不吭声地坐在客厅里。 “今天没加班啊?恋恋小姐。”打从恋恋开始工作之后,晚归似乎成了她的生活作息,家人们也大多习惯了,顶多在姜槐恩没办法送她回来的时候,派个哥字辈的出门接她而已,倒是这么早--不到晚餐时间就回家,反而感觉有点怪捏! “三哥,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她的小脸一派茫然,显然还摸不着头绪。 海尘安原本轻快的步伐在瞬间停滞,一脸惊恐地瞪着海恋恋。 海恋恋不自觉地摸摸自己的小脸。“干么?”难不成她脸上有什么东西?不然三哥为何那般看她? “噢,我们家的恋恋小姐恋爱了!老妈知道一定欣喜若狂!”海尘安夸张地跳到她身边,蹲在沙发边像小狗一样扶着沙发扶手,只差没有摇尾巴--因为他没有尾巴。“来来来,告诉三哥,哪个家伙是那个幸运儿?” “别闹了,三哥!”海恋恋蹙起眉,忍不住被他夸张的肢体动作给逗笑了。“我不确定那是不是哎哟!总之我是想问你,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嘛!”说着说着,她的脸又红了。 以前对学长的暗恋,和自己目前对姜槐恩的感觉并不太一样,她分不清什么才是爱,因此她才会想询问对感情最有研究的三哥,或许三哥可以给她解答也说不定。 “奇怪捏,我什么都还没说,你的脸就红成这样子是不是想起了那个人啊?”海尘安无辜地眨眨眼,好笑地调侃道。 “三哥!”如果音波可以杀人,海尘安恐怕早死在海恋恋那高分贝的尖嚷下了。 “好好好,你先别恼,告诉老哥你有什么症状?”总要有点征兆,他才好断定那是不是恋爱症候群啊!“例如工作不专心什么的。”他随便举了一个例子。 “我工作很认真也很专心,请相信我的工作能力!”海恋恋气恼地狠瞪他。 海尘安翻翻白眼,怨叹自己不小心踩到地雷。“ok,这么说吧,你会不会常常想起他,一没跟他在一起,就担心他这个、担心他那个的?”感觉就像个唠叨的老妈子--他聪明地没加上那一句,以免被海扁。 咦?咦咦咦?三哥怎么知道她犯了这毛病?真是太厉害了!海恋恋崇拜地猛点头。 “宾果!”命中率百分之三十,还有更重要的百分之七十未解。“那,一靠近他就脸红心跳,想起他又会有点不安、有点甜蜜,就是想和他时时相处在一起?” 睐了眼海恋恋红扑扑且紧绷的脸蛋,海尘安着实忍不住想搞笑。 “大概就你现在这个表情。欧卖尬,恋恋,你不会是爱上三哥我了吧?不可以喔,那是不被允许的,况且我已经有芯蓝了。”他摇摇食指,努力摆出认真的神情。 随着海尘安一字一句吐出唇瓣,海恋恋的心口便寸寸高升;她紧张的揪住沙发上的抱枕,懊恼的发现自己当真对姜槐恩动了感情之际,偏又让海尘安的搞笑弄拧了情绪,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般垂下双肩。 她终于明白了,对于学长,她也会脸红心跳,却没有任何不安,只要看到学长她就感到很满足,甚至为了经常看到他,私下偷留了一张学长的“玉照”以便想起学长时就看得到他。 但姜槐恩不同,她会想跟他一起工作、参与他的生活,有时又会觉得自己是否过于鸡婆,担心自己因而被他讨厌--原来这就是爱情,教人甜蜜也教人不安。 现在想想,当时的暗恋和现在的心境比较起来,的确显得幼稚而可笑;不过那代表着她成长过程的一页,一段甜蜜的记忆,如此而已。 “三哥,我在跟你讨论很严肃的问题?g,请你别搞笑了好吗?”呜她怎么会有这种不正经的哥哥啦!讨厌讨厌! “有何不可?”海尘安耸耸肩,无所谓地摊开手。“那么海四小姐,三哥可以问你是否真有喜欢的人了?” 海恋恋不安的咬咬下唇,下定决心似地猛点了下头。 “那么,好奇的三哥可以知道对方是谁吗?”知道之后他就有得忙了,得调查对方的身家背景是否清白、那家伙的品性德行是否优良,重要的是他的q够不够高,能不能忍受海四小姐三不五时发个小脾气之类事情。 哎~~当人家的哥哥真不好,得忙这忙那的,下辈子他要投胎女儿身,而且要跟阎罗王商量好,他要当老么,这样才会万千宠爱集一身,像恋恋那样,嘿嘿嘿嘿? “不、可、以!二让三哥知道还得了?一个三哥知道,就等于全家人都知道了,她的爱情可不想仰赖任何人帮忙或插手,她赶忙由沙发上跳起来,迅速转移话题。“芯蓝呢?她又被你遣去训练歌手发音了喔?” 说来这元芯蓝也真倒霉,才嫁给三哥不久,回台北来就有任务,不过还好有芯蓝帮忙,省去三哥不少头痛的问题,真是个好太太。 “是啊,这一趟最主要的工作就得麻烦芯蓝了。”提到心爱的妻子,海尘安的脸部线条柔和了起来。“嘿!别转移话题,你还没说那个幸运儿是谁!” “不说不说!”海恋恋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拔开腿往自己的房间跑。 “等等,恋恋!”当她即将碰上房门的把手之际,海尘安的声音由客厅飘了过来。“你有喜欢的人了,那姜槐恩怎么办?” 又提到那个人!海恋恋的心口不禁惴惴乱跳。“神经啊!提他做什么?” “我觉得那小子还不错,怎么,你们没有日久生情吗?”啧!他还以为姜槐恩会成为他的妹婿咧! 海恋恋没有回答,一溜烟地溜回房间,留下海尘安在客厅里独自懊恼。 *  *  *  *  *  *  *  * 自从看清了自己的感情,海恋恋将姜槐恩照顾得更加无微不至,但是他们原本平静的生活却起了些许变化-- 例如陆侨和王心茹来工作室的机率变得殷勤许多,有时连萧桃紫都会有事没事跑来串串门子,让这小小的工作室热闹许多。 但最大的变化,莫过于周凤美拎着一只手提箱,到台北来找儿子小住一阵。 “槐恩啊,等等你陪我去看看心茹好吧?听你王妈妈说她病了。”吃过晚饭,周凤美坐在沙发里像皇太后一般,见到海恋恋将切好的番石榴端出厨房,忍不住叨念道:“干么把那芯挖掉咧?那是整个番石榴最甜的部分。” “啊?”海恋恋有点傻眼了。 不会吧?要吃籽?!他们家都是这样挖干净才吃的啊,难道姜槐恩他们家不一样吗?她从没听他提起过,即使之前他们经常吃番石榴,都是这样的吃法。 “真是的,台北的女孩就是这样,一点都不懂得珍惜食物。”嘴上念着,周凤美的手可没停,大大方方地拿起番石榴片就啃。 “拜托,妈,现在没有人吃芯了好吗?”姜槐恩放下手边的工作,走到海恋恋身边拍了拍她的肩,默默地安抚她。“你在市场有看到人家是切好含芯在卖的吗?没有吧,现在大家都这样吃了,比较健康。” 那种东西吃多了可是会便秘的,吃番石榴芯是老观念,现在已经不太适用了。 “你厚,台北住久了,变得都不像我儿子了。”人一老就没有安全感,尤其分开久了,亲子之间好似不若以往那般亲密,周凤美最近老是有种即将失去儿子的错觉,所以她才会离开久住的家乡,到台北来找姜槐恩。 身边除了有些存款、那栋老房子和姜槐恩这个儿子之外,她什么都没有了,所以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失去这个儿子,务必得将他看紧才是。 她就是看这个在儿子身边晃来晃去的女人不顺眼,那一定是恶魔派来抢走她儿子的坏女人!她会给儿子找个好媳妇,一个她管得住、看得顺眼的媳妇,这样儿子才会永远是她的。 偏偏这儿子老是站在那女人那边,看得她心里就是非常不舒服,也因此更加鸡蛋里挑骨头,一丁点看不顺眼,便叨念个不停。 “妈,我是你的儿子,这是这辈子都不会改变的事实,你实在想太多了。”他在周凤美身边坐下,拉着海恋恋坐在他旁边。 当然他也怨过母亲给了他一个私生子的身分,但转念想想,母亲要一个人将他拉拔长大,更是有苦往肚里吞。 以往的民风较现今更为保守,她一个软弱的女子承受的苦够多了,他实在无权再加深母亲的苦,只能尽量顺遂她的心意。 “最好是啦!”冷眼看了海恋恋一眼,周凤美的嘴角垮了下来。“我刚跟你说的可以吗?我等等要去看心茹,你陪我去一趟。” 王心茹这女孩她看了就顺眼些,不论她说什么,王心茹都说好,是个乖巧的女孩。所谓人不亲上亲,她和王心茹的妈妈很熟,因这层关系她更是喜欢王心茹。 如果可以将儿子和王心茹凑成对,那不知该有多好?所以她便找机会让儿子和王心茹接触,最好是两个小辈“通电”了,她也算了了一桩心愿。 这笨儿子最好别看上他身边那个娇娇女,不然她一定坚决反对! 姜槐恩思忖了下。“我手上还有件案子要赶。她病得严重吗?还是我让恋恋陪你去?” 周凤美一听差点没由沙发上跳起来。 要她和那个娇娇女一同出门?!不如让她早点躺进棺材里来得快些。 但转念一想,或许她可以藉由这个机会让海恋恋知难而退也说不定主意一定,她便老大不情愿地点头答允了。 吃完饭后水果,海恋恋将盘子收进厨房顺便冲洗干净,姜槐恩适时走进厨房,见她的小脸上有着淡淡的忧郁,忍不住问道:“怎么了?好像不太高兴?” “没有啊。”她摇头否认。“我只是”她顿住,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觉。 “嗯?有什么话就说,别憋在心里。”两人直来直往惯了,她这样欲言又止,教他难以适应。 “我我觉得你妈好像不太喜欢我。”是她太敏感吗?她总觉得周凤美总在有意无意间排斥她。 冲泡咖啡的动作停住了,姜槐恩惊讶地凝着她。“怎么会?我妈的个性是每个人都好,你会不会想太多了?” 海恋恋没有回应,但周凤美对她的排斥感很重,至少她是这么感觉的。 “恋恋?”他有点担心,不禁再次叫唤她。 “没事。”将流理台擦干,她挤出勉强的微笑。“我陪你妈去看看心茹,送她回来之后我就不上来了,你别熬夜,做完案子早点睡,好吗?” 姜槐恩蹙起眉心凝着她,不相信她有她自己形容的那般乐观。 “喂!不回答喔?”海恋恋噘起嘴,佯装生气。“先说好,你要是熬夜,把身体弄坏了,我可不照顾你,你自己想清楚。” “好啦!”不知怎的,他就是不想看到她不高兴的表情,便急忙应允了。 “嗯,乖乖喔,我陪你妈去看心茹了,掰!”她像在哄小狗似的哄着他,转身离开厨房。 姜槐恩在厨房里站了好久,脑子里盘旋着她说的那个问题。 妈不喜欢恋恋?会吗? *  *  *  *  *  *  *  * “我说心茹啊,你也太不会照顾自己了。”周凤美一见到王心茹,就好似看到自个儿的女儿般亲热,跟面对海恋恋时截然不同。“才初秋就得了感冒,改明儿个让姜妈妈好好的为你补一补。” “小感冒而已,姜妈妈别担心。”王心茹轻咳两声,由冰箱里拿出两颗水梨。 “姜妈妈,恋恋,你们坐一下,我去切水果” “?g?g?g,你是病人,最好不要沾水。”周凤美忙伸手接过王心茹手上的水梨,转而丢给站在一旁的海恋恋。“哪,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就你去切水果吧!” “不,来者是客,我怎么可以”现场气氛变得有些尴尬,王心茹连忙出声打圆场,动手去抢恋恋手上的水梨。 “?g,我说了算。”周凤美拉住王心茹,就是不让她去碰那两颗水梨。 再迟钝的人都可以感觉出周凤美的坚持。 海恋恋扯开笑容,像哭的笑容。“没关系的,心茹,你去休息吧,我来就可以了。” 她走进厨房拿起削刀开始削水梨,客厅传来一老一少两个女人的对谈,竟是如此清晰,清晰得她不想听见都不行。 “你就是这么柔弱,你妈怎么放心丢你一个人在台北?”周凤美就是心疼王心茹不会照顾身体,碎碎念一直没停过。 “我很好的,姜妈妈,这次真的是不小心”其实是工作太累,才会不小心染上风寒,并不如周凤美讲的那么严重。 “我看你还是得找个可靠的男人照顾你才行。”周凤美可不理会她的解释,开始憧憬美好的未来。“你觉得我们家槐恩怎么样?虽然他现在的事业才刚起步,但不是我这个做妈妈的自夸,他一定是个体贴的好丈夫。” 削刀不小心滑了下,在海恋恋的指尖削出一个伤口,她咬着牙没敢叫疼。 果然,周凤美排斥她其来有自,她喜欢的是王心茹,无怪乎处处和自己唱反调? 今天就算她海恋恋喜欢他姜槐恩又如何?他的母亲一点都不喜欢她,她也可以感觉得出姜槐恩是个孝顺的男人,况且自己和他之间半点牵连都没有,充其量只能用老板和员工来相称,她再喜欢他又如何? 委屈的泪滴到被削刀削出的伤口,她感觉不到疼痛,麻木地切好水梨,抹了下脸颊,然后将水梨装盘端出厨房。 才回客厅不到两分钟,王心茹家的大门霍地被打了开来,走进一个醉醺醺的男人;海恋恋定眼一看,愕然发觉那人竟是陆侨--那个正在追求自己的男人。 他怎会有王心茹家的钥匙?这其中大有玄机喔! “哪来这么一个醉鬼?”周凤美嫌恶地挑起眉,全然忘了自己也只是个外来客。 “呃他是我的上司。”王心茹解释了声,赶忙起身搀扶陆侨。 “喂,女人!你家什么时候多了两尊土地婆?”陆侨显然醉得胡言乱语了,见沙发上多了两个女人,也没看清对象便随口胡诌。 “你别胡说!”王心茹可急了,额上沁出冷汗,吃力地扶着他走向房间,边走边向客来道歉。“不好意思,姜妈妈,恋恋,他喝醉了,我恐怕得先照顾他,没办法陪你们” “恋恋?海恋恋?”陆侨浑浑噩噩地听见两个熟悉的音律,抬头寻找海恋恋的身影。“她哪有在这里?见鬼了,我以为我醉了,没想到你比我还醉” 王心茹向海恋恋发出求救的眼神,而海恋恋也接收到了。 “姜妈妈,我想心茹可能要照顾她老板,我看我们恐怕不太适合留下来”海恋恋充分表达离开的意思,希望周凤美能够配合。 “这个老板也真奇怪,喝醉了怎不回自个儿的家,找心茹做啥?”周凤美可恼了,此行的目的才刚开始布局,偏巧一个酒鬼来坏她的好事,怎不教她生气? “不好意思,姜妈妈,我真的不能招待你们了。”陆侨全身的重量全压在她瘦小的肩上,王心茹连说话都显得无比吃力。 “姜妈妈,我们走吧,改天再来看心茹,好吗?”海恋恋也觉得很不好意思,感觉上王心茹和陆侨的关系似乎有点复杂,自己好像是大颗的电灯泡一样,便催促着周凤美一同离开。 “那不然还能怎么办?真是的。”周凤美叨念不断,心不甘情不愿的起身。 王心茹在进房之前投给海恋恋一记感激的眼神,海恋恋朝她挥了挥手,出门后为她拉上大门,才领着周凤美一同步上归途。 沿路周凤美的嘴就像上了油的跑车似的念个不停,海恋恋恍惚间响应个一、两句,所有的心思漫无边际。 或许,爱上姜槐恩是个错误,也或许,是她该另谋出路的时候了-- 第五章 揉掉一张又一张的草稿,删掉计算机里画来画去的线条,姜槐恩杂乱的心思就像找不到线头的毛线球般紊乱。 海恋恋总是做些让他出乎意料的决定。 一如她当初毫无预警的决定到工作室来帮他,如今,同样令他措手不及的,在他全然没预料的情况下提出辞呈。 他很难去形容知道她即将离职时那一瞬间的感觉,该说是晴天霹雳,对,晴天霹雳。 他不知道整件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他只知道自己很难接受这个事实。 但小庙难留大佛,她有足够的能力去应付社会上任何一个竞争的职场,说句难听话,留在他这个小小的工作室里,以她的能力来说根本是大才小用,他着实没那个立场开口要地留下。 望着空荡荡的屋子,他失神的恍似看见她在屋里的每一个动线里来去自如,自在得彷佛在自己家里一样,他甚至有种她原就该属于这房子的错觉 然而错觉就是错觉,她已经由这里消失了,另谋更好的发展。 叹了口气,他拿出抽屉里的香烟,点起烟,深吸一口之后将之置于烟灰缸上,让袅袅白烟缓缓划出扭曲的弧度,一如他扭曲复杂的心情。 “槐恩,你怎么在抽烟?”很少见到姜槐恩抽烟的周凤美由房间里走了出来,叨念的本性又按捺不住的发作了。“那种东西对身体又不好,干么抽咧?” 姜槐恩抹了下脸。“没什么,有点烦。” “怎么了?烦什么?”她的心情可好得很,那个娇娇女现在已经不在,儿子由她照顾就行啦,她可以好好“安排”儿子的未来,想来就快乐得不得了。 他又叹了口气。“没什么,妈,你别担心,我没事。” “没事?”周凤美的眼溜溜地转了转,当下开始进行她的计划。“那这样好不好?我约心茹晚上跟我们一起吃个饭,她一个人在台北嘛,大伙儿聚聚也好。” “我不想去,你去就好。”姜槐恩想都没想便拒绝了。 “你这孩子是怎么回事?”周凤美感觉自己被拒绝得很没面子,这会儿索性挑明了说。“我看你也老大不小了,心茹是个好女孩,我喜欢她来当我的媳妇,找她一起吃个饭你也不肯,这样怎么联络感情?” “妈!”姜槐恩惊讶极了,他对王心茹并没有丝毫心动的感觉,怎会引起母亲如此联想?“你别逗了,我把心茹当妹妹,怎么可能娶她做老婆?” “什么不可能?”周凤美的老脸垮了下来,明白表现出她的不满。“心茹哪点不好?乖巧又有才华,跟你也有类似的兴趣;人在一起久了就会有感情,多相处才会发现对方的优点,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不可能!”姜槐恩由位子上站了起来,完全不给周凤美遐想的空间。“我不是说心茹不好,只是我不认为我跟她适合在一起。” “在一起久了就适合,不然你说,哪个女人才适合?”周凤美说不动他,越来越没耐心了,微恼地反问。 “哪个女人”姜槐恩怔愣了下,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海恋恋的倩影,令他不由自主的心跳加速。 怎么会?他怎会在这时候想起恋恋?难道他对恋恋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他怎么毫无所觉?! “说啊,哪个女人才让你觉得合适?”周凤美眉心紧蹙,心头的警讯越来越强烈。“你可别跟我说是那个离了职的女人喔,如果你真的喜欢,就不会让她离职了,别当我是三岁孩子来骗。” 姜槐恩呼吸一窒。 他也不想让她离开,但-- “她的能力值得更具发展性的工作。”他只能这么回答。 “嗟~~那种娇滴滴的女人会有什么能力?整理环境?这种事随便找个欧巴桑都可以做得比地好!”周凤美不认同地啐道。 姜槐恩的眼?了起来,记忆闪过海恋恋曾对他说过的一句话--我觉得你妈好像不太喜欢我。 听母亲的语气,他赫然发现恋恋这句话其来有自,看来她并没有说错。 “妈,听你的口气,好像不太喜欢恋恋?”为什么?恋恋并没有做错任何事,所有该做的、该忙的,她全处理得妥妥当当,连不该她做的家务事,她也都一手包办了,为伺母亲不喜欢她? “我为什么要喜欢她?”周凤美的反应很直接,明白的表现出来。“那种女人看起来就娇生惯养,不适合当妻子的,要找老婆,就要找像心茹那种” “那种愿意对你唯命是从的?”姜槐恩懂了,或许恋恋正因为周凤美的出现,在她不断有意无意的排斥下,所以才会离开?他一点都不知道她受的委屈! 周凤美瞠大双眼,想不到儿子会对她说这种话。 “那又怎么样?难道我、不能找个自己喜欢的媳妇人选吗?”话虽如此,她却说得有点气虚,好像自己就有那么点理亏似的。“你是我儿子耶,我不会害你的。” “我知道你不会害我。”他又抽了口烟,即使那支烟已经快要燃尽。“但老婆是我要娶的,只要我喜欢,她又不会忤逆你的话,你又有什么反对的立场呢?”周凤美的反应让他烦躁加倍,没想到母亲的思想会如此古板,令他头痛万分。 周凤美一时语塞。 没错,媳妇是儿子要娶的女人,但她总有权利可以表达自己的意见吧? “你这是怪我了?难道你真的喜欢那个女人?”果然,她的预感没错,儿子对那女人不只是雇主及员工的关系这般简单。 “喜不喜欢是我的事,但你的排斥表达得这么明显,恋恋她不是木头人,你以为她为什么离职?”姜槐恩一烦,语气不觉重了起来。 “你”周凤美心一酸,马上就红了眼眶。“好,儿子养大翅膀就硬了,反正我老了也管不动你,你爱怎样就怎样好了。” 姜槐恩一时惊觉自己把话说重了,顿时无措了起来。“妈,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只是做人不能凭喜好就决定一切,这是不公平的。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了。”周凤美吸吸鼻子,转身走回房间。“我明天一早就回去。”说完便关上房门。 扒扒头发,姜槐恩抬头无力地看着天花板。 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演变成这样?他真是无语问苍天-- *  *  *  *  *  *  *  * 辞去姜槐恩工作室的工作之后,海恋恋很快就找到一家女性内衣公司董事长秘书的职位,隔天她就开始上班,几乎完全没有适应上的问题。 抱着厚重的卷宗走进董事长办公室,海恋恋发现老董事长站在落地玻璃前凝视着窗外,神情是如此迷离,彷佛心中有拨不开的厚重云雾。 “董事长,这是您要的资料。”她不想打断他的思绪,但这是她的工作职责,既然在这里做事,该做的一点都不能马虎。 “嗯?”姜柏彦闻声转过头来,这才注意到海恋恋的存在。“喔,放在我桌上就好。” “是。”海恋恋顺从的将卷宗放到那张上等红桧木的办公桌上,达成任务。“如果没事的话我先出去了喔,董事长。” 就在她准备转身离开之际,姜柏彦霍地喊住她。“恋恋你叫恋恋是吗?” “是的董事长,我叫海恋恋。”她眨眨眼,对这个新上司的问题感到有趣。 姜柏彦年近六十,虽然有些年纪了,但他凡事亲力亲为,对员工也很照顾,虽然她到这家公司上班不到一个礼拜,但听到的全是对他极正面的评价,因此海恋恋对他有份莫名的尊崇。 “你今年几岁了?”他思忖了下,?着眼打量她的年纪。 “报告董事长,我今年二十五岁。”虽然姜柏彦的问题有点怪,但她怎么看都不觉得他像个怪老头,何况她也不认同“女人的年龄是秘密”那种谬论,因此地并没有隐瞒。 “二十五”姜柏彦沈吟了下,陡地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那孩子大你几岁吧?” “谁?”他到底在说什么啊?她怎么有听都没有懂? 姜柏彦没有答腔,重重地叹了口气,转身望着窗外,再度陷入沈思。 海恋恋站在原地等了好一会儿,没得到姜柏彦的任何回复,她耸耸肩,看董事长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她好意不再打扰,转身离开办公室。 *  *  *  *  *  *  *  * “不行,这个广告公司的提案跟上次的型录几乎没有两样,修了几次也见不到新的创意展现,与其勉强做了,不如不做!”看过广告公司所提的宣传企划,姜柏彦召来业务经理,神色凝重的拒绝接受。 “呃那董事长的意思是”业务经理一个头两个大。 之前的平面广告全是由提企划的这家广告公司包办,之前的合作也还算愉快,但这回不知是他们内部人员流动得太厉害还是怎的,品质大不如前,创意也沦为老套,别说是董事长不满意,连他看了都想皱眉。 “换!广告公司何其多,我就不信没有一家能接这个案子。”姜柏彦当机立断,没有多想便下了决定。 “我明白董事长的意思,但”但他们这种贸易公司,对于广告及美工根本是一窍不通,偏偏这件案子又急,一时间他也想不出该找哪家广告公司合作。 海恋恋正巧端了咖啡进来,一见姜柏彦和业务经理两人之间的气氛明显僵凝,且业务经理在冷气房里竟然还直冒汗,她不觉细听起他们谈话的内容。 不是她性喜八卦,只是好奇心人皆有之,既然她正好身处董事长办公室里,不听白不听。 “有问题吗?”看业务经理的脸色很难看,姜柏彦不禁再问一次确认。 “我尽量找找好了。”真要命,虽然广告公司何其多,但逐一找出并联络比稿,决定之后再印刷,那耗掉的时间铁定不少,他担心赶不上公司这次的活动。 万一超过活动期,这广告下也等于白傲了? 哎~~头痛啊! 接着业务经理苦着脸离开董事长办公室,海恋恋才刚放下的咖啡又得马上回收,她不由得在心里苦笑,将才放到桌上的咖啡再收回托盘里。 “我的要求是不是太高了?” “董事长指的是什么事?”姜柏彦忽地没来由的问了句,教海恋恋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姜柏彦睐了她一眼,清清喉咙。“你知道我们公司的主产品是女性内衣,虽然我们比下上华歌尔、黛安芬等大晶牌,但好歹也算是二线的品牌;这回公司准备办个促销活动,顺带推出我们今年冬季的新款内衣,但广告商却做不出我想要的型录广告单。” “董事长不考虑做媒体广告吗?”像那些大品牌,几乎全是广告堆积起来的名气,花费是大了点,但相对的知名度也高。 “不,成本太高,我不想把广告开销加诸在消费者身上,那对消费者并不公平。”姜柏彦向后靠进沙发里,闭上眼假寐。 况且这么多年来,他的产品已普遍受到大多数女性的注意,一下将成本提高,相对的售价也会大弧度上升,这样对公司反而不是件喜事,习惯公司产品价位的消费者容易萌生抗拒心理,极可能会因此失掉原有的客源。 “所以董事长还是决定做平面广告?”海恋恋可以理解姜柏彦的想法。 “嗯。”姜柏彦低吟了声。“但我需要能表现出公司诉求点的广告商,之前那家已经不行了。” “如果董事长愿意试试的话,我有位朋友正好在从事平面广告设计,他不是什么广告公司,是个人设计工作室。”海恋恋挑起秀眉,脑海里除了姜槐恩,不作第二人想。“我曾在他那里帮忙过一阵子,以客户对他的信赖程度,我想应该不会让董事长失望才是。” 姜柏彦张开眼,双眸绽露兴味的光芒。“你?你认为他是个值得信赖的人吗?” “是。”海恋恋不假思索的回答。“对我而言,他绝对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问句题外话,我可以请问那个朋友跟你有特别的关系吗?”姜柏彦浅笑,指尖轻敲桌面。 海恋恋愣了下,小脸莫名胀红。“报、报告董事长,没有,纯粹是一般朋友。” “是吗?”他不置可否,重新闭上眼,嘴角的浅笑不曾逸去。“如果方便的话,可以麻烦他到公司来一趟吗?” *  *  *  *  *  *  *  * 姜槐恩兴奋莫名地坐在待客室里,提袋里摆放着他的作品集。 他没想到自己会在昨晚接到海恋恋的电话,因此今天他非常准时的出现在海恋恋新就职不久的公司。 不过这家公司倒挺特别的,一走进大门,两侧便有长长的透明展示柜,里面展示的全是女人贴身的内衣裤,瞧得他这血气方刚的大男人脸红心跳,有些不知所措,即使海恋恋已在昨晚的电话里声明,这是家女性内衣销售公司。 从她离职到现在约莫两个礼拜,在这段时间里他想了很多,却只确定了一件事--他的确对恋恋动心了,而且发生在不知不觉间。 或许是上天对他的惩罚,让恋恋因他的驽钝而从他身边溜走;一度,他试着想遗忘她的倩影,却偏偏越想忘,想起的次数便越频繁,令他好生苦闷。 正计划着该怎么再接近她,好对她展开正式的追求,想不到机会就自己送上门来了,怎不教他欣喜若狂? “槐恩。”海恋恋忽然推门而入,在他面露傻笑之际。“你干么一个人对着空气笑?”她眨眨眼,像是从没见过他那表情似的。 “没,我在做脸部运动。”哎呀,真是尴尬,没让她看到自己酷帅的模样便罢,竟让她瞧见自己的矬样?!出师未捷身先死,真是出师不利呀! “别闹了,神经兮兮的。”海恋恋神色复杂地看着他,扬了扬手上的资料。“喏,这是我们公司以前的型录和广告单,你看一下吧!” 姜槐恩翻看了下,初步了解他们的商品。“你负责这个案子吗?” “当然不是。”海恋恋插着腰,揉揉鼻端。“我只是一个小秘书,哪可能负责这种工作?” 姜槐恩了解似的点了下头。“所以我是你居中介绍给你们公司的?” “是啊,正好公司有需要嘛!”哎,她可不是故意这么做的哟,是正好有这个机会,不赚白不赚嘛!“你最近工作忙吗?” “还好。”他说得轻松,事实上自从她离开以后,他的生活就变得一团乱;环境如此,心境亦是如此,他感觉自己糟透了! “那姜妈妈还好吗?”其实她可以对周凤美不闻不问的,但再怎么说,她总是长辈,问问也不会少一块肉,因此她还是问了。 “她回恒春了。”想起老妈负气回家,他也很头痛,但老妈着实不适合台北,因为台北她没有朋友,所有的朋友皆在恒春,留在台北,只会对他唠叨而已。 “?g?”海恋恋大吃一惊,周凤美的去留跟她设想的全然不同。“我以为她会留下来照顾你。” “我又不是小孩子。”呃就某方面而言是啦,例如家事方面,他比小孩子还不如,从他现在工作室的杂乱就可以看出端倪。 “喔。”她没再追问,不敢想象没人帮他打理的工作室会变成什么样子。“或许你需要一个女主人吧?”她若有所思地低喃了句。 “你吗?”他冲动地脱口而出。 “嗯?”她没听清楚,只听见他好像说了什么,于是定定神反问:“你说了什么吗?” “没。”有些话,错失了一次机会,要鼓起勇气再说一次就困难了,姜槐恩心底轻叹口气。“我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 “那就好。”她挤出浅笑。 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这让她感觉自己的存在根本是多余的,心头猛地泛酸。 凝着她浅笑的侧颜,他的胸口微微发疼。 她总是如此体贴,如此为他着想,是他的漫不经心导致她哎,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感情是双方面的事,他一个人动了心,要是她无动于衷怎么办?这不成了表错情的笨天鹅吗? 总之先将这个案子接到手,往后再制造和她相处的机会,或许还能将她追回来? “恋恋,我可以跟负责这件案子的人谈谈吗?”至少让他知道诉求点是什么,这样他才能抓到设计的重点。 “当然啊,本来这案子是业务经理负责的,但时间紧迫,所以我们董事长决定自己跟你接洽。”她振振精神,凡事以公事为重。“怎么样?够荣幸吧?” 姜槐恩被她逗笑了。“是是,小生备感光荣。” “还小生咧,又不是古代。”她睐了他一眼,自己跟着笑闹起来。“那姑娘这厢就去请我们董事长过来喽!” “等等。”他不觉伸手握住她的手,这一碰触,身体恍似被电到似的震了下,赶忙又迅速放开。“呃,我先问一下,你们董事长姓啥,这样等等才不会失礼。” 海恋恋收拢小手,同样的,她也被适才的碰触所产生的电流骇住了。“嗯,他姓姜真巧,跟你同音同字呢!” “是喔?”如果可以一直那样握住她的手,该有多好? “嗯啊。”她抿抿唇。“等等喔,我这就去请他过来。” “不用麻烦,我不请自来了。” 第六章 省去繁复的相互介绍,两个男人很快投入工作的重心,互相提出意见和排除问题,不消多久的时间便已达到基本共识。 因为海恋恋与姜槐恩是旧识,因此姜柏彦并没有叫海恋恋离开待客室,让她参与设计的沟通,并要她以女性消费者的观点来提供意见。 “我希望代言产品的模特儿,除了漂亮及身材好之外,最重要的要感觉很亲切,尽量拉拢消费者的好感,太过冷艳的模特儿容易给消费者距离感,可能会造成反效果。”她在仔细看过公司之前的型录之后说道。 两个男人面面相觑,完全没想到这也会是女人购买内衣时注意的重点。 “而且东方女性的size大多数在a到之间,不能找波霸型的模特儿。”女生通常都有结伴一同去买内衣的经验,在看到模特儿特别“雄伟”的罩杯之后,打消购买欲的可能非常大,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看女性内衣广告最大的差异点。 姜柏彦忍不住笑了。“好像有点道理。”留她下来“旁听”果然是对的,可以提供他们所没注意到的盲点。 “她本来就是个慧黠的女人。”姜槐恩从不怀疑这一点。 “钦?g?g,你这样说我,我会不好意思耶!”海恋恋只是负责提供自己的想法,没想到会同时得到他们两人的认同,霎时不好意思了起来。 “听姜先生的意思,好像对恋恋很有好感?”姜柏彦忍不住打趣道。 姜槐恩愣了下,颧骨微微发红,两个男人同时很有默契的笑了。 “你们到底在笑什么嘛!海恋恋有丝懊恼,毕竟男人和女人的思想有些差异,她根本搞不懂他们在笑些什么,感觉挺暧昧的呢! 她瞪了眼姜槐恩,再看看姜柏彦,赫然发现两人在笑起来的时刻,竟有种重迭的错觉!感觉这两人长得还真有八分像-- “你们两个长得好像喔!”她不觉脱口而出。 一句话同时止住了姜柏彦和姜槐恩的笑意,两人不禁互看一眼,接着都莫名地摇了摇头。 “?g,你们约好了喔?动作还真一致。”海恋恋有点吃味,好似打不进这两个男人所建构出来的世界。 “你啊,太会胡思乱想了。”姜槐恩无奈的泼她冷水。 “不过姜这个姓氏还真的不多,槐恩,你是哪里人?”姜柏彦啜了口咖啡,不经意地问起。 “恒春。”姜槐恩不以为意地应道。“我是在那里出生长大的。” 姜柏彦摆放咖啡杯的手明显地顿了下,差点将咖啡溅出杯缘。“真巧,我年轻的时候,曾在那里住过一段时间。” “是喔?那里气候不错,不像台北这般潮湿。”刚上台北打拚时,他还真不适应台北晴时多云偶阵雨的天气呢! “是啊,那是个好地方。”姜柏彦的眼神变得深邃,彷佛往事又在他眼前上演一般。“朴实,有人情味对了,这个案子有点赶,要麻烦你加紧脚步了。”话锋一转,他重新将话题导回正轨。 “没问题,我会尽快给你草案。”姜槐恩将作品集收到手提袋里,这时又想起另一个问题。“那照片是你们要自己找摄影师拍摄,还是由我这里来拍?” “摄影你也包办吗?”姜柏彦有点惊讶,想不到这孩子还真专业。 “可以啊,不过模特儿要你们自己找喔--”摄影他没问题,有合作的摄影棚,租一整天还可以打折。“我对人选一窍不通,到时万一出问题我就头大了。” 姜柏彦想了想。“模特儿就让恋恋来挑选吧!” 有了这次的开会经验,他对海恋恋的信任加倍,对她的表现赞赏有加。 “我?!”海恋恋瞠大双眸,不知道这差事怎会落到自个儿头上。“不好吧?我没有半点经验?g!” “不,我相信你的眼光。”姜柏彦兀自下了决定,这次会议就算到此结束。“接下来的工作就交给你了,槐恩,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姜先生放心,我会尽力而为。”看看手表,下午六点整,回去准备一下就可以开始构思了。“那我先走了。” “等等。”姜柏彦也看了看表,由座位上起身,拍了拍姜槐恩的肩。“下班时间也到了,就让恋恋跟你一起走吧,你们也可以乘机叙叙旧。” “嗯,这样也好。”海恋恋也不反对,吃个饭聊聊天也不错,就像一般的普通朋友一样。“我也正想到槐恩的工作室看看呢!” 在三方都没有异议下,姜槐恩和海恋恋辞别了姜柏彦,一起离开公司。 *  *  *  *  *  *  *  * “不会吧?姜槐恩,我真不敢相信你会把工作室搞成这样!”吃过简便的晚餐,一回到姜槐恩的工作室,海恋恋一开门便鬼叫了起来。“你是破坏高手吗?天哪~~” 她不敢相信自己才离开这里两个礼拜,他竟然可以把这里由温馨的小窝变成垃圾收集场,比她当初刚到这里打工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姜槐恩干笑两声。“你也知道我不会整理,得过且过喽!” “不行!”海恋恋快抓狂了,带点洁癖的处女座性格可不允许自己身处在如此凌乱的场所。“你,给我坐到沙发上,这里交给我就行了。” 姜槐恩蹙起眉。“?g,我不是叫你来整理” “闭嘴!给我坐到沙发上去,立刻、马上!”她像头母狮一样发出低咆,由后阳台拿出扫帚,差点没用扫帚赶他。 “好好好,你秀气点嘛!”他苦着脸坐到沙发上,听话的连双腿都盘起来,心头却在微笑,那种她该属于这里的感觉彷佛又回来了。 海恋恋比他还熟悉这个地方,她不知打哪弄来一个黑色的大垃圾袋,一股脑儿将地上的废纸、啤酒铝罐全扔进去,扔得好生顺手。 “啤酒喝那么多,不怕有啤酒肚喔?”一边收一边感觉到他的视线跟着自己周身转,海恋恋不自在极了,开始找话题企图转移他的注意力。“我妈说啤酒属凉,喝多了对身体不好,我爸也爱喝啊,每回喝都被我妈念到臭头。” “你会吗?”只是看她在屋里走动,他就有种幸福的感觉。 或许自己配不上她,但既然上天帮他们再安排在一起,他不想再次与机会失之交臂,无论如何,总得试试才对得起自己。 “会什么?”油~~还有臭袜子,她用两只手指捏起来,剌鼻的咸鱼味立刻扑鼻而来,她嫌恶地撇撇嘴。“以后臭袜子别塞在沙发底下,脏死了!” “以后如果你老公喝啤酒,你也会像你妈那样念他吗?”凝着她收拾的背影,他的双臂发痒,如果可以这样抱住她,不知该有多好? 海恋恋停下来稍作休息,认真地想着他的问题。“或许吧,我也不确定,以后的事很难说啊,不过不无可能,毕竟我身上有一半我母亲的血液,有可能跟我妈一样会碎碎念也不一定!” “你的老公真可怜。”他调侃道,心里想的跟嘴上说的完全背道而驰。 “是啊。”海恋恋转头横眉竖目地瞪他。“所以聪明的躲远一点,以免扫到台风尾!”气死人了!讲那什么话嘛! “对不起。”他弯起手肘撑在腿上,忽地没头没脑的说了句。 “嗯?”才收拾好较大型的垃圾,弯下腰准备扫地的海恋恋停下动作,莫名其妙地睐他一眼。“干么道歉?” “我为我妈对你的不礼貌向你道歉。”他不知道周凤美为何会变成这种个性,或许是长久以来的孤独,会让女人性情大变也说不定。 他曾想过,如果母亲曾再试着接受其它男人,或许一切都会变得不同;可惜,周凤美的心封闭了起来,不给别人、也不给自己机会。 换个角度想,母亲或许还深爱着他的父亲吧? 这一切的一切都该怪他的父亲,但他连自己的父亲是谁都不知道,也无法改变现有的一切,未来,只得边走边看着办。 “你”海恋恋再次停下动作,愕然地瞪着他。“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都已经离开这里了,也不断命令自己试着将他归类为普通朋友,实在没道理去离间他们母子的感情,这么残忍的事她可做不出来。 “是我不好,没发现我妈对你--” “没有的事,姜妈妈对我很好。”她的动作加快,很快将地扫好,工作室又恢复往日的整洁,她赶忙将垃圾袋口打个结,企图逃避这个话题。“你别胡思乱想好吗?” “恋恋!”姜槐恩再也忍不住了,他跳下沙发,由背后将她抱个满怀。“别再骗我了,我知道我妈对你不友善,你别替她隐瞒。” 这个令人心疼的女人呵! “我”她的心境好复杂,不知道自己该为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心慌,还是该顺应自己的心倚偎他,她,真的不知所措啊! “我知道你受委屈了,是我不好,我没及早发现,你怪我好了。”他在她耳边低语,抚慰她在母亲那所受到的伤害。 海恋恋红了眼眶,为他的体贴和温柔,她好感动喔!但是 “你做了什么?”她开始担心,担心周凤美对她的印象八成比之前更差了。 “你一定做了什么,不然姜妈妈不会突然回恒春。” 不管周凤美对她多有成见,再怎么说,姜槐恩都是她的亲生儿子。一旦她讨厌的眼中钉离开了儿子的身边,那么她更应该留下来照顾姜槐恩的生活起居才是,除非姜槐恩做了什么令她伤心的事,不然她不会走得如此突然。 姜槐恩的手臂收拢,肌肉僵硬起来。“我是说了些气话,但那也是实在话,我不认为那有什么不对。” “你”说了气话?是为了她吗?“你跟姜妈妈说了什么?” “她要我跟王心茹交往,但我对心茹就像看待自己的妹妹一样,哪有可能跟她谈感情?”既然她问了,那就摊开来说。“我只是希望她可以尊重我的选择,如此而已。” 他的选择?海恋恋的心跳加快了,莫名的有丝期待。“喔。” “喔?”真简洁的响应,简洁到让人不晓得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就这样?你没有什么其它想问我的吗?”他有点沮丧,难道那种心动的感觉,她一点都没有吗? “你要我问什么?”她闭了闭眼,好似听见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她很想转身回抱他,但或许他并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叙述着他和周凤美之间不同的理念;期待越大、失望越大,她实在没勇气顺着自己的心,去做那太过主动的举止。 “很多啊,只要你想问的都可以。”她的身体如此柔软,拥抱起来是这般舒服,他一点都不想放开。 “我、我怎么知道你想要我问你什么?”她觉得自己很笨,好像在说绕口令似的把问题转来转去,海恋恋蹙起眉,再把问题丢回去给他。 姜槐恩深吸口气,海恋恋贴着他的背脊可以明显感觉到他胸口肌肉的起伏,这让她感觉身体发烫、双腿发软,只能将身体倚偎着他,以免自己因双腿不支而瘫软。 “譬如,我喜欢哪一类的女性,甚至于--喜欢哪个女人。”即使她在劳动过后身体沁出薄汗,他的鼻端依然充斥着她身上淡淡的馨香,他搂抱着她的腰肢,全然不觉得她的倚偎是种负担。 由于他提的问题太过傻气,海恋恋不由得“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怎么不问我喜欢哪一类的男性,甚至于喜欢哪个男人?”盗用他的语法大逆转,同样的,她也丢个一模一样的问题给他。 姜槐恩微愣,十分认真的开口。“好,那你喜欢哪一类的男人?或者你喜欢哪个男人?”也许,她的答案会让自己欣喜若狂,教他暗自期待。 哇咧这个大猪头,还真的问了咧! 海恋恋突然有种拿石头砸自己脚的错觉。 “目前、还、还没出现特别喜欢的。”她不敢也不好意思说,便以四两拨千斤的方式心虚带过。 “是吗?”说不出的失望在心底漾开,姜槐恩闭上眼,享受这得来不易的贴靠,即使是片刻也好。 “你、你呢?”海恋恋也不想就这样离开他的怀抱,就当她贪心吧,即使多一秒也好。“不喜欢心茹,那你喜欢谁啊?”当她无聊,问问也好。 “你。”他鼓起勇气,睁开眼凝着她的发丝,轻轻送出这个字。 海恋恋瞠大双眸,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你说了什么吗?”她患了幻听吗?那个字如此虚幻,却又彷佛刻印在耳膜上般清晰,清晰得令她发颤。 “听清楚了,我说我喜欢的是你,是你海恋恋。”他逸出一声轻叹,将自己的心赤裸裸地摊开,不再隐瞒。 海恋恋猛-回头,对上他深情的眼,她的心都要融化了。“什么时候的事?”她的双唇微颤,声音也连带的打颤。 “不知道,可能很久了,也可能最近才发生,总之是这几天才发现的事。”他坦言。 海恋恋终于转身抱住他,靠着他温暖且起伏的胸口,她觉得好幸福。 “我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我一直都不敢说”她感动地流下清泪,这份感情总算不是她一厢情愿。 “真的吗?”阵阵喜悦在心头漾开,他欢愉得几乎要结巴了。激动地捧住她的小脸,贪婪的眼细看她脸上每一丝细微的线条。“你说的不是善意的谎言吧?” 海恋恋又好气又好笑地瞅着他。“这种事可以说谎的吗?连善意的都不行。” 噢~~她的眼神好亲切又好娇媚,如同他们相处的每一个日子,他经常接收到的白眼,他爱死了她这种眼神。 望着她微红的小脸、微颤的红唇,他忍不住以指腹轻搓她的唇瓣,感觉口腔内唾液迅速分泌,差点没流出口水。 海恋恋凝着他,在他微粗指腹的碰触下,全身毛细孔泛起细小的疙瘩,她分不清是兴奋还是害臊,总之全身像火在烤似的不断加温,她不由得闭上双眸,不再看他那双彷佛带有千万电力的深邃眼眸。 生涩的她,不明白这对男人来说,无异是种邀请,邀请他采撷盛开的花蕊。 姜槐恩低头轻触她的红唇,仅这轻轻一碰,他立刻发现自己身体起了反应,让他感觉疼痛起来。 浅啄的吻因为身体的反应而加重,他的呼吸变得浓浊,探索的唇转为狂野大胆,恣意汲取她唇内的蜜津,摆放在她腰肢上的手也开始探索,先是揉搓她的背脊,随后逐渐转移到她的臀部。 海恋恋感觉全身的力量像被抽光了似的,她虚软无力地倚着他,感受着他粗犷的男人味和强而有力的臂肌,无力阻止他在自己身上摸索的狂肆,放任他对自己为所欲为。 整齐的套装在他的揉抚拉扯下,胸前的钮扣进开了,梳整的发也逐渐散乱,精明干练的海恋恋已然消失,处在姜槐恩工作室里的,唯有沈浸在爱情里的小女人,渴求被爱的小女人。 急遽而来的欲火迅速将他们淹没,火热湿润的唇舍不得分开彼此,他的舌逗引着她,要她随之起舞,却在她生涩回应之际,坏心眼的闪躲,逼得她难耐地搂住他的颈项,彻底满足他大男人的自得。 “想要吗?”他的呼吸紊乱,嗓音粗嗄,手掌顺着她的白嫩颈项滑向领口,另一只手紧紧环住她的腰肢,让她贴靠着自己,两具躯体密实的贴合。 海恋恋睁开眼,蒙?的眼里浮现迷惘。“想要什么?” “我啊!”瞧她那副生嫩的模样,他忍不住啃咬她被自己吮肿的下唇,似有若无地引诱她。“想要我吗?” “要啊,人家都说喜欢你了呀!”刚刚不是彼此互诉情哀了吗?这不就表明了她要他,而他也要她吗? 姜槐恩低低地笑了。“不够,我还想要更多。” “更多?”更多是多多?怎么样才叫更多?“很喜欢很喜欢,这样够不够多?” 如果不是现在的氛围太紧绷,姜槐恩很想爆笑出声。 这单纯的小女人,看似精明干练,却偏偏什么都不懂,真教人疼进骨子里了。 “不是那个。”他决定,好好帮她上一课体验人生奥妙的美妙课程。 “不然咧?”噢,他们一定要抱得这么紧说话吗?她的双腿是很无力没错,但这样让他紧紧抱住,虽然感觉很幸福,却也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如果可以,她想在沙发上坐一下,或者嚣张一点,在沙发上躺一下也可以,毕竟上了一天班,又在他这里做清洁劳动,她真的有点累了。 “我们到房间去好吗?”压紧她的臀,让她感觉自己明显的亢奋,他的暗示已经够明显的了,她应该会懂。 果然,海恋恋惊讶地瞠大双眼,双颊染上瑰丽的排红。“槐、槐恩?”“嗯?”别再用那种天真无邪的眼看他,他会忍不住冲动,说不定忍不到房间,就在客厅的地板上要了她! “你我”地支支吾吾,一句话都说不完整,小脸却越来越红,像颗熟透的红苹果。 “我要你。”不再迂回,他难耐地表示自己强烈的欲望。 “现在?”她的眼已瞠至极限,几乎忘了怎么呼吸。 “就是现在。” 低头攫住她的红唇,火漾热辣的吻令她那双娇羞可爱的红唇,吐不出任何拒绝的字眼,姜槐恩一把将她抱起,刚整理好的客厅正好令他通行无阻,一路直往她不曾进入的卧室前进-- 第七章 “等、等等等等等。”以你物线之姿被丢到柔软床铺的海恋恋,无措的以狼狈之姿阻止姜槐恩的靠近。 衣服脱到一半的姜槐恩挑起眉,将汗衫迅速褪下,揉成一团丢到床边,然后像野兽四肢爬行般,缓慢地朝地靠近,居高俯视她的虚软无措。 “现在才后悔,似乎已经来不及了,恋恋。”他不是故意吓她,而是自己的欲念已蓄势待发,他不可能在这时候命令自己停止,那对男人而言,太伤。 “不、不是啦!”吼~~说得她好像是随随便便就会反悔的人。“我,我想先洗个澡”人家忙一天,全身都是汗,很臭耶!她想洗个香香,这样,才能当个货真价实的“美味大餐” “不需要吧?”他低笑,开始拉扯她身上早已被揉乱的套装。 “喂,我很臭”要淑女承认这种事是件很不礼貌的行为,真是够讨厌的了! 逐一挑开她套装上的扣子,姜槐恩嘴角的浅笑不曾逸去。“不会,男人喜欢女人身上的体味,有绝对的催情作用。” 海恋恋瞠大双眸,眼底有丝嫌恶。“感觉好变态” “那不叫变态,叫情趣。”姜槐恩很努力地改变她脑子里的既定概念,这女人太过保守,情欲方面连幼儿园生都比不上,他得慢慢教会她才行。 不过这教导的过程真令人期待,该是充满刺激和情趣的学习,教人兴奋得想发抖。 “不要啦,我还是去冲个澡比较好。”呜这样讲好邪恶喔,邪恶得让人浑身发软,完全使不上力气。 他陡地压上她,差点将她胸口的氧气瞬间榨光。“我也流了汗,你会讨厌我的味道吗?” 有吗?她闻嗅了下,没什么太重的味道,有点烟草味,还有一种男人味吧?总之她不至于觉得讨厌。 她诚实的摇了摇头。 “所以喽,我也不讨厌你身上的味道,何必多此一举去冲澡?”他讪笑,扯脱她衣服的动作不曾稍停。 海恋恋瞪他。“总之你就是要说服我,不用去冲澡就对了?” 姜槐恩顿了下,也不否认。“是啊,何必多此一举?” “好吧。”既然如此,她豁出去了。“接下来咧?我们要做什么?” “做ài。”她问得直接,他也直接响应。 “不是啦!”她胀红了脸,小手紧张地揪着床单。“我的意思是,接下来我要做什么?”吼~~这男人真是有够猴急。 姜槐恩的嘴角漾开性感微笑。“交给我就行了。” 交给他?听起来好像是不错的主意,但却又令人有那么点不安,好似因此便无法掌握情势的发展,教她心慌慌、意乱乱。 看出她的不安及骚动,姜槐恩微微蹙起眉心。“恋恋,你是不相信我吗?” “不会啊!”只是只是人家害羞嘛! “既然不会,就放心的把自己交给我,可以吗?”他劝哄道。 海恋恋凝着她,微微咬住下唇,用力地点了下头。“嗯!”炙热的唇贴上她,软热的舌带着侵略的霸道,舔吮着她的红唇,占领她樱桃小嘴中的柔软空间,逗引她的小舌与自己嬉戏缠绵。 灵活的舌尖如小蛇般热情地挑逗着她,她的背脊传来阵阵难以克制的战栗,在她生涩且被动的舌尖与他相碰触的每个?x那,她感觉像是有数道电流在体内奔流般酥麻。 那种感觉很复杂,让他呼吸有些困难,却又潜藏着难以言喻的舒畅,与他呼吸交融的甜蜜却又令人无限眷恋,真教人难以形容。 他的大掌顺着她弓起的曲线往下滑,耳边传来她急促的抽气声。 “槐恩!”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胸口了,从没让人如此大胆抚摸过的她,控制不住一阵又一阵强烈的心跳。 姜槐恩俯下头,密实地吻住她惊叫的小嘴,熟练的大掌在亲吻的同时,毫不费力地脱下她身上赘人的衣物。 在海恋恋有所警觉之时,她的上身已赤裸裸地呈现在他面前,轻颤地承受他的唇舌及大掌的攻击。 “槐恩不要” 她开始因害羞而推拒他,但他的力量是如此之大,轻而易举地将她的双手箝制得动弹不得;她困难地扭动身子,想逃避他太过亲昵的抚触和攻击,毕竟她从来没有任何这方面的经验,顿时羞得快着火了,直想避开他炽热浓烈的眸光。 这就是情欲的滋味吗?从来没有被男人这样碰触的海恋恋,仰起白嫩的颈项。 “槐恩”她受不了如此成人式的撩拨,轻泣地开始求饶。“别呜” “别怎样?”他挑起眉,含欲的眼凝着她的媚态,感觉身体所有血液冲往下腹,令他感到些许疼痛。“不舒服吗?” “不”她眨着水嫩迷蒙的眼,无助地回望着他,那可爱到令人疯狂的清纯模样,让他体内勃发的热情像大火燎原,一发不可收拾。 他再度吻住她已然红肿的唇,热切得彷佛要吻进她的灵魂。 “等、等等”她将他推开了些,急促的呼吸、换气。“我好晕好热?” “就是要让你晕、让你热。”他轻捏她的小脸,爱极了指尖的触感。 她的模样真是惹人怜爱,但欲火中烧的姜槐恩断不可能在这个时刻放过她。 将她扑倒在床,他的动作快得像只饥渴的猛兽,急切地品尝他的大餐。 一次比一次更激烈的结合,让海恋恋陷在狂喜的崩溃边缘。 一阵酥麻穿过背脊直窜脑门,姜槐恩终究在一声低吼下,将两人一同带往眩目的高峰-- *  *  *  *  *  *  *  * 恼人且熟悉的电话声响个不停,海恋恋不耐地拉起被褥盖住头顶,不安地往身边的热源贴靠。 姜槐恩率先被吵醒,他摇了摇微晕的脑袋,发现天已微亮。 在身边的人儿颊侧印上-吻,他轻手轻脚地下了床,不忍将她吵醒。 昨夜真是累坏她了,欢爱过后她几乎是立即昏睡过去,若非体贴她是初次,他真想做只坏心眼的大野狼,再次将她吞噬入腹! 在桌上找到响个不停的手机,他没多想便接了起来。“喂?” 对方没有出声,好似忘了该怎么反应才是。 “哪位?”他蹙起眉,耐着性子再问。 可爱的床铺、他可爱的爱人,此刻全在他房里等待着他,如果他没有良好的风度,早就挂上电话,飞奔回房了。 “槐恩?!”手机那头传来一道男音,不待姜槐恩细想,对方便主动报出自己的身分。“我是海尘安,恋恋在你那里吗?” 他本来打算过两天便带老婆元芯蓝回中部,因为他的工作差不多告一段落了,但今天一大早就被老妈汪婉瑜由被窝里挖了起来,说未曾在外头过夜的小妹一夜未归,扰得他不得不拨这通电话。 不料接电话的是个男人,而且还是全家人都熟的姜槐恩,这情况真教人尴尬啊! “对,恋恋在我这里。”姜槐恩也愣了下,没有隐瞒的老实回答了。 “呃你们”海尘安似乎想问些什么,但转念一想又觉不妥,遂灵机一动,转了个问题。“恋恋大概什么时候会回来?” “不知道。”这个问题转得还真有点硬!姜槐恩没有点破,顺着海尘安的话题延续。“她还在睡,昨晚应该累坏了。” 他不是做了不敢承认的男人,既然恋恋和他有了肌肤之亲,两人之间也互有爱意,那么让双方的家人知道他们之间的亲密关系又有何妨,他并不觉得需要隐瞒。 海尘安沉默伞晌,意有所指地问:“你没让她受太多苦吧?” “没有。” 这种对话很有趣,明明什么都没点破,但男人们却都明白对方的意思,听起来辞不达意,但问与答之间都能抓到重心,解除疑惑。 “那就好。”海尘安松了口气。“我妈那边我会搞定,恋恋起床之后让她打个电话回家报平安,好让我爸妈安心。” “知道了,三哥。”他一向跟着恋恋叫唤海家人兄弟,如今这句“三哥”倒显得名副其实得多。 挂上电话,他回到房间,见海恋恋蜷成一团小球,他忍不住低声笑了。 这个家是该有个女主人的时候了,她的存在适得其所,就如他所料想的,她适合极了这个位置,无人能取而代之。 上了床将她搂进怀里,她轻浅且熟睡的鼻息清楚的传递到他耳里,他感觉好满足。 天才蒙蒙亮,距离她睡醒恐怕还得过一段时间,这段时间该怎么打发呢? 低头瞧见她雪白的肌肤贴靠着自己,他心头不禁一阵蠢动;男人正常的生理现象,一早便摇旗?群埃?由鲜泳跎系拇碳ぃ你苣阉捣?约浩叫木财你br /> “恋恋?”忍不住的,他揉抚着她的雪肩,轻轻摇晃。 “嗯~~”妤讨厌,谁在吵人家啦!人家浑身酸痛呢! “恋恋?恋恋?”她扭动的身躯如爱抚般滑过他的皮肤,他的欲火在瞬间点燃。 “别吵嘛,人家想睡啦~~”她似梦似醒地翻了个身。 大片雪白的嫩背因翻转而整个裸露在他眼前,他困难地吞咽了下口水,难忍地俯身亲吻她的背脊,决心当只扰人清梦的大野狼-- 第八章 互吐情衷之后的日子是甜蜜而充实的,海恋恋和姜槐恩这小两口的恩爱劲,羡煞了身边的朋友,例如王心茹及史相思。 被史相思亏是意料中的事,海恋恋反正就硬着头皮随她念去,自己快乐就好;倒是面对王心茹就有点尴尬了,毕竟她是周凤美心目中理想的媳妇人选。 自从和周凤美一同到过王心茹家那回之后,王心茹只要有空便会找海恋恋一起喝下午茶;或许是她只身一人在台北,熟识的朋友不多,自然而然便和海恋恋走得近了些。 海恋恋点了杯卡布其诺,工作爱情两顺心的她,脸上洋溢着自然且美丽的神采。 “恋恋越来越漂亮了。”王心茹早到了些,搅拌着蓝山咖啡的她,不由得羡慕的一声轻叹。 “哪有?这样讲我多不好意思。”拍了拍脸颊,海恋恋笑得诚实无伪。 “真的啦,女人真的需要爱情的滋润。”陡地,王心茹浅叹一口,眉心浅浅的忧郁越形明显。“我也好想谈恋爱。” “没有吗?”接过服务生送来的咖啡,海恋恋撕开糖包,倒了一半融入那深褐色的液体。“你跟陆侨” 一提起陆侨,王心茹白嫩的脸色变得几近透明。“恋恋?!他只是只是我老板啦,你别乱想!” 海恋恋耸耸肩。“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是我个人感觉没这么简单而已。” 一个男人在什么情况不会拥有一个单身女人家里的钥匙?她没什么情场的经验,但依照常理来推断,要说真的没什么,她着实很难相信。 王心茹凝着她,好半晌才疲累地闭上酸涩的眼。“我没有刻意隐瞒你的意思”她了解被人隐瞒的感觉并不好受,但这又不是什么太过光彩的事,教她如何说得出口? “我不会勉强你啦,你别放在心上。”海恋恋拍了拍她的手,安抚她紧绷的情绪。“我只是希望你可以得到幸福。” 王心茹的嘴角抽搐了下,眼眶立时红了起来。“我想都不敢想。” “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这个不好就换下一个,千万别执着。”看她一脸忧伤,海恋恋似乎也感染了她的忧愁。“虽然我跟槐恩目前一切都还好,但我们未来能否长久,都还是个未知数。”她的眉心蹙了起来。 “不会的,你这么好,槐恩也不是个花心的男人,你们会有好结果的。”她一直很看好恋恋跟槐恩这一对,不会有问题的。 海恋恋摇了摇头,浅叹一口。“并不是相爱的人就一定会有结果。心茹,两个人的结合,并不只是两个人的事,还牵涉到双方的家庭,没有想象中容易。” 该说她太理智吗?并不。周凤美不喜欢她的事实横亘在眼前,迟早总要面对,目前她只能消极的当只鸵鸟,过一天是一天。 “你是说姜妈妈她”王心茹并非傻瓜,一听就知道问题的重点。 “我有时在想,我若是你该有多好?”她啜了口咖啡,眼神游移。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特质,当然,她并不是指“王心茹”这整个个体,而是单就她被周凤美喜欢的部分;但海恋恋就是海恋恋,永远不可能变成王心茹。 “恋恋”王心茹不知该如何是好,面对如此沮丧的海恋恋,她也不知所措了起来。 她当然也很清楚周凤美的心思,但自己和姜槐恩的相处就像兄妹,加上“他”的存在,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不可能,只能说是周凤美单方面的一厢情愿。 咖啡入了喉,苦中带涩、涩中渗着一丝甜味;就像爱情,甜苦交杂,偏偏逃不出它的罕笼,深陷其中。 “要幸福喔!”氤氲的眼凝着王心茹,她的身影在瞳孔里显得模糊。“我们一定都要幸福。” *  *  *  *  *  *  *  * 有些事能拖,有些事偏偏拖不得。 海恋恋和姜槐恩两人开开心心的过着两人世界,海家二老乐见其成,并没有对海恋恋多方阻挠,只是小两口完全没料到,事情会发生得如此突然-- 案子很赶,但处理起来还算顺手,不到一个礼拜的时间,姜槐恩便将设计稿交了出去。 姜柏彦仔细审视过每个细节,包括内容、模特儿人选及版面安排,他都很仔细的看了再看,终于,他满意的点头了。 “不错不错,小伙子有实力喔!”和看到之前广告公司的提案时相比较,姜柏彦的神采截然不同,此刻是全然的放松和接受,由嘴角的笑意便足以证明。 “是姜董抬爱。”姜槐恩露出自信的微笑,大方接受姜柏彦的称赞。 “嗯,我记得你工作也挺忙的,今天怎么有空跑来送设计稿?”姜柏彦拍拍他的肩,颇有调侃的意味。 “啊?”姜槐恩颧骨微红,不好意思地搔搔黑发。“没啦,快中午了嘛,我想陪恋恋吃个饭。” 姜柏彦朗声大笑。“年轻真好,如果时间可以倒转,我也想和她重新热恋一次。” “她?指的是姜董的太大吗?”姜槐恩直觉反应地问道。 姜柏彦顿了下。“不,我和她没有进礼堂。” “是喔?”姜槐恩感觉自己似乎踩到姜柏彦的禁忌,没敢接着多问。 “我们那个年代不一样,凡事得听命于长辈的交代。”姜柏彦的眼变得深邃,想起那段不甚愉快的过去,他的心情沉重了起来。 姜槐恩蹙起眉心。“您的意思是家里反对吗?” “嗯。”他也不明白自己怎会向这个年轻人坦承自己的过往,但总觉得自己和他颇有缘,或许同姓氏的关系,他不知不觉将姜槐恩当成自己的孩子。“我是家里的独子,父母对我的期许很高,也因为如此,硬是拆散我和她的感情。” “您没力争吗?”虽然年代不同,但幸福是掌握在自己手里,遇到挫折就放弃,不是他所能认同的方式。 “你认为呢?”当年的坚持让他几乎和家人断绝关系,但该考虑的不只是两人能不能在一起,更重要的是“她”的处境。“争到后来的结果,势必是她进我家门,成为一个不受欢迎的媳妇,你认为她会幸福吗?” 姜槐恩陡然明白他的意思,沉重地点了下头。“或许,搬出去是不错的主意。” 现在不也有很多小家庭,住远点反而感情好,至少磨擦少,即使不热络也不至于见了面就翻脸。 “我说过时代不同,我又是家里的独子,背负太大的压力。”姜柏恩摇摇头,感到眼睛十分酸涩。“最后不得不辜负她。” “你后来娶妻了?”说不上来为什么,姜槐恩忍不住想问个清楚。 “没。”揉揉眉心,姜柏彦拉开椅子坐下。“过了几年,我父母相继过世,我一直没遇到想成婚的对象,就这么-个人走过来了。” “难道没想过回去找她?”怪了,要是他就会认真去找。 “没有。”姜柏彦躺靠在椅背上,双眼盯着天花板。“听说她挺着肚子嫁人了,大概是想为我的孩子找个父亲吧?况且在那种情况之下,她势必怨我怨到骨子里了,我拿什么颜面去找她?” 嫁人了?那倒也是,再寻找她也只是徒增她的困扰罢了。姜槐恩心想。 “恋恋,你进来一下。”姜柏彦按了内线叫唤海恋恋,然后疲倦地躺回原先的位置。“和恋恋去吃个饭吧,我累了,想休息一下,后续工作就交给你了。” “嗯,您放心。”他毫不考虑的应允了。 海恋恋走进办公室,脸色有丝惨白。“董事长,有事吗?” “你们两个年轻人去吃个饭吧!”姜柏彦注意到她的脸色不是很好,关心地询问。“怎么你脸色这么难看?” “我一直反胃,没啥胃口”才说着,一股酸意直冲脑门,她捣着唇干呕起来。 姜柏彦看了眼姜槐恩,由位子上站了起来。“走,带她去妇产科。” *  *  *  *  *  *  *  * 不出姜柏彦所料,海恋恋怀孕了。 将海恋恋送回海家休息,姜槐恩坐上姜柏彦的车,让司机顺道送他回工作室。 “小伙子,快当爸爸了,得更努力才行。”在车上,姜棺彦拍拍有点呆滞的姜槐恩,鼓励他更上层楼。“有没有考虑把工作室扩大?如果你不反对,或许我可以投资。” “啊?”失神的姜槐恩回过神来,一时还没接受海恋恋怀孕的冲击。“对不起,我没听清楚您说了什么。” “没关系,兴奋在所难免,但别因此忘了工作倒是真的。”姜柏彦笑道。“还有,是不是得通知你家人到恋恋家提亲了?那肚子可藏不得的。”过不了多久,海恋恋的肚子就会越来越大,藏都藏不住。 “是!”姜槐恩绽开笑容,总算听清姜柏彦的一字一句。“我会尽快通知我妈,让她进行这件事。” “未来的路还很长,要靠你们俩同心协力去打拚了” 车子缓缓地驶向姜槐恩的工作室,两个男人抓住这短暂的时间尽情交谈,沿途笑声不断-- *  *  *  *  *  *  *  * 无视于姜槐恩的催促,周凤美就是没有前往海家提亲的打算,令姜槐恩烦恼不已,又不敢跟海恋恋明说,只得转而向姜柏彦诉苦。 经过几次接触,两个男人莫名的建立起忘年的友谊,因此姜槐恩会找上姜柏彦,也不是件太过奇怪的事。 面对姜槐恩的情况,姜柏彦蹙起眉,隐隐感觉旧事重演,免不了为这两个孩子感到心疼。将心此心,他能体会姜槐恩的难处。 “这样吧,”他想了又想,或许这是唯一的方式。“如果你信得过我,能否让我拜访一下你的母亲,让我试着跟她沟通看看?” 姜槐恩惊讶地瞠大双眸。“可以吗?会不会太麻烦您了?” “我只是不想让同样的悲剧发生在你们身上。” *  *  *  *  *  *  *  * 拿着姜槐恩给的地址,姜柏彦来到恒春,循着地址条找到姜槐恩的老家,按了半天电铃却没有人来开门。 周凤美,姜槐恩母亲的名字;当他听到这个名字时,如遭电击,不敢相信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她竟然跟他心爱的人同名同姓! 或许只是巧合,他想。 想归想,隐隐还是有份期待,希冀若她们是同一人该有多好? 礼貌上他应该先打个电话来通知一声,但很奇怪,他拨了好几通电话就是没有人接,他心想或许这位周凤美女士得知有人要出面当说客,故意避不见面,因此他决定直接到恒春找人。 择期不如撞日,如果真找不到人,顶多就当他到这当年曾小住的地方度个假又何妨? 问题是,真的找不到人也很头痛啊,真是伤脑筋! “喂!你找谁啊?” 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叫喊,姜柏彦缓缓转过身去。“抱歉,我找住在这里的凤美?!”当他微?起眼,看清楚站在背光位置的对方容颜时,他的心跳陡然加速。 周凤美刚和妇女会的朋友进香回来,手上提着大包小包的提袋,刚接近家门便看到一个男人在家门前探头探脑。 独居许久的她早就训练出强烈的防备心,在离男人有段安全距离时喊话,甚至准备好在情况下对时要丢下提袋找寻扫帚当武器,不料当男人回头时,她竟失神地提不住袋子,让提袋散落满地。 “真的是你?!”姜柏彦止不住胸口狂跳,一个箭步趋上前去。“你知” “不要过来!”周凤美猛地退一大步。 她曾以为这辈子不可能再见到这个令自己心碎的男人,如今却在自己出趟远门之后凭空而降,她根本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凤美,是我,我是柏彦啊!”她的反应令姜柏彦的心凉了一半,他以为她会同自己一般狂喜,未料她是如此冷淡的反应。 “你不要过来,我不认识你!她的声音是颤抖的,蹲下身捡拾散落地面的提袋。 姜柏彦没有迟疑,也跟着蹲下帮她一起捡拾。 “请你别碰我的东西!”周凤美低着头,动作越来越快,并伸手抢过被他拎在手上的提袋。 “你别这样拒人千里,我来是为了”姜柏彦激动地拽紧手上的提袋,霎时忆起今日前来的目的。“原来槐恩槐恩真的是我的儿子?!” 周凤美才刚捡拾起来的袋子再度散落一地,她惊恐地瞪着眼前的男人,彷佛他是从外星来的外星人一样。 “你怎么知道槐恩他”她的声音抖得厉害,双颊颜色尽失,苍白得像要昏厥过去。“不!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明明知道我在说什么!”姜柏彦索性丢掉手上的提袋,一把攫住她的肩。“槐恩是我的儿子对吗?” 难怪他老觉得槐恩那孩子跟他很投绿,原来是父子天性,是上天的捉弄拆散了他们父子。 “不是不是!”周凤美否认得好急,反倒显得越描越黑。“你不要胡说八道!” “我胡说吗?这种事不是否认就算了的,只要去做dna比对马上便知分晓,这种隐瞒根本是多此一举!“你老公呢?你不是挺着肚子嫁人了?他人呢?” 周凤美不知哪来的力量,忽地用力推他一把,远远地躲离他的怀抱。 “这位先生,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她用力深吸口气,双眼已然泛红。“对不起,请不要挡在我家门口,再见不,不见!” 慌张的收拾好地上的提袋,强迫自己不看他一眼,周凤美像只受了惊吓的兔子般窜进房里,将姜柏彦-个人丢在大门前独自伫立。 姜柏彦心里五味杂陈,深深地看了眼身后的房子-- *  *  *  *  *  *  *  * 姜槐恩的反应不似周凤美那般激烈,说不惊讶是不可能,但或许是因为早已和姜柏彦培养出忘年的友谊,一旦获知真相,倒也显得异常平静。 两人相约到医院验了dna,确认过彼此的血缘关系,姜柏彦终于相信什么“周凤美挺着肚子嫁人”的听说全都是空包弹,平白让他错失了好几个春秋。 “不会吧?!”海恋恋感觉不可思议极了,怎么她找个工作也会不小心找到姜槐恩亲生父亲的公司?这未免也太巧合了吧? “会啊,这就是事实。”姜槐恩点点头,情绪下见太大的起伏。“这样也好啦,我老觉得我妈太寂寞了,这样对她的心理也很不健康。” “但照你这么说,我觉得姜妈妈要接受董事长,恐怕有点困难耶!”虽然曾经是深爱的两人,但经历那么长时间的分离和积怨,要周凤美再次接受姜柏彦只能拜托老天保佑。 “不知道,那就要看我老爸怎么表现喽!”姜槐恩倒像个没事人似的轻松,还有心情开玩笑。 “嘿,你这声老爸还叫得挺顺的嘛!”海恋恋忍不住调侃道。 “对啊,虽然好像从天上掉下来的一样,可是我觉得他还不错啊,满符合我心目中老爸的样子,自然就叫得顺口喽。”他回答得理所当然。 其实他是心生暗喜。因为虽然老妈不怎么喜欢恋恋,但老爸喜欢啊!如果老爸跟老妈能够复合,或许老妈就不会再这么坚持了。 毕竟老妈也走过相同的路,吃过相同的苦,纵使媳妇熬成婆,也可能会变成好婆婆的,不是吗? “你啊,适应力超强。”海恋恋笑道。 “歹命咩,命不好的孩子要是适应力不强的话,早被社会淘汰了。”他耸耸肩,不以为意。 “?g,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嘛,至少你现在很好啊!”只要提起往事,他的情绪便会低落,她实在不喜欢见到他那么颓丧的模样,希望他天天都有好心情。 “是啊,尤其有了你之后。”好像所有的事一下子全圆满了起来,他不由得衷心感谢上苍。 “神经,关我什么事啊?”她微赧地轻推他一把,害羞极了。 “当然关你的事。”他可没打算让她打马虎眼。“有了你之后,我就有家的感觉,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东飘西荡,有一种找到归属的感觉。” “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厚!越说越令人脸红了呢! “有啦!我说的都是真的!”他有点慌,该不会是自己口拙辞不达意,不然她怎么老是否认咧? “别说了啦!”害她都想挖个地洞藏起来了呢! “我不说,你怎会懂我的心意?”专家说:心意不能藏心底,不然对方永远不会知道自己心里的想法,他可是很认真在维系他们之间的感情耶! “好了啦,我知道了嘛!”天啊!明明入秋了,怎么天气还这么热呢? “不够,我还要说更多。”要说到她想忘也忘不了为止。 “不用吧?”别让人冒冷汗啊! “要,我偏要!” “救郎喔~~” 第九章 意外收到王心茹亲自送来和陆侨结婚的喜帖,海恋恋惊讶之余也有些担心,但是见到王心茹那满面春风的欣喜神采后,她这才放下一颗不安的心。 海恋恋和姜槐恩相约在外面的餐厅用餐,想起那张喜帖,海恋恋忍不住拿出来给姜槐恩看。 “我也有收到啊!人家结婚是喜事,你干么看起来像天要掉下来似的?”男人的敏感神经不似女人纤细,姜槐恩想说见红逢喜,没有像海恋恋想得那么多。 “我总觉得”这种事得受到大家的祝福才会美满,对于自己和姜槐恩的未来,她其实抱持不很乐观的态度。“没什么啦,我看心茹现在好像很幸福的样子,应该是我多心了。”她自嘲地笑了笑。 姜槐恩莫名其妙地睐她一眼。“你在说什么?你今天怪怪的喔,说的话我都听不太懂。” “哪有?难不成你是外星人,否则怎会听不懂我的话?”她有些事全放心里,不敢跟他说,怕给他压力,无形间也会给自己压力。 姜槐恩吊诡地睐她一眼。“你才外星人咧,我外星人?” “哎哟!”怕他继续追问,海恋恋赶忙转移话题。“姜伯伯的追妻行动进行得如何?” 人难免都会有好奇心,既然心茹和陆侨已有了结局,她也不想再探究;但对于姜柏彦到底有没有办法再将周凤美追回来这点,她的兴趣还是很浓厚。 “干么?这么好奇喔?”姜槐恩好笑地捏捏她的脸颊。 “当然啊,如果你爸妈破镜重圆了,这也是喜事一桩咩。”她一派天真的回应。 “与其问这个,还不如关心我们之间的事。”老爸的追妻行动略有进展,但老妈着实太过固执了些,导致进度有些缓慢。 他也很急啊,眼看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恋恋的肚子也会越来越大,到时挺着大肚子上礼堂--不是不行啦,只是委屈了她。 “喔,就这样啊,还能怎样?”海恋恋提不起兴致,懒懒地回道。 事实上,因为她意外怀孕的关系,家里多少都有在关切,三不五时便问姜家何时要到家里提亲之类,老实说她也很烦,但却有苦难言,只能一再推托。 “?g,听你的意思好像对我很不满意喔?”他没多想,自以为幽默地调侃道。 海恋恋的心跳漏了一拍,眼神飘忽下定,没有正面响应。“哪有?你别乱说。” “恋恋?这么巧,你们也在这里用餐?”海家大哥海尹谋正巧也带着全家大小外出吃饭,就真有那么巧,挑到和海恋恋他们同一家餐厅。 “大哥。”海恋恋开心地笑了,抱起小侄子逗弄着。 “你都快当妈妈了,还喜欢逗人家的小孩。”海大嫂席筱昱取笑道。 “我喜欢小孩嘛!”海恋恋不以为意,逗得小侄子格格笑。 “槐恩,你动作得快点喽,恋恋的肚子可等不得。”海尹谋拍拍姜槐恩的肩,把事情挑明了说。 “嗯,我知道。”他也很急啊,问题是老爸还没把老妈攻下来,他又说不动老妈不如叫老爸去海家提亲好了。 海恋恋的神色黯了黯,小心的没让所有人发现;小侄子摸了摸她的小脸,逗她挤出一朵笑花。 “大哥也不多说,你自己心里有底就好。要不要过来一起吃?”指了指隔两、三桌,那张略大的桌子,海尹谋要他们移桌一起用餐。 “不用了,大哥,我们快吃饱了。”海恋恋摇摇头,剩下餐后甜点,她懒得再挪来挪去。“你们吃,我们等等要回家了。” “恋恋最近满容易累的,我看等会儿先送她回去休息好了,大哥就别担心了。”姜槐恩担忧地看了她一眼,拒绝了海尹谋的好意。 海尹谋一家遂移动到那桌用餐,不再打扰小两口的餐叙。 不到半个小时,两人便向海尹谋一家告辞,踏上归途。 “你有心事没跟我说。”虽然他不够纤细,但对于海恋恋的一举一动,他注意得很,没有忽略她低落的情绪。 “没有啊!”挤出一抹笑,海恋恋佯装无事。“我好得很,你别胡思乱想。” “真的吗?”两个人边散步边聊,大手牵小手,互相传递彼此的温暖。“我不喜欢你有事闷在心里,无论好心情或坏心情,我都愿意和你分享。” “嗯,我知道啊!”她窝心的展现笑靥,刻意忽略心底的阴霾。 “真的知道?”他不是很确定地反问一句。 “知道啦,你别像个老头一样碎碎念嘛!”她蹙起秀眉,不是很认真地笑骂道。 “喔,现在就嫌我老喔?”握紧她的小手,对她,他总有无尽的担心。 “嘿啦嘿啦,老头子!”她使坏地轻捏他的鼻子,心情稍微平抚。 他笑,过了半晌。“要不要到我那里去?” 海恋恋的脚尖顿了下,摇了摇头。“不了,我想回家休息。”顺便思索他们的未来。 街灯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好长、好长,彷佛看不清影子的尽头-- *  *  *  *  *  *  *  * “怎么样?有没有找到人?”姜槐恩到海家和海家兄弟碰头,急得满头大汗。 “没,所有她能去的地方都问过了,都没有她的行踪。”海守茗咬了咬牙,额际的青筋浮动。 像消失了一样,海恋恋就这么凭空不见了,任由他们兄弟和姜槐恩怎么找,就是找不到人,急得双方人马团团转。 “我一个好好的女儿怎么会不见了?”汪婉瑜哭红了眼,倚着海大虎低泣。 “你到底是怎么对她的?她挺着一个肚子能到哪去?你倒是说啊!”“海妈妈”姜槐恩眉心紧蹙,半句反驳的话都没有。 “妈,你先别激动,恋恋是大人了,她不会有事。”海尘安安抚地拍拍母亲,把姜槐恩拉到一旁低语。 “我听史相思说了,你妈妈好像对恋恋有点意见,如果你搞不定,就把恋恋还给我们吧,孩子你就别担心了,我们会把他抚养成人” “不--”姜槐恩反手揪住海尘安的手臂,瞬间激动起来。“我不会放弃恋恋和孩子,绝对不可能!”他不能让自己的孩子走上和自己一样的路,其中艰辛唯有他自己清楚,他万万不准旧事重演。 海尘安深深地凝着他,拍拍他的肩,让他落寞地离开海家。 *  *  *  *  *  *  *  * 信步走在恒春的古城,海恋恋轻抚着微突的小腹,神色虽显忧郁,倒也还算轻松。 离开家、离开工作岗位,她想独自探索姜槐恩成长的恒春。 这些天来,她走过垦丁国家公园、东南西北门,看过恒春的海,走过海岸公路,不知不觉深深爱上这个地方。 和台北截然不同的纯朴,难怪孕育出姜槐恩这般内敛的性格;姜柏彦说得没错,这是个好地方,让人流连忘返。 这几天她想了很多,本来她鸵鸟的想放弃自己和姜槐恩的感情,但对他,她就是舍不得,只要一想到可能分开,心便酸疼不已。 虽然周凤美不是很喜欢她,但自己也没尽最大的努力去争取周凤美的认同,单方面埋怨是不公平的,不仅对周凤美,对她自己也不公平。 海恋恋沿着古城逐渐走往姜槐恩的老家,她已经想清楚了,要让周凤美接受她最快的方?,就是让周凤美接触她、了解她,若还是不行,那也只能说她们缘浅。 这些天数次经过姜槐恩老家,她都没勇气登门拜访,但至少在她回台北之前,她得做些努力,也算对自己有个交代。 才靠近姜家,海恋恋便发现门扉半掩,屋里传出类似争吵的声音。 她好奇的在门边探头,赫然发现姜柏彦和姜槐恩都在,当然也包括了周凤美,感觉屋内气氛很是僵凝。 “我没有去找过她!”周凤美红着眼,不安的在屋里走来走去。“你们为什么都要来怪我?” “不是怪你。”姜柏彦也舍不得见她这般痛苦,但恋恋不见了是事实,加上父子俩都心知她对恋恋的心结,着实很难不去怀疑她。“我只是觉得奇怪,难道你没从我们的事当中得到教训吗?为什么还要反对槐恩呢?” 喔喔~~不妙!姜妈妈在被“拷问”呢! “我不是反对,我只是只是”周凤美扶着椅子,湿濡的眼挡不住狂涌而来的泪意,老泪潸然落下。“我只是怕,怕槐恩有了老婆,就忘了我这个做妈的。” 姜槐恩紧蹙眉心,心头难受极了。“我说过你永远是我的母亲啊,妈。” “你这是”姜柏彦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能摇头叹息。 “对不起,姜妈妈真的没来找过我。”海恋恋忍不住了,她认为自己该说些什么来打破这个僵局,否则再这样下去,周凤美也未免太过委屈了。 她没想到自己一时脑袋打结,短暂出走的下场,会是连累周凤美遭到误会,她真是千不该万不该,不禁自责了起来。 “恋恋!”姜家父子同时惊呼了起来,料想不到找了半天的人儿,此时会突然出现在他们眼前。 海恋恋向他们点了下头,大胆地走进屋里,越过他们走向周凤美。 “对不起啊姜妈妈,我不知道自己会给你惹来这么大的麻烦。”她由口袋里掏出面纸,抽出来为周凤美拭泪。“你原谅我,我是无心的。” 海恋恋太过亲昵的举动吓了周凤美一大跳。“你”她以为恋恋也会和她一样,看对方不甚顺眼,没想到她还肯为自己擦眼泪。 “姜妈妈,我之所以喜欢槐恩,有部分的理由是他孝顺。”睐了眼姜槐恩,海恋恋掩不去眼中的爱恋。“我妈说过,孝顺的孩子不会变坏,如果他今天为了我对你不敬,那全都是我的错,请姜妈妈千万别怪槐恩。” “恋恋”姜槐恩动容了,他何德何能可以拥有如此蕙质兰心的女子? 周凤美红着眼,认真地盯着她,似乎想看穿她的灵魂,好探知她有没有半句虚言。 “我相信姜妈妈不是真的排斥我,都是我想太多了,我也没有任何想抢走槐恩的意思,如果可以,我也想象他一样孝敬你,如同对待我的母亲一般。”她诚恳的说出自己的心声,希望一切可以圆满。 “你”周凤美嘴角微微抽搐,望着她漂亮的脸庞和诚挚的神采,她的心不禁变得柔软起来。“你不觉得我真的有刁难你的意思?” “要了解一个人,必须有足够的时间去接触。姜妈妈,我们相处的时间太少,不论你之前对我有什么误会,总之都过去了。”她轻抚着小腹,脸上散发着圣洁的光辉。“我也快要当妈妈了,我想,我能体会你的心情。” “你真的一点都不怪我?”周凤美不敢相信自己能得到她的体谅,直至刚才为止,她都认为自己将会和儿子反目成仇,甚至永远失去他。 “不会啊,只要姜妈妈别怪我就好了,我怎么会怪你呢?都是我忘了通知大家要来恒春一游,是我的错啦!”都怪她这趟行程决定得太过突然,全然没通知任何人,才会导致这样的误会,想来家里八成也快闹翻天了,她真是太不懂事了! “你喔,快去打个电话跟家里报平安。”姜槐恩忍不住数落起她来了。 “好啦!”她吐吐舌,翻找皮包才发现自己连手机都没带出门。“啊,我忘了带电话出门。” “电话在那里,快去吧,别让家里担心。”周凤美释出难得的善意。之前是她错了,先入为主的观念让她看不清海恋恋的本质,她其实是个好女人。 海恋恋微瞠双眸,感受到周凤美的转变,她开心的绽开笑容。“谢谢姜妈妈。” 姜柏彦靠近周凤美,见儿子陪同恋恋去拨打电话,伸手去擦拭她的老泪。“都几岁人了还哭,害不害臊?” “是谁对人家凶巴巴的?”周凤美脸色稍赧,不自在地拨开他的手,言辞间却不觉透出撒娇的意味。 “我哪敢对你凶?我最怕的就是你了。”轻叹口气,他搂住她的肩。 “别这样动手动脚!”周凤美不自在极了,忙避开他退了一大步。 姜柏彦摇了摇头,不死心的跟进一步。“找个日子,把儿子的婚事办一办吧,你总不想让你的孙子没名没分吧?” “这我知道啦!”他进,她就退,两人绕着沙发转。“喂,你别再跟来了喔,再来我翻脸了。” “打从找到你到现在,你不知道跟我翻过多少次脸了。”姜柏彦涎着脸,也不怕年轻人看了笑话,总之盯紧她就是了。“我看,我们就跟儿子他们一起办一办,你说好不好?” 周凤美赧红了脸,惊惶的模样像见到鬼似的。“你在说什么浑话?传出去我还要不要做人啊!”“不是浑话,我说的都是实话。”他和她错失了近三十个春秋,也该有个结果了。“三十年前来不及给你的,往后我会加倍补偿你,好吗?” 周凤美又哭了,她不再逃,任由他紧紧地搂抱着,哭得像个小娃儿。 海恋恋打过电话报了平安,姜槐恩搂着她的肩,看着姜柏彦和周凤美紧紧相拥,不由得露出欣喜的微笑。 时序入秋,冬天已经快来临,严寒的冬季与有情人相拥,是多么温暖的享受呵? 不论老少,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全书完 编注: 关于老大海尹谋和席筱呈的爱情故事,请看采花354--四海为家之一等你图谋不轨。 关于者二海守茗和蒯韵竹的爱情故事,请看采花368--四海为家之二为你魂不守舍。 关于老三海尘安和元芯蓝的爱情故事,请看采花379--四海为家之三怕你不安于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