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萌妃路子野》 第1章 试血生子,入府为奴 滇城西南角,狭窄细长的村子街道上拥堵着各色的马车和侍卫,原本偏僻清冷的村子瞬间被围堵的水泄不通。 围在院子外的村民拎着铁锹,握着锄头,抱着孩子伸长脖子往里面看。 马车上的锦缎华饰晃了村民的眼睛,随便一件配饰下来,都够一户人家几年的积蓄。 村民们凑在一起,不敢吭声。 一个老妇人拄着拐,指着门头,小心翼翼的开口,“这不是璃丫头的院子吗?这是惹上了什么人家?” “该不是村头那个恶霸,进了京发达了,又回来抢璃丫头做小妾?” “又来抢人,是他飘了,还是我老头子提不动刀了!”头发花白的老头杵着铁锹,吹着胡子瞪大了眼睛。 “那怕什么,来一个揍回去一个!”青壮年扛着锄头,挺直了腰板。 “就是就是!”众人七嘴八舌的应和着。 身着甲胄披风的侍卫冷下脸,围挡在门口,弹开手里的剑鞘。 手里的长剑露出一段锐利的剑身,寒光幽冷! 哪里见过这样场面的淳朴村民瞬间噤声,吓得纷纷后退一步,抱在妇人怀里的孩子“哇”的一声嚎啕大哭! 隔着院墙和院门,小丫鬟站在院内,“我们小姐错在何处,凭什么退婚?” “啪!” “啊!”小瑶被重重的一巴掌打得摔了下去,身子磕在了台阶上,口腔里一阵浓烈的血腥气,唇角渗出了血丝。 响亮的巴掌声回荡在不大不小的院子里。 “狗奴才!你家主子还没开口,哪有你说话的份!”头戴高帽的男子扬起尖细的声音,狠瞪了一眼地上的小姑娘。 紧闭的房门里,少女一身素白纱衣,衣饰极其平淡朴素,看起来就是寻常人家的姑娘,根本不像是一个侯府的贵小姐。 少女娇俏白皙的脸颊如一朵将开未开的娇花掩盖在面纱之下,杏眸带着因病染上的水雾气息,眼尾带着令人心神荡漾的乖痞气息,和若有似无的温软邪气。 阮璃璃坐在桌前,手指轻握了下手里的粗制茶杯,动作缓慢的倒了一杯清茶。 外面再次传来李公公阴阳怪气的尖细嗓音 “九小姐,您也别太伤心,这不除了退婚,奴才还带了一道旨意作为安抚。为鬼殿主子试血生子,入府为奴,也是您的福分。”李公公挑眉,瞥了一眼紧闭的门,被晾的有些发毛。 谁不知道阮府的九小姐是阮将军的私生女,常年养在乡下,见不得光的身份,这个地位,怕是连领事奴才都不如,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皇城中人都明白,那个鬼殿主子便是当今摄政王,如今穷乡僻壤的村民必定是听不出来,权当是某个权贵看上了这丫头。 摔在地上的小瑶听到他的话,一瞬间脸色青白,浑身上下都开始不受控制的发抖。那个,那个鬼殿的主子,身患怪疾,嗜血暴戾,专挑年轻女子下手,没有轻重。 坊间早就流传,那人已经弄死了十数个女子。在大夏王朝,皇帝愚钝无知,鬼殿那位摄政王权势滔天,挟天子以令诸侯,身带邪灵功力,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根本无人敢管。 “不,不行,”小瑶像是被吓到了,伸手抓住李公公的裤管,“求您网开一面……” 第2章 这个……您还满意吗? 传旨太监垂眸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她那双脏兮兮的手拉住自己的衣角,眼底流露出厌恶,刚要把她狠狠踹开,突然一直没有动静的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少女的纯白裙角被屋外的风吹起来,似乎是见了风,阮璃璃抬手轻掩了一下唇,咳了几声,声音沙哑虚弱,“民女身体抱恙,恐过了病气收拾良久,久等了。还请进来说话。” 阮璃璃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回身进了屋子。 传旨太监见着正主出来,才收回了脚,整理了一下衣领,阔步走进了屋子。 李公公前脚刚踏进门,还没把后脚收进去,突然一杯水猛地泼在了他的脚边。 李公公瞪了瞪眼睛,一动没动抬头看向泼水的小姑娘。 阮璃璃神色恭敬温婉,莹白如玉的手指握着茶盏,递过一杯清茶,“容村习俗,贵客进门清水泼地,清茶洗尘,寓意平安顺遂,仕途高升。” 眼前如棉花一样的小美人软语敬茶,李公公到底没扛得住,先前的火气灭了些,抬手接过小姑娘手里的茶杯,“九小姐倒是懂事。” 阮璃璃眼帘微垂,纤长的睫毛在眼尾打出一片浓密的阴影,遮住了那抹乖痞的光色。 院子外看得一愣一愣的村民面面相觑,最后挑了一个阅历最老的老奶奶问。 “张奶奶,咱村子还有这样的习俗啊,我们还不知道呢。” 张奶奶认真的点了点头:“……我也不知道。” 众人:“……” 屋门没有关,李公公说话压低了嗓音,众人看着他们交谈了约有半个时辰,初春寒冷时节,刚才泼在地上的水都结了冰,阮璃璃才答应了什么,准备把这个衣着华贵的男子送出门。 然而,就在李公公走出来的时候,突然一脚踩在了门口的冰面上,整个人踉跄一步绊到了门槛! 接着“砰”的一声重重的撞在了门框上! 一撞直接撞晕了过去。李公公翻着白眼摔在地上,脑门磕在地上又磕出了一片血痕!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看了看阮璃璃无辜又焦急的招呼着人把晕过去的人安置起来,轻喊了一声,“嬷嬷,快去叫林郎中,好好给他看看。” 听着阮璃璃温软语调中若有似无加重的那句“好好给他看看”,众人就浑身上下打了一个寒颤。 咱也不知道,这贵人咋撞了一下就晕过去了。 主要咱也不敢问。 毕竟阮璃璃自小长在村子里,这野丫头的性子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说,怎么可能突然来了几个贵客就转了性。 旁边一直守在外面不敢吭声的陈嬷嬷连忙上前。 小瑶轻拉了下阮璃璃的袖口,担忧道,“小姐……” 她知道这是小姐替她出气,但与以往那些地痞流氓不一样,这是皇家的人! “不是跟你说了,出事先在我那里躲着。”阮璃璃慢悠悠的开口,漫不经心的轻捏了一下小瑶的下巴随即松开,嗓音很淡,“还疼的话,去我房里敷点药。” 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流露出些与方才全然不同的潋滟邪痞。 小瑶突然不争气的红了脸,站在原地有些语无伦次的开口,“小姐我不是说这个,是鬼殿试血生子,你知道这……” 转身的一瞬间,阮璃璃忽然感觉到后脊一道灼热的目光落了下来,少女脚步顿了一下,回头看了过去。 目光径直略过院门树梢,看向了不远处山上的一片山林。 “小姐?小姐!” “恩,我知道。”阮璃璃收回目光,直接关上了门,把什么视线毫不留情的挡在了门外! 高山密林之中。 男人玄色蟒袍在风中发出猎猎声响,眉骨蹙紧,“啧。” 身边侍卫战战兢兢的问道,“这个……您还满意吗?” “太嫩,”男人唇角勾起一抹玩味嗜血的笑,“容易弄坏。” 第3章 半只脚已经进了棺材 李公公醒过来后开始上吐下泻,虚的像是少了半条命,不得不拖了行程。 行程足足拖了三天,才把阮璃璃带走。 阮璃璃安抚传旨太监是容村气候湿冷,容易水土不服。 熟知璃丫头脾性的村民表示:神他妈气候湿冷。 自打上了马车,陈嬷嬷就哭个不停,指责着旁边坐着的少女。 “你说你个死丫头,怎么就是这么不争气!” “我前半辈子在阮府,府里三位千金,就没有遇到过你这么没用的小姐!跟你到乡下吃苦受累也罢了,好容易得来的亲事还能让人给退了你!”陈嬷嬷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好容易回京,还是要去那个什么阎鬼殿里送死!我老婆子一辈子没有做过亏心事,怎么就摊上了你这么个小冤家。” 阮璃璃倒是安静的把玩着手里的帕子,像极了一个小姑娘,漫不经心的听自己的祖母批评指责。 毕竟从小在乡下,院子里也只有她们三个女子和阮府派下来的林郎中,街里街坊在一起,没有高低贵贱,主仆尊卑。 小瑶跟着她更像是跟着自己家姐姐,阮璃璃也是从小被陈嬷嬷骂到大的。 这会儿听多了倒是有些犯困。 小瑶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嬷嬷你别说了,那是圣旨,小姐总不能抗旨。” 谁料,这下陈嬷嬷哭的更大声了,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呜呜呜,圣旨,圣旨……是不是就不可能收回去了呜呜……我老婆子命太苦了!” 每月,阮府都会派人来接济一次,多少会带来些消息。 但消息离谱的很,半真半假,以至于听在小瑶的耳朵里,那个鬼殿主子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头。 不如她手下的消息来得更为精准。 京中早有传闻,三年前年仅十四岁的皇帝在南疆巡视被掳走,鬼殿的那位主子把他从鬼门关捞回来,小皇帝精神受创,他也中了血毒患上怪疾,暴戾嗜血,当夜屠了南疆战场,收归夏王朝。 此后,就不断有传闻,鬼殿那主子半只脚踏进了棺材,暴虐凶残。 先后请过御医、国师和巫医,想尽办法,最后得出来的结论便是治好不太可能,死还是要死的。 但可以换个方式,需适龄女子试血,若是试血成功,便可以尝试受孕生子,绵延血脉。 先后有妄想攀龙附凤、一步登天的官家女子自己送上去,基本全部在试血的环节就成功的登了天。 死亡率过高,为了谨慎起见,皇家不敢找地位尊崇的闺阁小姐,碍于那位的身份,又不便寻平民姑娘,便选择了一些出身比较低微,又登不得台面的官家千金。 比如阮璃璃这种。 不确定因素太大,送进去的姑娘保全清誉,不能称作嫁人,入府后自降为奴婢的身份接受试血。 过几天看死没死再进行下一步。 当然,目前还没有人能进行到下一步。 刚开始还是自愿,后来实在没人敢去,就皇帝钦定,基本上定在了谁身上,那就说明,这个姑娘和那位一起半只脚已经进了棺材。 马车里面的陈嬷嬷哭得伤心,小瑶战战兢兢的发着抖。普通民众欢天喜地的上京路,被他们硬生生走的像是上坟路。 第4章 我们家小姐有病 “小姐,要不我们找个机会跑吧!” 小瑶颤着声,半晌也没有听到回应,偏头才发现阮璃璃靠在软垫上,一声不吭的睡了过去,动作闲散而慵懒。 小瑶:“……” 马车停下来的时候,已经入了夜,进了皇城直接来到了摄政王府。 皇城要比皇帝住的宫城大一圈,住着各个王公大臣。 摄政王府独辟开一块地,有侍卫来往巡逻,森严堪比皇宫。传说中鬼殿这位主子身边的人和皇帝的人是同一批。太监宫女侍卫禁军,无一例外都是超配。 皇室上下甚至连皇帝自己可能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阮璃璃下了马车,周身一阵冷风吹过来,吹开她鬓角的发丝。周围的一切都冷森森的,出来迎她的管事姑姑都冷着一张脸,眸底光芒却精锐的很。 小瑶猛地打了一个寒颤,牵住了阮璃璃的衣角,怯生生的问,“我们如今便要入府了吗?不先回阮家……” “不必紧张,”孙姑姑声音冷沉的没有一丝温度,说话像是阎王殿里索命的女鬼。 “按理应当是放归小姐回家看看家人,但如今行程耽搁日子短,需要先让御医来检查小姐的身体有没有其他异常,才确定进府的时日。检查过后,便可回阮府小住。” “是不是有病,就可不用进府?”小瑶的一双眼睛都放了光,“那我们家小姐有病,真的有病!” 孙姑姑突然冷笑了一声,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伸手示意,眸光森冷,“请进。” “请进”两个字被她说的像是“去死”。 小瑶浑身僵直,紧张的看向阮璃璃,却发现她们家小姐面无表情,也没有说话。 孙姑姑审视了一遍,对于这个姑娘的平静,她森然的目光里带了些讥诮,转身领着她去清沐殿沐浴净身。 来这里的冷静姑娘,多半是装的。 孙姑姑刚转过身,阮璃璃就背着她打了一个哈欠,刚才困得面无表情的脸上更加面无表情。 马车上三天,睡觉根本睡不好。 几乎三天不眠不休,难熬的很。 到了清沐殿,孙姑姑便离开去安排御医诊治,把她交由婢女打理。 小瑶和陈嬷嬷统统被送到了一个屋子里,等候明天阮璃璃出来。 把她们两个人关到了屋子里,活生生像是把这两个人关进了棺材里。 清沐殿中,婢女上前拆下阮璃璃身上的衣饰,散下头发,刚准备把阮璃璃的衣服脱下来,困得不行的阮璃璃被冰凉的手指碰到,才清醒了些,制止了婢女的动作,“剩下的我自己来,你们先出去吧。” 婢女楞了一下,见过死在这里的姑娘多了,也学会了成全她们死前的各种要求,便俯首屈膝,“姑娘自己小心些,刚才叮嘱姑娘的浴殿和寝殿,别走错就是了。” 阮璃璃美眸半阖,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完全没有把她们的话放在心上。 半个时辰后。 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只披着一件黑色薄衫缓步走进了浴殿之中,金碧辉煌的屋子里水雾缭绕,浴池中飘着些娇艳欲滴的花瓣。 微开的衣襟显露出男人刚劲有力的腰腹肌肉,线条流畅,野性十足。 第5章 看着像是个太监? 浑身上下散发出扑面而来暴戾和强势,让人不由自主的为之胆颤。 男人眼底冷厉的光色蒙上了一层水汽,腰间随手系了殿门口一根帘幕绳带,目光却牢牢地定在靠在浴池边的小脑袋。 少女乌黑的长发盘起,一根发簪别在脑后。侧颜安静,鬓角细碎的发沾了些水汽轻贴在她的脸颊上。 从后面隐隐可以看到她纤长的脖颈和细致如玉的雪肩 也只是安静了一瞬,几乎是男人停下脚步的同时,阮璃璃忽然间睁开眼睛,一只手握住浴池边缘警惕回头,就撞上了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 男人的目光带着些审视和冰冷,嗜血的眼底莹莹绕着些黑雾。 若是这里其他人见了男人这表情,必定是撒腿就跑! 屋子里水汽太重,阮璃璃一时间也没有看清来人,只觉得黑衣熟悉。 哦对,这里随侍太监的衣服到大部分都是黑的。 太监毕竟某方面不太行,在宫里也常有服侍宫中女眷洗沐换衣,但她还是适应不了一个男人在旁边。 见他没动作,阮璃璃便扶了扶脑后的头发,隐没在手里的毒针不紧不慢的收归入发簪里,白皙如玉的手指握住浴池边,语调有些沙哑慵懒,“公公,我稍后就好,不劳您照顾。” “公公”两个字从少女嘴里软声吐出,男人的脸倏然漆黑如碳。 北冥渊挑着眉,眸光森冷的走了过去,气质孤冷而暴虐。 以往私闯他的浴殿,爬他床榻,妄想攀龙附凤的女人数不胜数,通通下场凄惨。 但是连他都认不出来,就敢干这种事的女人还是第一个。 见过他的人,说是阎王也好,鬼主也好,还没一个人敢喊他公公。他到底是看着像是个太监,还是看着那个就不行? 自打进了这传说中的鬼殿,整个王府上下所有人都是阴森的气质,吓人是吓人,这个人身上的气质虽然格外吓人,但是阮璃璃习惯了,也没想太多。 北冥渊不紧不慢来浴池边,眸底噙着嗜血冷光,突然俯身筋骨修长有力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的握住了少女莹白的肩膀。 他只要稍一施力,便能捏碎她的骨头,就这么直接扔出去喂狗。 男人冰凉的手指刚碰到她的肩,突然被少女反手握住,半转过身看他,“哦对,我好像忘了把衣服带进来了,公公您……” 话说道一半,阮璃璃突然顿住,正对上男人那双漆黑如墨,氤氲着明锐光芒的眸子,像是一个浸染血气的巨大漩涡,看一眼便能陷入地域深渊。 那张有些惊心动魄的脸颊棱角分明,在灯火昏暗的浴殿之中染上了些雾气,朦胧中带着些戾气。 要不是他身上只有一件纯黑薄衫,连腰带都看起来像是随手摘下来的帘子绳带,阮璃璃差点就觉得这个人是这鬼殿里的主子。 北冥渊倒是没有想到她会突然握住他的手,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和古怪,紧盯着少女那张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脸,眸底突然带了几分杀意。 她另一只手还挡在她的身前,水刚刚没过她锁骨下,周围花瓣争先恐后的围过来。遮挡着水下的光景,令人遐想。 这么单纯的丫头,真想撕碎她的纯,摧毁得彻底些! 第6章 不如把我的衣服给你? 阮璃璃薄唇微抿,只觉得这公公戾气太重,长这么好看来做宦官伺候人,搞不好可能是个禁脔,有点怨气也是正常。 “恩……要不然,劳烦公公您帮我拿一下?”阮璃璃同情心爆发,小心翼翼的开口。 北冥渊被她第三次“公公”,气得脱口而出,“不如把我的衣服给你?” 阮璃璃先是楞了一下,眼底有些讶异,半晌认真的点了点头,“可以是可以,但……” 北冥渊突然被气的失语冷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作势起身。 “公公,要不我们再商量下,您帮我叫个人也可以。”阮璃璃有些急了。突然伸手握住男人的衣襟,手底下力道没有控制住,感觉到这个公公身子一歪,朝着她砸了下来! 北冥渊倒是没想到一个小姑娘身上能有这么大力气,饶是自己气力浑厚有所防备也被她拽得失了衡。 然而就是男人掉下去的眨眼间,阮璃璃眼疾手快,突然抽开了他腰间的绳带,手指勾住他的衣襟,一个旋身躲开! 周围刹那间水花四溅,水雾散开的时候,浴池中央站了一个翩跹少女,她刚巧把黑色薄衫从裸露的肩下拉上来,盘起的发因为刚才的动作被碰开,如同瀑布散落在身后,发簪掉到水里。 阮璃璃感觉到身后仿佛要吃人的目光,心知自己不小心抢走了人家的衣服,必定是惹怒了人家,本着非礼勿视的原则,心虚的没有敢回头,“民女失礼了,公公您别急,我去给你拿新的。” 说着,阮璃璃一时间也忘了自己的发簪,三两下出了浴池,跑到外面的屏风架上,随手抽了一件,走回到浴殿的时候,屋子里早就没有了那个公公的踪影。 阮璃璃愣在原地,怀里抱着一件黑色血纹长袍,轻眨了下眼睛。 “人呢?” 灯火未亮的偏殿之中,男人一身玄色蟒袍坐在殿上,贴身暗卫单膝跪在下面,手里捧着一根发簪,明锐的眸子里滑过一道错愕,“殿下,是天毒教的东西!” 殿堂之上的男人斜倚着,眸光阴鸷,瞳孔浸染了些血色和杀意,“可看好了?” 男人手指间把玩着一个白玉茶盏,茶盏上一点点露出些犀利裂纹! “是,”陌七再三翻看手里的发簪,“殿下莫不是抓到了天毒教的人?” 当年北冥渊中的血毒,十有八九便是天毒教教主的手笔! 这种毒,毁人心性,折磨致死,目前无人可解。 “去查清楚今天送进来的那个丫头,所有来历!”北冥渊语调中带着凶猛的嗜血气息。 手里的玉质茶盏瞬间碎裂,惨不忍睹! 像是如果他手里是个人,也会瞬间灰飞烟灭! “是!”陌七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问道,“殿下可是怀疑,她是天毒教教主指派过来的?” 北冥渊偏了下头,脑海中浮现了某个小人儿,冷嗤一声,“天毒教教主能送进来个这么傻的,也是个人才。” “或许,是装傻?” 北冥渊眯了眯眼睛,思索了片刻,肯定道,“不,那是真傻。” 眼底光芒极其邪佞狷狂。 顺便带着无情的嘲笑。 刚刚缩到寝殿里的阮璃璃猛地打了一个喷嚏,想到自己风寒感冒还没好,体贴的给自己盖了盖被子。 第7章 把衣服脱了 安静的等御医来给她检查。 似乎是听到寝殿有声音,北冥渊凝眉看了过去。 陌七同时警惕起来。 清沐殿里面的寝殿有三个,其中两个都是北冥渊洗沐过后休憩用的。 鉴于以往偷偷爬殿下床榻的女人不在少数,陌七顺手握住自己腰间的剑柄。 忽然北冥渊就打断了他,冷声道,“挑个干净的太监过来。” “什么?”陌七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眨了眨眼疯狂的反应了一会儿。 干净的……太监?? 在北冥渊凌厉的眼神再次扫过来的时候,陌七连忙躬身,“属下这就去!” 不过片刻,一个身材略显高大的小太监便紧跟陌七进来。 陌七躬身,“殿下,他是最干净的了。没有近过男色,女色,没有不良嗜好,且刚洗过澡,换过衣服。” 小太监被陌七的话吓了一跳,“殿,殿下有何吩咐?” 北冥渊倚靠着长椅,半眯着眸子打量了他一瞬,冷声命令,“把衣服脱了。” 小太监浑身上下猛地打了一个寒颤,战战兢兢的看了看北冥渊和陌七,惊恐的跪倒在地,“殿下,小的生不了孩子,这事还得女……” “闭嘴!脱不脱?” “……脱,小的脱。”小太监一脸屈辱的闭上了眼睛,认命又羞涩的脱起了衣服。 * 兴许是太过劳累,阮璃璃脑袋一碰枕头就直接睡了过去。 北冥渊踏进寝殿的时候,屋子里的烛火都被扑面而来的煞气弄得轻晃了一下。 半弧形的床榻上薄纱轻拢,隐隐可以看到里面的人影。 北冥渊沉着脸。 这个丫头,占他的浴殿,抢他的衣服,还敢睡他的床。 男人站在床榻前,修长的手指勾起薄纱一侧。掀开纱帐的时候,床上的小姑娘已经睁开了水汪汪的大眼睛,人畜无害的看着他。 瞄到他身上的宦官衣饰,和那张惊为天人的脸,阮璃璃眉骨动了动,加深了自己内心的肯定。 以往宫中有些王公贵族的嗜好,她还是了解过的,不乏官家女眷和小妾婢女私下有染,也有一些贵胄养太监禁脔。 像是传说中鬼殿那位能干出这种事来,阮璃璃一点也不意外,就是觉得可惜。 顿时觉得如今她被送进来,与这位也算是同病相怜的患难兄妹……哦不,患难姐妹。 “那个,是御医来了吗?”阮璃璃撑着床边,坐起身来。 觉得是自己人,顿时语气客气了几分。 北冥渊怎么看怎么觉得她的眼神,像是在可怜他?? 阮璃璃双腿蜷曲着坐在床上,借着他的动作,素白如玉的手拨开床上的纱帐,小心翼翼的朝着北冥渊身后张望着。 “御医路上被马车撞了,”北冥渊声线玄寒,突然抬手握住阮璃璃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殿下命我暂代检查。” 阮璃璃眉梢微扬,双手撑在身前,像是有些惊讶“你还懂医术?” “略通一二。” “我也略懂一点点。”阮璃璃笑着眼睛眯成了弯弯的月牙,突然伸手握住男人握住她下颚的手,“那位殿下,是不是还挺 第8章 真的会吃人吗? 毕竟长得好看,身材又好,还懂医术。 在男宠里,恐怕也是个拔尖的。 北冥渊扬眉,有些危险的眯了眯眼睛,没有说话,只是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是不是经常宠你?”阮璃璃看着面前的人,“他这个人是什么样的?真的会吃人吗?” 北冥渊看着她,忽然笑了一下,笑容狠厉,让人入坠地狱。 他恍然明白,这丫头合着是把他当成床笫服务的那种类型。 “恩……你要是不方便说,也可以不说。”阮璃璃眨了眨眼睛,以为是自己戳到了人家的伤心事,便乖乖的闭了嘴,感觉到他刚劲有力的手指扣在她的手腕内侧。 男人没有动,眼底光芒却迅速沉了下来。 没有内力? 按道理,天毒教怎么会送过来一个没有内力的丫头。 这丫头难不成真的是误伤送进来的。 北冥渊的目光牢牢的盯着她,眸底光芒忽明忽暗深不可测,许久才松开了手。 阮璃璃的手腕被松开的时候,白皙的手腕上已经被勒出了几道红色指痕,隐隐有些泛青淤血,北冥渊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才后知后觉的知道自己力气用的大了些。 男人没有丝毫愧疚和怜香惜玉,反而眼底染上了些嗜血冷光,“这么娇嫩?” “没有。”阮璃璃收了手,“其实不疼。您怎么称呼?” “单字,冽。” “哦哦,您看我有什么病吗?冽公公?” 一个冽公公直接把北冥渊叫毛了,男人眼底萦绕过丝丝缕缕的黑色雾气。“除了风寒,就是脑子有点毛病。” 阮璃璃:“……” 好像是叫冽公公有些难听,“那……冽公子,冽哥哥,姐妹?” 我靠,怎么这么难啊! 北冥渊眼底有些不耐烦,这姑娘怎么总是冒着热乎乎的傻气。 她的话刚刚说完,突然头顶传来男人阴鸷的声音,“把衣服脱了。” “啊?” “恩?” “不,不好吧。”阮璃璃尴尬的笑了笑,坐在床边往里面缩了下。 “怕我看?皇城里就是这么个风俗,宦官照拂,我身为最了解王殿的男人,有责任有义务,姑娘应当入乡随俗才是,怕什么?” 神他妈入乡随俗。 阮璃璃看了眼他身上的太监衣饰,半晌真诚的开口,“也是怕的,能不能换个姐姐?” “刚才谁叫的我姐妹?” “……” 阮璃璃觉得自己不能太过矫情,深吸了一口气,在某个太监的眼皮底下,转过身跪坐在床上。手指缓慢的挑开自己腰间的绳带。 感觉到身后灼热而极具剖析感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阮璃璃努力的平复着自己的心绪,胸腔里像是有一头疯牛拼命的乱撞。 阮璃璃一边尝试着拉开自己身上的黑色红纹长袍落到肩头,一边提醒自己。 怕什么,后面那个是姐妹! 姐妹之间应当相亲相爱,互相帮助。 毕竟大家将来是要服侍同一个男人,虽然用的前后位不一样,但性质是一样的。 也有可能她活不到跟他一起共事的阶段。 北冥渊看着少女背对着他,动作有些僵硬的拉开自己的衣衫,露出了细致白皙的肌肤和雪肩。 第9章 听说您昨晚出门被马车撞了 少女孩有些不适,身前拢住前襟挡在身前,身后的衣服掉到腰间。 突然之间一阵尖锐的刺痛猛地从她的左肩刺入! 那是一根银针刺进了她的身体里! 阮璃璃措不及防的身子前倾,单手撑在床榻上,一只手把衣服扣在身前,小眉头猛地皱紧。 身后的男人站在床边忽然扼住她纤细修长的脖颈,阻止她转身的动作! 北冥渊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她的腰脊。 等了半晌都没有等到那个应该有的天毒教毒纹。 北冥渊才失了耐心,松开了手。 天毒教每一个师门弟子腰间都会有隐藏一个毒纹,当左肩天宗穴被刺中的时候,会立马逼出毒纹。 看来真的不是天毒教的弟子。 男人把银针拔出来,冷声道,“余下女官来验身。” 阮璃璃见他要走,突然转身,一把扯住了他的衣服,“你刚刚?” “失手,误伤。”男人淡淡的几个字,潦草的敷衍着。 一旦确认了她的身份,北冥渊就没有了继续呆在这里的耐心。 阮璃璃:“误伤?” 误伤你大爷! “还有事?”北冥渊似乎良心发现了些,转头看过去。 这不看不要紧,男人一转头,就看到了床上衣衫散落的小姑娘,双腿蜷曲,黑色长袍与雪白肌肤形成了极具冲击力的画面,长袍堪堪披在她身上,遮挡住些关键位置。 察觉到他的视线,阮璃璃快速拉了拉自己身上的衣服,“有。” “什么?” “我的发簪找不到了。”阮璃璃咬了咬下唇,明显还有些生气,声音闷闷,“那可是我们村头老村长外出砍柴的时候,捡回来在我及笄时送我的。” 北冥渊一脸懵逼:“老,老村长?” “我知道对于你们城里人来说,这个不值钱,”阮璃璃真诚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但是这个东西对我来说意义很重大。” 北冥渊诡异的挑了挑眉,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若是捡到,会还给你。”北冥渊转过身,头也没回径直离开了屋子。 村头十几年没砍过柴的老村长猛地打了一个喷嚏! 老村长摸了摸鼻子,嘀嘀咕咕道:“又是谁编排我?” …… 北冥渊离开之后,先后进来几个女官,正儿八经的给她验身,做各种检查。 阮璃璃八成也是明白了,刚才那个太监哥哥进来,压根不是为了给她检查身体,而是检查她的身份罢了。 一直忙到清早,天刚破晓,阮璃璃才被穿戴整齐送出去。 小瑶看到阮璃璃完好无损的出来,顿时松了一口气,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冲了上去。 陈嬷嬷早就哭不动了,连忙上前握着孙姑姑的手,“多谢姑姑照拂,才没让我们家小姐死那么快,实不相瞒我们家小姐不仅身体不好,也不机灵,不懂事,不温柔,不会说话。” 阮璃璃:“……” 孙姑姑不动声色的抽出手,冷漠的像是公事公办的语气,“阮九小姐现在风寒在身,不便入府,所以特地准许她回府修养,御医一同前去,尽快医治好入府试血。” “御医?”阮璃璃偏头看着后面站着的老御医,弯起眼睛笑了笑,“我听说您昨晚出门被马车撞了,没想到您身子骨这么硬朗……唔!” 第10章 大家都是姐妹 阮璃璃话还没说完,突然被陈嬷嬷重重的拍了一下后背,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老御医脸都黑了:“九小姐说话谨慎,这种闲言碎语,不能乱听。” “可是,是昨晚那个长得挺高挺好看的冽……公公,告诉我的。”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皆是一变,面面相觑,毕竟大家都多多少少知道昨晚的情形,孙姑姑的脸冷中带着僵硬,闭上了嘴。 老御医脸都绿了,僵硬的笑了,“啊……对……是……哈哈哈,哈哈哈,我昨晚是被马车撞了一下,都是小伤,很快就好了。怕九小姐担心,不是故意隐瞒,这种小事不足挂齿不足挂齿。” 阮璃璃跟着笑了笑,唇角扬起的时候,笑容清甜单纯。 孙姑姑连忙抬手打断了这段诡异的对话,把手里的发簪递给了阮璃璃。 “这是姑娘掉的,还望下次收好。不要把东西乱放。” “是那位公公要您给我的吗?” 孙姑姑原本就木着的脸更木了,硬着头皮应道,“是。” “多谢。”阮璃璃收起来自己的发簪,从腰间拆下来一个香囊,“我不喜欠人情,还请姑姑帮我送给他,算作谢礼。” “香囊怕是不妥。”孙姑姑握着手里花纹精良的小香囊,顿时皱了皱眉。 以往香囊荷包都是女子送给爱慕的男子,亦或者闺中姐妹相送,这给殿下……算怎么回事? “有何不妥,大家都是姐妹……恩,是朋友。”阮璃璃弯着唇角,“他若是不想要,扔了便是。” 听到那声姐妹,孙姑姑脸色漆黑一片! 算了算了,这丫头反正也活不过试血,也见不到殿下给殿下生孩子。 早晚是要死的,不知道也罢。 阮璃璃简单的作别,转身离开,完全没有注意到院子里一众诡异的沉默寂静。 小瑶直到是出了门,才拉着阮璃璃的衣袖,有些犹豫道,“小姐,那香囊不是……” “怎么了?有问题吗?” “没有没有没有。”小瑶拼命摇头,乖乖巧巧的跟着阮璃璃上了马车。 世人对摄政王府有着强烈的敬畏与恐惧。 马车不敢在摄政王府门口有过多的停留,马车夫接上了阮璃璃就赶紧启程回阮府。 阮璃璃稳坐在马车中,手里漫不经心的把玩着刚刚还回来的发簪,唇角笑意清甜中多了一抹似有若无的邪痞。 眼底光芒潋滟深邃。 “小姐,昨天晚上都发生了什么?”小瑶紧张兮兮的凑到阮璃璃身边,“你还好吧,他们有没有虐待你?” “昨天晚上就是检查一下罢了,”阮璃璃抬手重新把发簪插回发髻上,“我也没有见到他们主子,怎么至于受虐待。” “都,都检查哪里呀?”小瑶睁着眼睛,好奇又担忧的看着她。 “……” 阮璃璃突然语塞,舔了一下唇角。 御医不过是给她看病,但是那些女官看她,看得就不是病了。 她眯了下眸子缓慢的朝着某个真单纯的小姑娘凑近了些,“想知道?” 小瑶看着眼前突然靠近的人,眨了眨眼睛,“恩。” 阮璃璃一只手撑着车座,一只手在面前小姑娘的脸颊上轻抚了一下,挑了下她的下巴,嗓音微哑,眸子明亮如星宸,笑容又乖又痞,“算了,你太单纯了。” 第11章 乡下来的,没见过世面 小瑶看着阮璃璃的表情,似乎突然间明白了什么,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朵根。 恰好这个时候,马车突然剧烈的颠簸了一下,外面猛地响起一阵马鸣! 看着莫名其妙受惊的马,马车夫大惊失色,顾念着马车后面坐着阮璃璃,她要是在这个时候出事,别说摄政王府,就是阮家也不会放过他! 毕竟不好找能去摄政王府送死的姑娘,要是阮璃璃不去,去的怕就是其他大人府上的千金小姐。 马车夫连忙拉住缰绳,试图让它迅速的安静下来。 但马儿明显不知道因为什么被吓到了,突然间发了疯一样的跑了出去,直接冲出了皇城城门跑到了京城市井街巷中! 后面紧跟的护卫突然快马加鞭,紧追而上,慌忙大声喊道,“快!让它停下来!” “保护九小姐!” 整个马车开始迅速颠簸摇晃,小瑶一下子被撞在了马车窗边,撞得五脏六腑生疼难忍。 眼看着它失控跑到了早市中,迎面就掀翻了几个老百姓的摊位! 马车夫突然被甩了下来,整个马车都失去了控制。 外面喧闹一片,街道上人群紧跟着被惊扰,混乱嘈杂的叫喊和尖叫刹那间此起彼伏! 阮璃璃眉骨动了一下,突然上前一只手扶住了门框,带上一旁的帷帽,直接起身出去。 小瑶看着阮璃璃就这么跑出去,顿时吓了一跳,也顾不上身上的疼,想要把阮璃璃拉回来,“小姐!危险!” 她的手还没有能碰到阮璃璃的裙角,突然又被马车剧烈的摇晃弄得重心不稳一下子摔在了软垫上。 阮璃璃扶住门框,修长的手指突然握住已经扯断的缰绳,借力一跃而起直接稳稳的坐在了马背上! 手指间一根银针顺势刺入马背! 惊慌的百姓只能看到白色的薄衫和帷帽从眼前一晃而过,她身上玲珑玉佩发出些许清脆的声响,震彻人心。 阮璃璃用力勒住缰绳,在黑马即将踩到老人的时候,猛地往旁边一拽,失控的黑马被她拉的一下子侧开,脚步虚晃了几下停在原地。 老人妻女战战兢兢的上前,慌忙把老人拉走。 周围的人心有余悸的看着马背上被帷帽遮住面容的女孩。 已经有人低声嘀咕道,“这不是阮家的车马吗?怎么会闯进来?” “没听说吗,昨天阮九小姐就回来了,从乡下来的,没见过世面。不懂京城规矩。” “她这小丫鬟控马倒是厉害的很,怕是有点身手。” “是阮家请来贴身保护九小姐的吧。” 在京城百姓的眼里,世家千金都是娇生惯养的大家闺秀,不可能有哪家的千金小姐会亲自出面搞定这种麻烦,出手的一定是身边的随从护卫。 阮璃璃勒着缰绳后退了几步,目光却落在了不远处停着的同样坐在马上的几家富贵公子。 三四个男人衣饰不凡,器宇轩昂,马面上的马嚼子嵌着琉璃玉石,一看就知道不是寻常人家的公子。 “哟,这不是阮府前阵子去接九小姐的车马,怎么闯到内城来了?”苏木槿笑容暧昧不清,手里的扇子敲了下旁边人的手臂。“秦旭,不准备上前打个招呼吗?毕竟人家小姑娘可差点就成了你的世子妃。” 旁边的男人容色冷淡,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那边的车马,拉扯缰绳掉头离开,声音冷硬,“滚!” 第12章 抢了嫡姐的男人 秦旭旁边侍从看着主子眼底带过明显的厌恶,立刻替主子说话,“一个乡下来的私生女,名不正,言不顺,礼仪不检点,如何做得了世子妃!” 周围的平民百姓瞬间瞪大了眼睛大气也不敢出,这两个人的关系人尽皆知,看到秦旭和阮府九小姐相遇已经够尴尬了。 这下还被当众指责,这场面简直尴尬得冒泡。 传闻,是因为秦世子原本与阮府的嫡系五小姐情投意合,也是门当户对,却不知怎么的与九小姐订了婚事。当初事情闹的极大。 秦世子当庭抗旨,被打了二十大板以儆效尤,阮五小姐被罚禁足半年,伤心欲绝,几欲出家。 吃瓜群众们纷纷猜测是那个被养在外面九小姐耍了什么手段,妄想摆脱私生女的身份,抢了嫡姐的男人。 如今阮璃璃被退了婚,送进那个阎王鬼殿送死,也算是恶有恶报。 “也是,这九小姐毕竟是乡下来的,粗鄙不堪,世子妃这个身份也太抬举她了。” “秦世子退婚后不就准备给阮府五小姐提亲了。” “五小姐那是京城第一美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么一个连城都没进过的土丫头怎么比?” 周围的百姓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苏木槿和秦旭关系极好,当初那件事也是看在眼里,总想找个机会给秦旭出口气。 秦旭走了几步,察觉到人没有跟上来,冷硬的开口,“你一大早非要带我来早市,是故意恶心我的吗?” 他这个恶心,众人自然知道说的是谁恶心。 秦世子性子冷硬直率,这个人必定是让他讨厌到了极点才会当众驳一个女孩子面子。 “啧,我本来是好心想带你来看好戏的。”苏木槿唇角勾着一抹笑,目光却牢牢地看着那个刚刚把马控住的少女,“谁知道被这丫头扫了兴。” 要不是这丫头,保准今天马车闯入早市,能让这个所谓的九小姐直接被甩出马车,当众颜面尽失。 他计算的不差,唯一的偏差就是没想到阮九小姐身边还有这么厉害的丫鬟。 远远的看过去,这丫头身姿窈窕清丽,他阅女无数,心知这是个上乘货色。 若是把她挪为己用…… 苏木槿勾着唇脑海中盘算着,他就扯着缰绳朝着对面停着的“小丫鬟”走了过去。 阮璃璃一身素白,衣饰简单,帷帽遮面,也不怪他们会觉得她只是个丫鬟。 谁料,那个他眼中的小丫鬟直接拉住缰绳,极为淡漠的扫了他一眼,便转身骑马离开早市。 甚至都没有把他这个礼部尚书苏府二公子放在眼里。 苏木槿眉头皱了皱,加快速度跟上了她,语调中带着若有似无的调侃,“远远便看到阮府的车马失了控,你们家小姐可还好?” 阮璃璃把玩着手里的缰绳,闻声看了他一眼,既然他们当她是丫鬟,她也索性顺着杆往下爬,“小姐还好,就是吓到了。” 苏木槿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凑近了些,“那你可好?” 阮璃璃听得他语调中若有似无的撩拨,缓慢的挑了一下眉,笑了,“公子什么意思?” “看姑娘资质不错,何必听命这么一个乡下土包子。” 第13章 京城第一美人,要换 苏木槿压低了声音,谈话声也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更何况,你们家小姐活不长。” 阮璃璃听着他的话,眼底光芒忽明忽暗中带了些许邪痞笑意。 “识时务者为俊杰,姑娘是个聪明人,应当知道尽快弃暗投明。”苏木槿笑吟吟的开口,“三日后,宫里的春日宴,你们家小姐必定得进宫谢恩,届时我要你一个答复。” 阮璃璃挑眉,没说话只是看了他一眼,径直离开。 或许是距离靠近了些,微风撩拨起她的帷帽掀开一角,苏木槿措不及防的瞥见了帷帽薄纱之下些许容色。 他脸上的笑容有一瞬的僵硬,霎时楞了一下,勒着缰绳停在原地。 脑海中尽是帷帽下柳叶细眉和那双漂亮的杏眼,眸底流光溢彩,看得人一阵心惊。 “二少爷,您看什么呢?世子殿下都走了!”侍从快速迎了上来。 “没什么,”苏木槿玩味笑意渐浓,“秦旭没看见可惜了,若是她不是个小丫鬟,怕京城第一美人,要换。” * 阮府门口多挂了几盏灯笼,站了几个家丁,伸着脖子瞧见路口拐过来的马车。 连忙派人进去回禀老爷夫人,动作小心谨慎。灯笼里的烛火忽明忽暗,时不时发出火花爆裂的声响。 不知道的,不觉得他们是在迎自己府上的小姐。还以为这是将军府埋下的埋伏,准备抓贼。 门口侍卫凑在一起低声道,“以前没听说过府上还有个九小姐啊?” “老爷的风流债,你能听过?”同伴戏谑着,“更何况这穷乡僻壤养出来的小姐,也上不了台面。” 此话一出,众人脑袋里就不自觉的浮现出了一个身粗布麻衣,面黄肌瘦,浑身脏兮兮的小姑娘形象,与家里几个娇养的如同出水芙蓉一样的小姐形成鲜明的对比。 自动的把这个九小姐划出了阮府家千金的范围之内。 “也是,”侍卫点头,“这样也好,省的要咱们自家小姐去送死。” 死了一株野草,总比死了娇花要好。 侍卫话音刚落,忽然脑袋上的帽子被用力的打了一下,身后传来浑厚有力的声音,“你们几个,说什么呢?” 几个侍卫看清来人,连忙躬身,“二少爷。” 这时候,先后几辆马车在后门门口停下来,阮明辰看了一眼已经到了的马车,压低声音,“今晚统统给我回去领罚!一人二十板子!” 男人常年带兵行军,声音和气场是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强势凶悍。 几个侍卫连忙应声点头,心里不服的很,把仇记在了阮璃璃的身上,整个阮府上下基本都没有把整个空降回来的九小姐当主子。 马车微微倾斜了一下,率先从上面下来了一个面黄肌瘦的老婆婆,哭的眼睛红肿,头发凌乱,虽然衣着还算看得过去,但难掩身上的土气和小家子气。 众人打量了片刻,十分满足先前的想象,生了优越感。 接着一只小手掀开帘子,众人的目光扫过去,一个约有十五六的小姑娘眼底带怯,小心翼翼的从马车上下来。似乎是没有想到这么多人看着她,顿时吓得脚底一歪,一下子踉跄了一步。 家丁憋住了笑,轻蔑的扫了下来的小姑娘一眼。 这九小姐果然是个没见过世面的,登不了大雅之堂,跟府里的小姐不比得半分。 一个年岁稍长些的家丁连忙上前,朝小瑶福了下身,“奴才恭迎九小姐,舟车劳顿,赶紧进屋歇歇,老爷夫人少爷小姐都在等您呢。” 小瑶傻了片刻,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只是下意识的回身去找阮璃璃,开口声音还是颤的,“小姐……”救命啊,这里好多人盯着我!! 第14章 璃璃没进过京,战场见过她几次 小姐?? 这个不是?? 老家丁脸色一僵,抬头看过去的时候,阮明辰已经迎了过去。 一只素白如玉的手突然握住了马车门框,几乎是毫不避讳的握住了阮明辰伸过来的手掌,身后长发从身侧落下来,遮住了女孩半边姿容,动作熟练而灵巧的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落地时月白色裙角扬起,挂在她腰间的琉璃软玉伴着流苏轻晃了一下,碰撞之间发出清脆的声响,随后乖乖巧巧的靠在她身侧。 她抬头时,碎发轻靠在脸颊,莫名让人觉得乖巧柔弱得很。 阮璃璃看见来人。眸子中带了些不加掩饰的惊喜,“二哥?你什么时候从南疆回来的?不是说这两年战事吃紧。” “听说你回来,特地告假。”阮明辰拍了拍阮璃璃的肩膀,看着她眼底带了些苦楚,再不回来连这个妹妹最后一面怕是也见不到了。 门口家丁看着两人的互动,瞪直了眼睛,脸上一阵青白,再也笑不出来。先前的幻想瞬间被现实摁在地上疯狂摩擦! 说好的穷乡僻壤的野草呢?? 等等……这个从来没进过将军府门,乡野养大的九小姐怎么会见过二少爷? 二少不是在京都,就是在南疆驻守边关,见得不是达官贵人,就是贵胄王室,怎么会跟这被老爷藏起来的私生女有交集?? 阮明辰长叹了一声,“我与圣上多次提议,那事换掉你,可惜……” 那事是什么事,大家心知肚明。 看着这么小的妹妹去受那些虐待,八成是活不了,阮明辰一个大老爷们着实不忍心。 “小事罢了,不劳兄长费心。”阮璃璃摆了摆手,笑容清甜中带着乖痞和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邪气,眼睛弯起来,让众人看得心脏突突突,跟着突软了半边骨头。 “九九九……九小姐,老奴年纪大眼花,不要见怪,您您……”老家丁嘴皮子有些秃噜,涨红了脸,“您舟车劳顿,赶紧,赶紧进屋歇歇,老爷夫人少爷小姐都在等您。” “不妨事。”阮璃璃这会儿回过神来,才漫不经心的看了一圈周围家丁和侍卫,所有人一动不动,如狼似虎的盯着她,表情各式,场面有些诡异。 周围沉寂了几秒。 老家丁僵着笑,连忙把阮璃璃送进了府。 后面的侍卫紧跟在阮明辰身后,和前面的阮璃璃拉开一定距离,才壮着胆子上前,“少爷,奴才斗胆想问一问,您和九小姐见过吗?” 阮明辰一脸“你在说什么狗屁废话”的表情移开目光,“见过。” “奴,奴才再斗胆,您和九小姐这是在哪里见过啊?”侍卫异常费解。 “璃璃没进过京,战场见过她几次。滇城离南疆又不远。” 战场?? 侍卫愣住了,一个女孩子家怎么会出现在战场?? 这位小姐什么脾性? “奴才再再斗胆……” 阮明辰根本不想说太多,深吸了一口气,冷声道,“请把你的胆子喂狗,谢谢。” 侍卫:“……” 第15章 又不是青楼 阮府大堂中,人乌泱泱的围了一群,大堂上坐着阮家老夫人白氏。 阮璃璃屈膝俯首,温声开口,“祖母。” 老夫人半沉着脸,皱纹满布的手搭在桌子上,遥遥的看着大堂中间的小姑娘,老爷子早些年战死沙场,阮老夫人被封为一品诰命,膝下三子两女。 女儿出嫁,长子也就是阮璃璃的父亲阮峰常年在外出征打仗,惹来这么一个风流债,出身贵胄又诰命加身的老夫人得知消息的时候多少有些不悦。 左右衡量,这丫头也是命苦,替阮家挡了这么大一个麻烦,倒是也抵消了些不快,没有过多的为难她。 老夫人抬手示意了一下,“你父亲出征在外,不方便回来,这是你母亲。” 阮璃璃行礼,叶澜端着些家中主母的架子没让她起来,看着阮璃璃这张娇艳欲滴的小脸,心底顿时涌上了些妒忌! 看着这小模样,就心知是个什么货色的狐狸精把她丈夫的魂勾走了! 狗男人说的好听不纳妾,却跑到外面搞出来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 还没等叶澜说话,一道略带玩闹意味的少年声音突然响起。 “九妹妹与家中姐妹倒是不怎么相像。”阮明瑞倚靠在旁边的桌案后,脸上带着些酒色笑意,打量着阮璃璃,偏头看向身边的少女,“五妹妹京城第一美人怕是也坐腻了,若是九妹妹没摊上这遭事,五妹妹就得让贤了。” 被点了名的阮落雪好不容易才维持的笑容僵在脸上,一阵黑红,半晌浅笑着开口,“四哥说的是,妹妹能被皇家看中,必定是身怀绝技,不同凡响。” 阮落雪咬着牙,轻瞟了一眼阮璃璃,葱白的手指攥紧帕子。 眼前就是曾经的抢了她婚约的人,阮落雪满眼怨毒,恨不得直接冲上去撕了她的脸! 这个小贱人还有没有命活到京城人认识她还不一定! 叶澜听到自己的女儿被拿来跟这个小狐狸精比,顿时心生不悦,沉下声开口,“再过三日,春日宴面见圣上谢恩过后,就要入鬼殿。需得早有准备,不知你琴棋书画,哪项擅长些?” 阮府教育子女极其严苛,全京都闻名。 家中女儿十四岁就琴棋书画,刺绣插花调香样样精通,十五岁及笄,一年的求亲队伍加起来环绕京都两圈。 阮璃璃眉眼微动,淡定开口,“琴棋书画,女儿样样……都不会。” 众人:“……” 旁边跟进来的陈嬷嬷默默的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叶澜脸都木了,缓了半晌,默不作声的放下了手里的杯子。 阮落雪垂着眼帘,遮住眼底的嘲弄和鄙夷。 “反正也就三天了,会不会琴棋书画,倒也无妨。”阮明瑞朝着阮璃璃挑了挑眉,眉目轻挑,“不过说起琴棋书画,洛泱楼里的离汐姑娘倒是京中一绝,无人企及。” 坐在一旁的阮谦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脑袋上,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不得对你妹妹无礼!” 他们二房子女不多,就这么一个儿子,还长歪了,口无遮拦,总是喜欢往花街柳巷跑。 “洛泱楼是个清净地,大家都是正经人。”阮明瑞吊儿郎当的嘀咕了一声,“又不是青楼。” “闭嘴!” 第16章 属下参见教主,教主有何吩咐 叶澜掩着唇轻咳了一声,“即便是只有三天,其他的不算礼数还是要学,毕竟是我阮府出去的,总不好丢人。” 说着,叶澜瞟了一眼阮璃璃,“说话做事要有分寸。” 阮璃璃恭声,“母亲教育的是。” 她依然跪着,叶澜没有放话,她也真的没有起身。 这么乖巧的反应,让原本想要找点麻烦的叶澜一时间竟然无从下手。 这举手投足之间的谈吐气度,神色相貌,甚至不像是从小长在乡下的,若不是一早知道底细,从容村接回来的,说是一个公主郡主怕是都有人信。 叶澜不自觉的皱了下眉,若有所思的看着阮璃璃,一时间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有些可笑。 野丫头就是野丫头,飞不上枝头,也变不成凤凰! 周围气氛安静了片刻,叶澜抬了手,给旁边的丫鬟递了个眼色。 丫鬟立刻握着一个锦缎布帛包裹的物件递给了阮璃璃。 “这个是圣上给的手诏,三日后春日宴,你带着这个才能进宫谢恩,千万别弄丢了,丢了圣上手诏是大罪。小心人头不保,切记不要惹祸!” 叶澜话音刚落,阮落雪神色一顿,抬眸看向阮璃璃手中的手诏。 眸底闪过一道精光。 阮璃璃温声,“女儿记住了。” 叶澜才松了口,“舟车劳顿,回去休息吧。” “是。”阮璃璃在小瑶的搀扶下起身,“那女儿先回去了。” “恩。”叶澜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盯着那个小姑娘的背影,朝着丫鬟做了个手势。 丫鬟立马上前,“九小姐跟我来。” 阮璃璃踏出大堂,手指轻握了下手里的锦缎布匹。 阮府前厅后院极大,阮璃璃被带着走了一大圈,才到了最偏僻的一个小院子里。 院子虽小,但是还是差人打理过,干净整洁。 阮府的下人都看得出来,给了这么小这么偏的院子,这将军府九小姐是真的不受待见。 尤其是在经过五小姐大院子之后直接过来,难免心里会有些落差。 丫鬟把阮璃璃送进内室,瞥了一眼身后的阮璃璃,站在一边,眼底带了些鄙夷扬声道,“小姐,这是您的房间。” 原本以为阮璃璃看到这么憋屈的小院子,会心生不悦,出言责怪。 只要这样,她就有理由告知主母,责罚这个小狐狸精! 没成想,阮璃璃看了一眼,脸上却带了些许温和的笑,“有劳姑娘,我很喜欢。” 丫鬟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僵硬,张了张嘴,“您……” 阮璃璃偏头看了过去,“姑娘还有什么事吗?” 丫鬟咽回自己的话,“小姐您好好休息。” 阮璃璃看着丫鬟离开,抬手拨了一下自己鬓角的发,唇角扬起一抹笑,抬手把手诏给了小瑶,“这个你先收起来吧。” “好的,小姐。”小瑶握着手诏,转身离开内室。 小瑶离开的一瞬间,忽然窗户轻晃了一下,一道黑影一闪而过,稳稳的落在房间中。 他单膝跪地,毕恭毕敬道,“属下参见教主,教主有何吩咐。” 第17章 丢了圣上手诏是大罪,小心人头不保… 阮璃璃背对着他站在桌案旁,莹白如玉的手指把玩着桌子上的茶杯,眸光潋滟,“去查一下今日送我回来的那匹黑马,为何失控。” “是。属下这就去办。”黑影沉声应下来,转身就要走。 “等等。”阮璃璃嗓音温软,叫住他,“再帮我查个人。” “什么人?” 阮璃璃眯了眯眸子,“鬼殿鬼主身边是不是有个禁脔小太监,单字冽。” “太监?”男人顿了一下,抬头看向阮璃璃,眼底带过些疑惑。 “怎么了?” “属下还以为,教主您要查的是鬼主。”男人老实回应。 毕竟那个才是她未来的夫君,要她替他生继承人的男人。 “将死之人有什么值得我好奇的,”阮璃璃放下手里的茶杯,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不过……他们家那个小太监,还算有意思。” 男人左右也想不通,一个太监能有什么有意思的,“……行吧,属下这就去。” 男人的话刚答应下来,突然外面传来一阵疯狂的脚步声,以及小瑶失控的哭叫。 “小姐!小姐!救命啊,这里有老鼠!” “救命啊!啊啊啊!” “……” 男人犹豫了一下,看向阮璃璃,刚想问要不要帮忙。 接着就看见那个相貌柔弱可人的少女颠了下桌子上沉重的砚台,语调还是柔的,“好嘞,我这就来!” 说着,阮璃璃回头无奈的看了一眼他,“抱歉哦,我这里有点点忙。” 没看到属下诡异的眼神,小姑娘回头就抄着家伙直接走了出去! 男人身子僵了一下,突然听到外面“砰”的一声!随后“吱”的一声惨叫!男人浑身上下都跟着抖了抖,连忙从窗户离开了屋子。 教主威武,教主真猛…… 然而……屋子里某个威武的教主大人没过多久就蹲在地上,撑着脸,看着地上的尸体以及小瑶不小心包裹尸体用的锦缎布帛,发了愁。 尤其是瞥见了那个锦缎布帛上的“皇帝诏曰”几个字……阮璃璃更愁了。 小眉毛皱紧,一脸苦涩。 小瑶跟她蹲在一起,双手撑着脸颊,同样一脸苦涩。 刚才主仆两人都过于激动,随手抓了一块布就盖在老鼠身上,一砚台打了下去! 那场面血腥又暴力。 打完之后,怎么看怎么觉得尸体上这块布料有点上乘,不像是一般的布料,再看的时候,小瑶差点当场去世。 脑海中顿时响起先前叶澜说的话。 “这个是圣上给的手诏,三日后春日宴,你带着这个才能进宫谢恩,千万别弄丢了,丢了圣上手诏是大罪,小心人头不保……” 阮璃璃苦涩了一会儿,站起身,“咱们悄悄地,先把尸体处理了,这个手诏的事再说。” 小瑶顶着一张苦瓜脸,连连点头。 主仆俩悄悄的把“尸体”处理了。 转眼间到了深夜,阮落雪坐在桌案边,手里紧紧地握着帕子,咬着唇,脑海中一遍一遍的回荡着今天母亲说的话, “丢了圣上手诏是大罪,小心人头不保……” 旁边小丫鬟给阮落雪端了一杯茶,“姑娘,您在想什么呢?该睡了。” 阮落雪回过神来,漂亮的眸子中闪过些许光芒,“那小贱人呢?” 第18章 这玩意也有人偷?? “她今日一天都在院子里。”丫鬟回头四下看了看,压低了声音,“姑娘放心,那边已经安排好了。” “手诏拿到之后先给我。”阮落雪抬头牢牢地看着小丫鬟,“这事没有人知道吧?” “没有的,除了我们几个没有人知道。”小丫鬟连忙应道。 毕竟私藏圣旨是死罪,既然做了,就必须得保证口风严密。 “话说回来,”丫鬟抿了抿唇,看向阮落雪,“姑娘,这个九小姐怕是也活不了多久,您何必要把她的手诏拿过来。即便是她丢了手诏,圣上现在也念在她的用处不会杀了她的。” “不杀了她,也能当众扒了她半层皮!”阮落雪咬着牙。“她当初不要脸的抢我婚约的时候怎么不想会有这么一天!让她这么死了我还嫌太便宜她了!” “只要她在一天,我便不会让她好过!”阮落雪深吸了一口气,重重的敲了一下桌子! 小丫鬟吓了一跳,连忙躬身迎合。 而此时偏院中,阮璃璃安安静静地躺在内室的床榻上,轻闭着眼睛,外厅原本心惊胆战的小瑶睡得极沉。 以至于有人摸进了屋子都没有丝毫转醒的迹象。 阮璃璃睫毛轻抖了一下,旋即恢复如常。 摸进屋子的人压低声音翻箱倒柜的找了片刻,突然眼尖的就看到了藏在柜子里的金线布帛,上面隐隐写着“皇帝诏曰”几个字。 鬼鬼祟祟的脸上突然之间露出了些惊喜,低声呢喃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么快就让我找到了哈哈哈!” 柜子里,这个东西被另外一块粗糙摆布草草的包裹着。 堪称随意凌乱的放在那。 或许是太过着急兴奋,他一把就摸了上去,手底下却忽然传来湿湿黏黏的触感! 男人脸都绿了,表情古怪而诡异的看着自己放在上面的手,这个时候,外厅睡着的小瑶低声呢喃了一句,“小姐……” 吓得他神色一乱,手一把捏住柜子里面的东西,直接揣在了自己的怀里! 慌慌张张的从屋子里跑了出去悄悄的从屋子里溜了出去。 关门声响起之后,阮璃璃披着一件外衫起身绕过屏风走了出去。 一出去就看到了慌乱之中没有被关好的柜子门,她打开的时候,里面已经没有了那个曾经包裹过某些东西的手诏。 她和小瑶都嫌恶心,用好几层粗布包住把里面的东西扔了出去,那手诏谁也不想碰,更不敢告诉陈嬷嬷,就暂时放在了那里。 真的是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阮璃璃拧紧小眉头站在柜子前,拿着手帕捂了捂鼻子,表情极其纠结。 怎么这玩意也有人偷? 什么癖好?? 阮璃璃转身推开房门,从门窗边拿起已经燃了一半的迷魂香,扔到地上踩灭。 这点药效,对于早就身经百毒的她来说压根就不算什么。 阮璃璃看着踩灭的迷魂香,脑袋里回想起那个手诏的惨状,费解的摇了摇头。 难为他们费尽心思把这玩意偷回去了,她正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第19章 你,给我跪下! 某人兴奋激动的跑回阮落雪的院子,正巧迎上后门守着的若红。 若红小心翼翼的把他拉过来,一脸警惕,“怎么样?” 小厮连忙上前,“得手了!” “那快进来吧,姑娘等着呢。” 说着,若红就赶紧带着小厮进了门。 进了屋子,阮落雪眸光阴毒的坐在座椅上,轻抿了一口茶。 “姑娘,这个就是圣上的手诏。”小厮上前,二话不说从怀里掏出偷来的东西,放在了阮落雪面前。 阮落雪抬眸,桌子上某个粗布包裹着什么血肉模糊的东西赫然出现在她的面前,连带着那金线都被染污了大片! “啊!!”阮落雪一口水直接吐了出来,当场尖叫着起身后退几步,指着桌子上的东西,“这,这是什么?” 若红也被吓了一跳,“放肆!你拿回来这是什么东西!” 小厮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惊恐的看着桌子上沾满血污的锦缎布帛,一脸见了鬼的样子。 隐隐可以看见里面的“皇帝诏曰……” “这……这,小的也不知道这,这不是我干的,我拿回来就这样。”小厮连忙跪在地上摆手。 偏偏他的手上也是满手血污,可怕的很。 连鼻尖都多了血腥味。 养在深宅大院里的千金小姐哪里见过这么多鲜血污垢,完全把想要弄死阮璃璃的想法抛在了脑后,慌张的声音都颤了起来,“还愣着干什么!快把这个扔出去啊!” “哦哦哦,好好好,小的这就拿走!”小厮忍着恶心,连忙把桌子上的东西拿开,快速退了下去。 阮落雪惊魂未定的抚动着胸口,深吸了几口气。 屋子里惶惶然还萦绕着刚才的血腥污秽气息。 “小姐,该不是阮璃璃那丫头猜到了会有人拿,故意恶心吓唬我们呢?”若红拍了拍阮落雪的后背。 阮落雪咬了咬牙,眸光阴狠,“小贱人,跟我斗,我才是将来的世子妃!你算个什么东西,看我我弄不死你!” …… 春日宴前一天的正午,饭桌上叶澜突然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震惊的看着阮璃璃,“什么?你把手诏弄丢了?” 阮璃璃声音淡淡,“是的,母亲。” 叶澜差点背过气去,指着阮璃璃,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是你大爷!! 这丫头还好意思“是的,母亲”?? 饭桌上阮明辰眉骨动了动,“母亲,九妹想必也不是故意的。” “你闭嘴!”叶澜重重扬声,指着阮璃璃,“你,给我跪下!管家,家法上来!” 一听这个,一屋子四五个兄弟姐妹,连忙从饭桌上起来,退到一边。 将军府家教森严,这家法伺候,所有子女都心有余悸。 打的必定半个月都好不了! 这细皮嫩肉的妹妹,怕是吃不消。 阮落雪抿着唇,退到一边,抬手手帕遮了遮唇,压住唇角的嘲讽笑意。 阮璃璃倒是也不吵不闹,反而乖巧的跪在厅下,“母亲息怒。” 叶澜息不了怒,一把拿过管家递过来的长鞭子,狠狠地抽打了一下旁边的廊柱! 发出“啪”的一声巨响,听的所有子女都噤了声! 第20章 母亲打呀,女儿准备好了 “你知不知道,圣上手诏弄丢,我们整个将军府都要受牵连!” “你以为这是你一个人的事?” 叶澜走到阮璃璃面前,狠狠地抽了一下地板,“你!你明日要如何进宫!你要怎么跟圣上交代!你自己不要命,要阮府都跟你一起陪葬吗?” “才刚进府几天,你就这么没规没矩,不知好歹!” 看得出来叶澜是真的生气了,唇角轻颤着,咬牙切齿的怒瞪着面前跪着的丫头。 丢失手诏,对于那个任性固执又不懂事的小皇帝来说,他可以随时大做文章,即便是现在不能杀阮璃璃,也会想办法找将军府的麻烦。 阮峰常年在战场,叶澜独守将军府,久而久之性子烈很多,谁敢动将军府一下,她势必千百倍奉还,更不可能允许自家子女闹出这种事! 偏偏现在来了个阮璃璃! 旁边小瑶连忙跪在阮璃璃旁边,挡住她面前的鞭子,“夫人不可!东西是小瑶放的,东西是小瑶看的,如果夫人要怪罪,就怪小瑶吧。” 阮璃璃轻垂着眼帘,略有些漫不经心的开口,“若母亲真觉得手诏有必要,那女儿再问圣上要一份手诏就好。不必着急。” 一听到这话,全场所有人都愣住,猛地回头看向阮璃璃。 那眼神活脱脱像是见了鬼。 她在说什么?? 问圣上要一份?? 开什么神仙玩笑。 那个小皇帝自从精神在战场上受创之后,就一直脾气暴躁古怪,动辄要见血光,弄丢了他的东西不说,还大摇大摆的去问他要一份。 这不是打着灯笼找阎王,上赶着找死! 偏偏当事人自己神色平静,那表情就像是说今天天气怎么样。 反而显得他们有些大惊小怪。 “放肆!”叶澜被阮璃璃的话气急了,直接抬手砸了茶盏,碎瓷片四分五裂,飞溅在四周发出乒乒乓乓的清脆声响! 吓得阮落雪一哆嗦。 “你听听你说的是什么大逆不道之词!是谁让你学的这么信口开河,目中无人,我今天非得好好替你死去的娘教育教育你!”叶澜抬手一鞭子就要抽在阮璃璃身上。 身前却忽然响起少女温润的声音,“明日入宫面圣后女儿还要见御医查看病情,女儿知晓母亲功夫到位,必定不会被御医看出端倪。请母亲责罚。” 众人莫名惊出了一身冷汗。 明明她态度乖巧的不能再乖巧,却让人硬生生听出了几分若有似无的威胁和警告。 叶澜的手猛地僵在空中,唇角狠狠地抽动了一下。宫里的圣手因为摄政王和小皇帝的病情,那个个医术被训练的无比高强。 蛛丝马迹都不可能被放过,要是这么被打一顿,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就在空气突然僵住的时候,阮璃璃抬起头,眼底带了些疑惑,“母亲打呀,女儿准备好了。” 没有人看到她眼底转瞬而过的乖痞明光。 叶澜手指握紧鞭子,脸上表情因为怒气和纠结变得有些失控。 这哪里还能敢打得下去! 这个小狐狸精! 半晌,叶澜重重的甩下手里的鞭子,转身怒气冲冲的掀桌离开! 第21章 怎么不让圣上亲自请她进去! 第21章 阮落雪咬着下唇,死死的看着那边跪着的阮璃璃,冷哼一声,连忙上前跟在叶澜身后,“母亲,不要生气,想必九妹妹现在也很着急。” “她着急,你看看那个小狐狸精像是着急的样子吗?”叶澜走进偏殿,抬手又砸碎了一个茶盏。 “你看她还说什么再去问圣上要一份手诏,她这么厉害,怎么不让圣上亲自请她进去!”叶澜盛怒之下,坐在座椅上,气都被气饱了。 阮落雪凑上前,轻抚着叶澜的后背,眼神不自觉的游离着,“圣上英明神断,必定不会因为她一个人牵连我们家的。” “呵,那样最好!”叶澜冷哼了一声,眉头皱紧。 厅堂里,饭桌被叶澜掀了,旁边的下人婢女连忙重新撤下来,上了一桌子新菜。 但是现在这么一闹腾,任谁也有些食之无味。 更何况阮家家教严格,母亲没有吃饭,也没有人真的敢吃。 阮明辰见叶澜离开,连忙上前,“璃璃,你没事吧。” “没事二哥,”阮璃璃被阮明辰从地上扶起来,轻拍了下裙摆上的灰尘。“母亲又没有舍得打我,我怎么会有事。” 那哪里是不舍得打她,是压根就不敢动她! 阮家人虽然没有感觉到,但是他们下意识的行为也在昭示着,相比于触怒小皇帝,他们更害怕招惹鬼主摄政王。 阮璃璃起来之后,在原地站了片刻。 阮明辰走了几步,察觉到妹妹没有跟上来,不由得回头,“赶紧来吃饭。” 他回头的时候,却看到阮璃璃的目光落在了刚刚叶澜离开的方向,恰好也是偏殿的位置。 她的目光深了些,让人看不出来她在想什么。 阮璃璃闻声也根本没有重新回到饭桌上,弯唇笑了笑,“没事,我不饿。” 说着,她凑近了阮明辰些,指了下桌子上的饭菜,“二哥,听说母亲比较听你的话,你还是先带点东西去让母亲吃了饭。不然我看哥哥姐姐这顿饭都吃不好。” 阮璃璃这话说的是真心的。 她其实能看得出来,叶澜虽然不喜欢她,但是性情过于真实,不像是有什么歪心思的人,目前倒也没有真的为难她什么,今天也是真的为了阮家才生了气。 阮明辰挑眉,“那你呢?” “母亲不想看见我,那我就先回去了,顺便让圣上送来个手诏。”阮璃璃若无其事的转身,话说的风轻云淡。 就这么消失在了大厅中。 众人听她这话说的,唇角猛地一僵,面面相觑,权当是在听笑话, 阮明辰愣了愣,回头的时候,一个少年小心翼翼的问了句,“二哥,咱们这个九妹妹是不是脑袋有点问题。” 众弟弟妹妹纷纷点头,表示认可! 毕竟正常人,谁说的出来让圣上送东西这话。 “不许胡说!”阮明辰冷声打断。 阮璃璃若有所思的走在路上,小瑶却先替她着了急,“小姐!那手诏怎么办?” “我们明天不入宫就是抗旨不尊啊。”小瑶看着阮璃璃发愣,着急的挡在了她的面前,“小姐,你在想什么?” 阮璃璃愣了下,回过神来,懵懵的说了句,“我在想问他要什么吃的,跟手诏一起送过来。” 第22章 来,这是圣上新写的! 说着,阮璃璃苦着脸皱着眉,“我都快饿死了。” 或许那句话信息量有点大,小瑶还没有从阮璃璃那句话中反应过来,径直听到了一句“饿”。 直接戳到了小姑娘空荡荡的胃。 小姑娘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我也有点饿。” “那好,”阮璃璃开心的拉住小瑶,“来来来,姐妹你快告诉我你想吃什么?” 阮府今日格外的不平静,晌午夫人在饭桌上大发脾气的事情瞬间传遍了阮府上下,但是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只说是九小姐冲撞了夫人。 毕竟丢了皇帝手诏事件大事,传出去多少会被人抓住把柄,还是命人压下了其中缘由。 然而傍晚,宫里就来人惊动了整个阮府上下! 阮璃璃单手撑在桌子上,饿的前胸贴后背的时候,房间门突然被人敲响,请她去前厅。 前厅阮家上上下下都聚集在一起,各个愁眉苦脸,高堂上坐着阮老爷子和老夫人,一脸凝重的迎着进来的管事公公。 严公公是小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地位极高,他一来叶澜就顿感事情不妙。 怕是丢了手诏的事情已经被圣上知道了! 叶澜沉着脸,不敢隐瞒老爷子和老夫人,将这件事告诉了他们。 两位老人即便是行动不便,也匆匆忙忙赶了过来! 连两位极少出面的老人都惊动了,阮府上下都知道怕不是什么小事。 严公公是宫里出了名的厉害人物,把小皇帝一手拉扯大,当初在潜邸便一直不离不弃在小皇帝身边,登基之后更为重用,见他多半就是见了小皇帝。 这必定是来兴师问罪的! 严公公此时此刻的一举一动,都被阮府上下紧盯着,他皱一皱眉,就瞬间揪住了在场所有人的心。 严公公抬手放下手里的茶盏,“将军府的茶,果真都是好茶。” “公公客气。”老夫人连忙道。 “老夫人也不必紧张,老奴也只是得了消息,圣上知道了九小姐好像是把手诏给弄丢了是吗?” 叶澜顿时脸色青白,眼前发黑觉得天都要塌了。 老夫人和老爷子年纪大了,尚且还能端得住,只是苍老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捏紧。 阮落雪轻垂着眼帘,眉梢微不可查的扬了一下,眼底闪过浅薄的讥讽和幸灾乐祸。 消息是她故意散出去的。 这都找到家里来了,还能有那个小贱人什么好果子吃! 叶澜连忙上前,“还请圣上恕罪,是我管教不严,才让她闯下如此大祸,公公您看……” 叶澜的话还没有说完,门口突然响起一阵欢脱的脚步声。 众人齐刷刷的回头看过去,径直迎上阮璃璃那双略带着些兴奋的眼睛。 等等! 兴奋?? 都被皇帝抓包了,她兴奋个什么鬼!! “臣女见过公公。麻烦公公亲自跑一趟。” 众人表情各异的回过头看向严公公,又齐刷刷的愣住! 卧槽? 这严公公笑的要开花一样,是个什么情况? “不麻烦,不麻烦,圣上的事就是我的事。”严公公说着就把手诏从宽大的袖子里拿了出来,“来来来,这是圣上新写的,还热乎着。” 众人:“??” 不是兴师问罪吗?? 第23章 那个小太监呢?查的怎么样? 阮璃璃在众人大眼瞪小眼的视线之下,接过来手诏。 叶澜觉得现在不止眼前漆黑,自己大概也是在做梦,不然怎么会看见这等放肆场面! “圣上说,早知道会丢,他应该多备几份。” 阮璃璃弯了弯眼睛,“多谢公公。” “等等,”严公公摆了摆手,连忙上前朝外面候着的人递了个眼色,接着外面候着的小太监们,就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之下,一个一个把食盒送了进来。 “你看是你自己拿回去,还是我们送回去?”严公公笑弯了眼睛,恭敬地问阮璃璃。 阮璃璃察觉到周围一众兄弟姐妹活见鬼的眼神,顿时觉得是不是自己吃独食太不好了。 她犹豫了一下,“这些东西我一个人也吃不完,还劳烦公公分给各院哥哥姐姐的好,臣女拿两盒就可以了。” 说着,阮璃璃真的领着小瑶拿了两盒。 “九小姐可真是善解人意,善良大方。”严公公满意的看着她,连忙笑嘻嘻的送她出去,“老奴送送九小姐,明天就是春日宴,九小姐记得早点休息,按时赴宴。” “多谢公公。”阮璃璃简单的行了个礼,“那祖父祖母你们也早些休息,璃璃先回去了。” 看着阮璃璃离开,众人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不真实,有几个年纪小点的孩子没控制住表情,下巴都要掉到地上。 阮落雪当场脸就绿了。 眼前有些眩晕,攥紧的手帕带出了些褶皱。 这怎么可能?? 怎么会这样?? 弄丢手诏不是大罪吗? 这怎么还能送吃的进来?? 当晚,阮府众人彻夜不眠,每个院子里都灯火通明,摆放着一大盒糕点,大眼瞪小眼的看着糕点。 排行老四的阮明瑞坐在桌子前,敲打着手里的扇子,皱着眉看着糕点,时不时发出一两声语气词。 旁边小厮听着四少爷的长吁短叹,大惊小怪,刚才的警惕也被消磨了大半。 “这不应该啊?” “怎么这样了呢?” 小厮困得不行,“少爷,您赶紧洗洗睡吧,这明天赴宴还要早起。” 说着小厮随手拿了一块糕点,刚放进嘴里。 “哦!”阮明瑞突然睁大了眼睛,“我知道了!” “难道是小皇帝在这里面下了毒,这样不仅可以毒死九妹妹,顺带着直接株连九族连了!”阮明瑞猛的用扇子敲了一下大腿。 直接把小厮给说吐了,惶恐的吐出来刚塞进去的糕点。 “少爷您可别吓唬我!” “谁吓唬你了,你说我说的对不对?那小皇帝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送糕点等同于送毒酒。”阮明瑞点头,越想越觉得自己说的有道理。 “一定是这样!快去告诉大家,都别吃!”阮明瑞连忙催促道。 这个时候,阮璃璃一片昏暗的房间里,单膝跪着一个人,“教主,那件事查出来了,那匹马是礼部尚书苏家二少爷动的手。想要您在大庭广众下出丑。” 阮璃璃眉梢微扬,“然后呢?” “嗯?”男人愣了愣,一脸懵逼,“然后……苏二少就对马下手了。” “不不不,不是这个,是那个小太监呢?查的怎么样?” 第24章 这野丫头又傻又虎 男人单膝跪地,低了低头,“教主恕罪,和鬼主关系亲近的人,我们查不到任何消息。” “这样啊。”阮璃璃轻眨了下眼睛。 “属下办事不力,还请教主责罚。”男人连忙拱手请罪。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倒是丝毫不意外这个结果,“没关系,那鬼殿主子身边的人本就不是那么好查的。” 说着,男人躬身道,“教主,月岚说明日您就要入宫面圣,小皇帝怕是会把鬼主请去见您一面,还请您事事小心。” “替我谢谢月岚姐姐。”阮璃璃弯了弯唇角,“你先回去吧。” “是。”男人躬身,转身刹那间消失在夜色中。 阮府上下被白日晚上的事情闹得几乎彻夜未眠,一早便纷纷起来收拾行装进宫参加宫中春日宴。 陈嬷嬷起了个大早替阮璃璃梳妆打扮,紧张的手跟着抖了一早上。 不断叮嘱着,“今日面圣,千万注意说话,不要得罪人。” “要迎合宫中人的喜好,不要忤逆他们的意思。” “千万要顺着他们,他们喜欢什么你就说什么。” 阮璃璃百无聊赖的打了一个哈欠,突然重重的一巴掌落在了她的后背上,“啊!” 陈嬷嬷用力的拍了一把她的后背,“小祖宗,听见我说什么了吗?” “听见了听见了,”阮璃璃困顿的应着,“要迎合他们的喜好……要顺着他们。” 陈嬷嬷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 外面天色还有些初晨的昏暗,屋内点着灯,小瑶抱了一摞衣服进来,“小姐,今天入宫你要穿哪一件?” 阮璃璃偏了下头,一双卷着困意的眸子浅淡的扫了一眼,随手挑了一件鹅黄色烟纱散花裙。 小瑶到底是没有经历过这样热闹的场面,一早显得兴奋地不行,“是,小姐。” 说着,小瑶便拉过陈嬷嬷,“嬷嬷,您起得太早,先去休息吧,剩下的交给我。” “你可小心些。”陈嬷嬷握了握紧张的发抖的手,要不是她不能随行入宫,真想去盯着这丫头。 这野丫头又傻又虎,搞不好惹出什么祸事。 “嬷嬷放心。”小瑶连忙接过来陈嬷嬷的工作,给阮璃璃梳好的发髻上佩戴发饰,刚带上一根银钗,阮璃璃轻啧一声,立刻叫停。 “这个不行,换上那个栀子花流苏的。” “还有我连夜做的栗子糕,记得一会儿拿上。” 小瑶笑嘻嘻的应着,“好。” 陈嬷嬷走出去,恰好听到这句话,不由得欣慰的热泪盈眶。 这野丫头入府以来真是懂事了不少,还知道亲手备礼物入宫了。 陈嬷嬷热泪盈眶的走出去。 小瑶满心欢喜的准备着,到底是没能忍住,在马车上兴奋的问道,“小姐,你以前很少穿鹅黄色呢,今日一看果真好看的很。” 阮璃璃把玩着自己的袖口,冷不防的来了句,“摄政王殿下最讨厌鹅黄色。” 空气突然一片死寂。 “啥?”小瑶刹那间面如死灰,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我说,摄政王最讨厌鹅黄色,”阮璃璃弯了弯唇角,“只要有他在的场合,没有人敢穿鹅黄色。” “不是……小姐,那”小瑶心底顿时涌上了一股不太好的预感,瞄向了阮璃璃极少戴的栀子花玉簪,“那那那这个栀子花……” “他最讨厌栀子花。” 小瑶傻在原地,鬼使神差的问了句,“摄政王殿下……是不是极讨厌吃栗子糕?” “那倒不是,”阮璃璃沉吟片刻忽然笑了,“他吃栗子糕过敏。” “……” 第25章 小师父快快请起! 小瑶原本开心兴奋的进宫路,这会儿走的颇有一副“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架势。 刚一入宫,就有太监公公直接拦住了阮璃璃,“九小姐,圣上有令,请九小姐先移步至雍清殿。” 阮璃璃屈膝行礼,“有劳公公带路。” 小瑶瞪大了眼睛,一脸生无可恋。 完了完了,来了来了。 早知道她就拦着小姐,那可是摄政王啊,又不是村头恶霸抢亲! “九小姐客气。”小公公笑了笑,转脸就看见了旁边小瑶一脸仿若去赴死的决绝,“诶,九小姐你这婢女气色不佳啊。” “公公,我……”小瑶刚想问问能不能给阮璃璃重新换一身装束,接着被阮璃璃一把拉了下来。 “啊……她早起替我梳洗,累着了。”阮璃璃连忙抢先微笑着应答。 小公公也没有多想,笑呵呵道,“原来是这样,那九小姐请吧。” 一旁的阮落雪拧紧眉头,眼底滑过一抹妒色,转而恢复如常。 昨夜的事,她怎么也想不通,小皇帝怎么可能会给她重写手诏。 左右想来,这个小狐狸精,当初能抢走她的婚约,这次怕不是也耍了什么下贱的手段。 阮璃璃一走,阮落雪旁边的侍女立刻低声啐了一口,“呸!什么贱骨头,不早晚要死。” “若红,不得无礼。”阮落雪冷声道,“这是宫里。” 若红脸色一白,浑身发凉,顿时想起来,这是皇宫,不是他们阮府可以口无遮拦,这里随便一句话,就能要了命,“是小姐,奴婢知错。” 恢弘壮阔的皇宫之中,屋顶金碧辉煌的琉璃瓦晃到了阮璃璃的眼睛,她不自觉的抬手遮了一下,面前就传来小公公的声音,“九小姐,到了。” 小公公站在殿外,躬身示意阮璃璃进去,“小的还有差事在身,不便久候。” “公公慢走。”阮璃璃话落,就抬脚走上台阶。 小瑶依规矩不得入殿,这下可把她给急坏了,眼睁睁的看着阮璃璃走了上去。 大殿正前方朱漆方台之上垂下帘幕,多少遮住了后面漆金雕龙宝座上的人影,遥遥可见后面坐着一个人,有些许温热的视线落在了大殿中进来的少女身上。 几乎是阮璃璃踏进大殿的一瞬间,周围等候服侍的太监宫女纷纷一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原本花季,明媚清亮极配她的衣饰,犹如清晨第一缕暖阳洒落进殿,让人如沐春风移不开眼睛,众人纷纷叹息,生的这么好的姑娘居然要去那种地方送死。 “臣女参见皇上。” 高台上的少年一身矜贵王气,闻声眯了眯眸子,抬手朝着一旁的宫女太监挥了挥,“你们先退下。” “是。” 众人异口同声的退下离开,看向阮璃璃的目光不自觉的多了些同情。 随后大殿门被轻声关好的一瞬间,小皇帝腾地一下从高台上站起来,一路小跑凑到阮璃璃面前,“小师父快快请起!徒儿碍于身份,有失远迎,还请小师父恕罪。” 第26章 过两日你直接侍寝 说着,小皇帝就连忙伸手把阮璃璃给扶了起来,扶到一侧座椅上坐下,少年细长剑眉紧锁着。 “陛下事务繁忙,也是正常。”阮璃璃眉梢微扬,话说的疏离而恭敬,“还请陛下与我保持距离。” 小皇帝站在阮璃璃身侧,一脸为难。 以为她是生气了。 完了,小师父必定是因为他下旨给她赐婚生气了。 四五年前,他当朝五皇子是全天下公认的跟皇位没有一分钱关系的皇子。 一次宫中围猎,他摔下山崖,被人捡了回去,请了一姑娘也就是眼前这姑娘才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 在山野乡村中修养了半年,谁成想回宫那天,宫里送回来的就是让他登基的消息。 后来才知,那次围猎大皇子和四皇子密谋造反,斩杀了太子,把当时跟皇位八竿子打不着边的他推下悬崖。 结果大皇子逼宫不成,反被四皇子背叛当场就地正法。 四皇子被关押,老皇帝被气的中风,半年就撒手人寰。 这个皇位莫名其妙落到了他的身上,他激动之下拜阮璃璃为恩师。 尤其是在他被掳走之后,头部受创,跟阮璃璃联系病情的便更多了。 甚至有一段时间,他病发谁也不认识,只记得自己有这么一个小师父。甚至说要不是她,他现在怕是也不能这么正常的跟她说话。 “小师父若是气朕,就打朕骂朕,”小皇帝凝眉看着阮璃璃,“那赐婚旨意并非朕的本意,你也知道,朕这个皇帝没有实权。” “原本我是给你谋了个极好的婚事,”小皇帝围着阮璃璃转了下,焦急道,“但是秦世子是我母后的亲外甥,母后见不得你……你私生女的身份,以死相逼要你转嫁给王叔,我也没了办法。” 他是真的着了急,连自称都改了。 这太后娘娘是真不待见她,这旨意一下,变相的就是要她死。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抬起眼帘眼底带过一抹疑惑,“我什么时候怪你了,只是宫里你还是叫我名字吧,被人听见不好。” “你……真的不怪我?”小皇帝明显不信。 “怪你有什么用。”阮璃璃移开了目光,“那你要是收回旨意,你王叔不觉得你是在耍他吗?你敢耍他吗?” 阮璃璃此话一出,吓得小皇帝脸色一白,脑海中不自觉的回想起那个浑身戾气的男人。 “不不不,不敢。”小皇帝剑眉紧蹙,连连摇头,坐在阮璃璃身边陷入了沉思。 但是,他这条命是小师父捡回来的,即便是打死他也做不到把小师父害死。 阮璃璃握了下桌子上的茶盏。 “我听闻最凶险的地方是试血,我可以跟王叔通融一下,直接跳过试血,过两日你直接侍寝可能……” “噗!”阮璃璃刚喝下去的茶水直接喷了出来。 原本她还想借着试血拖延拖延,他这直接给她跳过去了。 “你你你不想冒险也可以的,”小皇帝连忙用手帕给阮璃璃擦了一下唇角的水,“还有一个办法。” “还有什么办法。”阮璃璃低头整理着衣服,随口一问。 小皇帝的声音低了低,悄悄地看了她一眼,“如果能拖一拖,你入鬼殿前先怀上龙,龙嗣,那……” 第27章 如果你想做皇后,我立刻废后! 阮璃璃整理衣服的动作猛地一僵,抬头像是见了鬼一样的看着他,“你说什么?” 小皇帝皱紧了眉,索性咬牙道,“若是你查出怀了龙嗣,正好我后宫无一子嗣,那王叔不论如何必定会看在皇家的面子上,放弃让你入府。” “我我我,我知道这个很唐突,但是这是能让你安全的最好方式,我也没其他的办法。” “你,你……”阮璃璃错愕的睁大了眼睛,“你疯了吧。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你放心入宫之后,我必定好好待你,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小皇帝手足无措的解释道。 阮璃璃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到的这个鬼主意,只是觉得脑壳疼。 毕竟他三年前被掳走之后脑部受创,有些事情想的过于简单,否则也不至于没什么实权。 大殿屏风后面,一道服饰华丽,身姿窈窕的身影经过,有些焦急的低声道,“陛下在做什么,怎么还没有过去?母后都等急了。” “皇后娘娘,陛下可能还在……”宫女的话说道一半,突然听到大殿中传来的声音 “到时候,我定把你供起来,如果你想做皇后,我立刻废后!”小皇帝坐在阮璃璃身边,突然握住了她放在茶盏上的手。 皇后的脚步猛地一僵,错愕的看着帘幕外隐隐约约的光景,葱白的手指猛地收紧。 小宫女吓得一下子也不敢说话了,立刻闭嘴躬身退到皇后身边。 皇后看到小皇帝握住那双如玉的小手,顿时脸色惨白,死死咬着嫣红的唇,转身慌张的退了出去。 宫女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脸色发绿的皇后,“娘娘……” 皇后深吸了一口气,咬牙道,“里面的是谁?” 宫女犹豫了下。 “说!”皇后突然厉声,吓得小宫女浑身一哆嗦,连忙躬身。 “是,是阮府九小姐,阮璃璃。” “阮璃璃?”皇后扬了扬眉,眼底骤然放出些冰冷利剑,浑身上下气息阴冷的可怕,低声呢喃着这三个字。 这个时候,阮璃璃“啪”的一声打开小皇帝的手,“你开什么玩笑,你叫我什么?” “小……小师父啊。” “你叫我小师父,我们是师徒!”阮璃璃疯狂敲小黑板划重点,“为师怎么教你的!师徒是禁断。禁断懂不懂?” “我把你当我的亲徒儿,你居然想上我!” 小皇帝有些懵:“啊,上什么?难道侍寝不是亲一下,我们盖盖被子躺一躺就能有宝宝了?” 阮璃璃表情忽然变得极其丰富,突然一瞬间哑口无言。 看着阮璃璃丰富多彩的表情,小皇帝连连解释着,“我我的后妃们,都是这么做的呀。” 阮璃璃心虚的摸了一下鼻梁,相比于小皇帝突然觉得她好像思想不那么纯洁。 这也怪不得他没有子嗣。 阮璃璃突然不说话了,安慰自己,没事没事,他脑袋受过伤,有的时候会有点傻的。 小皇帝虽然比她大点,但也只有十七岁,他的后妃十四岁到十六岁不等,也都是没经历过男女事的小姑娘。 自然是小皇帝说怎么侍寝就怎么侍,这随时发飙的脾气,谁也不敢逾越。 小皇帝也就在阮璃璃面前会乖一点。 第28章 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1) 小皇帝皱着眉头看着阮璃璃,“不然那我……” 阮璃璃连忙摆手,生怕他再说出什么虎狼之词,“算了算了,我应该可以解决。” 她的话音刚落,大殿外突然响起严公公略显苍老的声音,“陛下,摄政王殿下已经到了偏殿。” “王叔来的正好,”小皇帝连忙起身,“我和九小姐一起过去。” 说着,小皇帝就准备起身,接着严公公连忙出声阻止,“陛下留步,殿下只要九小姐自己前去。” 阮璃璃眉梢微扬,侧眸看了过去。 小皇帝明显楞了一下,回头担忧的看向阮璃璃。 严公公毕恭毕敬的应道,“九小姐请随老奴来。” 阮璃璃放在桌案上的手指轻敲了一下。 小皇帝明显是不太敢忤逆这个男人的意思,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给阮璃璃递了一个“保重”的眼神。 “小师父,我王叔说话记得千万要顺着他!他发起脾气来,是很吓人的!”小皇帝眼底不自觉流露出对那个男人的惊惧和敬畏,怕是没有少被那个男人的行事作风吓到过。 阮璃璃点了一下头,随后站起身,“我知道了。” 话落,阮璃璃跟了上去。 偏殿多少有些背光,阳光擦过屋顶,落在殿外。 恰好初春时节,殿内寒凉,阮璃璃前脚刚刚踏进大殿,后脚殿内守候的宫人纷纷倒吸了一口冷气,牢牢地看着阮璃璃,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谁不知道这鬼主之所以被称之为鬼主,一是因为他名字里本就带了一个冥字,二是自从当年中了血毒之后,这位主子就见不得太过刺眼的阳光,整个鬼殿为此多种了许多树,夜晚灯光也减了八成。 因此也格外讨厌暖阳的鹅黄色。 若是鬼殿有人敢这样去见主子,那是分分钟拖出去打死的事情。 这位姑娘到底是借了几个胆子敢穿这个颜色来见鬼主? 便上来一个随从,朝着她行了一个简单的礼,手里握着一根黑色布条。看见阮璃璃不由得也傻了一瞬间。 阮璃璃眉骨微动,眸光瞥见他手里的布条,“这是什么意思?” 总不至于她没有顺着他的意思,直接被当场勒死? “主子规矩,需姑娘遮目参见。” 阮璃璃忽然笑了一下,“你们主子是怕我看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 随从的脸色忽然一白,震惊的看着阮璃璃,敢这么说话的姑娘他还是第一次见。 这不就是变相的在骂人吗? “姑娘说话慎重!小心招惹杀身之祸。” “我不是已经招惹杀身之祸了吗。”阮璃璃漫不经心抬手自己接过随从手里的黑色布条,遮住了眼睛,“告诉你们主子,放心吧,我也不想看见他。” 毕竟是强迫的婚事,谁也没有问过她的意见。 如果不是这件事,她堂堂天毒教教主天下美男环绕膝下,岂会沦落到被逼嫁人,还去给他生一个继承人的地步。 随从被阮璃璃的话吓得已经一身的冷汗。 这个时候阮璃璃已经扶上了一个小宫女的手臂,小宫女被她这么一碰才回过神来,脸色发白的把阮璃璃送了进去。 高台之上的男人把玩着手心里的茶盏,抬眸瞥见那一抹刺眼的身影,刹那间危险的眯了眯眸子。 手里的茶盏应声而碎! 第29章 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2) 北冥渊唇角勾着一抹极其刺骨的冷笑。 陌七看着这抹笑,拿了一张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刚才九小姐在外面说的话,以他的内力都能听的一清二楚,更何况北冥渊。 看着如今的情形,这位姑娘今天并不太像来见面的,更像是来找事的。陌七都能看得出来,他旁边这位精于筹谋的主子自然也是看得明白。 阮璃璃进殿,恭敬又淡漠的行了一个礼。 北冥渊没有说话,更没有要让她起来的意思,冷厉的眸子扫过面前的小姑娘。 陌七轻咳了一声,似乎是在提醒北冥渊,是不是要让她起来。 北冥渊与其说装作没有听见陌七的提醒,更像是刻意不让她起来。 殿里的人都不敢说话。 周围的空气安静的可怕,掉一根针都能听得清楚,阮璃璃在地上硬生生跪了一炷香的时间。 偏偏这姑娘脸上没有露出半分的不情愿和怨气,只是静静的等着。 空气中却无声的爆发出来些火药味。 半晌似乎也是觉得无聊了,北冥渊才漫不经心的从高台上站了起来,缓步走到了地上小姑娘的面前。 阮璃璃听见脚步声眉骨动了动,不过片刻,就感觉到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将她缓缓笼罩住,整个人带着与生俱来的压迫感。 接着,阮璃璃的下巴被一个冰冷的硬物抵住,缓缓抬起。 眼前的黑色布条将周围所有的光线遮挡住,她被迫抬起头也能感觉到面前一道灼热而尖利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脸上。 男人沙哑而阴沉的声音突然响起,“看起来,九小姐极不待见孤。” 众人一听这话,顿时一惊,牢牢的看着阮璃璃。 往往这个时候,必定是赶紧服软,说一些恭敬之词更为妥当。 阮璃璃蝶翼般的睫毛轻动,扫过眼前的纱布,冷不防的来了句,“殿下知道就好。” 北冥渊忽的冷笑了一声。 以往进入鬼殿的女子,哪一个敢惹这位主子生气,即便是见不到面的,也不敢背地里出言不逊。 吓得原本想要劝几句的陌七也及时的噤了声。 眼看着北冥渊站在少女面前,挑着她的下巴俯身,单膝轻着地,嗓音沙哑中带着难以言喻的危险气息,轻巧的落在阮璃璃的耳侧,“即便是你不待见孤,不也得乖乖成为孤的人。” 男人温热的气息落在她的侧颊上。 “殿下多虑了,臣女没那个福气,活到成为殿下的人。” 阮璃璃眉梢微扬,看不到的地方,男人的瞳孔深处带着常年血毒的些许猩红,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囊中猎物! “呵。”男人低笑了一声,突然缓慢扬声,“爱妃知道孤最讨厌什么,做足了功课,若是孤不领情,岂不是辜负了爱妃一番美意。” 阮璃璃被他一声“爱妃”叫的恶心的不行,“殿下还请自重。” 北冥渊牢牢的看着她,眼底突然起了几分凶狠玩味,“孤见不得带光的东西,你知道孤现在想做什么吗?” 第30章 作死失败 察觉到扑面而来的压抑怒气。 阮璃璃突然之间抬手握住了北冥渊的手,唇角露出了一抹喜悦的浅笑,“这么说,其实殿下也是看不上臣女的是吗?” 冰凉的小手碰到那只宽厚灼热的手掌,男人明显的顿了一下。 北冥渊眼底光芒繁复而深邃,转而落在她搭在自己手掌上柔软的小手。血液中的邪恶因子作祟,猛地产生了一种想要狠狠的捏在手心,细细把玩的冲动! 他最不喜人碰触,尤其是女人。 他但凡碰到女人都会产生生理厌恶,但偏偏这丫头倒是没有让他产生什么不良反应。 血毒使得他身心皆阴暗,见不得一切美好纯洁的事物,最初他还能控制得住,可惜后来便根本无法压抑住那抹邪性。 这丫头明媚和单纯已经让他不止一次产生了想要狠狠地摧毁的想法! 想撕碎她的光芒,让她身心每一个角落皆被占据! 北冥渊粗粝的手指蹭了一下她的指腹,神色阴沉了些。 真想……毁了她! 阮璃璃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的响,完全没有注意到什么不对劲。 “臣女思前想后,觉得殿下如今逼不得已选我,不过是因为缺子嗣,”阮璃璃轻舔了一下唇角,“不如这样,若是殿下真缺子嗣……” “那我今后可以改名换姓叫您父王,”阮璃璃勾唇,唇角一个浅浅的小梨涡,“父王您看如何?” 父王? 卧槽! 一旁站着的宫人纷纷瞪大了眼睛,觉得自己差点卒于夏王朝永和五年春日宴。 陌七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这是真的傻,鉴定完毕! 这姑娘简直是在作死的路上狂奔而去! 九头牛都拽不回来的那种! 北冥渊所有的邪恶思绪被她一句“父王”瞬间敲碎!男人唇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看着达到目的,跟他谈条件谈的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小姑娘。 这丫头认父亲比认夫君快了不知道几百倍。 周围瞬间陷入死一样的寂静,不知道过了多久,众人才消化了阮璃璃的话。 北冥渊那双裹挟着寒气和戾气的眸子缓缓扫过那张娇俏的脸,阴冷嘶哑的开口,“丫头,做女儿和做女人,可是两种性质。” “小女子体弱怕是也不好生养。” 陌七默默点头:主要这生下来,怕孩子也是个智障。 “实不相瞒,孤这几年对子嗣看得淡了,倒是可以考虑小皇帝的意见,许你略过试血直接入府侍奉。” “那……那还是不好吧,”阮璃璃突然觉得这个男人有那么一丝软硬不吃,棘手的很,“不试血,可能还是怀不上的。” “怀不怀得上,多试几次不就知道了。” 多试几次…… 阮璃璃莫名涌上了一阵恶寒,“殿下不喜欢我,没必要勉强。” “现在是不喜欢,”北冥渊打量了她一番,凑到了她的耳边,用着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别有深意的开口,“若是你脱了这身衣服,或许孤能提起些兴趣。” 阮璃璃耳膜被狠狠的摩挲了一下! okok,作死失败。 第31章 年纪大了就喜欢看这种甜甜的恋爱 这句话说得模棱两可,不知道是说不再穿上的那种脱,还是把这身衣服换下来的那种脱。 总之不像是什么好话。 阮璃璃扯了下唇角。 一个宫人从外面走进来,“殿下,御医到了。” “正好御医进来看看,孤的王妃若是病好的差不多了,即刻就安排进府。”北冥渊唇角勾着冷笑,抬手示意。 宫人连忙躬身上前,把阮璃璃带了下去,查看病情。 阮璃璃一离开,就连忙扯下来蒙在眼睛上的黑布,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御医和随侍宫女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阮璃璃。 一条绢丝手帕搭在她的手腕上,御医很快诊断结束就收起了箱子,“九小姐风寒很快可以痊愈了,不必担心,我这就去回禀殿下。” “很快?”阮璃璃眉梢微扬,“哦。” 她身子骨一向是硬朗,早年身经百毒,如今百毒不侵。 这点她自己糟蹋出的风寒怕是也好的比常人快。 这可不行。 阮璃璃咬了咬唇。 “九小姐可前往赴宴,微臣告退。”御医福身就要退下去,突然被阮璃璃叫住。 “等等,”阮璃璃从衣袖中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了御医,“这个还劳烦大人复命时,帮我带给殿下。” “这……” “小女进宫前连夜做的,怕殿下嫌弃没敢当面呈上,还请大人命人送上去便好,也是小女的一点心意。” “九小姐一番心意,殿下必定会感动非常。”御医一脸姨母笑的接过,年纪大了就喜欢看这种甜甜的恋爱。 他是没有看到刚才大殿中那两个人之间的火药味,还以为就是郎情妾意。 阮璃璃轻轻行了个礼,眼底流出些娇·羞,“还请大人不要提小女,毕竟尚未入府,没有名分。” “好的好的,还请九小姐放心。”御医笑弯了眼睛,一看这丫头便是年纪小脸皮薄,“九小姐留步,微臣自己去便好。” 阮璃璃看着御医离开,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大殿。 这边御医把糕点交给了旁边的宫女,宫女原以为是御医带过来的,也没有多想,试过没有毒之后,直接送到了大殿上。 御医走到殿下,恭敬回禀着:“殿下,九小姐风寒再有个四五日就能康复痊愈。” 北冥渊没有说话,眸光幽深玄冷。 陌七看了一眼北冥渊,回头朝着御医做了一个退下的手势。 御医眨了眨眼睛,看了一眼刚刚呈递在桌案上的糕点,犹豫了片刻还是不敢多说多留一时片刻,连忙退了下去。 见周围的人退下了七七八八,陌七才犹豫着开口,“殿下,您真有意要留九小姐?” “我只是好奇,她还能翻出什么花来。”北冥渊手里多了一个香囊,缓慢的把玩着,“不过,这几日夜里,入睡倒是容易多了。” 陌七知道北冥渊自从身患怪疾之后,夜夜难以安寝,彻夜不眠也是常有的事,“这香囊是哪位御医给的,若是殿下需要,属下……” “她给的。”北冥渊打断了陌七的话,漫不经心的开口,顺势拿了一块身边放置的糕点。 第32章 死丫头 陌七的身形一顿,“啊?” 谁? 阮璃璃? 这怎么可能,宫中多少圣手当初齐力想对策都没有能够缓解北冥渊睡眠病症,怎么可能这丫头一个小香囊就解决了。 “殿下,那这九小姐也不是傻的毫无用处……”陌七还想说什么,突然看到高台上男人脸色一变。 男人周身仿佛与生俱来的压迫气息都变了变。 北冥渊默不作声的咀嚼了一下,鲜红的薄唇翕动,猛然间皱紧眉,鼻息间清甜软糯的气息顷刻间像是毒药一样,让他浑身上下都跟着敏感异常! “砰”的一声,高台桌案径直被掀翻! 上面传来男人凌厉阴沉的声音,“这是谁送来的?” 浑厚有力的声音刹那间回荡在大厅之中,吓得周围宫人齐刷刷跪了一片,“殿下息怒!” “殿下息怒……是,是刚刚御医大人带进来的。” “奴婢试过没有毒,还请殿下责罚!” 北冥渊扬眉,眸光尖锐的扫过地上跪着的人,长袍曳地带出黑暗殷红的弧度,浑身上下迸发出强大的王气。 “御医岂能有这个胆子。”男人没有丝毫情绪的低笑了一声,“死丫头。” 岂止是御医有这个胆子,就是整个皇宫现在除了那一个,没人能有这个胆子! 有这个胆子的阮璃璃此时刚巧来到了宴会大殿,她站在偏门外,兴趣缺缺的看着大殿中的绚丽歌舞,曼妙琴音。 小瑶站在她的身侧后方,余光瞥见阮璃璃心不在焉,伸手碰了碰阮璃璃的手臂,“小姐,你怎么了?怎么不进去。”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继而缓缓吐出,一脸愁容,“你说怎么样可以快速生病鸭?就是被御医看我马上就快死了,但是还死不了,表面上看上去半死不活,但是内里生龙活虎还能活血化瘀的那种?” 小瑶抿着唇,跟着她一起一脸愁容:“……可能做梦吧,更快。” 阮璃璃:“……” 这个时候,阮璃璃眼尾余光突然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阮璃璃美眸轻转,眨了眨眼睛,“小瑶,我好像刚才突然把手帕掉了,我先回去找。” “啊,小姐我跟你一起。” “你,你去那边找找吧,咱们分头更快一点。” “好的!”小瑶二话不说,头也不回的朝着阮璃璃所指的方向跑了过去。 阮璃璃回过神偏了下头,看向了刚才那抹身影的位置。 她快速进了内院,拐了几个来回之后,突然被一双手拉住手臂拽进了一间屋子! 阮璃璃刚一进屋,忽然一个少女单膝跪在地上,低泣着,“教主,求您救救小曦。” “小曦怎么了?”阮璃璃眉骨微动,眉宇间那抹清澈微光敛起,一下子就看到了躺在床榻上的小姑娘。 少女泪眼朦胧的起身,连忙带阮璃璃到了床边,“小曦的箜篌一直是宫中曲乐坊第一,今日春日宴原本姑姑是要她独奏的,怕是遭人陷害,今早吃过早饭后便一直高烧不退,昏迷不醒。”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才冒昧来找教主您。” 阮璃璃俯身抬手握了下床榻女孩的手腕,手指扣在她的脉搏之上。 片刻之后,阮璃璃冷声道,“她这样多久了?” “一个时辰了。” 第33章 站住,我让你走了? 阮璃璃眼帘微垂,坐在床边,莹白如玉的手指缓慢的感受着手指尖传来的脉搏跳动。 空出来的手简单的检查了一下面前小姑娘的身体状况。 “可能是慢性五毒散,早膳还在吗?” “姑姑收走了,怕是已经扔了。”少女焦急的问道,“教主,小曦怎么样?” “情况不是太好。”阮璃璃秀眉轻蹙,缓缓起身,抬手直接拿起桌子上一把削苹果的小刀。 尖利的刀尖在阳光下闪出一道刺眼的微光。 少女看着阮璃璃握着小刀简单的在一旁灯火上烧了下,接着抬手直接划破了葱白的手指! 鲜红的血珠一下子从她的指尖渗出来,刺痛了少女的双目。 “教主!”少女惊愕压低了声音,连忙上前,“万万不可!” “今日入宫,身上没带什么东西。”阮璃璃垂着眼帘,手指放在床榻小姑娘的唇边,几滴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她口腔中。 “这些应该够了,不会有生命危险。” 少女眉头都打了结,震惊的看着阮璃璃。 都说当初老教主带璃璃的时候,早就看出她体质特殊,骗她不知道试了多少毒,久而久之其鲜血可以解百毒,把人家一小姑娘硬生生养成了一个行走的解药和百毒全书。 少女连忙跪地,“是属下办事不利,教主救命之恩永生难忘!” “宫中当差原本就事事凶险。她什么时候上去弹奏?” “怕是还有半个时辰。”少女抬眼看向阮璃璃,“只是圣上点名小曦去的,这要是被发现了就是欺君之罪。” “恩。”阮璃璃简单的包了一下划破的手指,眸底带过些潋滟微光,“不用担心陛下怪罪,陛下不敢。我替她去,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在我眼皮底下动我的人。” 少女愣了下,连连应道,“是,属下去准备。” 不过片刻,房间门突然被敲响,外面熙熙攘攘的声音有些试探的意味,“小曦,小曦你在吗?” “该准备上去了啊,怎么还没有出来?” “小曦怎么不说话,该不是出什么事了?” “哎呦,你还不知道吗这被圣上钦点的人,已经和我们不一样啦。哪里看得起我们这等人。” “圣上钦点又怎么了!还能让皇上皇后都等她吗?开门!洛小曦!” “锦瑟,你别这么……” 话音刚落,房间门忽然被锦瑟一脚踹开! 踹开门的锦瑟眼底带过些得意和阴毒,一进门却正对上阮璃璃那双冰寒到极致的眸子! 女孩错愕的瞪大了眼睛。 一瞬间空气突然安静。 “小曦你不是……” 阮璃璃一身浅粉色桃花妆,易容过后薄纱遮面,眉宇间有些玩味的打量着那个真的如同见了鬼的女孩。 “我不是什么?”阮璃璃挑眉。 女孩惊恐的后退一步,神色很快恢复如常,“没啊,我只是在想你都准备好了,怎么还不上去。” 说着锦瑟就转身,“大家先回去吧,小曦马上就进殿了,她有点紧张。” 所有人有些莫名的转身离开屋子。 女孩佯装无事准备回身关上门的时候,突然里面传来一道不紧不慢的命令,“站住,我让你走了?” 第34章 我想要你死,你试试谁能让你活过来 阮璃璃把玩着包好的手指,朝身边的人递了个眼色。 锦瑟后脊一凉,一下子周身入坠三尺冰寒。突然肩膀被人握住直接摔进了屋子正中! “啊!” 房间门被“砰”的一声关上! 地上的女孩惊恐的环顾四周,抬头猛地看向阮璃璃,“你这是做什么?” 此时眼前人的面容乍一看与她所熟悉的洛小曦没有大区别,加之紧张和心虚,她根本没有注意到其他的不对劲。 阮璃璃眉梢微扬,半掩在面纱下的唇轻勾了勾,“不做什么呀,好歹我与姐姐在曲乐坊共事。我能有今天,得多谢姐姐照顾。” 地上的人猛地一颤,听着她别有深意的加重了“照顾”两个字,浑身上下不太受控制的发着抖,“这,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是呢。”阮璃璃随手倒了一杯茶,转而起身,走到了她面前,“所以为了答谢姐姐,我自当给姐姐敬杯茶。” 阮璃璃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垂手把手里的茶盏递了过去。 锦瑟瞳孔狠狠的紧缩了一下。 虽然平时洛小曦曲高人孤冷,但从不会有这么强势令人胆寒的气场。 锦瑟惊恐的看着阮璃璃手中的茶杯和里面的潋滟清茶,唇角轻颤,突然抬手一把打开阮璃璃的手,茶盏被顺势打开,摔在地上。 “说!你是不是想害我!” “啧,”阮璃璃轻叹一声,甩了下手眸光阴森,“看来姐姐不喜欢吃敬酒,喜欢吃罚酒。” 锦瑟眉骨微动,突然涌上来一股不祥的预感,下一秒脖颈猛地被一双素手扼住,直接抵到旁边的桌案边! 明明看起来那双手柔弱无骨,力道却大的惊人! 阮璃璃一只手摁着她,抬手重倒了一杯茶,当着她的面撒进去了些白色粉末。 锦瑟瞬间面如死灰,瞪大了眼睛。 这粉末的颜色与状态质感与她早上下进去的五毒散一模一样! “这罚酒不知姐姐可喜欢?”阮璃璃轻搓了一下手指,有意无意的说道,“与姐姐送我的一样呢。” “洛小曦,”锦瑟死死的握住阮璃璃扼住她脖颈的手腕,有些喘不过气来,“你,你要害我,我要去告诉姑姑!” “那就去把姑姑叫来吧。”阮璃璃冷笑了一声。 “是。”旁边冷眼看着的属下恭敬躬身快步离开。 人刚走,阮璃璃修长如玉的手指直接捏住她的下颚,逼她张开嘴,直接灌了进去! 顺势把手里的茶杯摔在地上,阮璃璃顺势松开了手。 锦瑟脸色惨白的跌坐在地上,猛烈的咳嗦着。 “我就让你看看,姑姑来了也救不了你,整个曲乐坊只有我有解药。我想要你死,你试试谁能让你活过来。” “你!你个贱人!”锦瑟指着她,双目通红,突然握住地上的碎瓷片,扑了上来,“我杀了你!” 阮璃璃抬手轻而易举的握住她的手腕,一掌打在她的肩膀上,狠狠地踹开扑过来的人。 锦瑟猛地撞在身后的柱子上,口中一阵血腥,却偏偏阮璃璃还端坐在座椅上,连动都没有多动一下。 第35章 当众要她难堪 “姐姐不如跟我坦诚一点,认个错,求个饶,兴许我还能把解药给姐姐。”阮璃璃手指轻敲了敲桌案,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锦瑟眉骨狠狠的动了一下,死死的咬住下唇,胸腔处不知道是撞出来的疼还是毒发作的疼,五脏六腑都跟着绞紧。 痛得她意识都不那么清醒。 “姐姐这么逞强又是何必,毕竟大家共事一场。”阮璃璃弯唇。 锦瑟咬着唇,身上的疼痛完全不比死亡的恐惧,慌慌张张扑到阮璃璃脚边,“是……是我的错。” “是我……鬼迷心窍,才,才下毒害你的。我虽然嫉妒你,可是……可我也是受人指使的啊。”扑在阮璃璃脚边的女孩泪眼朦胧,哭的梨花带雨。 “受人指使?”阮璃璃挑眉,弯身挑起女孩的下巴,“曲乐坊中不过都是小小宫女,谁会指使?” “是真的!否则我也没那个胆子下毒,更没有办法弄来五毒散……” “我问你是谁?” 锦瑟咬了咬唇,朱唇轻启。 就在这个时候房间偏门突然被推开,一个中年女官手里的鞭子狠狠的打在了锦瑟的身上,“放肆!你一个小小宫女,居然敢下毒残害他人。我曲乐坊岂能留你!” “来人啊!给我拖下去,打四十大板!扔出宫去!” “姑姑!姑姑饶命!” 锦瑟身上一阵火辣辣的疼,转身跪过去的时候突然昏倒在地。 周围宫女纷纷一愣,犹豫了下。 “还不快去!” “是,姑姑。” 一众小宫女战战兢兢的上前,连忙把已经昏过去的锦瑟拖了下去,小心翼翼的看了阮璃璃一眼。 阮璃璃手帕掩唇,温声道,“姑姑。” 中年女子移开了些目光,“你不必害怕,前面来消息了,下一个就是你。别在圣上面前给咱们曲乐坊丢人。” “是。”阮璃璃屈膝行了个礼,转身离开屋子。耳畔还隐隐约约回想起刚才锦瑟在她耳边的半呢喃说出的一句话。 “是皇后身边的宫人……指使我。”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都知道小皇帝身边的这位皇后娘娘嫉妒成性,见不得小皇帝亲近其他女子,怕是因为小皇帝钦点了小曦的曲,让这位皇后娘娘起了杀心。 此时,大殿正上方,小皇帝高坐在上,皇后的眼尾余光时不时的瞟向下面宾客席位中始终空缺的一个位置,朱唇咬紧。 春日宴的席位,都是她安排的,这个阮璃璃怎么还没有来? 一段助兴歌舞结束,大殿之中突然响起一道明朗洪亮的声音,瞬间拉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陛下,微臣听闻,阮府九小姐身怀绝技,不同凡响,如今不知道有没有幸可以见识一二。”殿下苏木槿从座位上站起,躬身拱手,眉眼之间极尽挑衅和玩味。 此话一出,大殿中安静了一瞬。 这谁不知道阮府九小姐是乡下来的,出了名的一无是处,刚刚回府三日,礼数怕是还没有学好,能不能登大雅之堂都是问题,更何况献艺。 这岂不是当众要她难堪? 第36章 人若犯我,给我扒了他的皮! 几个跟苏木槿关系好的富家公子紧跟着起哄,“是啊,这阮府子女各个才貌双绝,这九小姐也不会差吧。” “诶,人家九小姐刚入府,怕是还不懂这城里的玩意。你们别吓到人家姑娘。” 高台上小皇帝皱了下眉,紧跟道,“爱卿说得对,今日突然要九小姐献艺,怕是不妥。” 坐在一旁的皇后瞥见小皇帝脸上的那抹为难,立刻咬牙,笑着扬声道,“有何不妥呀陛下,春日宴一年一回,难得大家这么开心,想必阮九小姐也是乐意的。” 皇后都发话了,苏木槿唇角勾着一抹兴趣十足的笑,偏头朝着那边一直冷着脸的秦旭递了个眼色。 秦旭看都懒得看他一眼,目光始终在对面的阮落雪身上。 众人等了片刻不见回应,疑惑的环顾四周。 有人低声问道,“这九小姐人呢?” “这陛下宴请还缺席怕是不妥吧。” “毕竟乡野村女,不懂规矩也是正常。” 席位安排在阮璃璃身边的人下意识的看向了那个空荡的席位。 阮家的几个兄弟姐妹面面相觑,压低了声音,“九妹妹怎么还没有来?” “怕不是出去迷路了?” “那傻妹妹是极有可能干出这种事来的。” 阮明辰皱了下眉,起身道,“陛下……” 阮明辰的话还没有说出来,突然手臂被阮落雪拉了下来,阮明辰顿了下,看见阮落雪先他一步上前跪在大殿中央,清亮温婉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中,“陛下,九妹妹初入宫廷,不懂规矩,还望陛下不要责罚。” “若陛下不嫌弃,臣女献舞助兴可好。”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众人纷纷议论道,“这怎么会嫌弃,乐安县主的舞技可是京城一绝啊。” 秦旭目光牢牢的盯着大殿中央的阮落雪,冰封的脸上露出了些许满意的笑。 阮落雪掀起眼帘,眉眼之中含羞带怯的看了一眼秦旭。 “这乐安县主不仅聪慧过人,还善良大方,能够不计前嫌为自家妹妹说话,当真是令人佩服。” “那可不,不然阮五小姐怎么一及笄就能被封为乐安县主。” “说来也是,那穷乡僻壤出来的丫头怎么敢痴心妄想不自量力,去做秦世子妃。” “越是出身卑贱的女人,越是不知廉耻,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小皇帝听着下面的谈话,眉头越皱越紧,突然抬手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众人齐齐一颤,回头错愕的看向大殿。 小皇帝自觉自己没能控制住,立刻轻咳了一声掩饰道,“那就有劳县主了。” 旁边皇后完全把小皇帝刚才的那抹不悦看在了眼底,紧抿着唇移开目光。 听见有人说阮璃璃坏话让他这么生气? 皇后攥紧了手里的帕子。 她倒要好好的会会这个阮璃璃! 殿后,见四下无人少女才低声开了口,“多谢教主。” “别谢我,我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阮璃璃看向大殿的方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饰,“若下次再这么容易被欺负就别喊我教主了,天毒教不是圣母教,我可养不起善良心软的姑娘。” “记得,人若犯我,给我扒了他的皮!” 第37章 我就给她扣了点墙皮和桌漆 “谨遵教诲,”少女应着,微一偏头就看到阮璃璃包扎好的手指。 为自己属下划破手指救人,一会儿还要上去用这双手弹奏,几大门派怕是没有哪个主子能做到这种程度。 少女知晓自家教主一向是刀子嘴豆腐心,不由得觉得自己有些不争气,“教主你带来的五毒散记得藏好,这宫中……” “恩?我不是说我今日进宫什么也没有带……”阮璃璃回头眨了下眼睛,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那刚刚你给锦瑟喝的……” 阮璃璃恍然,漫不经心道,“哦,我就给她扣了点墙皮和桌漆。谁知道她还信了。” “??” “小曦!你怎么还在这愣着啊,赶紧的,”旁边一个大宫女连忙冲上来,一把把阮璃璃拉走,“今天临时有变,一会儿别弹箜篌了,去给乐安县主伴奏。” “啊?什么县主?”阮璃璃懵了一瞬。 “乐安县主准备献舞。少废话,快上去。”大宫女二话不说,直接把阮璃璃推了上去。 阮璃璃踉跄一步,脸颊上的遮面流苏轻晃了下,一只手扶住了大殿边角的一个柱子。 不是,弹什么呀! 阮璃璃抬头的时候,众人的视线集中在大殿之上,没有人注意到她这边的异样。 伴奏的地方与宾客席位隔开,周围珠帘薄纱轻落,远远的也看不分明。 阮璃璃大大的松了一口气,顺了下自己的呼吸,看着那边放着的一把琴,周围曲乐伴奏的姑娘抱着自己的乐器乖巧的跪在一侧。 毕竟不是她们的场,还是让开了一个位置。 阮璃璃抿了抿唇,跪坐在那个唯一空着的座位上,修长莹白的手指轻落在面前的琴弦上。 不多时,换好衣服的阮落雪从后面走出来,余光瞥见了琴前坐着的女孩,偏头示意了一下。 阮落雪旁边的若红抱着筝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琴前的女孩,趾高气昂道,“我们家小姐问你《云谣归》会弹吗?” 阮璃璃闻声顿了一下,听清楚来人的声音,她也就知道那个所谓的乐安县主是谁了。 “会。”阮璃璃弯了弯唇,没有抬头。 显得声音有些朦胧低沉。 “《云谣归》很难的,我跟你一起,你可千万别拖我和我们家小姐的后腿。”若红抱着筝,用腿推了推阮璃璃,“你打扮的这么明艳,是想抢了我们家小姐的风头吗?” “原本姑姑安排小曦独奏的,想必是不能草率接见陛下。”这样的态度,周围同为曲乐坊的宫女都看不下去了,连忙帮衬着说话。 “那你就让开些,别碍事,我在前面带着你弹!” 周围人咬了咬牙,不管怎么说宫中奏乐的小女官怎么说当初也都是京城数一数二的琴音选进来的,但毕竟身份有别,还是得忍。 阮璃璃倒是也懒得跟她争抢,顺手抱起琴向后挪了些。 若红刹那间觉得,虽然那张脸不认识,但是那眼神莫名有些熟悉。 偏偏一时间也想不起来是从哪里见过。 若红嘟着嘴,坐在了阮璃璃侧前方。 第38章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阮璃璃抬头,看向大殿之中的时候,恰好看到阮落雪一身碧蓝云纹舞裙站在大殿之中,将她姣好的身姿勾勒的恰到好处,娇美动人,原本那张脸就是出了名的好看,这一瞬间吸引了在场所有男人的目光。 阮落雪满意的感受着周围投来的赞赏和艳羡,从小到大她都是在赞许和嫉妒中长大。 她就是要踩那个小贱人,把她踩到泥土里! 让所有人都看看,她们两个谁是凤凰,谁才是山鸡! 阮璃璃唇角带着一抹玩味的笑,包扎好的手指轻落在琴弦上。 我的好姐姐,你可算落到我手里了。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阮落雪站稳脚跟,给若红递了一个眼色。 大殿四处无声,若红脸上笑意盈盈,突然筝声乍起,琴音紧随其后。 出手便是破晓初晴,雨雾散开的明媚清朗。 大殿正中的人身姿窈窕,素手婉转流连,裙裾翻飞如天宫美卷,含羞带怯的水眸潋滟生姿,犹如隔雾之花。 下面人看痴了大半,不知道是谁说了句,“居然是《云谣归》!” “我只听闻,这《云谣归》是江老先生一绝,也只有幸听过江老弹一次,没想到今日竟有如此耳福和眼福。” “乐安县主真是有心了。” “不是说,江老坐下只收了一位弟子,便不收了吗?” “总有人去讨学,兴许是江老见乐安县主资质聪颖,教了一二,也可以不收做弟子。” 而此时,若红额角缓慢的渗出了些许汗珠,用脚踢了下阮璃璃。 示意她慢一点,自己快跟不上了。 毕竟她也只是跟自家小姐学了学,只会其中一段,弹得也并不那么出色优秀。 阮璃璃坐在琴前,弯了弯唇角,手指起落之间,袅袅余音如山涧溪流从指尖倾泻而下,倏然间迸射而出! 仿佛山间晴空日光从云雾中劈开一道缝隙!光芒流连四溢,惊起一片飞鸟起起落落! 一个转音,若红突然勾断了弦,发出一阵极其不合时宜的声响,众人纷纷看了过去。 吓得若红连忙挪开筝,俯身跪在地上双手压地。 她没敢说话因为琴音没停,她们家小姐的舞自然也没停。 阮落雪秀眉轻蹙,多少受了些影响,动作有一瞬间的凝滞。看了一眼那边的情形。 帘幕之中的小姑娘一身浅粉色桃花妆,冰帘半掩,指法灵巧流畅,变化细腻,琴音壮阔浩荡,声声震彻心弦,而她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这小女官了不得,不是池中之鱼。” “宫中那必定是卧虎藏龙。” 阮落雪长裙散开之际已经是她最后收尾的动作了,这会儿才意识到些不对劲。 《云谣归》一共五段,她只会一段,便拿出来排舞了,而现在这一段已经结束了,但是这琴音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更何况现在所有人都处于沉醉其中的状态,她必然不能停下来。 阮落雪深吸了一口气,抬腕低眉,眉眼间重新带出一抹灵动浅笑,好在练舞多年,临场还是能撑一阵的。 第39章 一无是处九小姐 大殿中的一个角落,一双幽深复杂的眸子缓缓落在那个珠帘之下的半遮半掩的少女身上。 她莹白如玉的手指翻飞,恍若落在琴弦而上的翩跹蝴蝶乍然惊起,恍若仙人,未闻外面的低声议论。 北冥渊靠在角落朱漆石柱边,高挺的鼻梁之上挂着半张银黑色面具,手指间握着一杯酒盏,浑身上下带出些蚀骨清贵。 “殿下,”陌七顺着北冥渊的视线看过去,低声道,“抓九小姐回去这种事属下来就好,您不是最不喜这种场合……” 北冥渊勾了勾唇,抬手把手里的酒盏递到唇边,一饮而尽,深邃冷眸中滑过些兴味,“好一个一无是处九小姐。” 北冥渊把手里的酒盏扔到陌七手心里,筋骨修长的手指动作极其放肆的蹭了一下唇角,略显凶猛的目光还牢牢的在某个小人儿身上。 或许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她被白布包好的食指,此时隐隐渗出了些血迹。 陌七懵懵的顺着北冥渊的视线看了过去,“那,那不是一个弹琴的小女官。”也不是九小姐啊…… “你先回去。”北冥渊眸色深了深。 陌七抬头看了眼琴音飞旋的大殿,怎么也不敢忤逆自家主子的话,躬身道。“是。” “为何我感觉,现在乐安县主动作有些乱了?” “这《云谣归》原本就是高难度曲子,后几段才是精髓,盛在雨破天初晴,云卷风归宁的空境,这舞多有些眼花,反倒无法心静。” “乐安县主还是年轻,从编舞可以看出,这心境还是浮躁了些。” 阮落雪咬了咬牙。 北冥渊一身玄色长袍,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颗石子,不过眨眼间便从他的指尖飞了出去,狠狠地打在阮落雪脚踝上! “啊!” 原本阮落雪就已经有些跟不上后续曲调,脚下猛地一歪,“噗通”一下措不及防的摔在了大殿中央! 众人吓了一跳,殿中一阵惊呼。 “天哪!” “这怎么突然摔了?不刚才好好的。” “曲子太长也太猛,也不知她为何偏偏要选《云谣归》。” “早说便不要逞强了。”女席传出些嘲讽嫉妒声,“刚才便见她跳不动了,还非得继续。” 阮落雪咬着下唇,狼狈不堪,起来也不是,不起来更不是。 从小到大,她不论做什么都有人追捧,几时在这么多人面前这么丢脸过? “雪儿!”一道白色衣衫从殿中一晃而过,转眼秦旭已经冲到了大殿之上,连忙把阮落雪扶了起来。 这让刚想要上前扶妹妹的阮明旭都愣在了原地,尴尬不已。 “陛下,乐安县主体力不支,还请陛下不要怪罪,微臣先送她下去休息。” “臣女……臣女冒犯了,还请陛下恕罪。” 小皇帝看着这两个人一唱一和,就想起这对狗男女说服母后以死相逼,要他小师父去送死。 小皇帝暴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猛地拍了下桌子,“知道冒犯了,一个请朕不怪罪,一个恕罪,你们两个倒是很会给自己开脱罪责?” 第40章 污了人家姑娘清白 小皇帝日常发飙,这位毕竟是时不时要见血光的主子,每每都吓得大殿众人跪下,“陛下息怒!” 阮落雪身子猛然一颤,连忙跪好,“陛下息怒!” “未成婚的男女当众搂搂抱抱、不知廉耻!你们两个还有把朕放在眼里吗?”小皇帝猛地一扫桌案上的杯子。 玉质茶盏一下子砸了下去! 在大殿中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皇后霎时惊恐万分,连忙跪了下去,“陛下息怒。” “你们!你们两个……” 阮璃璃摁下琴弦的手才停了下来,不紧不慢的掀起眼帘,掩唇轻咳了一声。 随后缓而跪在一侧,温声道,“陛下息怒。” 她的位置恰好在高台一侧,声音把控得当,大殿中这个声音微弱得很,只是恰好能让小皇帝听见。 小皇帝盛怒的脸听到这个声音突然有一瞬的僵硬,指出去的手指轻轻蜷曲了一下,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卧槽?小师父的声音? 恩?? 好像真的是! “咳,”小皇帝眉眼沉了下来,“你们两个……下次注意。” 众人:“??” 难道不是要禁足打板子之类的,这位才能气消。 下次注意,是个什么鬼?? 小皇帝确实这样不能气消,连珠炮一样开怼,“乐安县主,下次别跳舞了,舞不对题,又那么乱!下回老实一点在下面坐着!” 阮落雪抿了下唇,“臣女知错,谨遵陛下圣旨。” 被当着所有人的面被圣上指责她最引以为傲的舞技,阮落雪脸色已经不能再难看了。 “还有你,秦旭你……你要点脸行吗?人家姑娘家摔了有哥哥扶,你瞎凑什么热闹,你是腿长还是脸大?”小皇帝拍了拍桌子,气不打一出来,“你这样平白污了人家姑娘清白懂不懂?” 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秦旭低着头,“臣知错。” “你知错?朕看你不知!” 小皇帝瞪了他一眼,赶紧挥了挥手,“罢了罢了,朕也乏了,就先走了,诸位自便!” “恭送陛下。” 小皇帝从高台后面甩袖离开,皇后看这情形只好硬着头皮抬手道,“众爱卿平身,我去服侍陛下吃药先。” 众人:“……” 阮璃璃掀起眼帘,悄悄的看了一眼,两位顶头人都走了,她自然是也得走了。 然而却不知道,这个时候,大殿诸多双眼睛都盯在了阮璃璃的身上。 京中官家子弟都是附庸风雅之辈。 那一曲《云谣归》只弹了一半,听的半数有雅致兴趣的人不由得有些遗憾。 这皇上皇后都走了,机会实在是难得,自然惦记着去找那位小女官讨教一二。 阮璃璃弯身抱了抱地上的琴,欢脱的准备从后面溜走,突然之间被若红一把拽住了手腕,“是你!害的我们家小姐当众出丑!” 阮璃璃抿了下唇,“这位姑娘你说话要讲证据,是你们说要用《云谣归》做曲,我也弹了呀,敢问是我弹得不合姑娘的意吗?” “你个卖曲的下贱奴婢,竟然也敢顶嘴!”若红突然用力推了一把阮璃璃,扬手就是一巴掌落了下去! 第41章 孤男寡女,公子堵我在这里 阮璃璃后退一步,若红狠狠落下来的手突然被一把握住,反手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若红的脸上! “啊!” 响亮的巴掌声回荡在方寸席位之间,阮璃璃力道和声音还是控制了些,大殿之中被惊扰到的也只是少数宾客。 若红被重重的一巴掌打翻在地。 若红偏着头,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你!你敢打我?” “乐安县主的婢女倒是挺会仗势欺人,就是不太懂规矩,这宫中编制的女子即便是下人,也是陛下的人,位置上也比你尊贵些。” 阮璃璃收了收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宫中主子说能打才打,你算个什么东西。” “你!”若红瞪圆了眼睛,刚要说什么,突然听到周围一阵低声议论。 “乐安县主文文弱弱,知书达理,怎么身边婢女如此蛮横无理。” “自己技不如人反倒怪罪别人,”一女子掩唇轻嘲,一早就看不惯阮落雪矫揉造作的样子,“这乐安县主怕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若红咬了咬牙,狠狠地跺了跺脚,生怕再被他们多说什么,红着眼睛赶紧跑了出去。 此时已有几位公子起身上前,朝阮璃璃拱手,“姑娘没伤到吧。” 阮璃璃抱着琴,轻轻屈膝,“劳烦各位公子挂心,奴婢无碍。” “我看你手伤到了,要不要紧。” “在下冒昧问一句,不知姑娘这曲谱从而来?” “在下仰慕江老已久,若姑娘与江老熟识,可否引荐一二。” “姑娘……” “多谢各位公子垂怜,奴婢还有要事在身,”阮璃璃看这场面有些收不住,连忙出声打断,“就不打扰各位雅兴。” 话落,阮璃璃二话不说,直接抱着琴,快步离开。 “诶诶!” “姑娘,先别走!” 阮璃璃走到后庭别苑,顺手把琴放在乐器架子边,提着裙摆快步走到了一旁的厢房中,阮璃璃一只手摸着面纱一侧,跟着头饰一起拆了下来。 一转头突然之间手腕被握紧,身后屋门猛地被关上,她娇软的身躯一下子被抵在了墙壁上! 后背撞在墙上,痛的她秀眉一下打了结,瞳孔中倒影出了一双明朗戏谑的眼睛。 苏木槿像是很满意她的反应,挑眉笑道,“怎么,姑娘看见我很惊讶?” 阮璃璃手指收紧了些,发觉自己的手腕被他牢牢的握住,“孤男寡女,公子堵我在这里怕是不妥。” 阮璃璃忍了忍,才没有直接把他打出去。 苏木槿手指抚上她的脸颊,不出所料摸到了一个微微区别于肌肤质感的边缘缝隙,轻挑的笑了一下,“你还真是有意思的很。” 阮璃璃眉骨微动,下一秒“嘶拉”一声! “啊!” 卧槽,脸疼! 阮璃璃咬紧下唇,贴上去的一张人皮面具被牢牢的握在苏木槿的手里,露出她那张娇俏的小脸。 特喵的! “实不相瞒,在下看上的女人,她们身上的气息,在下都是过鼻不忘。”苏木槿满意的看着面前小人儿的反应,手指轻捏了下她因为他动作过猛而泛红的脸颊,“姑娘让我越来越好奇了,你到底是那九小姐的人,还是宫里的人?” 第42章 九小姐若这么皮,进府前怕是得先好好 “你放开我说话。”阮璃璃目光牢牢的落在苏木槿的脸上。 “那我要是不放……呃!”苏木槿眉头忽然锁紧,手腕箍紧瞬间卸了力道,筋骨处一阵冰冷刺骨的尖锐疼痛! 苏木槿神色深了些,抬手刚要反击,突然失去重心转身腹部,一股强大的力道毫不客气将他扯了过去。 男人手背就那么漫不经心的轻敲了一下他的胸口,苏木槿就直接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周围的东西七零八落的被撞散了一地。 像是撞碎了他的五脏六腑上,浑身上下都绞痛难忍! 男人手里折扇漫不经心的在手掌心变换了一个角度,“唰”的一声展开,冷眼看着地上的苏木槿。 阮璃璃身子紧贴在墙壁上,倒吸了一口冷气,看了一眼苏木槿,便收回目光看向了一旁的男人。 男人上半张脸隐藏在面具之下,只能看到他流畅而刚硬的下颚弧度和诱红的薄唇,一双眼睛深若寒潭,裹挟着淡漠冷血的光芒,浑身上下散发出与生俱来的强势戾气与压迫感。 阮璃璃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个人眼熟的厉害。 苏木槿双手艰难的撑了撑地面,试图爬起来,才刚刚挪动了下,手臂就卸了力重新趴在了地面上,脸颊憋得通红。 他眼前发昏,隐隐看到男人衣角若有似无的鬼殿符印,苏木槿忍过口腔里的血腥气息,惊愕道,“你是鬼,鬼殿的人?” “再有一次,你哪只手碰她,我剁哪只手!” 苏木槿捂住胸口,连忙道,“是……是!我知道了。” 他完全顾不得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但苏木槿清楚一点,鬼殿上下没有一个是可以招惹的。 他们说话只需要点头答应,即为保命。 苏木槿踉跄着逃离了厢房。 阮璃璃粉唇轻抿,悄悄地看着苏木槿离开,突然一步上前抓住了男人的手臂,抬手直接摘下了北冥渊脸颊上的面具。 北冥渊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垂眸径直迎上了那张喜悦的小脸,脸颊上的面具已经妥妥的挂在了阮璃璃的小手上。 阮璃璃弯了弯眼睛,笑嘻嘻的看着他,“我就知道是你。” 撞上那双毫无防备的眸子,北冥渊刚端住的高冷戾气突然之间被打破,不悦的凝眉看着她。 阮璃璃伸手握了握他挂在腰间的香囊,“我刚才在你们家主子面前就闻到了,当时是不是你也在。” “那你怎么出来了?”阮璃璃抬起头看着他。 “你做了什么,自己不清楚吗?”北冥渊瞳孔微缩,突然上前一步,双手撑在了阮璃璃身后的桌案上。 阮璃璃后撤一步,后腰抵在桌子边缘,弯折出一个微妙的弧度,双手后撑在桌沿。 “九小姐若这么皮,进府前怕是得先好好的调教一番。”北冥渊目光缓慢扫过她身上浅粉色桃花装。 这身衣服可比刚才可爱多了。 男人的俊颜近在咫尺,看得人一阵心惊,小心脏扑通扑通的乱撞。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心虚的咬了咬唇。 第43章 九小姐叫一声,我听听 她抬手暗搓搓的把刚刚从他脸上摘下来的面具重新给他带了上去,“有,有劳公公费心。小女定多加注意。” 温软的小手小心翼翼的把冰凉的面具贴在了男人的脸颊上,她大约是无意的,纤细温热的指尖轻拨过男人的侧耳耳尖。 莫名有几分若有似无的勾~引,撩拨。 北冥渊眉骨动了动,从面具中露出来双眸深邃了些。 阮璃璃给他带好,还没有看出来男人的眼神有什么不对,耳边就听到外面小瑶焦急的声音,“这位姐姐!你看见我们家小姐了吗?” 阮璃璃偏头看了看,咬着唇,“公公,您能不能先放我走,我是瞒着大家出来的,我得回去了。” 北冥渊凝眉,听到某个称呼,眼底带过些不满。 “小姐!”小瑶焦急的跺了跺脚,“小姐怎么真不见了,该不是出了什么事。” “若是殿下怪罪,能不能就等我一会儿……”阮璃璃小眉毛都打了结,眼神带了些祈求意味,手指攥了攥北冥渊玄色衣衫,“就一小会儿,您先放过我。” “别叫公公。”北冥渊冷声道,面无表情的开口。 “啊?”阮璃璃愣了下。 北冥渊手里的扇子挑起面前小姑娘的下巴,眸底晃晃而过一道深澈微光,“九小姐怕是不懂规矩,鬼殿里的公公,敬称哥哥。敬称不对,殿下是会生气的。” “什么?”阮璃璃眨了眨眼睛,移开目光反应了下。 什么神仙规矩,她怎么不知道? “在下姓名不便透露,字冽,”北冥渊手里的扇子强硬的把她的下巴挪了过来,直视着她的眼睛,眼底带过几分玩味,“九小姐叫一声,我听听。” “我,我……”阮璃璃听着外面小瑶的脚步声,死死的咬住下唇,“我能不能下次……” “叫对了,我就放你走。”北冥渊手指顶了一下扇骨,小姑娘被迫扬起小脸。 阮璃璃手指缓慢的攥紧桌沿,秉承着好汉不吃眼前亏,大丈夫能屈能伸的原则,犹豫着开口,“冽……冽哥哥。” 这柔软如小猫爪子一样的声音,轻抓在了心尖上,北冥渊无声的笑了一下,眼底尽是戏谑的笑意。 男人收了手中的扇子,起身放开了脸颊憋得通红的小姑娘。 阮璃璃抬手摸了摸自己被扇尖抵得有些生疼的下颚,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刚才那一瞬间,竟然觉得这个人怎么看怎么像是在逗一个小狗小猫。 逗得心满意足。 阮璃璃掀起眼帘,悄悄的看了他一眼,快速拿起自己先前放在那边的衣服,走到了换衣屏风后。 她重新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男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捂了捂自己还有些发烫的脸颊。 她怎么能被一个太监公公……太监哥哥撩了。 好丢人。 阮璃璃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转身从房间偏门离开,心不在焉的走在殿中。 小瑶快跑经过一条庭廊,余光瞥见的阮璃璃的身影,突然刹住脚步,“小姐!你去哪了?” 第44章 不知这位姑娘是否婚配 说着,小瑶就上前一把抓住了阮璃璃的手腕,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弯了弯腰,“小姐,我可算找到你了。” “前面合宴都快结束了,你去哪了?” “我……我迷路了。”阮璃璃指了指周围四通八达的路,眨了眨眼睛。 “哎呀我的天哪,夫人一直在找你,”小瑶费劲的喘了几口气,“刚刚皇上当庭训斥了五小姐和秦世子,你是不知道那场面……” 小瑶摇了摇头。 “母亲找我做什么?”阮璃璃伸手拍了拍小瑶的后背,给她顺了几口气。 “嗷,皇后娘娘午后在清逸宫接见诸大臣女眷赏花,”小瑶回过神来,“夫人说,小姐你今早迟了,见皇后娘娘的时候,可不能再迟了。” 阮璃璃草草的应了一声。 午后的天阴沉了下来,天边厚重的云层卷起,缓缓压了下来,遮住了有些明艳的日光。不过片刻,便有零星几片晶莹的雪花飘落而下。 春日里下的雪不好存留,落地即化,下的不算大,如今光景倒是多了几分雅致。 春寒料峭,去清逸宫的路上恰好经过明山溪苑,阮璃璃多披了一件斗篷,走在苑中,倒是不少见今日入宫玩赏的人。 毕竟阮璃璃没有再宫宴上正面出现,认识见过她的也是寥寥无几。不乏有人瞥见那边的眼生的小姑娘,眼底不由得流露出几分惊艳。 “那边是哪家的千金,先前好像并没有在宫宴上见过。” “啧,这位姑娘是否婚配。” “不会是这宫中还住着的哪位公主。” “陛下不就六公主一个妹妹还待字闺中。” “那六公主我也见过,不是她。” 阮璃璃刚走到九曲桥上,碍于桥上被落下来的雪花沁湿,小瑶抬手扶了扶阮璃璃的手臂,“小姐,小心。” 小瑶说着抬起头,遥遥的就看到了桥上亭边站着的两人,手指微微变得有些僵硬,拉了下阮璃璃。 “小姐……” 阮璃璃身上的衣袖被拉扯了下,偏头看了一下小瑶,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 亭子之下,秦旭负手而立,凝眉紧盯着湖面。苏木槿脸色极差的坐在亭中的圆凳上,活动着自己的手腕,似乎在检查身上是不是有什么零件被打坏了。 还真是冤家路窄。 “小姐,我们要不要换一条路?”小瑶看着秦旭,总觉得这么撞上秦世子不太好。 “要是换了,我见皇后娘娘也要迟到了。”阮璃璃弯了弯唇,提了下裙摆,直接走到了桥上。 再说她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那么刻意的避开他们。 小瑶觉得也是,便扶着阮璃璃上去。 秦旭一身白衫,身姿挺拔,眉目清冷,目光映着面前的池水倒是更显得有几分幽深。 脑海中不断盘旋着不久前大殿中那琴声,他此生唯一一次听过《云谣归》便是初见阮落雪的那一天。 在皇家围猎场。 她执琴而坐,在旷野天边素手拨琴弦的样子,他第一次听的有女子能弹出如此通透明亮的乐曲。阮落雪曾说是江老私下教授,也仅传一段。 他本以为此生无缘江老坐客,那便是人间绝响。 而今日,他错了。 第45章 是她是她就是她! “你可见到弹琴那女官了?”半晌,秦旭叹了一口气,沉声问道。 苏木槿脑海中回想起某些不太愉快的经历,冷哼了一声,“见到又如何,一只小狐狸狡猾得很。” 秦旭凝眉转过头,一转头就看见鼻青脸肿,肿的像猪头一样朝他哼唧的苏二少。 秦旭:“……” “你被一只小狐狸揍成这样?” “那小狐狸背后有狼做靠山,我是那头狼揍的。”苏木槿碰了下自己撞在桌腿上的脸,痛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苏木槿抬头看向秦旭,朝他挑了下眉,“怎么,你也想收了那小狐狸?秦大世子不会就也因为一个曲子,也动了异心了,想再娶个小妾?” 苏木槿常年爱花街柳巷,胭脂红粉,风流惯了。不像是他们这些侯门贵族,总是喜欢那些高高在上的琴棋书画,诗书古玩。 秦旭回过头,冷声道“胡说什么!” “我当然是胡说了,那只小狐狸,一般人可驯服不了。”苏木槿指了指自己的脸,“我到现在也没摸清楚她到底是谁家的丫鬟。” 秦旭深吸了一口气,“我只是想着,跟那位小女官讨教一二,学回来教与雪儿,我抚琴她跳舞,她定是极开心的。” “那丫头,一会儿跟阮九小姐有关系,一会儿是宫中小女官,一会儿鬼殿的人帮扶。”苏木槿挑眉,摇摇头站起身来。 秦旭凝眉,“鬼殿帮扶?” 什么姑娘能被鬼殿帮扶着? 苏木槿活动着腿脚,一瘸一拐的走到秦旭身边,“谁知道,我哪敢多问那位主子的事。” “没准是那主子给小皇帝的宫女,又被小皇帝派去接九小姐回府,也可能是……” 还没猜测完,苏木槿余光就瞥见了迎面而来的阮璃璃,错愕的瞪大了眼睛。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苏木槿骂了句粗,拉了下秦旭,“来了,是她是她就是她!” “不管怎么说,我是不敢招惹了。不过想必若是秦世子亲自上的话,皇亲国戚,那姑娘不管怎么说也会卖你个面子。”苏木槿捂着半肿的脸,任重而道远的拍了拍秦旭。 秦旭还没来得及问出个所以然,直接被苏木槿推了出去。 一下子就挡在了阮璃璃面前。 阮璃璃脚步顿了下,后退一步抬头看向突然冲过来的秦旭。 一脸莫名其妙。 原本算下来秦旭并没有见过她,她本来就是想要当做不认识,然后走过去的,这位高冷清贵的不可一世的秦世子扑上来做什么? 阮璃璃四下看看,确认他手里没有拿刀,不是来砍自己的,才略略松了一口气。 “抱歉,不是有意冒犯,”秦旭板着的脸有些许的僵硬,以为是自己太唐突而吓到了人家小姑娘,便朝着阮璃璃拱手行礼,“方才宫宴上,在下有幸听闻姑娘弹奏。” 秦旭顿了一下,他毕竟主动与女生谈话次数比较少,“不,不知能不能得姑娘赏脸,指点一二?” 不知道是因为天冷,还是秦旭血热,他净白的脸颊上染上了些许可疑的红晕。 第46章 在下秦旭,敢问姑娘芳名? 小瑶楞了一下,疑惑地看向阮璃璃。 她们家小姐连宫宴都没有去,什么时候在宫宴上弹琴了?? 园子里的人很多,这会儿不乏有人远远的看到了这一幕,七嘴八舌的议论了起来。 “你看你胆子小了吧,还是人家秦世子上手快。” “思想龌龊,人家秦世子估计只是打个招呼罢了。” “这秦世子清贵孤冷,除了阮府五小姐,极少主动和女子交谈。” “男人啊,都一样,见色起意见异思迁,更何况又没成婚。” “我觉得陛下就说的挺对,没成婚就不要总是坏人家小姑娘名声。” 阮璃璃好看的眉毛轻轻皱起,目光扫了一下秦旭,转而落在他身后不远处的苏木槿身上。 这一眼看得苏木槿条件反射一样浑身都疼,立马移开了目光。 阮璃璃弯了弯唇,嗓音清淡,“你怕是搞错了,小女子没有在宫宴上弹过什么琴。” 这下不止秦旭懵了,苏木槿更懵了。 她没去弹琴,他哪里挨的一顿父爱的毒打?? “这不可能错的。”苏木槿立马起身,“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但是他可是秦旭,当今皇亲国戚,秦世子纡尊降贵来请你指点,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木槿!”秦旭皱紧眉,冷斥了一声,“是我请她指点,又不是要胁迫她。” “姑娘莫要被他吓到,”秦旭声音放缓了些。 “在下秦旭,敢问姑娘芳名?” 阮璃璃掀起眼帘,缓慢的勾唇轻笑了一下,屈膝淡淡的行了个礼,“小女子阮府排行第九,阮璃璃。” 小女子阮府排行第九,阮璃璃…… 阮府排行第九,阮璃璃…… 阮璃璃?! 阮璃璃三个字像是当头一棒狠狠地敲在了秦旭和苏木槿的脑袋上! 秦旭错愕的瞪大了眼睛,猛地后退一步,目光僵硬的定在阮璃璃那张娇俏温软的小脸上。 苏木槿刹那间哑巴了一样,张大嘴巴,指着阮璃璃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周围氛围瞬间安静到诡异。 “应该只是误会一场。”阮璃璃看着秦旭,不紧不慢道,“世子殿下还想问我讨教吗?” 秦旭眉头拧紧,眸光突然深了些,怔怔的看着面前淡然自若的小人儿。 “殿下?”阮璃璃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出声提醒了一句。 秦旭回过神来,声音冷了下来,“看来是误会,是在下冲撞了姑娘。” “还请世子殿下稳重点,别这么冒失。”阮璃璃淡淡道,“若无其他事,璃璃就不打扰二位雅兴了。” 阮璃璃说完便准备离开,完全没有要多停留一时片刻的意思。 “等等!”苏木槿慌忙扬声叫住她。 阮璃璃轻瞟了一眼苏木槿。 这一眼看的苏木槿猛地打了一个寒颤。 “苏二少要懂得适可而止,不要吃了一次亏,还试图吃第二次”阮璃璃移开些目光,走到了苏木槿的身边。 她上前一步,苏木槿就跟着后退一步,小腿措不及防的拌在石凳上,猛地摔坐了下去。 “这宫里二少爷得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我的事情,二少爷若太过关心,我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有意见。” 第47章 大型碰瓷现场(1) 初春白雪,冰凉入骨。 苏木槿下意识的捂了捂自己撞肿的脸。 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来先前某个不动声色,就让他鼻青脸肿的身影,一阵心惊。 也怪不得鬼殿的人会帮扶,这可是专门送给他们主子的姑娘,她的安危可是不能出半点差错。 阮璃璃雪白的斗篷在眼前轻缓而过,一阵微风带起未落地的雪花在空中翻卷了片刻后,落在地上。 秦旭转过身,遥遥的看着那个小姑娘的身影消失在九曲桥上。 苏木槿顺着秦旭的视线看了过去。 “你怎么会看错人?”秦旭不满的沉声道,“眼睛也被打坏了?” 他难得纡尊降贵,主动跟女子谈话。 居然是这个女人? “诶,秦老哥,我看女人还能看不准?”苏木槿连忙抬手制止秦旭的说法,“我发誓,先前在宫宴上弹琴的姑娘就是她,我也不能被白白的打成这样。” 秦旭此时此刻心情差到了极点,认定了苏木槿是看错了人,斜睨了苏木槿一眼,“阮璃璃从乡野村庄接回来的姑娘,谁不知她并无所长,那《云谣归》也不是寻常人可以会的。” “若真是她,她又何必说不是,再说不论如何她也是阮府小姐,哪里沦落到奏曲助兴的地步。” “你还是回去,好好治治眼睛先。” 说罢,秦旭甩袖而去。 “诶,秦老哥!” “秦旭!” 苏木槿咬了咬牙,这回儿算是知道什么叫百口莫辩,连忙起身,朝着秦旭的方向走了几步。 奈何身上的伤还疼,秦旭原本就气在心头,苏木槿必定是追不上。 小瑶回头悄悄看了一眼那边的情形,没看见路,措不及防的踩在了脚下沾了苔藓的青石砖上,脚下猛地一滑,整个人瞬间失去了重心! “啊!”小瑶噗通一下摔了下去。 迎面正好是几个宫人抬着步撵走了过来。 阮璃璃吓了一跳,慌忙伸手拉住她,却还是没有能控制住,小瑶猛地扑在了抬轿子的一个宫人脚边。 宫人明显没有想到会飞来横祸,原本地面就滑,他跟着脚一歪摔在了地上! 被抬着的步撵一边一下子塌了下去。步撵上的女子眉宇间一阵惊慌,连忙握住了座椅扶手。 周围的宫女吓得一阵惊呼,“娘娘!” “娘娘您没事吧!” 小瑶傻愣了愣,消化着刚才耳朵里听到的声音。 娘娘? 是哪个娘娘? 完了,她这是撞到娘娘了?该不会要被抓去打板子! 阮璃璃瞥见轿子上被吓到的女子,霎时秀眉皱紧,心里暗叫不好。 正巧一旁小宫女慌慌张张的跑过来,阮璃璃二话不说的歪了下脚,一下子摔下去,撞在了小宫女的身上! 小宫女被撞倒,步撵周围全都是随行宫人,接二连三的连锁反应让场面一度失控。 “娘娘!” “小姐!” “娘娘!” “小姐!” 各色叫声乱成一团,堪称人间惨案! 刚刚爬起来的小瑶慌慌张张的凑上前,连忙把阮璃璃扶起来,“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第48章 大型碰瓷现场(2) 欣贵妃原本以为是哪个宫人不长眼睛,准备教训一番,一抬头着实被阮璃璃苍白如纸的脸色给吓了一跳。 这装扮也不像是宫女。 阮璃璃状似艰难的起身跪在地上,沙哑的重咳了几声,声音虚弱的像是真的这一摔掉了半条命,“臣女,臣女阮璃璃,参见贵妃娘娘。冲……冲撞了贵妃娘娘,实属不该。” 欣贵妃手帕掩了掩唇,看着阮璃璃楚楚可怜的模样,几乎是想也没想就对抬轿的宫人厉声道,“大胆奴才,走路都走不好!这镇国将军府九小姐若是有个三场两短,别说将军府,就是本宫也不会放过你。” 这么娇弱的姑娘,一定是自家宫人不小心脚滑! 摔了自己不说,还害的这将军府九小姐摔倒。 某宫人看着这九小姐可怜模样,眉毛都打了结,一时间自己都信了是自己干的,“奴才知错!是奴才不小心。还请娘娘恕罪!” 欣贵妃转脸看向阮璃璃便是满眼温柔抱歉的笑意,“有无大碍?要不本宫叫御医来给你瞧瞧。” “都怪臣女身子太虚,若不是雪天路滑,也不会冒犯了娘娘。”阮璃璃眼帘低垂,掩唇轻咳几下。 “不怪你,怪我怪我。”欣贵妃连忙道。 “不不不,是怪奴才不好。”某宫人紧跟着抢到。 阮璃璃:“……” “你瞧这好好斗篷都弄脏了,”欣贵妃连忙朝着自家宫女示意了一下,“快把我的那件多带的苏绣月华斗篷先给她。” 欣贵妃连忙抱歉道,“这件是陛下当初赏的,算作本宫的赔礼了,还望九小姐不要嫌弃。” 小宫女愣了下,连忙点头拱手送到了阮璃璃面前。 “这不合规矩。”阮璃璃连忙推拒着,“陛下赏给娘娘的,臣女就更不能收了。” “想必你一会儿也要去清逸宫赏花,若这样子被看到了,大家定是以为本宫欺负了你。” 欣贵妃唇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连忙劝道,“本宫那还有很多呢,若是九小姐不收,就是怪罪本宫了。” “臣女怎敢怪罪娘娘。”阮璃璃朝身后小瑶递了个眼色,小瑶连忙上前接过,阮璃璃温声,“多谢娘娘抬爱。” 见阮璃璃收下了,欣贵妃才算松了一口气,关切了几句,才舍得离开。 小瑶见欣贵妃走了,连忙把阮璃璃身上弄脏的斗篷脱下来,给她重新披上了新的。 阮璃璃长长的吐出一口气,顺了顺自己的小心脏。 “你呀,”阮璃璃捏着小瑶的下巴晃了下,“入了宫可小心点,千万别闯祸了宝宝。” “啊……我错了。”小瑶一脸纠结委屈的看着阮璃璃,弱弱的开口,“都怪秦世子,干嘛突然来找你指点什么琴,我一时好奇就没有看路。”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好了好了,咱们赶紧去吧。” “还是小姐你厉害,”小瑶轻叹了一口气,“不然我绊倒了贵妃娘娘的步撵,现在肯定被拉去打开花了。” 现在不仅没开花,还白得了一件陛下赏的斗篷。 然而,阮璃璃唯一遗憾的就是,怎么没有摔断个骨头什么的。 这样起码还能在家混几个月。 第49章 这小模样,当真是我见犹怜 清逸宫中雪花零零散散的落下来,地上一片湿滑。 皇后坐在四面透风的庭廊中,抬眼一瞥穿过花蝶飞雪,看见遥遥而来小姑娘,旁边婢女低声提醒,“皇后娘娘,阮璃璃到了。” 皇后远山娥黛般的细眉轻蹙了下,第一眼就被那小姑娘身上那件斗篷吸引去了目光,一下子就别气到了! 这件苏绣月华斗篷,得来不易,她明里暗里跟陛下提了几回,陛下都没有松口把东西送给她,后来也不知道赏了谁宫里。 怎么会在这丫头身上? 这丫头是什么时候跟陛下勾搭上的! “臣女阮璃璃,参见皇后娘娘。”阮璃璃依照礼节行礼。 皇后敛起神色,抬手握了一下面前的茶盏,怒火中烧,并没有要让她起来的意思。 周围的女眷没有听见皇后让她起来,那落在庭廊外花花叶叶的目光也不由得收了回来,疑惑的看着那边的皇后,和依然跪在底下的阮璃璃。 “这怎么还不让起来?” “皇后娘娘脸色不好没看见吗。” 阮落雪坐在叶澜的身边,默不作声的咬着牙,冷眼看着下面的阮璃璃。 叶澜则是又一阵心惊,咬牙切齿的怒瞪着阮璃璃。 这丫头进宫她可没看住,这是又干了什么,还惹了皇后? 欣贵妃坐在皇后身边,看这阮璃璃那一张娇俏苍白的小脸,连唇色都极淡,一时间担忧上心头,连忙笑道,“皇后娘娘,这位就是镇国将军府前阵子刚召回来的老九,还在病中身子极弱,过几天要送与摄政王那边的,这春寒雪天的,臣妾想着总不好再添什么病气,再让王叔怪罪。” 皇后端着的架子在听见某个人之后,突然有一瞬间的僵硬,先前冷厉的脸色闪过些慌乱,还要若无其事的还开口,“起来吧。” 阮璃璃垂眸,“谢娘娘。” 小瑶刚把阮璃璃扶起来,身后就响起一道阴阳怪气的女子声音,“哟,臣妾来迟,耽误了看看这谁家的小美人。” 女子纤腰若柳,明艳生姿,草草的给黄宏行了个礼,经过阮璃璃身边的时候,目光若有似无的定在她穿着的斗篷上,眼神中没来由几分尖锐嫉妒。 这宫中嫔妃,到底都是见过些赏赐,多少能看得出来阮璃璃身上这件不一般。 但偏偏宫中嫔妃明里暗里较劲,谁也不会真的把想法说出来。 叶澜连忙低斥道,“璃璃,还不快见过容妃娘娘。” 阮璃璃回过神来,“见过容妃娘娘。” 这后宫中地位最高的三人坐在上面,是谁也不敢多说话,欣贵妃性子温和,容妃任性娇纵,但皆是盛宠。 从未得小皇帝正眼相待的皇后此时被这二人夹在中间,更是郁结于心,一腔怒火压在心口,看向阮璃璃的眼神都牵连了几分。 “这小模样,当真是我见犹怜,”容妃瞥见皇后不待见阮璃璃,她便笑盈盈的上前,热切的把阮璃璃扶了起来,别有深意的拨了拨阮璃璃发丝上的雪花,“也怪不得陛下看重。先前许了世子,这又改了王叔。” 第50章 这酒里有毒,别喝(1) 容妃刻意加重了“陛下看重”几个字,有意刺激皇后,“这若不是圣旨已下,你即便是入宫与我做姐妹也是做得的。” 这一句话,吓得在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谁都知道容妃与皇后水火不容。 一个有权无宠,一个有宠无权。 只有容妃自己知道自己这个宠有多虚,皇帝从不碰过她,她也不敢僭越,哪里算是有什么真感情。 随便来一个陛下喜欢的新人,就能把她顶下去。 容妃眼底滑过一抹幽冷的神色。 皇后坐在座位上,脑海中一遍遍回想先前小皇帝说的那一句:如果你想做皇后,我立刻废后! 皇后帕子都紧紧的攥在手里! “娘娘言重了。璃璃惶恐。” “容妃娘娘太看得起我们家璃璃,”叶澜连忙道,“小女粗陋怎能与娘娘相提并论,平白惹人笑话。” “将军夫人客气了。”容妃扬声,戏谑的看了一眼皇后,回身坐回自己的座位。 阮璃璃轻轻的吐出一口气。 这后宫的女人真麻烦。 怪不得小皇帝脑袋一直好不了,天天这么折腾怎么可能好的了。 这边阮璃璃刚刚安稳的站好,那边一个太监宫人便上前,“启禀皇后娘娘,南方进贡的桃花酒现在送上来。” “送。”皇后冷声回着,目光扫过阮璃璃。 “阮九小姐还请见谅,以往宫宴,都不允许府中庶女进宫,本宫今日一时准备疏忽,没有给你留席位。” 皇后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众人脸上的神色都尴尬无比。 谁不知道这阮九小姐是私生女,私生女的地位在这个王朝制度里极低,根本见不得光,庶女不管怎么说也是妾夫人生的,比私生女尊贵太多。 阮落雪冷笑着勾了勾唇。 骨子里卑贱的人,永远都是卑贱的! 阮璃璃算是明白,这位皇后善妒,现在是有意要她难堪。 欣贵妃愣了下,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妥,温声笑道,“皇后娘娘事务繁忙,一时疏忽也是有的,臣妾这里可以留出个位置。” 皇后回头就瞪了欣贵妃一眼,欣贵妃吓了一跳,“皇后娘娘可是不满意臣妾的安排?” “贵妃安排的极好!”皇后怎么可能当众说自己就是有意要为难阮璃璃。 “是皇后娘娘教导的好,”欣贵妃顺从着笑了笑,朝阮璃璃递了个眼色,“还不快给皇后娘娘敬杯酒,谢谢皇后娘娘。” 此时太监宫女已经纷纷把进贡的桃花酒呈了上来,阮璃璃毕竟没有位置,宫女手端着托盘,站在阮璃璃面前,抬手给她倒了一杯酒递给她。 阮璃璃清澈的眸子中映出些酒杯中的微波光色,动作一顿,抬眼看向面前的宫女。 小宫女神色恭敬,像是完全无所觉察一样。 这酒有问题! 阮璃璃没有接,站在原地,秀眉轻蹙。 “九小姐这是怎么?可是嫌本宫招待的不周?”皇后冷眼看着阮璃璃的动作,眉宇间带着不悦。 “不敢。”阮璃璃温声,深吸了一口气接过酒杯。 第51章 这酒里有毒,别喝(2) “那便是九小姐怨恨本宫忘记给你安排席位,觉得给本宫敬个酒都如此拖沓。” “若九小姐不愿意敬,那本宫也不勉强你。”皇后仰起头,冷眸移开。 众人听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面面相觑。 一直坐在旁边的六公主才刚刚年满十四,见这情形怯生生的开口,“皇嫂切莫因为旁人,气坏了身子。” 阮璃璃轻咳了几声,原本就泛白无血色的脸,这会儿更白了,缓步走上前,握了下酒杯。 殿中大多分为三类人,一类是像欣贵妃,因为顾忌着阮璃璃和鬼殿的关系格外小心客气,一类是瞧不起阮璃璃私生女身份,不屑一顾的。大部分还是单纯看戏。 看到现在怎么也觉得这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病弱小姑娘,在风口吹了这么久,皇后咄咄逼人之下,这姑娘脸色更差了。 众人不由得有些同情这个乡下来的单纯姑娘。 “臣女不懂规矩,还请皇后娘娘恕罪。”阮璃璃抬起手里的酒杯,恭敬的上前,“臣女敬娘娘,祝皇后娘娘凤体康健,福泽万年。” 阮璃璃话落,手指捏紧酒盏,微微扬头喝下酒杯里的酒。 皇后半垂着眼帘,冷傲的看了一眼下面的少女,端着皇后的威仪,盘算着怎么多让这个丫头吃点苦头。 接着阮璃璃的手指忽然卸了力道,虚虚的没有握住酒盏。 跟着她整个人都晃了一下,踉跄着后退一步,一张小脸瞬间苍白如纸,柳叶细眉死死的皱紧。 酒盏落地,砸出尖锐刺耳的声响! 众人一惊,纷纷抬头看了过去。 还端着威仪的皇后回过神来,凝眉看着眼前的少女一下子摔了下去。 小瑶手足无措的扶住阮璃璃,“小姐!小姐……” 只见那少女捏着手帕捂住胸口,剧烈的咳了几下,颜色极淡的唇角猛然渗出了血迹! 席位上一阵低呼。 小瑶吓破了胆子,声音都开始发颤,“小姐,你别吓我!” 只见那软靠在小瑶身上的少女柔弱无力的掀起眼前,声音细弱得像是下一秒就会断气,“酒,这酒里有毒……别喝……” “这酒里有毒!都别喝!”小瑶扬声,手指发着抖,看着她怀里的人,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 “小姐!” 忽然间,她的手心被轻蹭了一下。 小瑶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怔怔的低下头。 阮璃璃捂着胸口,眨了一下眼睛,还不忘摆出一个痛苦难耐,柔弱不堪的样子,“我……我好累,好疼,好难受……” 说着那少女就直接昏了过去。 小瑶眨了眨眼睛:“??” “啊!”底下乱做一团,有几个正准备喝的妇人吓得一下子就把手里的酒杯扔了出去! 众人皆是惶惶不安的从座位上站起来,警惕的看着四周。 这会儿感觉谁都像是下毒真凶。 皇后瞪大了眼睛,手都跟着抖了抖,惊愕的看着地上昏死过去的少女,立马扬声道,“传太医!快!” 几位宫人上前连忙把阮璃璃送到了清逸宫正殿中。 园子里的诸多女眷谁也不敢再坐下来,呼啦啦的全部凑到了正殿外等着。 第52章 诸位如此拘谨做什么 午后男女分席,隔壁大殿之中,诸权贵正在跟小皇帝谈天说地,严公公得了消息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凑到了小皇帝的耳边。 小皇帝听了消息,脸色大变,“什么?” 底下一众权贵纷纷吓得一哆嗦,看着小皇帝忙不迭的放下手里的东西,慌张的跑出大殿。 众人一阵疑惑哑然。 这是怎么了? 没片刻,小皇帝又匆匆忙忙的跑了回来,走到大殿之后隔着一道屏风恭敬道,“清逸宫那边出了些事,朕无暇分身,这边可否请王叔帮忙照顾下?” 王叔? 众人一惊:“!!” 卧槽,那位主子什么时候来的?! 屏风之后,那双犀利的眸子抬都没有抬一下,幽幽道,“老规矩,记得来消息。” “记得记得。多谢王叔。”小皇帝连连躬身,转身飞快的跑出去。 大殿门“吱呀”的一声关上! 即便是有屏风遮挡,看不见后面的人,大殿里面的各路权贵都惊出了一身冷汗,不是说只有小皇帝的吗? 怎么这位主子也在? 众人一边擦汗,一边回忆着自己刚才有没有说错什么,看了看自己今天穿着打扮是不是符合这位主子的心意。 北冥渊面前的屏风之外,一众人开始悄悄的拆簪子,换玉佩,换腰带,更有甚者连忙找来桌子上削水果的小刀,把衣服上不妥当的花纹弄掉。 一言不发的互相看看身边的小伙伴是不是还有哪不对的。 屏风后面慢悠悠的响起一道凉凉的声音,倏然回荡在大殿中,“诸位如此拘谨做什么。” 众人又一头冷汗。 “是是……” “谨遵王殿教诲……” 清逸宫中,几位御医面前摆放着所有呈上去的酒盏,逐个试毒。 宫门口响起一道尖利的叫喊声,“皇上驾到!” 正殿外等候的众人闻声齐齐跪下。 “参见陛下。” 小皇帝皱着眉上前,径直走到了御医面前,急匆匆的问道,“怎么样?” 其中一位医官连忙应着,“回陛下,是七星莲,饮用过量则会穿肠而亡,万幸九小姐没有喝太多。” 小皇帝深呼吸了一下,双目气的通红,“这进贡的酒怎么会有人下毒?” “仅有九小姐的酒杯被下了毒,其余人的已查验过,无大碍。” 旁边的诸多女眷也都听出来个七七八八。 这是有人故意要给九小姐下毒。 若不是九小姐身子带着风寒,没有喝太多,这会儿怕已经是冷冰冰的一具尸体。 想来这九小姐刚刚回京,非亲非故,无冤无仇,怎么会有人想要毒害她? 这么想着,官宦女眷纷纷打了个寒战。 众人有意无意的看向一旁的皇后,这会儿联想起刚刚皇后咄咄逼人的架势,前因后果就有些微妙。 小皇帝被气的不轻,转身走到正殿厅堂,“岂有此理!封锁清逸宫!一只老鼠都别给朕放出去!” 几位老御医提着小箱子一路小跑跟上。 小皇帝眉头紧锁,“小……九小姐身染风寒,自知克制口腹之欲,平白怎会饮酒?” 此话一出,皇后被四面八方投过来眼神给惊出了一阵虚汗,手脚都有些发软。 刚才还端着的皇后威仪这会儿早就不见了踪影。 第53章 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回陛下,是臣妇没有教导好女儿,璃璃不懂规矩,冲撞了皇后娘娘……”叶澜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被那边欣贵妃打断。 “臣妾有罪。”欣贵妃连忙低头。 “臣妾见皇后娘娘凤颜不悦,才想着让九小姐敬杯酒赔罪,竟没有想到那杯酒有毒,险些害了九小姐。” “皇后娘娘说没有给九小姐准备席位,处处刁难,虽是贵妃姐姐提起的,但是皇后娘娘咄咄逼人,非要九小姐敬酒。”容妃看了皇后一眼。 皇帝这会儿从这几个人嘴里怎么也听了个事情的大概。 每个人嘴里都离不开皇后! 皇后的手跟着抖了抖,脸色一阵惨白,指着容妃,“你的意思是,本宫有意要害她?” “本宫堂堂中宫之主,为何要害她一个私生女?” 皇后一气之下,忘记了收敛。 “闭嘴!”小皇帝突然厉声打断,听到这个称呼就异常不悦。 皇后吓得一颤,立马软下声,“陛下,你听我解释……” 殿内外无人敢说话。 独独容妃胆大任性的很,径直打断了皇后的话,“臣妾也好奇,看着九小姐身子柔弱,有病在身,皇后娘娘怎么还能忍心让她一直站在冷风口,也不给坐,还一直冷言冷语的嘲讽。” “你血口喷人!” “所有女眷都可以作证。” 皇后一下子不说话了,她要知道会这样,当初怎么可能还会为难这丫头! 容妃轻飘飘的看了一眼皇后,“倒不如皇后娘娘说说,九小姐哪里冲撞了你?” 皇后怒瞪着容妃,但一时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本宫与她素不相识,并无交集,岂会诬陷她?” “臣妾进来,就听见九小姐一直委曲求全,说什么惶恐,不敢。” “这丫头明明胆怯柔弱的很,自然臣妾也不知道是哪里招惹娘娘了。”容妃拨弄了一下自己额角的发,懒懒的抛开目光。 皇后气的手指尖都在发颤。 欣贵妃突然之间想起来什么,连忙掩唇,“皇后娘娘莫非是因为璃璃身上那件斗篷,才觉得她逾越了?” “什么斗篷?”小皇帝看过去,像是抓住了什么关键词。 说着,欣贵妃噗通一下跪在了小皇帝面前,“还请陛下恕罪,是方才在来的路上,臣妾的宫人不小心撞倒了九小姐,九小姐原本身上的斗篷脏了,臣妾一时不忍心,才将您先前赏赐给臣妾的那件苏绣给了九小姐。” “这……定是皇后娘娘误会了。大约以为是陛下赏的。” “即便是朕赏的,那又如何?皇后未免也太善妒!”小皇帝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 皇后慌忙转头看向皇帝,噗通一下子跪了下去,沉声道,“陛下明鉴,臣妾绝无害九小姐的心思!”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皇后咬了咬牙,举手发誓,“若,若臣妾隐瞒不报,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皇后话落,突然外面阴云滚滚的天空劈开一道光,紧跟着便是轰鸣的雷声! 众人:“……” 皇后:“……” 第54章 惨,还是您老惨! 隔壁大殿中,一位御用传话太监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 外面风雪渐盛,太监身上还裹挟着外面些许雪花,慌张的拍掉,连滚带爬的在一众权贵大臣面前跑到了大殿前。 一直到太监进来,整个大殿都是鸦雀无声。 屏风后的男人轻闭着眸子,屏风上的花影映照在男人的棱角分明的脸上,勾勒出些摄人心魄的阴影轮廓。 “启,启禀王殿,陛下来信儿,清逸宫那边是镇国将军府,阮九小姐阮璃璃中毒昏迷。”太监跪在大殿之下,清亮的嗓音打破了沉寂。 端庄了很久的权贵们听着,抓紧活动了一下发僵的筋骨。 场面多了几分鲜活生动气息。 等众人一听清是谁出事了之后,顿时卡住,齐刷刷的看过去! 谁?? 谁出事了? 屏风后的男人闻声,缓慢的掀起眼帘,幽深冰冷的瞳孔带出几道令人胆战的光芒,“你说谁?” 浑厚有力的声音不大,但是能让在座的每一个人都听的清楚。 众人周身蓦的一片寒凉。 “阮府九小姐,阮璃璃。” 传话太监跪倒在地上,说第二遍的时候声音都发着颤。 北冥渊手指轻点了一下座椅扶手,深澈黑眸阴鸷的可怕,“谁下的毒?” “陛下正在查!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坐在地下的权贵悄悄看了看上面遮挡的屏风,有人已经开始拿出手帕擦冷汗。 北冥渊已经超过一段时间不说话。 那必定是积攒着什么怒气! 小太监跪的腿都僵了的时候,上面突然砸下来一道冷沉的声音。 “若孤没记错,今日是她第一次入宫。” 底下众人点头如捣蒜。 虽然不敢出声,但是动作得跟着附和。 “那正好,今日趁着诸位大人都在,你们的女眷也都在宫中,”北冥渊声音幽幽的响起,杀机四伏,“孤有个规矩,提醒下诸位。” 这话说的众人心尖一颤。 自家女眷可都是最为直接的软肋。捏住了家眷简直就是捏住了大多数人的命脉! 众人再次点头如捣蒜。 您说!您说! “这名字入了鬼殿的人,孤想杀就杀,想打就打。但若是旁人敢动她一根头发……”北冥渊抬手。 殿正中一块薄纱帘幕凭空起火,顷刻爆出一大团刺眼火光,刹那间化为灰烬! “这是下场!” 众人胆战心惊的慌忙跪下,“王殿息怒!” “孤有何怒可息,倒是诸位担心一下你们自己,若是阮璃璃有个三长两短,”北冥渊把玩着一个茶盏,慢条斯理的开口,唇角笑容邪冷,“那么下个人选,该从你们谁家里挑一个女儿?” 众权贵眼睛瞪大,猛地打了一个寒颤。 极少数家里没有女儿的,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但是绝大多数家三妻四妾谁还没生个女儿! 下面一个个拿着手帕,一边抖着手一边擦着冷汗。 上面那位偏偏阴森森的补充了几句,“陛下前阵子刚为孤在皇陵新开了一块地,不如诸位有空带着自家千金去转转,若是谁喜欢躺在那,便跟孤说一声,孤一定应允。” “毕竟,陛下先前给孤开的那块地,已经躺满了。” 众人齐刷刷伏在地上:“微臣惶恐!” 北冥渊慵懒道,“诸爱卿客气了。” 众人:谁跟你客气了! 传话小太监接了北冥渊的指示,暗搓搓的退了下去。 候了大约一个时辰,小太监又匆匆的跑了回来。 “启禀王殿,陛下已经关押起来所有涉事奴才,正在盘问,怕是还需要些时候,让奴才来问问,是否需要先让诸位大臣携家眷回去?” 北冥渊淡淡道,“她醒了吗?” “没,没有。”小太监战战兢兢的回道。 “没醒之前,谁也别走,”北冥渊冷飕飕的扫了一眼众人,“那丫头要是被毒死在了宫里,谁也脱不了干系,咱们也好就地算算账。” 这算账算得底下人惶惶不安。 这账目里面可能就包括,毒害阮璃璃的罪责,还有给这位爷献个下家。 毒害罪责分摊到每个人身上还轻一点,但是这要是挑下家姑娘,指不定落到谁家。 目前为止除了那些自己主动献上去,妄想攀龙附结果却送了死的女子,阮璃璃算是实际意义上第一个被动送过去的女孩子,还是拖了足有大半年才送出去这么个丫头。 这百分之二百的死亡概率,谁敢拿自家女眷赌! 正好所有权贵的女眷现在也都被困在宫里,这要是挑起来,当真要命。 小太监应下来,匆匆跑回去传旨。 下面跪着的一些老大臣面面相觑。 比较常见的对话形式出现了。 礼部尚书苏大人偏头跟身边户部侍郎顾大人苦兮兮的对了一个眼色。 顾大人朝着苏大人伸出三根手指头,一脸忧愁。 苏大人叹了一口气,伸出了一根手指头。 顾大人看向苏大人,睁了睁眼睛,重新伸出一根手指头,确认了一遍。 一个?你就一个适龄女儿? 苏大人重重点了点头,眉头皱紧,一根手指头抖了抖。 老夫就那一个女儿! 顾大人长吸了一口气,朝着苏大人同情又郑重的拱了拱手! 惨,还是您老惨! 苏训简直快被自己惨哭了。 然而快惨哭的不止苏训,又过了将近两个时辰,天都快黑了,传话太监气喘吁吁的又跑来了。 小太监跪在地上,“启禀王殿,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众人齐刷刷看过去,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好消息是,九小姐醒了。” 众权贵纷纷松了一口气。 “坏消息是,九小姐身子损伤严重,恐怕得恢复很久。陛下说,时间紧张,要不要换个人选。” 众权贵差点当场去世! 北冥渊微垂着眼帘,眸底打出一片浓密的阴影,陌七站在旁边,侧过身看着自家主子。 偏偏北冥渊眼底光芒晦暗不明,让人捉摸不透。 半晌,他只说了一句话,“那丫头醒了?” “是,醒了。” 北冥渊忽然间无声的笑了一下,唇角轻动,笑意却不达眼底。 这个笑容只有陌七才能看见,看得他心底猛然间不寒而栗。 北冥渊手指轻敲了敲手边的扶手,缓慢的站起身,筋骨修长的手指勾起一件披风,转身隐没在了黑暗之中。 陌七立马颔首,眉宇间恭敬的礼送北冥渊离开。 殿前等着的众人还丝毫不知道这位主子已经离开,谁也不敢乱动。 第55章 当真是想疼爱一番 女眷被安置在偏殿焦头烂额的等候,此时大殿后面的寝殿里,几位御医回禀了病情退到前厅,只留了小瑶一个人在床前。 小皇帝皱着眉,隔着一扇屏风仍旧坐在寝殿中。 北冥渊跨进门的时候,小皇帝抬头便看见了他,惊愕而恭敬的开口,“王叔!您怎么来了?” 北冥渊抬手做了一个手势,小皇帝立马噤声。 “你先退下等着,这里我来处理。” “是。”小皇帝极听北冥渊的话。 毕竟这个男人是离皇位最近的人,但北冥渊从来都不把皇位放在眼里,即便是如今几年病重,也随手就能帮他把国事处理的井井有条,国运快速上升。 这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做到。 即便是北冥渊再暴虐,在小皇帝眼里都是有理由的。 王叔做什么都是对的! 小皇帝乖巧的退出去,还顺带着给他拉上了寝殿的门。 靠在床头,慢悠悠吃点心的阮璃璃忽然听到些与众不同的沉稳脚步声,慌忙朝着小瑶递了个眼色,帮忙拢起点心帕子。 摆了一副虚弱不堪,奄奄一息的样子躺回床榻上。 小瑶藏好东西,起身恭敬的站在一边,硬生生挤出几滴眼泪,轻轻擦拭。 阮璃璃重重的咳了几下,用手捂住胸口。 北冥渊走进殿中,迎面而来就是一股与生俱来的孤冷强势,他站在床前,阮璃璃隐隐能感觉到几分压抑。 男人手里的折扇轻撩起床纱,居高临下的垂眸看她。 阮璃璃一双泛着病弱红痕的杏眸抬眼,正巧迎上他的目光。 似乎完全没有料到是他,阮璃璃有些微的怔愣,“是,是你们主子派你来的吗?” 北冥渊挑眉,漫不经心道,“听说你身子伤的重,我来看看。” 他厌恶繁复奢华的东西,出门穿着能阴鸷狂肆就绝对不可能恢弘富丽,自然身上没有什么象征身份的东西。 更何况鬼殿的人向来不拘泥于宫中衣着规矩,更无人敢管。 阮璃璃低了低头,突然掩面哽咽了起来,气息虚弱的开口,“是臣女不争气,好容易进了宫,偏生被人下了毒坏了身子,若是早知如此,今日我必定不会喝那杯酒。” 阮璃璃擦了擦眼角的眼泪,硬生生把眼睛逼得通红,伤心的无以复加,“还请冽……冽哥哥回禀殿下,若是殿下怪罪,那便怪我一人好了,千万不要牵连我母家。” 北冥渊不动声色的看着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副我见犹怜的小模样,突然俯身。 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压了下来,蓦的将她小小的身影笼罩住。 阮璃璃措不及防吓了一跳,连早就背好的词都忘了,“你……” 她下意识躲了一下,但根本没有躲开。 北冥渊低着头,手指轻抬了下她的下巴,看着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唇角勾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这幅可怜的小模样,当真是想疼爱一番。 随后男人粗粝的手指蹭了一下她的唇角,蹭下来些许糕点渣。 阮璃璃:卧槽…… 完了,被发现偷吃了。 阮璃璃慌忙趁乱低了低头,伸手蹭了下唇角,看看还有没有没处理干净。 北冥渊摩挲了一下指腹,冷幽幽的开口,“殿下不怪罪,他说,可以等你身子好了,再侍奉。” 阮璃璃擦拭的动作僵了下:“……啊?” “不,不是……殿下可能不太清楚,我是中毒了,可能需要很久很久,很久才好。” “殿下知道。” 阮璃璃坐起身顺手抓住北冥渊的黑色披风,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可是我,我真的,真的特别难受。” 阮璃璃皱着小眉头,眨了眨眼睛,貌似痛苦不堪的开口,“我……特别疼,我觉得我马上就要死了。殿下他……” 北冥渊直接坐在了床边,手上的动作极其体贴的给她拉上了滑落下来的被子,饶有兴致的开口,“殿下半只脚也进了棺材,正好般配。” 般配你大爷! 这样浑身上下都是阴鸷寒厉气息的男人,动作越体贴,越缓慢,就越让人一阵惊恐不安。 阮璃璃一脸欲哭无泪,“我……我……” 这剧本不对啊? 谁能告诉她哪里穿帮了吗? 她演技没输过啊?? 毒酒她是真喝了,但那毒抗不住她的体质,也只是虚虚的在表面表现了一遍症状。 要不是为了逃过进鬼殿,那她特么还喝下去干嘛! 北冥渊一双漂亮深邃的眸子不紧不慢的看着她,等着她继续编。 然而此时,阮璃璃的肚子非常不合时宜的叫了一声。 她是真真的饿了一天,没吃什么东西。 垫垫肚子,还是用那一杯毒酒垫的。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整个人气鼓鼓的坐在床上又委屈又饿,偏偏演戏演的用力过猛,眼泪还收不回来。 北冥渊看着那张娇俏的小脸一声不吭的维持着“啪嗒”“啪嗒”掉眼泪的状态。 “又怎么了?” “我饿了,冽公……” “叫什么?”北冥渊冷声打断。 阮璃璃低声抽泣着,“冽哥哥,我饿了。” 她的声音本就甜软,这一声略带哭腔的冽哥哥叫得男人手指一僵。 原本就是逗她,这下北冥渊倒是对于这个玩笑多了其他本不该有的想法。 北冥渊朝着那边站着的小瑶递了个眼色,小瑶也顾不上什么其他,慌慌张张的应下来,点头跑了出去。 寝殿外的桌子上原本就放着些东西,是备给小皇帝在这里等着的时候吃的。 小瑶见这会儿小皇帝已经离开了,便也直接拿起来,送了进去。 “殿下竟然如此仁慈,”阮璃璃苦着脸,“小女感激不尽。” “感激倒不必,鉴于九小姐身子如此虚弱,我今后暂且随九小姐回将军府,”北冥渊有意无意的加重了语气,“防止九小姐身体次、次出现问题。” “你跟我回去?”阮璃璃像是突然遭到晴天霹雳。 这不就相当于变相的监视她! 阮璃璃尽量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慌慌忙忙的凑上前,“不是,殿下日理万机,你必定得为他排忧解乏,如果随我回去,那我岂不是夺人所爱?” “我只是有着看护你的职责,并不是要每日每时每刻都在将军府。” “那怕是你分身乏术,我担心……” “这个就不劳九小姐费心。” 阮璃璃笑容无比僵硬,弯了弯唇角,“那可真是谢谢他了。” 脸上表情比哭还难看。 北冥渊看她一眼,施施然道,“九小姐不用如此开心,应该的。” 第56章 天王盖地虎! 阮璃璃生无可恋的坐在床边,默默地把鬼殿那位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 她被送出宫的时候,北冥渊并没有跟着。 即便如此,阮璃璃依然可以感觉到男人处处留下的痕迹,仿佛他在暗处,只要她说一句摄政王的坏话,他就会立马出现找她算账。 她总算明白了那句,只有看护她的职责,但是不需要和随从和暗影一样,每日每时每刻都跟着她,他一样能随时掌握她的动态。 但,有这样能力的人,怎么会是个太监? 小瑶手里捧着一盒糕点,一边吃一边顺着气,“小姐,你今天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真的要死了。” 阮璃璃靠在马车里,眉毛打了结,半晌嘀嘀咕咕的开口,“他不像是个太监啊,鬼殿的太监都是这样的吗?” “什么呀?谁?”小瑶也饿了一天,这会儿周围没人,一门心思只在吃上。 “就是那个……”阮璃璃转过头看了一眼小瑶,顺手把她刚刚捏起来的一块糕点抢了过来,“算了算了。” “小姐你是怀疑他不是鬼殿的人?”小瑶重新拿了一块,认真的说着。 “倒是也不会有人敢冒充鬼殿的人。” “那你就是怀疑他不是太监了。”小瑶一边吃一边抬头看向阮璃璃,“那小姐你要是想知道,试试不就行了。” “太监和正常男人的区别不应该显而易见嘛。” 阮璃璃坐在原地,反应了片刻,一本正经的点头,“有道理啊。” “可是……这个区别,”阮璃璃舔了一下干涩的唇角,“我是不是不能亲自去验呀。” 小瑶点了点头,“要不……找府里的小厮试试。” 阮璃璃若有所思偏过头,抬手撩了一下马车上的窗帘,这会儿才发现所有赴宴的王公大臣才陆陆续续的跟在她的马车后面。 “今天结束的都这么晚吗?”阮璃璃疑惑的回头看了看,“我还以为他们早回去了。” 话落,她眸底明媚的光芒陡然落在马车外随行的一个小厮身上。 小厮好端端的走在路上,突然间浑身一片冰凉! 卑微小厮僵硬的转过头,正对上马车里阮璃璃那一双人畜无害的眸子。 阮璃璃弯唇看着他笑了笑,小厮活生生被笑出了一身冷汗! 而此时后面一众车马战战兢兢的跟在后面,骤然一条野狗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 一片寂静的街道上爆发出“汪汪汪!”的凶猛叫声。 野狗狂吠着冲进了阮府的车马中! 一下子冲散了人群,一阵混乱的尖叫和哭喊紧跟着响起! 后面紧跟着的王公大臣多是家中或者官家亲戚还有适龄女儿的,经过今天白日里那么一闹,突然一个个惊恐的掀开帘子。 不知道是谁先大喝一声:“快救阮府九小姐!” 随后紧跟着一片惊呼,“快去!” 然后整条街道上的侍卫一窝蜂的拼命涌了上去! 阮璃璃的马车晃了一下,她手指离开了些帘子,绢丝帘幕一下子遮住了外面的光景。 周身混乱喧闹声夹杂着犬吠,让她神经忽然紧绷了起来。 然而也只是片刻的喧闹,很快周围就渐渐安静下来,速度快到令人发指! 阮璃璃还以为只是寻常街闹,没有放在心上。 却不知道此时,她的马车外,里里外外结结实实的围了七重侍卫! 后面的王公大臣纷纷松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趴在屋顶上的南影猛地抽了抽嘴角,震惊的看着底下的场面。 教主这是干了什么?? 这暗线虽然四通八达,但也不能埋得这么广啊?? 南影表情诡异的摇着头,余光骤然瞥见了一道挺拔颀长的身影站在距离他不远位置的另一个房顶上。 男人半张脸隐没在面具下,一身黑色长袍与黑夜相融,周身气质玄冷清贵,让人难以接近,肤质却是极白。 南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看着他一早就发现了自己,但是并没有攻击或躲避的意味,反而目光笔直的落在街道中央,某个少女的软轿上。 南影回头看了看阮璃璃,又看了看那个男人。 心里隐隐觉得,八成是教主又养了一个厉害的小白脸。 南影犹豫着回身,三两步跳到男人所在的房顶上,坐在了男人脚边的屋脊上,“这位兄台,不知如何称呼?” 北冥渊眉骨微动,没有理他。 南影尴尬的维持着拱手的动作,眨了眨眼,冷不防的迸出一句暗号。 “天王盖地虎!” 停顿了片刻,北冥渊适才回过头,用着慰问神经病的眼神慰问了一遍南影。 “……” 南影觉得自己有被冒犯到。 既然不是自家教派的人,南影索性收回了目光。 南影讪讪的坐在男人的脚边,袖口还揣着一道密函,看着马车浩浩荡荡的离开这片街道,也不想多呆,朝着北冥渊拱了一下手,就优哉游哉的离开了。 片刻后,陌七跳上屋檐,低声道,“殿下,密函已经送到天毒教手中。” “恩。”北冥渊淡淡的应了一声。 陌七抬头,顺着北冥渊的视线看过去,不由得顿了下,“殿下,这种事我们来就好,您真要亲自看护阮九小姐?” “你见过谁喝了七星莲,不仅这么快醒过来,还有心情跟我演戏。”北冥渊眼底闪过戏谑光芒。 “啊,这九小姐不是……” “装的。”北冥渊眸子映着些夜晚雪光,愈发显得深不可测,“这丫头有点意思。” 陌七恍然抬起头看向那边已经远去的车马。 “对了,”北冥渊看了半晌,突然凝眉开口,“你知道有什么教派的暗号是……天王盖地虎?” 陌七愣了下。 这暗号,怎么隐隐透露出一股独特的……智障气息。 陌七转了下眼睛,努力的回想谁家教派的主子有这样的智障气息? * 黑夜之中,坐在桌前的男人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什么?没死?当真是见她喝了?” 跪在地上的属下低了低头,纠结的开口,“是喝下了,当庭吐血,御医也查出七星莲毒发症状,偏生就是没死,怕是剂量不够。” 男人脸上的表情凶猛狰狞,抬手把桌子上的茶盏横扫在地上,“废物!” 第57章 孤男寡女的被发现了不太好 茶盏落地的声音在黑夜之中格外刺耳。 “也不是全无收获,”底下的人连忙道,“皇后协理六宫之权被小皇帝撤了,罚俸禁足半年,想必皇后那边,也对阮璃璃怀恨在心。” “少废话,在入鬼殿之前,务必给我除掉这个阮璃璃!我还不信毒不死她!” 阮璃璃筋疲力尽的回到自己院子里,推开房间门,径直看到了男人坐在自己的屋子里,手里握着她早前用过的茶盏。 阮璃璃吓了一跳,慌忙的回头一把关上了房间门。 “哐当”一声。 还未进门的小瑶猛地后退几步,差点撞到她的鼻梁,后面跟着叶澜新派来的婢女和小厮,一男一女。 小瑶眨了眨眼睛,似乎反应过来什么,转头对着两个派过来的人扬声道,“小姐喜静,她的屋子我来就好,不用太多人伺候。” 小厮和婢女面面相觑,极其敷衍的行了个礼,“是。” 原本是叶澜看着今天出了事,才给阮璃璃的院子里派了他们两个来。 打发到这么偏冷的院子,跟发配边疆没有什么区别。 他们两个都是极不情愿的。 房门后,阮璃璃背靠着房门,身子紧绷,牢牢的看着她几步之遥的位置坐着的人。 北冥渊就那么坐在那里,手里把玩着她用过的茶盏,修长有力的手指一下一下摩挲着杯子边沿,“你这反应,怎么像是在偷~情。” 阮璃璃手指握着门框,压低了声音,“你怎么就这样进来了?” 北冥渊旁若无人的倒了一杯茶,“我倒是想大摇大摆的进来,可惜九小姐这院子里冷清得很,就一个老嬷嬷候着。” “没必要惊动老人家,就直接进来了。”北冥渊握着那个茶杯,将杯中茶喝了下去。 “诶,那个是……” 我用过的…… 阮璃璃看着那个男人诱红的唇印上茶盏边缘,话一下子卡在了喉咙里。 男人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咽下茶水,抬眼看着对面的阮璃璃。 那双浓稠如墨的眸子一看过来,阮璃璃无措的抿了下唇,“那个,那个是凉的吧。” 北冥渊点了点头,“是有点凉。” 看着这张颠倒众生的脸做出这样的举动,阮璃璃脸颊染上了一点可疑的绯红,移开目光,“要不,要不我去跟母亲说一声,我们这样孤男寡女的被发现了不太好。” 阮璃璃说完就转身手指握着门框打开了一个缝隙。 北冥渊眯了眯眸子,忽然抬手灭了屋子里的灯火。 一步上前,大手直接摁住微开的门,重新给关了个严实! 阮璃璃娇软的身板一僵,后背抵住了一个宽阔温暖的胸膛。转眼间被困在门板和身后的男人之间。 “九小姐请见谅,我不希望有不相干的人知道我的行踪。”北冥渊维持着一只手撑在门框上的姿势,垂眸看着他身前的人。 低声开口的时候,他微冷的气息就落在她的头顶。 几句压迫性。 “你灭灯做什么?”阮璃璃周身一片黑暗,偏生她还是以这种姿势被困在狭小的缝隙里。 浑身上下的神经都敏感了些。 周围一瞬间安静的仿佛只能听见他们两个交错的呼吸声。 “不灭灯……”北冥渊挑了一下眉,轻轻俯了俯身,低笑一声,“九小姐不觉得我们这个姿势在门上,看起来太过于招摇吗?” 阮璃璃手指收紧了些。 她犹豫了半晌,还是纠结万分,“可是不告诉母亲,若是被人发现,怕是不妥。” “我不会时时都在,不太可能有人会看到,若有人看到问起来,就说我是你的侍卫就好,鬼殿的人他们不敢多问。”北冥渊低头看着她。 “哦。” 北冥渊轻吸了一口气,“九小姐,看起来好像有点紧张。” 阮璃璃:你大半夜的被人摁在门上试试! “我就是不习惯房里有个男人。”阮璃璃背对着他咬了咬唇。 “九小姐之前不是一直拿我当姐妹?”北冥渊幽幽道,“不应该有此忧虑才对。” 阮璃璃沉默了一下,“我读书少,你别骗我。你真的是……”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被男人一把擒住手腕,直接转了过来。 北冥渊饶有兴致的看着她,“如果你想确认,大可以来验一验。” 说着,男人就抓住她的手腕,放在他的腰带上。 阮璃璃手指措不及防的摸到了男人紧窄的小腹和腰侧喷张有力的肌肉触感,手指轻抖了一下。 她慌忙收了手,“不了不了。” 万幸黑暗之中,看不清她脸上的红润。 她的妆是偏病色的白,这会儿是连妆都压不住的通红。 “我这里有个偏室,外人不会过来,你要是在这过夜的话,就去那吧。”阮璃璃推开他,径直往内室的屏风后走过去。 她走了一半忽然折返回来,指了指面前的屏风,无所适从的开口,“这个,我在这里睡,我们……我们注意保持距离昂。” 说完,阮璃璃快速走了进去。 北冥渊莫名的轻笑一声,抬起另一只手,摩挲了一下手里的茶盏,随手放在了桌案上,转身进了偏室。 阮璃璃一样没有点灯,坐在梳妆台前。 一阵微风吹过,吹开她身后的窗子。 一道黑影紧跟着落了下来,恭敬的单膝跪地,“教……” “嘘!”阮璃璃把声音压到最低,“我偏室里有人。” 南影心领神会的点头,从袖口中抽出一道密函。 “收到一条秘密任务,太师曹大人私养军火,他嫡长子曹铭身上带着军火布防图,一千金。”南影顿了一下,“月岚拿不定主意,要我来问您。” “他们怎么确定曹太师私养军火,又怎么知道布防图在他儿子身上,”阮璃璃坐在梳妆台前,拆下自己的发饰,“总得给我个理由,否则我凭什么冒这么大风险。” 南影犹豫了片刻,沉声道,“给任务的人说,天毒教既然把眼线安插在朝堂各处。前朝后宫,无一不漏。就该知道,太师有没有私养军火。这个您应该也很感兴趣。” 第58章 对方愿加价十倍 阮璃璃拆下发饰的手指停顿了一下,眼底光芒倏然凉了下来,浑身上下蓦的散发出来什么凶猛杀气,“这人倒是知道的多。” “那,这个您接还是不接?” “布防图我们迟早要拿,现在既然有人和我们的计划不谋而合,又能敲他们一笔,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阮璃璃把玩了一下手里的银钗,“回去告诉他们,一千金少了。” “是。”南影低了低头。 阮璃璃回头看他,似乎是重新打量了一遍南影,手指缓慢的敲了敲桌子,唇角忽然间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南影察觉到自己身上落下一抹灼热的目光,身形一顿。 南影没有敢抬头,却感觉到不远处的少女盈盈起身,朝着他走了过来。 阮璃璃站在他面前,纤细修长的手指突然勾起男人的下巴,“南影,你说我平日里待你如何?” “教主救命之恩,南影永生难忘。”南影话说的战战兢兢。 阮璃璃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你帮我个忙呗。” 南影感觉到勾在自己下巴上的手指都有些滚烫灼热,“您,您说……” 面前的少女弯起眼睛笑了笑。 不过一刻钟…… 南影就鬼鬼祟祟的蹲在窗户边,嘴里叼了一根狗尾巴草,伸长脖子往里面看。 他的角度只能看到一个身影坐在桌边。 看了半晌都没有任何变化,南影觉得可能是时间没到,人家得过一会儿才睡觉脱衣服,看有没有什么“凶器”。 南影侧过身,靠在窗户边,摘了一枝桃花在手里把玩。 教主这是怎么了? 怎么突然对一个小太监感兴趣? 教派里那么多正经男人,合着她现在喜欢太监了? 那他……要不要卖个信息,告诉各大氏族门派试图求亲的人,提醒一下他们教主现在的取向问题。 没准还能小赚一笔。 南影一边想着,一边觉得时间差不多了。 偏偏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一个让人极其没有防备的声音。 “天王盖地虎?” “小鸡炖蘑菇!” 南影条件反射的接了下半句,瞬间惊觉什么不对劲,伸长脖子转过头,一头差点撞上了北冥渊的肩膀。 “啊!” 南影惊呼一声,措不及防的身子一歪,直接从窗口翻了下去。 北冥渊挑眉,看着熟悉的人影,一脸坐实“神经病”的表情点了点头。 南影翻下窗台一下子就闪了腰,瞬间感觉到了眼前这个男人,对于他们教主定的这个暗号,发出了无情的嘲讽。 南影自觉自己的反侦察能力虽然算不上好,但是跟教主传个话也还是不耽误事。但是这个男人当真是走路无声,甚至连呼吸的声音都几不可闻。 这样的角色,南影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 “怎么是你,兄台。”南影很快稳住心神,讪讪的笑了笑,“好巧又碰到了。” 北冥渊冷笑了一声,手里的铁骨折扇伸出来,直接挑起南影的下巴,“我提醒你,我这柄铁骨折扇上可沾过血,可没有太多耐心陪你耗。” 这个动作与方才阮璃璃勾他下巴的动作几分相似,但莫名带了些血腥气息。 南影皱了皱眉,见事情败露,不好久留。 但是目光还是该死的瞟向了男人的腰部以下…… 主要咱这也没看到啊,这也看不出来有没有凶器? 回去怎么交差?? 北冥渊手指突然用力,扇尖抵在南影的喉骨处! 南影立马把目光收了回来,“抱歉,兄台。” 南影连忙拱手,余光瞥见自己手里的桃花,豪气的开口,“是,是小弟仰慕您已久,特地跟过来……送,送您一束花!聊表敬意!” 北冥渊眉梢微扬,并没有收回来。 南影试探了一下,悄悄的把手里的桃花放在窗台边。 北冥渊冷眼瞥着他。 南影笑了笑,一溜烟瞬间消失在窗口,身影隐没在黑夜中,南影才默默地松了一口气。 还好这个人没有追上来! 这个男人内力深厚,怕是老教主都难与他相比,若是他有意要追究,他怕是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清晨天刚破晓之时,阮璃璃的床前跳过一只猫,站在窗口扒拉了一下窗户纸。 不过片刻,少女披着一件薄外套,手指抽过绑在猫腿上的字条。 “对方愿加价十倍。” 阮璃璃手指顿了一下。 一万金,就买一个布防图? 阮璃璃秀眉轻蹙,手指轻落在小白猫的毛上,她原以为加到两千就到头了。 “宝宝你说,这个人……是有病还是有诈?” 阮璃璃顺手抱起窗口的猫,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来她一直备着的猫粮,抓了一把放在碟子里。 小白猫似乎是真的跑累了,趴在阮璃璃的手边啃猫粮。 某宝宝很哀怨的啃着猫粮。 要不是教派里面送信的鸽子兄弟上次被它抓来垫了肚子。 也用不着本宝宝亲自跑腿送信! 猫(当事人): 我现在就是很后悔! 非常后悔!! 下次还是吃鱼吧,不吃长翅膀的了。 阮璃璃微垂着眼帘,看着小白猫连爬上桌的力气都没了,把猫粮抓了一部分放在手心里。 任由它扒拉着。 她坐在凳子上,初晨的阳光穿过被猫抓破的窗户纸,恰好落在她青色的薄衫外衣上,格外的明媚晃眼。 它吃的很快,没过一会儿一盘猫粮只剩了个底。 小白猫扒拉了一下阮璃璃的手指,试图站起来,却没想到一伸猫爪紧跟着四肢开始颤颤巍巍的发抖,一下子滚到了地上。 滚出去好远…… “宝宝,别乱动。”阮璃璃扶着桌子起身,上前两步蹲下身,朝着地上委屈巴巴的小猫咪伸出手,“过来。” 刚睡醒的声音带了些许娇软沙哑,像是小猫爪子一下子抓在了人的心上。 北冥渊站在偏室门口恰好就看到了这一幕,那双暗色的眸子像是顷刻间染上了嗜血狂肆气息! 门口的小姑娘衣着单薄,身上披了一件淡青色的薄衫,连头发都是无一丝坠饰,随意的披散在身后,顺着她的动作滑下来。 第59章 莫挨老子!!! 小姑娘白皙的手臂伸出来把滚在地上的小白猫抱进怀里,连指尖都泛着窗外浅薄的初晨微光。 北冥渊手指突然用力,“咔嚓”一声猛地捏断了门框上一个木板! 他眼底凶猛的光芒活生生像是在看猎物,那种想要把猎物撕扯揉碎的凶猛! 阮璃璃被这突然发出的声音惊了一瞬,抬起头正巧看见男人站在那边。少女眼底刹那间晃过的惊慌,将这种欲念猛地扩大。 北冥渊瞳孔危险的缩紧。 男人的拳头用力攥住,他熟知自己的病情,怕是将来有一天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智,做出可怕的事情。 那不止一次出现过想要摧毁的想法再一次盘踞在男人的脑海中。 自己现在当真是越来越见不得这么单纯美好的东西。 真想把她抓过来! 破了她身上所有带光的东西! 让她和自己一样,沉沦在深渊黑暗中。 阮璃璃倒是没有过多的注意到男人身上倏然爆发出来的戾气,她怀里的某宝宝先被吓到了。 “喵呜!” 呜呜呜,他好凶! 放本宝宝下去,老子要跑! “别闹,宝宝。”阮璃璃一把扼住它命运的后颈,顺着毛重新把猫拎起来。 转过身的时候,肩上披着的淡青色薄衫忽然从一边肩膀上滑落下去,露出莹白如玉的雪肩。 北冥渊眼底赤红,他甚至都没有发现自己在缓步靠近不远处的小人儿。 在阮璃璃注意力只在猫上的时候,突然伸出手一把捏住了她纤细的手臂,一下子把人拽了过来。 阮璃璃身子虚晃了一下,踉跄一步猛地撞在了男人的胸膛上! 手底下细如凝脂的触感,像是下一秒就能捏坏她。 她身上那件虚虚挂着的外衫直接掉了下来,好巧不巧落在了男人的手掌心。 北冥渊捏着她的外衫手掌抵在她的后腰,指尖都绕上了些许青丝。 阮璃璃楞了一下,抬头直接迎上了男人眼底晦暗不明的神色,一时间也没看明白,大早上这么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是怎么了? 阮璃璃眨了眨眼睛,低头看了看猫,又看了看身前的人。 北冥渊心口像是被这样人畜无害的眼神狠狠的撞了一下!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接着小姑娘就把怀里的猫往北冥渊的怀里一塞,“你要抱吗?” 北冥渊眉骨狠狠地动了一下,措不及防的接住了她塞进来的猫。 “喵呜!” 莫挨老子!! 动物的感官要比人敏锐了不知道多少倍。 某宝宝毛都要炸了! “宝宝你怎么了?是不是冽哥哥你把他吓到了,”阮璃璃伸手捏了捏小白猫的耳朵,笑着弯了弯眼睛,“来,快叫哥哥。” “喵!” 宝宝哭丧着脸:叫什么哥哥。 爸爸!! 求放过!别吃我! 北冥渊看着怀里一人一猫,一哭一笑,握着阮璃璃手臂的手忽然僵了僵,再也无法用力。 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北冥渊猛地把猫塞回阮璃璃的怀里,把手里那件外衫抛到阮璃璃身上,“把衣服穿好!” 说着,北冥渊坐在了桌子前,冷着脸一言不发。 “哦。” 阮璃璃抿着唇,她除了外衫,不是该穿的都穿了?? 怀里的小家伙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嗷呜嗷呜的窝在阮璃璃怀里。 阮璃璃重新披好外衫,抱着猫走过去坐在男人对面。 她刚伸手想要拿点猫粮,北冥渊的手掌先她一步,拿了一点,烦躁的放进嘴里,“九小姐待嫁之身,平时也这么没有体统?” 红唇翕动之间,阮璃璃的手忽然就僵在原地。 她怀里的猫也傻了片刻。 这个人在干嘛? 怎么本宝宝的口粮也要抢?? 小白猫不甘心的伸了伸爪子,碰到男人冷若冰霜的眸子瞬间缩了回来。 爸爸你吃!爸爸你吃! “怎么?”北冥渊瞥见阮璃璃僵硬的神色,略带些怒气的凝眸。 “没,”阮璃璃从他咬着的猫粮片上移开目光,收回手乖巧道,“没怎么,你教训的是。我我我下次注意。” “它哪里来的?” “我捡来的。”阮璃璃舔了一下干涩的唇角,小心翼翼的看着北冥渊把猫粮咽下去,“叫宝宝。” 北冥渊点着头,吃了几颗,皱眉看了看自己手心里小麦色的圆片,重新放回了盘子,“有点咸。” 说着男人径直起身,毫不避讳的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诶……”阮璃璃大惊失色,如果她没记错,她院子里大约是有人守夜。 这要是被看见…… 阮璃璃二话不说追出去,正巧在院子里的陈嬷嬷闻声回头,大惊失色的看着她,抄起扫帚就跑了过来,“我的小祖宗,你怎么穿这么单薄,昨夜的雪还没有化,嫌自己病得不够重吗?” “啊?我……” 阮璃璃站在原地,眨了眨眼睛,看着陈嬷嬷一个劲的把自己往里面推,“快去先穿好衣服再出来!” 陈嬷嬷慌张的把阮璃璃推进屋子,关上门,眉宇神色间完全没有什么看到其他人的异样。 房门再次被重重关上的时候,阮璃璃站在房间里。 这人神出鬼没,必定也是不容易被看到。 等等…… 阮璃璃琢磨着不对。 这不是光明正大安插在她身边的人吗? 她怎么跟偷~情一样?? 想到这里,阮璃璃挺直了腰板,理直气壮的抱着猫进了屋。 这会儿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自己手臂上一阵酸疼,偏头看过去的时候,白皙的手臂赫然多了一圈由红泛紫的淤青痕迹。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更疼了。 阮璃璃皱了下眉。 怎么下手这么重? 她刚刚转过身把猫放下,去拿药,那边陈嬷嬷就推门进来了。 “哦对了,夫人派人来说,等你休息几天,就找礼仪师父来教你宫中规矩。你看……” 阮璃璃吓了一跳。 陈嬷嬷前脚进门,后脚就看到阮璃璃房中的偏室门断了一块木板,惨不忍睹的歪斜着,“诶呦!这是……” 阮璃璃慌忙指认:“是……是猫干的!” 猫:喵?? 传说中的过河拆猫?? 第60章 做个妾也是飞上枝头 午后日头渐渐西斜,几盏灯起,街道上却愈发热闹,洛泱楼前门牌匾新换了一个,连带着楼阁后的别苑山水都格外的令人心旷神怡。 隐隐可以看见夕阳下别苑里毛茸茸的一阵绿枝新芽,惹得人有些心痒难耐。 阮明瑞身边跟着几个富贵公子,晃晃悠悠的走到了洛泱楼前。 苏木槿多看了几眼阮明瑞,有意无意的问道,“你们家那个九妹妹,近来可好?” 阮明瑞轻笑了一声,“她是挺好的。就是气走了三个礼仪师父,两个指导姑姑。我大伯母打又不敢打,上一次让她跪祠堂晕倒了,宫里御医都来了。吓得祖父祖母罚我大伯母在祠堂反思静心。” 众人:“……” 曹铭笑了笑,“你这九妹妹当真身子柔弱,罚跪都能晕倒。” “先前不是中了一次七星莲,”阮明瑞吊儿郎当的开口,“自当是虚弱些。” 此时旁边阁楼上,一道黑影站在窗后,凌厉的眸子瞥过曹铭,偏头低声道,“曹铭来了。” 走在街道上的曹铭还未察觉到危险,“令妹若是入鬼殿,别说礼节能不能合那位主子的眼,就是这身子也吃不消啊。” “是啊。”阮明瑞附和着点了点头。 苏木槿脸上的表情有些许僵硬,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自己脸上刚刚好的伤,碍于阮明瑞在场也不好多说什么。 这小丫头怕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总能得到机会,让这丫头原形毕露! “罢了罢了,原本也不是我阮家正经的小姐,不懂规矩,身无所长,”阮明瑞摇了摇头,“就那小身板,送去鬼殿怕是撑不过一日就……” 阮明瑞话说道一半也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众人都心领神会。 在他眼里,这位妹妹的生死与他并无太多关系,与外面死了一条阿猫阿狗也没有什么区别。 “不说她了,”曹铭摆了摆手,“今日洛泱楼的离汐姑娘刚从江南回来,我约了几回离汐姑娘才同意今日出席。” “果真还是曹兄面子大。”阮明瑞一听到“离汐”两个字,瞬间双眼都带了光。 “听闻离汐姑娘是江老坐下唯一弟子,我还没见过她。” “没见过正常,这姑娘没怎么出来见过人,”阮明瑞眉眼间都染上了微光,“我见过那一次,还是隔了好几层帘子,也没看真切。” 洛泱楼内摆饰雅致清淡,一进门就是扑面而来的兰香,刹那间与门外喧闹的街市分隔开来。 在门口守候的婢女见贵客进门,屈膝行礼,把人带了进去。 大厅的人不算少,皆是慕名而来。 原本曹铭是想要包场,但是奈何洛泱楼的掌事人不是寻常生意人,他们想也没想一口回绝了曹铭的请求。 大厅里的人看见这几位进来,有意无意的避让了些。 这些人的衣着打扮,都不是寻常人家的公子哥。 楼上偏窗开了一些,一位年纪稍长的女子看了一眼外面的情况,回身低声道,“教主,人来了。” “我知道了。”阮璃璃一笔勾眉,妆容蛊惑,眼尾多了几分莫名的邪痞。 一改平日里侯府九小姐的小家碧玉,此时此刻,这丫头活生生像是一个妖精,半纯半妖,吸人精气。 “那我们……”林秋垂了下眼帘。 “原计划,先别动。”阮璃璃放下手里的眉笔,淡淡的开口,“其他人等指令。” “好。”林秋应下来。 夕阳渐斜,转眼天色黑了下来,这一片街区是帝京最为繁华的地段,反而愈加熙熙攘攘,灯火通明。 即便是早先就有心理准备,知道洛泱楼的规矩,是要等一阵,这会儿众人也都等的有些焦急。 直到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楼上才传来些琴音响动,这声响在等的有些心痒难耐的大厅里,一下子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但偏偏不见人,紧跟着珠帘薄纱被放了下来。 坐在琴前的薄娅紧张兮兮的看了看一旁站着嗑瓜子的阮璃璃,“教主,弹什么?” 阮璃璃美眸转了一下,瞥见薄纱珠帘外的人影,意味深长的开口,“就弹一个……十面埋伏吧。” 十面埋伏,当真应景。 薄娅手指摁了摁琴弦调音,压低声音,“教主你不亲自上,这群人能糊弄的住吗?” 主要是她怕自己糊弄不住这群富家公子。 “他们这里面也没几个听过的,没事,放心吧。”阮璃璃一边磕着瓜子,一边懒懒散散的转过身。 远远的看过去烛火稀薄,光影明灭,前面放置的琴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影。 裙角翻飞让人心头颤起片片涟漪。 原本略有些喧闹的大厅里转眼就安静下来,一瞬不瞬的看着那边的朦胧的人影。 十面埋伏好歹也算是名曲,台下的无所防备的人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但是潜伏在四周的诸多人听着这个听的一阵心虚。 “这……该不是被人发现了?” “我们要不要跟阁主打声招呼先?” “不能吧,再看看。” 薄娅的手上功夫经年累月,十面埋伏也算非常擅长,一时间引得众人心驰神往,情绪激荡。 有人低声谈论道,“今日离汐姑娘难得回来,听说会邀一位贵客进房,谈论音律。” “这房都进了,哪里还顾得上谈论音律,”说话男子猥琐的笑了笑,“当然是床笫之事更容易谈得来。” “兄台,你这就不懂了,这些姑娘家是比花街柳巷的清白,但也终归是要嫁人的。”男子拍了拍友人的胸口,“出身低微沦落此地,不过就是这种地方能结识权贵,做个妾也是飞上枝头。” “那今晚也只能一个人。不知道这姑娘能挑上谁。” 坐在旁边的曹铭听过来,不由得弯了弯唇角,手指缓慢的敲打了一下扶手,目光牢牢的盯着不远处薄纱之下的少女。 这个时候眼底的欣赏意味渐淡,反而多了几分玩味。 一曲过后,薄娅把手从琴弦上挪开。 偏头紧张的看向靠在一侧依然在嗑瓜子的阮璃璃。 阮璃璃朝着她眨了眨眼睛。 第61章 光天化日强抢良家妇女 台下紧跟着响起一阵叫好声,他们的角度看不见阮璃璃的位置。 “好!”忽然一道粗狂的声音响起,压过了众人的叫好声,“在下愿赏金一千,求姑娘指教。” 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站了起来,看衣饰穿着,倒是像极了一方商贾。 油腻腻的眼神一个劲的往不远处少女身上瞟,心思都浮在了脸上。 台下众人看过去,这幅样子,谁也不信这人能懂音律。 林秋眼帘微垂,还没等她开口说话,接着那边阮明瑞不屑的冷哼了一声,“这位该不是把这里当成青楼了。用钱来收买离汐姑娘,未免失了礼数。” 阮明瑞说话一直不加收敛,说的人脸都绿了。 阮璃璃听见声音,轻轻偏了一下头。 四哥怎么也在? 说着,阮明瑞刚拱手上前。 曹铭坐在座位上,抬手朝着身边随从做了一个手势,随从立马越过阮明瑞,直接把一幅画送到了林秋的手里。 “这是李庆怀先生的遗迹,赠与姑娘,聊表敬意。”曹铭风轻云淡的开口。 浑身上下散发着富贵公子的一掷千金的潇洒阔气。 阮明瑞就这么被抢了先,心里突然一阵不爽。 “李庆怀先生的遗迹,那不是足有几百年了,” “是西丹传入内地的,上次有人出价一万两想私藏都没有买下来。” “仿造的太多,谁能证明这是真的。” 站在楼上的南影朝着林秋点了一下头,林秋连忙上前,笑吟吟的接过,“曹公子费心了,姑娘请您进屋一叙。” 曹铭坐在座椅上,唇角勾起一抹笑,刚要起身。 突然大门被两个侍卫硬生生推开! 一个一身华服锦缎的男子阔步走了进来,漫不经心的开口,“今日这里倒是格外热闹。” 厅堂之中,所有人看到来人纷纷一惊,连忙行礼,“参见楚王殿下!” 楚王? 阮璃璃忽然间皱了下眉,朝着那边的薄娅递了一个眼色,薄娅见这场面立马心领神会,慌张的从后面退下去。 阮璃璃只身斜倚在厅堂柱子边,梨花雕木屏风把她遮挡得严严实实。 隐隐可以看见那一身华服的熟悉身影站在中间,旁边跪了一片。 楚王是当今二皇子,小皇帝的二皇兄。早年便因为母亲意外惨死的事情,与先帝闹翻赶去边疆,自那以后双耳不闻天下事。 甚至当年宫变时,楚王还在北疆驻守。 近两年,小皇帝顾念着兄弟情,想着自家兄弟也就只剩了他们两个,才把他召回来。 回京后,他不沾朝堂只问风月,行事乖张不讲道理。 但是今天,楚王怎么会来? 他来干什么的?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 “殿下,”林秋连忙上前,看着他周身一众士兵护卫,“不知是有什么地方怠慢了?” “不必紧张,我只是过来随便坐坐。”北司宸抬头看向那边的珠帘薄纱。那边已经没有了少女的踪影。 林秋看这架势怎么看怎么也不觉得是随、便坐坐! “早先便听闻离汐姑娘技艺过人,特地慕名而来,”北司宸直接开门见山,“离汐姑娘,今夜我要了。” 曹铭闻声张了张嘴,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是,那不是他先来的吗?? “剩下的人若是无事,可以走了,”北司宸淡淡的开口,“省的扰了本王与姑娘的清净。” 话落,旁边一个侍卫直接走到林秋面前,“劳烦带路” 这架势活生生像是已经拿刀架在了林秋的脖子上。 楚王在这,任谁大不过这位王爷,都也不敢说话,只得乖乖让开。 站在阁楼上的南影皱了皱眉,转身离开。 林秋只好应了下来,走到前面带路。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默默的咬了咬牙。 只要曹铭进了她的屋子,别说一个布防图,就是把曹铭的命留下来都不成问题。 但偏偏这么关键的时候,从哪里冒出来一个楚王。 软的不行,非得逼她来硬的! 阮璃璃甩袖进了后院,旁边的薄娅跟上来,“教主,现在怎么办?” “曹铭出去之后看好了他,先别轻举妄动,”阮璃璃掀起眼帘,低声呢喃了一句,“这楚王……该不是有意要保曹铭。” 曹铭看着自己已经送出去的名画,心里一时间有苦说不出。 东西都出去了,人还没到手。 真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曹铭在厅堂站了一会儿,看着宾客承受不住楚王的权势,纷纷离开,心不甘情不愿的转身离开。 苏木槿看戏看得上头,笑吟吟的碰了碰旁边脸色不是很好看的阮明瑞。 “走啊,不走干嘛呢你?” 苏木槿转过身,正准备离开,接着被阮明瑞拉了回来。 阮明瑞早就看不惯楚王的做派,楚王借势强迫人家姑娘陪他,正巧撞在阮明瑞的枪口上。 “他说走就走,这里又不是他开的,我凭什么听他的。”阮明瑞转身朝旁边的婢女问道,“你们家后院不止一间客房吧?” 婢女眉眼微动,“是。” “你们管事的没说今日不能留宿吧?” 婢女看不懂了,“没。” “那我就留这了!”阮明瑞义薄云天的郑重道,“老子还不信,这楚王还能真敢光天化日强抢良家妇女。” 苏木槿非常有意思的看着阮明瑞,“就一个女人,至于这么当真,你说你喜欢这样的,兄弟我能给你找来十个。” “龌龊!小爷我这是单纯的欣赏,没有私情。”阮明瑞看了眼苏木槿,“你干嘛?” 苏木槿笑吟吟的拍了拍阮明瑞的胸脯,“你都留这了,我正好闲来无事,陪你玩玩。” 阮明瑞表情说不上的诡异和嫌弃,“那你别碍事。” 说着,阮明瑞就直接拍了拍婢女的肩膀,“带我们过去。” 婢女屈膝行礼,一脑袋问号的带着这两个人进了别苑。 别苑地方不大不小,一副山水园林画卷,水中央的楼阁轩榭景色极佳。 楚王被领到房间中,林秋便暂时退下。 阮璃璃站在楼阁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整个洛泱楼和别苑都被楚王带来的侍卫围堵了个严实,暗暗的记下一笔。 第62章 假娇花,真妖精 南影上前,低声道,“教主,阮家四少爷和苏二少进来了。” “他们留这干嘛?”阮璃璃凝眉,转身看着南影,低声呢喃了一句,“苏木槿?” 说着,她忽然之间想到了什么,眼底滑过一抹明光 “要不属下把他们赶出去?” “不。”阮璃璃连忙道,唇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留这吧,留下挺好的。” 南影看着阮璃璃脸上的笑,顿时猛地打了一个寒颤。 以往她这么笑的时候,那就是有什么人要倒霉。 比如上一次,她让他帮忙看那个太监哥哥有没有凶器的时候,就是这个笑容。 南影想到这里,头顶已经出了一层冷汗 灯火明亮的屋子里,北司宸坐在桌案前,手里把玩着酒盏,衣衫披散开,在灯火之下格外的贵气晃眼。 “王爷今日来的真巧。”阮璃璃弯了弯唇角。 当初春日宴,这位称病拒绝入宫。皇帝都请不来,如今上赶着来洛泱楼。 阮璃璃倒还真不信这位是一时兴起。 北司宸掀起眼帘,毫不掩饰的打量了一遍不远处款款而坐的人影。 “久闻离汐姑娘名讳,”北司宸扶桌上前,抬手倒了一杯酒,递到了阮璃璃的面前,“果真百闻不如一见。” “久闻我的名讳,王爷怎么今日才来?”阮璃璃接过酒,当着北司宸的面就倒进了旁边的花瓶中。 北司宸见她的举动倒也不生气,反而笑了,突然一把拉过面前的小姑娘,举止轻挑的勾起她的下巴,“是怨我来的晚,让你白白寂寞了这么久?” “美人别急,”北司宸反手把人就地压了下来,“本王今日必满足了你!” 他俯身,抬手扯开腰带。 身下的小人儿突然扣住他的腰,翻身而上,反坐在了他身边,手臂撑在男人身侧,“王爷是不是有点太快了?对外可是说,我今夜是请人指点琴技。总得做个样子。” 阮璃璃话还没有说完。 突然北司宸直接把人抱起压在她身后的琴桌上。 她的后腰抵在琴弦上,发出了一阵错乱的琴音。 “那就在这里办你,可喜欢?”北司宸手压在她身侧,有意无意的拨了一下琴弦,琴音轻颤让人乱了心神。 后腰的疼痛刺激的阮璃璃秀眉轻蹙。 靠! 这楚王怎么真这么禽兽!! “王爷该不是一时兴起,才来我洛泱楼。”阮璃璃手指撑了一下身后的桌案。手指突然压断了一根琴弦,发出一阵刺耳的乱响。 听得东厢房候着的林秋和薄娅心脏一下子揪紧。 这是怎么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慌忙跑上前,把耳朵贴在墙边,听着里面的声音。 “本王还真是一时兴起,听闻洛泱楼有个清晨雨露般的美人待人采撷,今夜喝了点酒,便决定摘了你这朵娇花。” 北司宸手指滑过少女细嫩如蛋壳的脸颊,看着这张妆容祸国妖冶的小脸,笑容邪肆,“倒是没想到,竟是个小妖精。” 他的话没有分毫纰漏,一眼望过去就是一个见色起意的王权贵族。 阮璃璃勾了勾唇,“王爷倒是来的放心,不怕我是朵假娇花,真妖精……碰过会死的那种。” 北司宸放声大笑,“即便是死在你身上,怕是也值了。” 外面人听见男人尽兴的笑声,心领神会的看了一眼,纷纷移开了目光,知道时候到了,再偷听主子的事怕是不妥,便转身下了楼。 他看着身下的小美人眼底忽然带过一抹惑人的魅色,突然伸手勾住了他的脖颈,声音娇软,“那我……就成全王爷好了。” 这声音听的人酥了半边骨头。 东厢房,林秋和薄娅咬牙磨了磨刀。 “林姐姐,什么时候上?” “等教主音信。” 然而此时,西厢房阮明瑞已经抄起来一个砚台,直接冲了出去。 “特么禽兽!你放开离汐姑娘!” 阮璃璃完全没有料到会有人直接冲进来,还没来得及推开压在身上已经中毒昏死过去的楚王,这边就冲进来了一个阮明瑞。 阮明瑞本就出身将门,这会儿提着砚台二话不说直接一砚台砸在了北司宸的脑袋上! 然后他直接提起北司宸的领子,就把已经昏过去的人拽开! 一边拽还多用砚台补了几下! “姑娘你别怕,我当年中举殿选文试武试都第一!他已经被我打晕过去了!” 阮璃璃:“??” 阮明瑞一边揍人,本着非礼勿视的原则,心想现在那位离汐姑娘必定衣衫不整,羞于见人。 他更不能看了! 阮璃璃看着进来的是阮明瑞,一时间慌忙抽了一块帕子挂在耳侧,遮住半张脸。 这楚王没去过春日宴,平时和皇宫少有来往没见过她,可是阮明瑞可不是没见过! 阮璃璃一步上前,走到阮明瑞身后。 阮明瑞闻声下意识的回头,然而刚刚看到那姑娘一双漂亮的杏眼,接着后颈一阵剧痛,直接晕倒在地。 失去意识前,阮明瑞还在想…… 这双眼睛,当真漂亮的很,就是……和九妹妹有点像。 阮璃璃看着阮明瑞昏了过去,松了一口气,摘下来手帕,一回头就猛地又撞见了,苏木槿怔怔的站在她的身后。 苏木槿看着阮璃璃那张熟悉的脸,瞪大了眼睛。 那眼神活生生像是见了鬼。 他就是一时没能拉住阮明瑞,这追过来怎么就又是这个小魔女! 苏木槿浑身上下开始发疼,惊慌这的指着她,“你你你你,怎么又是……呃!” 阮璃璃打晕苏木槿,二话不说直接回头关上了门,省的再有人冲进来。 这年头还流行葫芦娃救爷爷,一个一个送人头? 阮璃璃看着歪七八扭的躺在地上的三个人,顺势坐在旁边缓了几口气。 阮明瑞和苏木槿两个人冲进来之后闹得声音太大,刚刚下楼的几个侍卫对视一眼,紧跟着跑了上来。 然而还没等他们开口询问,突然房间里传来一声娇啼。 “王爷,不要嘛……” 几个大老爷们虎躯一震! 僵在半路的脚步硬生生退了回去,面面相觑红了脸。 也是,毕竟那事,闹出点动静也是正常。 第63章 教主威武霸气! 阮璃璃靠在门边,听着外面的脚步声渐渐消失,看着地上的三个人有些头疼的扶了扶额头。 林秋和薄娅慌忙摁下机关,从西厢房暗道里走了进来,看着这一片事故现场和旁边坐着顺气的阮璃璃,两个人纷纷沉默了一下。 地上楚王头上带了一点血迹和淤青,昏死过去。 旁边就是阮明瑞躺在他身上,手里死死的握着一个砚台,砚台上带血。 阮璃璃脚边则是躺着苏木槿,他们家教主一个劲的喝凉茶压压惊。 林秋摇着头感叹着:教主威武霸气! 阮璃璃连忙压低了声音,起身走开,“快把我四哥先送到隔壁,他手上的墨迹和血迹都清洗掉。让个难得来处理剩下两个人,伪造一下事故现场。” “等等,教主,这个……怎么伪造?”薄娅小声道。 阮璃璃挑挑眉,朝着薄娅轻轻勾了勾手指,笑的令人胆战心惊! * 黑夜浓幕之下,曹铭手里握着一把扇子晃晃悠悠的走在大街上,对着旁边的随从低声开口。 “楚王殿下这是突然怎么了?我不就跟他说了一句今天来要离汐姑娘,他怎么还跟我抢上了?”曹铭想不通。 “楚王爷毕竟是皇亲国戚。”随从轻声安抚道。 “那他可以跟我说,就一个女人罢了,送给楚王就当卖个人情了,”曹铭叹了一口气,“就是心疼那副画。不知能不能要回来?” “这送出去哪有要回来的道理。”随从想了想觉得不妥,谄媚的笑了笑,“楚王万一把她纳了,那不也相当于送了王爷吗?” 曹铭点了点头,“有道理。” 突然迎面一个马车夫赶着马车连忙跑来,这花纹缎式一看便是曹府的车马。 马车停在曹铭面前,上面下来一个家丁,“少爷,夫人见您还没有回去,有些着急了,便叫小的来接。” 曹铭眯了眯眸子,这家丁确实是府里的家丁,车马也是府里的车马。 他倒是也没有怀疑。 “母亲急什么,这出了些事情,我才准备回府。本来我不是说跟几个朋友出来玩,今晚都不回去了吗?” “夫人说,进来京中巡查严密,一定要注意作风严谨,莫要被鬼殿那位抓住把柄才好。” 曹铭听到“鬼殿”两个字,紧跟着眉头皱紧了些,整个人瞬间严肃起来,“我知道了。” 曹铭说着就上了马车。 马车窗纹花式繁复。像是从布料缝隙中,都漏出来些幽幽的香气。 香气幽微不易察觉。 曹铭坐在马车中,不知不自觉一阵倦意袭来,毕竟是自家车马,曹铭没有太多警惕直接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了过去。 黑暗中一道人影闪过,直接跳入马车! 车身陡然一慌,马车夫眸底滑过一抹精锐,迅速稳住车马。 坐在马车夫旁边的随从皱了下眉,准备敲马车前的门,“怎么了?是不是少爷……” “没什么,”马车夫拦下随从的手,“刚才地上有块石头,晃了一下。” 随从看他一眼,没有理会,“少爷!少爷,你怎么样了?” 马车夫手低隐隐抽出了一把匕首。 坐在车中的南影见曹铭半梦半醒的动了一下,直接打晕了他,摘下面前黑布,用力把嗓子弄得沙哑烦躁,分辨不清,“我睡着,别吵。” “是,是,小的注意。”随从连忙收回手。 马车夫手指动了动,收回匕首。 南影快速从男人身上搜找,从他的腰际衣襟里,突然摸到一个夹层。 南影拿着匕首直接割开,抽出里面一块折叠放好的布帛。 就着月光,南影看了看,紧接着藏好在衣服里跳了出去! 却不成想,他刚跳上旁边屋脊,跑出去没有多远,耳边骤然刮起一阵接着一阵凌厉的风。 周身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些黑衣精兵。 “大胆贼人!快把东西交出来!” 曹铭怕是一直都被人盯着。 南影瞳孔微缩,也懒得多废话,直接盯着一个精兵闪身冲上前,手里几根飞镖打在精兵剑刃上,刮出一层火花,飞镖飞旋片刻狠狠地划破了精兵的衣袖。 上面毒液侵蚀,逼得人猛地跪倒在地从屋顶翻了下去。 南影打开突破口,直接跳出包围圈。天毒教的遁形和暗器实数第一,黑夜永远是他们最好最强势的伪装。 转眼间,南影已经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众精兵咬牙追了几步,“该死!真让他跑了!” “去回禀阁主!” 南影跑了一半,明明知道那群精兵已经被他甩掉了,但是隐隐觉得,好像还是有什么人一直在盯着他,跟着他。 南影一边跑一边抬手把脸上的黑布拉了拉。转身跳进了一家人员混杂的酒楼中。 接着迅速换了一身衣服,伪装成市井寻常人和几个刚吃过饭的人一起走了出去。 紧追在后面的陌七站在酒楼院子里,凝眉快速看了看,也没找到影子。 南影甩掉跟踪,在周围随意转了几圈才回到洛泱楼后门街区,把东西交给阮璃璃。 阮璃璃秀眉轻蹙,忽然觉得周身气息不太对。 “有人追着我,冒犯了。”南影凝眉,突然抬手,一掌重重的打在了阮璃璃的肩膀上。 这一下,阮璃璃心领神会的受住,没有做任何抵抗猛地被他打开,身子措不及防的撞在了一个坚硬的胸膛上! 南影顾不得许多,快速逃离。 “恩!”阮璃璃闷哼一声,身后像是撞在了一个肉墙上,一瞬间脊背莫名发凉,阮璃璃没敢回头,只是手捂住肩膀,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她和南影交接的时间很短。 不过眨眼的功夫。 不容易被发现。 男人极具压迫感的寒凉气息瞬间将她笼罩住,手指扶了下她的腰。阮璃璃默默地把袖口的布防图藏进去些,慌忙回头看见来人的时候不由得愣了一下。 饶是有些心理准备,也没有想到会在这种地方直接碰见北冥渊。 他在这里干什么? “你,你你……”阮璃璃讶异的看着他,她下意识的身子后仰,却没有能逃开他禁锢在自己腰间的手掌。 第64章 白白软软的,比较好拿捏 少女腰肢纤细,握在掌心里像是稍一用力,就会捏断。 北冥渊垂眸看着她,缓慢的挑了一下眉,“九小姐有无大碍?” “没,没事。”阮璃璃抬手擦了一下唇角的鲜血,“你怎么会在这?” 吐的是假血,出门常备作案工具。 “出门闲逛,看见你被打,特地来看看。”北冥渊话中有话,语调被缓慢的拉长,神色幽幽的看着她。 “也是巧了,大晚上九小姐不在府中休养生息,出门也不带婢女,”北冥渊扶着她的腰,抬手挑起阮璃璃的下巴,缓慢的擦了一下她唇角的血迹,“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出来玩呀,”阮璃璃眉眼微动,“每天在府里呆着太闷了,前两日我打碎了祖母的花瓶,母亲罚我抄家训,小瑶在府里帮我抄,我答应给她带暮云轩的点心。” “刚才那个人是怎么回事?”北冥渊朝着暗处的陌七递了一个眼色,陌七放弃继续追南影。 阮璃璃眨了眨眼睛,“我在路上突然看见他,抓着他问了几句暮云轩在哪,他就打我。” 她说话表情得当,眼底依然闪动着明媚的傻气,倒是一时间分辨不出来这话是真是假。 “随便就能抓着一个人问。”北冥渊慢悠悠的摩挲着她的下颚,“你也不怕他把你拐跑,去做个压寨夫人。” 阮璃璃推开他的手,提着裙摆转了一圈,“冽哥哥你看,这是隔壁沐二叔送来的,说是衬我便给我了,好看吗?” 流彩暗花云锦裙在灯火明灭的街道上,格外的令人赏心悦目。 北冥渊挑眉,看着她乖巧如献宝一样的表情。 这丫头和旁人倒是亲近的快。 北冥渊勾了勾唇角,眼底映着她裙角的光芒,“因为换了件衣服,连妆都换了?” 她的眼尾线条挑起,妆容半纯半妖,夜色之下活生生像是一个修炼了一半,妖气尚浅的懵懂小妖精。 “我听说男人都喜欢妖艳贱货类型的。”阮璃璃突然凑上前,一双圆润明亮的眼睛的看着他,“冽哥哥,你不喜欢吗?” 北冥渊对着那双黑亮的眼睛,不自觉的移开目光,“你都听谁说的。” 他看不出这丫头是不是故意在撒娇卖乖,只是觉得自己一时间有些控制不住。 看着这张单纯无辜的小脸,就一遍一遍的产生些阴暗的想法。 尤其是在她一口一个“冽哥哥”,听起来对他毫无防备的时候。 想法就愈发阴暗凶狠! 当真是血毒毁心性。像是猛兽补食,喜欢在猎物警惕最弱的时候下手。 “冽哥哥,那你喜欢什么样的?”阮璃璃紧跟上前,“改日……若有合适的姑娘我介绍给你?” “你放心,我给你介绍的姑娘,一定不嫌弃你不行的。” 北冥渊忽然皱了下眉,冷眸缓缓的扫了她一眼。 这一眼看的阮璃璃突然浑身发凉,立马决定结束“行不行”这个话题 见他终于不继续询问她刚刚南影是怎么回事,阮璃璃才默默地松了一口气。 完全不知道男人内心可怕想法的阮璃璃自动认为,转移话题成功。 果然撒娇卖萌喊哥哥对于眼前这个男人来说有点影响。 阮璃璃顿时心情舒畅。 想到敲了某个脑袋不正常的金主爸爸一万金,她就更开心了。 小姑娘蹦蹦跳跳的跟在了北冥渊身后,“冽哥哥,你去哪啊?你是跟我回家还是回鬼殿呀。” 北冥渊走出昏暗的胡同之时,抬手带上了半张面具,“带你去暮云轩。” 出门在外,他极讨厌不相干的人看见他,记住他。 在黑暗中隐藏的久了,也只想把自己藏起来,否则会让他有一种自己暴露在光下的错觉, 也是因此,皇宫中对于鬼殿人的装束和行踪,统统都没有限制。 哪怕不知道哪一个是他,只知道挂着鬼殿腰牌的人全都惹不起就对了。 “真的吗?”阮璃璃双眼突然放光,她只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没想到北冥渊当真了,“我听说我几个姐姐喜欢暮云轩的东西,那里经常人满为患,都是早先有人订过的。” 北冥渊看他一眼,“没想到九小姐时刻都爱吃。” “那倒也不是,”阮璃璃蹦跶着,突然有些心酸,“就是怕进了你们鬼殿,就吃不了几天东西了。人之将死,胃口也大嘛。” 北冥渊:“……” 帝京的夜市是出了名的热闹,周围的花灯还没有撤,落下绚丽耀眼的光影,叫卖声此起彼伏。 北冥渊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蹦跶到他前面,东看看西摸摸的小姑娘,那副做派倒是像极了常在市井混,跟卖花灯的老阿婆都能聊得热火朝天。 老阿婆家里正巧有个孙女,极喜欢阮璃璃,热络的直接送了她一个小白兔花灯。 北冥渊瞥她一眼,伸手一把把她拎了回来。 目光落在不远处一个灯火通明的楼阁上,淡淡的开口,“那边就是。” 阮璃璃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突然停下来,弯起眼睛拿着花灯跟北冥渊比了比“这个小白兔,就送你吧。” 北冥渊看过去,莫名的轻笑了一下,“你是觉得我跟它像?” “感觉你这么凶的人,应该会喜欢小白兔。白白软软的,比较好拿捏。”阮璃璃话音刚落,余光倏然瞥见了一对身影,动作忽然顿了一下。 北冥渊抬头看过去,径直看到了暮云轩门口还没有来得及进门的阮落雪和秦旭。 这丫头是怎么被塞进他这里的,北冥渊多少也是清楚。 阮落雪看见阮璃璃就走了过来,笑盈盈的开口,“九妹妹,你怎么也在这?我听母亲说你在抄家训呢,这是……抄完了?” 阮璃璃此时此刻颇有当初被练功偷懒,被师父抓包的惊险刺激。 心里咯噔一下,想着现在跑反正也是来不及了,索性一本正经的扯瞎话道,“抄完了呀,正好抄完了,才想出来活动一下筋骨。” 阮落雪满面微笑的点了点头,“这位是……” “我……雇来的侍卫。”阮璃璃弯了弯眼睛,有意无意的把北冥渊往自己身后推了一下,“五姐姐也知道,我毛手毛脚的容易受伤。” 北冥渊莫名被她护犊子这个小动作给逗笑了。 第65章 哪里来的野男人 “妹妹想要一个侍卫,跟母亲说一声不就好了,”阮落雪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北冥渊的身上,“私自找,怕是不妥。” 见这人脸上还带着面具,也不是府中家丁,多少心里有了些猜测。 这小贱人狐媚惑人,就这么白白送去鬼殿怕是耐不住寂寞,指不定在外面找了什么小白脸,私通苟合。 “雪儿,”秦旭回头看见身边的阮落雪不见了,便紧跟了上来,抬手握住了阮落雪的手,把手里的东西塞到了阮落雪的手中,“初春天冷,还是应当注意些。” “有劳秦旭哥哥费心。雪儿不冷。” 阮落雪说着,有意无意的抛过来一个挑衅的目光。 阮璃璃握着手里的花灯,听着这话,不自觉的皱起眉,表情迷惑的抬头看向身后的男人。 秦旭哥哥? 人家是对着情郎叫秦旭哥哥,那她这是…… 北冥渊眸光淡淡,语调正经,“这个称呼通用。” 阮璃璃:恩?? 阮落雪看着阮璃璃的反应还以为这个小贱人吃醋刺激到了,变本加厉抬手拢了拢秦旭的长袍,“倒是你,出门在外也不注意万一染了风寒可不好。” “这不是替你备暖手炉,有些着急了,就没有注意。”秦旭顺势握住阮落雪的小手,“你过来做什么?” “这不九妹妹也来了,我想着,要不然我们一起吃个夜宵也好。” 秦旭顺着阮落雪的目光看过去,脸色倏然黑了下来,嘲讽的冷笑了一声,“雪儿倒是心地善良,愿意不计前嫌,暮云轩客座极少,我前阵子来才定下一间。一般人是消受不起的。” “别这样,不管怎么说,她也是我的亲妹妹,亲姐妹哪里还有隔夜仇。” 阮落雪娇滴滴的拉了一下秦旭的手指,“更何况,她不也把你还给我了,这顿饭我们请,自当是谢谢妹妹成全才是。” “好呀好呀。”阮璃璃二话不说立马点头,“五姐姐可不要反悔了。我今天正好没带什么钱。” 阮落雪猛地楞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僵硬万分。 这小贱人怎么还真答应了? 秦旭移开目光,因为是阮落雪开的口,也不好说什么。 但暮云轩他今日来,确实费了一番功夫。还是想看阮落雪开心。 暮云轩与寻常店家不一样,小食新奇多出自各大派式,手艺比宫中御厨还多几分大胆花样,慕名而来之人繁多,客座又极少。 这里已经不是有钱有权就能来得了的。 “不过,我在外面呆的久了,想尽快回家,”阮璃璃眼睛弯成月牙一般,“不如姐姐我就挑几个,带回家可以吗?” “那……那自然是可以的。”阮落雪心口郁结,咬着牙。 “谢谢五姐姐。”阮璃璃转头把自己手里的兔子花灯放到北冥渊手里。 北冥渊被一双小手拽了一下,看她一眼,乖乖的任由她把自己拉到了一个灯光昏暗角落里,“你在这里等等我,我很快就出来。” 阮落雪多看了一眼那个带着面具的男人,眼底染上了些不屑。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野男人! 阮落雪进了门,朝着自己的护卫小厮别有深意的加重了语气,“外面那个既然是我九妹妹的人,千万要好好招待。” 北冥渊半垂着眼帘,把玩着手里被某个小姑娘塞进来的小白兔灯笼。 而他的周身不远处忽然晃过几个黑影,挽着袖子不断朝他逼近。 而黑影之中的人一副恍若未觉的样子,漫不经心的拨弄着小兔子的耳朵。 三个仆从交换了一个眼神,其中一个踢了一脚地上的石子。 石子重重的撞在北冥渊的小腿上,接着落地在地上滚了几圈。 北冥渊眸子暗了暗。 一个身材略高大的仆从见他没反应,便大胆了些,“这位公子,不知是哪里人?叫什么?” “你与阮九小姐何时开始私交密切的?”说话的仆从语气多了几分猥琐。听入耳便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这九小姐私生女的身份,行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勾当也合情合理。” “诶,别说这么难听,没准人家不知道这位九小姐已经许给了那位主子,那张祸国的小脸八成是把这位公子给骗了。” 北冥渊缓慢的把手里小白兔花灯放在一旁,确认它不会被弄坏才幽幽开口,“你们现在滚还来得及。” 他周身快速裹上了一层寒气,即便是神色平静,语调森冷的像是带了冰渣子。 听的人像是血液瞬间凝固住。 三个仆从不由得警惕的后退几步。 “大家都是下人,谁比谁高贵!”其中一个抹不开面子的胖子,大着胆子撸起袖子,“论资历,老子在阮府十几年了,你算个什么东西!” “说白了这九小姐怕是还不如老子在阮府面子大,若是你跟九小姐的事捅出去,老子让你死你绝对活不过明天!” “你们俩愣着干嘛,赶紧把他给老子拖进胡同,老子得让他知道知道厉害!” 说着胖子大步流星的上前。 北冥渊半垂着眼帘,黑色面具遮住了他冷厉嗜血的表情神色,唇角恍然间勾起一抹阴冷如罗刹的笑意,眼底萦绕出一层黑雾,“是你自己不滚。” 手掌心折扇扇骨利刃弹出! 仿佛下一秒就能让面前三个人头分家! 胖子几步上前,刚要拎起北冥渊的衣领,突然手臂被人重重挡开! “啪”的一巴掌狠狠的打在了胖子的脸上! 胖子身子一歪,突然腹部一阵重击剧痛,瞬间被掀翻在地! “你说,”一道清悦却凌厉的声音缓慢的响起,接着胖子的后背被人用力踩住,阮璃璃踩着人缓慢弯身,抬手握住他的下巴,“让谁死?” 她裙角被微风轻巧的吹起,接着被她下蹲的动作压了下来,一瞬间有些晃眼。 北冥渊整个人倏然楞了下,手里展开的铁骨折扇缓慢的动了动,接着收了回去。 周围看着的两个仆从惊愕的瞪大眼睛,纷纷后退。 谁也没有看清那个如弱柳扶风的少女是怎么把一个足顶两个她的男人掀翻在地的。 只知道现在她身上的气息可怕的厉害! 第66章 私自动我的人 “小姐……小姐,你听错了,我是说,您让我死,我我绝对活不过明天。”胖子半边脸肿着,说话支支吾吾。 “那既然你清楚的很,那就赶紧先写个遗嘱,处理下身后事。”阮璃璃冷着脸,站起身随手丢给他一张纸笔。 “我保证让你活不过明天。” “小姐!小姐我错了,我……”胖子嗅到周身四伏的杀气,莫名觉得这九小姐说话不像是开玩笑,慌忙从地上爬起来,哐哐的磕头认错。 阮璃璃抬眸看向另外两个人,眼底染上了些不耐烦,“我回府时间尚短,可能府里人不清楚,姑奶奶我最讨厌私自动我的人。” 剩下两个仆从“噗通”一下子跟着跪下,“小姐,小姐饶过我们!” “是我们有眼无珠,是我们的错……” 这片动静一下子惊扰了整片街区的人,纷纷围了过来。 阮落雪闻声也慌慌忙忙的跑了出来。 胖子慌忙跪着爬了过去,“五小姐,小的从您小就一直服侍您,也是听你的命令行事去教训他的,求小姐救我……” 秦旭拧了一下眉,看向阮落雪。 “你,你在胡说什么。”阮落雪后退几步,躲在了秦旭身侧,楚楚可怜的看向秦旭,眼看着就委屈出了眼泪,“我一直说要好好招待九妹妹,几时说过要教训他们。” “我想来五姐姐对我也是极好的,必定是下人不懂事。”阮璃璃抬手,手里的帕子掩了一下唇,漫不经心道,“这位是宫里指派给我的护卫,也由得他们动手动脚,没有分寸。” 宫里的? 阮落雪凝眉看过去,突然攥紧了手,怎么会是宫里的? 这宫里指派,难道不会跟府上报备吗? 阮落雪咬了咬牙,转念想到小皇帝重新给阮璃璃写的手诏,做出这种事倒是也有可能。 阮璃璃掀起眼帘,看向阮落雪,“这么会栽赃主子,又不听管教的下人,想必留在姐姐那也是百害而无一利,不如姐姐就交给我处置好了。” 周围的看客都纷纷叹了口气。 “果真是连府里的下人都不把这九小姐当主子。” “不管怎么说,她也是要进鬼殿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 “这九小姐脾气也不小。” “前阵子这九小姐宫宴上都被下毒陷害。今日又当众被拂面子,谁受得了?” “这兔子急了还咬人,人家本来就活不长了,还得受这种委屈吗。” 几个仆从脸色青白,“小姐救救我!您看在小的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 “不,小姐,我们错了!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胖子见阮落雪犹豫不决,松开阮落雪的裙角,转身爬回来,哐哐哐的磕头认错。 眼看着额头都磕出了血迹。 阮落雪咬了咬牙,脸上硬生生挤出一点笑,“这几个也是我身边的,妹妹要不要给我个面子,这事就算了吧。” “五姐姐心地善良,只是善主出恶仆,府中留这么几个,我可真不放心姐姐的安危。”阮璃璃一脸忧虑的看着地上的人,“不如这样,要么你们自觉点,别给我姐姐添麻烦,今晚就滚出阮府,要么就来我这里,我不是什么良善主子,想必定能教好你们。” 这话说的三个人齐齐打了一个寒颤,一想到刚才阮璃璃浑身上下爆发而出的杀气,和地上让他写遗嘱的纸笔。 胖子慌忙说道,“我们滚!我们一定滚得远远的,五小姐把我们身契给我们,我们保证不让五小姐和九小姐烦心!” 阮璃璃点了点头,朝着阮落雪屈膝行了个礼,“五姐姐觉得这安排可好?” 阮璃璃礼仪周到,看似句句都在替她着想,完全挑不出错处,这几个下人自己都这么说了,倒是让阮落雪更不好多说什么,咬牙道,“可以。” 秦旭站在一侧,凝眉看着对面的阮璃璃,他身旁的护卫纷纷上前,把周围看热闹的群众驱散开。 “五姐姐,这里也没有什么事了,就不劳姐姐送我了,你们先回去吧。毕竟这暮云轩席座难得。”阮璃璃面无表情的温声道。 阮落雪深吸了一口气,句句话被噎得哑口无言,也并不想跟阮璃璃过多客套,转身拉着秦旭,“秦旭哥哥,那我们先进去。” 阮璃璃站在原地,看着这两个人进屋,原本就面无表情的小脸变得更加面无表情,突然手臂被人碰了一下。 她转过头,怀里直接被塞了一个小白兔花灯。 阮璃璃抬头就看见男人露出的诱红唇角轻轻翘起,还未来得及压下去,“诶,你笑什么啊?” 旁边店掌事捧着几个点心,慌慌张张的送了上来,“姑娘,这是你要的。” “没看我气都气饱了……”阮璃璃话还没说完,接着面前横过一只手臂,接过掌事的手里的东西。 “有劳。记得把账算在那两位的身上,”北冥渊淡淡的抛下一句,抬手把阮璃璃拽到身后,朝着掌事低声吩咐了句,“五十倍价格。” “是,主上。” 掌事躬身,目送北冥渊离开。 刚刚转过身,朝着里面的人递了个眼色,刚刚走进去的阮落雪和秦旭就直接被请了出来。 “不好意思,二位今日在此的消费额度达到上限,还请下次再来。” “什么?”秦旭凝眉,“我们今日刚来。我等你们等了小半个月,你告诉我下次再来?” “本店规矩,还请二位见谅。”店小二礼貌又无奈的开口。 “是不是搞错了,我们还没有要东西,怎么会达到上限。”阮落雪眼看着周围看过来的人又越来越多,脸面上挂不住。 店员笑而不语,最简单直白的拒绝回答。 “你们……”秦旭气在心头,刚要发作,连忙被阮落雪拦了下来。 阮落雪脸皮不知道比阮璃璃薄了多少,不想再被围观,“算了吧。今天正好也晚了,我也吃不下什么,要不下次吧。” 秦旭见阮落雪都这么说了,心里的怒火才强行压了下来。 秦旭转身就走。 接着几个店小二就迎了上去,“您还没有付钱,刚才那位小姐的账之前说好的算在你们这里。一共五百两。” 第67章 这是猛男该抱的东西吗? “五百两?”别说秦旭,就是阮落雪这会儿脸上的表情都绷不住了,“你们!” “二位这意思,是想吃霸王餐了?”掌事的表情严肃,上前朝着店内的人做了个手势。 店内突然上来十几个人,缓缓将他们围住。 旁边的随从护卫连忙上前,“我们家主子可是世子,信不信世子殿下一句话就砸了你们的招牌!” 这一嗓子周围看过来的人就更多了。 “我们这招牌底子薄的很,若是世子殿下非得砸,我们也没办法只好报官了。”掌事人拱手,话说的尊敬。 这报官必定不会怎么怪罪秦旭,但是这名声算是毁了。 店前刚刚一闹,在人家店里又一闹,怕是会有人说秦世子飞扬跋扈,欺压民众。 “这不是刚刚在外面的阮府五小姐吗?” “听说刚刚是她手底下的人欺负九小姐来着。” 闲言碎语接踵而至,阮落雪咬着牙拽了拽秦旭。 “罢了!”秦旭冷着脸,直接从怀里抽出一张银票,拍在了桌子上,“我们走!” 说着,秦旭立马甩袖离开。 这一顿夜宵活生生被气撑了,还百搭出去几百两。 他秦旭就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 喧闹的街市上。 北冥渊瞥见旁边气鼓鼓的小姑娘,“刚才不还一副知书达理,振振有词,张牙舞爪的样子?这会儿出气了,怎么还不高兴?” “我总得缓缓。”阮璃璃深吸了几口气。 北冥渊漫不经心的道,“你五姐姐都误会了,你怎么不直说我是鬼殿的?” “你不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你的行踪吗,再说宫里和鬼殿不都一样,他们都不敢动。”阮璃璃抱着花灯,“他们不至于怀疑到皇上那边。” 缓了片刻,她突然转过头看向身边的人,“你平时不是挺厉害的吗?刚才怎么还任由他们欺负?” 北冥渊挑眉。 她是不知道她但凡晚去一秒钟,那三个就人头落地了。 刀都磨好了,这丫头来的也是及时,没有让他没控制住血溅长街。 北冥渊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反问着,“九小姐平时不是也挺柔弱的,刚才怎么那么凶猛。” “这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阮璃璃话说道一半,看着旁边男人撇过来的眼神立马支支吾吾的转过头,“那个……我不是说你是狗。” 北冥渊:“……” “但是吧,你怎么说也是我的人。欺负你跟欺负我有什么区别?” 北冥渊看她一眼,伸出手,“拿来。” “什么?” “我的小白兔。” 阮璃璃楞了一下。 北冥渊见她没有反应,顺手把吃得塞进她手里,把花灯拿了过来,看了一眼兔子,又看了一眼她,慢悠悠的开口,“这小白兔也没你说的好拿捏,这爪子不挺厉害。” “你们城里人不懂,”阮璃璃当然听明白了他的话中话,“小时候我又没少混市井,吃喝嫖赌打架样样精通。小白兔又不能一直靠红眼睛生存。” 北冥渊听着听着,听到什么不对劲。 吃喝赌打架他信了,这……嫖?? “你嫖过谁?” 阮璃璃身形一顿,脑海中快速闪过无数个刺激画面,下意识的开口,“你说男的女的?” 北冥渊:“?” 阮璃璃快速反应过来,慌忙弯起眼睛朝着他笑,“我逗你的,没有谁啊。” “你看我像是嫖过谁的样子吗?” 像。这丫头简直太像吸过不少元气的小妖精。 阮璃璃三两步旋身跳在他前面,“冽哥哥,我要到家了,你如果不跟我进去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北冥渊环顾面前一片墙壁,完全没有门的影子,“九小姐莫不是要爬墙?” “当然,我都是偷溜出来的,最擅长爬墙了,”阮璃璃伸手抚了抚裙摆上的褶皱,指着不远处的墙壁,“前面那堵墙看见没,我先翻为敬。” 阮璃璃刚刚上前两步,忽然之间腰间横过一只大手,男人强劲有力的手臂禁锢着她的腰,一个用力把她提抱了起来! 眼前的光影迅速的晃过,耳边风声猛然呼啸而过! 刹那间她身上都染上了些男人的清冽气息,脚下安稳之时,她已经稳稳的站在了阮府一块空寂无人的假山后。 北冥渊垂眸看她一眼,“我的小白兔我带走了。” 话落,还没等阮璃璃回过神来,腰间的温暖已然消失,面前的人也没了踪影。 阮璃璃扶了扶额头,腰间仿佛还有男人强劲有力的禁锢感。 一阵狂风刮过摄政王府,重重的闭上所有的房门。 陌七单膝跪地,“殿下,没有抓到天毒教的人,是属下失职。” “无妨,天毒教的人不那么好抓,等交接布防图的时候再说。”北冥渊冷声开口,“还有盯好洛泱楼的人。” 男人语调和表情都是一如既往的寒沉冰冷,煞气四伏。 远远的听上去,便觉得危险难以靠近。 陌七如果没看见某“危险”男人怀里一直抱着一只小白兔花灯,他一定也会这么想。 陌七:“……” 要是北冥渊抱一只狼的花灯,老虎花灯,他都觉得还正常点。 小白兔?? 这是猛男该抱的东西吗?? “殿,殿下……这个,”陌七犹犹豫豫的开口,“这灯……” 北冥渊侧靠在王座上,手指拨弄了一下怀里的花灯,“好看么?” “好看好看!”陌七点头如捣蒜,“要不,属下拿去收起来?” 北冥渊凝眉抬头扫了他一眼,抱着花灯下意识的往里挪了下,冷声拒绝,“不用。你先退下吧。” “是。”陌七悄悄的看了一眼男人怀里的灯。 “等等,”北冥渊突然若有所思的皱了下眉,“咱们府里的院墙……再加一丈高。” “墙?”陌七愣了一下,犹豫着解释道,“殿下,咱们府里的院墙已经有三丈高了,上面安放着机关,不会有贼人敢爬。” 北冥渊冷眸不耐烦的扫了过去。 陌七立马噤声,连忙点头应下来,“是,属下立马去办。” 殿下今天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突然要加墙高? 是怕谁要爬墙吗? 第68章 霸道王爷与纨绔富家公子 次日清晨,楚王府府兵把整个洛泱楼团团围住,楚王受伤出事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半个京城。 事故现场非常的耐人寻味。 一大清早,阮明瑞被外面来往的脚步和喧闹声吵醒,扶着发疼的脖颈缓慢的从床上坐起来。 周围完全陌生的环境让阮明瑞猛地清醒了些,环顾了一下四周慌忙爬了起来。 阮明瑞坐在床榻边,皱着眉使劲回忆了一遍昨晚发生的事情。 他只记得自己冲进了屋子里,把楚王打晕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嘶,”阮明瑞扶着脖子,倒吸了一口凉气,“我是怎么睡在这里的……离汐,离汐姑娘呢!” 阮明瑞猛地反应过来。 他记得是打晕了楚王没错。 那离汐姑娘应该没事了。 阮明瑞站起身,慌忙跑出房间,径直看到他隔壁的房间里里外外围了一群人。 “天哪……怎么会这样。” “看不出来,平时楚王殿下虽然浪,但是居然这么浪!” “苏家二少爷也是实名惨。” 阮明瑞一脸懵逼的听着周围几个人的谈话,伸手推开围在门口的众人,一边推一边问,“怎么了?” 他刚刚推开众人,站在房间门口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 只见凌乱不堪的房间之中,楚王和苏木槿两人混乱的躺在床上,北司宸半压在苏木槿的身上,头顶隐隐渗出血迹。 苏木槿手里握着一个带血的砚台,身上的衣服被扯开大半,腰带都十分令人遐想的躺在距离床不远的地上。 两个人皆是昏迷不醒。 事故现场简直不能再明显了。 外面围着的一众人纷纷脑补出了一个霸道王爷强占纨绔富家公子,富家公子抵死不从的画面。 剧情太过劲爆,以至于这消息传的光速。 林秋帕子遮了遮眼睛,慌忙伸手把阮明瑞往外推了推,脸上说不出是害羞还是为难,“公子,这等场面还是不要看了好。” 阮明瑞一瞬间如遭雷击:“不,不是,这这这这……” 昨晚不是他打的吗? 难道是他做梦打的? “公子,您还是尽快回去吧,太多人看着也不好,我们正在想办法把殿下和苏二少叫起来。”林秋连忙推着阮明瑞出去,朝着自家一个小厮递了个眼色。 小厮连忙上前,拉着阮明瑞,一脸为难,“公子,我们这里得清场。劳烦公子离开。” “……啊?”阮明瑞一脸懵逼的就被推出了洛泱楼。 洛泱楼里里外外不只是楚王府兵,周围的百姓都控制不住内心的躁动纷纷赶来伸长脖子围观着。 阮明瑞刚刚被推挤出人群,突然身后响起一道清雅的声音,“昨晚玩的可还开心?” “开什么心,可别提了。”阮明瑞挥了挥手,一转头猛地撞上了阮晚清肃沉清冷的眸子,差点没跪地上,“姐……姐姐,我我……你怎么回来了?姐夫又气着你了?” 阮明瑞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这个亲姐姐。 “说你!扯什么你姐夫,”阮晚清抬手扶住的阮明瑞的手臂,抬眸瞥了一眼那边的洛泱楼,一字一句的加重语气,“别着急跪,回家慢慢跪着说!” 说着,阮晚清像是拎小鸡,把阮明瑞拎上了马车。 洛泱楼中,北司宸身边的贴身护卫赶上来,看着这情形,咬牙驱赶了门口的人,“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间门。 护卫连忙把北司宸从床上扶起来,挪到了旁边的座椅上。 “王爷!王爷!” 北司宸眉骨动了动,抬手扶了扶疼痛难忍的额头,缓慢的睁开了眼睛。 手拿下来就是一手的鲜血。 北司宸看着眼前刺目的鲜血,清醒了些。 “王爷,这是怎么回事?”护卫站在北司宸的面前,回头看了一眼床上依然昏迷不醒的苏木槿。 他手里的那个砚台格外的刺眼。 北司宸眉头锁紧,眸光牢牢的定在床榻上某个衣衫不整的男人身上,半晌没有说话。 北司宸头疼得厉害,缓了片刻,抬头低声道,“曹铭呢?” “曹府那边没有动静,大约已经安全到家了。” 护卫回头看了一眼苏木槿,又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凑到北司宸的耳边,“阁主,昨晚布防图已经被拿走了,我们的人没有看住。” “废物!” “是,是属下失职!”护卫慌忙跪下。 北司宸扶了扶额头,眸光阴凉了些,“曹铭那个傻子怕还不知道东西已经被偷了。赶紧去告知曹府。” “是。” 北司宸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睛,脑海中缓缓浮现出了一个娇俏身影。 男人的眸底缓缓萦绕出了一层黑雾。 玩味着某个名字,“离汐……” …… 阮府厅堂之下,阮璃璃猛地打了一个喷嚏! 众人齐齐的看了过去。 胆子颇有些小的阮云静慌忙道,“九妹妹可是风寒还没好?” “劳烦六姐挂心,”阮璃璃掩了掩唇,“我近来已经好些了。” “别是昨夜出去,又凉着了?”叶澜翻着阮璃璃早上刚送过来的家训,别有深意的看了阮璃璃一眼。 昨晚落雪一回来,就跟她说了碰见阮璃璃的事情,还说这丫头直接当着她的面处置了她三个心腹家丁。 阮璃璃也是猜到了,一早果真就有人来叫她送抄好的家训过去,八成也要审问一下她身边那个“贴身护卫。” “这天气也暖和些了,母亲不必担心。” “是,哪里用我担心你,”叶澜扬声,瞟了一眼那边安坐着的小姑娘,“你不是有护卫,贴身护你护的挺好的。” “说到这里,你不用把你那护卫请过来,让我好好招待一下,也省的失了体面,让皇家人说我们招待不周。” 阮璃璃眸光微动,“宫中事务繁多,他们不会时刻在将军府停留,而且他们是暗卫不好出面。” 也就是小皇帝脑袋有问题,不按套路出牌,她才敢这么编排亲徒儿。 要换个正常人,谁会没事做贼一样往姑娘家塞人。 不过大约他是个太监,人家才那么放心塞给她。 “哦?”叶澜将信将疑的看着她。 第69章 是不是怀孕了? “这也是皇上的意思,”阮璃璃直接把小皇帝搬了出来,“女儿起初也觉得非常不妥,但陛下忧虑臣女安全,非要如此。若母亲心有不满,可以劝陛下收回成命。” 叶澜的眉头狠狠一皱。 猛然想起春日宴上,小皇帝前前后后几次发火的场面,那暴脾气怎么可能容许她一个妇道人家说不字。 叶澜看着阮璃璃,心口压着一团怒火,却无从发泄。 “那九妹妹可要当心,毕竟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家,身边总跟着一个男人,即便是皇家人也容易发生什么不该发生的事情。”阮落雪斜睨了阮璃璃一眼,别有深意的开口。 “到时候若是不雅之事传出去,连累的可是我们整个阮府。” 这话一出,众人纷纷的把目光看向阮璃璃。 说到底,最不合适的还是说阮璃璃身边有男人做暗卫。 但是阮璃璃觉得自己不好在未经他允许之前,把那位是太监的事公之于众,有那么一丝不厚道。 阮璃璃掀起眼帘,“五姐姐是在擅自揣测皇家人吗?” 阮落雪被话一噎,眼神飘忽了下,“我也只是担心你罢了。” 这个时候,外面一个婢女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快速行了个礼便到了叶澜身边,“夫人,三小姐回来了,在二房歇着,送了几张请柬,便不过来了。” “她有着身子,胎还没坐稳,就不必来我这了。”叶澜接过请柬。 “北秦王过阵子办茶会,特地请了咱们家几位小姐少爷。”婢女恭敬道。 一听到北秦王,阮落雪眼底突然滑过一道光,小脸一下子就红了。 叶澜听到这个,也心中欢喜,看了一眼自己女儿。 北秦王这茶会办的别有用心谁都看得出来,不过就是为了相看自己未来的儿媳妇。 多半就是定下来秦旭的婚事,然后下聘定亲。 “三小姐说,家中姐妹多少得上点心,茶道怎么也得懂一点,不好在那么多人面前丢人。” 说着,婢女多看了一眼阮璃璃,“尤其是刚回来的九小姐。” 突然被点名的阮璃璃眨了眨眼睛,“女儿知道了。” 等着房里的几位兄弟姐妹纷纷离开,阮落雪脸上的表情才放开了些,欣喜的握住婢女的手,“三姐姐可还有说什么?” “三小姐还说,北秦王最喜听琴,小姐近些天多练练琴技献礼便好。”府中将有喜事,婢女也开心的很。 府中九个少爷小姐,也就大少爷和三小姐成了婚,二少爷常年征战在外,不愿成婚。四少爷年岁已到但过于顽劣,以至于这府中许久没有喜事。 “放心吧,原本你底子就好,这段日子我必定挑京中最好的琴师来教你。不会有问题的。”叶澜拍了拍阮落雪的手背,笑着安抚道。 这边阮璃璃从正厅走到偏院实在是有一段距离,小瑶在旁边猛打着哈欠。 “三姐姐怀孕了?”阮璃璃走在路上。 “那可不是嘛,前阵子的事,胎还没坐稳。”小瑶一边打哈欠一边说着,“庆国公府二爷专宠他们家那个小妾,怕是三小姐又受气了才回来呆段日子。先把胎坐稳了再说。” 阮璃璃点了点头,回过神来看着小瑶,“你怎么这么清楚?” 小瑶打到一半的哈欠猛然停下来,“这不是平日里听八卦听的嘛。” 阮璃璃弯了弯眼睛,突然跳上前挽住小瑶的手臂,“要不,你再给我讲点八卦?” “好,好啊。”小瑶困得有些发懵,一抬手直接撞到了一个婢女手里的托盘。 婢女身子一晃,托盘里一下子滚出来什么东西。 小瑶吓了一跳连连道歉。 阮璃璃低头看过去,弯身把地上掉的一个香囊捡了起来。 细长的眉毛忽然间皱了一下。 “你,你们走路不长眼呀!”婢女一把从阮璃璃手里抢过香囊,多看了她一眼。 心里暗暗思忖。 这九小姐果真是乡下来的私生女,冒冒失失不成体统! “这可是三小姐的东西,碰坏了你们担待得了吗?” 婢女说着,就气呼呼的走开。 “诶!我都道歉了,也没弄坏东西,”小瑶气不过,“至于的吗!” 小瑶这会儿也气的清醒过来,一转头发现阮璃璃愣在原地,还以为是把自家小姐也给气着了。 “小姐,小姐你别生气,他们就是狗仗人势,狗眼看人低。”小瑶一边打抱不平,手却突然被阮璃璃握住。 “三姐姐是不是怀孕了?”阮璃璃牢牢的看着她。 那双漂亮的杏眸放出些许凌厉的微光。 “啊?小姐你刚刚不是已经知道了……”小瑶有些懵。 阮璃璃抬手,轻嗅了一下手指尖,还残留有香囊上的气息。 气息幽微,不易察觉,被浓重的花果气息掩盖住,但她还是能闻出来些麝香气息。 怀着孕,居然还有人敢给她用麝香? 小瑶还没有反应过来。 阮璃璃直接转身,朝着二房院子的方向走了过去。 “诶,小姐!” 小瑶一路紧追慢赶,倒是极少见阮璃璃走路走的这么快。 她急匆匆的赶到时,端着托盘的婢女刚进院子。 阮璃璃咬了咬唇角,一步上前,一下子撞在了婢女的身上。 “啊!”婢女措不及防的被撞倒。 托盘上的东西瞬间被打翻! “不好意思,我没有看见。”阮璃璃慌忙上前,给小瑶递了个眼色把婢女扶了起来。 自己则是快速把地上散落的东西捡了起来,手指间一把细细的刀刃径直划开香囊外的锦缎布帛。 “怎么又是你们?”婢女刚要发作,那边突然响起一道严厉的训斥。 “干什么呢?”院子里的杨嬷嬷看见这边乱作一团,急促上前,“大白天的吵吵嚷嚷,三小姐身上有着,禁得起你们吵闹?” 杨嬷嬷看见阮璃璃抱着托盘,敷衍的行了个礼,“九小姐大驾光临,不过我们家小姐不方便见客,还请回吧。” “我来时不小心撞翻了三姐姐的东西,看着东西也坏了,想赔三姐姐一个。”阮璃璃说着。 屋子的房门突然被打开,里面响起一道清肃的声音,“我还想着是谁,既然九妹妹来了,就进来吧。” 第70章 给朕摸摸 阮晚清身边的贴身侍女上前,把阮璃璃怀里抱着的东西接了过去。 阮璃璃这不进门还好,一进门就看见了跪在地上的阮明瑞。 阮明瑞跪着挨打的时候原以为只有自家姐姐看见,谁成想又来了个阮璃璃。 这下他有些厚的脸皮也挂不住了。 “姐,你看这……”阮明瑞说着,就想要起来。 阮晚清一戒尺直接抽了上去,厉声道,“跪着!” 阮明瑞立马老实了。 阮璃璃活生生被吓了一跳。 将门虎女,虽然二叔从文官,这教出来的女儿倒是有几分豪气。 “三姐姐这是……” “没事,寻常家教罢了。”阮晚清缓慢的掀起眼帘,缓慢的打量了一遍阮璃璃,“原本妹妹进府我是该上门拜访才是,如今我身子不稳,不方便走动。怠慢妹妹了。” “姐姐言重了。”阮璃璃看了一眼她贴身婢女怀里的东西,“今日原本想来探望姐姐,不成想弄坏了姐姐的东西。心里着实过意不去。” “罢了,都是些不起眼的物件。” “小姐,”婢女皱着眉,焦急道,“她弄坏的可都是二爷送你的!” 原本二爷就对小姐不甚上心,成婚几年也就送了这点东西。 没成想还全被这个九小姐给弄坏了。 阮璃璃眉骨轻动,犹豫着开口,“这香囊……也是三姐夫送姐姐的?” “那是自然。二爷专给小姐安胎的,我们小姐可爱惜了,你怎么!” “紫鸢!”阮晚清厉声呵止。 婢女抿唇,气呼呼的闭了嘴。 阮璃璃神色不动声色的凉下去些,“既然如此,姐姐我去帮你补好吧。” “不必了,我自己来就好。”阮晚清缓声道。 “倒是九妹妹,先前未归府,不管你什么做派都无所谓,但如今回来了,就要有个将军府小姐的样子。”阮晚清手指摩挲着手里的戒尺。 “总是这样冒冒失失的,早晚会惹出祸患,让阮府替你承担罪责。” 阮璃璃眼眸微动,“姐姐教训的是。” “过几日北秦王茶会,九妹妹千万要注意分寸,我知晓你与秦世子先前的事情,可是今时不同往日。识时务者为俊杰。” 阮璃璃眼帘微垂,完全听懂了阮晚清的话。 不过就是怕她不懂规矩,在现场闹事,坏了人家的好事。 “我与秦世子本就没有什么来往,妹妹自然不会以此大做文章。” 阮晚清点了点头,“我也乏了,妹妹你先回去吧。人太多我这心里不安宁。” 这话说白了,就是嫌阮璃璃在,让人太烦心。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姐姐好生休息。” 说着,阮璃璃就转身,刚一转过来,就看见阮明瑞直勾勾的盯着她,牢牢的看着她的眼睛动都没动一下。 这眼睛太熟悉了。 阮璃璃装作没看见,转身离开。 接着又是一尺子打在了他的身上,“看什么呢?” 阮明瑞一个机灵回过神来。“姐姐身上有着,莫生气,要不我也先回去……” “跪好!” “是是是。” 阳春三月正巧是枝芽萌发,早春花开的时节,阮璃璃顺手摘了一朵花,烦躁的扯了下花瓣。 “小姐,你怎么了?是那香囊有什么不对吗?” “香囊里有麝香。”阮璃璃又扯了一片花瓣。 小瑶猛地瞪大了眼睛,“那那那!” 阮璃璃直接把手里的花扔了。 “那小姐你刚刚怎么不说。” “没听见那是三姐夫送的,”阮璃璃挑了挑眉,“我这还没说什么,进去就是一顿训,我要真说了什么,人家该怀疑我居心不良,搞不好那麝香还是我刚刚投放进去挑拨离间的。” “算了算了。”阮璃璃摆了摆手,“回房吧,我都累了。” 小瑶愣愣的跟着后面,反应了半晌觉得这主子的事情,他们总不好掺和,也没有多说什么。 “哦对,小姐,宝宝又跑了。” “没事,它爱跑。随它去吧。”阮璃璃淡淡道。 宫中大殿之上。 小皇帝愁眉不展,疑惑的看了一眼下面的二皇兄。 小心翼翼的开口,“皇兄,你当真喜欢苏家二少爷?” 北司宸晃儿笑了笑,“苏二少皮肤细致如雪,当真是我等糙汉爱不释手。” 小皇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不是,皇兄,若你喜欢个女人,朕还能给你弄来,若你喜欢男人吧,没啥身份的朕也能应允了。就是这朝廷命官,朕……朕就算想帮你也有心无力。” 北司宸抬眸看了小皇帝一眼,“男人虽然别有一番风味,但若是真玩起来,怕不如女人有意思。” 说着北司宸倾身勾了勾唇,“不要苏二少也可以,不如陛下赏给我个女人玩玩?” “你说!你只要说了,朕一定给!”小皇帝见他松了口,连忙道。 北司宸眸光微动,缓慢的敲了一下桌子,笑道,“我要洛泱楼的离汐。” 小皇帝一听是个陌生女子,必定不重要,二话不说拍桌:“没问题!就这么说定了!” “最多半个月,朕保准把她送你府上!” “那便谢陛下了。”北司宸低头谢恩的时候,那双懒散的眸子顷刻间漏出些阴冷的光芒。 敢耍本王,玩不死这小妖精。 待到北司宸离开宫殿,小皇帝才疑惑地低声呢喃着,“男人摸起来很舒服吗?” 说着,小皇帝抬头就瞥向了身边某细皮嫩肉的小太监。 小太监猛地一哆嗦,“陛下,奴才不知。” “那那,那你把衣服脱点,给朕摸摸,”小皇帝理直气壮的抬起头,“朕就知道了” 小太监:“……” 妈妈呀,真是造孽!! * 夜色漆黑,狂风卷地而起,院子里层层树枝摇曳轻响,重重的敲在窗户上,“哐当”一声! 浴桶之中趴在边缘睡过去的小姑娘猛地睁开眼睛,周身的水都已经凉了半截,耳边传过一阵呼啸而过的风声,令人不寒而栗。 阮璃璃周身一片寒凉,扶了下额头。 她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风声过后,便是一片窒息的宁静。 一个黑影闪过窗口,径直窜到屏风后的床铺上,缓缓握住剑柄,“唰”的一声拔出长剑用力砍向了床上的隆起! 第71章 不要,我害怕 长剑刺入锦被,触感只剩布帛绵软。 黑衣人猛然惊觉上当,一转头脖颈之下就抵住了一柄冰冷铁骨折扇,迎上了一双冰寒的眸子。 北冥渊淡淡的瞥了一眼旁边的床铺,思虑了一瞬,手腕一转打在了黑衣人的胸口。 他明明是漫不经心的随手一拍,黑衣人猛地被一股强劲的力量推撞在几米远的屏风上!随后滚落在地! 五官因疼痛而猛地扭曲了起来! 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黑衣人碰了碰嘴角,看到鲜血眉头皱了下,在北冥渊悠悠走过来之际一个旋身跳出屋子。 下一秒直接被掀翻在地,重重的砸在了地面上。 “谁派你来的?”北冥渊踩住男人的胸口,死死地把他踩在地上。 黑衣人眉头狠狠拧紧,唇角泛黑的鲜血流出,片刻之间便没了气息。 服毒自尽。 死士倒是忠诚。 北冥渊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耳边紧随其后一阵狂猎风声! 狂风敲打着窗户。 阮璃璃听着外面的动静平静了些,扶着浴桶边缘试探着伸了伸脖子。 心知要么是南影,要么是鬼殿的人,倒也着实用不着她出手。 想到这里,阮璃璃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两边要是突然撞上了…… 那场面简直太刺激! 下一瞬,突然一道黑影扯过衣架上挂着的衣物直接阔步走了进来。 阮璃璃偏了下头,还没等看清来人,忽然一只大手直接伸进了水里! 来人出手速度极快,力道很大,二话不说把人从水里捞了出来! 手上的衣物草草的披在了浑身是水的小姑娘身上。 阮璃璃吓了一跳,刚抬手突然被握住了手腕,直接打横抱了起来。耳边响起一个低沉微哑的声音,“别出声。” 阮璃璃身子一僵,愣愣的看着抱着她的手,刚要说出口的话默默地咽了回去。 北冥渊直接把人塞进了他的床上,扯下床幔时,外面已经传出来些许细碎的脚步声和刀剑拔出的声音。 听气息和声音,这一次有三个。 又是一阵刀剑刺入棉花的软绵声响。 北冥渊把人放好,垂眸看她一眼,顺手扯过旁边的被子一把盖在了她的身上。 阮璃璃倒是真的没有出声,然而就在北冥渊要出去的时候,刀剑相接的尖锐声划破空气! 阮璃璃听这熟悉的爆发,慌忙一下伸手拽住北冥渊的衣角。 这外面都打起来了,不是南影又是谁! 北冥渊眉骨皱了一下,低头看着那双湿漉漉的小手拉住自己的衣服。 小姑娘眼底光芒快速闪动,跪坐从床榻上,一把猛地抱住了男人紧窄的腰,“别走,我……我害怕。” 细弱如同小猫一样的声音像是猫爪子一样挠在心口。 北冥渊瞳孔忽然缩紧,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无奈这丫头抱得太紧,直接把她从床上甩了下来,重重的磕在床角。 “恩……”阮璃璃被摔在床下,膝盖一阵猛烈的疼痛,眼角被逼出了些生理盐水。 卧槽,无情! 北冥渊看着摔在脚边的小姑娘,轻叹了一口气,弯身把人抱了起来。 “外面有麻烦,我去处理下,一会儿就回来。” 大哥你出去了才更麻烦! 阮璃璃咬牙,在他准备把她放下来的时候一把抱住他的脖子,猛地把人拽了下来,“不要。” 男人身子措不及防的下压,双手直接撑在了她的身侧,鼻尖轻碰到她的。 阮璃璃刚要出口的话猛地卡在了喉咙里,愣愣的看着他的眼睛。 她原就知道,这个男人长得好看,但也还是第一次看见了他眼底的万丈星辰。 北冥渊剑眉缓慢的挑了一下,忽而轻笑了一声,“你现在……当真和那些想要勾~引我的女人,有点像。” 阮璃璃心说,勾引你个太监能干啥。 话出口就是细弱的颤音,“毕,毕竟,是你把我捞出来的。” 耳边响起愈演愈烈的打斗声,外面的刺客有人解决了北冥渊这会儿倒是不着急了,看上去也不是很关心是谁解决的,反而扯上了身后的床幔,遮住了床上的光景。 北冥渊手掌之下,就是一片湿凉,阮璃璃刚捞出来的时候浑身是水,披上的衣服也很快被浸湿,难耐的贴在身上,落在男人眼中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阮璃璃见他真不走了,还拉上了床帘,莫名的心慌了起来,犹犹豫豫的收了手,护在身前,“抱歉,我……” “湿了。” “啊?” 北冥渊好整以暇侧躺在她的身边,小半边身子还压着她,“九小姐把我的床给弄湿了,”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看样子是想要把他推开,“我,我身上本来就很多水。” “恩,是很多。”北冥渊点头。 阮璃璃伸手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觉得他说的是没错…… 但是为什么听起来就那么的不对劲,还是她思想太颜色。 她的衣服已经完全湿透,原本就是被他强行披在身上的,这会儿就显得凌乱不堪。 修长的腿从沾湿的衣服中露出来,被他压着一时间也没有办法去扯被子。 “那个,我衣服乱了。”阮璃璃动了动小腿,踢了踢他。 暗示他起来。 然而某人没有要起来的意思,直男思维解释着,“在下没给女人穿过衣服,刚才情急随便一裹,九小姐将就一下。” 阮璃璃:“……” 外面的打斗声停了下来,有什么重物落地,听起来像是南影把什么人扔了出去。 南影处理好一切,没敢出声,慌慌忙忙的跑遍屋子,最后只在最里面浴桶边看到了遍地的水渍。 北冥渊眉眼微动,直接撑起身子,掀开床幔准备出去。 南影环顾了一下四周,压低了声音,“人呢?” 阮璃璃见势不好,三两下跳下床直接从后面抱住男人,“不要,我害怕。” 偏室之中猛然传来少女娇弱的“不要”,吓得南影虎躯一震,慌忙从就近的窗口跳了出去。 北冥渊身子僵了一下,周围也没有嗅到什么危险的杀气,便也不急着追究。 相比于外面,他觉得这丫头浑身湿透的跑过来抱着他,对他们来说才更危险。 尤其是那娇软的…… 第72章 九小姐不学无术 男人的眸子暗了暗,“九小姐平日里害怕了也这么主动?” “平日里,也不会半夜来刺客。”阮璃璃猛地打了一个喷嚏。 “九小姐既然这么害怕,那就先在我这睡。”北冥渊把她拎回床上,顺手扔给她一件长袍,“湿的换下来,穿我的。” 阮璃璃薄唇微抿,“那你……” “我睡外面。”北冥渊下巴指了下正对着床榻的罗汉床。 等这丫头睡着了,再去外面看看。 怎么她这里还有帮她解决刺客的人? 阮璃璃犹豫了一下,心想着,这会儿南影已经早跑了,才安心的缩回床幔中,拉下自己身上湿透的衣服,披上了男人黑色锦纹长袍。 床幔并不完全能遮住,偏偏男人的眼力极好,这会儿隐隐能看见些光影。 北冥渊皱了下眉,心烦意乱的移开目光。 半晌,她听见床前响起脚步声,“换好了,就把湿的给我。” 阮璃璃闻声慌慌张张的把自己换下来的衣服拿起来,跪坐在床上轻轻掀起床幔一角,挑起床幔,把衣服给他。 男人直接抽走她的衣服,没有再说什么,动作中带着些凌厉气息。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坐在床边,“冽哥哥,这次事发突然。我平时不随便抱人的,下次不抱你了。” 北冥渊手掌心握着她的衣物,隐隐可以看见里面的小姑娘穿着自己的衣服,松松垮垮,愈发显得她身姿娇小。 而那衣服之中,怕是什么多余的衣物都没有。 男人这种时候的想象力异常可怕。 “快睡!”北冥渊声音愈发的危险冰冷。 “哦。”阮璃璃应了一声。 听着这声音,他果真是生气了。 算了算了,下次让南影行事小心些就好了。 阮璃璃想着,翻身挪开那片已经被沁湿的地方,躺在里侧。 * 黑夜之中,一黑鹰从夜空飞旋而过,落在了窗台之上。 男子抽出鹰爪上的字条。 “主子,未得手,损失四名死士。” 男子手指紧握成拳,字条被攥的残破不堪,重重的锤了一下窗口,“该死!这阮璃璃当真是从乡下来的?毫无背景?为何刺杀都不管用?” “怕是鬼殿有人盯着。” 男人的表情狰狞,瞳孔狠狠地缩了一下,“鬼殿?” “主子,实不相瞒,北冥渊气数已尽,即便是您不动手弄死那丫头,那丫头也着实没有什么用处。不可能对北冥渊的病有任何回转,更不可能怀上他的孩子。”属下觉得心累。 主要这个阮璃璃也太难铲除! 这丫头比以往任何一个进鬼殿的姑娘都难除掉,属下表示自己就没这么憋屈过。 男子深吸了一口气,神色凶狠。 “宁可错杀一百也不能放过一个。但凡是跟北冥渊有关系的人,必先除之!” * 琴音绕梁,不绝于耳。 坐在一墙之隔的阮云静听着那边的琴音不由得心驰神往,捧着脸羡慕道,“五姐姐弹琴果真是京中一绝。若是什么时候我也这般优秀便好了。” “六小姐,你的茶可点好了?”突然一道冷沉的声音扬起。 阮云静吓得慌忙坐直了腰板,旁边几乎跟阮云静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姑娘,看着自家姐姐的反应“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八小姐,你的也好了?” “没,没……”阮云嫣笑容瞬间消失,连忙低头。 站在前面的姑姑扫了她们俩一眼,眼中带了些宠溺。 叶夫人是出了名的好生养,第四胎一口气生了三个,两女一男,朝野上下震惊万分,都说阮峰将军好福气。 为此当年圣上专门给叶澜诰命加身,要阮峰在前线安心。 但如今,叶澜一看到比他们小不了一两个月的阮璃璃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狗男人,趁她孕期在外面乱搞出来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 而一墙之隔的屋子里,阮落雪有些尴尬的给若红递了个眼色。 看向了旁边已经开始打瞌睡的周琴师。 若红连忙上前,“先生,先生!” 周琴师一个机灵醒了过来,意识都还不太清醒的说道,“不错!不错!五小姐果真是才貌双绝,这技艺糊弄糊弄北秦王也就够了。” “啊?” “我是说北秦王听了绝对也是赞不绝口!”周琴师清醒过来,连忙起身。 阮落雪尴尬的笑了笑,“不知是不是我音律上还有什么欠缺。” 这周琴师当初是宫中曲乐坊的御用琴师,近些年才出宫修养。 把人家弹睡着了,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她弹得又不是摇篮曲。 “不会不会,”周琴师连忙摆手,“这北秦王年纪大了,更为喜欢端庄大方的女孩子,所以你到时候稳住就好。” 周琴师说着,回过身,“我听闻,贵府回来了一个九小姐名为阮璃璃是吗?” 阮落雪愣了一下,听到那三个字心底涌上了一股厌恶,“是,是啊,先生怎么突然……” “没有没有,我就是好奇,这九小姐可懂音律?” “先生还不知道呢,”若红眼底带过一丝嘲讽,连忙道,“我们家这九小姐不学无术,先前被气走了好些个礼仪姑姑,更是不懂音律的。” “嗷,这样啊。”周琴师点了点头。 “先生找我九妹妹有事吗?” 周琴师摆了摆手,“那五小姐先练着,老夫转转就回去了。” 阮落雪见拦不住,连忙屈膝行礼,“先生慢走。” 见人走远了,阮落雪瞳孔缩了缩。 “先生为何突然问起那个小贱人?” 若红哼哼两声,“怕是,九小姐名声在外,臭名昭著吧。” 周琴师一出了五小姐院子门,随手拦下来一个婢女,“诶,你们家九小姐的院子可否带我去一下?” 而此时…… 一道沉稳苍老的妇人声音萦绕在房中,“茶道讲求心性,九小姐必先戒骄戒躁……” “咳,咳咳……”阮璃璃捂住唇角,猛地咳了起来。 小瑶站在旁边小心看了一眼李姑姑的眼色,连忙道,“前日里姑娘又受了风寒,身子原本就损了元气,没怎么扛住。” 第73章 主上不干净了…… 李姑姑皱了下眉,嫌弃的用帕子遮了遮,那样子生怕被传染上病气,“那姑娘就先按我说的做,一个时辰后,我来验成果。” “多谢姑姑,咳咳。”阮璃璃说着,便要起身来送,李姑姑慌忙道,“姑娘不必如此客气,我自己走就好。” 阮璃璃没有坚持,坐在座位上一只手撑着有些发晕的额头,一边手指把玩茶盏。 这次倒不是装的。 她是真的感冒发烧流鼻涕。 感觉折腾一宿整个人都不好了。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蔫蔫的开口,“还是装病舒服,生病真难受。” “小姐,你还好吧?”小瑶一脸忧虑,纠结的开口,“你和鬼殿那个人那天晚上到底干了什么?” “去,小孩子家家的,别瞎猜。”阮璃璃撑着下巴。 吃过的药里面有安眠成分,阮璃璃头晕又困顿,哑着嗓子轻声道,“小瑶,你帮我看一下,我先睡半个时辰,到时候了记得叫我。” 阮璃璃睡得倒是快,刚一趴下整个人就软了下去扶在桌边睡着了。 小瑶站在旁边,看着阮璃璃这可怜小模样,悄悄的转身准备进屋给她拿件衣服披上。 一转头,就径直看见北冥渊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手里拿了一件斗篷。 小瑶吓了一跳,即便是知道鬼殿的人神出鬼没,但是这个人走路无声尤为可怕。 小瑶慌忙想要行礼,接着被北冥渊抬手制止。 男人上前,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已经睡着的小姑娘,抬手把手里的斗篷盖在了阮璃璃的身上。 北冥渊简单的做了个手势,小瑶紧跟着退下。 男人接过她手里的工具,眸光瞥见了她手指尖沾染的点点茶叶粉末,直接把那只小手握进了掌心。 阮璃璃院子里本就人少,与五小姐院子里的光景大相径庭! 周琴师一路都没有遇见个活人,一进门就看到了这幅光景,尤其是瞥见上面的男人吓得周琴师猛地跪倒在地,“主上!” “嘘。”北冥渊眉头一下子皱紧,低头看了一眼身边小人儿没有要醒的意思,眉头才舒展开了些。 周琴师吓得连头都没有抬,战战兢兢的跪在前面。 这是什么情况?? 主上怎么会在九小姐的房里?? 莫不是,这两个人已经!! 见鬼了,跟着北冥渊这么多年,也没见过他对哪个女孩子这么上心。 这都进了人家闺房了……咦! 一定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 北冥渊像是知道他脑袋里在翻滚什么不健康的思想,握着掌心的小手,不耐烦的掀起眼帘看了他一眼。 周琴师立马乖巧的跪直,老脸皱纹都摆出一副单纯懵懂的样子。 目光还不断地飘在旁边小姑娘身上。 当年他拜访江老的时候,江老与他相谈甚欢,偶然间私下里悄悄提起他座下有一关门弟子,名为阮璃璃,让他若是在京城碰见了,可好生照看些。 近日这听说阮府回来个九小姐也叫阮璃璃,不知道是不是。 周琴师看着这丫头睡着,一副病气未散的模样,不由得心里感慨两声。 这姑娘早晚都是鬼殿的,怎么还忍不住。 主上下手不知轻重,看看都把人家小姑娘折腾成啥样了。 年纪这么小,那禁得起那么狠。 北冥渊压低了些声音,“我记得你会点茶。” 周琴师愣了下,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他们爱音律的人,总归都有些闲情逸致摆弄茶艺茶道。 “那这些交给你了。”北冥渊弯身把睡得正熟的小姑娘直接抱了起来,坐在旁边一张软塌上。 “正巧,以后每日你都来阮府教琴,那她的这些任务你也顺便做了。” 周琴师用着气音表示疑问,“啥?” “她病着,”北冥渊掀起眼帘,“还要我再说一次?” 小老头慌忙乖巧的点头,小声道,“不不不,懂懂懂。” 似乎是嗅到了男人身上独特的清冽气息,睡梦中的阮璃璃小眉毛忽然皱了一下,意识迷蒙的偏了一下头,枕在了男人的肩膀上,“冽哥哥……” 这一声“冽哥哥”喊得周琴师手猛地一抖。 北冥渊单字冽,虽然他身边亲近下属都知道,全是喊得尊称,极少听闻有人喊他的字。 还这么亲昵? 完了,我们家主上不干净了…… 哎…… 他虽然表面上是个琴师,但是不想当琴师的杀手,不是一个好掌门。 一代掌门人,如今也沦落到给一个黄毛丫头点茶打下手的地步了。 世风日下啊! 等等……这丫头到底是不是江老那关门弟子?? 那边阮落雪的房里,若红慌慌张张的跑了回去。 “小姐,不好了,奴婢听闻周琴师出了咱们的院子之后,直接去了九小姐的院子中。半个多时辰了还没有出来。” “什么?”阮落雪手指勾起一根琴弦,一下子没注意力道,生生扯断了一根,划破了手指。 “啊!” “小姐!你可小心。”若红慌忙上前。 “周先生怎么会……”阮落雪不明白。 听母亲说,这位老先生极难请出山,多少人家下了重金请过都请不出来,如今倒是请来了。 来她这里听她弹琴不在意,反倒跑去那个小贱人的房里? “那个狐媚子,不知道耍了什么花招,”若红跺了跺脚,想当然的骂道,“八成是知道先生专来给姑娘你教,她嫉妒你,才把先生骗去了!” 阮落雪咬了咬牙,死死的攥紧手里的帕子。 “明日,派个伶俐的,去跟着先生。” “是。” 阮落雪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我倒要看看,这个小贱人在耍什么花招!” 第一日…… “小姐!小厮看见周先生在帮九小姐点茶??” 第二日…… “小姐!小厮被周先生发现,把他打出来了!” 第三日…… “小姐!小厮说,周先生失踪啦,没见他进九小姐的院子。” 半个时辰后,周·失踪没进屋·先生端着一杯茶,晃晃悠悠的从九小姐的院子里出来。 身边跟着专门派给阮璃璃的点茶李姑姑,点头哈腰的道。 “先生,您教训的是,奴婢下次注意。” 若红:?? 这个世界玄幻了。 第74章 更喜欢狐狸精生的孩子 清早,一道阮峰回京的消息瞬间把整个阮家叫了起来。 阮峰出门征战多年,两三年回家一次,回来时日掰着手指头都算得出来。阮峰一回来别说阮府上下,就是朝野上下都坐不住了。 近些年边关安稳,倒是没有过多吃紧的战事。 但这位阮将军手握重兵权,是朝野霸据一方的重臣。 曾为了削减手上兵权,几次与小皇帝交谈想要卸甲还乡,但小皇帝迷之信任阮峰,反而给了他更重的兵权,虽然谁也了解这位将军宅心仁厚,忠贞不二,但小皇帝这举动着实令朝野震惊。 更震惊的是,鬼殿那位竟然也不拦,由着他去。 要说先前禁军说要兵权的时候,那位摄政王直接把禁军收进手下自己看管了一阵子。 谁也不知道那阵子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三个月后,禁军内部换了一半的人。 新上任的禁军统领再也没敢有过任何非分之想! 正堂里,阮璃璃到的时候,家里人已经来了大半。 一个一身铠甲未卸,身上还残留些风尘寒气的中年男子坐在上面,老夫人握着阮峰的手一个劲的抹眼泪。 就连平日里严苛至极的叶澜眉目间都尽是温和与眷恋。 阮璃璃看着高台上熟悉的男人,犹豫了下,屈膝行礼,“女儿见过父亲。” 阮璃璃声音一响起,接着吸引了全场大半的目光。 叶澜脸上的笑容毫不夸张的瞬间消失。 她怎么忘了这个小狐狸精! 这个狗男人还趁着她怀着三个孩子在外面乱搞! 阮明瑞笑吟吟的开口,“今个,九妹妹倒是破天荒的来的早。” 阮明瑞话刚出口,突然脚上狠狠一疼,猛地咬紧了牙关再也没敢说话,一脸哀怨的看着身边的二哥。 旁边阮明辰警告的看了他一眼。 “九妹妹这几日礼数看起来,倒是不进反退。”旁边阮晚清扫了一眼阮璃璃,不咸不淡的开口。 “咳咳……女儿身子不适,礼数不周还请父亲母亲责罚,咳咳咳……”阮璃璃一双漂亮的很的眸子因为剧烈的咳喘逼得通红。 “快快起来。”阮峰这会也没顾上其他,看着这丫头咳成这个样子,慌忙上前把阮璃璃扶了起来,“自家不用如此讲究。” 从来没被阮峰扶过的周围几个兄弟姐妹都瞪大了眼睛。 这特喵的…… 叶澜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 当真是更喜欢狐狸精生的孩子! 她给他生了一窝,还是最疼外面这个! 这要是那个狐狸精还活着,岂非要与她平起平坐! “病得如此重,可有看过郎中?”阮峰看着阮璃璃病色浓重的小脸,一脸担忧。 “说是今日御医已经来了,”阮璃璃又掩唇咳了咳,“不过既父亲回来了,我让他先在外面候着。” “御医既已来了,哪有不看的道理!”阮峰立马沉声道,“快让御医进来。” 阮璃璃后退了几步,弯起眼睛笑了笑,“父亲不用如此着急。没有什么大碍。别您刚回来,我再过了病气给您。” 外面婢女上前恭敬道,“侯爷,御医来了。” 婢女说着,外面就进来了一个青年御医,行礼道,“侯爷。” “不必拘束。先替小女看病要紧。”阮峰连忙道。 阮璃璃被扶到旁边的座椅上坐下来。 御医在她的手腕上搭了一块帕子诊脉。 “大伯父倒着实疼爱九妹妹。”阮晚清掩了掩唇,多看了一眼那边病弱的阮璃璃。 “家中姐妹,自当是一样的。”阮璃璃目光轻落在阮晚清腰间挂着的香囊上,遮了下鼻尖,秀眉轻蹙。 “那怎么能一样。” “九小姐就是寻常风寒,有些体虚,按方子调理一阵就好,侯爷不必担心。” 阮峰点了点头,“有劳大人。” “侯爷客气了。” 阮璃璃眉眼微动,漫不经心的开口,“大人今日既来了,我三姐姐有孕在身,胎老是坐不稳,能否劳烦大人帮忙看一下。” 阮晚清听见自己被提起,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眉。 若是旁人提起也就算了,这阮璃璃一提起,就像是往她这里扔了一个定时炸弹,阮晚清近些天多少从阮落雪那里听了些这丫头的做派。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丫头的好意,当真是不敢碰。 “大人今日专为你而来,我就不劳烦大人了。”阮晚清礼貌又清冷的回绝。 “姐,这你还是看看吧,别我小外甥再有个三长两短,你再说是我给你气的。”阮明瑞话一说出口,脚上又是一阵剧痛,疼得他脸通红! 阮明辰看他一眼,“你会不会说话?” “多看一个无妨,”青年男子连忙上前,“这是在下应该做的。若是三小姐不放心,那当在下没说过。” “怎么会。”阮晚清眼看着推不掉,把手放在了桌台上。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垂眸把玩着手里的帕子。 周围人沉寂了半晌。 男子忽然皱了皱眉,“三小姐,近来可吃过什么,用过什么?” “我们家小姐吃的用的,都是经过查验的,不会有差错。”阮晚清的婢女犹豫着看了看眉头紧锁的御医,“可是有哪里不对?” “实不相瞒,三小姐胎像不稳,有滑胎迹象。”男子说着说着,好似突然嗅到了什么气息,眉头皱的更紧了。 这屋子里的人一听说滑胎,纷纷吓了一跳。 谁也不敢说话。 老夫人更是紧张的手突然开始抖,“大人,这怎么好端端的……” “三小姐香囊可否给我看看?”男子躬身道。 阮晚清听到这个,心猛然间凉了半截,抬手把腰间系的香囊递了过去。 青年御医接了过来,慌忙拆开拿着里面的香料甄别了片刻。 “小姐……”婢女扶住阮晚清,一听说滑胎,急的快哭了出来。 阮璃璃坐在位置上,相比于她的淡定,小瑶则是一脸焦急,牢牢地握住她的袖口。 那热切的样子好像是滑胎的是她。 男子转过身,朝着老侯爷老夫人躬身道,眉眼间带了怒气,“不知小姐这香囊是谁赠的!他不知道有孕之人不能碰麝香吗?” 第75章 这个混蛋给我吃了什么! “麝香?” 众人纷纷一惊,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紧张的看向阮晚清。 “清儿,这是谁给你的?居心如此带毒!你跟娘说,娘必定为你讨回公道!”二房夫人第一个坐不住了,拍桌站了起来。 “这个香囊是……” “是,是我先前街上随便买的。”阮晚清咬了咬唇,立马打断了婢女的话,眉宇间神色黯淡了下来,“我先前不知道。” 阮璃璃倒是清楚的看到她的手指死死的扣住了手心。 阮璃璃看不明白了,缓慢的皱起眉。 “姐,这个不是……” “你闭嘴!”阮晚清神色慌乱,厉声呵止了阮明瑞的话,“多谢大人了,我今日有些乏了,先回房歇会。” 阮晚清扶着桌子站了起来,脚步都有些虚浮。 她刚刚走到门口,外面就传来她婢女的惊呼声,“小姐!小姐你怎么了?来人啊,小姐晕倒了!” 一屋子人瞬间乌泱泱的涌了出去! 行动慢些的阮璃璃站在人群之外,轻轻吐出一口气。 她旁边的青年男子抬头,在所有人看不见的角度,轻轻朝阮璃璃比了个手势。 阮璃璃弯起眼睛冲他笑了笑。 很快屋子里的人因为这件事都散了。 小瑶派去取药,阮璃璃离开正堂的时候,男子紧跟了上来,在一条没有人的小路叫住了她。 “璃璃,”墨沉一身清雅御医宫装,气质温润,偏偏眉头紧锁,“你那三姐姐,根本就不喜欢你。你又何必帮她?” “我开心啊。”阮璃璃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轻笑了一声,“我什么时候做事非得要别人喜欢我了。” “讨厌我的人可以绕大夏王朝两圈,她算老几,她也就说过我两句罢了,又没真做什么,我还要去记一个孕妇的仇。” 墨沉轻叹了一口气,“璃璃,方子给你开好了,你记得按时吃药,病拖久了伤身。如果你不想进……” 墨沉话还没有说完,突然感觉到阮璃璃用力拉了一下他的手臂。 墨沉心领神会,立马噤声。 阮璃璃漫不经心的开口,“墨沉哥哥,你先去好好照顾照顾我三姐姐,我这儿不劳你费心。” “好。”墨沉多看了她一眼,“那你自己小心。” 阮璃璃笑了下,“当然。” 墨沉离开之后,阮璃璃走过拐角,径直看到靠在墙壁上大冷天还在扇扇子的男人。 “你干嘛在这等着?”阮璃璃倒是丝毫不意外。 北冥渊挑眉,“墨沉哥哥?你跟宫中这两年新来的御医还挺熟的?” “前几次都是他给我看的呀,”阮璃璃理直气壮的胡说八道,“不是有句话吗,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我对他态度好点有什么错?” “墨沉哥哥?”北冥渊揪住了这个称呼,牢牢地看着她。 “不是你说的,这个称呼通用吗?”阮璃璃突然有点心虚,下意识的摸了下鼻梁,笑眯眯的看着他,“那我就通用了呗,是吧,冽哥哥。” 男人的脸色发绿,沉吟片刻恢复如常。 “怎么了?”阮璃璃眨了眨眼睛,“你脸色好难看。” 北冥渊漫不经心的移开目光,“没怎么。可能过了你的病气,需要你的那位墨沉哥哥来给我看看。” 阮璃璃有些为难的看着他,“我三姐姐那边怕是要忙一阵,我这边他今天是来不了了,你不是懂一点医术吗?” “水平忽高忽低。你不是也懂吗?” “我也忽高忽低。”阮璃璃笑着眯了眯眼睛,拉扯住北冥渊的手臂,回头看了看那边来来往往的人,“那没办法了,我先把我的药分你一半。” 于是一个时辰后…… 阮璃璃抱着刚刚跑回来的宝宝,看了一眼宝宝腿上的字条。 “七日后,天南山顶交接布防图。” 阮璃璃抬手把字条放进烛火之中,顷刻化为灰烬。 外面小瑶端着药走了进来,“小姐,该吃药了。” 阮璃璃一出来,就看到桌子上放着的两碗药。 刺鼻的苦中药味扑面而来,迅速熏染了整个屋子。 阮璃璃抬手遮了遮鼻尖,怀里的宝宝伸着脖子蹭着她的手。 可怜巴巴的求投喂。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从一边柜子里拿出些猫粮小饼干,倒进盘子里。 宝宝伸着爪子,试图扒拉猫粮。 刚刚爬上桌子,突然偏室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北冥渊刚巧靠在一侧。 小白猫突然四肢发软,猛地摔进了阮璃璃的怀里。 阮璃璃没想到每一次这个男人出现的都如此及时,低头看了看自己倒出来的猫粮,又看了看北冥渊。 回想起先前北冥渊吃这个的画面,这会儿怎么也不敢当着他的面再把这个给宝宝吃了。 阮璃璃慌忙把猫递给小瑶,“带宝宝去后厨找陈嬷嬷。” “哦哦,好的。”小瑶慌忙抱起宝宝,刚走了两步,犹豫着开口,“小姐,侯爷说过两日清明,去青云观上香。” “好。”阮璃璃应了一声。 回头的时候北冥渊已经坐在了旁边,手指间握着一枚猫粮小圆干,已经咽下去了什么。 “甜的?” 阮璃璃面部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接着若无其事的移开目光,“上,上次,你不是说咸。” 猫粮也是陈嬷嬷用五谷杂粮做的,口味丰富,也不知道阮璃璃出于什么心理,自从上次北冥渊说咸,她就换成了甜的。 阮璃璃推了一下药,“你先喝。” 北冥渊看她一脸痛苦的样子,抬手直接把他面前的药喝了下去。 近些年他就没有断过药,吃药就跟吃饭一样。 “九小姐的身体状况,不该是时常喝药,怎么这么难受?”北冥渊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太苦了。”阮璃璃小眉毛打了结,移开了目光。 她装病哪里需要喝药。 “你就不能让我缓一……唔!” 阮璃璃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嘴里被塞了什么,她的小身板一僵,怔怔的看向身边的男人。 男人冰凉的手指还压在她的唇角。 甜丝丝的气息从舌尖蔓延开来。 贝齿僵硬的咬了一下嘴里的东西,阮璃璃脸都木了! 卧槽…… 这个混蛋给我吃了什么! 第76章 只愿你能一生平安喜乐 阮璃璃的目光僵硬的看了一眼旁边的猫粮,但是又不好吐出来。 救命啊!! “这个是甜的,混着把药喝了。”北冥渊饶有兴致的看着她的表情,似乎是看着她要吃完了,抬手又给她抓了一把。 “不不不,不用了!”阮璃璃看这个架势,慌忙拿起桌子上的药一饮而尽! 勉强的咽下去嘴里的药和猫粮。 咽下去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阮璃璃抬手捂了一下胸口,猛地吸了一口气。 人来人往的二房院子里。 紫鸢坐在阮晚清的床边低声哭着,不停地擦眼泪。 床上昏迷的人眉头轻皱了一下,缓慢的睁开眼睛,轻唤了一声,“紫鸢……” “小姐,小姐你醒了!”紫鸢慌忙擦掉自己的眼泪,二话不说迎了上去,“可觉得哪里不舒服?” 阮晚清闭了闭眼睛,没有说话。 “小姐,”紫鸢咬紧唇,连忙把旁边刚刚送进来不久的药端了上去,“小姐,御医说你只是一时急火攻心,那香囊还好发现及时,好生养着,孩子不会有事的。” 紫鸢坐在床边,刚把药碗递到阮晚清的身边。 床上女子抬手,用力的打碎了紫鸢手里的碗! 瓷碗碎裂的尖锐声响回荡在空寂的屋子里,格外令人心惊! “小姐!”紫鸢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哭着说道,“身子要紧。” “有什么要紧的。”阮晚清轻吸了一口气,手指紧握成拳,“他都不想要这个孩子,我还留着它做什么。平白惹人厌烦吗?” 说着,阮晚清掀开被子起身。 紫鸢慌张的拉住阮晚清裙角,“小姐你要做什么,你千万别冲动!” “来人!快来人啊!”紫鸢一把抱着阮晚清的腿,拼命地哭喊着。 二房夫人林氏慌慌张张的闻声跑了进来,哭的泪眼朦胧。 屋子里乱做一团。 * 清明雨后多有些微凉,朦胧气息,青云观地处帝京北侧一座小山上,来往香客繁多。 “三小姐出阁前也是个性情直率的,骑马射箭不输男儿,及笄便被封为郡主,”小瑶跟在阮璃璃身后,低声道,“家中下人流传,当年庆国公仇家寻仇,二爷伤了眼睛,三小姐恰好救下二爷,那时起便生了情愫,二人私定终身。偏生二爷眼睛好的时候被一个农家女钻了空子,要娶农家女为妻。” “但庆国公府的身份是断然不会允许一个农家女为正房夫人,若要娶妾必定要先娶妻,三小姐性情刚烈咽不下一口气,私下里去逼过婚,二爷才逼不得已一妻一妾娶进了门。” 阮璃璃把玩着手里的狗尾巴草,轻笑了一声,“三姐姐当真是没有治好三姐夫的眼瞎,还把自己搭进去了。” “这种事情,要我我也咽不下这口气。凭什么堂堂郡主要受一个农家女的欺负。”小瑶气呼呼的说着。 阮璃璃回头饶有兴致的看了她一眼。 “小姐,那如果是你……” “如果是我,我会再弄瞎一次他的眼睛,让他好好知道知道,到底是谁救了他的狗命。”阮璃璃漫不经心的开口,“顺便提醒一下他,既然我可以把你从阎王殿拉回来,自然也可以……推回去。” 小瑶猛然噤声,半晌战战兢兢的点头,没敢吭声。 默默地为小姐未来的夫婿捏了一把汗。 刚捏完小瑶就猛地想起来,哦对,她们家小姐已经要嫁了。 还是鬼殿那位令众生胆寒的主子。 那他们俩这婚后生活…… 啧,真刺激。 希望她们家小姐不要道行太浅,先被玩死。 小瑶还在走神的时候,前面一个嬷嬷迎上前,朝着阮璃璃行了一个礼,“九小姐,侯爷请您单独过去一趟。” 嬷嬷说到一半抬头看了一眼阮璃璃,“说……是要给你母亲上香。” 阮璃璃脚步微顿,缓慢的掀起眼帘看向面前传话的嬷嬷。 她眉眼缓慢的动了一下,眼底有过些意味不明的光色。 少女温声道,“好。” 嬷嬷听着她应允了下来,转身在前面带路。 小瑶停在原地,左右无聊凑到府里家丁周边,继续探听八卦。 雨后的青石台缝隙中长了些许细细密密的苔藓,空气中都是雨水清润的气息。 嬷嬷走在前面,莫名的周身一阵寒凉。 这九小姐身上的气场怎么也有了几分不对劲。先前又虎又傻的纯真模样像是在她提到母亲的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嬷嬷虽然不喜九小姐的私生女身份,但细细想来,这丫头也是个苦命的,小小年纪没了娘亲,在外面怕是吃尽苦头受尽白眼,这好容易回了府还要去那种地方送命。 她一个孩子,总归是没有做错什么,却要承担所有后果。 嬷嬷站在门口,轻轻让开了些。 阮璃璃抬手推开门,一股清幽淡雅的香火气息萦绕而过,四周光线微弱,明灭跳跃的烛火光映在眼底。 一道挺拔硬朗的身姿跪在前面,听见少女进来的脚步声才睁开眼睛,看向不远处一个灵位。 阮璃璃站在他的身后,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劳烦父亲替她在这里求个灵位了。” 她的声音平稳,没有多余的情绪起伏,听起来就好像是在说其他人的事。 “我有愧于她,”阮峰常年征战沙场的嗓音浑厚低沉,有几分难以磨灭的心痛,“唯一可以做好的,便是将你抚养成人,替她求个灵位。” 阮璃璃掀起眼帘,默默换了称呼,“阮将军,你何愧之有。该是我们谢谢你,当年城破把我救出来。” 少女的语调淡漠清冷,“否则,我要与我族所有的父兄子弟一起,乱葬于东海喂鱼了。” “璃璃……”阮峰听到这个,心口像是被一双大手抓紧,抓的他喘不过气来。 眼前仿佛又浮现了十几年前东海那场滔天的战火,哀鸿遍野的场面。 即便是阮峰不回头,都能感受到阮璃璃身上无声散发出的冰冷杀气。 “璃璃,你尚且年幼,”阮峰皱纹满布的脸上露出些不忍,“我只愿你能一生平安喜乐,不要总顾念着过去发生的事。” 第77章 护阮府上下周全 “我想你应该也忘不了当年,她被逼从城墙上跳下去的场面。”阮璃璃目光牢牢落在灵位上,突然凄苦的冷笑了一声,“我是忘不了。”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阮将军带兵闯进来的时候应该看到了屠城的人,我此生明白的第一个道理,原来血流成河、横尸遍野不是夫子在骗我。” “若是我当年能早些请旨,出兵干涉东海之战,可能……” 阮峰一颗心沉到了谷底,话说道一半便说不下去了。 哪里有什么可能。 倾世佳人,香消玉殒。 东海岚陵福灵之地化为一片废墟,当年因为一个虚假流言,四国联合图谋征战,大夏出兵干涉才平息战乱。 独留一个刚刚知晓世事的几岁孩子,亲眼见过世间百态炎凉,她人生所有的可能性全部被打破。 “此事与阮府和大夏无关,”阮璃璃上前一步,跪在香案前的软垫上,添了些香火,“我族人尽灭,谁沾了我族人的血,我心里清楚。” 阮璃璃目光出奇的平静,抬手倒过一杯酒。 “你于我有再生之恩,我喊你一声父亲,便会护阮府上下周全。” 她手指轻动,在灵位前洒下一杯酒。 “但我不敢保证,这朝野之中,没有我的目标。”阮璃璃放下酒杯,“至于我要做什么,父亲你最好不要干涉。” 阮璃璃站起来,转身准备离开。 “孩子……”阮峰嗓音微哑,叫住她。 “你入鬼殿的事,我会想办法帮你。” 阮璃璃背对着阮峰,微微偏了一下头。 身后传来阮峰低沉的声音,“等风平浪静之后,我会为你择一个好夫婿,送你出嫁,我还是希望,你能一生平安。” 阮璃璃眉骨动了动,颇有些无奈的笑了下,“多谢父亲。” 房门“吱呀”一声关上,阮峰深吸了一口气,缓慢的闭上了眼睛。 这丫头平日里看起来有多没心没肺,午夜梦回的时候怕是就有多么痛彻心扉。 尽管他知道,一旦她踏上了这条路,便不可能回头。 他早就已经无法掌握这丫头的势力有多大,只是觉得有些心惊。 甚至说,自从小皇帝登基后,整个阮府,小半个王朝都在她的庇护之下,恐怕都无可厚非。 还有当年的造反叛乱,阮峰知晓小皇帝是被她救下之后,隐约想到,这场宫变里面怕是多多少少也有她的手笔。 只是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看上的五皇子,把他推上了皇位,助他登基。 清明时节,青云观后院清净些,紫鸢扶着阮晚清,踏进房中。 “小姐,你肚子里的小少爷是无辜的。即便不是为了旁人,为了他祈福也是好的。” 紫鸢看着阮晚清几天便清瘦下来的身子,急的不过片刻鼻尖又开始泛酸。 偏生又无可奈何,只能一遍一遍的细心安抚。 阮晚清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烛火香案,抬手轻推了一下紫鸢。 示意她退下。 即便是紫鸢着急,这会儿也只好躬身退下。 阮晚清愣了片刻的神,站了好一会儿,才添了一炷香。 “自那日相救起,晚清错有三,一不该轻信承诺,二不该有所希冀,三不该强求嫁娶。”阮晚清眼帘微垂。 “如今知错,愿为时不晚,保我和离后,腹中孩儿平安降世。” “姐姐性情洒脱,能舍得与他和离,实属难得。”阮璃璃把玩着手里的红丝带…… 少女的声音一响起,阮晚清吓了一跳,慌忙起身,“你怎么在这?” “今日清明,原本人多,也就这里清静些,”阮璃璃抬手把还没有写好字的红丝带放在一侧,缓声道,“姐姐心思重,婢女又只担心你,进来的时候也没有注意殿里还有没有其他人。” 阮晚清后退几步,与她拉开距离。 “姐姐这是做什么,”阮璃璃看着她的反应不由得笑了笑,“我又不会吃了你。” “你方才可听到了?” “我是不想听的啊,可偏偏屋里就咱们两个。”阮璃璃耸了耸肩。 阮晚清咬了咬唇角,扶住了旁边的桌案。 “你早先便知道那香囊里有麝香?” 阮晚清的心思通透,是难得清醒的。 单单看她这么洒脱,怀着孩子说和离就和离的傲气,便知道她与寻常女子不一样。 怕是她胡思乱想这几天,多多少少也想到了那天阮璃璃进来弄坏她的香囊,又说要给她换的场景。 “我不知道的。”阮璃璃顺手拿起桌子上的笔,沾了些墨,“我又不是御医,怎么会知道里面有什么。” “更何况,姐姐身边的人不也都没有发现。” 阮晚清眉骨动了动,“你当真不知道。” “我骗姐姐做什么。”阮璃璃拿着笔的手顿了一下,似是思索片刻。抬头看向阮晚清,把手里的红丝带和笔递过去,“我还没有想好该祈愿什么,要不姐姐先写?” 却没成想她伸出手的一瞬间,突然被阮晚清一把握住。 阮晚清身上的力气相比于其他女子来说不算小。 “若你不知道,为何当日非要引御医来给我看?” 阮璃璃看着手腕上的手。 “家中有孕姐,自当是要照顾一些。” “阮璃璃,我不是傻的。”阮晚清牢牢的盯着她,“你句句话说的都对,旁人看不出来,不代表我也看不出来。你到底为什么帮我?” “我看,姐姐就是傻的厉害。”阮璃璃弯了弯唇角,眼底多了几分嘲弄。 阮晚清皱了下眉。 “姐姐与其纠结我到底是不是事先发现,是不是有意要帮你,还不如多想想我三姐夫的事情。” 阮璃璃突然上前一步,阮晚清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你在家里心痛难忍,在这里魂不守舍的时候,可想到害你的人,伤你腹中孩子的人,他们在做什么吗?” 阮晚清移开目光,眉头紧锁,心口压了一块巨石。 “姐姐回府一纸和离书正中他们下怀,”阮璃璃红丝带绕在自己的指尖,“倒是成全了他们。” “我原以为,家中姐妹几个,就属姐姐最为通透豁达,如今看来姐姐当真也善良仁慈的很。” 第78章 要不你真的跟了我呗 阮晚清冷笑了一声,眼眶泛红,“你也是来看我笑话的?” 阮璃璃眉梢微扬,倒是也不生气,“家中姐妹,同气连枝。哪里有我看姐姐笑话的道理。” “即便是府外的人想要看阮府的笑话,也得是姐姐心甘情愿让人看笑话,承认这几年的委屈白受了。” “我孕期和离,天下人都会知道是庆国公府二爷逼走孕妻,名声是我的,孩子也是我的。外面的人即便是要看笑话也只会看到他们庆国公笑话。” 阮璃璃看着她,“可是难过的不还是只有你一个吗?” 阮晚清手指狠狠一僵,一瞬间竟然没敢看阮璃璃。 外面风光无限她早就有了,谁人也不知道她心中是何光景。 “若是姐姐相信我,给我三个月,我能让他跪着回来求你。”阮璃璃看着阮晚清还放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抬手握住阮晚清的手腕。 缓慢的把有些发僵的手拿下来,把在指尖把玩了很久的红丝带放到桌子上。 “你……”阮晚清转身看着桌边的少女,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姐姐就当我,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阮璃璃抬手,简单的写下几个字,“如果你信我,这祈福带就挂到外面那颗古树上。” “若是不信,那姐姐烧了便是。”阮璃璃话说的云淡风轻,“我不会怪姐姐。” 说着,阮璃璃便转身,准备离开屋子。 阮晚清手里握着那个红丝带,凝眉看着上面阮璃璃刚刚写下的祈福语。 “天赐石麟,德门生辉” 寓意祝愿贵子健康成长,前程无量。 阮晚清一瞬间心情复杂,心脏剧烈的跳动着。 阮璃璃走到门口,轻轻偏了一下头。 没有听到身后的声音,便轻轻弯了弯唇角。 以阮晚清的性子,若是没有断然拒绝,便是答应。 石阶之下,一身白衣便装的墨沉远远的便望见从房间里推开门的少女。 墨沉心中一喜,手里握着一个木梳快步上前。 “璃……唔!”墨沉声音还没有喊出来,突然身子一僵,突然被捂住了口鼻,硬生生给拖走。 墨沉双眼被蒙住,嘴上被封住,整个人五花大绑的直接被扔进了漆黑昏暗的厢房中! 陌七躬身,毕恭毕敬的开口,“人带到了。” 高台上眸色阴冷的男人没有说话,如深澈寒潭的黑眸危险的打量了一遍被扔在地上,没有一丝反抗能力的墨沉。 “就是他?”北冥渊声音幽冷低沉,语调中夹杂着满满的不屑。 他脸上挂着半张面具,手上的铁骨扇一下一下的摩挲着自己的指尖。 扇尖尖锐的利刃冷光让人看了一阵胆战心惊。 陌七低头,“是,属下不会抓错。” 说着陌七就抬手,递给了北冥渊一把木梳,刚才从墨沉的身上拿下来的。 若是没有猜错,应当是他要送给阮璃璃的东西。 墨沉眼睛被蒙住,完全看不见外面的光景,单单听着这声音就猛然升起一阵胆寒。 北冥渊似笑非笑的弯了弯唇,缓慢起身,走到了墨沉面前。 脚步声越来越近,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和戾气扑面而来。 如若不是知道他面前过来的是个人,墨沉可能以为下一秒他就会被野兽给撕碎。 陌七后退了几步,像是很熟练的让开。 防止血溅到自己身上。 北冥渊扇尖轻巧的划在墨沉的脸上,力道恰到好处,划开封住他嘴的布料,“听闻,你多次照看阮府九小姐病情?” “你是谁?你要做什么?”墨沉嘴一得了空,立马怒声道,“璃璃呢?你们把她怎么了?” 北冥渊听到了墨沉嘴里某个称呼,突然眸色阴冷了下来,缓慢的俯身。 “你猜猜……我会把她怎么了?” 听着男人的声音,墨沉猛地皱了一下眉,他自卫能力虽然比不得江湖人,但也不算差,但被此人下属撸过来却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 墨沉一时间有些慌了神,“你们,你们别伤害她。” “你这是护上了?”北冥渊眸底萦绕出层层黑雾,“原来墨御医与九小姐私交甚密。” “我们之间清清白白,并无越矩行为,” 北冥渊轻笑了一声,“你慌什么?” 北冥渊说着抬头给陌七递了一个眼色,幽幽道,“给我带回去,找几个人好好照顾照顾墨御医。” 北冥渊咬重了“照顾”两个字。 陌七应声拽住墨沉,转身离开之际忽然被北冥渊叫住。 “还有,”北冥渊面无表情的开口,“进了鬼殿,也别让他闲着。” 墨沉身子一僵,脑海中一瞬间不断地徘徊着两个字“鬼殿” 鬼殿?? 进了鬼殿的人,谁不是扒了几层皮才能被放出来! 墨沉眉头紧锁。 多少也隐隐猜到面前这位是谁。 墨沉刚要说什么,突然就被陌七动作利索的重新封住了嘴。 北冥渊懒得多看一眼,轻挥了下手,陌七就心领神会的消失在了屋子里。 青云观后院极大,阮璃璃偏生想找个心静的地方,走着走着,不知道绕进了什么院子里,四下无人,小庭院中只有一小片清潭水和芭蕉树。 阮璃璃扶着亭柱,坐在了潭水边,趴在围栏边,愣愣的看着平静潭水中的倒影。 没过多久,阮璃璃突然从潭水倒影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小姑娘身子坐直了些,看清楚来人之后才松懈下来,重新趴回围栏边,“怎么是你啊。” “青云观来往人员繁杂,总要看着点你才放心。”北冥渊手里把玩着一个梳子,话说的别有深意。 阮璃璃从潭水中瞥见他手里的梳子,“你怎么出门还带梳子。” “捡的。”北冥渊手指拨了一下梳子,“正好我缺一把。” 阮璃璃回头看他一眼,“你缺?你们殿下虐待你是不是?” 说着,阮璃璃眨了下眼睛,突然往男人身边凑了一下,“要不你真的跟了我呗,我送你梳子。” 北冥渊手指微僵,缓慢的掀起眼帘,单手撑了一下她身侧的围栏,俯身看着她,“九小姐是不是真的不懂,送梳子,送香囊荷包,都是什么意思?” 第79章 乖,叫夫君 “你还一个一个想送我。”北冥渊牢牢的看着她那双人畜无害的眸子。 若不是确定这丫头没那个心思,换做寻常男人,早就以为她有意勾引。 阮璃璃轻转了下眼睛,笑眯眯道,“我三姐夫送了我三姐姐一个香囊,想弄死她肚子里的孩子,所以这些东西,我平时不喜欢看表面意思。” 北冥渊动作微顿,“所以你送我的香囊,有什么深层含义吗?” “那倒是没有。”阮璃璃晃了晃小腿,背对着男人的方向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冽哥哥你是殿下的人,这种细节何必在意。” 北冥渊站在她身后,双手撑在了她两侧,突然把人困在身下。 “九小姐别忘了,你也是殿下的人。” 阮璃璃还维持着坐在亭子边,趴在围栏上的姿势,隐约能感觉到头顶男人的气息。 他不说,她还真的快忘了。 每天过的还真像一个未出阁的小姐,完全没意识到自己随时有可能被送进去,下次该用什么理由推掉。 阮璃璃趴在一边,纠结的咬了唇角。 北冥渊看着身下人没了动静,刚要开口突然院子门口传来一声婉转低吟,“秦旭哥哥,我好想你……” 接着两道急不可耐相拥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潭水水面。 阮璃璃看这情形倒吸了一口凉气,浑身上下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层,慌忙一把拉住身上的男人,手忙脚乱的躲进了旁边的假山石里面。 接着外面就响起秦旭喑哑的气息声,“雪儿,别乱动。” “母亲说近些天要我勤学苦练,避嫌不要见你,可是我控制不住……”说着,外面忽然响起一些衣物摩擦的声响。 “别闹,这里人多。”秦旭压着声音,极力的克制着什么。 “我看过了,这里才不会有人。”少女的声音娇嫩的仿若可以滴出水来。 听的阮璃璃一下子屏住呼吸,抿唇扯住身前男人的衣服。 “你……”男人的声音缓慢的从她耳边响起,低笑一声,“躲什么?” 阮璃璃这才回过神来,猛然发觉。 她把人推在假山石壁上,周身被石头遮掩着,小脑袋往前一碰就能撞上他的胸膛,现在的姿势有些难以描述。 是哦,她躲什么? 又不是她来私会的。 这么想着,阮璃璃忽然挺直了腰板,松开身前男人的衣襟,把声音压到最低,“我哪有躲,不是你不想让外人看见你。” “你的意思是,你算内人?” 阮璃璃挑眉。 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 “那你要是不怕,那我就出去了。”说着,阮璃璃就理直气壮的起身,正准备大摇大摆的出去的时候,突然头发一松,一缕簪好的发突然散了下来。 阮璃璃动作一僵,回头看过去。 却看到罪魁祸首把玩着他从她头上拆下来的簪子,似笑非笑的开口,“你头发乱了。” “你干什么?”阮璃璃一脸懵逼的伸手想要把自己的簪子拿回来,就在她的手碰到男人的手掌时,突然被一把拽住,用力拉了过去。 阮璃璃重心不稳,一下子又重新撞回了男人的胸口! “嘘……” 耳边响起一阵气息声,摩挲着她的耳膜。 “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秦旭皱了皱眉,朝着假山那边看了过去。 阮璃璃慌忙抓紧他,整个人死死的把男人抵在假山石壁间。 阮落雪数着秦旭的目光看了过去,“没有啊,是风声吧。” “秦旭哥哥,我们快点好不好,父亲母亲可能一会儿就要来寻我了。” 阮璃璃屏住呼吸,听着两个人好像打开了偏房的门,快速走了进去。 接着是一阵混乱的撞击声,像是因为太过着急,而撞到了什么。 这熟练的动作,看样子像是没有少来。 听着人都进去了,阮璃璃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抬头正巧看见她身前的男人手指把玩着她散下来的一缕头发。 阮璃璃瞥见他的样子,突然玩心大起揪住他的衣襟,学着阮落雪的调调,“冽哥哥,我们快点好不好,我五姐姐可能一会儿就出来了。” 少女甜甜软软的声音娇嗔无比,让人瞬间软了半边。 她笑着,紧接着就看见身前男人的脸色以可见的速度阴沉了下来,眼底顷刻间萦绕起层层黑雾,牢牢地看着她。 那眼神像极了野兽要把什么吞吃入腹。 他把玩着的那一缕发突然在他的手指尖绕紧! 一股无名火涌了上来。 “你再说一遍?” 阮璃璃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揪着他衣襟的手指僵了僵,讪讪的松了松手。 想起来前阵子刚因为她未经他允许抱了好几次,弄得他生气好几天没靠近她。 阮璃璃轻轻拍了拍男人衣襟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我就开玩笑罢了,我我……我下次不碰你了哦。” 平日里浪习惯了,一个太监哥哥就让阮璃璃愈发的肆无忌惮。 总是觉得他又没有什么凶器和威胁力。 总归又不敢打她。 说着,阮璃璃转过身,脸上就露出了几分痞气笑容。 刚走了几步,就忽然被拦腰拽了回来,重重的抵在了石壁上! 阮璃璃的后背撞在坚硬的山石上,肩膀被压住,痛的眉毛都打了结。 面前男人的阴影就压了下来,牢牢的看着她的眼睛。 “你是不是以为,”北冥渊瞳孔危险的缩了缩,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逼迫她抬起头来,“惹火我,不用负责?” “我没呀,”阮璃璃手指碰了碰身后的石壁,心虚的转了转眼睛,下意识的想要后躲,但已经退无可退。 阮璃璃掀起眼帘,可怜巴巴的看着面前的人,咬了咬唇角,“我就是觉得好玩……” “好玩?”北冥渊挑眉。 他的话音刚落,阮璃璃感觉到一股浑厚的内力瞬间灌入体内,接着五感瞬间变得高度敏锐,忽然听到了不远处的屋子里传来女子的婉转轻吟,和男人低沉的呼吸声。 “不要……恩……” “乖,叫夫君……” 其实他们的声音非常克制,非常轻,按道理来说,他们这里根本听不到。 阮璃璃错愕的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人,一颗小心脏像是疯了一样冲撞着她的胸腔。 甚至连某些不可描述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完了完了,有画面了。 第80章 我的耳朵不干净了 “你,你……”阮璃璃慌忙捂住了耳朵,浑身上下血液都开始逆流,“你过分了!” 劳资还是个宝宝,怎么能大庭广众之下听这个! 北冥渊撑在她身后的石壁上,好整以暇的看着面前小姑娘涨红的脸,“还觉得好玩吗?” 阮璃璃死死的捂住耳朵,一脸幽怨的瞪着他。 她就是顺手一玩…… “九小姐既然觉得好玩,”北冥渊强行握住她一只手,把她捂在耳朵上的手拿了下来,“那你可以提前预习一下。省得到时候吓到你。” “不好玩。”阮璃璃小眉毛打了结,一把推开北冥渊,慌忙跑了出去。 完了,我的耳朵不干净了。 结果她刚跑到一半,远远的看见阮落雪身边的贴身婢女若红站在院子外,一脸警惕的四下查看着。 眼看着若红转过身来,阮璃璃倒吸了一口冷气,立马转身跑了回来。 北冥渊不急不慢的靠在石壁边。 一副早就料到她会回来的样子。 毕竟,私会这种事,怎么可能没有婢女在外面放风。 阮璃璃气呼呼的抬脚踢了他一下,“我原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 “还从来没有人把正人君子这个词用在我身上。”北冥渊冷眸看着她已经红到了耳朵根的脸,“我还以为你能有多大的胆子来招惹我。” 阮璃璃一时理亏,看了一眼眸光阴沉的男人,“你是不是生气了?” 北冥渊顿了一下。 他确实是有火气,但是不是那个火气。 怎么也算不上生气。 阮璃璃索性移开目光,“那,那我去翻墙。省得你看见我烦。” 北冥渊看她熟练的环顾了一下四周,接着瞅准一个不算高的墙,二话不说的走了过去。 她总不能困在这里听到结束。 听到翻墙,北冥渊眉梢微扬,抬手把人拎了回来。 “你干嘛……” 男人停顿了一下,并不是很想解释他其实不是生气,准确的来说,他不好跟这丫头解释。 “你……头发乱了。”他随便找了一个借口。 阮璃璃看着他手里拆下来的发簪,被男人转过身来。 假山之中的空间狭小,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让阮璃璃一瞬间有些不适应。 耳边的声音渐渐微弱消失,却像是鬼魅一样不断的徘徊在她的脑海。 胸口像是有一只小鹿瞎蹦跶。 过了一会儿,阮璃璃有些受不了这样窒息般的宁静,“好了吗?” 北冥渊低头看着她无所适从的小模样,连带着耳尖的红都还没有消失,瞳孔缓慢的缩紧。 她被欺负过后,眼底还有些迷蒙水汽,眼睛像是有一层玻璃。 通透而明亮。 那股想要摧毁的邪念从血液中蔓延而上。 她低着头,看不清男人眼底快速翻涌而上的凶猛神色,眸光都变得晦暗不明。 阮璃璃半晌没有听到回应,有些疲乏的身子没怎么站稳,额前碎发扫过他的指尖,撞上了男人的胸膛。“冽哥哥,还没有好吗?” 这一下撞得男人的手指一僵,手指措不及防的扯断了她一根头发。 阮璃璃头皮一疼,抬头看了过去。 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撞上一个极具摧毁性的地域深渊 她有一瞬间的怔愣。 阮璃璃怎么也能感觉到的那股扑面而来的戾气,小心翼翼的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了一下他的胸口,“哎呀你别生气了,我保证下次不调戏你了好不好?” 男人心底那股狂猎邪恶猛然扩张! 周围安静了片刻。 男人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一把把人摁在了石壁上。 阮璃璃僵了一下,重心全部撞在了墙壁上,突然被狠狠的咬住了锁骨! 小姑娘被吓了一跳,锁骨处刹那间传来尖锐的疼痛,眼底猛然升起一层水雾。 “疼!疼……” 她的身子轻抖了一下。 握在她腰间的手掌突然莫名凝聚了一层玄色血雾,紧贴着她的衣物,灼烧着她的肌肤。 “冽哥哥!”阮璃璃慌忙喊了一声。 外面守着的若红听到这么一声,惊慌的走了几步,“谁!” 北冥渊偏了一下头,唇角沾了些许血迹。 若红小心翼翼的追到假山处的时候,假山之中空无一人。 “没人……”若红揉了揉自己的耳朵,“莫不是幻听了?” 而此时,院外刚刚站稳脚跟的阮璃璃一抬眼,周围就已经空无一人。 她惊魂未定的抬手碰了一下自己锁骨的位置,指尖带了点点鲜血,格外刺目。 他刚刚干了什么? 阮璃璃靠在身后的树干上,后知后觉有些疼痛。 他该不是在报复她三番两次调戏他。 那也用不着下这么狠的手…… 他是有多生气,还是她这次真的太过分了?? 阮璃璃还没有回过神来,突然周围响起小瑶疑惑的声音,“小姐,你怎么在这,我还找你呢。” 阮璃璃快速整理了一下,把衣服拉了上去,勉强遮盖住锁骨上的咬痕。 “我这不是在这吗,走了走了。”阮璃璃心虚的上前,拉住小瑶就往外面跑。 “小姐,你要不要去挂一个祈福带,”小瑶跟在阮璃璃身边,“我方才还看见三小姐在那边系了一条祈福带。” 阮璃璃眉眼微动,“我就不用了。” 深夜,阮璃璃坐在自己房间里,怀里抱着猫,扒拉着已经喝完的药碗。 小瑶见阮璃璃房间里的灯还没灭,不由得进了屋,“小姐,已经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呀。” 小瑶说着放了一盆清水在旁边的架子上。 小瑶一说话,阮璃璃才回过神来,注意到自己已经在这里坐了很久了。 “我马上就睡。”阮璃璃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 目光下意识的往偏室的方向看过去。 小瑶顺着阮璃璃的目光看过去,“小姐,他今天晚上没有回来。” “哦,”阮璃璃抿了抿唇,“该不是真生气了。” “什么?” “没什么。”阮璃璃淡淡的回着,起身进了屋子。 她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把他当成自己人。 鬼殿的人毕竟和教派里面兄弟姐妹不一样,的确不能玩的太过了。 下次还是和他保持距离好了。 少说两句话,少看他两眼。 第81章 他好几天没回来陪我玩了 黑夜之中,墨沉双眼被牢牢的蒙住。 身上其余感官变得异常敏锐,以至于他能清楚的听见身边男人不太正常的呼吸声,以及周身散发出来的凌冽戾气。 墨沉没有说话,手心已经不自觉的渗出了汗珠。 北冥渊坐在墨沉的面前,手搭在桌子上,出神的想着什么。 “王殿……”墨沉是在是承受不住这么强大的威压,犹豫着开口。 北冥渊回过神来,漫不经心的握住墨沉的手,搭在自己的手腕脉搏处。 “近来孤好像患了一种新病。” 墨沉被这么主动的动作搞得有些僵硬,稳了稳心神,“有何症状?” 北冥渊冷眸扫过他的脸,“孤有时会心率失衡,莫名紧张,突然心悸出汗。” 墨沉试着脉,听着他的症状倒是一时间没有能对的上。 “可否出现害怕,恐慌焦虑不安的负面情绪?” “没有。” 墨沉听着男人的声音才意识到自己这个问题多么愚蠢。 都是见了他才会害怕恐慌,啥时候轮到他恐慌过…… “那可否身体不适?” “这个病……”北冥渊似乎是在很认真的感受着,“有的时候还挺舒服的。” “?” 墨沉突然觉得可能是自己有病。 “还有一个,”北冥渊目光游离着,缓缓皱紧眉,“你说孤看见一个人,有的时候会控制不住想毁了她,弄哭她。把她关起来,折磨她,是怎么回事?” 墨沉莫名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沉默半晌,毕恭毕敬的跪了下去。 “微臣虽近两年才进宫,但也听过血毒毁心性。” “太医院中有诸多关于血毒的奇闻杂谈,但没有治愈方案,其中有一条微臣记得。”“说药有药引,毒也有毒引。药引可治病救人,毒引便可迅速毒发身亡。” “若是以往殿下您能够控制得住自己的行为,如今见到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便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和心思了。” 墨沉犹豫了一下,“极有可能那人是您的邪毒之引。” “方案有二,其一破之,让此人挫骨扬灰彻底消失。” “其二化之,需要您压制掌控他,把他变为您的傀儡,掌中玩物,事事顺从,任由索取。兴许还是可以控制住您的毒性。” “若是两种,孤都没有做到呢?” “若您能控制的住,不与他再接触也算好,但是到时怕是您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和心思。” 这话说的很委婉。 控制不住,他就会真的折磨囚禁,毁了她。 北冥渊缓慢的皱了一下眉。 第一种方法显然不可行。 第二种……那丫头不是很像会事事顺从,任由索取的主。 难不成还要先调教一番…… 墨沉没有听见回应,连忙道,“殿下,微臣也只是道听途说,这种没有实际依据,不好全信。” 不过,按照这位主子的性子,有这么一个威胁到他的人,难道不应该直接弄死最简单? 还要留着过年吗? 如果墨沉知道,身前这个男人说的那个人就是阮璃璃。 墨沉恐怕当场切腹自尽。 北冥渊偏头看向蒙着眼睛的墨沉,不紧不慢的开口,“那如果有人想要跟孤抢这个毒引呢?” “若毒引落入他人之手,恐怕会被利用来威胁到您的安全,微臣建议,宁可错杀一百,不能放过一个。”毫不知情的墨沉颇为认真的给北冥渊分析着。 完全没想到,自己早就是那个一百之一。 北冥渊打量着他,饶有兴致的点了点头,半晌凉凉的开口,“孤也这么觉得。” 站在后面的陌七看这情形,默默的抽出刀,开始磨刀。 这年头,还有人上赶着给自己挖坑跳进去。 真稀奇。 “那墨御医就不必回去了,留在这里,好生照看。”北冥渊起身,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人。 墨沉蓦的感觉四周凉飕飕。 * 天南山下的一棵树下,少女漫不经心的坐在青石板,手指间握着一个绷带,缓慢的缠绕在自己的手腕上。 她一身黑色劲装,头发高高束起。披风懒懒散散的系在领口。 “姑奶奶,我大老远的跑来,你说你亲自去交接?”月岚靠在树边,有些焦急的看着身边的少女。 阮璃璃看她一眼,晃了晃小腿,“我这不是天天在将军府养惯了,不出来活动活动筋骨,我怕自己都要废了。” “我怕他们有诈,这不也算是体恤下属。这个是我描的,真的已经让南影送回去了。”阮璃璃伸了伸手,把月岚挂在身侧的一张面具抽了下来。 她眉眼低垂,月光落在她的脸颊上,打出一片浓密的阴影。 “他们的酬金已经送到教派了。我们还没有查出来是谁给的任务。不过他们已经知道我们的势力安插范围,会不会很危险?” “他们最多只知道我们的人在,但是不能确定哪些人是。” 毕竟他们的人看起来与寻常人无异,并且多数暗线身上不会有标记。 “目前为止,暂时还不是敌人。”阮璃璃淡淡道。 “那等到是敌人的时候呢?” “他们既然有能力知道我们的势力范围,又怎么可能没有能力自己拿到这个布防图,”阮璃璃活动了一下手指,“非要花万金让我们做,无非是想打探虚实,看看我们到底站在哪一边。等到是敌人的时候,他们会比我们先忍不住。” “我们会继续查的。”月岚点了点头。 多多少少看出来阮璃璃的脸色不甚好,晃晃悠悠的靠在一边打量着她,“你今天情绪不高呀?怎么了,可是在将军府受了气?” “将军府的人,谁能给我气受呀。”阮璃璃翻了翻手里的面具,心不在焉的把面具戴在了自己的脸上,“对了,我父亲回来了,边关不能没有人,我二哥哥过几天可能就回去了。那边的人记得照顾着点。” “知道知道。”月岚摆了摆手,“南疆,北地,西关,丹尧四个边关点都有人,你二哥哥跑哪边去都没问题。” 阮璃璃闷闷的应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现在距离子时还有一段时间,她倒是不着急上山。 半晌,她低声呢喃了一句,“他好几天没回来陪我玩了。” 第82章 保准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什么?” 阮璃璃烦躁的撑了撑脸颊,仰起头看向旁边的月岚,“有个朋友,生我气了。我好几天都没看见他了。” “朋友嘛,那有什么大不了的,过几天也就好了。”月岚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你做什么了?” 能被这丫头气的七窍生烟的人倒是不少,但是还没怎么见过她上心这么久的。 “我,我前阵子抱了他几下。”阮璃璃动了动小眉毛,“那天语气过分了点。” “男的女的?” “男的。”阮璃璃抬了抬头,对上月岚愈发诡异的眼神。 月岚面部表情僵了下。 抱了几下?? 她确定那个人是生气了? 这丫头典型的智商爆表,情商为零,大约是脑子都用来计算筹谋,到个人情感方面表现极弱。很多行为随心所欲,不夹杂情绪,以至于平时就像是一个蠢萌不谙世事的小女孩。 普通女子和男人牵个手就是心意相通。 她就是标准的拜把子,劳资当你爸爸的那种。 喊一声哥哥姐姐,要么是表面客套,要么是真把对方当成了血浓于水不可染指的那种哥哥姐姐。 以至于一般家猪也拱不动这颗岿然不动的小白菜。 可能野猪手腕多,力气大还有希望成功。 “他不喜欢,那你下次就和他保持距离。”月岚轻搓了下指腹,“既然是朋友,你软一点,他想做什么就让他做什么,都不会有什么问题。” 阮璃璃摸了摸面具边缘。 他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 主要他想做什么啊? 仔细想想,他唯一的爱好好像就是吃她的猫粮了。 那下次多给他准备一点好了。 “好吧。”阮璃璃起身拉了拉自己身上的披风,“我先走了嗷。” 微风抚过树林树梢,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晚风偏冷。 轻抚过一层黑衣,衣角扬起又缓缓落下。 一众人暗藏在灌木丛中,缓缓握紧手里的刀剑,牢牢地盯着不远处山顶的一片空地。 许久一动不动。 傅宣手指摩挲着剑柄。 旁边部下压低声音凑上前,“快到子时了。” “恩。”傅宣应了一声,目光仍然在不远处。 今日埋伏上百,还真不信抓不到一个天毒教的交接小卒?? 傅宣做了一个手势,埋伏阵中所有人齐齐压低身形,警惕的观察着四周,匍匐在偌大的天南山山顶。 潜伏隐蔽,绝对难以察觉! 只待那个交接小卒一出现,立马抓他个措手不及! 然而此时,信誓旦旦!成竹在胸!得意洋洋!的傅宣头顶,阮璃璃坐在树上,低头环顾着趴在她下面的乌泱泱的人群。 少女表情一言难尽…… 阮璃璃晃了一下小脚。 从树干上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把早就绑好石块的布防图握在手里掂量了一下。 然后运气朝山顶的位置扔了过去。 石块坠着布防图突然从天而降,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瞬间惊动了方圆一里的埋伏者。 阮璃璃看着下面人头攒动登时吓了一跳,扶了扶树干。 妈妈呀,怎么这么多人? 这是派了多少人来炸她出来。 傅宣凝眉看着孤零零落在地上的布防图。 周围除了他们的人没有任何可疑人员。 怎么会这样? 傅宣抬手制止了所有准备动作的人,准备再继续观察一会儿。 距离远一些的看着空荡的山顶,不由得低声嘀咕着,“这天毒教的人至于咱们出动这么多来抓吗?” “今晚要能抓到也不错。”同伴碰了碰他。“没看这交接都贼着么?” “咱主上什么人啊,要是好对付,当初主上也不会被他们教主种了血毒。” “说白了这些小兵小卒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了引出他们教主。这布防图关系重大必定是教主心腹来交接。抓到这一个,他们教主也就跑不了了。” “抓到了送进鬼殿,被主上亲自照顾照顾,保准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阵风吹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响动。 天南山水土独特,树形高大挺拔,足有二十多米高。 而此时,他们头顶,一个灵巧的身影跳过一个又一个树干枝丫,声响极其微弱,混合在风声中让人难以察觉。 身上黑衣劲装干练方便,束胸紧实,披风帽檐垂下一片阴影,遮住她上半张脸,看上去就是一个未出师门的不良少年。 大约过了一刻钟,始终没有等到人影出现,傅宣拧紧眉头,死死的盯着空地上的卷轴。 他忽然握着刀站了起来,大步流星的走上前,捡起地上的东西。 阮璃璃欢脱的冲出包围圈,靠坐在外围的一颗树上,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优哉游哉的看着包围圈里面的情形。 还没等她缓过来,突然一柄利刃凌空飞旋而过,阮璃璃眉骨一动,旋身躲开,长剑直接砍在了她所在的枝干上! 冰冷的剑影映着月色的寒凉从眼前闪过,刮过一阵猛烈的风声。 阮璃璃脚下踩着的树枝“吱呀”一声弯折下去。 被卡在树干上的剑被一股强大的内力吸引,悬空震动了一下,接着脱离树干,掉了下去。 树干猛然断裂! 阮璃璃屏住呼吸,用力踩了一下还未完全脱离的树枝,一跃而起。 丛林灌木之中,一道黑影一闪而过,接着一股凶猛的气息扑面而来,旋起一阵风把她的衣角刮得猎猎作响。 呼吸之间都能感觉到来人强劲的内力带来的窒息压抑。 阮璃璃皱了下眉,莫名的胸口一阵疼痛,接着鼻息间隐隐有血腥气息爆裂而出。 即便是五大宗师,七位掌门,她也没有见过内力这么可怕的人。 忽然间狂风大作,她突然被人一把攥住了手腕,就在半空中被人截了下来! 来人就单手拎着她的手腕,动作冷硬的没有一丝回转之地。 阮璃璃身子失去控制,猛然间笔直下落。 似乎是暂时不想让她摔死,顺便给她吃点苦头,他始终握着她一只手腕。 待她堪堪落地的时候,不慌不忙的松了手。 阮璃璃一下子摔在枯草落叶上。 第83章 皇帝他脑袋有问题 余光之中只有来人的黑色衣角和沉稳的脚步。 即便是她不抬头,都能感觉到那股扑面而来的杀气和威压。 阮璃璃抬手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没有说话,低着头眉头紧锁。 她还从来没有被人抓到过现行。 这个人是谁! 男人缓慢的抬脚,朝着地上的小人儿走过去。 面前的人缩成一团,原本黑色风衣宽大,这孩子身材娇小,很轻易便把她整个人都包裹起来,不露一丝缝隙。 陌七随后才赶过来,稳稳落在地上,额头还有些汗珠,低声吐槽了一句,“这天毒教的人,当真是不走人路。” 如果今天不是殿下出手,怕也是抓不到人。 北冥渊冷着脸,手指微动,长剑落入手中,目光紧盯着面前的人,一步一步逼近。 阮璃璃身子后挪了一下,忽然长剑划破空气笔直的挥了过来,剑尖挑开她领口的系带。 动作没有丝毫的怜惜,只有对待俘虏的残忍和戏谑。 阮璃璃咬了咬唇角,侧身躲开,手臂袖箭瞬间破空而出! “小心!”陌七大惊失色,慌忙上前。 北冥渊眉骨动了一下,闪身躲开。 就在他躲开的一瞬间,地上的人快速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了出去。 北冥渊眸色滑过一抹阴冷,一言不发直接腾空跃起,追了上去。 这两个人动作极快,令人眼花缭乱。 陌七躲开毒箭偷袭,抬眼间两个人已经没了踪影。 饶是陌七想插手,这会儿也没有可以插手的地方。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不给殿下添乱就可以了。 两道身影快速的穿梭在树林之中。 阮璃璃跑着跑着,突然闯到了一个断崖边缘,脚尖猛地踩到了断崖边缘的石壁上。 她回头刚要看一眼紧追而上的人,接着面前就猛地划过一道剑影,晃到了她的眼睛。 袖口短剑顷刻出鞘,重重的抵在了长剑边缘,利刃相接的一瞬间隐隐有些火花迸出! 躲闪碰撞之间,长剑滑开,猛地划破了她的衣袖。 手臂上一阵尖锐的刺痛,逼得阮璃璃猛地皱了一下眉,抬手指尖晃过一枚毒镖,刺入他地胸膛。 她的身子猛然后落。 身后破碎石块滚落悬崖,下面便是万丈深渊。 北冥渊眉头皱紧,仿若没有感觉到胸口的刺痛,手掌伸出一把扯住她脸上面具系带。 阮璃璃大惊,在面具被扯下的一瞬间抬手挡开男人的手臂。 回身二话不说跳了下去! 北冥渊站在悬崖边,垂眸看着下面的云雾缭绕。 抬手看了一眼自己手心里的面具。 脑海中一晃而过刚才的画面。 陌七和傅宣追了上来,看到北冥渊站在悬崖边,周身空荡无人,慌忙跪了下去。 傅宣连忙道,“属下办事不利,还请主上恕罪。” 陌七上前,看见北冥渊把毒镖拔出来,猛地逼出一口毒血,大惊失色,“您受伤了?” “小毒,不碍事。”北冥渊像是吃饭一样,淡淡开口。 陌七缓了缓。 想来也是,相比于血毒,一般小毒并不能对他造成过多影响。 “宗主。”部下握着布防图上前,叫了一声傅宣,递了过去。 傅宣拿过布防图,立马走过去,“主上,天毒教送来交接的布防图。” 陌七接过布防图。 北冥渊眸光幽深的看着悬崖,淡淡开口,“封了这座山,找人。” 山脚下的月岚还没等到阮璃璃出来,接着就看到一众人影悄无声息的从山上下来,快速把整座山给封了起来。 月岚警惕的看着周围,快速撤开。 她刚刚离开山口,突然看见山口的一块石头上,坐着一个一脸哀怨的少女,撕下来一块布条,做简单的包扎。 “这是怎么回事?”月岚几步上前,回头看了一眼,他们还没有封到这边来,“我看他们已经在封山了,你是不是被发现了?” “我就觉得他们有诈。”阮璃璃快速绑好伤口,气呼呼的指责着,“你说他们还是不是人啊,我刚跳了山崖,还没喘口气呢,就追下来了!” 月岚同情的看着阮璃璃。 这还好去的是她,要是换了别人,怕是今天就出不来了。 “这谁弄伤的你?” “黑灯瞎火的,没看清。”阮璃璃气的像是一只小河豚。 鬼知道她明明都没走正经路,是怎么被发现的。 太阴了。 这要是被抓去,岂不是天天酷刑施暴! 阮璃璃想着想着刚才的场景,就想去先干一架。 劳资还真不信干不过他! “行了行了,小姑奶奶,咱们先回洛泱楼。”月岚慌忙把阮小河豚拉起来,“你的伤得先处理好,别等你回了将军府再被人发现。” 月岚快速带着阮璃璃离开。 洛泱楼厢房之中,小姑娘坐在软塌上,衣衫半开合。 露出里面莹白的肌肤,与黑色的衣物形成了强烈的视线刺激。 那一片血红更是令人心惊胆战。 伤口不深,但在这白皙如玉的手臂上,还是让人心中一颤。 薄娅小心翼翼的给阮璃璃伤口上了药,重新绑了一层薄薄的纱布。 毕竟她平日里还是要在将军府,不宜弄得太明显。 阮璃璃咬着唇,出神的想着什么。 折腾了半宿,林秋慌忙跑了进来,“教主,不好了,皇上下了一道圣旨。” 阮璃璃回过神来,看过去,没有说话。 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月岚靠在一边,听到小皇帝几个字,眸光缓慢的瞟了过去。 林秋有些犹豫,纠结着开口,“皇上说……把离,离汐姑娘赐给楚王殿下。” 阮璃璃坐在原地,猛地一愣,错愕的瞪大了眼睛。 “他说什么?” “再给我说一遍?” 阮璃璃那眼神,就像是当场要废帝。 “教,教主,”林秋为难的眨了眨眼,“那个,那个小皇帝他脑袋有问题,您就别跟他一般见识了。”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 冷静冷静。 月岚站在旁边,一脸兴味的看着阮璃璃,“你们家小徒弟近来又虎了些,越来越随你了。” “你你你,我不管当初是你把他捡回去的,你得负责。”阮璃璃皱着眉。 月岚淡定甩锅,“那可是你救回来的。” 第84章 虽然我不是人 “还有哦,教主,皇上派过来的禁军已经把咱们这里围起来了。”林秋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阮璃璃。 “禁军?”薄娅吓了一跳。 这小皇帝当真是上心亲哥哥的事情,还派了禁军来围堵人。 “他们说,如果离汐姑娘不在,那就带一人先送去楚王那里做抵押等她回来,如果在,那就跟他们走吧。”林秋越说越觉得事情棘手。 “教主那,现在你是在……还是不在。” “说我死了。” 阮璃璃气息压抑,仔细听还能听到她在磨牙的声音。 林秋眨了眨眼睛,轻叹了一口气。 想必小皇帝是怕白天惊扰市民,才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来要人。 整个洛泱楼现在里里外外围了一层禁军。 这早不来晚不来,偏偏今天来。 这教主得赶在明天天亮之前回到府里,要是回不去早上被人发现了,可是就难说了。 此时洛泱楼外,又加了一层禁军。 一个人影坐在对面的酒楼中,好整以暇的打量着对面已经被围堵的水泄不通的楼宇,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旁边随从看着这情形。 小皇帝圣旨一下,明目张胆的要人,这回儿怕是这离汐姑娘插翅也难逃了。 “半天了,还不见有人出来?” “王爷,这位姑娘怕是不那么好到手。” 北司宸唇角勾起一抹邪肆的弧度,敲了敲桌子,站起身来。 “不好到手,我也要定了。”他的额头上还绑着一段白色绷带,“招惹了本王,就得付出代价。” “近日来,观察洛泱楼,没有发现他们有什么异常。所有人行事与寻常老百姓无异。兴许……布防图失窃,真与他们无关。” “继续盯着。”北司宸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洛泱楼点起一盏盏灯,顷刻间灯火通明,所有人都瞬间被叫起来。 “你们这意思是,不准备交人了?”在前面的侍卫冷声斥责着中年男子。 “官爷恕罪,小的只是一个打杂的,岂会知道上面姑娘的事情。”中年那字一脸为难,躬身抱歉的说着。 北司宸踏进去,大堂众人一愣。 此时万万没有想到,楚王殿下居然会亲自来。 所有人依规矩行礼。 刚刚回来的林秋不自觉的攥紧手里的帕子,眉眼微动,周围的婢女都自觉低头行礼,毕恭毕敬的没有丝毫错处。 他们只需要跪着,不会露出太多破绽。 林秋胜在年纪大,即便是笑脸相迎,还多几分见过大场面的沉稳,慌忙迎了上去。 “王爷,这大晚上的还劳烦您亲自来跑一趟。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本王此番来意,想必你应该清楚。”北司宸并不想跟她说太多,目光尖锐。 林秋陪了下笑,“草民自然是知道的,可是……” “少废话,这是圣上的旨意,交人!”随从语气坚决,不允许他们有丝毫的抵抗。 林秋皱了下眉,余光担忧的扫过楼上。 房门紧闭,阮璃璃扶着楼上的石柱,听着外面的动静深吸了一口气。 今日出门前,她就应该看看黄历。 是不是诸事不宜。 她这要是被当场抓走,倒不怎么至于暴露其他,只是怕从此以后难逃楚王这个麻烦。 月岚优哉游哉的站在她对面嗑瓜子,听着外面的声音朝着她眨了下眼睛。 阮璃璃瞪了对面的少女一眼。压低了声音,“你还真看热闹不嫌事大,信不信下一个就是你。” “反正这次抓的不是我。” 月岚换了一身很简单的蓝色罗裙,眉眼间有几分独特的冷魅,弯唇笑了笑,踢了踢地上不存在的石子。 她倒是还真不担心阮璃璃被这么容易的抓走。 自然是喜欢看这种抢人的热闹。 “我就跟你说,这里得挖几个往外面走的地道,要不不好跑。” “那不是帝京地下陵墓太多,不好动工嘛,你都干了什么这么快就有了仇人。” “我那不也没干什么。”阮璃璃伸出小腿蹬了蹬月岚踢出来的脚。 阮璃璃话音刚落,接着外面就响起来侍卫冷厉的声音,“给我搜!” “是!” 外面一种卫兵冷声应和。 屋子里两个小姑娘被这一嗓子喊得愣了一下齐刷刷的回头看了过去。 接着外面卫兵呼啦啦的直接闯了进来! 外面婢女的惊呼和东西被打砸的声响爆发而出。 “诶诶诶,我不能跟你说了。”阮璃璃慌忙从暗道跑进了另一个房间里。 月岚又磕了磕瓜子,满脸兴趣盎然的笑容。 然而没有过多久,房间门不出所料的踹开,月岚故作慌张的后退了几步。 侍卫亮出腰牌,“王爷有令,搜查洛泱楼!还请姑娘配合。” 漆黑的夜色下,院子里来来往往的仆从忙来忙去。 一个仆从打扮的少年怀里用白布包裹了一只白猫,匆匆的走到了后门口。 “站住!”守在外面的禁军冷冷的看着少年,“这里禁止出入!” “官爷,我也不想出去的,但是……咳咳咳,”少年白布遮面,重重的咳了几声。 像是要把肺都咳出去一样。 禁军脸上露出了些嫌弃,后退了几步。 阮璃璃捂住白布,把怀里脏兮兮的白猫往前送了送,“主要是这猫死了,这猫身上有病,这不我已经被染上了。” “咳咳咳……咳咳!” 这咳得周围禁军都纷纷后退了一步,捂了捂口鼻,一脸警惕的看着她。 “我这要是再不把它埋出去,咳咳咳……怕是整个院子的人都要遭殃。”少年焦急又慌张地说。 “主要我们草民都是贱命一条,怕就怕给官爷你们染上。” 禁军面面相觑,垂眸看了一眼她怀里用白布包着的脏兮兮猫。 “去去去,赶紧埋完赶紧回来!”禁军头嫌弃的摆了摆手。 偏偏这个时候猫突然动了动尾巴,被阮璃璃立马摁了回去,弯身挡了挡假装是白布掉了下来,“谢谢官爷,谢谢官爷。” 说着她抱着猫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跑出街区,一把扯下自己脸上围着的白布。 跑都跑了,劳资才不回去! 第85章 但你是真的狗! 阮璃璃快速扯下身上繁复的仆从衣服,把猫放在一边。 猫抬起脏兮兮的小脸,垮着脸看着旁边从一个仆从少年,快速蜕变成一个翩跹少女的小姑娘。 白猫晃着尾巴,磨了磨爪子,一脸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 半晌喵呜喵呜的叫了几声。 宝宝:虽然我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 阮璃璃一把把猫抱了起来,“乖嗷宝宝,情况紧急嘛,回家给你洗澡澡。” 说着,阮璃璃就快速跑开。 北司宸站在外面,不多时,侍卫皱着眉惊慌下楼,“王爷,那边有一间全是白布的屋子。” 旁边林秋苦着脸擦了擦眼角的眼泪,泫然欲泣的样子,“王爷,草民真的没有骗您,离汐姑娘前阵子得了瘟疫,已经暴毙身亡。” “胡说八道,你可知这是欺君之罪!”侍卫厉声道。 “草民哪敢。”林秋哭着跪下。 北司宸眉头皱紧,冷笑了一声,“本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尸首给我。” “姑娘因为是染病而死,所以尸首已火化,不敢多留。也就白日里的事情,原打算处理好封楼的,谁成想今日王爷您就来了。” 北司宸垂眸看着地上跪着的林秋。 林秋一边擦着眼泪,一边伸手指了指那边的一个小盒子,“那个是离汐姑娘的骨灰。” 众人:“……” 这么扯的话。 旁边的侍卫一时间,竟然有些隐隐的相信。 北司宸看都没看那个骨灰盒一眼,沉默了半晌。 林秋隐隐感觉到了些许杀气,还是毕恭毕敬的跪在地上装哭。 别说他们觉得扯不扯,她都觉得扯。 太扯淡了! “既然,洛泱楼要封禁,那就由本王的人封了。”北司宸僵硬的弯了弯唇,沉声道,“离汐姑娘不在了,本王深表痛心,那就换个姑娘带走!” 林秋眉头皱紧,“王爷,姑娘们还在排查有没有染上的,怕是不好送去府上……” “王府的郎中,想必要比你们的好。”北司宸的语气冷硬,不容拒绝。 北司宸回过身,不紧不慢道,“若是今日我没有带走人,那就别怪本王一时失神,不小心一把火烧了这里!” 他有意加重了不小心几个字! 林秋心底一沉,深吸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北司宸阔步走出屋子,路过某个房间门口,眸光倏然抬起看向屋子里坐着的小姑娘。 嗑完瓜子嗓子干涩的月岚,正巧倒了一杯水,一抬头就看到了门口男人意味深长的目光。 月岚心底咯噔一下,动作放缓,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一样降低存在感。 北司宸轻笑了一声,眸光阴狠,“就她了。” 旁边的侍卫低头,“是,王爷。” 月岚:“??” 啥玩意? 我咋了?? 月岚还没有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突然进来一群侍卫将她团团围住。 林秋和薄娅慌张的跑过来,正巧就看到了这一幕。 林秋认命的闭了闭眼睛。 完了,总得进去一个。 月岚立马站起来,后退了几步,接着就被人推了出去。 她那点看热闹的心思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觉得阮璃璃那死丫头的嘴,像是开了光。 什么下一个就轮到她了,这轮的也特么太快了! “王爷。”侍卫把人送到北司宸面前,恭声道。 北司宸挑起月岚的下巴,“叫什么名字。” 男人轻挑的动作语气,月岚感觉自己有被冒犯到。 月岚皱了下眉,没有说话。 看着她的反应,北司宸笑了一声,“不说没关系,本王有的是办法让你张嘴。” “来人!带走!” 林秋看着月岚直接被带走,慌忙上前追了几步,死死的握着手里的帕子。 薄娅担忧的看着月岚的背影。 “怎么办呀姑姑。”薄娅慌忙扯了扯林秋。 “快让南影告诉教主。”林秋咬了咬唇角。 安静的房间里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阮璃璃抱着猫悄无声息的跳进房间里,轻轻关上窗户。 把猫和包裹它的白布一起放在了沐浴间的桌子上。 阮璃璃转过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突然,房间之中响起一道不咸不淡的冰冷嗓音,“回来了。” 小姑娘站在窗口忽然身子僵住,脑海中一瞬间开始回荡起刚才听到的声音。 冰冷低沉的没有一丝温度。 阮璃璃回过身,看见了靠在软椅上的男人,冷眸半眯盯着她。 “冽哥哥,这么晚,你怎么来了。”阮璃璃踟蹰了一下,笑盈盈的跳了过去。 活生生像一个讨喜的小猫。 “九小姐怕是不记得,我是来看护你,你一夜未归是觉得我会不知道?”北冥渊眸光暗沉牢牢的打量了她一遍。 阮璃璃眨了下眼睛,“我……是去我三姐姐房里了,她近来烦心事多,睡不踏实,我去陪她聊聊天。” 北冥渊没有说话,眸底泛凉。 周围的氛围有一瞬间的诡异。 阮璃璃眼看他脸色又冷了下去,本就折腾了一晚上,身上带伤,压着一口气在心头。 这会儿更不喜欢看人脸色。 阮璃璃咬了咬唇角,“你几天不来,难道我还要事事都向你报备?” “你不过是想确认我安全,那我现在安全了。有劳照顾,还请回吧。”阮璃璃后退了几步,走进内室。 男人眸底缓慢的萦绕起一层黑雾,站起身冷眸扫了一眼过去。 阮璃璃刚进屋,突然一下被人捂住了嘴,直接抵在了桌案上。 男人强劲有力的手猛地一下子握在了她的手臂伤口上。 小姑娘措不及防一阵剧痛,疼出了眼泪。 就连呼痛声都被男人的大手堵在了嘴里。 “彻夜不归,你还有脾气了?”北冥渊看着她,声音冷厉。 阮璃璃双手撑在桌子上,身子被压得微微前倾。捂住她嘴的大掌挪开握住她的下巴,动作强硬的不容抗拒。 男人低沉的磁音回荡在耳侧,“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今晚到底去哪了?” “我本就是乡野长大的孩子,不是京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若你不信我,又何必再问……” “啊!” “呜呜……不要……啊!” “放开我,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第86章 快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 房间里传来极其微弱的哭泣和挣扎的声音。 还有些清脆的“啪”、“啪”声响。 刚到窗外的南影听觉极其敏锐,听到这个声音,猛地石化在窗外。 天刚蒙蒙亮。 一衣冠整齐的男人冷着脸,心满意足的从房间里走出来。 很快消失在偌大的阮府。 只留房间里娇弱的小姑娘低声抽泣着,衣衫不整,头发凌乱,委屈的整理好自己的裙子。 “太过分了……呜,好疼。” 旁边的白猫瑟缩在一角,低头把眼睛埋进手里。 太惨了。 人间惨案! 它家主人多少年没有被人打过屁·股了。 老教主都没打过她…… 太惨了!真太惨了!! 南影站在窗外,一时间犹豫这种时候要不要进去。 他足足纠结了半个时辰,见实在是天快亮了不能再拖了,才小心翼翼的碰了碰窗户沿。 下一刻,阮璃璃一把打开窗户,眼睛通红。 “你,你没事吧?” “你看我像没事吗?”阮璃璃小眉毛打了结,不知道她在指什么方向,“那个,那个混蛋,他他他……” “教主,月指挥被楚王带走了,说是代替你抓走的!”南影有些焦急的打断了阮璃璃的控诉,事不宜迟,“您看怎么办呀。” 阮璃璃顿了一下,微微怔住,“月岚被楚王带走了?” 南影连忙点头。 谁料,眼前这位小祖宗忽然兴致盎然的笑了,翻脸翻得贼拉快,“诶,她被带走的时候什么表情?” “啊?”南影懵了一下。 “啊什么啊,快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阮璃璃不知道从哪抓了一把猫粮,认真的听着。 一副吃瓜专用配备。 南影:“……” 这俩天天互相伤害很快乐是吗? “教主您就不担心……” “担心什么呀,楚王府正巧暗线太少,她进去填补漏洞呗。正好我怀疑楚王和太师府有勾结。”阮璃璃一边磕猫粮,一边晃着小腿,笑眯眯的说着,“快跟我讲讲细节。” 她倒还真不担心楚王能把月岚怎么样。 旁边的宝宝幽怨的盯着阮璃璃手里的猫粮,舔了舔牙。 宝宝气哼哼的咕哝了两声:怎么办?我觉得刚才爸爸打轻了。 能不能回来再补几下?? 小鸽子不能吃,现在连小饼干都有这么多人跟我抢嘤嘤嘤。 * 郎中诊过脉,恭敬的退下来,“三小姐只是寻常孕吐,不必担心,多加休息调养便是。” “只是还有一点,三小姐如今切忌劳心伤神,莫要思虑太多。对胎儿不利。” “多谢先生。”阮晚清眼帘微垂,没有过多说什么。 紫鸢咬着唇角,担忧的望着阮晚清。 阮明辰坐在旁边,剑眉蹙紧,他的肌肤不同于常年在家养的少爷公子,则是偏向于小麦色的阳刚之气。 语调有着久经沙场的沉稳有力。 紫鸢把郎中送出去,见大堂之中没有人。 阮明辰才开口,“你跟我说实话,那个香囊到底是谁赠你的?” “二哥不必担心,我没事。”阮晚清捂住胸口,遏制住汹涌而来的反胃感。 “是不是沈崇?”阮明辰直接拍桌起身,“好,你不说,那我自己去问他!” 阮晚清扶着桌子,惊慌道,“二哥!” 阮明辰刚要出门,径直碰上了跑进屋的紫鸢。 紫鸢连忙行了个礼,对里面阮晚清扬声,“小姐,九姑娘来了,是见还是不见?” 阮明辰闻声,脸上凝重的神色缓了缓。 刚才气势汹汹冲出门的架势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转过身一声不吭的坐了回去。 阮晚清诡异的看着二哥的反应,嘴上说着,“让她进来吧。” 她话音刚落,没有一会儿,阮璃璃就已经踏进了门。 “三姐姐,”阮璃璃笑盈盈的开口,接着就瞥见了旁边坐着的阮明辰,“诶,二哥,你也在呀。” “今日不用跟姑姑学习吗?”阮明辰缓下声音。 “明日就是茶会了,姑姑今日盯得也不紧,早些回去了。”阮璃璃说着,从身边小瑶手里拿过来一个新的香囊荷包。 “我是来给三姐姐送东西的。” 阮璃璃手里的香囊和先前的那一个足有十成相像。 一看见香囊,紫鸢脸都绿了,上前一步挡在阮晚清的身前,“你这是安的什么心!诚心谋害我们家小姐吗?” “紫鸢!”阮晚清冷声。 紫鸢咬着唇,“小姐!她分明是黄鼠狼给……” “放肆!”阮明辰拍了一下桌子,怒喝一声,“九小姐也是你可以指手画脚的?” 紫鸢被阮明辰吓得瞬间噤声,脸颊涨红,牢牢的瞪着阮璃璃。 她不是在奚落自己家小姐还是在做什么? 阮璃璃恍若未觉紫鸢的不友好,走到阮晚清面前,“我前日里听说姐姐还是极喜欢这个花样的,便连日里赶制了这个,里面的药材安胎极好。若是姐姐不放心可以请郎中来看看,再不行扔了也好。妹妹不生气的。” “她是我身边的丫头,平日里被我惯得没了规矩,”阮晚清手里的帕子遮了遮唇,眼神游离了一下,“难为妹妹还记得,我收下了。” 她过几日怕是怎么也得回庆国公府,便是答应了先报这一箭之仇,三月后再和离。如果回府被发觉身上没有那香囊,怕是指不定还会被居心叵测的惦记着。 即便是心灰意冷,也得为这无辜的孩子多考虑。 阮璃璃看着她接过自己手里的香囊,半晌轻笑了下,“姐姐当真聪慧过人,想必将来我这小外甥也是人中龙凤。” 和聪明的聊天,果真轻松些。 “紫鸢,还不快给九小姐道歉。”阮晚清厉声道。 旁边的紫鸢被阮晚清这一句话吓了一跳,错愕不已。 先前,不是自家小姐还极讨厌这个阮璃璃吗? 怎么会让自己道歉?? “小姐?” “你是想要我再说一遍?”阮晚清抬眸看着她。 “不,不敢。”紫鸢心不甘情不愿的转过身,行了个礼,“奴婢一时失言,还请九小姐恕罪。” “你也是担心姐姐,何罪之有。”阮璃璃淡淡的说着,转身坐在一边。 阮璃璃刚坐下,突然外面门框“哐当”一声,吓得屋子里众人纷纷看了过去。 第87章 九妹妹弹个琴给我听可好? 阮璃璃目光一扫过去,接着就看见阮明瑞一身酒气,抱着门口一根石柱开始暴风哭泣。 “自古红颜多命薄,天妒红颜啊呜呜呜……” 阮明瑞眼睛微肿,满脸通红,看这样子怕是喝了不少。 阮晚清慌忙扶着桌子起身,眉头拧紧,“怎么回事?” “回小姐,”一个婢女纠结的看了一眼阮明瑞,碍于三小姐的威压还是开了口,“四少爷昨日里接到了洛泱楼的离汐姑娘病逝的消息,今晨出去回来就这样了。” 阮璃璃手指顿了一下。 外面一众婢女小厮连忙冲了上去,试图把阮明瑞从柱子上扒拉下来。 “离汐?”阮晚清反应了片刻,气不打一处来,“为了外面的姑娘,喝成这样成何体统,去拿桶水来!” “别扒拉我!”阮明瑞被众人搀扶着进了屋,整个人醉的迷蒙不堪。 阮璃璃看着阮明瑞的样子不由得抬手遮了遮鼻尖。 “呜呜……离汐姑娘你有病为什么不与我说,我定找到最好的郎中帮你医治!白白耽误了病情。”阮明瑞坐在椅子上,掩面哭泣。 阮明瑞哭着哭着,抬眼从朦胧的视线中,稳稳定在了阮璃璃的脸上。 他皱了皱眉,缓慢的眨了眨眼睛。 似乎是难以相信一般,抬手又揉了下。 接着就在众人凝重的视线中,阮明瑞一下子朝着阮璃璃扑了过去! 吓得全场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连忙涌上去。 阮璃璃慌乱之中猛然后撤了一下。 就看见阮明瑞抱着她旁边的桌子腿,嚎啕大哭,“离汐!离汐姑娘!我就知道你没有死,你是不是不想从了楚王,才寻了短见。” “呜呜呜……太突然了,你不能这么吓唬我。” 阮晚清气的深吸了一口气,慌忙抬手示意了一下。 阮璃璃自觉闪开。 接着一桶水猛地泼了上去! 阮明瑞浑身上下浸湿,迎头一凉,春风还有些清凉的一吹,整个人都打了个激灵。 旁边小瑶连忙拉住阮璃璃,警惕的看着阮明瑞,生怕他再一冲动扑上来。 阮明瑞酒瞬间醒了大半,嘴里还嘟嘟囔囔着,“离,离汐……” “那是你妹妹!”阮晚清咬牙切齿的开口。 自家姐姐的声音,让阮明瑞身板猛地一僵,更清醒了些。 抬眼就看到旁边乖乖巧巧的站着的阮璃璃。 阮晚清朝身边人递了个眼色。 接着又一盆水泼了过去! 这下阮明瑞彻底清醒了,抱着凳子腿坐在地上,回身战战兢兢的看着一脸怒气的阮晚清。 “姐……姐姐,你,你别生气。”阮明瑞一边苦笑着,慌忙从地上爬起来,晃晃悠悠的想要去安抚阮晚清。 “跪下!” 阮明瑞噗通一下跪在地上。 “你就在这跪着吧。没我的允许,谁也不许让他起来!”阮晚清看他一眼,转身回了房。 “姐,姐姐你别生气,再气坏了身子!”阮明瑞弱弱的喊着,舌头还不停地打结。 阮明辰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你乖乖在家呆着,就是不惹你姐姐生气了。再敢喝这么多,小心你姐姐打断你的腿!” 阮璃璃转了下眼睛,抬眼看向那边的阮明辰。 “咱们先走。”阮明辰抬手跟阮璃璃示意了一下。 阮璃璃没吭声的点了点头。 阮明瑞悄咪咪的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站着的阮璃璃,脑袋还有些后劲的不太清醒。 像是见了鬼一样,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先前看到的那一双眼睛。 阮璃璃跟着阮明辰离开了二房院子。 “刚刚没吓到你吧?” “四哥倒真是性情中人。”阮璃璃表情说不上的纠结,索性转移话题,“二哥,你是不是要走了?” “三日后走。”阮明辰沉沉吐出一口气。 “有什么事,记得尽快派人来告诉我,我会赶回来的。” 他这一走,八成又是一年半载回不来。 现在这情形,谁能摸准将来会发生什么。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不用担心我。”阮璃璃淡淡的说着。 阮明辰从身侧抽出一把匕首,递给阮璃璃,“这个你收好,必要时候,以备不时之需。” 阮璃璃接过匕首,拔出里面的短刀,看了看,“多谢哥哥。” “那我先回去了。今日你早些休息,明天还要去北秦王府。”阮明辰停下脚步。 阮璃璃简单的应了一声,看着阮明辰转身离开。 旁边小瑶扶着阮璃璃的手臂,“小姐,你说,二少爷怎么还不急着娶亲。” “隔壁顾大人的长子跟二少爷同龄,孩子都两个了。” 阮璃璃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 阮明辰早先年是有婚约的,原本计划着六七年前成婚,却不想他在边关受重伤,险些丢了命,亲事一拖再拖,女方怕他好了也是个残废,原本就情分浅薄,觉得拖不起便退了婚。 这几年他名声越来越大,也是有不少人来议亲,她二哥便统统推拒了。 阮璃璃漫不经心的叹了口气。 谁知道他惦记着谁。 小瑶跟在阮璃璃身后,跟着轻叹了一口气,担心完阮明辰又开始担心阮明瑞。 “也不知道四少爷那是怎么了,平白为了一个姑娘弄成那样。” “他不一有点事就大惊小怪的吗?”阮璃璃极其有意思的看着小瑶,“你还真是谁家的事,都想操心一下。” “没有,”小瑶眨了眨眼睛,“我就是好奇,那是什么样的姑娘。” 阮璃璃微微吸了一口气。 她倒是不知道之前阮明瑞眼里到底她是什么样的。 反正现在是非常不对劲。 一大清早,阮明瑞就守在阮璃璃的软轿前,手里偷拿了一块帕子,见阮璃璃出来,就连忙迎了上去,“今日风凉,九妹妹用这帕子遮口鼻挡挡风可好?” 阮璃璃:“不用了。” 北秦王府,阮明瑞坐在琴桌边,捧着脸看着阮璃璃,“九妹妹弹个琴给我听可好?” 阮璃璃:“我不会。” 花园之中,阮明瑞紧跟着阮璃璃,“九妹妹可去过洛泱楼?” 阮璃璃:“没去过。” 庭廊之中,阮明瑞笑吟吟的开口,“想来离汐姑娘身段跟九妹妹还有几分相像。” 阮璃璃:“滚!” 第88章 国家级保护动物 阮明瑞脸上笑容变得有几分僵硬,尴尬的笑了笑,“九妹妹今日对我好像格外的冷淡。” “四哥今日对我好像格外热情?” 不远处阮晚清旁边跟着一众年轻女眷,看着不远处的两兄妹一派“和谐”的画面,不由得纷纷羡慕道,“令弟与令妹感情真好。” “可不是嘛,九小姐才入府没多久,就能与府中人相处的如此友好,想必也是个良善的主。” “我还以为这茶会九小姐不来,看令妹如此坦荡,想必定是个心胸宽广的姑娘。” “那毕竟是阮府小姐,怎么也有些将军府的气度,当真是令人喜欢得紧。” 阮晚清多多少少对阮璃璃还有些介怀和警惕,听着周边一众女眷疯狂吹捧,不由得挑了挑眉,半晌礼貌的应了一声,“是啊。” 旁边一众女眷,不由得擦了擦手心的虚汗。 这几位家里都是有十几岁还未出阁的女儿。 疯狂回忆着还有什么能夸的! 上次春日宴之后,这阮府九小姐仿佛直接被列入国家级保护动物。 这谁敢动九小姐一根汗毛,简直就是把刀架在了自己家女儿脖子上。 阮璃璃站在亭子里,莫名感觉到周围仿佛无数根眼神利剑朝着她“嗖嗖”的飞了过来。 看的她仿佛浑身上下都长了刺。 偏偏旁边阮明瑞还在添油加醋,问东问西。 阮璃璃烦躁的起身离开,阮明瑞匆匆忙忙又追了上去。 还没追几步,前面迎面走来一个约莫十八九的少年,简单行了一个见面礼,“在下顾元青,见过九小姐。” 阮璃璃脚步顿了一下,顺势回了个礼。 “原来是顾大哥,有什么事吗?” 顾元青没敢多看阮璃璃,接着就红了脸,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同伴。 同伴催促着看了他几眼。 “那边院子里花开的正好,想着九妹妹兴许喜欢,不如随我一起去看看。” “诶诶诶,她没空。”在旁边的阮明瑞听到一半发现不对劲,连忙伸手拦着。 这不是撬墙角是什么? 他还没探听出来这丫头到底跟离汐什么关系呢! 阮璃璃强行挪开阮明瑞的手,“正好在这里无聊,打扰顾大哥了。” 说着,阮璃璃就径直跟着顾元青走了过去。 阮璃璃一走,不少人的话题都没了。 注意力紧跟着转了过来,看向阮晚清,“诶,我听闻沈大人刚刚来了在前院呢,郡主您不去看看。” “沈大人可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那个小的。不去也罢。” “那小妾也是没有规矩,跟着沈大人抛头露面,腻腻歪歪,也是怪不要脸。”女子说着拉了拉阮晚清的手,“也就是郡主心胸宽广,不与小人计较,这要换了我,总要教她些规矩!省的没了尊卑。” 阮晚清不动声色的冷笑了一下,眼底似有些悲戚和决绝。 说到底,永远是看你笑话的人,多于真心在乎你的。 人情冷暖,不过看世事尊卑。 北秦王府后院,叶澜带着阮落雪坐在厅堂中,催促着阮落雪行礼问好,北秦王看着盈盈身段的小姑娘,满意的点了点头。 “我们家雪儿都被我给宠坏了,若有何错处,王爷王妃说便是。” “阮府教导的女儿自然是好的。”北秦王妃脸上带着慈祥和蔼的笑。 看见这么一个漂亮有礼,又多才多艺的准儿媳自然是欢喜的紧。 北秦王妃朝着阮落雪招了招手,“快来,给我看看。” 阮落雪盈盈起身,走了过去。 北秦王妃拉住阮落雪的手,轻拍了拍,“好,真好。难怪旭儿喜欢你,我也喜欢。” 叶澜倒是没想到北秦王妃会如此慈眉善目,好说话。 外面倏然响起一阵欢快的脚步声响,“舅舅!” 六公主蹦蹦跳跳的进了屋子,没想到这么多人,不由得楞了一下,很快又笑了起来,“今日舅舅这里好多人呀。” “见过公主殿下。”阮落雪连忙行礼。 “表嫂太客气了。”六公主口无遮拦,话出口听到北秦王用力的咳了一声,才慌忙吐了吐舌头,改了口,“县主太客气了。” “都是你皇兄把你惯着,越来越没规矩。” “皇兄说,我还是个孩子,不需要太多规矩。”六公主弯了弯眼睛。 “明年你就及笄了,该选个好夫家。怎么能没有规矩,出去岂不让人笑话。”北秦王妃笑着捏了捏小姑娘的耳朵。 “哎呀,皇兄说不着急。” “什么都你皇兄,你皇兄最不靠谱,”北秦王说话倒是毫不客气,“这么大人了,连个子嗣都没有。不知道他一天到晚在忙什么。” “皇兄后宫中左不过也就那么几个人,前阵子皇嫂还被禁足了。皇兄还年轻不愁没子嗣。”小公主坐在旁边,晃晃悠悠的开始吃点心。 一说到皇后被禁足,屋子里所有人的脸色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不约而同的响起了那个害的皇后禁足的罪魁祸首。 北秦王和北秦王妃的脸色沉了下来。 就差一点,那个祸害人的阮璃璃就被嫁进他们府里来了。 饶是怎么着,北秦王妃也看不上阮璃璃这私生女的身份,世子妃必定得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怎么能是乡野村姑? 更不能是那种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野麻雀。 这两个姑娘放一起,明眼人都知道该选哪一个! 阮璃璃措不及防的打了几个喷嚏。 旁边的顾元青慌忙紧张了起来,担心的问着,“九小姐可是着了凉?” 说着,顾元青就立马拆下来自己身上的披风,准备给阮璃璃披上。 阮璃璃见这情形,后退了几步,“劳烦顾大哥挂心,前阵子风寒未愈,没事的。” “这怎么行,要不还是先穿上挡挡风。”顾元青说着,猛然感觉到身后一道尖利灼热的目光悬空劈了下来! 他整个人蓦的僵住。 “真的不用了。”阮璃璃淡淡道。 这下顾元青莫名的不敢坚持下去,重新披上了披风,莫名感觉自己此刻仿佛被万箭穿心,连呼吸都困难。 第89章 这绿茶果真是上好的! 阮璃璃站在一树杏花之下,抬手摸了摸头顶的花瓣。 顾元青站在她身后,手里握了一个盒子犹豫了半晌才上前,“九妹妹,前阵子听说你在习字,左右想来,也没有什么好送你做见面礼的,这个是家里前阵子多出来的徽墨,送你好了。” 他的称呼突然从九小姐转变成了九妹妹,让阮璃璃顿了一下,回头看了过去。 顾元青慌忙低头。 “这个我不好收。”阮璃璃刚说完,顾元青似乎是有些为难,连忙把手里的盒子直接塞进了阮璃璃的怀里。 顾元青后退了几步,似乎是怕阮璃璃反悔,“九妹妹就拿着吧,兴许用得上呢。” 说着,顾元青就转身快步跑开。 像是生怕阮璃璃能追上他。 阮璃璃摸不着头脑的看着怀里的笔墨盒子。半晌只好无奈的放进了自己宽大的袖子里。 冥冥之中,却能感觉到周身一股莫名的寒凉气息,好像有什么人在一直盯着她。 但偏偏此时四下无人。 阮璃璃倒是也不在意,在院子里随意晃了晃就离开,重新回了后院。 阮明瑞百无聊赖的摆弄着棋盘,一抬眼就看见阮璃璃从那边走过来,她身边早就没有刚才那个碍事的顾元青,不由得挑了挑眉,二话不说就凑了上去。 “九妹妹……” “滚!” “……没礼貌。” 阮明瑞尴尬的摸了摸鼻梁。 小湖边人少,大多在正厅茶会,这边来的便是一些闲来无事又不想凑热闹的人。 阮璃璃坐在亭子里,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 一抬头,便看到了一段距离开外的湖边,阮晚清站在石阶上漫不经心的喂着鱼。 阮明瑞顺着阮璃璃的视线看过去,漫不经心的笑了笑,“不用看,我姐姐当年上山入水,水性极好,她不会有事的。” 说着,阮明瑞就坐在了阮璃璃旁边,笑眯眯道,“九妹妹你……” 阮璃璃一个眼神扫了过去,阮明瑞脸上笑容瞬间消失,默默的把要出口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紫鸢一脸怒气的捧着粮食,任由自家姑娘喂鱼。 时不时恨恨的踢了踢旁边的石头。 “你又是怎么了?” “姑娘,二爷明明知道你怀有身孕,又一起坐席,来看都不看一眼!偏生去陪那个小贱人!” 阮晚清轻吸了一口气,刚要说话,不远处传来一个娇弱的女声。 “我还在找姐姐呢,没成想原来是姐姐在这里。”白雨柔笑着走上前,眉眼之间极尽温柔娇弱。 紫鸢一下子警惕起来,紧皱着眉。 白雨柔轻轻看了一眼阮晚清身边的小丫鬟,好心提醒着,“姐姐身边的婢女千万要说话当心。有的话要是让二爷听到了,怕是要挨板子的。” 紫鸢刚要上前,被阮晚清一把拉了下来。 “不过姐姐若是怪我,也是应该的。”白雨柔低了低头,貌似无奈的开口,“姐姐你怀有身孕,妹妹身子不好,还要拖累二爷照顾我,实数万万不该。” “但是妹妹也没办法。我也跟他说了,要多看看姐姐,二爷非要来照顾我。”白雨柔说着就轻咳了两声,气息微弱。 阮晚清没有说话,早先便习惯了白雨柔这样的挑衅,她越是有反应,白雨柔才越得意。 阮明瑞在一旁嗑着瓜子,一边摇着头叹了口气,“其实这小妾也挺可怜的哦,看着为人也不错。” 阮璃璃一脸见了鬼一样看他一眼,又回头看了看白雨柔。 “你是瞎吗,这么浓的绿茶味闻不见?” 阮明瑞觉得貌似这九妹妹对他越来越不客气了,偏偏他还真的认真的闻了闻周围,端起了茶杯。 认真的开口,“这绿茶味和我瞎不瞎好像没什么关系。”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你……” 阮明瑞慌忙道,“闻见了闻见了,这绿茶果真是上好的!” 阮璃璃:“……” 阮晚清一句话也没说,白雨柔像是拳头都打进了棉花里,不由得咬了咬唇角。 瞥见阮晚清腰间还挂着的香囊,不由得放心了些。 有这个东西,她这孩子必定保不住! 即便是阮晚清身体能保住,那也必定生不下来,搞不好一尸两命才衬了心意。 “姐姐可还是在怪我?”白雨柔慌忙上前,一脸焦急的样子,跪在了阮晚清的面前,“姐姐我知道我不该夺走二爷的心,可我是真的爱他,我曾也努力克制,但是我控制不了我的心,当二爷抱着我的时候,我还是没有办法推开他。” “姐姐您是将军府嫡女,是祺和郡主,而我什么都没有,我只有二爷。”白雨柔说着就哭了起来,原本娇弱的身子此时像是弱柳扶风,随时都会倒下一样,“更何况姐姐现在有了二爷的孩子,我如何能争抢的过姐姐。” 白雨柔此番哭哭啼啼的声音,着实惊动了周边不少女眷凑过来。 看这情形,纷纷唏嘘不已。 “若姐姐容得下我,我必定当你为亲姐姐照顾你奉养你,为你做牛做马,姐姐你就原谅妹妹好不好。不要赶我走,求求姐姐放过我。” 阮晚清微不可查的后退了几步,忍住内心的厌恶,“我几时说要赶你走。” “姐姐不怪妹妹了?”白雨柔扬起梨花带雨的小脸。 说着便连忙起身,一把握住了阮晚清的手,“姐姐若是不怪我,那便收下妹妹这根花簪,算作妹妹赔礼了。姐姐就回府吧,免得让人看了二爷的笑话。” 阮晚清皱了下眉,示意紫鸢上前,拿下来白雨柔手里的花簪。 原本害喜就厉害,她现在看见白雨柔就更加恶心。 身体上的不适和心理上的不适让她一时间有些气短,下意识的想要抽回手。 却不想被白雨柔牢牢的握住。 接着看到眼前的女子眼底滑过一抹精锐的算计,猛地把她往旁边的湖里推了一下! 阮晚清恰好孕期反应上来,头脑晕眩,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直接失去了重心,身子一歪。 白雨柔冷笑着勾了勾唇角。 那香囊想必已经把她的元气损耗了不少,如今坐胎关键月份,一落水必定孩子不保! 第90章 是我把她推进水里的 她一起掉下去,就说是夫人心怀怨气伺机报复,却不想一同落水,弄掉了孩子。 想必定会从此彻底失去二爷信任和宠爱,堂堂郡主还不是任由她欺负。 旁边紫鸢大惊,“小姐!” 阮晚清秀眉轻蹙,此时反应过来也已经晚了,即便是她水性好,架不住肚子里的孩子经不起折腾。 阮晚清惊慌失措的闭了闭眼睛,突然之间腰间被一条纤细的手臂猛然抱住,接着耳畔传来一声尖叫。 “啊!” 噗通的落水声瞬间惊扰了众人,纷纷涌了过来。 湖面上溅起了巨大的水花,一层层涟漪扩散开来。 阮璃璃一只手把阮晚清抱回来,拉到一边的石头上坐着,身后紫鸢慌慌张张的迎了上去,直接红了眼睛,“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救……救命啊!我……我不会……”湖里的人影在水中起起落落,拼命地挣扎着。 “来人啊,快救救人啊!” 不远处阮明瑞下巴都要掉在地上,拼命眨了眨眼睛。 他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否则刚刚怎么会看到貌不经风的九妹妹一眨眼就出现在了那边,一把捞过他姐姐,还毫不客气的把白雨柔直接给踹进了湖里? 阮璃璃靠在旁边的树上,缓慢的抬手碰了一下自己手臂的位置,小眉毛轻皱了一下。 怕不是把前阵子刚刚愈合结痂的伤口给弄裂了。 手臂上疼的厉害。 阮璃璃偏头看了一眼,她今日穿的衣袖是白纱,手臂衣袖上缓慢的渗出些血迹。 这小妾是真把人往死里拽,她一只手臂险些没把阮晚清拉回来。 阮璃璃上前拿过紫鸢手里的花簪。 过来的人越来越多,阮璃璃眼前突然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晃过,焦急的喊着,“小柔!” 接着人影“噗通”一下就跳进了水里。 阮晚清惊魂未定的神色顷刻间冷静下来,连带着眼底光芒都暗了暗。 阮璃璃这就看明白了,这下去的人肯定是沈崇。 阮璃璃冷笑了一下。 她跟阮晚清当初说那些也不过是一时兴起,如今看来,即便是三个月后让沈崇回心转意,她都不想让阮晚清跟他回去。 又傻又蠢还瞎的男人,当真不值得。 湖边乌泱泱的围上来一群人,手忙脚乱的帮着沈崇把人捞上来。 沈崇抱着怀里的女孩。 白雨柔浑身发抖,眼眶通红,攥紧了沈崇的长袍,“二爷,二爷我怕……” “不怕不怕,我在,不会有事的。”沈崇眉目清秀,神色焦急慌张,不由得收紧了手臂抱着怀里瑟瑟发抖的人。 白雨柔掀起眼帘,楚楚可怜的看了看那边吓得脸色惨白的阮晚清,慌忙道,“二爷,不要怪姐姐,她也不是故意的。姐姐可能是一时生气,才失手推我下水。” 沈崇听到这句话,突然怒火上来,回头冷冷的扫过阮晚清,“没事,有我在她不敢怎么样。” “诶,你怎么说话呢?”阮明瑞一听有人指责他姐突然炸了毛,他即便是再不济也不是瞎,“刚才我都看到了,明明是你想要推我姐姐下水!我姐还怀着身孕,你是不是居心叵测?” 阮明瑞说着就上前想要拽白雨柔,干一架。 白雨柔瞬间像是受了惊的小兔子,委屈的哭了出来,死死地咬着唇,“好,好,是我想要推姐姐下水,是我居心叵测,心肠歹毒,你满意了吗?” 沈崇神色一暗,起身立马拦住阮明瑞,怒声道,“闹够了吗?” “你到底还有完没完?”沈崇看向那边的阮晚清,怒不可遏,“小柔已经为了你委曲求全,几次三番劝我好好待你,她身子本来就弱,你怎么还狠得下心推她下水?” “你这样生出来的孩子,该不是从小就跟你学的恶贯满盈!”沈崇是真的生了气。 突然重重的一拳直接落在了沈崇的脸上! 周围人吓得一阵惊呼! 阮明瑞活动了一下手腕,双目通红,“我原以为你再不济也是个人,现在看来我姐真是嫁了个猪狗不如的畜生,都不会说人话!” 沈崇保持着偏头的姿势,抬手碰了碰唇角,手指间已然出了些血迹。 沈崇皱紧眉头,瞪着阮明瑞。 这一瞪,阮明瑞抬手又是一拳重重的打在另一边脸上,“看什么看,给你脸了是吗?” 论打架,他还真没怂过! 楚王爷都敢打劳资怕谁! 沈崇一步上前,拎起阮明瑞的衣领就还挥去一拳。阮明瑞刚要再动手,旁边突然传来姐姐的声音。 “明瑞!”阮晚清连忙喊了一声,“够了!” “沈大人可能是误会了。” 所有人光顾着看这边打架,完全没有注意到那边蹲在白雨柔身边,一脸友好善意的把白雨柔扶起来的阮璃璃。 阮璃璃这一句话,纷纷把所有人的视线拉了过去。 两个正要打起来的人气呼呼的松了手,回头看到了这一幕。 阮明瑞看到阮璃璃那一脸友好又良善的笑容,登时就皱起了眉,满脸不悦。 这丫头到底是帮谁啊? 怎么吃里扒外的? 白雨柔掉进水里没看清身后情况,还以为是阮晚清动的手,看着身边这小姑娘如此慈眉善目开始顺势装哭。 “臣女阮璃璃,见过沈大人。”阮璃璃微不可查的弯了弯唇角抬头看向沈崇,“方才,是我把这位姑娘推进水里的。” “你说什么?”沈崇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白雨柔哭泣的动作忽然一顿,回头看着她。 “刚才那边还有几个人也站在那里,想必也有人看到是我把这位姑娘推进去的。”阮璃璃话说的诚恳。 沈崇皱起眉。 白雨柔的婢女连忙上前,“姑爷,这姑娘是夫人的妹妹,定是一番好心为夫人开脱。” 阮璃璃脸上的笑容突然多了些嘲讽,默默的移开目光,扶着白雨柔手指却忽然用力,一把把白雨柔重新扔回了水里! 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啊!!” “噗通”一声,众人震惊! 瞠目结舌的看着阮璃璃! “沈大人这次可看清楚了?是不是我推的?”阮璃璃颇有几分挑衅的挑了挑眉。 第91章 这位姑娘好生眼熟 “你!”沈崇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甚至都忘了去救人。 “实不相瞒,我身体不太好,脾气也不太好,恰巧路过,这位小姨娘的花簪划伤了我,我一不开心才动了手,还望沈大人见谅。”阮璃璃轻扶了一下手臂。 手臂袖子上俨然多了一道划痕,隐隐有鲜血从里面渗出来。 血迹不多,但是落在阮璃璃身上,就足以让一部分人瞬间汗毛直立。 人群里,小瑶不知道什么时候赶了过来,看到阮璃璃袖子上的血迹,着了急,“小姐!小姐这是怎么了?这风寒未愈,毒素未清,怎么还平白多了伤口,要是感染了可如何是好!” 众人:“!!” “哎呦,九小姐为何如此不当心?”一个家中两个女儿的妇人吓得慌忙上前扶住阮璃璃。 “快,快去叫郎中!” “这沈家二爷的小娘子也太没个规矩!” 众人呼啦啦涌了上来,簇拥着阮璃璃离开了现场,连水里还有个人都忘了。 旁边一小厮见白雨柔咕咚咕咚冒泡,都没了呼救声,连忙上前提醒,沈崇这才想起来。 慌忙跳下去再次救人。 阮明瑞看着呼啦啦涌上来又呼啦啦离开的人群,在原地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凑带阮晚清的身边,“姐,这九妹妹……” “走吧,我累了。”阮晚清在紫鸢的搀扶之下站起来,瞥了一眼水里的动静,“麻烦你跟北秦王说一声,我身体不适先回了。” “姐!”阮明瑞看着阮晚清几乎是头也不回的走了,不由得眉头紧锁。 阮明瑞回头瞪了一眼身后的人,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才没拿一块石头砸下去。 沈崇把人重新抱上来的时候,四周除了白雨柔的婢女,已经没有了其他人。 沈崇皱紧眉头,看着那边早就已经空了的石头。 刚刚坐在上面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 “夫人呢?”沈崇神色复杂,看过去。 婢女犹豫了一下,这会儿也不敢乱说话了,“夫人……已经走了。” “走了,呵。”沈崇冷声道,“人家都替她开脱了,她自己却也懒得辩解一句。” 白雨柔猛地咳了几口水,虚弱的已经抓不住沈崇的衣服,还是娇娇弱弱的低喊了一声,“二爷。” 沈崇皱了皱眉,“我在。” 阮璃璃被安置在一间客房中,北秦王和北秦王妃早就问询赶来,随后秦旭才到。 听说了花园里发生的事情,北秦王夫妇脸色都不好看。 叶澜顿时气得头脑发晕。 皇亲贵胄大户人家最讲究体面。 阮璃璃没个规矩,原本就有偏见,这下在北秦王夫妇心里就愈发不入眼。 即便如此,北秦王妃还是耐下性子来,看着阮璃璃不是很重的血迹,温声道,“要不……请个郎中来给九小姐看看。” 这话说得如此勉强,阮璃璃倒也听得明白,“不必了,原本就是小伤,都是夫人们担心我,没那么娇气的。” “没那么娇气,还气急败坏把人往水里推?”秦旭冷着脸,移开目光讽刺道,“真是拿别人的性命开玩笑。” 北秦王妃拉了下秦旭。 “九小姐将来毕竟是要入鬼殿的,必定是比旁人要金贵些。”北秦王冷嘲热讽的开口。 “那九小姐有伤在身,便在这里歇着吧,歇好了再回也可以。”北秦王妃还是笑脸相迎,但话语之中多了些敷衍。 这意思大概是怕她再出去,乱砸场子。 “多谢王爷王妃体恤,小女子自当注意身子。”阮璃璃倒是也不生气,只想快快把人哄走了。 然而她话刚说完,突然外面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我说怎么哪哪都见不到舅舅舅母,原来是都在这里。” 男人放荡的声音一响起,阮璃璃登时眉毛就跳了一下。 金尊玉贵的衣着华饰,即便是她不抬头都想得到来人是谁! 周围人纷纷行礼,“参见楚王殿下!” 卧槽! 阮璃璃余光不动声色行礼,顺便环顾了一下四周。 她特么现在躲哪合适!! 北司宸踏进殿中,淡淡的瞥了一眼旁边坐着的小姑娘,隐约觉得身量眼熟,但无奈小姑娘一直低着头。 “舅舅在这里做什么?” “我给你下了贴,你也没说你今日来。”北秦王原本就不顺的心情,看见北司宸就更不顺了。 他生母生前没少跟自己亲妹妹,也就是当今太后争宠,险些抢了皇后之位。 但碍于如今小皇帝重情义,觉得兄弟多死于非难,自当和睦相处,他才勉强和二皇子维持表面和睦。 谁不知道这二皇子绝无可能与皇位沾边。 “这里好酒好茶又有如此多美人,岂有不来之理。”北司宸放声笑了笑。 “那便正厅请吧。”北秦王也懒得跟他多说什么,直接伸手想把人请过去。 省的这里一个两个凑一起碍眼。 北司宸眼角余光在旁边少女身上打转,不由得推开北秦王的手,看向低着头不吭声的阮璃璃,“这位姑娘好生眼熟,可否方便告知名讳。” 叶澜看这情形,生怕阮璃璃惹火了北秦王一家又惹火楚王,连忙上前,“殿下,这是吾家小女阮璃璃,臣妇教导不利,她身子不适,也没个规矩,就不让小女扰了殿下雅兴。” 阮、璃、璃? 北司宸的瞳孔缓慢的缩紧,口齿之间玩味着这个名字,目光牢牢的盯着那边的小姑娘。 兴味十足的眸子里潜伏着幽冷微光。 “原来是你。”男人的声音缓慢的沉了下来,一字一句都异常清晰。 那个死活都弄不死的阮璃璃,就是她? 周围的人纷纷打了一个寒颤。 惊恐的看着北司宸。 谁不知道他爱玩女人,这难不成是看上了这丫头?? 只有阮璃璃听得出来,北司宸这语调中多少暗藏了几分杀气。 “舅舅不必客气,我今日来也是随便走走,”北司宸勾了勾唇,语气放轻松了些,笑着看了看北秦王,“我与这……璃璃姑娘聊一聊便回去了。” 说着北司宸摆了摆手。 他身边的侍卫纷纷上前,把北秦王和北秦王妃请了出去。 第92章 这酒好烈…… 叶澜看这情形不对,但是也莫名说不上是哪里不太对。 只好连忙拉着自家女儿先出了屋子,去了正厅。 整个客房里的人瞬间全走了。 小瑶一脸懵逼,眼看着侍卫握着佩剑来请自己,便试探道“殿下,我们家小姐身上有伤,我能不能……” “不能。”北司宸冷声道。 完全没有给小瑶回旋的余地。 “出去!” 他话音刚落,接着侍卫就一把扯住小瑶,把人给硬生生拖了出去。 北司宸上前,手指突然勾起小姑娘的下巴,别有深意的开口,“璃璃姑娘,身上有伤?” 阮璃璃推开北司宸的手,从凳子上站起身,后退几步拉开距离,毕恭毕敬的行礼,“臣女见过王爷。” “这么客气么?”北司宸轻笑了一声,一步一步逼近,“我看姑娘好生眼熟呢。” 偌大的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外面还全都是北司宸的侍卫。 她再一后退,后背就抵在了身后柱子上。 北司宸不徐不疾的走上前,距离极近偏偏不碰她,故作思虑的开口,“若不是前阵子已经接到了离汐姑娘的死讯,又知道你是将军府九小姐,我当真以为你们俩是亲姐妹呢,璃璃。” 北司宸故意咬重了“璃璃”两个字,玩味的看着她。 阮璃璃笑了笑,“王爷真是说笑了,离汐姑娘是谁呀。” “是啊,她是谁呀。”北司宸轻笑了一声,捏住阮璃璃的下巴,猛地逼她抬起头来。 男人凶狠的压低了声音,嗓音略有些嘶哑,“一个我想玩死的小妖精。” “王爷可是认错了人。”阮璃璃秀眉轻轻皱了一下,“您,您吓到我了。” 北司宸手指轻抚过她的脸颊。 半晌冷笑着吐出两个字,“有趣。” 说着,便抬手松开了她。 阮璃璃揉了揉被他捏的有些发酸的下巴,后退几步躲开。 “斯人已逝,王爷不必太过忧心。”阮璃璃恭敬的开口。 北司宸瞥她一眼,从桌子上的金樽玉壶中到了点酒,扬头喝了一杯,把玩着手里的杯子,笑吟吟的开口,“九小姐也没有你母亲说的,那么不懂规矩。” 阮璃璃默默的咬了咬牙。 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始终流连在她的身上。 “九小姐是哪里受了伤,本王可以给你瞧瞧。”北司宸重新倒了两杯。 半晌,没有听到回应,北司宸轻笑了一声,“怎么,吓到了连话也不敢跟本王说了?”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王爷还是不要在这里多呆,北秦王还在等您。” “不急。”北司宸抬手,一把把人拉了下来,“姑娘这是在赶我走?” 阮璃璃迅速挪开。 “不合适。” 北司宸看着她的反应,脑海中不自觉的回想起那天晚上。 这小妖精勾魂摄骨的眼神语调。 真够能装的。 现在跟他演什么端庄的大家闺秀。 撕破了她那层皮,看她还能装什么! 空气突然沉寂了下来,阮璃璃抿了抿唇,掀起眼帘就看见男人正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眼神有足够的放肆! “想要我走也可以,”北司宸倒了一杯酒推到她面前,“九小姐敬我一杯,本王就不计前嫌,让你好好休息。” 说着,男人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桌子。 阮璃璃皱了下眉,“我不会喝酒。” “就一杯都不行,”北司宸笑了下,突然靠近,“那不如换个方式来?” 阮璃璃眼底滑过一丝不耐烦,只想赶紧把这个男人打发走,这是在北秦王府,她是鬼殿的人,谅他也不敢这么青天白日的对她做什么。 阮璃璃顺势跪坐在软垫上,拿过旁边的酒直起身子,“小女子敬王爷一杯。” 北司宸坐着,看着她一杯酒喝了下去,唇角笑容愈发的意味不明。 浓烈的酒气冲鼻而上,刺激着她极其敏感的神经。 这酒好烈…… 她是真的不会喝酒,但在教派中怎么也三杯才倒。 阮璃璃小眉毛都跟着皱紧,“啪”的一声放下了手里的酒杯。 “王爷若不走,那小女子就先行告退了。”阮璃璃扶着桌子,直接起身,朝着房门口走过去。 她刚刚走到门口,手指一握住门框,突然头脑一阵晕眩。莫名有些脚步虚浮。 接着下一秒突然腰身被一个有力的手臂从背后锢住。 男人戏谑的声音轻响在耳畔,“怎么?还走吗?” “我这三种酒混在一起,你还走的了么?” “王爷这么做,可否想过这是北秦王府?”阮璃璃握住腰间的手腕。 敢在北秦王府对她下手。 阮璃璃觉得她可能在一定程度上高估了这个人。 “在哪里不都一样?”北司宸猛地把人甩在旁边跪坐的软垫上,缓步上前,“小东西,你当本王真是那么好耍的?” “我比较想听你这张嘴里,吐出点我想听的东西。” 阮璃璃被摔的身上一阵疼痛,酒劲过猛她偏偏还分不清东南西北。 北司宸蹲下身,捏住女孩纤瘦的肩膀。 手底下的小姑娘似乎是缓了缓,但是抵不过浓烈的酒精。 男人把她翻过来,眼看着小姑娘眼底突然放出一抹凶狠,手中毒针猛地推进他的肌肤。 酒精麻痹神经,阮璃璃手偏了一下,堪堪刺进了他的手臂。 手臂上一阵尖锐刺痛。 北司宸眉头拧紧,低头看了一眼。 正巧听到女孩有些微颤泛凉的声音,“那你也得有命听才行。” 北司宸神色暗了下,抬手一把攥住她的手腕,猛地把人摁在地上,冷笑着把玩着她腰间的裙带,“不跟我装了?” 阮璃璃算着他毒发总要半刻钟,她再撑一会儿就可以。 “九小姐身体不适,我得带回府好生照看如何。” 阮璃璃头脑发胀,有些意识恍惚,“你就不怕你王叔怪罪。” 听到王叔两个字,北司宸眼底滑过一抹阴狠,“你身体这么弱,我替他照顾,想必王叔应该感谢我才是。他又不缺女人,兴许一高兴,把你送给我,也免得你去送死。” 说着,北司宸唇角勾起一抹邪笑,直接把人抱了起来,朝着房门走了过去。 第93章 人比花要美 “你!” 酒劲过大,阮璃璃想骂人但是脑子一时间跟不上。 突然,北司宸眉骨一动,脚步忽然停住。 一股来势汹汹的戾气扑面而来,瞬间席卷了整个屋子,周围的花瓶被震得摇晃不止,猛地摔落在地上,发出一阵乒铃乓啷的破碎声! 北司宸肩膀被一股强劲的力道猛地撞开! 接着手腕手臂筋骨像是突然断了一样,一阵生猛疼痛,逼不得已一下子松了手。 怀里的小人儿身子突然悬空掉了下去。 阮璃璃皱着眉想动,奈何连指尖都有些不受控制的发软。 她酒量真的是差到了极点。 下一刻就突然被卷入一个雄厚有力的臂膀中! 阮璃璃伸手拽了拽来人的衣领,手指发软却也只是堪堪勾住就松了手,一副不省人事的样子靠在男人怀里。 北司宸后背撞在柱子上,五脏六腑都被搅得生疼,措不及防吐出一口毒血! 接着像是毒效被催发,整个人瞬间卸了力气,一下子摔坐在柱子边。 北司宸手掌捂住胸口,毒血汹涌而出,凝眉牢牢的看着不远处突然出现的男人,忽而吊儿郎当的轻笑了一声,“不知王叔到来,有失远迎。” 北司宸意识到,这个男人甚至连碰都没碰他一下。 “贤侄客气,既然你觉得孤应当感谢你,思来想去,自当是要谢一下的。”北冥渊远远的坐在软椅上,怀里蜷缩着一个小姑娘。 男人勾着唇,眸底像是地狱肆虐般染上些魔魅黑雾和嗜血气息。 他坐在软椅上,腾出一只手,漫不经心的拨弄了一下桌上的香案。 突然他手里的香案飞旋出去,重重的砸在了北司宸的腹部! “呃!” 北司宸原本胸口积压毒血,这一撞,全部毒血吐了出来,黑红一片。 “断你两根肋骨逼毒,做谢礼,贤侄说句谢谢不过分吧。”北冥渊冷眸懒懒的盯着他。 北司宸表情痛苦的皱了一下眉,猛然掀起眼帘,盯着上面的人冷笑了一声,声音喑哑虚弱,“多谢王叔……” 逼毒需要断肋骨的说法,真没听过。 “这礼虽轻,但情意重,”北冥渊语调缓慢阴森,“若有下回,我一定断你颈骨心脉送你个大礼才好。” 这送个大礼说的,跟送个大棺材效果是一样的。 北司宸捂住胸口手指攥紧。 北冥渊这个人难以捉摸,城府极深,他杀过兵卒小将,杀过开国权臣,杀过皇亲国戚。先帝一直把自己这个血缘关系浅薄的弟弟像是供祖宗一样供着。 外面的卫兵听见声音试探着敲门,却发现所有的门窗被一股诡异的力量关着。 等到他们撞开的时候,就看见北司宸捂着胸口撑在地上。面前是一大片黑红的血迹。 房屋里的花瓶摆饰混乱的摔砸在地面上,场面一度混乱不堪。 而此时屋子里早就没有了一个人影。 “王爷!王爷这是怎么了?” “九小姐呢?” 北司宸抬手蹭了一下唇角的血迹忽而轻笑了一声,冷着脸从地上站起来。 “走。回府!” 小瑶守在外面,远远的看着北司宸出来了,但是却丝毫没有他们家小姐的影子。 小瑶皱紧眉头,慌忙的上前拉了一个守卫,“大人,我们家小姐呢?” 守卫瞥了她一眼,他们家王爷受了这么大的伤,脸色那么难看,谁有那胆子去问一个阮璃璃怎么样了? 守卫二话不说甩开小瑶,大步流星的跟了上去。 小瑶被甩的后退了几步,皱紧了眉看着乌泱泱的人离开,伸长脖子看了一看。 等到所有人都走了,她慌忙跑进屋子,一头撞上了站在原地的陌七。 陌七面无表情的看着冲进来的小丫鬟,一如既往的冷声道,“你们家小姐已经送回去了,跟你们夫人说一声。” “啊?”小瑶左右看着,犹豫着应了一声,“好。” 这在哪就送回去了? 园中,阮落雪手里拿着一把扇子,听着旁边若红把刚才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细细的讲了一遍。 若红也不过是道听途说,不过也八九不离十。 “我看王爷和王妃,都极讨厌九小姐。她举止乖张,又没有规矩,哪里能比得上小姐您讨人喜欢。这也亏了将来嫁进王府是您,这要是九小姐,不知道让多少人笑话。” 阮落雪漂亮的眼底带着一抹嘲讽,“九妹妹毕竟是乡下来的,乡野之间长大的孩子,自然是见不了什么大世面。” “过两日王府估计就要下聘了,今年八成小姐就能如愿以偿的成为世子妃。”若红笑眯眯的说着。 眼前似乎已经浮现了阮落雪嫁进王府之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日子。 阮落雪脸上染上微红,“可不要乱说,这不还没有下聘吗。” “这都板上钉钉的事情了。”若红知道自家小姐是害羞,但是喜欢听这种话。 若红正要继续说,忽然迎面走来青年男子。 阮落雪回过神来,看见走过来的人,不由得收了几份神色,礼貌的屈膝,“曹公子。” 曹铭远远的便看到了这京城赫赫有名的美人与婢女一起开玩笑。 画面过于美好,以至于他自己走过来都没有注意到。 阮落雪娇声的“曹公子”才把他喊回神来。 曹铭自觉有些失态,笑了笑,“五妹妹何事如此开心,不如与我说说,我也好高兴。” 阮落雪眉眼微动,“今日杏花开的极好。刚才看过来,甚是欢喜。” “杏花是极美,”曹铭看向旁边的花树,别有深意的开口,“人比花要美。” 阮落雪脸上的笑容顿了一下,“曹公子说笑了。” “五妹妹何须与我如此客气,儿时便相识,多少年的情分了。”说着曹铭上前一步,想要去碰她的手。 阮落雪慌忙后退,脸上还挂着笑。 若红见惯了男人遇见小姐就拔不动腿的场景,硬气的上前,“曹公子,我们家小姐马上就有婚约了。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曹铭一听这个,停下了脚步,轻笑了一声移开目光,眼底似有些不屑,“原来五妹妹是攀了高枝,便不认我这个昔日好友了。” 第94章 你怎么又生气了……冽哥哥 “曹公子何出此言。” “既然如此,曹某便恭喜五妹妹了,不过……”曹铭意味深长的拖长语调,“其实婚约这种东西,能立也能废,谁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 “如果有一天五妹妹需要,曹某随时都在。”曹铭缓步离开。 与阮落雪擦肩而过的时候,趁势摸了一把阮落雪的腰。 阮落雪脸刷的一下就红了,恼羞成怒的回头瞪着男人的背影。 “这曹铭也太过分了,”若红连忙拉开阮落雪,“他明知道小姐你和北秦王府的关系,还来招惹你!” 阮落雪死死的咬着下唇。 “呸!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若红气急败坏,“太师之子未来怎么样都难说,怎么能比得上皇亲国戚的北秦王府。世世代代都是皇亲国戚。” “好了,我们走吧。”阮落雪被轻薄,心口压了一团怒火。 即便是她不说,若红也早就把她想说的给说出来了。 北秦王先前是有封地,早有传言说,秦旭将来继承爵位之后,便可能放归封地为王。 一片地域称王,那她就是王妃,北秦最尊贵的女人,当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如今她与秦旭成婚就是早晚的事,谁也别想干预她成为北秦世子妃的事! * 阮璃璃头脑一片混沌,意识迷蒙不清,躺在床上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薄纱床幔之外,她隐隐能看见坐在软椅上的一道挺拔身影。 烛火微弱,在床边不远处跳动,不过是一盏小夜烛灯,偶尔晚上起来怕摔便点着。 阮璃璃扶了扶额头。脸颊微红,酒劲多少过去了一些,恢复了些意识行为,但还不能称为清醒。 她扶着床沿艰难的坐了起来,手指扯住自己的床幔,有些模糊的视线之中,看到了不远处的男人。 小姑娘扶了扶额头,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或者想要做什么。 座椅上的男人闻声回过头来,没有什么情绪的看着她。 阮璃璃嗅到他身上的清冽气息,和扑面而来的威压和戾气,不自觉的皱了皱眉,扶着床沿晃晃悠悠的下床。 北冥渊的手边放着一盘不知道什么时候备好的猫粮,手指摩挲着一个盒子。 盒子里面是一块上好的徽墨。 然而盒子里面夹层之中,藏着一封情书。 而那封信恰好就捏在男人的手掌心,脸上的表情阴鸷而冰冷。 这小丫头,倒是惯会出去勾人。 才见过一两面,就有人送情书。 看到后面半行,许诺若是她答应,可以带她私奔,浪迹天涯,无忧无虑。 北冥渊就已经准备打断顾元青的腿,让他后半生好好忧虑忧虑,省的没事想些别的。 阮璃璃下床,脚步不稳的走上前,整个人气鼓鼓的像是一只小河豚,上前一把“砰”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语气凶猛,“你……你还敢来!” 北冥渊缓慢的抬起眼帘,手指还捏着那一封情书,面无表情的看着还有些微醺的小姑娘,眼底隐隐有些火气,似乎是准备撕碎什么。 阮璃璃又看他这副表情,还知道他是生气了。 怎么又生气了。 她明明没有干什么嘛! 小姑娘借着酒,委屈劲上来了,“你来是做什么的,你又要打我吗?” 不知道是酒精作祟还是真委屈,看着眼睛都是通红。 北冥渊把手里的情书拍在一边,朝着小姑娘伸出手,“过来。” “我不。”阮璃璃慌忙后退。 北冥渊抬手强行捏住她的手腕,小姑娘被他拽过来,转了一下直接坐在了他的身上。 “你放开我。”阮璃璃小眉毛打了结,用力推搡着身上的人,“我明明没有犯错,你干嘛又欺负我。” 北冥渊捏着她的下巴,冷冷的问着,“手臂上的伤怎么回事?” “我都受伤了你还怪我!嘤……”小姑娘后劲上来,这么被一逼问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瞬间眼泪就掉了下来。 阮璃璃捏着他的衣襟,重重的锤了几下,“我愿意受伤吗?你你你不去问那个伤我的人,你还来质问我,你太过分了,放开下去,我不要看见你!” 她的小粉拳砸在胸口还有些虚浮,根本没有丝毫的威胁力,像是小猫爪子一样。 那粉雕玉琢的小脸一垮,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北冥渊莫名有些头疼,抬手握住她的粉拳,“好好好,我不问了不问了。” 阮璃璃晃了晃拳头,这才发觉自己的拳头被人禁锢住。 她气上心头,一口咬在了男人包裹住粉拳的大掌上! 手背上一阵疼痛袭来,北冥渊皱了下眉,“松嘴!” 阮璃璃瞪了他一眼,没松开。 小姑娘眼底原本就还有些朦胧的醉意和潋滟水光,这么虚虚幽怨的一瞪,像是猛地扯动了男人脑海中某一根弦。 北冥渊眉骨微动,冷眸就这么盯着她。 这点疼痛对于他来说倒还真不算什么。 小姑娘咬累了,自己就松了嘴,顺便舔了舔牙。 他手背上俨然多了一圈牙印,还有些破了皮。 阮璃璃抱着他的手,似乎是因为刚才咬人用足了力气,这会儿真的累了,便靠在男人怀里轻喘了几口气。 北冥渊垂眸,看着怀里的小姑娘抱着自己的手深吸了几口气,悠悠道,“出气了?” 阮璃璃眉毛轻动了一下,似乎是有些不满,转头忽然撑着软椅扶手爬起来,晃晃悠悠的换了个姿势,双腿分跪在他的身侧。 小姑娘扒住男人的肩膀,勉勉强强趴了上去,她本就身材娇小,攀上来仿佛还费了一番力气。 期间还因为手臂没有扒住他的肩膀,整个人猛地跌坐了下去,随后又锲而不舍的往上爬。 这一下的刺激,让男人眼底迅速蒙上一层阴影,眼神凶猛的可怕。 北冥渊确定,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最后,小姑娘趴在他的肩膀上,北冥渊似乎是怕她再摔下去,手掌摁着她的腰。 半晌听到她轻叹了一口气,“你怎么又生气了……冽哥哥。” 小姑娘软软的声音钻进耳朵里,北冥渊摁在她腰上的手指动了动。 第95章 你想带我私奔吗 阮璃璃抬手开始把玩他的头发,懵懵的说着,“他们跟我说,要我软一点,顺着你来。你就不生气了。” 她眉眼微动,掀起眼帘,趴在他的肩膀上看着他的侧脸,轻轻开口,“冽哥哥,我现在够软吗?” 北冥渊猛地皱了一下眉,微微一侧头,就感觉到她细弱的呼吸落在他的脖颈下巴上。 他手指骨节都用了几分力气,把人往身上压了压,呼吸深沉。 “我什么时候生你的气了?” 男人的声音出口就是可怕的嘶哑。 毫无所觉危险的阮璃璃眉眼动了一下,似乎是反应了片刻,“那你不是生气,是什么?” 阮璃璃抬手点了点他的脸颊,委屈巴巴的开口,“好几次,你见了我一副要吃了我的样子。” “怕了?”北冥渊捏住她作祟的小手,手指摩挲着她的指尖。 “如果有一天,我真吃了你。怕么?” 阮璃璃移开目光,把手抽了出来,理所当然的开口,“你是个好人,不会的。” 北冥渊忽然轻笑出声。 这丫头是不是对“好人”两个字有什么误解? 他可真不算是什么好人。 阮璃璃手指捏了捏男人的脸颊,突然认真补了一句,“你可不要跟你主子学坏了,你得出淤泥而不染,冽哥哥。” 北冥渊再次握住她的手指,“你过阵子就进府了,你还想干净着出来吗?” “我不去!”阮璃璃皱着眉突然推开他,跳下椅子的时候还有些站不稳,“我才不要进府。” 阮璃璃手指撑在桌子上,碰到了一张纸。 她的注意力瞬间被纸张上的字吸引过去。 阮璃璃拿起那封情书,皱着眉纠结的看了一会儿,眼底带过些不可置信。 这看的也不甚仔细,过进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字句终归化为两句话。 我喜欢你,我们私奔吧。 阮璃璃抬头看向那边的男人,身子站不稳的轻晃了一下,“你,你想带我私奔吗?” 北冥渊挑眉,看着那封情书眼底滑过一丝冷意,冷声道,“这个是……” 谁料他话还没说完,那小姑娘突然笑着凑上前,“好呀好呀。” 北冥渊突然顿住,眉梢微扬看着她,“你说什么?” “我说,”阮璃璃眨了眨眼睛,“好呀……” 说着,小姑娘又突然皱起眉,认真的想着,“可是我要是这么走了,怕是他会挑阮家其他姐姐充数。” “要不……”阮璃璃想了想,“要不想个办法把他弄死先?反正他早晚都要死的,不差这一会儿了。” 北冥渊冷眸闪动着危险的光芒,唇角还带上几分笑意,饶有兴致的看着她,“你想怎么弄死他。” 阮璃璃舔了一下唇角,坐在桌边,扒拉着猫粮,“我不告诉你。实不相瞒,我一直不喜欢他。” 整个大夏,只有摄政王府安插不了暗线。但偏偏那个男人还是真正的掌权者,处处跟他们作对。 有的事情办起来就束手束脚,一不小心也容易露馅,一旦露馅在那个男人手心里,怕就是整个教派的灭门风险。 北冥渊缓慢起身,朝着她走过去, 他整个人一起来,瞬间带起来一阵猎猎煞气。 “你吃吗?”阮璃璃趴在桌子上,碰了碰瓷盘,“我天天都倒一盘在这里。我记得你喜欢吃这个,不喜欢我靠近你。” 阮璃璃说着,就看见男人已经站在了她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阮璃璃眨了眨眼睛,后知后觉的起身,和他拉开距离,“那我不离你这么近了,我们保持距离,你大约会开心一点。” 说着她又后退了几步,身子靠在了身后的床架上。 目测着他们两个的距离。 应该有够远了吧,他不会生气了。 北冥渊遥遥的看着她,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朝着她一步一步走了过去,眸色阴沉凶狠。 阮璃璃看着距离越来越近,迷茫的眨了眨眼睛,“你不要过来了……太近了。” “刚才是谁说要顺着我?” 阮璃璃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他身上的气息可怕的很,“可是……” “乖乖的,不要动。” “不,不行……”阮璃璃轻轻皱了下眉,在他和自己距离极近的时候,转身想跑开。 突然被男人攥住手腕一把抓了回来摁在了床架上。 北冥渊撑着床架,把人困在狭小的缝隙中,“你咬了我,现在该我咬你了。” “你怎么这么……唔!”阮璃璃皱着眉,话还没有说完,突然被尽数堵在了喉咙中。 她的脑袋一片嗡鸣晕眩,鼻息间尽是男人的清冽气息和喘不过气的窒息感。 小心脏撞在胸腔之中,像是要冲破她的胸膛。 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她似乎是反应了好久,半晌脑袋里才有了回应。 他咬的好用力…… 清晨,阮璃璃是被小瑶拼命摇醒的。 “小姐!小姐快起来,不能再睡了,出事了!” “啊……”阮璃璃头一阵生猛的疼,扶着床沿,翻了个身,“我好难受,能不能让我多睡会儿。” “小姐,茶会哪有你喝醉的!”小瑶焦头烂额的趴在床边把阮璃璃扶起来。 阮璃璃缓慢的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的看了看房间。 脑海中某个萦绕了一晚上的身影早就不见了。 然而桌子上的猫粮盘已经空了。 他真的来过了。 阮璃璃扶了扶额头,脑海中断断续续的闪过一些画面。 头好疼…… 昨天晚上她都做了什么? 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小姐!”小瑶看着阮璃璃懵懵的样子,用力喊了她一声。 喊完之后看阮璃璃半晌才有反应,接着小瑶慌忙起身,转身跑出了房间。 没过一会儿,陈嬷嬷拎着鸡毛掸子火急火燎的就冲进了屋。 “小祖宗诶!还睡!都火烧眉毛了还睡!” 陈嬷嬷一边冲击来,一边敲打着旁边的桌椅,发出一阵尖锐刺耳的声响。 阮璃璃猛地打了一个寒颤,瞬间清醒 “啊啊!我起,嬷嬷我这就起!”说着,小姑娘慌忙爬了起来,拉上了床幔开始换衣服。 第96章 宝宝在长身体嘛 陈嬷嬷站在屏风外,抖了抖手里的鸡毛掸子,叉着腰,“我给你一刻钟的时间昂!” 旁边小瑶乖巧的给陈嬷嬷捶背揉肩,“嬷嬷辛苦。” 半刻钟的功夫,阮璃璃就出了屏风,看了看陈嬷嬷手里的鸡毛掸子,默默地离远了一些。 “那个,嬷嬷您起的这么早啊。” “早?还早?”陈嬷嬷敲了敲桌子,又拎起鸡毛掸子,“这太阳都晒屁股了还早!你这丫头!就是太没规矩,欠打!” 阮璃璃连忙后退,“嬷嬷,那个我不是起来了嘛。” “前面都乱成一团了!夫人差人来叫了你几回!”陈嬷嬷重重的拍了拍桌子,“你昨晚干嘛呢?睡到现在。” “我没,没干嘛……”阮璃璃心虚的移开目光,“那个母亲叫我什么事?” “北秦王府昨天茶会上,被人发现了巫蛊之术,今晨圣上来了消息,北秦王府暂时查封禁足。”陈嬷嬷皱着眉。 “什么?”阮璃璃眉毛跳了一下。 “原本昨夜回来,夫人就把几个去茶会的少爷小姐叫去问话,顾念着你身体不适,才没叫你,今早来了好几拨人来叫你。怎么就是请不动你个小祖宗!”陈嬷嬷一鸡毛掸子重重的打在了阮璃璃的身上。 “啊!嬷嬷……”阮璃璃捂着手臂躲开。 “还不快梳洗梳洗去前厅!” “哦。”阮璃璃应下来,小瑶快速上前给她简单的梳洗了一下。 期间,陈嬷嬷似乎是想起来什么,匆匆跑过来问道,“最近宝宝是不是越来越能吃了?我上次做的那点小圆饼,它几天就吃完了。” “啊,是鸭,宝宝在长身体嘛。最近吃的比较多。”阮璃璃转了转眼睛,认真的说着。 小瑶:“??” 宝宝这三天不就来吃了两回饭吗? 阮璃璃多喝了几杯浓茶醒神,一点东西也没来得及吃就匆匆忙忙去了前厅。 阮璃璃赶到的时候,前厅大堂中乌泱泱的,家中人全都在。 而此时阮落雪还跪在叶澜脚边。 她一进来,全部都齐刷刷的看了过去。 “女儿身体不适,来晚了些,还请父亲母亲责罚。” “现在没空罚你。”叶澜甚至都没空理她,看向了旁边的阮峰。 阮落雪更是着急的拉住了叶澜的衣角。 如果昨天没有出这档子事,怕是这阵子,北秦王府就会给他们家下聘,定日子。 现如今短时间内,怕是不行了。 若是北秦王府真的被定了罪,怕是全家该斩首的斩首,该流放的流放。 “父亲母亲,求求你们一定要救救北秦王府!” “怎么救?”老侯爷先开了腔,有些烦躁的敲了敲拐杖,“你可知那巫蛊之术是诅咒谁的?是诅咒鬼殿那位!你说怎么救!” “祖父,他们一定是被陷害的!您了解北秦王为人,他们忠心耿耿断然是不会做这种大逆不道之事!”阮落雪哭的梨花带雨。 “我知道管什么用啊,得那位信你的话才行!你觉得他像是会好好听你辩解的人吗?” 阮璃璃站在一侧,不由得心下也明白了几分。 “璃璃,”阮峰突然开口,温声道,“昨日你也去了茶会,你可发现过什么异常吗?” 阮璃璃倒是认真的想了一会儿,“没有。” 她确实没有注意到有什么异常。 “昨日你是怎么了?”叶澜看了过来,“听说,你身体不适,有人先把你送回来了。” 阮璃璃眼帘微垂,“啊……是。” “是谁把你送回来的?”叶澜慌忙道,“可是先前宫里指派给你的护卫?” “应当是的。” “那是宫里的人,可否说得上话?” “大伯母怕是昏了头了,即便是宫里的,那也只是个侍卫,能说的上什么话。”阮明瑞吊儿郎当的说着。 即便是这话不怎么好听,但是也确实是事实。 叶澜也觉得是不可能的。 “北秦王府毕竟关系重大,如若真的是有人故意陷害,也定然会查个水落石出。”阮晚清淡淡的开口,“不会因为只是在家中发现了这个,就直接定罪的。毕竟上面还有个太后娘娘。” 阮晚清话说的中肯在理。 确实太后还在,北秦王府就有一个足够强大的后盾。 不过说白了,太后和鬼殿主子即便是年龄悬殊,也是同辈人,甚至太后还得多看那位的脸色行事。 刚才还哭哭啼啼的阮落雪这会儿不说话了。 怔怔的跪在地上。 脑海中不自觉的想起来昨天,茶会上曹铭跟她说的话。 “既然如此,曹某便恭喜五妹妹了,不过……其实婚约这种东西,能立也能废,谁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 “如果有一天五妹妹需要,曹某随时都在。” 阮落雪皱了下眉。 当真这么巧,他一对她说那种话,真的就出事了? 阮落雪隐隐觉得两边有什么关系,但是她也想不出来,是有什么关系。 若红看着阮落雪的样子,慌忙上前把人扶了起来。 “罢了,这些天行事都小心些。你们在外绝对不能提北秦王府的事情,尤其不能提巫蛊之术!”老夫人重重的拍了拍桌子提醒道。 这种东西毕竟是宫中大忌,提了就是要砍头的大罪。 北秦王府这种事以至于没有人敢帮忙说话,但凡牵扯到一点,都有可能会被治罪。 屋子里一众人纷纷应下来。 老夫人长叹了一口气,“雪儿这婚事暂且放一放,明辰是后日走吗?” “是,祖母。”阮明辰应着。 “你一人在边关,可要小心些,家中一切都好不用挂念。照顾好你自己就行。” “孙儿记得。” 北秦王府这事太过于突然,京城中一阵人心惶惶,流言纷纷。 有的传北秦王府与太后有亲缘关系,定是太后不满摄政王在朝政中过于强势,想要他快点死,才指使北秦王对他用蛊。 还有的传北秦王居心叵测,密谋造反已久,但在造反之路上,最大的阻碍就是摄政王。 一旦他倒下,那小皇帝简直不堪一击。 一时间太后的处境也非常尴尬。 第97章 问候她祖宗十八代 楚王府中。 侍从打开暗室机关,恭敬道,“阁主,一切都办好了。” 北司宸一棋子落在棋盘上,缓慢的抬起身子,擦了擦手没有说话。 侍从犹豫了片刻,“那接下来?” “等小皇帝和王叔的反应。”北司宸看着面前的棋盘,轻笑了笑。 “是。” 侍从顿了一下,“阁主,那阮府的九小姐……还杀吗?” 北司宸眸光暗了暗,眼底流动着一股阴沉暗流,“罢了,杀了就没意思了,留着玩玩。等我腻了再杀。” 北司宸抬起头看过去,漫不经心的开口,“前阵子带回来的那个姑娘怎么样了?” “她已经送去刑罚司七天了。” “她可开口了?” 侍从闭了闭眼,“她已经打残了九个刑卒,毁了二十多件刑具,前天差点把刑罚司烧了。” 北司宸手指顿了一下:“……” 侍从皱着眉,迎上北司宸的目光认真的点了点头。 北司宸沉默了片刻,“这洛泱楼的姑娘一个个都不简单。” “她说她不是洛泱楼的,是听说离汐姑娘死了,特地来问候她祖宗十八代的。顺便叫她逝者安息,早死早超生。” 北司宸挑了挑眉。 这话……听着怎么怪怪的? “罢了,今天晚上,把这姑娘送到我房里。”北司宸放下棋子起身。 原本想要先磨磨这姑娘的性子,现在看来,还是他亲自磨一磨的好。 没准能套出更多的话。 * 傍晚用过晚膳,小瑶有些不自在的站在旁边。 小心翼翼的环顾着四周全然陌生的布景,阮落雪的闺房到底是家中数一数二的待遇。 灯火通明,连空气中都沁着些清甜气息。 相比之下,自家小姐那小院子倒是别致清雅很多。 换句话就是简陋很多…… 阮璃璃看了一眼若红放在她面前的茶盏,淡淡的弯了弯唇角,“五姐姐有话便直说好了,不必如此客气。” 阮落雪平日里都是极其厌恶与阮璃璃同屋,同坐,甚至互称姐妹都觉得有些掉价。 怎么也没有想过,自己今日竟然有求于她? 但如今这情形,她也不得不出此下策。 阮落雪抬手用帕子遮了下唇,犹豫着开口,“近日来没怎么抽空去看望妹妹,不知妹妹这身子好的怎么样了?” “劳姐姐挂心,不怎么样。” 阮璃璃握了握桌子上的茶盏,轻轻碰了碰盖子。 阮落雪有些尴尬,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个人沉默了片刻。 若红站在旁边跟小瑶大眼瞪小眼。 阮落雪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不知妹妹可否见过当今摄政王殿下?” “妹妹至今,算是还没有见过他。”阮璃璃说的到都是实话。 但是句句话都能让阮落雪无话可接。 又是一阵沉默。 阮璃璃感觉到茶盏都要凉了,才开口,“我提醒过姐姐,姐姐有话最好直说,我不是很喜欢拐弯抹角。最好也不要让我来猜你的心思是什么。” 阮落雪咬了咬唇,“妹妹眼下就快进鬼殿了,想必鬼殿的那位主子一定多少看重你些,你说话也能有些分量。能不能请妹妹帮帮我,去跟鬼主解释几句……” 阮璃璃拨弄着茶盏的手指在茶盏边缘摩挲了一下,“姐姐怕是着急了,才会病急乱投医,问到我这里来。” “且不说,我如今没有入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入府,即便是我入了府,在试血之前也不是主子的身份。” “大概率我试血失败了,那也就是一个死人,姐姐你说,一个准死人的话,殿下会听吗?” 阮璃璃掀起眼帘看向阮落雪。 阮落雪原本求她就非常难堪,被阮璃璃这么一拒绝便是更难堪了,当即脸色就有些尴尬难看,“那是我唐突了。” “姐姐挂心也是正常,我并没有要奚落姐姐的意思,”阮璃璃轻吸了一口气,“只不过我觉得当务之急,不是找摄政王的亲近之人劝说一二,而是找北秦王府没有做巫蛊之术的证据。或者抓出陷害他们的人也是可以。” “若我能找到,便也不会来求妹妹了。” 阮璃璃看着阮落雪的眼睛,身子微微前倾了一下,手臂撑在桌子上,“其实相比于我,我觉得五姐姐应该更了解北秦王府近来有没有什么异常。” 那会在道观里这两个人都能厮混到一起。 显然早就有了夫妻之实。 这种关系又常常在一起,想必秦旭必定是已经把她当成了世子妃,寻常家事烦心事一定没少谈论。 更何况阮落雪一心想要当世子妃,按照她的心气,必定里面人情世故已经开始摸了,以便将来嫁进去行事方便。 阮落雪果真一听到这个神色有些许的复杂,眸光不自觉的闪躲起来。 不自觉的想起来曹铭的话。 “若是姐姐真的着急,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不如跟我说一说,近来北秦王府都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我,我也不知道。” 阮璃璃看着她的眼睛,眉梢微扬,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姐姐可不要闷在心里。虽然北秦王府的事情我知晓的不多,但是其他的事情,我兴许知道的比姐姐多一点。这外面的人认识的也多一点。” “我是真的不知道。”阮落雪打定主意,这种事情不能告诉阮璃璃让她继续看笑话。 一个乡下来的村姑,能知道些什么王公大臣的事情。 认识的人也不过是街上的小混混,有什么显贵都难说。 “今日多谢妹妹了。”说着阮落雪就递给若红一个眼神。 若红心不甘情不愿的拿着一个首饰盒送到了阮璃璃面前。 “这些送与妹妹,都是一些小玩意不成敬意。” 阮璃璃极为不习惯阮落雪这么客气,扶着桌子起身,“这倒是不必了,我也没有帮上姐姐什么忙。” 说着,阮璃璃就把东西放了回去。 阮落雪心烦意乱,也不是真心实意的谢阮璃璃,直接道,“若红,送九小姐出去吧。” 阮璃璃走了几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折返回来,“五姐姐,关键时候,你最好还是不要私自拿主意的好。有什么事即便是跟母亲说一句,商量都可以。” 第98章 你果真不爱我了! 阮落雪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了。” 见她并没有听进去,阮璃璃便也不坚持,转身离开。 这边阮璃璃刚走,若红回到房间里就开始怒骂,“我们家小姐就这么求她一次,你看看她那个嘴脸!尾巴都能翘到天上去!还不是要死的人。真是给脸不要脸。” 阮落雪闭了闭眼睛,“罢了。” 阮璃璃一离开院子,小瑶就皱起了眉,“小姐!你可千万别忘了是她害你进的鬼殿,你自身性命都难保呢!” “我当然记得。”阮璃璃漫不经心的开口。 “我看你压根就没放在心上!还提醒她做什么,她现在就是咎由自取!” 若她不是阮家的人,阮璃璃还真没心情管她。 即便是阮落雪死在外面都跟她没什么关系。 多少是阮峰的女儿,如今又是来求她,阮璃璃才愿意看在他几分薄面。 不过既然人家不愿意,她也懒得管。 “你当我提醒她,她就会听吗?”阮璃璃晃晃悠悠的朝着自己的院子走,“我这个五姐姐主意可越来越大了,很少有跟母亲商量的时候。” “可惜都是些小聪明。她别连累阮家其他人就好。” 阮璃璃回到院子里,推开房间门,看着桌子上早就啃干净的猫粮,不由得停了两秒。 小瑶看着阮璃璃停顿的样子,轻轻眨了眨眼睛。 “小姐?怎么了?” “没怎么,我就是忙了一天了,好困。”阮璃璃笑眯眯的看了看小瑶,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间门。 拒绝小瑶进去。 小瑶慌忙后退了几步,摸了摸自己差点被撞到的小鼻子。 哼!小姐背着我干的事好像越来越多了…… 连房间晚上都不让进。 狗子你变了,你再也不是那个能跟我睡一张床的小姐了…… 阮璃璃关上房间门,环顾了一下屋子。蹦蹦跳跳的跑进偏室,又跑到书房,沐浴间,偏厅……偏偏就是没有看到那个人影。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跑回来疑惑地看着桌上空了的猫粮。 见鬼了,明明空了呀。 不是冽哥哥吃的,还能是谁吃的? 阮璃璃走到桌子边坐下来,接着就看到了躺在旁边软椅上一大团的宝宝。 宝宝晃着小尾巴,一脸吃饱喝足的趴在座位上,看见阮璃璃回来,兴奋的朝着她翻了个身露出了自己的肚皮。 嘴边的毛上还沾着些猫粮…… 阮璃璃薄唇抿成一条线,宝宝扭动着自己的身子,一脸求撸的可怜小模样。 阮璃璃抿着唇僵硬的笑了笑。 她差点忘了,那个是猫粮。 是给猫吃的…… 不是专门给人吃的。 “你怎么这么能吃?”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把圆滚滚的猫抱起来放到腿上。 宝宝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喵?” 我以前吃两盘你都不说我能吃!! 狗子你变了! “你看你都胖了好多,”阮璃璃觉得腿上的分量沉了些,“再这样我都抱不起你来了。我跟你讲,你少吃一点。” 宝宝小脸上写满了震惊:你居然都嫌我胖了!! 你以前从来不嫌我胖!! 你果真不爱我了! 嘤,宝宝要离家出走,过我孤独的猫生,不要拦我! “喵呜!” “哎呀,你去哪里呀,”阮璃璃见它要跑,把猫圈了回来,“宝宝,我跟你讲道理,那些还要给冽哥哥分一点,你看他都没有肉,抱起来身上都那么硬。” “他别的又不喜欢吃。就爱吃那个了,宝宝听话下次给他留一点好不好。” 宝宝: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天天打着宝宝的旗号养男人,这日子没法过了! 别拦我,本宝宝要离家出走!! 阮璃璃把张牙舞爪的猫圈在自己的怀里。 继续跟它进行思想教育。 而此时,皇宫勤政殿灯火通明。 小皇帝焦头烂额的翻看着桌子上的奏折,半晌烦躁的把奏折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又是一个借机举报北秦王结党营私的。 小皇帝抬手扶了一下额头,“烦死了。” 他低声骂了一句,骂完之后才想起来,今日王叔还留在这里。 接着小皇帝整个人就小心翼翼了起来,正襟危坐的坐直了身子。 就在他抬头看过去的时候,才发现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此时此刻桌子上所有的文书被推到了一边,正中间摆了一盏兔子花灯。 旁边放了一盘拇指大小诡异的小圆饼,看造型和色泽都像是寻常粗粮,必定不是宫里的东西。 而那个不苟言笑,冰冷残暴的男人撑着脸颊,侧靠在一边,饶有兴致的把玩着桌子上的花灯。 小皇帝眉毛猛地跳了跳。回头看了一眼自己桌子上推成山的奏折和书本,顿时明白了王叔为什么不想当皇帝。 这就是差距!! 自己忙的焦头烂额的时候,害的朝野上下不得安宁的正主在赏灯发呆。 小皇帝一时间有一种这巫蛊之术诅咒的不是他王叔,而是诅咒的他自己。 否则他为什么头疼脑热睡不安稳! 不行,老子不服! 小皇帝心里极其不平衡的放下奏折起身凑了过去,趴在了北冥渊的桌子边。 开始卖乖,“王叔,你说这事我该怎么办?” “你想怎么办,都可以。”北冥渊极其敷衍的回了一句。 小皇帝:“……王叔,你看我一眼好不好?” 北冥渊不耐烦的皱了下眉,抬头看过去,“你又不是孩子了,还要我看你。” 小皇帝:“……” 为什么我感觉我失宠了。 以前王叔都是围着我转的! 奏折都是王叔教导着批的…… 现在他不管我,开始看灯了怎么办!! 要不我把灯藏起来? 小皇帝郁结于心,抬手抓了点盘子里的小圆饼,突然之间被北冥渊毫不客气的打开。 “这不是小孩子吃的东西。我今天就这么点,别乱动。”北冥渊看他一眼,把盘子往里面挪了挪。 小皇帝:“??” 谁刚刚说的我又不是孩子的? 小皇帝手里那点小圆饼被北冥渊扣下,整个人就被赶回去批奏折。 小皇帝觉得心好痛。 第99章 你已经是我的人了 又过了一两个时辰,小皇帝批奏折批的眼皮开始疯狂打架,突然听到了北冥渊起身的声音,一下子吓醒。 “王叔!王叔我没有偷懒!我正在批!” 北冥渊回头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男人冷声道,“孤还有点事,先走了。那个花灯帮我照顾好。” 小皇帝一脸懵逼,刚想拦人,人已经没了踪影,“诶,王叔……” 不是今天来陪他处理国事的吗? 这么大一个事,王叔不在,他顶不住啊! 小皇帝努着嘴,恨恨的看向旁边的小白兔花灯。 看了半晌,幽怨的朝着它走了过去。 阮璃璃的院子里原本就是人少清净,入夜之后便是更少有人走动,夜色渐深便是一片寂静。 一片漆黑之中,宝宝窝在自己的小窝里睡着,房间里传出些细微的声响,宝宝白软的耳朵动了动,接着悄悄的睁开了眼睛。 一道熟悉的身影径直映入眼帘,宝宝猛地抬起头伸了伸脖子。 北冥渊眸光淡淡的看了过来,眼底有几分警告意味,宝宝怂怂的把脖子缩了回去。瞥着大眼睛幽怨的看着床榻边的人。 北冥渊站在床边,隔着一层薄纱床幔看着床上的小姑娘。 她的睡姿绝对称不上是端庄安稳,被子被踢了一半,一条纤细修长的腿暴露在空气中。 身上的衣服有些凌乱,一小截白皙的腰也露出来了一点。 北冥渊皱了下眉。 隐约能猜到为什么她风寒拖了这么久还没有好。 男人抬手掀起被子往上用力一扯,扯到一半却突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阻力。 接着床上的小姑娘踩着被子一角,一只手握着被子边,睁着漂亮温润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可以想象,如果你衣衫不整的睡觉,半夜睁开眼睛,就有一个男人站在你的床边,手里还握着你的被子是一种什么样惊悚的画面。 “啊!”阮璃璃倒吸了一口凉气! 慌忙坐起身来,正对上黑暗中那双冷厉的眸子。 北冥渊眉头皱紧,俯身一把捂住她的嘴,“别叫,是我。” 外面守夜的小厮李志似乎是听到了声音,慌忙敲了敲门,“小姐,怎么了?没事吧?” “没,没事,我做噩梦了。”阮璃璃随便找了一个借口。 宝宝趴在猫窝里,嫌弃的看了看床榻边的两个人。 做什么噩梦,这春……梦还差不多,虚伪的人类。 “哦,好。”李志倒也不是真关心,一听没事也不多问了。 北冥渊看她一眼起身,离开床边,坐在了桌前。 阮璃璃慌忙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翻身下床,跑到桌边,“你怎么半夜还闯我房间?” “将军府,我不是一直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么?” “那,那总是要避嫌的。”阮璃璃多披了一件衣服。 “你看起来也不是对我全无防备。”北冥渊倒了一杯凉茶,掀起眼帘兴趣十足的看着她,“你还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吗?” 阮璃璃心里咯噔一下,脑海中断断续续的闪过一些画面,最后落归于被压在床架上,唇齿相磕的缠绵画面,脸唰的就红了一片。 但是她不好确定是做梦还是现实。 要不是真的,她做这种梦也太可怕了。 “我,不太记得了。”阮璃璃站在原地,踟蹰了片刻,想要走过去的脚步不自觉的后退了一些,“我昨晚脑袋不太清醒,如果说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冽哥哥不要放在心上。” 北冥渊看着她后退的小模样,施施然道,“你现在不是昨晚抱着我,问你够不够软的时候了?” 阮璃璃身子猛地一僵,眉头忽然皱紧。 薄唇紧抿成一条线。 昨晚她这么生猛吗?? 阮璃璃抬手咬了咬指节,又后退了几步,“我,我酒品不好,醉了就爱说胡话。” “恩。”北冥渊点了点头,收回目光,接着抬起手,露出来手背上一圈牙印。 “你醉了还爱咬人是么?” 那一圈牙印看得出来是用了力气,在男人筋骨修长的手背上一片暗红,甚至还有些血痕。 阮璃璃:“……” 卧槽,昨晚她还干了什么? 没说漏什么吧。 阮璃璃认命的闭了闭眼睛,“我昨晚还干什么了,冽哥哥你直说吧,我有心理准备。” “其他的倒是没什么了。”北冥渊漫不经心的说着。 阮璃璃默默的松了一口气。 要只是这些那还好。 接着男人又凉凉开了口。 “你只是说想跟我一起私奔,顺便弄死你未来的夫君而已。” “!!” 男人的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劈得阮璃璃外焦里嫩。 私奔弑夫即便是寻常人家也是大罪,更何况她醉中又要绿,又要弑的是那个人! “我我我,我没这个意思,”阮璃璃慌忙往后缩了缩,“我我,我真没这么想过。” 她怕不是疯了吧,敢在这个人面前说这种话。 他再怎么着也是鬼殿的。 果真是酒后误事,太糟心了。 “虽然我别的不懂。”北冥渊缓慢起身,朝着她走过去。 汹涌袭来的戾气,吓得阮璃璃一下子重新钻回自己的床上,抱着被子猛地躲进角落。 北冥渊站在床边,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不过我懂一句,酒后吐真言。” “没,不是的。”阮璃璃快哭了,突然上前拉住男人的手臂,“冽哥哥,我都是醉话不能信的,你不要告诉别人好不好。” 北冥渊顺手挑起她垂在肩上的一缕发,“给我个理由?” 阮璃璃咬了咬牙,“那你要是告诉他,我就说你已经是我的人了,咱们俩同归于尽。” 北冥渊挑眉,却不想小姑娘突然站起身,直接扑了上来。 接着贝齿一口咬在了男人的颈窝处,用了狠力气。 北冥渊倒吸了一口冷气,一把把小人儿从自己身上拎下来。 阮璃璃措不及防的摔在床上,手指蹭了一下唇角,弯起眼睛笑了笑,笑的有些欠揍,“你不好好藏起来,那个印明天肯定特别显眼。” 男人的眸光有些幽深的看着她,一字一顿道,“阮璃璃!” 第100章 打着我的旗号养男人 阮璃璃一听他阴沉的语气,顿时来了底气,“是你先威胁我的。” 说着,阮璃璃后退,理直气壮,“你不许再打我!” “你果真还是醉了听话些。”北冥渊抬手碰了一下有些微刺痛的颈窝,“任我拿捏。” 阮璃璃饶有兴致的看着男人的动作,坐在床边,“我以为今天你们那边会比较忙。你没有时间过来。他……是不是很生气啊。” 北冥渊自然是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事。 对于那件事,他倒是觉得无所谓,毕竟希望他早点死的人太多。 “没有,也不是什么大事。”北冥渊淡淡道,“只怕里面会牵扯出一些其他的事情。” “其实这件事也简单,没有确切的证据,小皇帝为了顾全皇家颜面、安抚太后,无非是找一个替罪羊,替北秦王顶过去就暂时先放下这件事,总不好一直封着他们。” 北冥渊坐在她身侧,“你敢妄议朝政?” “你就当我是在说梦话嘛。”阮璃璃懒懒道,“反正你又不管朝政。跟你说说怕什么。” 北冥渊轻笑了一声,“是啊,我又不管朝政,那你就跟我说说,你是怎么看的?” “我就随便一说,不过虽然能很快放下这件事,就不好说,以后会不会有其他事把这事重新掀起来。到时候事情发酵,北秦王府就不是只暂时查封禁足这么简单。” 阮璃璃看向北冥渊,“为什么我总感觉,这只是个开始。” 说着说着,阮璃璃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不行,她恐怕近两天得进宫一趟。 北冥渊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你觉得到底是不是北秦王府的人行巫蛊之术?” “我是觉得没有必要,且不说平日里北秦王并无逾矩,那人总归也活不过这两年,”阮璃璃靠在床架边,“更何况太后是他亲妹妹,小皇帝是他亲侄子脑袋还不灵光,原本就大权在手,而且他是能有多粗心才能在茶会的时候被人发觉。” “其实不管是不是,这件事前后处理结果不会有太大区别。北秦王府暂时都不会有太大的事情,但是往往第一次出事是在动摇信任根基,真正扳倒他们,是在第二次第三次出事的时候。” “最重要的是,谁想要扳倒他们?” “扳倒北秦王府动摇的是太后的根基,换句话说也就是小皇帝的一部分根基。” “扳倒之后,他们想做什么,这才是重点。” 北冥渊看着她,没有说话。 阮璃璃转了下眼睛,摸了摸鼻梁,突然沉默了下来,“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没。”北冥渊勾了勾唇角,回过神来,“就是有些意外。” 这丫头前后的思虑,和他也无太大差别。 寻常闺秀眼里只有“北秦王府出事了”。 “意外什么?” “你也没有傻的不可救药。” 可能以后孩子也不至于是个智障。 “……” 阮璃璃并不觉得他是在夸自己。 “你大晚上,就是跟我聊人生的吗?”阮璃璃往后靠了靠,有些不满的看着他。 “我……”北冥渊环顾了一下房间四周,顿了一下。 然后男人把目光定在了窝在一边的猫身上,朝着那个白白软软的小家伙起身走了过去,“我想见见猫。” 某只暗搓搓看着他们俩的宝宝猛地被男人盯上,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 它慌忙伸出了爪子,想要跑开。 然后“喵呜”一声被男人抱进了怀里。 宝宝:放过我!爸爸! 宝宝战战兢兢的被北冥渊抱着,它也不敢挣扎,生怕挠到他,他再一气之下把自己爪子拔了。 阮璃璃看着宝宝可怜巴巴的看过来,无情的笑了笑,然后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自己钻了进去。 “那宝宝陪你玩吧,我困死了。” 北冥渊站在内室中,手指扼住白猫的脖颈,牢牢的把猫摁在怀里。 宝宝察觉到脖颈上的力道,一脸生无可恋。 狗男人,想见我个鬼! 有本事把眼睛收回来! 一个打着我的旗号养男人,一个打着我的旗号看妹子。 我为这个家付出了太多…… 楚王府,北司宸等了半晌都没有等到送来人。 外面突然响起一道焦急的呼喊声。 “王爷,不好了,那姑娘跑了!” 北司宸眉梢微挑,倒是也不着急不生气,轻笑了一声,“跑了也容易,去传令把洛泱楼烧了。” “啊?王爷这……” “洛泱楼里有人患病暴毙身亡,本王也是为了京城百姓着想。去烧了。”北司宸唇角勾着一抹笑,手里把玩着面前的刀具。 侍卫犹豫了片刻,还是点头,“是。” 北司宸眼底滑过一抹玩味的光芒。 那丫头不是嘴硬吗,他倒要看看,她还能有什么反应。 * 勤政殿门口,严公公遥遥的看见阮璃璃的身影,笑眯眯的迎了上去。 “姑娘想来大可早些派人传话,老奴好差人去接,姑娘这会儿在外面等的时间可长了?” 阮璃璃礼貌的笑了下,“倒也没有等太久。” “实不相瞒,陛下批了一晚奏折,也就睡了一个时辰今早便去上朝了,这不也是刚回来。”严公公把阮璃璃送进去。 阮璃璃一踏进勤政殿的门,就看见不远处的书桌上,小皇帝撑着脸打瞌睡。 严公公躬身朝阮璃璃示意了一下,接着转身上前轻轻拍了拍一下小皇帝,“陛下……阮府九小姐到了。” “恩?王叔!我在批我在批。”小皇帝身子晃了一下,慌忙起身。 看得出他是怕的,连自称都忘了。 严公公略有些尴尬,压低了声音,“陛下,是阮九小姐来了。” 小皇帝睁着迷蒙的眼睛四下看了看,撇见阮璃璃的时候还有些不敢相信。 他推开严公公,上前了几步,轻咳了几声“小……原来是九小姐来了。” “臣女,参见陛下。” 小皇帝端起架子,沉声道,“闲杂人等都退下吧,朕要与九小姐商议她入府的事宜。” “是。” 严公公连忙挥了挥手,周围的婢女侍卫应了一声,纷纷退下去。 待到所有人都退下之后,阮璃璃抬步上前。 “小师父你可来了,我都快愁死了。” 第101章 跟小皇帝搞在一起 眼看着周围没有了人,小皇帝顿时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指着桌上的奏折,“你看看这到底该怎么办呀。” 阮璃璃顺势坐在了桌案边的软垫上,手肘撑着桌子,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周围。 “你王叔不在吧。” 毕竟刚才听他喊王叔,怕不是昨晚一晚都是他王叔在盯着他。 “我上朝前还在,回来之后他就不在了。”小皇帝打了一个哈欠,坐在阮璃璃旁边,撑着下巴翻着桌子上的东西。 “陛下不介意我看就好。”阮璃璃点了点一份奏折。 “你看你看,你随便看。”小皇帝像是献宝一样,直接把自己面前的一大推都推到了阮璃璃面前。 阮璃璃拿起桌子上的纸笔,漫不经心的翻看。 “小师父,近来身体还好?”小皇帝趴在一边问着。 “还好,”阮璃璃拿过来一份,停顿了一下,“你知不知道,鬼殿有一个小太监,字冽。” 小皇帝困得不行,脑袋没怎么转过来。 王叔不是字冽吗? 可惜王叔那不知道有没有小太监也是这个字,毕竟太监谁管他字什么。 “我不知道……”小皇帝眼皮打着架,“是不是有人不懂规矩,冲撞你了?” “不是。”阮璃璃舔了一下唇角,“我是觉得他挺好的,温柔体贴,风度翩翩,宽容大度。” 小皇帝闭着眼睛,挑了挑眉,“小师父喜欢,那我到时指派给你就好。” 鬼殿还能有这样的小太监?? 真是神奇。 他还以为都是跟他王叔那样阴冷狂肆。 小皇帝不停地打着哈欠,没过多久就睡着了,脑袋枕到了阮璃璃的肩膀上,安静的靠着她。 阮璃璃握着笔的手顿了一下,倒是也没有过多的在意。 毕竟小皇帝虽然十七八岁的人,但是脑袋大约也只有十一二岁左右的思考能力。 殿内屋子里,男人皱着眉,坐在王座上声线玄寒,“可否看见上次我拿的那个花灯?” 陌七犹豫了半晌,四下看了看都没有看到,“莫不是陛下给收起来了?” 北冥渊抬手捏了捏眉心,冷眸泛凉,“罢了,我自己去问他。” 说着,男人起身,长袍掀起一阵冷厉气息,陌七后退几步。 北冥渊走到大殿屏风后,脚步忽然顿住,男人的眸色以可见的速度阴沉了下来。 跟在后面的陌七瞬间汗毛直立,凝眉看了过去。 遥遥的看到殿中那个熟悉的小姑娘坐在桌案前,旁边小皇帝心安理得的枕着她的肩膀,一副睡得极其香甜的模样。 阮璃璃低着头不知道在写什么东西。 北冥渊骨节倏然间咯吱作响,陌七心惊胆战的看着这一幕。 这阮璃璃什么时候进宫的?? 进宫也就罢了,怎么还跟小皇帝搞在一起了?? 北冥渊忽然冰冷的勾了勾唇,浑身上下爆发出来些阴鸷气息,转身回了殿内,嗓音压抑低沉,“去把他给我叫过来!” 陌七应下来。 小皇帝睡着睡着,莫名嗅到一股杀气,突然从睡梦中惊醒,慌忙睁开眼睛,就看见陌七走了过来。 “陛下,王殿要您现在就过去。” 阮璃璃闻声抬起头。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陌七多看了她一眼。 这丫头到底对他们殿下做了什么? 殿下的举动一日比一日反常。 “好好好,我马上就去。”小皇帝连忙点了点头,慌忙起身,跟阮璃璃交代了一句,就跟着陌七过去。 小皇帝一到殿内,就感觉到一股浓重的杀气,像是有一道利剑把他整个剖开。 殿上的男人撑着头,轻闭着眼睛,听到小皇帝走过来之后才猛然掀起眼帘。 眼底席卷了些冰冷寒气,牢牢的盯着下面的人。 “王叔。”小皇帝胆战心惊的行了个礼。 “恩。”北冥渊从喉骨深处挤出一个音节。 小皇帝被这一声弄得猛地打了一个寒颤。 “你,”北冥渊拖长了些音节,声音幽冷,“刚刚在做什么?” “我……”小皇帝心虚的移开目光,半晌还是默默的低下了头,“我在睡觉。” “你睡哪了?” 小皇帝摸了摸脖子,“我,我只是叫九小姐来谈事情,刚才一不小心才睡着了。” 北冥渊扯了下唇角,眸光阴沉,抬手扔给陌七一个鞭子,“老规矩,先打十鞭。” “诶,王叔王叔,我知道错了!”小皇帝吓得一个机灵,慌忙道。 “错哪了?” “我我我不该睡觉!” 北冥渊眸光扫过去,看着他。 小皇帝看着情况不对,连忙改口,“我不该把九小姐叫过来!” “打!”北冥渊冷声道,“打到知道为止。” 陌七同情的看了一眼小皇帝,“陛下,得罪了。” 小皇帝一脸哀怨,心说,你得罪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下手轻点。 这个时候,阮璃璃猛地听到里面的鞭打声和小皇帝的哀嚎,整个人抖了一下。 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声音来源的方向。 知道了那个男人在这里,阮璃璃原本就有几分紧张,听到这个声音更是心惊胆战。 只希望他不要过来难为她。 阮璃璃看着纸上记录好的名单和条目,深吸了一口气,把名单压在一边起身,简单的整理了一下桌案。 一支笔从她的手边滚落,掉在了地上。 阮璃璃弯身去捡,余光忽然瞥见旁边一个橱柜微开,一个熟悉的花纹措不及防闯入视线。 阮璃璃皱了下眉,鬼使神差的起身上前打开了橱柜。 一个小白兔花灯赫然出现在她的眼前。 阮璃璃眉头拧紧,抬手把花灯拿了出来,“怎么会在这里?” 小姑娘咬了咬唇。 莫不是他把她送的东西,又转手送给了别人? 阮璃璃小脸莫名垮了下来,心口猛然涌上一股怒气。 她动了动唇,深吸了几口气。 想着自己生气好像也没有必要。 不过只是一个花灯,又不是什么名贵的礼物。他愿意给谁就给谁了。 阮璃璃抱着灯坐下来,缓了半晌。 但是为什么越来越气了! 阮璃璃索性重新把花灯放回去,推开殿门就走了出去。 第102章 不生气,我一点都不生气 严公公听见声音,慌忙看过去,只见阮璃璃脸色不太好的跨出来,小瑶迎上去。 “九小姐这是要走了。” “恩,”阮璃璃再次深吸了一口气,眉宇间多了几分清冷,“陛下与王殿谈事,我就不过多打扰了。” “那老奴差人送送九小姐。” “不必了。”阮璃璃停顿了一下,看向严公公,“进来去我那诊脉的御医为何换了?” 严公公听见这个,不由得反应了一下,“请问之前是……” “墨沉,墨御医。” 严公公想起来,笑了笑,“嗷,墨大人近来被调去了鬼殿。所以才换了。” “什么?”阮璃璃眉头皱紧,“他去了哪?” “去,去了鬼殿啊。” 阮璃璃移开目光,脸色更难看了。 进鬼殿诊治的御医大多都有资历限制,进宫十几年以上,墨沉才刚刚一两年,怎么算都轮不到他进去。 怕不是上一次,他见了墨沉不高兴了之后把墨沉弄走的。 “九小姐……”严公公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疑惑地看着她。 “没事,我只是身体不适。先回去了。”阮璃璃简单的回了一句,转身离开。 小瑶太过熟悉阮璃璃,这会儿只觉得自家小姐有想找什么人打一架的冲动。 半晌小瑶才低低地唤了一句,“小姐,你没事吧。” “回家。” 阮璃璃冷声道。 小瑶战战兢兢的回应着,“好。” 北冥渊踏进大殿,径直看到了桌案上被摆放的整整齐齐的奏折,以及旁边压着的一个名单。 名单记录字迹娟秀,小巧玲珑,一看便是出自女孩子的手笔。 心知是她写的。 北冥渊垂眸看着名单上的人。 全部是此次事件,分列出来的几股势力,一种是说北秦王无辜的,一种是认定有罪的,另一部分保持中立没有表态的,每一列都圈出来几个名字,刻意提醒了注意这几个人的行事动向。 按照她昨晚说的,她是怀疑这其中确实有结党营私。 这丫头的心思,倒真不像是一个长在乡下的寻常私生女,甚至比皇后,太后心思都要稳些。 北冥渊把纸揣进袖子里,回身走回殿内。 十鞭已经打完了。 北冥渊沉声,“可知道哪错了?” 小皇帝红着眼睛委委屈屈的说,“我,我不该私藏王叔你的花灯。” “你再说一遍?” 北冥渊脸色忽然更加阴沉了几分,挑眉看着他。 “我藏了你的灯……”小皇帝声音弱了些。 “你藏哪了?” “王叔你教过我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就放在我书桌脚下的柜子里了。”小皇帝吸着鼻子,声音哽咽,揉着自己的小屁股。 北冥渊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厉声道,“陌七,再打十鞭!” “是。” “诶,王叔王叔!”小皇帝扁了扁嘴,他不是认错了吗,怎么还要打?? 打完之后,小皇帝已经坐不下去了,走路姿势都有些怪异。 连忙凑到北冥渊身边认错。 “王叔,我这次真的知道错了。”小皇帝举手发誓,“我保证,我以后绝对不动你的东西。” 北冥渊冷眸半眯盯着他,没有说话足以让他起一身鸡皮疙瘩。 示意他继续说。 小皇帝悄悄看了一眼陌七,想起陌七刚刚提醒的话,“我我我以后绝对离九小姐远远的。” 北冥渊没吭声,示意他继续说。 “我以后一定好好批奏折。” “你和那丫头什么关系?”北冥渊挑眉,牢牢地看着他。 “没有关系的,我只是看九小姐为人坦率可爱,行事正气,才亲近了些。我下次绝对不亲近了!” 北冥渊敛起目光。 他倒是知道那丫头惯会哄人。 哄这个心智不成熟的小皇帝那必然是一哄一个准。 小皇帝乖巧的给北冥渊捶背,“王叔~我真的知道错了,您消消气。” 看着北冥渊神色缓和了些,小皇帝连忙道,“王叔,那我去继续批奏折,您慢慢休息。” 小皇帝小跑着突然想到了什么,折返过来,“王叔,听九小姐说,你府上有一个温柔体贴,风度翩翩,宽容大度的小公公?和您一个字?” 北冥渊猛地皱了下眉,掀起眼帘看过去,没有说话。 陌七的唇角猛地抽搐了一下。 看了看旁边一身寒气,难以接近的男人,他还刚下令打了当今皇帝几十鞭子。 恐怕小皇帝这辈子都没准备把这几个词安在北冥渊身上。 莫不是阮璃璃对“温柔体贴,风度翩翩,宽容大度”这几个词有什么误解?? 北冥渊倏然轻笑了一声,“你走吧。” “啊,是。” 陌七见小皇帝走了,又看了看北冥渊。 “殿下……你这……” 男人声音冰冷低沉的没有温度,缓缓抬眸。 “我温柔体贴是装的,风度翩翩也是装的,宽容大度更是装的。” “我凶狠残暴,嗜血冰冷,摧毁欲强,杀戮心重,我看见她想占有又想毁灭。” “可我怕吓到她。” * 傍晚时分,用过晚膳,阮璃璃刚一回到屋子里,南影不知道已经等了多久了。 南影毕恭毕敬的单膝着地跪在地上,“教主,洛泱楼被楚王烧了。” “烧了就烧了吧。”阮璃璃面无表情的开口。 “啊?”南影完全没有想到阮璃璃会是这个反应。 “反正已经被他发现了,这个据点没了也正好省得我自己处理了,”阮璃璃轻轻吸了一口气,依旧面无表情,“洛泱楼的人退回谷虹江泽,让他们好好休息,林秋、薄娅城外宅院待命。再来一波补充道帝京其他据点里。” 说着阮璃璃抬头,“月岚呢?” 南影突然有些纠结的开口,“月指挥说,她一时兴起,想去当个太监玩玩。” 阮璃璃:“啥?” “算了,随她去吧。” 南影这会儿也看出来阮璃璃心情不佳,小心的看了看她,“你怎么了?” “我没事。你先回去吧,我这里人多眼杂。”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 我没事。 我一点事也没有。 不生气,我一点都不生气。 第103章 你好凶啊 南影狐疑的看了她一眼,转身消失在黑夜中。 直到小瑶进来的时候,阮璃璃还维持着坐在那边生闷气的状态。 小瑶不知道这个时候是该提醒啊,还是应该赶紧走。 半晌,小瑶才纠结的开口,“小姐,该喝药了。” “我都快好了,不吃也没事。” “小姐,你生了谁的气呀,”小瑶看不明白了,“是陛下他说什么了吗?” “不是他。”阮璃璃闭了闭眼睛,“你也觉得我不该生气是吗?” 阮璃璃起身,在屋子里走了走,“我也觉得我不应该生气,我干嘛生气?我生的什么气。” “但是我还是生气,所以我现在就很气我自己。” 小瑶:“……” 虽然听不懂,但还是要点头。 以往,从没见他们家小姐气这么久的。 “哎呀小姐,气多伤身。” “我没事,你出去吧。”阮璃璃咬着唇,看着桌子上的药碗。 小瑶见自己也不好劝,便出了屋子。 她刚刚关上门,阮璃璃就一把拿起了桌子上的药碗,端着药大步流星的走到了那边的花盆边。 整个人都带着怒气。 就在她准备倒进去的时候,手腕忽然被钳制住,动弹不得。 阮璃璃看着那只手上的牙印,不用抬头都知道是谁。 她正好也不想抬头看他。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突然就这么悬空松了手。 药碗笔直的掉下去,下一瞬直接被男人修长有力的手重新接住。 北冥渊不紧不慢的开口,“又不是小孩子了,还这么任性。” “你松手。” 阮璃璃皱着眉。 北冥渊看她一眼,把药放在了一边,当然看得出来她心情极差,“怎么了?生气了?”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抬眼看他,“墨沉现在在哪?” 一提到墨沉,北冥渊的眸子倏然凉了几分,“你很关心他么。” “我为什么不能关心他?” “他现在很好。”北冥渊捏着她手腕的手指用力收紧了些,随后缓慢松开。 他的语调有几分阴沉,“你就因为他生气?” “那是你把他弄走的是吗?”阮璃璃牢牢的看着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关心的人多了,你怎么不把他们一个个都弄走!” 北冥渊忽而轻笑了一声,眼底忽然浸染了些冰冷嗜血的光芒。 阮璃璃不是很明白他这个笑容。 只觉得他笑过之后,突然像是换了一个人。 阴鸷的可怕,像是从地狱中冲出的魔。 然后他便捏着她的手腕一步一步逼近,嗓音倏然嘶哑低沉。 “丫头,你当我不想么?” “我可不止想要把他们一个个弄走。” “我还想把他们一个个弄死!” “你敢!”阮璃璃突然被他抵在了桌子上,另一只手后撑着。 “我跟你说过我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可你非要招惹我。”北冥渊危险的眯了眯眸子,“我想知道他日日来的结果,跟我日日来的结果,是不是一样的。” 阮璃璃抬手抵住他欺近的胸膛,“我跟他没什么。我对他没有非分之想。” “难保他对你没有非分之想。” 阮璃璃急了,“你不能这样。” 北冥渊幽冷的看着她,手指捏起她的下巴,“那你的意思是,你跟我有什么,也对我有非分之想了?” 阮璃璃移开目光,“我没有。” “看着我说话。”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阮璃璃一把推开他,却不想他仍然牢牢地攥着她的手腕,“你不觉得,你现在的行为越轨了吗?” “九小姐好像越轨很多次了。”北冥渊眸光中涌动着暗流,一步一步朝着她走过去。 周围气场都令人压抑而窒息。 男人嗓音阴沉浑厚,攥着她手腕的力道极大,俨然捏出了一圈红指印,“九小姐忘得够快,还是你经常这样对别人?” 阮璃璃着实是被吓到了,后退过程中突然脚后跟绊到了一个垫子,整个人直接摔了下去! 手腕被猛地扯了一下,听的“咔哒”一声,直接脱臼。 小姑娘瞬间疼出了眼泪。 北冥渊听到了那一声细微的声响,心口微动,眉头拧紧,适才松了手。 松手的时候,看见小姑娘白皙纤细的手腕上出现了一圈清晰的指痕,红与白形成强烈的对比。怕是过不久就是一片淤青。 北冥渊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睛才蹲下身来,冷声道,“别乱动。” 阮璃璃泪眼朦胧的瞪他一眼,实在是不想把手臂给他,可偏偏疼的自己也动不了。 男人粗粝宽厚的手掌握着她的手臂和肩膀。 “疼……”他的手指兴许是碰到了什么地方,阮璃璃登时轻叫了一声,五官都纠结成一团。 北冥渊抬眸,似乎是缓了缓,才冷着脸,“疼就咬我。” 说着他试了试她手臂脱臼的位置,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猛地用力,“咔嚓”一声。 阮璃璃毫不客气,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还是有细碎的低吟溢了出来。 声音像是小猫爪子一样,狠狠地抓在心口。 趴在外面门缝边缘的小厮李志胆战心惊的听着房门里面的动静。 隐隐约约听不真切。 只知道里面有个男人,还能听到小姑娘压抑又痛苦的声音,还带了几分哭腔。 这动静,越听越不寻常。 李志听到这里着实不敢往下听了,慌忙跑开。 九小姐果真与那个侍卫私通苟合?这可不是件小事! 北冥渊给她重新接好之后,好一阵她都没有松嘴,肩膀上的疼痛感越来越强,他也没有动。 直到小姑娘咬着咬着突然开始趴在他肩膀上低声抽泣。 北冥渊手掌抚上她的后背,冷着脸僵硬的开口,“已经没事了。” “你太过分了。”阮璃璃完好的手臂重重的锤了一下北冥渊的胸膛。 “我不就是生气了,你至于这么凶吗,你把我朋友送走,把我送你的东西送走,我还不能生气了吗?你好凶啊,你怎么这么凶……” “我都气了一天,你晚上还要来凶我……” 小姑娘低泣的控诉声钻入耳膜,撞得人四肢发软。 第104章 那你……对我有非分之想吗? 北冥渊偏着头,握住她的小拳头,心软了半边,“我什么时候把你送我的东西送走了?” 男人皱着眉,思来想去也只有花灯有短暂的离开过他的视线。 “小白兔还在我那,它没走。不信我明天拿给你看。” 阮璃璃吸了吸鼻子,趴在他肩头闷闷的开口,“那我今天明明看到……” “今天陛下他一时嫉妒,私藏了我的东西。我已经要回来了。”北冥渊说着,眸色阴沉,眉头皱的紧了些。 看来明天回去,还得再给小皇帝来一顿毒打。 “你生这个气,为什么不说?一进门就拿墨沉当幌子。”他扶着她的腰,顺势把人从地上抱了起来,放到床边,低头看着她隐隐发青的手腕。 阮璃璃咬着唇,“我哪有拿他当幌子,都很气好吗。” “如果只是墨沉被送走,你第一反应难道不是把他弄出来。” 他不说还好,一说好像确实是这样。 若是放在平常,她第一时间想的必定是怎么把墨沉弄出来。 阮璃璃闷闷的坐在床边,眼睛通红,不肯说话。 手腕被他放进掌心,男人身上随身带药,拿出一小盒药,涂在她手腕红肿淤青的位置。 “平日里被你母亲姐姐,外面不相干的人训过那么多次都没见你皱一下眉,怎么见了我这么能哭?” 北冥渊抬手直接用自己的袖子擦了一下小姑娘梨花带雨的小脸。 她躲了躲他的袖子,把手抽开,还带着哭腔的微哑声音闷闷道,“我以后和你保持距离。免得越轨。” 男人看她一眼,重新把小姑娘红肿淤青的手腕拿过来,涂好药用绷带轻绑了一下她的手腕,做了个简单的包扎。 随后起身把药拿过来,递到她面前,“乖,把药喝了。” “你放那吧。”阮璃璃皱着眉,“我自己会喝的。” 北冥渊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这丫头喝是不一定能喝了。 但是倒是肯定能倒了。 怪不得她养的那盆常春藤活的那么惨淡,怕是倒了不少药。 “我看你喝完再走。” 阮璃璃掀起眼帘,一脸幽怨,立马翻身上床钻进被子里。 北冥渊看着她的反应,无声的笑了笑,稳稳的拿着手里的药碗坐在床边。 半晌,阮璃璃忍不住掀开被子坐起来,“你真要在这里坐一晚上吗?” “我说了你喝完我再走,如果九小姐真不想我走,留下来陪你,大可以直说,不必如此。”北冥渊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谁想要你陪我。”阮璃璃拿过他手里的药碗。 触手温热。这药在他这放了这么久居然还是热的。 扑面而来一股浓重的苦药味。 阮璃璃脸上的表情有片刻的僵硬,小姑娘动了动唇角,咬了咬牙,闭着眼睛一口气把药喝了下去。 阮璃璃把碗放在旁边的桌子上,重重的咳了几声。 北冥渊见她喝了药,缓声道,“小白兔我不会给别人,但是墨沉我也不会放他出来。不过他现在很好。” “我还是想问一次,”男人微微倾身,扶着她的肩膀,抬手擦掉她唇角残留的药,“你对他没有非分之想。那你……对我有非分之想吗?” 他掀起眼帘,深若寒潭的眸子牢牢地盯着她的眼睛。 他的眼睛像有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仿佛多看一眼都能陷进去。 阮璃璃坐在床边,眨了下眼睛,半晌纠结的开口,“你该不是……钓鱼执法?” 万一她说是,他转头就回去告状,她岂不是死的很惨。 怎么说他也是鬼殿的人。 “那,我……我没有。”阮璃璃断断续续的说着,一本正经的否认。 北冥渊看着她的小表情,“你在心虚?” “我真没有,我发誓。”阮璃璃樱唇抿起。咬死不改口。 男人挑了挑眉,缓慢起身站在床边,“既然九小姐胸怀坦荡,那就来证明一下,你真的没有。” 阮璃璃悄悄地看了他一眼,“那怎么证明。” 即便她真的有不该有的想法,那人家某方面也没那个能力允许她非分。 更何况,他名义上是来看护她的。 北冥渊面无表情,声线玄寒,“九小姐过来抱我半刻钟,如果九小姐能保持坐怀不乱,心如止水,那我便信了你。” “啊?”阮璃璃愣了一下,看着男人冷沉禁欲,没有一丝波动的面孔,一瞬间竟然觉得是她自己太过于扭捏。 反而显得不坦荡。 只是……现在这种事都要这么证明了吗?? “冽哥哥,我是农村来的,真的读书少,你不要骗我。”阮璃璃犹犹豫豫的下床,走到男人面前。 北冥渊垂眸看她,气质玄冷。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缓慢的伸出小手,莹白的指尖碰了碰男人紧窄的腰身,接着上前一步环住他。 她的耳朵紧贴在男人的胸膛上,甚至可以清楚的听到他每一次呼吸和心跳。 北冥渊没有动,双手捶在身侧,在小姑娘看不见的角度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这半刻钟当真是她此生过得最难熬的半刻钟。 半晌,她皱了皱眉,“可以了吗?” “不可以。” …… “怎么还没好?” “还有一会儿。” …… “我手麻了……” 北冥渊看着她,轻笑了一声。 阮璃璃隐隐听到头顶的笑声,立马松了手,“你是不是在耍……” 她话还没有说完,男人有力的手臂重新摁住她的后腰把人按了回去,一下子撞进了他坚硬的胸膛上。 “九小姐现在才意识到我在耍你是不是有点晚?” 阮璃璃猛地吸了一口气,脸唰的一下就红了,推搡着他的胸膛。 她越推反而被摁得越紧,最后牢牢地禁锢在男人的怀里,耳边传来他幽幽的调笑,“你是有够软。” “你放开我!”阮璃璃恼羞成怒,想要挣脱,“我原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太无耻了!” 北冥渊声音低沉喑哑,“别乱动。” 阮璃璃推了半天推不动,半晌皱着眉,“你身上佩剑硌得我好疼。” 北冥渊浑身上下肌肉绷紧,脸色倏然阴沉了下来,眸底萦绕而起层层黑雾。 他并没有带佩剑…… 第105章 可是欺君之罪 阮璃璃突然被放开,双腿酸麻后撤几步坐在床上。 男人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不闹你了,早些休息。” 说着,北冥渊转身阔步离开了屋子。 阮璃璃被措不及防的放过,反而有些不适应的坐在原地眨了眨眼睛。 沉默了半晌,她突然挑了一下眉。 反应了片刻。 对啊,他身上哪里有带佩剑? * 天南山上碧空如洗,一片澄澈纯粹,山上孤鸟盘旋而过,落入山间树林,树枝新叶沙沙作响。 皇家围猎场上骑兵旌旗仪仗排布开来,卫兵身着铠甲肃穆而立,纷纷矗立在外围。 场地上,几个一身铠甲的青年男子骑在马上,马蹄声笃笃,尘土飞扬。 一个拐弯,排名第二的苏木槿被甩在后面,眉宇间露出了几分吃力感。 “这梁丞相家的公子怕是要赢哥哥了。” 坐在阮璃璃身边的苏宣沫轻声说着。 “可不是嘛,梁家公子虽年纪小各个都是顶尖的。马术从未输过。” “目前还未婚配,据说有意与阮府六小姐结亲。” 阮璃璃抬手握了一下自己面前茶盏。 “阮府既和北秦王府结亲,又与丞相家结亲,有点势大啊。” 旁边几个官家小姐说起来便有些兴奋,“北秦王府的婚事不是黄了嘛。” “北秦王府现在还封着,自身都难保,怎么能嫁?” 坐在不远处的阮落雪听到这些话,放在桌上的手指缓缓攥紧,脸色极差。 “先前有的人还真以为自己能飞上枝头变王妃,那做派我早看不管了。” 苏宣沫拉了拉旁边的小姐妹们,示意阮落雪就在那边。 “她听见怕什么,平日里趾高气昂目中无人,现在一时半会儿怕也没有人敢要她。” “人家好歹是京城第一美人,才貌双全,不至于没人要吧。” “什么京城第一美,我看她几个妹妹年纪尚轻,但个顶个的美人胚子。我看她九妹妹就比她好,低调内敛不惹是生非,不抛头露面的。” 苏宣沫叹了一口气,“别提了,我哥天天问我有没有见过阮府九小姐。” 然而此时,某个低调内敛,不惹是生非,不抛头露面的小姑娘借着喝茶的动作,手指之间突然多了一块石子。 围猎场上,苏木槿一个转弯即将追上梁烨的时候。 石子从小姑娘手中脱出!重重的打在了跑在最前方马匹的腿上! 骏马嘶鸣了一声,摔在了地上,马背上的梁烨大惊失色,扯住缰绳,完全来不及做任何反应被马匹甩了出去。 梁烨整个人狠狠地摔在地上,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苏木槿皱了一下眉,瞬间变成了第一,率先冲到了终点。 围猎场上众人一片惊呼。 后面的人都吓了一跳,跑到终点纷纷勒住缰绳看过去。 “怎么回事?”小皇帝从看台站起来。 下面的官家小姐们纷纷掩唇惊呼,阮璃璃这会儿才放下了茶杯。 御医纷纷跑过去,半晌下面才有回应。 “回禀陛下,梁公子手臂断了!” 梁烨咬了咬牙,缓慢的扶着手臂从地上坐起来,声音痛苦虚弱,“陛下,微臣技艺不精,怕是,怕是暂时不能陪伴圣驾了。” “身体重要,先治好伤势再说。” “谢陛下。” 说着,梁烨被扶起来。路过苏木槿的时候,梁烨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祝贺苏二少拔得头筹。” 梁烨说完,便冷着脸离开。 苏木槿眉骨微动,怎么听这个祝贺怎么觉得不对劲。 他那眼神,明显像是觉得是自己耍阴招赢的。 “诶,梁兄!”苏木槿追了两步,还是没有追上。 阮璃璃淡淡的移开目光。 丞相府独子梁烨好胜心最强,刚才两匹马距离极近,动一动都能碰到,这一笔他必定是记在了苏木槿的身上。 偏偏丞相梁元最疼自己这个儿子,自己儿子被弄断一条手臂,这个老油条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阮璃璃抬眸,迎上了一侧欣贵妃身边一个小太监的目光。 也只是一眼,便移开。 月岚眉眼冷魅淡然,举手投足之间带出几分漫不经心的冷气和匪气,一身规整的青灰色太监罗袍,眼底滑过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这丫头终于准备对丞相府下手了。 她还在想,教主准备留梁元狗贼留多久。 看来丞相府要完。 场面半晌才恢复平静祥和,毕竟在围猎场有人受伤也是正常。 小皇帝还是有些后怕,令人先暂停了比试。 一场歌舞后,对面男席的阮明瑞盯着阮璃璃蠢蠢欲动,突然起身,“陛下,吾家九妹妹抚琴乃人间一绝,技艺高超,何不请臣妹来奏一曲助兴!” 阮璃璃手指微顿,挑了挑眉,看向阮明瑞。 她早先就发觉阮明瑞八成是怀疑什么。 平时有事没事过来缠着要她弹琴,甩都甩不掉,现在直接来这里坑她。 阮明瑞一脸挑衅的回看过去,满脸写着“欠揍”俩字。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刚要起身拒绝。 那边此次被请回来的周琴师突然跟着起身,颇有一副趁火打劫之势笑眯眯的看着阮璃璃,“陛下,草民也早有耳闻。不知此次可否有幸聆听一二。” “巧了,本王也有所耳闻。”北司宸笑吟吟的盯着不远处的娇小身影。 瞬间全场所有的目光齐刷刷的看了过来。 阮落雪猛然皱紧了眉,看向阮璃璃。 她当初不是说的是什么都不会?现在是怎么回事? 阮璃璃默默的咬了咬牙,站起身。 “九小姐可不要因为害羞而撒谎,陛下面前,可是欺君之罪。”北司宸一脸玩味的看着她。 那眼神活生生像是已经将她生吞活剥,把玩在手。 北冥渊亲自护着的人,总得先玩够了,再弄死。 第106章 见了鬼了…… “王爷说笑了,”阮璃璃看他一眼,抬手露出来手腕上缠绕的绷带,“实在是臣女前阵子受过伤,怕是不能为诸位助兴了。不过家姐琴技一直是很好的。不如让家姐乐安县主替臣女来。” “可以。”小皇帝略有些担忧的看了看阮璃璃,“那就让你姐姐替你吧。不过既然手受伤了,就好生休养,别再累着了。” “多谢陛下体恤。” 阮璃璃乖巧的坐下来,弯起眼睛冲着对面阮明瑞挑衅的笑了笑。 她才不会上去给这群人当乐师弹曲儿,谁乐意去谁去。 阮明瑞翻了一个白眼,周琴师叹了一口气,北司宸到觉得是意料之中。 阮落雪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被阮璃璃点起来,这么好的机会,阮璃璃这丫头为什么会放过? 这个风口浪尖上推她出来,难不成是成心想要羞辱她。 阮落雪揣着疑惑起身,规规矩矩的上前。 欣贵妃坐在女席之首,遥遥的看着阮璃璃不由得问道,“阮九小姐近来身子还是不好吗?” “回贵妃娘娘,臣女好些了,底子还是有些虚。” “多加调养才是。原以为你此番不会来这围猎场,风大又危险。” “也是在家闷久了,想出来走动走动。” 欣贵妃笑着点了点头,“那也是好的。” 琴音响起,众人安静了片刻。 对面男席处就传来些许议论声,“这乐安县主不是和秦世子搞在一起的?” “可不是吗?当年这两人私定终身,闹得多大。为了拆散她九妹妹和秦世子的婚约,非要上吊自尽。” “话说,她九妹妹毕竟是私生女,这身份确实……” “但架不住当初是陛下的旨意赐婚啊,再说退婚也就退婚吧,还非得联合秦世子胁迫太后让她九妹妹去鬼殿送死,也是心肠歹毒。” “啧,现下北秦王府被封,这姑娘真是白费心机。” 阮落雪听着周围指指点点的议论声,脸颊涨红,死死的咬着唇。 笃定了阮璃璃必定是想羞辱她才推她上来! 现在好了,她成了所有人的笑话! 阮落雪连连弹错好几个音,一首曲子崩的一塌糊涂。 小皇帝听不下去了,冷声直接打断,“乐安县主若也是身体不适,便下去吧。” “是。”阮落雪脸上也实在是挂不住,直接离开。 天南山脚下行宫规模宏大,专用于皇家围猎。 阮落雪刚刚回到自己的住处,径直看到房间中摆了一架琴,做工精良名贵,阮落雪愣了愣,看向若红,“这琴是哪里来的?” “回小姐,是太师府曹公子送来的。” 阮落雪眉头拧紧,俯身看了看,这把琴用料上乘,怕是没个千八百两下不来。 “不,这个我不能收。”阮落雪一回头,突然撞见悠游走进来的曹铭。 阮落雪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 “曹公子……” “五妹妹何须跟我客气,好琴当配美人,在下还是愿意的。”曹铭说着瞥了一眼阮落雪身边的若红。 若红忙低下头,退了出去。 眼见着屋子中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阮落雪忽然紧张起来,和他拉开距离,“曹公子,这个太名贵了。” 曹铭笑了笑,兀自上前忽然握住了阮落雪的手,“五妹妹这就跟我见外了,” 如凝脂雪玉的肌肤把玩在指尖,曹铭愈加放肆了些。 “曹公子别这样。”阮落雪推开他,忙躲开。 曹铭舔了舔唇角,倒也不着急,“这都一月有余,北秦王府查封禁足还没有撤了,五妹妹可知道原因?” 阮落雪柳叶细眉皱紧。 “因为北秦王府罪证太多,每当陛下想撤了的时候,就会有新的罪证呈上去。”曹铭缓步上前,“北秦王府怕是等这次围猎结束,就要完了。” “不可能!”阮落雪呼吸越来越急促,“太后呢?太后不管了吗?、” “有人检举北秦王与太后不满摄政王,联合密谋造反,太后还得避嫌呢。” “你骗人!” 曹铭笑着摇了摇头,“五妹妹,这识时务者为俊杰。你难道要嫁给秦旭一起流放吗?” 阮落雪眉头拧紧,心绪混乱。 “五妹妹好好想想吧。” 曹铭轻拍了拍阮落雪的肩膀,离开了她的屋子。 阮落雪深吸了一口气,手指紧握成拳。 她从小样样拔尖,名声传遍京城。 必定要做人上人的。 怎能容忍自己如今变成了个笑话! 晌午,陌七有些不适应的站在阮璃璃屋子里。 毕竟人家姑娘家的屋子,他也没待过,左右有些不好意思。 相比之下,他旁边这位就呆的心安理得多了。 “殿下,”陌七不自在的压低了声音,警惕的看着那边的门,生怕有人突然回来,“南方今年坏了几个重要的坝墙蓄水库,汛期可能有洪水。” “太师的布防图周先生已经研究过了,在几个布防点抓到了几个可疑人。该怎么处置?” 北冥渊坐在桌边,手里把玩着一个茶盏,眸光阴冷,浑身上下无声的散发出几分煞气,“老办法,撬开他们的嘴,别让他们自尽了。” 男人声音低沉随意,“弄得他们生不如死的时候,自然会开口告诉我们军火藏在了哪里。” “是。”陌七即便是已经习惯了男人身上的狠绝,听见这些还是会胆寒一阵。 然而,这个时候阮璃璃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肩膀,推开自己的房间门走进去。 一推开门,小姑娘径直看到了这一幕。 陌七突然害羞,连忙移开目光看向北冥渊。 然而此时,他惊恐的发现,刚才一脸阴沉可怖,浑身煞气,嘴上说着“弄得他们生不如死”的北冥渊。 此时此刻眉眼带光,器宇不凡,浅笑怡然,渊手里握着茶盏,起身朝着阮璃璃走过去。 声音浅淡温和,“可是累了?” 陌七:“??” 陌七拼命眨了眨眼睛,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把这个人和刚才那个北冥渊联系到一起。 他脑袋里蹭蹭蹭的蹦出来几个词 温柔体贴,风度翩翩,宽容大度…… 见了鬼了…… 第107章 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其他狗子了? 阮璃璃一脸懵逼的看着他们俩,“你们是……” “他也在鬼殿当差。”北冥渊看都没看陌七一眼。 陌七:“……是。在下陌七。” “哦哦哦,”阮璃璃一听和他是一起的连忙点头问好,“陌哥哥好。” 小姑娘甜软的一声“陌哥哥”。 陌七脸色瞬间僵硬,胆战心惊的看着阮璃璃身后北冥渊突然阴沉下来的脸色,北冥渊眸光似利剑。 好像在说,敢答应一个试试? “别!那个,你叫我陌七就好。”陌七求生欲极强。 在自家主子的注视下,他觉得自己随时可能一命归西。 “啊?可是……”阮璃璃刚要说什么。 北冥渊一个眼神看过去,陌七连忙道,“在下还有事,恕不奉陪。” 说着,陌七就立马转身逃也似的离开。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回头疑惑地看向北冥渊,“你不是说,鬼殿当差的,都得叫哥哥的?” 北冥渊垂眸看着她,一本正经道,“他年岁大了。不合适叫哥哥。下次别叫了。” 阮璃璃眨了眨眼睛。 这看着也就二十几的样子,不大啊? “手伤还没好?”北冥渊握着她还绑着绷带的手腕。 “没有,这么久了早好了。”阮璃璃坐在一边软垫上,“我想着带着,万一有用呢。” 装个伤残人员也还是能避免很多麻烦。 “围猎场就别去了,这种地方刀剑无眼。你们还是在这边玩玩转转的好。” “我自然是上不了猎场,周围有什么好玩的吗?” “南边有一片合欢,最近正在开。”北冥渊看着她。 “我……能悄悄跟你出去吗?”周围看守严密,她怕是白天也不可能跟他直接出去。 更何况小瑶也是不能离开她的。 “若是跟我出去,那最好是晚上,便于行动。” 阮璃璃想也没想,立马点头,“好。” “我今日还有点事,明晚带你去。”北冥渊起身。 毕竟这里人多眼杂,不好多呆。 他走了两步忽然顿了一下,回头看了她一眼。 “怎么了?”阮璃璃一时间不太明白他这个眼神什么意思。 “我原告诉你,是想着你会与你的小姐妹一起去。”北冥渊轻笑了一声。 话落,他就意味深长的转身准备离开。 阮璃璃楞了一下。 他告诉她是以为她会和朋友一起出去,却没想到,她下意识的默认是跟他一起去。 阮璃璃瞬间脸颊涨红,连忙喊住他,“诶,那你没打算去,我就跟别人去了。” “既约了我,九小姐再约旁人怕是不合适。”北冥渊漫不经心的开口,没转身阔步离开。 见他出去,阮璃璃低头弯了弯唇角。 一回头猛然撞上了刚刚进门的小瑶,阮璃璃脸上笑容瞬间消失,轻咳了两声,一本正经道,“怎么了?” “是欣贵妃身边的人来给您送东西了。”小瑶迷茫的眨了眨眼睛,“刚才是……” “没什么。”阮璃璃连忙推了推小瑶。 “快把欣贵妃的人请进来。” “诶,等等,”小瑶突然握住阮璃璃的手臂,五官纠结在一起,“小姐,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其他狗子了?” 阮璃璃继续推她:“怎么会呢,快把人请进来。” 小瑶摸不着头脑的转身,被推了出去。 “公公请。” 月岚进来一身干练行装,看了阮璃璃一眼,指挥着把欣贵妃送来的东西放在一边。 周围的人陆陆续续放下东西离开。 一刻钟之后…… 月岚坐在桌边,抬眸看向对面的小姑娘 某个小姑娘目光游离着,唇角挂着傻气十足的笑,偏偏就是没有要理她的意思。 “差不多得了昂。”月岚不耐烦的拍了拍面前的桌子,“我刚才跟你说的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听见了,”阮璃璃敷衍的应着,“不就是师父说,虽然那个布防图上天南山没有布防标志,但是他推测,这一片可能藏有军火。这一块易守难攻,可以做大后方储备。” “你以前跟我说话从来不会走神发呆。”月岚到了一杯茶,别有深意的开口,“你刚刚在想什么?” “没什么。”阮璃璃舔了一下唇角。 月岚靠近了些,“你在想谁呢?” “没有,没谁。”阮璃璃立马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睛。 月岚了然的点了点头。 阮璃璃被她看得浑身发毛,“那个,你进宫以后,怎么跑去欣贵妃那里当差了?” “你忘了欣贵妃宫里的掌事公公是咱们的人。把我弄过去岂不是很容易。” “哦,是哦。”阮璃璃想起来。 月岚奇了怪了,“你这个脑袋,一天到晚都装的什么?” 阮璃璃快速转移话题,“上次我在山底看到了一个古墓入口,我想着可能会有些东西,要不今晚你跟我去那里看看先?” “哦。”月岚诡异的看了她一眼。 阮璃璃笑眯眯的开口,“那我子时等你。” 月岚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犹犹豫豫的说着,“欣贵妃送你的东西我送到了,我先走了。” “走吧走吧。” 月岚眉毛跳了跳。 这小妮子到底怎么了? 入夜,月光泠泠铺下遍地银霜,夜色清冷,阮璃璃靠在山脚下溪水边一块石头上,月光落下来在小姑娘浓密的眼睫下打出一片浓密的阴影。 她修长的手指缠绕着一根杂草,鞋尖轻轻碰了碰溪边溪水。 阮璃璃身上披着一件黑色披风,里面衣着纯白。整个人清肃的很。 月岚手里握着一柄长剑,褪下青灰色长袍一身深蓝劲装,抱剑靠在树边看着她,“天天魂不守舍的。” 阮璃璃扬起小脸看过去,“我哪有。” 说着,她的目光忽然落在了月岚的身后。 阮璃璃动作一滞,脸上突然露出了几分探究。 月岚皱了一下眉,接着看到溪水边的小姑娘身姿轻盈的跳了起来,她回身看过去的时候,阮璃璃恰好赶走了一只小狐狸,怀里多了一个白白软软的东西。 小兔子生的极小,巴掌大,怯生生的爬在阮璃璃掌心,警惕的看着那边灌木丛中的小狐狸。 第108章 说好打不动的呢? 灌木丛中躲起来的小狐狸幽怨的瞪了一眼阮璃璃,舔了舔牙,躲着不肯出来也不甘心离开。 月岚走上前,“怎么?宝宝养够了,想养一只兔子玩玩?” “没有呀,一个朋友应该会喜欢,其实我更喜欢养养那只小狐狸。”阮璃璃如狼似虎的看向那边白生生的小狐狸。 小狐狸浑身上下毛猛地竖起来,后退了几步。 它是来捕食的,没准备被人捕…… 于是骂骂咧咧的离开了小树林。 “这么小一只,你叫什么呀,”阮璃璃捧着手掌心的小白兔,软着声音,“我有一个宝宝,那我就叫你贝贝吧。” 小白兔红着眼睛,啃着阮璃璃手里的草。 月岚挑了挑眉,兴致盎然的开口,“你哪个朋友喜欢呀?” 阮璃璃顿了一下,“你不认识。” “那我也喜欢,你送我呗。” “得有个先来后到嘛。”阮璃璃悄悄地把小兔子放进披风口袋里。 月岚深吸了一口气,扳过她的身子,牢牢地盯着她,“阮璃璃,你看着我的眼睛。” 阮璃璃一本正经的盯着她。 月岚看着她的小表情,忽而轻笑了下,“你可是有心上人了?” 阮璃璃佯装淡定,不自觉的移开目光,“没有呀。” 说着她拉开月岚的手,“走了走了,还有正事。” “你个死丫头,现在想起来有正事了!”月岚猛地被她拽走。 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回荡在树林深处,一片茂密的树林藤蔓将古墓入口遮盖的严严实实,山风微冷卷地而起,将头顶树枝摇晃的沙沙作响,蓦的一阵渗人的寒凉气息。 站在古墓门口隐隐可以看见大门的印记。 “皇家的陵墓也不在这一片啊。” 月岚上前一步,手里握着的长剑试探着轻点了一下大门。 突然被藤蔓层层遮盖住的大门猛地震了一下,落下些许灰尘,阮璃璃眯了眯眸子,一把拽过月岚的手臂,把人拉到一块石头之后。 下一瞬,大门出现了几道孔隙,无数利箭飞射而出! 利刃划破空气的声音刺痛着耳膜,不少狠狠地撞在了他们身前的石头上。 阮璃璃把月岚按了下来,待声音平息之后,两个人才起身。 “小心点。”阮璃璃拉了拉自己身上的披风,缓步走上前,手指拨开面前遮挡住的藤蔓。 一只小手覆上门栓狮子图案,试探着轻轻转了一下。 古墓大门沉重的低吟了一声,缓缓打开。 一阵尘土飞扬而起,迷乱了两个人的眼睛。 阮璃璃皱了下眉,深吸了一口气,“你闻到了吗?” “什么?” “这里的火药味好重。”阮璃璃眉头拧紧,手指间多了几根毒针,站在门口将毒针飞旋进去。 突然山洞之中无数机关应声而开,发出一阵密密麻麻的尖利震彻声响。 一阵混乱之后,月岚挥开面前一阵迷乱的烟雾,抬手在口鼻处蒙了一层布。 阮璃璃站在洞口,点了火信子,在洞口试了试,缓步走了进去。 手里的火苗一直未熄灭。 “这山洞原来还是通风的。”阮璃璃舔了一下唇,手里烛光突然晃了一下。 月岚的目光定定的落在了旁边的一个墙壁上,抬手把阮璃璃拽了过来,“你快看。” 说着,她拿过阮璃璃手里的火信子,朝着那边墙壁靠近了一些。 一整个墙壁上刻有当今时局分析图,越往里走,墙壁上大夏王朝国运便衰败一层,而如今一个红色的叉打在了刻有“北秦王府”字样的标志上。 怕是等这一个山洞古墓画完,就是大夏灭亡之日。 也是江山易主的时候。 阮璃璃眼帘微垂,旁边月岚微微顿下身,手指轻蹭了一下地面上的灰尘,放在鼻尖轻嗅了一下。 “我就说小皇帝那么蠢,鬼主又要死了,怎么可能没人盯着皇位。”月岚晃晃悠悠的开口。 只可惜,那群人机关算尽也不知道,他们早就落入了另一个人的圈套之中,掌握着整个王朝部分国运的人就站在这里。 如今大夏的局面,不知道这丫头排布了多少。 月岚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的问道,“不过,你为什么选他?” 当年她爹老教主在行动前,问阮璃璃准备留哪一个做皇帝的时候,月岚就不甚理解。 阮璃璃轻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月岚倒不是真的想知道,晃晃悠悠的往里面走着。 半晌,她拿着火信子转身指了指,“这里有一部分军火近些天才被运出去。那边里面大部分还在。” 这不指不要紧,一指火信子摇晃了一下,猛然把一个凶猛拔剑的人影照在墙上。 人是从山洞里面赶过来,怕是留在这里看守的护卫。 阮璃璃眉骨微动。 月岚瞬间熄灭火信子,两个人快速往洞外跑。 接着,山洞外也快速的赶进来几个黑影。 长剑出鞘,映着山洞外的凌凌寒光,利刃划破空气,衣衫被带起的风刮得猎猎作响。 然而不过片刻,她们两个人就被前后夹击围住。 她们突然闯入,这周围看守也不多。 但前后仍有七八个男人。 “哪里来的贼人!还不快束手就擒!” 阮璃璃数了数人数,站在月岚身后碰了碰她的肩膀,“姐姐,这才七八个人,交给你了哦。” 月岚眉毛挑了一下,“啥?” 她话音刚落,前面就冲上了三个黑衣人。 阮璃璃后退几步,靠在墙壁上,眼底光芒颇有几分乖痞,“我没有带剑,打不动,身上只有一只小兔子,我怕伤到它。” 她刚刚靠到墙壁上,后面的两个听见她一个小姑娘纤弱,立马提刀冲了上来。 另外两个直接去围堵月岚。 阮璃璃眸光缓慢的瞟了他们一眼。 指间毒针瞬间迸射而出,毒针刺入血肉,悄无声息。 接着几个人就神情痛苦的跪倒在阮璃璃面前,身子抽搐了一下。 这个丫头,说好打不动的呢?? 月岚动作干脆利落的解决掉围过来的四个,一转身的时候,面前横着一把刀,但刀并未落下。 来人目光无神,脸色青紫,一下子吐出一口毒血,“砰”的一声后倒在地上。 第109章 虎躯一震 阮璃璃蹦蹦跳跳的上前,“谢谢姐姐。” 月岚见了鬼的瞥她一眼,拽着她的手腕就往外跑。 一出山洞口,接着耳畔响起一阵嘈杂纷乱的脚步声。 繁重的脚步踩在草地上,一阵枝叶支离破碎的伸向。 显然是有人发了信号,来了援兵。 阮璃璃神色倏然认真的几分,推了月岚一把,低声道,“分开走。” 说着,两道纤细灵巧的身影一前一后分为两个方向离开了山洞。 后山相比于前面潮湿许多,水汽浓重,聚集成一小片一小片的潭水溪流。 月光透过树林,洋洋洒洒的落下。 周围有流水落下,溅起一片迷蒙的雾气。 碧云潭地处深山,寒气森冷。 男人阔步走到潭水边,冷眸幽深。 陌七看着这湛蓝寒凉的水,犹豫了半晌,“殿下,这水太凉伤身。要不今日算了。” 这碧云潭的水极寒,虽然可以抑制毒性,但也治标不治本。 不过仔细想来,这血毒无非是下毒之人能治本,否则其实全是表面功夫。 可那天毒教教主极难对付。 “无妨。”北冥渊淡淡开口,“你先回去。孤想多待一会儿,冷静冷静。” 陌七心知他在想什么,躬身退下。 虽然墨沉说的话不能全信,但是多少有几分道理。 但若要那丫头做傀儡,.成为他掌中玩物…… 多少有些难。 陌七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离开。 丛林深夜之中,急促的脚步声与风声混合在一起,一时间迷乱了心神。 不知不觉跑到了后山之中,小姑娘虽比不上精兵脚力好,但胜在灵活。 阮璃璃七拐八拐,一个闪身跳进了一片灌木丛中。 周边传来清脆悦耳的水声。 阮璃璃坐在一颗月季大灌木之后,小心翼翼的把披风口袋里的小兔子抱出来,小兔子还在不停地啃她口袋里的草和叶子。 丝毫没有受到一点点影响,听见她停了下来,还抬头看了她一眼。 眼神奇怪,好像在说“怎么不跑了?” 阮璃璃见它没事,便放下心来。 缓慢的摆正了坐姿,弯起眼睛笑了笑。 小姑娘抱着小白兔转过身来,背靠着大灌木,周围迷蒙的水汽钻入她的鼻子,阮璃璃皱了皱眉,突然之间有些想打喷嚏的冲动。 然而还没等她打出来,抬眼之际一个男人的挺拔身躯赫然闯入眼中,小姑娘整个人瞬间睁大眼睛,僵在原地! 仿佛一道惊雷瞬间劈中了她,四肢僵硬酸麻,连喷嚏都被吓了回去。 北冥渊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遥遥的看着她,眸光深若寒潭,比潭水的温度甚至还要低一些。 他身上只是草草的披了一件长袍,衣襟未系肆意开合,露出里面精壮的胸膛,肌肉线条刚劲有力,雄性气息扑面而来。 他皱了下眉,一时没有说话。 阮璃璃坐在灌木丛后,腿上掌心放着一只小白兔吭哧吭哧啃树叶。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大半夜会在这种地方碰见他。 小姑娘脸颊通红,先是惶恐的捂了捂嘴巴,接着慌忙又捂了捂眼睛,“抱,抱歉,我不是故意……” “我听见声音了,在那边!” “快追!” 她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外面不远处响起急促的追赶声音。 北冥渊闻声皱了下眉,抬手一把握住小姑娘挡在眼前的手腕,“噗通”一声,直接把人扯进了水里。 男人低笑了一声,“麻烦精。” 阮璃璃身上的黑色披风被男人有力的手掌一把扯开,连同她的外衫一并撕开扔到了灌木丛后。 男人身上衣袍滑落,散在腰间。 阮璃璃倒吸了一口冷气,手里牢牢捧着的那一只小白兔这一下受了惊吓,猛地从她掌心跳到了水潭旁边的石头上。 阮璃璃一下子被摔的七荤八素,脸颊都溅上了些许水珠,只觉得浑身冰凉,手臂裸露在外,衣服只剩下里面的齐胸襦裙。 整个人被抵在了水潭石壁上,腰部都浸没在冰凉的水中。 外面的脚步声匆匆忙忙,越来越近。 “就是这边!” “人呢?” 北冥渊垂眸看着身下小姑娘的样子,声音低哑,“乖,配合一下。” “?”阮璃璃还没有反应过来,腰间最为敏感的腰窝被重重的掐了一下。 “啊……唔……”阮璃璃措不及防的呼痛,随后慌忙压抑住声音,有些克制的婉转嗓音瞬间把外面的人弄得身子一麻。 几个追赶过来的男人猛地停下脚步,面面相觑。 这声音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有个胆子大一些的抬手拨开了灌木丛的一条缝。 在迷蒙的水汽之中看到了男人精壮的脊背,两条纤细的手臂圈在男人的肩膀上,周围水波荡漾。 黑衣人虎躯一震,慌忙松了手。 里面男人嗓音深沉沙哑,“别急,这就给你……” 而此时里面阮璃璃下颚被他宽厚的大掌握住,逼她打开牙关,阮璃璃一脸幽怨的看着他,尽管她极力的控制,腰间疼痛还是逼不得已的溢出来些轻吟。 她实在是疼的有些受不了,手指甲划在了他的脊背上。 “疼,不要……” 里面声音荡漾,外面几个也都是正常的男人,听的纷纷血液躁动。 这下谁都知道是不知道撞上了谁家在这办事。 总不好去打扰。 为首的人一看这情形,连忙皱着眉做了个走的手势,换了个方向追了过去。 听着外面没了声音,北冥渊才松了手,放开她。 脊背上的疼痛清晰,北冥渊冷眸半眯,“你这丫头,下手真狠。” 阮璃璃扶着旁边石壁,像是溺水一般猛地吸了几口气和他拉开距离。 “你说的好像,你下手不狠一样。”阮璃璃细眉纠结的皱紧,下颚他手掌捏着的位置酸疼,她腰上被他掐的地方一定青了。 “不狠你没反应,一个人太没劲。” “你,你你你你把衣服穿上。”阮璃璃屏住呼吸移开目光,连忙上前,把他散落在腰间的衣服拉起来。 男人看着她慌慌张张的动作,就那么面无表情的直接捉住她的手,重新把人抵在了石壁上,面不改色的开口,“你不是先前就脱过我的衣服,现在反倒不敢了?” 第110章 你个骗子!你放开我。 阮璃璃身前身后都被硌得一痛,手上捏着他的长袍。 这么一下北冥渊身上的衣服被她措不及防的扯开。 “我,我先前不懂事……”阮璃璃眼神慌乱,心脏仿佛要跳出来一般。 然而,她不太敢看他,无处安放的双眼余光倏然间看到了一处,小姑娘狂跳的心脏猛地一滞! 她发誓! 她不是故意的!!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嘤!! 但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看到了什么?那是什么!!! 阮璃璃整个人都僵硬的没有丝毫反应,被他捏住的手突然攥紧,隐隐有些发抖。 北冥渊冷眼看着她,突然感觉到小姑娘莫名浑身开始发抖,幽幽道,“怎么了?” 阮璃璃突然推开他,二话不说慌张的试图爬上水潭岸边。 接着就被男人拽住脚踝拉了回去,意料之中的跌入一个坚实怀抱。 “你放开我,你要做什么!你为什么骗我。”阮璃璃慌张的按住自己身上单薄的襦裙,一脸惊慌。 “你装成太监骗我想干什么?” 北冥渊冷硬的面孔缓慢的出现一丝裂纹,像是突然被撕破了一层面具,神色在黑暗之中有些幽暗,唇角莫名扬起一抹冰冷嗜血的笑,“哟,你这么快就发现了?” 阴沉低哑的磁音钻入耳膜,看着他脸上的表情,阮璃璃浑身上下打了一个寒颤。 他把玩着怀里小姑娘纤细柔软的手指,“说实话,我还想再玩一玩。” “结果没想到,你在某些事情上果真单纯的厉害。” “你,你个骗子!你放开我。”阮璃璃被他圈在怀里,挣扎不脱还想哭。 不是说好的没有凶器的吗? 这难道不应该是一个安全没有丝毫威胁力的男人,因为这样她才敢放肆。 “我可从来没有说过我是个太监,”北冥渊冷笑着,“是你先入为主。” 阮璃璃愣了两秒,猛然反应过来好像确实是这样。 完了,她更想哭了。 小姑娘表情纠结,一脸苦涩,悄咪咪的把他的衣服重新给他披上,“那,那我错了,我我我也不是故意认错的……你放了我好不好?” “不好。”北冥渊牢牢的看着她。 现在的小姑娘反应如此有趣怎么能放过。 他当初是没说,但是确实正经见面的时候,他是穿了殿里的太监衣服来骗她是真的。 北冥渊压低了身形,靠在她的耳边,低声摩挲着她的耳膜,“我想知道,现在,你有没有对我有非分之想。” 像是被撕破了一层面具,他就变得狂肆而邪冷,丝毫没了先前在她面前装出的克制冷静。 阮璃璃呼吸都乱了。 让她毒杀几个人没有问题,让她陷害权贵大臣,带兵谋划没有问题。 偏偏一门心思扑在权谋,感情方面没经历过什么情事颇有些手足无措,连声音都抖得厉害。 “你,你以前不是这样的。”阮璃璃急得死死摁住自己的领口。 这水明明进来的时候冰凉,现在却像是周围都烧了起来。 那个她抱一下都会把她推开的人去了哪里! 那个让她乖乖睡觉,只远远看着都不会靠近的人去了哪里! 救命啊!这是怎么回事!! “那现在你还喜欢吗?”男人看她,眼底流转着莫测的情绪,隐隐夹杂着玩味。 “我,我……”阮璃璃脑袋是乱的,半晌略有些委屈的开口,“那那那你是喜欢我,还是在玩我。” 北冥渊忽然顿了一下,牢牢的看着她不知道是冻得,还是被吓得身子轻颤。 在月光下的肌肤格外通透。 喜欢,他倒是真的没有仔细想过这是什么情绪。 只知道,他原先最讨厌带光的东西,想摧毁,想磨灭,想让所有光芒永生不得窥见天日得以重生。 但如今,他觉得人生阴冷,周遭冰凉,有些光他想私藏,想禁锢,想把她囚困在方寸之间折磨,占有。 这个算是喜欢么? 这样的想法阴暗可怕,但有的时候却又控制不住想要在她身上付诸行动。 他怕他的毒性控制不住,这一天真的会到来。 “我们,我们不要再说这个了好不好,我,我好冷。”阮璃璃觉得男人气场太强,实在是受不住,慌忙扯着他的衣襟,出声哀求着,“可不可以先出去。” 北冥渊眉骨微动,瞳孔幽深,把人从水里抱起来,放到了水岸边。 他起身上前,手里不知道哪里弄过来的衣袍盖在了她的身上,冷声道,“把湿了的脱给我。我给你弄干。” 阮璃璃坐在地上,闷不吭声的环顾了一下四周,这儿有能脱衣服的地方吗? 男人看她没有动作,“可是需要我帮你?” “不,不需要。”阮璃璃默默的蜷缩进他的衣袍里,索性衣服够大,她暗搓搓的在里面小幅度活动还好。 北冥渊看着她小心翼翼的动作,唇角莫名勾起一抹笑。 阮璃璃把衣服弄下来,悄悄地伸手递给他。 男人抬手之间旁边蓦的蹿起一阵火苗,点燃被聚拢的枯枝败叶。 一阵温暖袭来,阮璃璃抿唇低头,坐在火堆边,捞过旁边早就不啃树叶的小白兔,整个人缩成一团。 两个人半晌都没有说话,气氛莫名的变得有些奇怪。 阮璃璃轻轻撸手掌心的小兔子。 它着实有些小,感觉宝宝一口一个就能把它吞下去。 小白兔感觉自己的毛都要被撸秃了。 为啥子自己刚刚非要看戏,咋就不跑呢? 直到北冥渊抬手把她已经干了的衣服放在她面前,阮璃璃低着头没有看他。 半晌她轻轻的把衣服放进怀里,有些战战兢兢的把自己掌心的小兔子伸手递到他面前。 北冥渊垂眸,“这是什么?” “原想着送你的。”阮璃璃咬着唇角,心情复杂,“我以为,我……” 她大约是刺激太大,语无伦次,都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送他。 他总不是真的一直在玩她? 而她却还傻乎乎的当了真。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放进了他的手心里,“你帮我拿一下吧。” 第111章 没有什么是亲亲抱抱举高高解决不了 说着她回过身,手臂从宽大的袖口缩了进去,暗搓搓的把衣服重新换好。 北冥渊低头看着怀里的小东西,某只小白兔睁着通红的眼睛看了他一眼,不安的挠了挠他的掌心。 阮璃璃系好衣服绳带之后转过身把他的衣服还给他,却看到男人坐在一边,拨弄着小白兔的耳朵,漫不经心的开口,“你从哪里弄来的。” “我就在树林里,看到有一只小狐狸要吃它,原本我是想养那只小狐狸,但是我想着……花灯必定不如活的好,就把它救下来了。”小姑娘声音很微弱。 说完,她就伸出手,“你还我吧。” “不是说要送我的。”北冥渊声线玄寒,冷眸半抬看着她。 “我,我不送了。”阮璃璃沉沉道,俯身想要去拿他手心的小白兔。 男人侧身躲开,抬手握住她的手腕拽了一下。 阮璃璃猛然身子前倾,重心不稳的跪在他身前,另一只手慌忙撑住他身后的树干。 男人俊颜忽然放大在眼前,鼻尖距离他的不过毫厘。 近到连呼吸都能清晰的听到。 他忽然轻笑了一声,眸光毫不掩饰的放肆,说话时气息就落在她的唇上,“送我的东西都到了我的手里,你以为还能要的回去?” 阮璃璃没敢动,随后立刻躲开。 不知道是他暴露自己是正经男人之后更放肆了一些。还是她知道了之后,更紧张了起来。 看着他的眼神,她是真的不敢碰他了。 “这只是公的。放我这更好。”北冥渊看着她的反应,幽幽的开口。 光是知道他不是太监,这丫头就吓成了这个样子,如果要知道他真的是谁,他在她面前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怕是真的不肯理他了。 阮璃璃站在一边,半晌闷闷的开口,“我叫它贝贝。” 北冥渊弯了弯唇角,“恩。” 他应了一声,手掌轻划过,火堆火苗熄灭。 “走吧,我送你回去。” 阮璃璃抬眼看他一眼,闷不吭声的跟着他。 快到了行宫的时候,一路没有说话的男人突然沉声开口,“算下来,这次也算是我帮了你。我还没有问你为什么会被人追,九小姐就一句谢谢都没有吗?” 阮璃璃看了看自己的脚尖,“多谢冽……” 她的话突然卡住,后面两个字硬生生叫不出来。 “谢谁?”北冥渊淡淡道。 阮璃璃紧抿了一下唇,颇有一副忍辱负重的样子,“多谢冽哥哥。” 北冥渊没有回应,突然伸手圈住她的腰,悬空把人抱进了行宫之中。 阮璃璃被他的突然碰触吓了一跳,失重感让她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北冥渊把她放下,却没有松手。 “你……” “明晚,还要跟我去看花吗?”他靠在她的耳侧,偏头看着她的眼睛。 阮璃璃被他圈在怀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男人嗓音低沉,“我数到三不拒绝,就还是去。” “一……” 阮璃璃咬着唇。 “三,明晚亥时我来接你。”说着北冥渊就松了手,转身离开。 阮璃璃:“?” 二呢?? 阮璃璃追了两步,“二呢?你还没数二呢?” “谁告诉你我数到三,就一定要数二了?” 阮璃璃:“你!” 某只新姓贝的小白兔:说实话,我真的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树影摇曳,打在青石砖墙壁上,微风福地而过卷起些石子滚动了片刻,寝殿内外的侍从都被退开,北冥渊在外的宫殿深夜向来是守卫稀少,毕竟也没有人敢靠近。 陌七守在殿内等到深夜的时候,殿门才被打开。 他转过头,上前走了几步,“殿下。怎么今日这么久?” “碰上了点麻烦。”北冥渊握着手心里的小兔子。 陌七瞥见他手心里的小家伙,连忙道,“殿下,您可是想吃烤兔子了。” 小白兔软白的身板一僵,愣愣的看着对面的陌七:“?” 啥玩意?? 这货带我回来……是要烤了我?! “我去吩咐御厨,把它处理了。”陌七习惯性的上前刚要接过北冥渊手里的兔子。 “这只兔子我养了,”北冥渊收了手,森冷的开口,“吩咐下去,谁要是敢弄掉它一根毛,我拔了他全身的毛。” 陌七的手顿了一下,“是。是属下唐突。” 陌七一身冷汗的离开了寝殿,一出门就深吸了一口气。 殿下没事吧? 养兔子? 先前但凡抓个回来就直接弄死烤了,啥时候开始养了?? 难不成,是养肥再烤? 极有可能! 寝殿之中未点灯,周围都是一片漆黑,只有寥寥月光透过窗户纸落进来。 北冥渊坐着沉默了半晌,把兔子从手心放在了桌面上,“贝贝,是因为她有了个宝宝吗?所以叫你贝贝。” 小白兔看他一眼,没理他,顺便挪远了一些。 心里惦记着刚才被烤了那句话。 北冥渊手里不知道哪里弄来的一片青菜叶,碰了碰它,“你说……她到底是喜欢什么?难道她真喜欢小太监?” 小白兔毕竟在旁边听了一场争执下来,暗搓搓的往青菜叶那边挪着,一边挪一边嘀咕,“哎呀人家小姑娘感情懵懂,管你有没有那个,跟你是精神上最单纯的喜欢。” “你现在给人家上升到了肉体,总得允许小姑娘精神崩塌一下。” 贝贝瞟了一眼近在嘴边的青菜叶,又瞟了一眼头顶的男人。 男人深邃漆黑的眸子牢牢的看着它,这让某只小白兔隐隐有一些不安。 仿佛这个男人知道它在说什么。 贝贝猛地打了一个寒颤。 不可能,不可能。 像是它这样身上只沾了点修炼气的小动物,只通了点灵性,处于未开化阶段。 除了同族,这天上地下听得懂它们在说什么的人左不过也就几个大佬。 小白兔没能抵挡得住诱惑,抱了抱菜叶。开始啃。 北冥渊慢慢悠悠的开口,“那你说,她是不是生气了?” 贝贝一边嘀咕着,一边啃“女孩子嘛,没有什么是亲亲抱抱举高高解决不了的。” 第112章 身体还是很诚实的 北冥渊看着它挑了一下眉,幽幽道,“可是现在我一碰她,她就躲。” “你强硬一点,女孩子嘴上说着不要,但是身体还是很……” 贝贝啃着菜叶的动作猛地僵住,赫然抬头惊恐的看着北冥渊,一双红宝石眼睛瞪得老大! 卧槽! 贝贝连菜叶都顾不上啃了,吓得慌张后退,连滚带爬的翻下了桌子。 桌子极矮,它圆滚滚软绵绵的身子掉下去被自己身上的肉和毛弹得翻滚了一圈,掉在旁边的软垫上。 还未等它反应过来,突然重新被男人拎起来放在桌子上。 北冥渊眸色深冷,好整以暇的看着它。 “大,大哥!”贝贝慌忙跳了几步躲开,“大哥,我我我……我真不是故意成精的。” 男人不紧不慢的把它啃剩下的菜叶子推到他面前,“怕什么?” 贝贝堪称虔诚的匍匐在桌子上,浑身上下都发着抖。 “你看,我我只是一个月半的宝宝,我还未开化,我不吃人的,我只吃菜叶!” “继续。”北冥渊挑眉。 贝贝委屈巴巴的从实招认,“好吧,我是违反禁令偷跑出来,山脚下那个姐姐家丢的圆白菜是我偷得,村头那个老爷爷是我撞倒的。小狐狸尾巴上的毛是我咬掉的……” “我是让你继续说,”北冥渊不耐烦的打断了它,“女孩子身体还是很……什么的?” “啊?”贝贝眨了眨眼睛反应了一会儿,“哦,你强硬一点,女孩子嘴上说着不要,身体还是很诚实的。” 北冥渊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伸手捏了捏它的耳朵,极其阴冷的笑了下,“你是男孩子,那刚刚才树林里,她换衣服……” “我我我我没看到!我什么都没看到!!”贝贝惊恐的否认。 “我记得,她抱了你好一阵。” “我我,我只是个宝宝,”贝贝可怜巴巴的看着男人,“虽然我现在变不了人形,但是变了也就和人类两三岁一样。” “你的心智可真不像两三岁。” 贝贝抱着菜叶子,楚楚可怜的喃喃着,“我也不想这么聪明。” “我可以帮你开化,但你以后离她远远的,”男人淡漠道,“毕竟我也烤过兔子,手艺应该还可以。” 贝贝猛地抖了抖小身子。 此时行宫之中另一间屋子中,月岚斟酌片刻,跟南影说,“这几日迅速占领天南山暗藏的军火基地,小皇帝在这曹太师不敢因为丢了一块军火基地就大动干戈。一旦被人发现他私藏军火,就是诛九族大罪。” “好。” “占领之后先别运走,看好就行,他们抢不过我们,也不敢声张。”月岚说着顿了一下。 阮璃璃坐在镜子前,愁眉苦脸的轻叹了一口气。 两个人纷纷看了过去。 阮璃璃手指拨弄着桌子上的纸笔,只淡淡的说了一句,“等到占好就把军火的位置透给梁丞相,让他去找。” 南影顿了一下,应道,“是,我知道了。” “曹太师和梁丞相不是朝堂出了名的对立?告诉他,你就不怕梁丞相直接举报了曹太师前功尽弃?”月岚犹豫着问道。 “他不会,”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漫不经心道,“毕竟他也没有证据那个就是曹太师的军火。他要太偏激,还容易被曹太师反咬一口。” “这两个人对立了这么多年,谁的地位都没有动,最多不过朝堂上吵吵嘴。梁元重利,爱计较,力求自己利益最大。这种两败俱伤吃力不讨好的事,他才不会做。” “近些年小皇帝脑袋不好,摄政王半死不活,不知道多少人盯着等他咽气。如果说曹太师结党营私,私养军火是为了篡位。那么梁元就是卖国求荣,更何况梁元和丹尧的关系,怕是早就里应外合。” “梁元,在朝内外党羽甚少,原本可用之人就不多。军权之中,除了阮家,就是兵部顾家和庆国公沈家。他既然拉拢不了这几家,现在又有送上门的军火,利益相同,为什么不合作?” 她随手画了一个圈,幽幽的开口,“天欲其亡,必令其狂。” 月岚看她一眼,“说起军权,阮家和顾家忠正耿直不好拉拢,阮家和沈家又有姻亲,现下就是在等你姐姐和三姐夫和离,两家结仇之后,他们有可能去拉拢沈家。” 阮璃璃听到这个,看向南影,“明天都准备好了吗?” 南影知道阮璃璃说的是什么,拱手道,“都准备好了。” 阮璃璃点了点头。 “为什么我感觉你回来之后,心情不佳?”月岚单手撑在桌子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阮璃璃佯装淡定的开口,“可能是我太困了。” “你的小兔子呢?”月岚看了看她身上,一直没见到那只小兔子。 “我……把它跑丢了。”阮璃璃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着。 “是么。”月岚将信将疑的看着她。 “好了,你们赶紧的各回各家,一会儿就天亮了,我好困。”阮璃璃立马起身推搡着月岚和南影。 月岚轻笑了一声,“哦。” 说着,两个人一前一后消失在了她的房间里。 阮璃璃抿着唇握了握自己的衣裙,上面仿佛还有些烤的烟火气息,心乱如麻。 脑袋里全部都是晚上的画面。 “不许想了!不许想了!”小姑娘捂着脑袋爬上床,整个人钻进了被子里。 阮璃璃翻来覆去一晚上,直到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才睡着。 她醒来的时候,御医正巧坐在旁边。 床幔被拉着,她隐约能看到外面站着的乌泱泱的人。 御医见她醒了,才松了一口气,起身朝着旁边阮峰躬身,“侯爷不必担心,九小姐是风寒未愈,昨日怕是又受了凉,已经退了烧不是什么大毛病。” “有劳大人。”阮峰这才放下心来。 “父亲……”阮璃璃作势起身。 “不用起来,歇着吧。”阮峰连忙摆了摆手,“今日我也替你跟贵妃娘娘说了一声,说你病着,就哪里也别去了。” 阮璃璃顿了一下,“多谢父亲。” 第113章 你这都能交涉成兄弟 “行了,都回去吧,让璃璃清静些。”阮峰回头把屋子里的人都赶了出去。 等到所有人都走了之后。 小瑶连忙上前,低声道,“小姐,今晨你有些发热,叫不醒。我才叫来了侯爷和御医。侯爷直接推了陛下的邀约赶过来了呢。” 阮璃璃坐在床上,扶了扶刚出了一层又一层汗的额头。 “现在几时了?” “刚过了午时。” 阮璃璃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还好。” “什么还好?”小瑶坐在旁边给阮璃璃倒了一杯水,“现下王公少爷们基本都上了猎场。一会儿侯爷用过膳也会陪陛下上猎场。原本贵妃娘娘是要带女眷午后去赏花的,据说这边蝴蝶特别多。小姐你去不了可惜了。” “一会儿沐浴用膳,我想一个人在屋子里呆一呆。你想出去玩,就随他们出去吧。”阮璃璃拿过茶水。 “那怎么行,小姐你还生病呢。” “生病我才想清静一下,”阮璃璃眯起眼睛笑了笑,“正好,你能不能回来帮我带几只蝴蝶?” 小瑶双眼突然放光,笑了起来,“好呀好呀。” 她扶着阮璃璃一起简单的沐浴用膳,就迫不及待的收拾收拾准备走。 “小姐,我可能会晚点回来。” 小瑶爱玩,一出去就像是撒欢。 阮璃璃淡定的说,“没问题去吧。” 小瑶一出门,阮璃璃就鬼鬼祟祟的看了看门口,一根手指头戳了戳窗框,悄咪咪的确认人跑远了不会回来了就立马转身进了屋,换了一身月青灰色小裙子就从后窗跳了出去! 阮璃璃随手拿了一个帷帽,径直离开了行宫。 山上空气中浸染着草木独有的淡雅香气,晴空之下阳光穿过树梢打下一片斑驳的树影,树林灌木枝叶摇晃,树林中时不时响起笃笃的马蹄声,所过之处,树林中的小动物纷纷四散逃开。 身姿健硕挺拔的男人一身铠甲,骑在马背上,远远的瞄准便拉紧弓。 箭羽划破空气,猛地钻入树林中,精准的刺入猎物血肉。 旁边紧跟的随侍下马去把猎杀的猎物收起来。 “沈二哥这回儿怕是第一。”苏木槿笑着打趣。 “可别开我的玩笑。”沈崇淡淡道,“这个第一我可没想争。阮将军和陛下还在一起。” “阮将军只是与陛下闲聊罢了,毕竟咱们陛下你也懂,拎不起弓。”苏木槿笑着拍了拍沈崇的肩膀。 “虎父无犬子,”一道悠扬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伴随着马蹄声,“沈二爷的箭术颇有庆国公当年的风姿。” 沈崇和苏木槿勒着缰绳转过身,径直看到了身后晃晃悠悠走过来的北司宸。 苏木槿登时脸色就变了。 他打死也忘不了那天他是怎么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 醒来之后,侍从哭着告诉他,他可能和楚王有了一腿…… 还是小皇帝极力劝阻,才没让楚王纳了他! “楚王殿下。”沈崇作势要下马行礼。 北司宸抬手制止,吊儿郎当的开口,“不必如此麻烦。本王只是闲逛,打猎不感兴趣,正巧碰上。” 说着北司宸的目光若有似无的看向苏木槿。 苏木槿忙撇开目光,一脸“别看我!老子抵死不从!”的架势离远了一些。 “王爷说笑了,您当年在战场上阵杀敌的时候,微臣怕是还在家科考。”沈崇淡淡道。 “那只是当年。”北司宸笑了笑,“现在多亏陛下体恤,召我回京,本王才能享清福。” “是。陛下仁义,我等佩服。”沈崇顺着北司宸的话说着,心里有些忐忑。 “苏二少不必如临大敌一般,”北司宸饶有兴致的看着他,“那晚你还是清白的,本王更喜欢女人。不过你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床上,你自己心里应该多少清楚些。” 沈崇自然也听过了那天的事情,一时间移开目光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苏木槿极其敷衍不屑:“王爷说的是。” 他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苏木槿脑海中腾的就浮现出来那个小魔女的面孔。 是了,必定是这丫头排布的! 等着,老子非得要她好看! 苏木槿咬了咬牙。 北司宸轻笑了笑,“你们继续便好。本王去那边再逛逛。” 北司宸淡淡的说完,也没有丝毫的停留直接离开。 苏木槿看着北司宸的背影,不耐烦的说着,“你说这楚王先前在战场上有勇有谋,怎么一回来,就变成了这幅样子!” “行了,事情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沈崇叹了一口气,同情的拍了拍苏木槿。 苏木槿脸色极差。 两个人在树林里骑着马慢悠悠走着,突然不远处的灌木丛猛地抖动了一下,里面传来一阵低沉的吼叫声。 沈崇皱了下眉,握紧手里的弓箭看了过去。 突然一头野猪从树林里窜了出来,看见那边的两个人,野猪的眸光突然变得警惕了些,缓慢的磨动了一下地面的石子,快步跑开。 苏木槿看到这个,正好想要发泄一番,“诶,沈兄,这只野猪我们比赛看谁先猎到。” 沈崇来了兴致,“可以。” “驾!” 两个人二话不说直接驾马追了过去。 野猪体格要比家猪健硕些,速度和力道都大一些,受了惊一路横冲直撞的跑开。 苏木槿和沈崇两个人直接闯进了山林深处。 山林深处树林阴翳,斑驳的光影落在少女的衣衫上,她把帷帽掀起来些,轻靠在骏马的身上,把玩着一朵小野花。 南影坐在旁边,“教主,薄暮说,他们两个已经过来了。” “丞相府的人是不是也在周围?” “丞相府是冲着苏木槿去的,雇来的打手,”南影凑近了些,“我跟那群兄弟交涉好了,我们要沈崇,他们要苏木槿,大家互不干涉互相合作,到时候别打自己人。” 阮璃璃表情诡异的看了一眼南影,“你这都能交涉成兄弟?” “那可不。沈崇为人耿直脑袋不会拐弯,早就得罪了一些人。有人找他算账也不奇怪。”南影笑了笑。 第114章 你们要做什么冲我来 阮璃璃眉毛跳了跳点点头。 她扔下手中的小野花,轻轻拍了下身边的马,“我们要走了,一会乖乖的,要跑的时候溜得快一点嗷。” 马嚼完最后一口野草,偏头把她掀起来的帷帽蹭了下来。 阮璃璃弯了弯唇角笑起来,三两下翻身上马。 马匹跑起来,带着小姑娘裙角随风翻飞,消失在丛林深处。 苏木槿跟在沈崇后面,多少还是慢了沈崇一步。 沈崇跑在前面笑道,“苏二少这次怕是要输了。” 苏木槿泄了气,勒着缰绳停了下来,扫兴的嘀咕,“早知道我应该跟阮家四弟一起。他还会看点脸色,知道我不高兴,让着我点。” 沈崇唇角露出些势在必得的笑,身下马儿飞快的追赶着,他抬手抽出一根箭羽抵在弓弦上,快速拉动弓箭。 苏木槿知道他必定能得手,无精打采的转身,结果一转身猛地顿住! 恰好就在他身后,少女身材纤细,一身青灰色衣裙,带着帷帽,一如他头次见她的模样。 见过她这样一次,就很难忘记。 苏木槿大惊失色,指着她连忙后退,“你你,你你你!” 卧槽,每次见她准没好事! 阮璃璃看着苏木槿,倏然弯起眼睛笑了笑,“你倒是每次见我都只会说这一个字。” 说着,阮璃璃就从身后抽出一根箭,正巧在箭尖涂抹着什么。 他不管怎么样也知道这丫头是个狠角色,现下她杀人灭口也不是没有道理。 苏木槿吓得慌忙伸手,“别!九妹妹,有话好好说,先前是我不懂事,我之前什么都没看见,这次也什么都不知道。你说秦旭都大难临头了,我自顾不暇,也没必要帮他挤兑你……” “怕什么,我只是来围猎场玩玩,”少女腰身笔直,坐在马上,山风吹动着她的裙摆衣袖,没有理他,只淡淡的笑了下,“不过苏二哥哥,昨日里,你可是不小心弄断了梁家公子的手臂。” 这一声苏二哥哥叫的苏木槿骨头的软了,脑袋里一根弦紧绷着。 “我稍微提醒你一下,这围猎场刀剑无眼。”阮璃璃轻声开口。 苏木槿愣了愣,接着他猛然反应过来什么,脸色一变。 他慌忙拉着马走了几步与阮璃璃擦肩而过,他停顿了一下,回身道,“多谢九妹妹提……” 苏木槿话还没有说完,刚刚还在那里的小姑娘俨然不见了踪影。 这边沈崇拉满弓,蓄力之后猛地松手,箭羽极其精准的刺入野猪心脏! 沈崇俊朗的脸上露出来些笑,下一瞬,他的笑容僵在脸上。 低头僵硬的看了一眼左肩上穿身而过的长箭,瞬间疼痛从左肩蔓延到四肢百骸。 沈崇痛苦的皱了皱眉,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他用尽仅剩的力气转身,径直看到了一道青灰色身影坐在马上,缓慢的放下手里的长弓。 阮璃璃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身子晃了晃,接着笔直的从马背上摔了下去。 周围埋伏的一众人猛地从树林中跳出来,把沈崇连带着马和那只野猪一起打包带走。 阮璃璃身后响起沈崇侍从的呼喊,“二爷!二爷你在吗?” 呼喊声回荡在山野之间,阮璃璃拍了拍身下的马,“走了。” 侍从带着先前已经打好的猎物,追过来的时候,周围空无一人,只剩了地上的血迹。 * 围猎期间,家里的人大半都出去了,府中也难得清净了些,阮晚清独自在家捂着胸口吐得厉害。 紫鸢在旁边轻轻抚着阮晚清的后背,等她吐完忙递了些清水,“小姐,再喝点水。” 阮晚清接过来,脸色不太好看。 吐得胃里空荡荡的,什么也吃不下,只觉得身子发虚。 “我是不是就不该留下这个孩子,这么能折腾我。” “小姐你胡说什么呢。” 紫鸢连忙顺着阮晚清的后背,窗口突然传来一阵翅膀扇动的声音。 阮晚清抬头看过去,给紫鸢递了个眼色。 紫鸢忙顺着她的意思上前,“小姐,是一只鸽子。” 紫鸢颇有些疑惑的看着这只突然落在窗口的鸽子,眸光瞥见了鸽子腿上绑着的字条。 字条抽下来之后,鸽子就立马飞走。 紫鸢轻皱了下眉,打开字条看完里面的字,脸色倏然一变。 “小姐!不好了!” 阮晚清原本就烦躁,听到她的惊呼更是有些不耐烦,“怎么了,别一惊一乍……” “是二爷出事了!” 阮晚清手里的茶杯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瓷片碎裂的声音尖锐刺耳! 天南山脚下的别苑木屋周围花木繁茂,一片寂静,只有几户农家居住多多少少有些烟火气。 房间中,沈崇被扔在地上,毒箭还没有拔出来,阮璃璃弯身握着一块布把箭尖的毒擦干净,随后扔进了旁边的火盆里。 林秋推开门上前,“教主,已经把消息送出去了。” “可以了,把他弄醒吧。”阮璃璃起身坐在木屋的桌边,淡淡的看着地上的人。 林秋手里握着一根银针,找准穴位,刺了进去! 沈崇手指微动,身子偏了一下,随后被南影直接拎起来,眼睛被黑布绑住虚弱的喘了几口气。 “你们……你们是谁?你们想做什么?” 阮璃璃给身边的薄暮递了个眼色。 薄暮坐在阮璃璃旁边手里拿着一个早就写好的稿子,掀起眼帘看了看沈崇,压着嗓音煞有介事的念着,“沈公子可是贵人多忘事?忘了你是如何害的我们全家不得安生了?” 沈崇皱了下眉,声音沙哑虚弱,“我几时害过人?我先前上奏检举不过尔尔贪官污吏,是你们自己咎由自取!” “是,沈公子多么刚正不阿,行事正派,”薄暮看着稿子学着冷笑了一声,“专情于妾,连发妻都能逼出家门。当真是令吾等佩服。” “你胡说什么?” “既然沈公子不喜家中妻子,如今便借我玩玩,想必沈公子也不会介意。”薄暮又看着稿子,学着猥琐的笑了笑。 沈崇眉头忽然间皱紧,“放肆!她可是祺和郡主,如今已有身孕!你们要做什么冲我来,拿女人和孩子下手算什么本事!” 第115章 我为刀俎,你为鱼肉 薄暮心领神会,看着稿子,演出一副毫无人性的畜生样子,笑吟吟道,“你反正也不想要那个孩子,现下祺和郡主也只有两三个月罢了,胎还不稳,吾等帮你弄掉岂不是正合了你的心意哈哈哈。” “混账!”沈崇脸色被气得涨红,牙关都要咬碎,拼命地挣扎着,被南影三两下重新摁了回去,“你们敢动她,我们沈家阮家都不会放过你们!” 即便是他不喜欢阮晚清,但单单是妻子的身份,他也不可能允许他沈家的人被外人欺辱。尤其她还怀着沈家血脉。 但凡有点人性,都不可能答应。 阮璃璃撑着下巴,倒了一杯水,秀眉轻蹙。 这看起来,不像是知道送她三姐姐香囊中有麝香的样子,那香囊到底是哪里来的? 薄暮拿着剧本,冷笑了一声,“可惜,你发妻应该已经闻讯赶来了哈哈哈。” “你一介废人如今我为刀俎,你为鱼肉,就别挣扎了。” “你!” 话落,南影抬手直接重新打晕了沈崇。 薄暮深呼吸了一下,喝了杯水缓了缓,怼了下阮璃璃的手臂,“可以不?” “可以,”阮璃璃点了点头,“我听了都想宰了你。” 薄暮唇角一僵:“……不带卸磨杀驴的昂。” “你们俩先回别苑等着。一会儿守株待兔。”阮璃璃坐在桌边,“这边我来处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晚风偏冷,天南山脚下人烟更稀少了些,阮晚清匆匆忙忙的提着长剑赶到山脚下木屋院门口。 直接破门而入! 房门之中一片混乱,屋子里的东西横七竖八的歪倒着,满地鲜血,周边墙壁上都溅起些血迹。 院子里和屋子中都躺着一些“尸体”。 她一进门,就看到阮璃璃小心翼翼的握住了沈崇身上的长箭。 阮晚清看到满地鲜血猛地泛起一阵恶心。扶着墙壁缓了缓。 阮璃璃慌忙迎了上去,“姐姐,你怎么来了?” 她神色复杂的看着阮晚清手里的长剑。 京中官家女眷倒是极少有怀着孕的女子提着剑就能杀出来的。 阮晚清握了下她的手臂,“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这些人是我身边那个侍卫处理的,他去外面查看还有没有可疑人了。”阮璃璃看了一眼那边的躺尸,“我们在围猎场周围,半路遇到了些贼人,追到这里才发现他们挟持了姐夫。” 阮晚清忍着生理不适,上前了几步。 外面紫鸢才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看到屋子里的情形吓得惊叫一声。 “现下姐夫怕是不好走远,受不了路途颠簸,先就近治伤吧。”阮璃璃看向阮晚清。 整个屋子血腥味浓重,显然他们也不能在这里多留。 “好。”阮晚清松了一口气,作势上前要把沈崇扶起来带走。 阮璃璃见这情形连忙上前拦住,“别别别,我跟紫鸢来就好。” 她甚至怀疑自己这个姐姐是不是真的知道自己怀孕了。 紫鸢也顾不得许多,一脸焦急,连忙和阮璃璃一人一边把沈崇扶了起来,走出了院子。 周围几户农家分布零散,只有一户还冒着炊烟,显然还有人在里面住着。 阮晚清下意识的提着刀就走上去敲门。 “有人吗?” 阮璃璃停下脚步,紫鸢也跟着停了下来。 阮晚清敲了一阵,隐隐听到里面传来些脚步声。 接着一个清脆悦耳的少女嗓音响起,“谁呀。” 说着,院子门被打开,一个寻常百姓衣着的少女小心翼翼的打开门,只露出一个缝,“请问你们找谁?” “姑娘,我夫君受了伤,不方便走动,可否帮个忙暂住一下……”阮晚清从腰间拆下来一个荷包,“这里是五十两。” 在寻常农作人家,一年收入左不过也就几两银子。 少女咬着唇犹豫了一下,她身后走过来一个青年男子,“怎么了?” “哥,有个人受伤了,想暂住一下。”男子上前,把小姑娘拉了回去,看到门口的情形,连忙道,“救人要紧,既然如此几位快快请进。” 说着男子就接过阮璃璃手里的人,把沈崇扶进了屋子里。 沈崇中箭是穿肩而过,虽不至于要害,但看着仍然触目惊心,也暂时只能侧躺着防止二次伤害。 “正巧,我平日里打猎为生,也学过治箭伤的功夫。”男子连忙说着。 “有劳公子。”阮晚清秀眉轻蹙,“我略懂些医术,只怕是……” “姑娘不必担心,只要不嫌我是个粗人就好。”男子笑的犯傻,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阮璃璃淡淡道,“姐姐,天色晚了,我怕是得先回去。” “你先回去吧。这里有紫鸢,我没事的。”阮晚清坐在床边,看着床上的人,眉头紧锁。 她的眉眼之间神色复杂,说不清是什么情绪。 阮璃璃抿了抿唇应了一声,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她刚刚踏到门口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一声轻唤。 “璃璃,”阮晚清轻吸了一口气,“今日多谢了。” 阮璃璃背对着她,眉眼间邪痞气流转,语气还是乖乖的,“姐姐可千万别谢我,妹妹惶恐。” 这谢字,她还真担不起。 毕竟这一切都是她安排的。 外面一身寻常百姓少女衣着的薄娅端了一盆清水,看了眼里面的薄暮。 阮璃璃经过她面前,轻声嘱咐了一句,“这两天好好照顾他们昂。” “放心吧。”薄娅朝着她眨了眨眼睛。 阮璃璃踏出院子没有几步,突然夜色浓重的乡间小路前,一个黑影逆光而立,隔着几丈远的距离,遥遥看着她。 男人手里的铁骨扇轻轻扇了扇。 月色清冷,照的他手里的扇子也一并有些清寒。 阮璃璃脚步顿了一下,远远的看着他,倏然停下了脚步,接着二话不说就气鼓鼓的转身往回走。 远远的小木屋里,躺在地上浑身鲜血的“尸体们”纷纷爬了起来。 “唉呀妈呀,可算是结活了。” “教主不知道给多少工钱。” “我觉得我超脱了,不仅能把活人变成死人,还能把自己变成死人。” 北冥渊看着她,眸底映了些星光,唇角带了几分笑意。 阮璃璃刚一回头,接着男人就站在了她的面前。 “你干嘛。”阮璃璃后退几步。 “我也只是处理了那些人,去外面查看还有没有可疑人。”北冥渊唇角噙着笑,别有深意的开口,顺势目光扫向了那边的小木屋。 小木屋爬起来的“尸体们”一秒趴下,完美装死。 第116章 你这样的小姑娘,很容易被狼叼走 阮璃璃:“……” 脑海中响起自己刚刚才说过的话。 “这些人是我身边那个侍卫处理的,他去外面查看还有没有可疑人了。” 阮璃璃低着小脑袋,咬了咬唇,声音泛凉,“你什么时候跟踪我的?” “从你提到我的时候开始。”北冥渊俯了俯身,“你信不信只要你叫我,我随时都能出现。” 阮璃璃微微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轻笑了一下,“那我真不该提起你。” “还生气?”北冥渊抬手想要去握她的手。 阮璃璃后退一步躲开,把手背到了身后。 北冥渊手抓空,回头看了她一眼,“小瑶要回去了,要是找不到你,又该惊动你父亲。” 说着男人一步跨上马,冷声道,“上来。” 阮璃璃轻轻转了转眼睛,固执的移开目光,拿起腰间的口哨重重的吹了一下。 接着另一边跑出来一匹毛色锃亮的骏马。 北冥渊皱了下眉,勒着缰绳直接来到了阮璃璃身边,一把把下面准备走的小姑娘拎上了马。 阮璃璃措不及防被他拎上来,直接被放到了他身前,腰间多了一只手臂,“诶你!你干嘛呀!” 北冥渊回头瞪了一眼跑过来接主人的马,直接离开。 马一脸懵逼:“……”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你把我放下去,我自己回去。” 北冥渊垂眸看着身前的小姑娘,手里握着缰绳,声音平静冷淡,“九小姐怕是不了解天南山山林里都有什么,你这样的小姑娘,很容易被狼叼走。” 他这样的姿势,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的就把人圈进怀里。 阮璃璃被男人圈在怀里,整个人动弹不得,完完全全被他占满。 甚至周身全部都是男人的气息和温度。 “你能不能不要勒我这么紧。”阮璃璃感觉自己的腰身都紧靠着他,有些不适的挣扎了一下,“你这么不管不顾把我劫走,跟狼有什么区别?” 北冥渊兀自轻笑了一下,看着身前磨蹭的小人儿,半晌缓慢阴沉的说着,“九小姐别乱动,不然就真的没有区别了。” 阮璃璃当真感觉到了什么,立马安静如鸡忍辱负重的窝在他怀里,任由他把自己带回行宫。 到了房间门口,阮璃璃脸颊涨红,二话不说头也不回的就进了屋子。 小瑶刚刚回来,就看到了这一幕,捧着蝴蝶罐子一时间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她看了看气鼓鼓进门的阮璃璃,又回头看了看后面站着的男人,接着阮璃璃“砰”的一声就关上了房门。 小瑶摸不着头脑的看了看外面站着的北冥渊,“大人来了,要不要进去坐坐?” 北冥渊看着紧闭的房门,朝着小瑶做了个手势。 小瑶眨了眨眼睛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房门,朝着北冥渊走了过去。 “你们家小姐,”北冥渊若有所思的说着,“平时要是生气了,你都怎么办?” “大人开玩笑了,我们家小姐平时都是把旁人气的半死不活,哪里有她……”小瑶话说道一半,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太对劲。 小瑶停顿了下,无奈的笑了笑,“大人,那个我们家小姐从小到大都极少生气的,就算生了气,要么她自己去找场子,要么过不了一会儿她自己就忘了。我也没有什么经验呀,” 北冥渊眉眼微动。 这丫头都气了一天了。 小瑶忽然想起来什么,“不过上一次从宫里回来那一天,小姐也是生了很久的气,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 男人冷眸半眯,那一天小丫头气哭的样子还历历在目,怕是她自己好不了。 他沉吟半晌,“她可有什么喜欢,或者想要的东西?” “近来……没听说。”小瑶抱着罐子,“哦对,今天午时,小姐跟我说要我帮她带几只蝴蝶。” 北冥渊看着她手里的罐子,淡淡道,“我知道了。” 话落,男人便转身离开了院子。 小瑶抱着罐子站在原地反应了一会儿,耸了耸肩转身敲门,“小姐?我能进去吗?” 阮璃璃双手撑着下巴,闻声腾的一下站起来,悄悄的凑到门口,小心翼翼的打开一条门缝。 小姑娘谨慎的看了看周围,“他走了?” “大人他已经走了。”小瑶眨了下眼睛,抱着罐子晃了晃,“小姐,你们怎么了?之前不是挺好的吗?” 阮璃璃确认他真的走了,心里却也莫名空了空,打开了房门靠在一边。 半晌她才闷闷的低喃,“他不是太监。” 小瑶抱着罐子的手猛地一僵,罐子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碎片七零八落,里面三三两两的小蝴蝶扑闪着翅膀飞了出来。 悬空盘旋了几圈。 小瑶都没顾上捡罐子碎片,错愕的看着阮璃璃,张大了嘴巴,刻意压低了声音,“小姐你怎么知道的?” 阮璃璃漫不经心的看着蝴蝶飞走,表情有些凝滞,眼睛游离了一瞬,“反正我就是知道了。” “那那那,那其实也没什么呀,暗卫嘛,一般如果半残不利于他们身体素质。”小瑶碰了碰阮璃璃的手臂。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阮璃璃抿着唇,低低弱弱的说着,“你说他是不是就是在玩我?” “怎么会呢。”小瑶把阮璃璃拉进屋,没想太多,“他是来看护你的,你就相当于是他的主子,他怎么敢玩你?” 阮璃璃没吭声。 他们的关系,早就不是主仆关系。 尤其是在她知道他不是太监之后,男人那个眼神,就更不可能会是主仆。 阮璃璃走进屋子,外面忽然响起一声轻唤。 “九妹妹!” 阮璃璃脚步微顿,回头看过去,正巧看到顾元青站在门外,手里握着一个瓷瓶。 顾元青看见她,脸上露出了些温和笑意。 “原来是顾家公子。”小瑶拉着阮璃璃上前几步,把她往外面推了推。 阮璃璃看了小瑶一眼,手足无措的直接被推了出去,站在外面的台阶上。 “我听闻九妹妹又病了,正好我来时带了些补身子的药,来送与妹妹。”顾元青上前几步,站在台阶下,抬手把手里的瓷瓶递过去。 第117章 对不起,我不喜欢你。 阮璃璃犹豫了一下,“顾大哥我其实没事的,都是小毛病,你还是……” “这药最多存三月,我身体一直很好,也用不到,妹妹就收着吧。”顾元青上前直接塞进了阮璃璃的手中。 顾元青站在台阶上,两个人距离不过一两步远。 “九妹妹,我……我。”顾元青看着近在咫尺的小姑娘,手掌心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其他,渗出来些汗珠,连气息都乱了些。 周围都是她的清甜气息。 “我听闻,围猎场南边有一片合欢,开的正好,”顾元青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我想带九妹妹去散散心,或许病情会快些好。” 阮璃璃心里咯噔一下,后退一步拉开些距离,“顾大哥,我想我可能不……” “我知道九妹妹现下必定是累了,我可以等你想好了,歇过来,”顾元青似乎是极怕她说出什么拒绝的话。 “我今晚一晚都会在那里等你,若你来,我会在,若你不来……”顾元青顿了顿,真诚无比,“我也不会说什么的。” 阮璃璃脸上的表情极其纠结复杂。 这是干什么,合欢树下欢乐多,合欢树下你我他吗?? “不是,顾大哥,我今晚已经和……” “我会等你。”顾元青快速打断了她的话,抬手犹豫着拍了拍阮璃璃的肩膀。 说完,就直接转身飞快的离开。 阮璃璃低头看了看自己手心里的瓷瓶,眉头皱的死紧。 小瑶一副看热闹的样子,凑了过来,暧昧的怼了怼阮璃璃,“顾家公子来做什么呢?” “你说这个人,他怎么不听我说话呢?”阮璃璃皱着眉,“他就没有让我说完一句话。” 小瑶笑了笑:“小姐,其实我觉得顾家公子挺好的,如果你跟他悄悄地跑了躲一阵我想也是可以的。顾家公子一定会负责的。” 阮璃璃烦躁的看着小瑶,“你瞎说什么呢。” 小瑶弯身捡起地上的罐子碎片,“我什么都没有说,小姐别着急嘛。” 阮璃璃觉得脑壳疼,转身放下自己手里的药瓶。 她进了屋子关上门,快速换了一身衣服。 不管怎么样也得赶在亥时之前,把话跟顾元青说清楚,然后让他赶紧走。 先前她就提了一句墨沉,就被那个人给弄到了鬼殿,这要是被撞上,简直太可怕了。 临走前,她匆匆拉住小瑶,“如果有人来找我,就说我已经睡了,有事明早说。” 小瑶没反应过来,回过神的时候,阮璃璃已经从后面溜出了屋子。 小瑶站在屋子里眨了眨眼睛,接着脸上露出了些羞涩的笑。 小姐嘴上是那么说,不还是去了。 月色清明澄澈,在山野间一片空旷草木之间格外的通透怡人,零零散散的云从天边飘过,依稀遮住点点星光。 这一片山野朝南,合欢开的早了些,山风拂过连带着周边山野月季蔷薇的气息扑面而来。 阮璃璃赶到的早了些,先坐在了一颗大合欢树下的石头上,手指拨弄着地上的小野花。 大片的月光落在她的身上,显得小姑娘清净素雅了些。 偶尔有些合欢花被风摇落下来,在空中打了一个旋落在她身侧。 远离行宫围猎场,这里倒是极为安静,只有些悉悉索索的虫鸣才显出几分活力。 阮璃璃心情复杂,踩了踩地上的石子。 不远处顾元青遥遥的看到巨大的合欢树下,一个一身浅蓝色襦裙的小姑娘坐在那里,百无聊赖的把玩着手里的青草。 顾元青顿时心跳开始加速,脸上染上了些可疑的绯红。 他快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手里拿着一个盒子走上前。 阮璃璃听见脚步声,掀起眼帘看了过去,正巧看见人来了立马起身。 顾元青慌张的移开目光,脸上带着笑,一时间紧张的脚步有些轻微的迟疑。 半晌还是稳住了心神走上前。 阮璃璃凑上去,“顾大哥你来了。” “我,我原以为你不会来,九妹妹可是等得久了。”顾元青有些不好意思。 阮璃璃摇了摇头,“不久不久,你刚刚走的太急了,我都没有跟你说完。” “九妹妹有话,可以慢慢跟我说,现在时候还早。”顾元青笑着,抬手伸了过去些。 男人的手指落在她的发顶,阮璃璃猛地后退一步。 身子一下撞在了身后的树干上。 顾元青手指间多了一朵合欢,抬眸看着她的反应轻笑了一下,“九妹妹不要害怕。我不会做什么的。” 阮璃璃知道自己反应过激,不由得尴尬的移开了目光。 “九妹妹刚才是想跟我说什么?”顾元青犹豫着上前一步,拉近了些距离。 “顾大哥,”阮璃璃皱着眉,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面前人的肩膀,似乎是想要让他离远一些,“我待嫁之身,今日私自出来见你实属不妥。”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顾大哥你是个好人,不应该把注意力多放在我身上。” 顾元青听她说话,皱紧了眉,捉住了她的手,“璃璃,不是这样的。” “你放手!”阮璃璃完全没想到,顾元青懂礼克制居然会突然动手。 “你还未想明白吗?入鬼殿不是要娶你,那人是拿你当棋子,当手中工具,”顾元青眉眼焦急,“他杀人如麻,暴虐执政,又岂会把你的死活放在眼里。” “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这么好的姑娘进鬼殿去送死?”顾元青上前几步。 顾元青捏着她的一只手,“璃璃,我喜欢你,顾家与阮家是世交又是邻居,从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喜欢。” 他多少还是比她高出去一些,身影笼罩着她。 阮璃璃看着他的动作,突然乱了,“你你别过来,就站在那说。” 但是她说的话,此时顾元青又怎么会听。 “我喜欢你的单纯可爱,你身上的纯净是世家小姐里没有的。” “我只想用我毕生的努力,来回护你不染世事的纯粹。你要相信我,我可以做到。” “对不起,我不 第118章 我和她可以做的事情多了 “我可以试着去了解你。”顾元青紧逼着,突然叹了口气。 “你与我走暂且避避风头,等那人死了再回来,若你不愿,我必定只拿你当妹妹,不会对你有非分之举。” 阮璃璃整个人贴在身后的树干上,试图挣开他的手,咬了咬唇,“顾大哥,我已经有心上人了。” 顾元青身形一僵,有些怔愣的看着她。 阮璃璃趁势抽开手,双手背在身后紧压在树干上,小姑娘低着头。 顾元青怅然若失的笑了下,“九妹妹你若是不喜欢我,大可不必骗我。” “我没骗你。”阮璃璃移开目光。 顾元青身子晃了下,后退几步,眸光空洞的流转了一下。 阮璃璃默默的松了一口气。 却没想到顾元青猛地折返回来,双手直接握住她的肩膀压在了树干上,“他是谁?他对你可好?” 顾元青牢牢的看着她的眼睛,“他敢反抗圣旨吗?他有能力可以带你脱离这个苦海吗?这些你想过没有!” “我我想过,”阮璃璃被吓了一跳,想也没想下意识的回答他,秀眉轻蹙,“你放开我。” 顾元青浓眉皱紧,“你不说,我就不放……” 顾元青话还没有说完,阮璃璃蓦的感觉到卷地而起一阵刺骨寒风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 周围草木被刮得沙沙作响,头顶树叶被猛地摇了摇,落下大片的花。 一股窒息般的凌厉煞气瞬间围了过来! 下一瞬,顾元青忽然神色一滞,整个人被一股强劲的力道带起,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阮璃璃倒吸了一口凉气,还牢牢的靠在树干上。 未等她回过神来,突然手臂被人用力一拽,一下子跌进了一个坚硬宽阔的胸膛中。 北冥渊幽深的眸子裹挟了清绝冷气,犹如深不见底的地狱,令人见之胆颤。 冰凉修长的手指滑过她的脸颊,摩挲着她的下巴,唇瓣,声音压抑狠厉,“小丫头学会背着我偷人了?可是打扰了你?” 阮璃璃觉得蚀骨的凉从他的手指沁入肺腑。“我没有,你怎么现在就来了?” “我再来晚点,是不是你就跟他跑了?”北冥渊一字一句加重了语气,“原来你这只小野猫,还喜欢偷腥。” “我跟你说了,我没有,”阮璃璃气还未消,听他这么说更气了些,沉着小脸一把推开他,“我只是来跟他说清楚。” 顾元青捂着胸口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遥遥的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 男人眸光幽冷,带了几分杀意扫了过来,“那可是说清楚了?” 顾元青蓦的浑身打了一个寒颤,仿佛已经在男人的视线下被五马分尸! 顾元青完全不想要在阮璃璃面前露怯,咬着牙上前,“璃璃,他是谁?” 其实他心里多多少少猜到了这个男人就是她说的那个心上人。 毕竟这种时候出现,语气举止都这么亲昵。 但是只要不是她亲口承认,他便不愿意相信。 阮璃璃看了一眼身边男人的衣角,偏偏不想说话。 他不在的时候,说也就说了,现在这种情形,她只想骂人…… 北冥渊看着阮璃璃的反应,抬手一把把人拽进了怀里,冷眸看向顾元青,“你说我是谁?” 顾元青牢牢地看着男人圈住她的手臂。 “你可知她马上就要入鬼殿了?”顾元青不知道该说什么,情急之下搬出鬼殿,“你能保证她的安危吗?” “若是被那位知道了,别说护不了璃璃,就是你也死无葬身之地。” 顾元青原是想要吓唬这个人。 话出口,对面男人非但没有丝毫的表情波动,反而打量着自己冷笑了一声。 半晌,他声音幽冷如寒风,“原来,你也知道你的下场。” 顾元青猛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记得你,顾元青。”北冥渊顺势坐在了合欢树下的石头上,握着她的腰把人拉了下来,“即便是私奔,也是我带她私奔,你算什么?” 阮璃璃措不及防的坐在了他的身上。 说到底她还是小一些,坐在他腿上,就像是被人圈在怀里把玩的玩具娃娃。 阮璃璃心跳一滞,慌忙想要起身。 顾元青不近不远的看着这么一幕登时瞪大了眼睛,“你!你放开她!” “怎么,”北冥渊抬眸凉凉的看了他一眼,“我和她可以做的事情多了,若是这点就受不住了,顾公子还是快快滚了好。免得说我刺激你。” 阮璃璃挣扎不脱,拽住他的衣领,凝眉看着他,“你疯了吧,你要做什么,这是在外面。” “你没看她不愿意吗?”顾元青当真是承受不住自己心心念念姑娘被另一个男人抱在怀里调戏,胸腔压着一口血腥气。 北冥渊嘲弄的笑了一声,微微偏头看她,容色阴冷可怖,“你愿意吗?” 阮璃璃咬了咬牙,这样子跟拿着刀架在她脖子上问的效果是一样的。 “够了,别闹了。”阮璃璃不想说愿不愿意的问题,手掌抵在他的胸膛上,想要把人推开站起来。 男人眸色暗了暗,突然顺势把人抵在了后面的树干上,俯身凶猛的堵住她微开的檀口。 “唔!”阮璃璃错愕的眨了眨眼睛,她还坐在他的身上,后背抵靠在树干上,所有的抵抗和气息都被反压住。 像是一股电流从尾椎流窜过四肢百骸。 她的手指死死的攥住男人身前的衣襟,手指骨节都有些泛白。 阮璃璃皱了皱眉。 男人清冽的寒气钻入鼻腔,瞬间占据了她全部的感官。 周围一片窒息般的宁静。 顾元青当真是没有想到,即便是要刺激他,这个男人会来真的,登时差点一口气没有顺过来。 顾元青脸颊涨红,一时气不过但是非礼勿视,如此放肆的继续找刺激,顾元青还是受不了的,登时甩袖离开! 顾元青一走,这个时候躲在暗处的一个黑影动了动,紧跟着先顾元青一步慌张的跑开! 直到一股浓重的血腥气蔓延开来。 北冥渊才睁开眼,恰好看到小姑娘那双幽怨又愤怒的清澈水眸。 第119章 我们这样……不太道德 鼻息间嗅到些血腥气息,男人冷眸中隐隐闪过些暗沉流光。 小姑娘想要趁势挣脱,后腰突然一下被再次硌在树干上。 整个人被撞了一下。 阮璃璃手指紧握成拳,重重的锤了几下他的肩膀,下一瞬唇角就是一阵疼痛。 北冥渊放开她,食髓知味的舔了一下唇上的鲜血,“死丫头,敢咬我?” 阮璃璃慌张的从他身上跳下来,踉跄一步后靠在树干上,抬手擦了擦唇角,果然看到了一片血红。 唇角一碰就疼,“你不也咬我。” 北冥渊坐在原地,抬头不紧不慢的看着她,眸底光芒攻占意味浓重。 阮璃璃一时竟没敢看他。 “他,他走了,你满意了吧。” “满意,”男人点了点头,“若你不是浑身带刺,我就更满意了。” 她抬手擦着唇角的血,偏偏越擦越红,像是下一秒其他地方也会破皮流血。 北冥渊皱了下眉,“别擦了。” 阮璃璃凝眉看他一眼。 这个男人的存在感太强,她根本控制不住浑身上下都像是有他的气息。 就在她再次抬手的时候,突然手臂被牢牢的握住,阻止她的动作。 北冥渊手里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一块白色手帕,蹭了一下她唇角的血。 白色手帕上顷刻间浸染了鲜血的艳红。 阮璃璃半垂着头,踩了踩地上的小石头。 北冥渊垂眸看她,白色的手帕上沾了星星点点的血迹,低笑了一声,“璃璃……你脸都红了。” 男人声音低哑如魔魅。 阮璃璃整个人都僵了一下,矢口否认,“我是病人,早前还风寒发热,自然是红一些!” “恩。”他无声的笑了。 “你就不怕被我传染。” “那我给你传染……你就不生气了好不好?”男人弯了弯唇角。 阮璃璃顿了顿,抬头看他,犹豫着开口,“你……你别想哄骗我。” “我方才听到他逼问你的时候,你说,你有心上人了,”北冥渊说着,又蹭了一下她的唇,“可惜我没听真切,是谁?” “我说了吗?”阮璃璃转了转眼睛,“你必定是听错了,我没有说过。” “那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次你没有说过。” “我不说。” “心虚了?”男人悠悠的开口,“有什么人是不想让我知道的,难不成……” “你别猜了行不行,我拿出来诓他的话你也信。”阮璃璃扯了扯唇角,就是一阵生疼。 阮璃璃心里刚刚问候完眼前的男人,猛然间想到了什么,“你该不是又钓鱼执法,骗我说什么,然后回去告状?” 那她不就死定了吗? “那你的意思是,我把你招供出来,”男人冰凉的手指附在她的下颚上,拇指摩挲了一下她的唇,语调磨人的缓慢,“然后说,我为了气走觊觎你的人,把你摁在这里,然后……” 阮璃璃慌忙捂住耳朵,“别别别别,不要说了!” 他说的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北冥渊掀起眼帘,眉眼深邃,看不出情绪,“你自己也知道这种话不能说。” 即便是她捂住了耳朵,男人低哑的声音像是灵蛇一样争先恐后的钻入耳膜。 小姑娘紧抿着唇捂着耳朵,一脸警惕的盯着他。 “你觉得我会告诉谁?”北冥渊拿下来她捂在耳朵上的手。 阮璃璃被拽下来手,移开目光看了看旁边的花灌木。 踟蹰了半晌,“我们这样……不太道德。” 毕竟偷人并不是一件很光彩的事情。 他嗓音还是淡的,“所以你还生气么?” 他倒是不关心道不道德, 生气吗? 阮璃璃反应过来,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不生气了。 现在她觉得自己很奇怪,她从来没有生气时间这么久。 莫名其妙的好了,回过头想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气那么久。 她怀疑她是不是真的发烧把脑子烧坏了。 为什么最近的情绪越来越不正常。 她沉默了半晌,才闷闷的开口,“那如果我们被发现了……” “我们被发现……什么?”北冥渊有意无意的加重了语气,别有深意的看着她。 他不说还好,一说阮璃璃就有一种真实的“偷~情”感。 仿佛随时都会被人捉那啥。 “没什么。”阮璃璃顿时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她看了看另一边灯火通明的行宫,“我,我得回去了,太晚小瑶会担心。” 阮璃璃刚要转身。 北冥渊施施然的拉住她的手,在掌心把玩了一会儿,“我送你回去。” 阮璃璃被握住的手指有片刻的僵硬,男人手指有些薄茧,手掌宽厚温暖。 阮璃璃莫名心惊,“我自己回去就好,万一被人看到了。” 北冥渊并没有松手,幽幽道,“你以前从来不怕被人看到。” 阮璃璃看了一眼被他牢牢攥在掌心的手,舔了舔还有些疼的唇角。 是……以前是不怕。 主要以前也没有明目张胆…… 而且,怕不是心理作用,一搞偷偷摸摸的地下工作,她就下意识的会担心被发现。 先前没有想那么多,总也觉得坦坦荡荡。 然而这个时候已经有人先他们一步回到了行宫。 阮落雪心烦意乱的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若红给她倒了一杯水。 “小姐,你别生气了,别听那群官家小姐胡说。”若红纠结的看着阮落雪,“她们是嫉妒你,北秦王府不会被流放的。” 阮落雪握着茶杯,深吸了几口气。 “过了这阵子一定会没事的。”若红上前劝道。 阮落雪死死的咬了咬唇角,突然抬手重重的把手里的茶杯砸了下去! 茶杯撞在地上,瞬间撞碎! 若红吓得慌忙跪倒在地! “先前一个个阿谀奉承,上赶着来巴结我!如今北秦王府一出事,一个个落井下石!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阮落雪怒声道。 “小姐……” 阮落雪偏了一下头,犀利的目光盯着地上跪着的若红,一把握住她的下颚,“你也觉得我很可笑吗?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陷害妹妹,抢来婚约,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 “没有,没有小姐,奴婢没有!”若红吓得哭了出来。 第120章 你把衣服脱了,给朕试试 阮落雪一把甩开若红,“便是北秦王府倒了又如何!我堂堂乐安县主,又没有真的与秦家定亲!名冠京城,提亲之人数不胜数!又何时沦落到她们来指点我?” “怕不是阮璃璃那个小贱人在背后编排我!我沦落如此,她怕是高兴死了!” 阮落雪攥紧桌子上的梳子,手指指甲生生的掰掉了几根木齿。 若红跪倒在地上,头也不敢抬,颤着声,“小姐说的极是,即便是没有北秦王府,我们,我们家小姐也是人上人。” 阮落雪咬着牙。 “这婚约本该是属于小姐的,”若红战战兢兢的说着,“是阮璃璃那小贱人先前抢走的,小姐便是拿了回来,也是物归原主。” 若红不停地劝着,她自小伺候阮落雪,自然知道阮落雪爱听什么。 拿捏得住自家主子的心脉。 看着阮落雪神色缓和了些,若红才小心翼翼的起身,忙收拾好地上的碎瓷片。 她刚刚弄好,接着房门外就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李志刻意压低的声音从门外响了起来,“五小姐在吗?小的有急事想报。” 阮落雪没有说话,气的呼吸都变得深沉些。 若红看了一眼阮落雪的脸色,小心翼翼的上前打开了房门。 李志慌忙钻了进来,谨慎的关上了房间门,跪在阮落雪面前,“小姐。” “有话快说!”若红忙催着。 “小姐,这事关重大,小的觉得告诉侯爷夫人不合适,便先来告诉小姐你了。”李志犹豫了一下,偷摸摸的看了看阮落雪的脸色。 “小的发现,九小姐与人私通。” 阮落雪眉骨倏然一动,回头看他,“你说什么?” “九小姐与人私通,”李志躬身伏在地面上,“小的亲眼所见,您也知道小的在九小姐院子里侍候,先前便在九小姐院子里听见些令人不齿的声音,当时小的以为是听错了。” “今日小的在南边闲逛的时候,便看到九小姐与她的贴身侍卫……” 李志说道一半,停了下来。 “与她的贴身侍卫怎么了?”阮落雪上前,牢牢的盯着面前的李志。 “两人举止亲密,行为出格,怕是日日夜夜相处,私通苟合定是跑不了了。”李志连忙说着。 阮落雪攥着手里的帕子,先前脸上的怒色多少散了些,眸光流转,“你可看真切了?” 李志信誓旦旦:“是。奴才人头担保!” 阮落雪眉眼间缓慢浮上一层嘲弄的笑。 李志抬头看了看阮落雪,谄媚的笑着,搓了搓手,“小姐你看我这探查也很累,您……” 阮落雪给身边若红递了一个眼色,若红拿了一锭银子,上前递给李志。 李志立马眉开眼笑的谢阮落雪。 若红送着李志离开,才关上了房门。 阮落雪眸光阴沉,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一字一顿念着,“阮璃璃。” 你总算有把柄落在我手里了。 敢在皇家眼皮底下偷人,我看你这下怎么办! * 正殿之中,小皇帝趴在桌边,手指拨弄着桌子上的小白兔,旁边陌七一脸无奈。 贝贝生无可恋的任由小皇帝拿捏。 行行行,皇帝老子你最大。 “陛下,你王叔快回来了,要是被他发现你玩他的兔子,他会揍你的。”陌七忍不住好心的提醒道。 “哎呀,你不说我不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王叔怎么知道。”小皇帝笑了笑,拨弄着面前白白软软的小家伙。 贝贝:“……” “话说,朕还是头一次见到活的小白兔,”小皇帝笑着眯起了眼睛,“以前见得都是煮熟的。” 贝贝小脸一垮:卧槽……你会不会聊天? 小皇帝把小家伙捧在手里,“王叔怎么对小白兔感兴趣了,朕以为,他得养个生猛点的。” 陌七挑眉,他哪里知道? 最近殿下总是喜欢往家里带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前阵子还带回来几根头发私藏了。 偶尔还会莫名其妙突然笑。 怕不是病情严重之后,整个人都魔怔了。 严公公匆忙进来,凑到小皇帝身边,“陛下,欣贵妃身边的人来了,说是她新做的冰糖百合羹,为陛下解解暑气。” “她还是最懂事的,送进来吧。”小皇帝捧着小白兔,“你说是不是呀……它叫什么?” 陌七:“贝贝。” “贝贝?”小皇帝眉毛跳了跳,“这名字不太像是王叔的风格。” 陌七也这么觉得,但是没敢说。 鬼知道为什么他一个当今鬼主的贴身护卫,变成了一只兔子的贴身护卫。 一个一身青灰色的小太监提着食盒走了进来,声音清亮,“奴才,参见陛下。” 小皇帝闻声抬头看了过去,“放着吧。” 很快小皇帝的注意力又被小白兔吸引了过去。 心下想着,这位小太监倒是生的清秀,皮肤倒是极好的。 与苏二少有几分媲美。 话说,苏二少长得也着实漂亮,眉清目秀,又从文身上没什么力气,凭借着那副皮囊浪荡了些。 也难怪二皇兄把持不住。 上次那个小太监一身糙肉,摸一下就觉得手感太差。 小皇帝这么想着,目光就又在小太监身上瞟了瞟。 不知道这男子摸起来,是不是就能理解理解二皇兄的行为了。 月岚看了上面的小皇帝一眼,接着把食盒放到了桌子一旁,打开盖子,把里面的汤羹端了出来,接着她的目光陡然落在了小皇帝手里的小白兔身上。 月岚表情有一瞬间的诡异。 这只兔子…… 这不是那丫头那天抓的兔子吗? 怎么会在小皇帝手里? 难不成……她喜欢的是小皇帝? 月岚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丰富多彩,这丫头脑子没出问题吧,跟后宫那么多女人抢男人?? 月岚刚欲转身,突然身后传来一道沉沉的声音,“站住。” “陛下还有何吩咐。”月岚脚步微顿,躬身道。 小皇帝轻咳了一声,陌七心领神会,但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小皇帝手里的兔子,转身进了旁边的隔间。 月岚看着屋子里仅剩的一个侍卫离开,不由得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 接着小皇帝就看向她,理直气壮的开口,“你,你把衣服脱了,给朕摸摸试试。” 第121章 王叔最近打孩子频率越来越高了 月岚猛然一滞,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哎呀,朕就摸一下,试试罢了,”小皇帝皱着眉,“朕后宫佳丽三千,不喜欢男人。” 月岚觉得小皇帝脑袋确实不正常,“陛下,贵妃娘娘还等着奴才去复命。” 小皇帝半靠在桌面上,看着对面眸色清冷的小太监,一只手中还捧着小兔子。 “罢了,那你把贵妃的汤羹给朕端过来。”小皇帝面无表情的说着。 月岚见他不坚持,莫名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便也上前端起了手边的碗,走到了小皇帝的面前。 月岚端着碗,刚刚递到小皇帝面前。 对面一直未动的小皇帝突然之间伸出手,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陛下!”月岚一惊。 “别动,都说了给朕摸摸。”小皇帝手指摩挲了一下她的手背,细滑如绸缎的感觉瞬间有些令人难以挪开。 月岚控制住自己想要给他一巴掌的冲动,突然端着碗的手一抖,直接泼在了小皇帝的身上。 “啊!你干嘛!”小皇帝身上的衣服洒了汤羹,连带着手里的兔子被迎头扣了一脑袋百合。 贝贝:“……我太难了。” 月岚趁势后退抽开手,“陛下,小的一时害怕,这才没有端稳,还请陛下责罚。” “你!放肆!”小皇帝站起身,把小白兔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来人啊,给朕拖出去……” 小皇帝话还没有说完,突然殿门被一股风吹开,裹挟着汹涌而来的戾气。 月岚眉眼微动,蓦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人煞气太重! 接着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北冥渊冰冷如寒潭的眸子径直落在了小皇帝桌子上被洒了一脑袋汤的小白兔。 北冥渊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冷声道,“你先下去。” 月岚巴不得的恭声:“是。” 话落慌忙逃窜了出去。 小皇帝的话卡在了喉咙里,接着换成了乖巧的笑,“王叔,你怎么来了。” 隔壁陌七听见声音忙跑了进来,看到北冥渊阴冷的脸色,又看了看桌子上湿漉漉的小兔子,默默地叹了一口气,为小皇帝点了一根蜡。 小皇帝还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只是隐隐的闻到了一股自己要挨揍的气息。 “怎么回事?”北冥渊上前,走到桌边。 “王叔,是刚才……” “闭嘴!没问你!” 小皇帝暗搓搓的噤了声。 “殿……”陌七刚要开口,北冥渊一个眼神扫了过来,他乖乖的闭了嘴。 小皇帝:“?” 那是问谁呢?? 贝贝瞥了一眼旁边的小皇帝,委屈巴巴的开口,“是他调戏小太监,吓得人家把汤洒在了我身上。” 北冥渊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睛,抬手拿起桌子上湿漉漉的小白兔。 厉声道,“陌七!打十鞭给他长长记性!” 小皇帝:“??诶!王叔!我我我……” 小皇帝没等叫住北冥渊,陌七就直接拿着鞭子凑了上来,无奈的耸了耸肩,“陛下,得罪了。” 小皇帝:“o(t﹏t)o” 十鞭过后,严公公习惯性的上来给小皇帝擦药。 小皇帝趴在龙床上。 哭唧唧,“朕发现,王叔最近打孩子频率越来越高了。” 严公公语重心长:“别慌,等你王叔有了孩子,就不打你了。” 小皇帝嘤嘤嘤:“……真的吗。” 严公公:“真的真的。” 后来小皇帝才知道,事实证明,即便是王叔有了孩子,还是照样揍他。 尤其当他玩孩子的时候,被打的最狠。 * 天刚刚破晓,院子里一声鸡鸣打破清晨寂静,农家小院中的光景格外的质朴纯粹。 院子中,一身粗布麻衣的青年一只手握着斧头,旁边放了一堆已经劈好的柴垛。 “不愧是我。”薄暮自我欣赏踢了踢身边的柴堆,握着手里的斧头。 对自己头次劈柴表示满意。 这斧头劈柴果真比剑要好用多了。 杀过人削过铁,偏偏就是没有做过砍柴粗活。 一缕晨光遥遥而落,在院子里洒下一片说不出的宁静与闲适。 薄暮一只手凹了一下自己的发型,一抬头猛然发现房门口,站着一个清肃的身影。 朝阳落在她的身上,染上一片浅淡的霞光,有些出神的看着地上的柴垛。 薄暮立马站正经,换上一副老实憨厚的笑容,“晚清姑娘,你怎么起的这么早。” 阮晚清一只手扶着门框,目光有些游离失神,只是轻叹了一口气,“睡不好。” “可是我吵到你了?”薄暮有些不好意思。 “怎么会,我自怀孕以来,便睡不好。”阮晚清缓步下了台阶,走到院子里。 她是美的,眉眼澄澈明亮,许是在孕初期,又折腾了一番显得有些虚弱,浑身上下刚柔并济的气质与端庄沉稳更显得大气,一看便不是寻常人家的姑娘,让人生几分敬意。 薄暮看着她单薄的衣服,不由得皱了皱眉,“姑娘出来多穿些,再受了风。” “不碍事,”阮晚清淡淡道,“你继续就好,当我不在。” “那怎么行,”薄暮连忙上前,“娅娅,拿件衣服出来。” “哦,来了。”薄娅扬声,匆匆抽了一件衣服跑了出来,连忙围在了阮晚清的身上。 “多谢。” “不用谢,姑娘不嫌弃就好,”薄娅弯起眼睛笑了笑,“若你觉得闷,我陪你出去走走可好?” 阮晚清顿了一下,多少有些心动。 这个时候,房间里的紫鸢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小姐,小姐,二爷醒了。” 阮晚清抬头,闻声连忙赶了过去。 薄娅手里一空,见人进了屋子,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暗搓搓的凑到了薄暮身边,“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就瞎了眼。” 薄暮站在原地看了片刻,“既然人醒了,那你就去送个信吧。” “为啥我送?”薄娅撇了撇嘴“你去你去。” “我得看家。”薄暮淡淡的看她一眼。 薄娅:“……哦。” 房间里沈崇躺在床上,长箭取出,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整个人胸膛肩膀都被包扎好。 他的唇色苍白,沙哑着声音,“水……” 第122章 围猎场上刀剑无眼 阮晚清手里握着一杯水,坐在床边,小心翼翼的把人扶了起来,递到了男人的唇边。 紫鸢见有小姐在这里伺候,自己也不好多呆,便行礼退下。 阮晚清脸上没有过多的情绪,扶着他坐起来喂完一杯水,男人高烧多少还有些意识不清。 因为箭中有毒多少对他的视神经产生了影响,眼前的光影一片迷蒙。 沈崇缓了片刻,突然之间握住床边人的手,“小柔……小柔是你吗?” 他起身的时候,头顶掉下来一片土豆片。 沈崇摩挲着掉下来的东西,仿佛突然松了一口气,“我就知道是你,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小柔,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初次相遇,我受伤发烧,你便是用土豆帮我退烧。” 阮晚清手指顿了一下,随后面无表情的把手抽了出来,见他没有大碍,便起身径直离开。 “小柔!小柔你去哪?” 阮晚清在门口正巧碰上了端了一盆清水进来的薄暮。 薄暮见她出来,笑了笑,“姑娘……” “他醒了,劳烦薄大哥照顾他。”阮晚清看了一眼房间里面的人。 “啊?”薄暮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昨晚他要替她守夜的时候,这姑娘拒绝了,怀着身孕还守了这个人一晚上。 怎么现在反倒让他照顾? “他醒着,我不想见他。”阮晚清移开目光,“等他睡了我再替你。” “那姑娘你先去我妹妹屋子里歇息吧。”薄暮忙说着。 “好。” 紫鸢迎上去,急得要跳脚,“小姐,你干嘛不说那次就是你救得二爷呀!没准二爷会回心转意。” “没必要。他不说我费尽心机就不错了,回心转意……”阮晚清弯了弯唇角,“我早就不需要了。” 紫鸢看着阮晚清离开,焦急的跺了跺脚。 行宫之中的一间大殿上,御史大夫林旬坐在一侧,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大殿之上的小皇帝。 底下的一个小厮奴才跪在地上,“陛下,奴才见九小姐昨日进了围猎场。然后没有过多久,沈大人就失踪了。” “昨日九小姐分明是生病了,一天都在闺房,可是你看错了。”欣贵妃看着小皇帝的脸色,忙说着,“再说了,即便是九小姐午后想出去走走,怎么可能与沈大人失踪有关。” 阮璃璃站在一旁,看着底下小厮腰间挂着一个“楚”字腰牌。 小姑娘默默的翻了一个白眼,看了一眼北司宸的方向。 北司宸此时正巧坐在旁边,玩味的看着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座椅扶手。 昨日在围猎场,他便是追着那丫头进去,后来便找不见了人。 期间碰见了沈崇和苏木槿,确实没想到过了没多久沈崇就失踪了。 他怎么可能相信这件事跟这丫头没有关系。 当真是对她越来越感兴趣。 旁边白雨柔一直低声哭着,别有深意的看了看阮璃璃。 毕竟那日阮璃璃三番两次把她推下水,她记得清楚。 御史大夫林旬清了清嗓子,“进过围猎场的人多了,这里半数的人都进过,难道都与沈大人失踪有关?” “奴才也只是提起一句,并没有说是九小姐做的。”小厮毕恭毕敬的说着。 众人的目光收回来。 林大夫转头看向小皇帝,“陛下,昨日苏二少爷是与沈大人一同出行,想必苏二少应该知情。” “去把他叫过来。”小皇帝颇有些不耐烦的说着。 “回陛下,苏二少昨日围猎被人袭击重伤。”旁边一个太监忙说着。 “被人袭击?”小皇帝皱起了眉,“平白怎么会被人袭击?速去派人询问。” 没有过多久,“陛下,苏二少来了。” 话音刚落,一个担架抬了上来,浑身缠着白布的苏木槿被强行送了进来。 包的宛如一个木乃伊。 众人唏嘘震惊不已,周边女眷中不乏有些惊叫低呼声。 阮璃璃挑了一下眉,被打成这样? 即便是梁府的人想报仇,也不至于会明目张胆的把人打成这样。 “陛下……” 小皇帝惊愕了一瞬,连忙叫停,“别,别起来了,你就这样说话就行。” “苏家二公子,你为何被打成这样?”林大夫连忙上前,看着苏木槿的伤势。 苏木槿瞥了一眼旁边的阮璃璃,犹犹豫豫了半晌。 “回陛下,臣有罪!”苏木槿突然扬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臣先前曾多次出言不逊得罪过阮九小姐,昨日在围猎场,原本臣与沈兄在打猎,半路没有追上沈兄,正巧撞上了九小姐骑马带箭过来……” 苏木槿顿了一下,“九小姐与臣说了几句话,告诉臣围猎场上刀剑无眼,等九小姐走了之后,便有一群人冲了出来袭击了臣。”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看向一旁的阮璃璃,旁边阮峰的脸色极差。 阮明瑞忽然上前一步,“你这就不厚道了,我妹妹一届弱女子,昨日里还病着,怎么可能还骑马!你污蔑她是何居心。” “阮四弟,我都这样了,我有必要诬陷你妹妹吗?”苏木槿人不能动,头不能动,僵硬的转着眼睛重新看向小皇帝,“陛下,我保证我说的句句属实!” “我还记得,昨日九小姐穿的是一身青灰色衣服,带着白色帷帽,想必陛下你现在去派人搜她的屋子还能搜到!” 阮璃璃抬眸,缓慢的看了过去。 当真是句句属实。 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偏偏合起来就让人自然而然的认为是她做的。 “那后来,阮小姐去了哪里?” “再后来,我沈兄也出事了。”苏木槿声音弱了一些,似有些惋惜。 “这么巧,两个人同行一前一后出事。”旁边有人别有深意的说着,看向了阮璃璃。 一旁哭的梨花带雨的白雨柔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上,“陛下!都是我不好,前阵子茶会上,我不知道怎么的,惹九小姐生气了,九小姐知晓我不会水,两次三番把我推下水……” 第123章 请陛下主持公道! “是,这个许多人都看到了。”人群中不知是谁正气十足的站了出来,“是九小姐把人推下去的,她自己也承认了。” 白雨柔哭得伤心,“后来,许是我们二爷生了气,骂了九小姐几句,这才生了嫌隙。” 白雨柔哭着哭着,连忙转身跪倒在了阮璃璃的腿边,扯住了她的裙角,“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九小姐你要出气拿出我出气便好,求求你放过我们家二爷。” “若是二爷有个三长两短,我也活不下去了。” 这样的遇事就哭哭啼啼示弱求饶的风格,多少上不了厅堂,阮峰最为不喜,皱眉握着手里的佩剑抬手就想挡开白雨柔。 阮璃璃从身后拉了一下阮峰的手臂。 阮峰皱纹动了动,忍着怒火放了下来。 旁边有人低声嘀咕着,“谋害朝廷命官,可是重罪啊。” “阮九小姐看着柔柔弱弱的,心思怎么如此歹毒?” “就是啊,只是冲撞了她几句,怎么就这么大的仇。” “那日,我也看到了她把人推进水里,分明是想要了白小娘子的命。” “放屁!”一说这个阮明瑞火气又上来了,也不管这是什么场合,“那天,明明是她想害我有身孕的姐姐,我九妹妹才动手的!” 小皇帝烦躁的拍了拍桌子,“够了!” 大殿上所有的人瞬间噤声。 “陛下息怒。” 小皇帝看向阮璃璃,“朕想听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回陛下,昨日里,臣女确实去过围猎场,不过是病久了想出去透透气,苏公子确实句句属实。”阮璃璃恭敬的开口,“苏公子兴许想多了,我没有必要因为先前的事找人打他。” “我三姐姐怀有身孕,我更不至于谋害我的三姐夫。” “臣妾也觉得,九小姐不至于如此斤斤计较。”欣贵人连忙说着,“这些口供虽然话都指向九小姐,但是都没有实证证明如此。” “既然要实证,本王这里的不知道算不算实证。”北司宸挑眉,说着给身边的侍从递了一个眼色,“把人带上来!” 侍从立马心领神会的出去,接着两个侍卫立马压着一个婢女走了进来,另一个侍卫手里握着一个长箭和一个盒子。 阮璃璃回头看见那个婢女,瞳孔缓慢的缩紧。 婢女有些不太敢看她,心虚的跪在地上。 “这位想必九小姐应该不陌生,是你贴身婢女之一。”北司宸笑吟吟的说着,“把你听到的话都说出来吧。” “奴婢参见皇上,”婢女心惊胆战的跪着俯身,“小姐!小姐您待奴婢极好,奴婢一直尽心尽力的服侍,但是此事事关重大又是在圣上面前,奴婢不得不说实话。” 阮璃璃淡淡的看着她,轻笑了一声,“你最好说的是实话。” 这一声轻笑,笑的婢女猛地打了一个寒颤。 “奴婢服侍小姐已久,平日里小姐都是极好的,但经常受欺负……就是偶尔也会说几句旁人的坏话,”婢女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阮璃璃。 “昨日里,奴婢原想着给小姐送药,但是在门口,听见了小姐说什么好容易到了围猎场,刀剑无眼,不能放过这个机会,苏二少几次欺负她,一定要让苏二少好看。” “还有这个,是奴婢打扫小姐房间的时候,发现的长箭。”婢女拿起旁边的长箭,捧起来。 “这长箭制作与宫中箭羽不同,尾部羽毛与沈公子失踪的地方掉的羽毛一模一样。”北司宸目光牢牢的盯着阮璃璃,“不知九小姐还有什么好说的。” 旁边一众人纷纷看过去,“当真是她做的?” “这人证物证具在,定是跑不了了!” “若是九小姐想要去散心,又为何不去更安全清净的其他地方,为何非要去围猎场。”北司宸看向阮璃璃。 曹栋突然站了出来,“陛下,老臣以为,还是先将九小姐关押起来,审问一番再做处置。” “陛下!”阮落雪紧跟着跪了下来,“陛下还请饶过九妹妹吧,她年幼又刚回府,怕是在乡下野惯了,不懂规矩。许是身边跟着宫中侍卫庇护,行事才失了分寸。” “侍卫?”小皇帝挑了挑眉,“什么侍卫?” 阮璃璃面无表情的低着头,手指动作顿了一下,掀起眼帘看着跪在不远处的阮落雪。 “啊?”阮落雪心中一喜。 她早就猜到,这个侍卫根本就不是宫里的! 偏偏她脸上还一副茫然的样子,“是陛下您派的贴身侍卫啊,日日跟着,寸步不离,贴身照看九妹妹的安危。” 这话说的别有深意,不知内情的人已经想歪了。 小皇帝一脸懵逼。 侍卫? 他什么时候派过侍卫? “朕何时……”小皇帝看向阮璃璃,收到了小姑娘的眼神,立马改口,“哦哦哦,对,朕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 阮落雪忽然皱了下眉,不明白为什么小皇帝会突然改口。 这个侍卫一定不是宫里的人! 周围的闲言碎语已经出来了。 “这未出阁的女子,身边总跟着一个男人,怕是不妥。” “这九小姐生的好看,贴身侍卫,谁知道贴到了什么程度呢。” “别瞎说,毕竟是陛下派的人。” “此事事关重大,关系到庆国公和苏尚书的两位爱子,不处置不足安抚重臣啊!” “九小姐,求求你,告诉我崇儿在哪里吧,若有得罪我先给你道歉了,你告诉我崇儿到底在哪,你把他怎么了?”庆国公的夫人哭着说道。 “崇儿虽与阮府三小姐感情淡薄,但一直是举案齐眉,不曾有过分之举,若是得罪了阮府若阮将军与我说,我必定狠狠地惩罚崇儿,但若是阮府非要如此,当真是弃我们旧日交情于不顾,”庆国公急红了眼睛,转身道,“还请陛下为老臣主持公道。” “如今九小姐刚回府,便如此无法无天,陛下应当好好关押审问。”苏母跟着忙跪倒在地,哭道,“小儿顽劣,但罪不至死啊。这若是落个残疾,这辈子就完了!” “请陛下主持公道!” 第124章 璃璃!别冲动! 眼看着周围下跪请求的人越来越多。 阮峰忙上前,接着又被阮璃璃给拦了下来,“父亲,你别动。站着就好,不许因为这些人跪。” 小皇帝皱着眉头,刚要暴躁拍桌。 忽然外面响起一阵急报声! 一个禁军侍卫跑了进来,跪在了大殿中央。 “陛下,暗察司副使来报,说已找到沈大人,沈大人如今已苏醒无碍,还请诸位放心。” 一提到暗察司,在场的皇权贵胄纷纷看了过去。 暗察司是小皇帝和鬼主直接管辖的一个机构,他们手里握着各个官员的行踪和把柄,负责暗中监察大臣的工作。 不少王公大臣被他们抓住了把柄一夜之间满门抄斩,流放充军,贬官回乡的数不胜数。 而暗察司的人往往神出鬼没,身份多变,难以提防。 暗察司副使,更是京城官家赫赫有名的魔头,人人避之不及。 当初大皇子造反一事,便是由这个暗察司副使最先举报,最后带人一举歼灭。 若是没有他,如今这天下情形怕也不一样。 庆国公夫人泪眼朦胧的迎了上去,“崇儿如今在何处。” “沈大人受了伤,还需要调养些时日。”禁军恭敬地说道,“副使大人还有些话要带。” 听闻受伤,庆国公怒瞪了一眼旁边的阮璃璃。 接着那位禁军便开口继续道,“薄暮大人说,多谢阮九小姐昨日带护卫出手相救,及时把沈大人救下来,否则沈大人如今怕是不行了。” 众人一惊,齐刷刷的看向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阮璃璃。 刚恶言相向的庆国公脸色突然僵住,一瞬间尴尬无比。 阮璃璃上前,“三姐夫如今可还好?” “九小姐请放心。一切都好。”禁军抬头看向小皇帝。 回完阮璃璃的话,忙上前,单膝跪地,“陛下,昨日里,沈大人被几个贼人绑架勒索,九小姐怕是玩心重,在树林里碰见了些异常,追过去之后才发觉沈大人被绑了。” 跪着的婢女更是脸都绿了。 刚才说让小皇帝主持公道人一个个都瞬间哑巴。 “你说的可是真的?”小皇帝连忙起身问道。 “沈大人自己便可作证。”禁军恭敬道。“祺和郡主听闻沈大人出事,连夜赶去照拂了,还请庆国公放心。” 一旁哭的梨花带雨的白雨柔身子猛地一顿。突然攥紧了帕子,咬着牙。 “这我姐姐怀着身孕,怎么能……”阮明瑞皱紧了眉。 此话一出,庆国公夫妇都有些无颜面对阮家众人的目光。 庆国公夫妇还是护短,沈崇不喜欢阮晚清,即便是阮晚清处处都好,他们也有意疏远,连带着疏远阮家。 然而这个时候却发现,自己刚刚口口声声指责阮家,转头发现人家女儿一个是自己儿子的救命恩人,一个怀着自家血脉不顾安危前去照拂。 多少有些忘恩负义,颠倒黑白。 两人顿时觉得有些愧对阮家人。 白雨柔连忙上前说道,“姐姐怀有身孕,怕是不好照顾,要不我去替姐姐?” 禁军看了她一眼,“副使大人说,现下情况稳住,为防止出意外闲杂人等还是不要去了。” 白雨柔的脸色发白,极为难看,“我不是闲杂人,虽只是个妾,但我曾日夜服侍照顾过二郎,也算是入了庆国公家族谱的。” “原本围猎,管家女眷非正房都禁止入内,沈大人带你来原本就是破例,如今沈大人出事更不能坏了规矩。” 白雨柔默默的咬了咬牙,周围目光都看了过来,脸上有些挂不住,白着脸色退下。 等着吧! 她早晚会把阮晚清挤下去成为庆国公府正房夫人! 庆国公夫人忙走到阮璃璃面前,握住她的手,“孩子,抱歉,我刚刚是太着急了,我给你赔罪。多谢你救了崇儿。我……” “不必了,”阮璃璃弯了弯唇角,“您也是关心则乱,璃璃懂的。” 庆国公叹了一口气,忙作揖行礼,“是老夫有眼无珠,错怪令媛,给阮将军赔罪了。” “使不得,都是应该的。”阮峰皱着眉,见庆国公亲自来道歉,便也收敛了几分情绪。 叶澜更是不太高兴,也没有阮峰那么好脾气,直接冷声道,“我们两家本是姻亲,本不该如此猜忌,即为令郎生儿育女,又保全令郎性命!” “有个什么下人挑拨几句,也不问青红皂白就咬定我们的罪过。是我们阮家信誉在你们眼中太低,还是觉得我们太好欺负了些!” “是是我们的错,夫人息怒。” “阮夫人说的是。改日必定登门道谢,赔礼道歉。” 庆国公夫妇俩连忙躬身道歉。 看得众人一时间也不敢说话。 阮落雪一时间脸色也不好看,她也不知道这会儿自己是不是该站起来,还是继续跪着。即便是沈家的事不是阮璃璃做的,那苏木槿是她找人打的,是板上钉钉的事。 但,现在她的身份不好提苏木槿的事。 正在阮落雪为难之际,一抬眸,正巧撞上了那边曹铭的目光。 曹铭弯了弯唇角,上前拱手道,“陛下,那苏公子一事必定得好好查一查。还九小姐一个公道才是。”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想起来,这苏木槿受伤可是阮璃璃干的。 这人证物证聚在,跑不了。 阮璃璃轻叹了一口气,抬手一把握住了阮峰腰间的佩剑剑柄。 “唰”的一声抽了出来。 刀剑寒光刺眼,众人纷纷一惊,慌忙后退了几步。 “啊!” 苏母惊愕道,“你要做什么!” 阮璃璃没有说话,剑尖抵住了苏木槿的腰上。 苏木槿倒吸了一口气,“啊!救命啊!” “璃璃!别冲动!”阮峰忙上前。 还没等他拦住阮璃璃,小姑娘面无表情的用剑尖挑开一层布,猛地抬手一划! 像个木乃伊包扎猛地被长剑划开! “啊!!”苏木槿惊恐的尖叫声传来。 包扎散了下来,露出了男人一些光滑的肌肤和胸膛。 殿内一些女子纷纷捂脸移开目光。 第125章 给!哥请你! 阮璃璃看着地上惨叫的人,拎着剑,忽然弯了弯唇角,“苏二少这腰腹上明明没有受伤,怎么还绑的这么严实。” “我倒是觉得,二少这叫声浑厚有力,中气十足,倒是不像被重伤的样子。”阮璃璃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能让所有人都听到。 小皇帝猛地皱了一下眉,“来人,把他身上的布都拆下来!” “陛下!陛下这怕是不妥,这大庭广众的……”林旬连忙说道。 “那就带下去!”梁丞相趁机道。 阮璃璃顺势把阮峰的佩剑收了回去,乖巧的后退了一步,眸底光芒晦暗不明。 刚才苏木槿一进门说话气息就不像是受了这么重伤的人。 跟我玩,劳资玩不死你。 过了半晌,一个侍卫回来,毕恭毕敬的开口,“陛下,苏二少身上并无伤痕。” “大胆!”小皇帝脸色极其难看,立马拍桌站起来。 梁丞相颇有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陛下,这可是欺君之罪!” 苏母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头脑一阵晕眩。 “陛下!”苏尚书忙跪倒在地,“陛下,小儿顽劣,是臣教导无方,请求陛下责罚,留小儿一命!” “你们是不是当朕是傻子?”小皇帝皱紧眉,抬手指了指地上跪着的婢女,“这个刁奴,拖出去杖毙!” “皇兄都被苏木槿给迷惑了!你说说他该当何罪!”小皇帝拍了拍桌子,怒吼道。 阮璃璃默默地看了一眼一边的北司宸。 偏偏他还噙着一抹笑,不紧不慢的看着这出戏,仿佛置身事外。 什么他被苏木槿迷惑了,是他不知道怎么迷惑了苏木槿才对。 否则就照着苏木槿那个脑子,怎么可能想出来这么周全的计策。 苏母跑到阮璃璃面前,“璃璃啊,都是犬子的错,求求你饶他一命吧,帮忙劝劝陛下。” 说着,她就要跪下,旁边阮家人怎么可能看着她跪,叶澜一把抓住苏母的手臂。 “苏夫人别这样,还有陛下在这里,您这样是做什么?” 阮明瑞脸上带着有些嘲讽的笑,“苏夫人您这就不妥了,我妹妹年纪轻轻,非要让她折寿?” 梁丞相沉着脸,“欺君之罪,非同小可,若是人人都如你这般,还有没有王法。” “谁求情都没有用,先打四十大板,再关进天牢!”小皇帝怒不可遏,暴脾气上来,直接先了桌子走人。 苏母一听,直接晕倒在地。 阮璃璃后撤了几步,面无表情的看着混乱的现场。 众人忙着这边,自然是没有看见阮璃璃这个时候已经从后面溜了出去,小瑶一转头就找不见了人。 阮璃璃走到后殿,正巧严公公从殿内出来。 “哟,九小姐来了。”严公公慈眉善目的笑道。 房内传来些砸摔东西的声音,严公公担忧的看了看里面的情形,“陛下现在正气着呢,姑娘不好进去。” “没事。”阮璃璃淡淡道。 严公公思虑片刻,还是让她进了屋子。 阮璃璃一进内殿,突然脚边就摔过来一个茶碗。 她脚步顿了下,小皇帝抬眼看她来了,慌忙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接着又沉下了脸。 “他们是不是都觉得我脑袋不好使,又没有王叔厉害,才敢这么欺骗我,逼我。”小皇帝站在殿上,整个人多了几分失落,连自称都没有带。 “我就不信,若是王叔在,他们还敢这么放肆!” 阮璃璃上前,歪着头看了看他,“今天不是没事吗?我也没事呀。” “小师父,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我很没用。”小皇帝坐下来,“一直以来如果没有王叔,我怕是早就被外面这群人生吞活剥了。” “是我给你添麻烦了。回来没有收敛,多少被人盯上了。” 阮璃璃抬手递给他一个盒子,“上次你跟我说,你宫里的柠松香没了,我又带了点过来,静气凝神的。” 小皇帝看过去,眨了下眼睛,暗搓搓的接了过来,“你也觉得我今日太暴躁了?” “还好吧。没有很暴躁。”阮璃璃弯了弯眼睛。 小皇帝嘟着嘴,默默地抱着盒子坐在旁边。 阮璃璃犹豫了下,“苏家二少那四十大板,交给我怎么样?” “你可千万别……” “我没打算手下留情。”阮璃璃笑了笑,“只不过之后别关进天牢了,我怕他伤太重,死在里面,苏家再记恨。” 小皇帝狐疑的看了看阮璃璃,“那便随你去了。” 小皇帝说着说着,突然发现了些不对劲,往前凑了凑,牢牢地盯着她的唇角看。 阮璃璃顿了一下,“怎么了?” “你这里怎么破了?”小皇帝挑了挑眉。 阮璃璃蓦的愣了愣,脑海中突然想起来昨晚那个炽热而缠绵的吻,一瞬间仿佛再次经历一般呼吸紊乱。 “我……磕的!”阮璃璃点了点头。 “你能磕成这样?”小皇帝半信半疑的看着她。 阮璃璃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 小皇帝:“??” 阮璃璃立马转移话题,“哎呀,我觉得昂,这件事着实难处理的,你要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就等回宫了请教你王叔呗。” 于是一刻钟后,小皇帝回到他王叔的宫殿,推开门走了进去,“王叔,王叔你在吗?” 北冥渊一只手撑着额头,斜靠在长椅上,另一只手喂着桌上的小白兔青菜叶。 小皇帝看见他,默默地摸了摸自己昨天刚刚被打过的地方,暗搓搓的凑上前。 趴在了小白兔对面的位置,偏头看向北冥渊,“王叔,我今天……” “我知道。”北冥渊看都没看他一眼,“你做的可以。” 小皇帝此时此刻却浑身僵了一下,牢牢地看着北冥渊的唇角。 “王,王叔,你嘴角怎么也破了?” 北冥渊挑眉,“也?” “啊,没,不是,我就……好奇。”小皇帝连忙改口。 北冥渊淡淡看他一眼,“没事,磕的。” 小皇帝:“??” 小皇帝一脸纠结的低下头,用嘴角撞了撞桌子…… 这怎么磕的? 想着,他用力撞了几下! 北冥渊:“……” 对面贝贝震惊的连菜叶都抱不住了:当今圣上,堂堂皇帝,居然沦落到啃桌角?! 贝贝一脸不忍,心疼的把自己的白菜叶推到小皇帝面前。 小腿蹬了蹬菜叶。 给!哥请你! 第126章 试试看是你死得快,还是我快? 而此时,阮璃璃站在阴暗潮湿的房门外,阴森森的看了眼里面的苏木槿,活动了一下手指。 苏木槿被蒙住眼睛。 阮璃璃弯身靠过去,手里鞭子滑过苏木槿的脸颊,“苏木槿,我当初提醒你,可不是让你来反咬我一口的。” “你个妖女!” 阮璃璃看他一眼,朝着身边两个行刑者递了个眼色。 瞬间房间里响起一阵杀猪般的惨叫。 “你刚才叫我什么?我没听到。”阮璃璃施施然的看着他。 “你个妖……啊!” “啊!!” “你……啊!!” 最后…… “九妹妹!姑奶奶!小祖宗!我错了!” 阮璃璃弯了弯唇角,把玩了一下手里的鞭子,“我倒是没有想到,你跟楚王现在穿一条裤子。” “我没有!啊啊!别打了!” “那天是真的有人想要害我,是楚王殿下及时赶到,那些人证当时他就给我了,我真以为是你……” “后来我也是一时气急吗,才答应他……啊!我都说了为什么还打我!” “你都说了,可惜不足以让我消气啊。”阮璃璃笑容几分邪痞。 话落,她起身淡淡的朝着旁边行刑者开口,“他可是浑身包扎来诬蔑我的,那就劳烦诸位,再给他全身包着的送回去。” “遵命!” 苏木槿:“诶别别别!姑奶奶!我再也不敢了!!啊!” “救命啊!” “小祖宗……啊!你回来!啊!” * 行宫外的牡丹园中,牡丹芍药花团锦簇,时不时有蝴蝶翻飞起落,枝丫携着枝头微光轻晃,女眷三三两两走在一起玩闹。 翩翩佳人与盛开花束极为相称,远远的看上去,便是一副赏心悦目的图景。 苏宣沫跟在阮落雪的身后,焦急的说着,“雪姐姐,求求你去跟令尊求个情,让他跟陛下说饶了我二哥吧。” 阮落雪手里握着一把扇子,轻扇了一下,面露难色,“苏妹妹,你二哥想要害的是我九妹,我去说怕是也没用啊。” “可是,我听哥哥说阮璃璃是一个私生女,狡猾刁钻,还是姐姐心地善良,又是亲封的县主,我没了办法,才来求雪姐姐。”苏宣沫眉眼间带着浓重的焦急和无奈。 “可这是欺君之罪。”阮落雪佯装为难。但心里是喜欢极了别人有求于她的卑微样子。 “雪姐姐若帮了我这个忙,我们家必定重谢。” “谢不谢的到没有什么,就怕我那九妹妹也不乐意。” “她敢!嫡姐岂不比她有分量!”苏宣沫心直口快的跺了跺脚。 “那我试试吧。”阮落雪假装叹了一口气,轻抚了抚旁边苏宣沫的肩膀,“妹妹不要担心,我会尽力的。” “多谢雪姐姐!我去跟爹娘说一声,必定记下姐姐这个人情!” 苏宣沫慌忙行了个礼,一回身就猛然撞见了在她身后不知道站了多久的阮璃璃。 苏宣沫刚刚说完阮璃璃的坏话,这冷不丁一撞上,脸都开始涨红。 阮璃璃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弯了弯眼睛笑道,“这不是苏家妹妹嘛,真巧。” 小姑娘咬了咬下唇,恼羞成怒气哼哼的瞪了一眼阮璃璃,接着转身离开。 阮璃璃轻笑了一下,即便是听到了些对话,她也没有放在心上,阮璃璃掀起眼帘,目光缓慢而幽冷的看向阮落雪,“五姐姐也在这啊。” “九妹妹今日可是受了委屈,要不我们姐妹两在这周围逛逛,散散心也好。”阮落雪看着她,便想起来自己手上握着的把柄,底气不知道足了多少。 这丫头把汉子养在身边,偷人可是死罪。 阮璃璃淡淡道,“好啊。” 阮落雪脸上露出了些许笑,“若红,你就别跟着了,我们姐妹俩说些体己话。” “是。” 小瑶有些担心的拉了下阮璃璃。 阮璃璃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背,接着就一个人走了过去。 两个婢女互相瞪了一眼,纷纷气呼呼的转身离开。 两姐妹远离了些人群,走到一边,阮璃璃幽幽的开口,“多谢姐姐方才殿前帮忙说话。” 阮落雪嘲弄的笑了笑,“都是应该的。” 说着,她停下了脚步,“阮家兄弟姐妹,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自当是互帮互助。” “只不过,妹妹我要提醒你一句,以往你在乡下做什么都没有人管你,如今可是进了京,你也是马上就要入鬼殿试血生子的。” “这若是被人发现了什么,鬼殿那位要杀,小皇帝想保也保不了你。” 阮璃璃牢牢地看着她,“姐姐的意思是,被人发现什么呢?” “妹妹自当是有分寸的。不需要我多说。”阮落雪笑的意味深长,“只是这纸包不住火。” 阮璃璃移开目光,倏然冷笑了一声,眼底乖巧一扫而光,只剩了席卷而来的冰冷杀气,“五姐姐,你非要我把话挑明了吗?” 阮璃璃整个人都变了变,上前一步逼近。 阮落雪皱了下眉,平日里阮璃璃都乖巧的不行,这样子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北秦王府出事又不是我做的,你那么想害我,难道你不知道,一旦我有个三长两短,”阮璃璃抬手挑起阮落雪落在肩上的一缕发,在手里漫不经心的把玩,“小皇帝下一个选去送死的就是你吗?” “你胡说什么?”阮落雪猛地皱紧眉。 “不信你可以试试。”阮璃璃凑近了些,唇角笑容又邪又痞,“试试看是你死得快,还是我快?” “正好,北秦王府暂时也不会给你下聘,你刚刚好空着。” “阮璃璃你!”一提到这件事,阮落雪突然慌了。 阮璃璃上前一步,眸光冷厉如利剑,“我不管你知道了什么,不愿意咽进肚子里,那我就给你带进棺材里!” 阮落雪着实被吓到了,慌张的后退一步,脚后跟猛地绊在了一个石子上,整个人措不及防的摔了下去。 “啊!”阮落雪惊叫一声。 阮璃璃把玩着她头发的手指还没有松开,直接拽掉了她几根头发。 头上的发饰也被扯掉了些。 第127章 我也是第一次偷人,没有经验 不远处的人听见尖叫声,都纷纷看了过来。 阮璃璃熟视无睹,淡淡的松了手,垂眸冰冷的看着地上的阮落雪,那眼神活生生像是再看一个尸体。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影忽然从另一侧赶过来,俯身把摔倒在地上的阮落雪扶了起来。 动作温柔细致,一气呵成,完全不拖泥带水。 “诶,那是曹公子!” “那边不是阮璃璃和乐安县主吗?这刚才殿前乐安县主还帮阮璃璃说话,怎么转过头就打起来了?” “不是当初因为北秦王府的事,她们俩本就不合。” 阮落雪狼狈不堪,却多了几分惹人怜爱的柔弱,眼眶通红挂着盈盈的泪珠。 曹铭上前一步,把阮落雪拉在了身后,“九小姐,还请自重,方才你姐姐还在殿前帮你求情,现在你这一手忘恩负义欺软怕硬玩得可真好。” 阮璃璃冷笑了一下,“曹公子英雄救美也当真是厉害。” 周围多多少少有了些看热闹的人。 “阮璃璃,曹某一直相信无风不起浪,今日这些事情,你敢说跟你一点关系没有?”曹铭挑眉看着她。 “曹公子若是觉得陛下判决有误,大可以去找陛下翻案,没必要来我这里挑拨是非。” “九小姐可千万记得一句话,多行不义必自毙。”曹铭冷冷的看她一眼,回身拉着阮落雪就准备离开。 “疼。”阮落雪脚崴了,刚走了一步就猛地又摔了下去。 曹铭顿住脚步,眼疾手快的伸手把阮落雪悬空抱了起来,瞪了一眼阮璃璃大步流星的离开。 阮璃璃看着离开的两个人弯了弯唇角,眸光又暗了几分。 周围的女眷低声嘀咕着。 “曹公子当真帅气有风度。” “阮落雪不是先前还和北秦王府……” “哎呀,现在谁还敢跟北秦王府有牵扯。” “就是个狐狸精,惯会勾引男人。” “小点声,毕竟北秦王府也没有下聘,若是她真的加入太师家中,那也是不能得罪的。” 阮璃璃面无表情的转身,她转身之际,周围的一众女眷纷纷噤声离开。 小瑶坐在牡丹园的凉亭之中,把玩着旁边的花。 抬眸倏然看见阮璃璃回来,小瑶一下子精神起来,蹦蹦跳跳的迎了上去,“小姐,怎么样?她没有欺负你吧?” 阮璃璃拨弄了一下旁边花丛中的花枝,“没有。” 她刚刚碰了一下,花枝摇曳,一只蓝色蝴蝶突然从她面前的花丛飞了出来,就这么落在了她的手背上。 阮璃璃突然整个人僵住,定定的看着手背上的蝴蝶。 “诶,为什么小姐你来就有蝴蝶飞过来,我在这儿好久了,只有蜜蜂围着我。”小瑶气鼓鼓的说着。 蝴蝶晃了晃,围着她转了一圈,接着周围的花丛之中倏然飞起来三三两两的同伴,几只蝴蝶凑在一起在她的面前转了转,随后一起飞向了园外。 阮璃璃的目光紧紧的跟随着它们,抛下一句话,“小瑶你在这里玩哦,我去抓蝴蝶。” “小姐!诶!”小瑶追了几步。 以前要抓,不也是她们俩一起去抓吗? 小瑶眨了眨眼睛,一脸狐疑的坐回原位。 阮璃璃跟着几只小蝴蝶跑了出来,不知道追了多久,面前突然出现了一片一望无际的花海。 蓝白色调齐腰的花丛从山野间一直蔓延开来,与天空交相辉映。 小姑娘倏然愣了愣,回头的时候,一身黑调的男人施施然靠在旁边一颗盘根交错的大树上,唇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看着她。 “你什么时候发现这里的?”阮璃璃凑过去。 “喜欢?” “恩恩恩。”小姑娘点头如捣蒜,坐在一边把玩着身边的花丛。 北冥渊看着她眼里只有花花草草,略有些不悦的轻“啧”了一声,抬手捏着她的下巴,把人转了过来盯着她的眼睛,“喜欢什么?” “哎呀,”阮璃璃吃痛的轻叫了一声,试图扒拉开男人的大手,“什么都喜欢。” 北冥渊深吸了一口气,姿态强硬的把人拽了过来,牢牢地看着她,“那我呢?” 他半垂着眸子,浓密的眼睫毛在阳光下打出一片阴影。 “大白天的,冽哥哥……”阮璃璃舔了舔唇角,“你不要勾~引我好不好?” 小姑娘脸颊微红,眸光带水,看得人心底一动。 北冥渊眸色暗了暗,浑身上下的血液都仿佛一瞬间开始灼烧沸腾。 想要把她私藏起来,据为己有。 想要把她牢牢的囚困在掌心把玩。 握住她肩膀的手有些克制不住的收紧,手掌还有意识的松开两股矛盾的力道交织在一起,男人的手臂便开始不受控制的发抖,手臂上青筋暴起。 偏偏他的神色还是温和淡然。 “我是偷跑出来的,”小姑娘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不对劲,背靠在他的身上,扒着手里的花瓣,“万一被人发现了……” “发现了怎么样?”男人的声音有些沙哑,克制着把手收了回来,紧握成拳。 掩藏在袖子里的手臂肌肉虬结,无声的昭示着男人可怕的力量。 连周围徐徐而飞的蝴蝶都慌慌张张的飞远了些。 “我也是第一次偷人,没有经验。”阮璃璃顿了一下,看着那边的小蝴蝶跑了,咬着唇从他身边爬了起来,跑到那边的花丛之中。 她有的时候就像是一只不染世事的小猫,整个人在阳光之下更显得明媚。 阮璃璃抬头看过去的时候,正巧能看到男人眼中的温柔浅淡。 而此时,她看不到的地方,北冥渊掩藏着眼底的凶猛可怖,手里摩挲着旁边掉落的枯枝,手指骨节用力的泛白,枯枝一点一点碎成粉末。 浑身上下的气息都像是猎食的猛兽见到了一只未长成的小猫儿。 小心翼翼的蛰伏起来,生怕把它吓怕,又克制不住,想要撕扯蹂·躏。 听它惊慌的叫声,再一点点吞噬。 第128章 死在她身上也值了 小姑娘半晌忽然小心翼翼的跑了回来,手里捧着一朵矢车菊上面还停着一只小蝴蝶,扑到了他的面前,“冽哥哥你看。” 阮璃璃刚刚凑到他面前,忽然小蝴蝶像是被什么气息给吓到了,惊慌的飞开。 阮璃璃愣了愣,皱了下眉,刚要转身继续去抓蝴蝶,忽然之间看到了不远处走来了两个衣着粗糙的男人。 看起来像是山野间的农夫。 小姑娘猛地吸了一口气,拉起北冥渊,把他拉到树后把他压在树上,两个人一下子躲在了大树后面。 北冥渊现在整个人都处于些紧绷濒临失控的边缘,垂眸看着她小心翼翼探出一个小脑袋看外面的样子,哑着嗓子,“怎么了?” 他带着一张众生艳羡的面具,心里藏着一个呼之欲出的恶魔。 这丫头无时无刻不在挑衅着他心底的阴暗,他却不敢把它放出来。 “好像来人了。书上说,偷人都是晚上做的事情,”阮璃璃双手攥着他的手臂衣袖。 “书上?” “没偷过,所以得学学。” “那……书上还说什么了?”北冥渊缓缓低了低头,牢牢的看着她。 男人的气息落在她的脸颊上。 阮璃璃回过神来,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撞进了他眼底深不可测的漩涡中。 “书上说……我们做什么,都要偷偷地,不能被人发现。”她轻眨了下眼睛, 她眼底闪烁着明光,鬼使神差的踮了踮脚尖,突然碰了下男人凉薄的唇。 “就像这样。” 小姑娘活生生像一只偷了腥的小猫,弯起眼睛舔了舔唇,眼底光芒愈发明亮。 北冥渊手指抚上她的腰突然用力的握住,一根弦猛地被绷断! 旋身把人重重抵在了树上,顺势捂住了她的眼睛! 这力道来的太猛,阮璃璃一瞬间有要被他捏断的感觉。 她看不见他的眼睛,却不知道此时此刻,那双清寒深邃的眸子里,突然崩裂些凶猛嗜血的光,牢牢地盯着她! 男人嗓音沙哑,他手指摩挲着她的脸颊,冰凉的令人胆战,“璃璃……我觉得我快撑不住了。” “你可千万要乖乖的,不要逃,不要刺激我,我怕自己会做什么可怕的事情。” 他不知道自己如果被她刺激过,会不会把她关起来,囚禁折磨,私藏赏玩。 对她做最尽过分的事情。私藏占有她的各种表情,情绪,各种声音反应。 这一瞬间,北冥渊觉得他都有些低估了毒引对他的影响。 就在男人冰凉的唇凶猛的落下来时,外面忽然响起三个人的脚步声和一道猥琐的笑声。 “刚才我还看见有个小娘子在这里,嘿嘿嘿。” “这阵子皇家围猎,不少官家小姐,这你也敢想。” “刚才那小娘子的身段,小模样,老子这辈子还没玩过那样的货色,啧……死在她身上也值了!” “这荒郊野岭的,这片虽然离得近但是不在皇家围猎场,没有侍卫巡逻,就算是我们把她上了,她哪里敢声张,哪里有证据是谁做的?” “是啊,大哥说的对。” 阮璃璃整个人被男人紧压在树干上,手指扶着粗粝的树皮,指甲倏然扣紧树皮,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的眼睛,心脏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凉薄的唇只有毫厘之间,但始终都没有落下来。 “刚刚还在,这会儿肯定也就在周围。” “小娘子是不是看到了我们害羞了?” “小美人,别害怕,哥哥们不会伤害你的~” “小娘子快出来,要是哥哥们找到你,可要受罚哈哈哈。” 接着她就看到男人原本幽深的眸子中骤然间萦绕起层层的黑雾,像是有什么东西冲破了牢笼,握着她腰的手指缓慢的收紧,隔着衣物都能感觉到些炽热。 从侧腰处摸出来一个黑色布条,直接强行关闭了她的五感,“乖,不要出来。” 他的声音极其喑哑可怕,目光扫向那边花海中的几个人。 周围忽然陷入漆黑。 阮璃璃眉骨微动,不知道他这是突然怎么了。 接着身前的人突然离开。 五感被关,外面所有的声音都瞬间消失,寂静的不像话,但她也乖乖的没有私自打开,靠在树干后安静的等着。 陌七抽出长剑刚刚站到一侧准备上前,突然一股扑面而来的邪肆煞气汹涌袭来。 周围浓黑的雾翻涌而上。 陌七一惊,慌忙单膝跪地,“主上,我来便好。” 北冥渊眸色浓黑,没有说话,周身凌冽狂肆的气息便已让陌七不敢再说一个字。 接着陌七就眼睁睁的看着周围原本清朗澄澈的天空倏然间阴云密布,狂风大作! 散发着不真实的窒息和杀气。 三个男人惊恐的睁大眼睛,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周身忽然燃起幽幽冥火,三个人被烈焰爆开,顷刻间灰飞烟灭! 陌七按照指示把一堆灰烬收拾干净,下一秒准备离开的时候,就看到那个刚刚好像是要毁天灭地的阴鸷男人,一脸温和浅笑,把小姑娘从树干后面拉了出来。 仿佛一瞬间换了一个人。 “我刚刚好像感觉有风……”阮璃璃狐疑的看了看周围,“那几个人呢?” “被我赶跑了。”北冥渊淡淡的笑,“山野间有风很正常,今日天气不错。” 陌七浑身上下打了一个寒颤。 这个男人前一秒杀人不眨眼,后一秒就能哄骗小姑娘说“今日天气不错。” “诶,陌哥哥,”阮璃璃看到那边傻站着的陌七,“你也在这里。” 北冥渊站在阮璃璃身后,脸色瞬间又阴沉了下来。 扑面而来的杀气让陌七瞬间嗅到了死亡的气息,忙赔笑道,“叫我陌七就好。我还有事先走了。” 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陌七二话不说立马消失。 他还从未见过北冥渊这个样子,浑身上下都是攻击性和侵略性,像是动一动手指就可以摧毁一切。 阮璃璃挑了一下眉,回头看向北冥渊的时候,男人一脸温和浅笑。 小姑娘也没有起疑,眨巴眨巴眼睛:“他……为什么每次见我都说一样的话?” 北冥渊表面温和,内里语气发凉,“大约是,他真的很忙。” 第129章 好好看看你这朵花 晚上合宴觥筹交错,庆国公夫妇一直在阮峰叶澜这边,两亲家说着话,说是为了感谢,左不过是觉得白日里委实过分了些,套套近乎,阮峰久居沙场虽气势沉稳,不怒自威,但也着实容易给人亲近感。 叶澜性子直爽,账目算的明白,但是也不是个爱记仇的。两家说话就容易了些。小皇帝没有出席只有梁丞相主持大局,倒是让众人都松了一口气,举止也随意了些。 只有苏尚书一家草草的就离开。 宴会进行到一半,阮璃璃拨弄着盘子里的东西,有些出神的想着什么。 小瑶坐在她旁边,实在是忍不住碰了碰阮璃璃的手臂,“小姐,你这么又开始魂不守舍的。” 阮璃璃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睛,“我有吗?” “你何止有吗,”小瑶诡异的看了她一眼,“你偶尔还会突然傻笑。” 阮璃璃心虚的摸了摸鼻梁。 “还有小姐,我今天一直没问你,你嘴角怎么破了?”小瑶突然凑近看着她的唇角。 阮璃璃顿了一下,移开目光,“我……磕的。” 小瑶像是发现了什么宝,“小姐,你脸也红了耶。” “哎呀你别看了。”阮璃璃推开她,说着就直接放下碗筷,离开了宴会大殿。 “小姐,你别急嘛,我就看了看嘛。”小瑶笑眯眯的追了上去。 宴会上人散的散,剩下不多,阮落雪倒了一杯清酒,掀起眼帘,若有似无的瞟了一眼曹铭的方向。 眸光飘过去的时候,恰好撞上男人噙着笑的眸子,毫不掩饰的看着她。 曹铭一只手肘撑在桌子上,身子微斜,多了几分惑人的邪气。 阮落雪像是平白被人抓住了什么,脸颊微红的低下了头,盈盈起身走到曹铭的席位前。 曹铭眼底流露出些满意的神色。 阮落雪垂着眸子,眼底水波流转,规矩的行了一个礼,“今日,多谢曹公子替落雪解围。” “五妹妹客气了,脚伤可好些?” “还有些疼,但是没有什么大碍了。”阮落雪羞涩的笑了笑。 “正好五妹妹来的巧,这个送与妹妹。”曹铭从口袋里摸出来一个盒子,“我父亲从南方回来带回来的。” 说着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只孔雀薇灵簪,蓝宝石折射出耀眼夺目的光芒。 阮落雪眼底带过些喜悦,嘴上说着,“这怎么可以。” “怎么不可以,”曹铭知晓女人的心思,一把抓过阮落雪的手,放进了她的手里,“什么样的东西,当配什么样的人,妹妹你说是不是?” 曹铭边说,边暧昧的摸了一把阮落雪的手。 阮落雪忙收回手,“多谢曹公子。” 旁边若红端着酒,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阮落雪。 阮落雪拿起旁边的酒壶,亲手给曹铭斟了一杯,又端起旁边一杯已经倒好的酒,“今日之事,落雪无以为报,敬曹公子一杯,还望曹公子不要嫌弃才好。” 心心念念的美人来敬酒,曹铭自然是乐意的很。 几杯下了肚,曹铭的胆子也愈发的大了起来,突然抓住了阮落雪的手,“五妹妹,今日天气正好,想必这山林里夜景也是极佳的。不如随我去看一看?” 阮落雪佯装挣扎了几下,却意料之中被男人握得更紧了些。 “好。”阮落雪应了下来。 两个人从后面的门离开,若红鬼鬼祟祟的看了看四周,匆匆忙忙的找到角落把酒壶里面的酒倒了,然后若无其事的回到殿里整理剩下残留的酒水。 晚风清凉,曹铭倒是熟知这一片行宫,拉着阮落雪到了一片没有人的小园子。 许是酒喝多了,曹铭身上缓慢升起一层燥热,偏偏手里紧握的小手是唯一清凉的。 “五妹妹与秦世子可是自小青梅竹马?” 他这个时候提秦旭,阮落雪心底一颤,不自觉有些心虚,“曹公子平白提这个做什么。” “五妹妹看他如今受罪可是心疼?是否要等他相安无事了再回来娶你?”曹铭一说这个就愈发的兴奋。 想到秦旭往日里孤冷高傲的模样,他有一天也能如此把秦旭踩在脚底下! 如今秦旭怕是被关在北秦王府,封禁一个月吃穿用度都断了,怕是连生存都是个问题。 偏偏他在吃苦受累,而他的女人却在这里被他玩。 曹铭顿时一股恶劣的满足与得意,眼睁睁的看着秦旭家破人亡,赔了夫人又折兵。 “若是曹公子今日非要与我说他,那便当我没有来过。”阮落雪转身就要走。 曹铭轻笑了一下,手臂用力一拽,猛地把人拽进了怀里。 “曹公子!曹公子你这是做什么?”阮落雪佯装惊慌的想要推开他,手上的力道欲拒还迎,惹的人一阵心痒难耐。 “雪儿生气了?”男人的低笑声在耳边响起。 阮落雪沉着脸,挣扎着没有说话。 “好,我们不提他。”曹铭借着酒劲胆子大了不少。冷风一吹,却让他浑身更加燥热难耐,温软香玉在怀又不停地蹭。 曹铭克制不住。 他声音低沉沙哑,“我突然想起来,我的院子里,还有一株牡丹开了,五妹妹随我去看看,算作赔罪?” 阮落雪装着赌气的停止了挣扎,抬眼看他勉强的说着,“好吧。” 这一下媚眼如丝,撩拨心弦,曹铭蓦的加快了脚步。 一到了自己的院子,见四下无人,立马关上了门,把怀里的女人扛上了肩,二话不说扔到了床上! “啊!”阮落雪装着惊慌失措的样子,忙推拒他,娇滴滴的喊着。 “曹哥哥你不是说……不是说……看花……啊!” “来让哥哥我好好看看你这朵花哈哈哈。”曹铭放荡的笑声回荡在屋子里,酒劲和药效混在一起便将本性完全暴露出来,“小美人哥哥来了!” “不要……” 次日太阳高挂在东边,侍从胆颤心惊的在门外守了半宿。昨晚他回来的时候,就听到房里的动静,还有女孩子的哭声。 怎么也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昨晚怕是少爷酒喝多了,不知道把哪一家姑娘给强了。 第130章 耍剑(贱)式浇地 这还是围猎期间,这要是传出去了,指不定闹出多大的事来。 看着这日头渐高,侍从一时间也不敢进去叫人,急的在门口团团转。 时辰太晚,曹栋那边见儿子还没有过去,就有些急了,直接走到了曹铭的院子里面. “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还没有出来!” “哎呀老爷你急什么,孩子在长身体多睡会儿也是有的。”曹夫人耐着性子扬声,“铭儿!快起来了!陛下方才还问你呢!” “铭儿!” 曹夫人叫了半晌没有听见声音,犹豫着上前,刚要推开门。 侍从忙拦住,“夫人!那个……我去叫,我去叫。保证少爷马上就好。” 说着,侍从就立马回身,用力敲了敲门,“少爷!少爷!快起来了,老爷和夫人来了!” 这个时候房间里面一片旖旎,春光潋滟。 床上床下凌乱不堪,两人突然从睡梦中惊醒。 曹铭头疼的皱了皱眉,抬手扶了扶额头,手指却忽然碰到了一双细滑的腿,曹铭蓦的睁开眼睛。 震惊的看到一旁阮落雪不着寸缕,惊慌的用被子遮掩着身体,一张小脸梨花带雨,泪痕满布,浑身颤抖着往后退。 像是被吓坏了。 曹铭皱紧了眉,一时间有些怔愣,是怎么也想不起来昨晚是怎么回事了。 外面曹夫人连忙拉住侍从,“哪有你这么叫的,声音这么大,隔壁听到了再说我们太师府里没个规矩。” 说着,曹夫人便直接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铭儿,怎么还不起……啊!”曹夫人看到床上的情形,整个人吓了一跳,猛地后退了几步。 阮落雪吓得直接哭了出来,边哭边说着,“曹哥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你要我还怎么见人!我不如死了算了!” 阮落雪哭着就往旁边的床柱子上撞,曹铭也顾不得去想是怎么回事,连忙伸手拦住了人。 “别!五妹妹你别冲动。” 曹栋看着自己夫人被吓到了,皱了皱眉想要进去,接着被曹夫人连忙抬手制止,“你先去陪圣上,这里我来处理。” 曹夫人径直关上了房门,大步流星的走了进去,随后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曹铭的脸上! “混账东西!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曹铭忙抬头,“娘,我昨夜喝多了,我也不知道这是……” “是你,是你昨夜骗我说要带我赏牡丹,谁成想便被你骗过来,直接拖进屋里,我不依,你非要强迫我……”阮落雪说到一半,哭的不成样子,那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像是心都要碎了。 曹夫人一向是知道自己儿子的品行,气的手指都在发抖,怒声道,“你穿上衣服,给我跪在那里!” 曹铭连滚带爬的拿起衣服连忙换上就跪到了外室里,他没想到,昨晚他居然大胆的直接强了阮落雪。 曹夫人看着曹铭出去,闭着眼睛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转头看向了阮落雪,眼底带了几分抱歉和怜惜,“雪儿,你可伤到了?” 她一靠近,阮落雪便拼命地后退,缩进了床角。 床单上露出来一些令人遐想的殷红。 曹夫人明显也是看到过于刺眼的红,心底的愤怒就更浓了几分。 好好的一个清白的姑娘,竟被这个混小子给糟蹋了。 阮家夫人把女儿养的貌美如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一及笄便是乐安县主。还差点成了北秦王府的准世子妃。 这样的出息孩子,她要是阮家夫人,知晓这小子欺负了自家女儿,必定得扒了他的皮! 现如今阮家他们是完全得罪不起的。 “雪儿,你放心,我们曹家一定会负责的,等到围猎结束后,我们一定会向阮府提亲。”曹夫人忙上前,抱住哭的一抖一抖的阮落雪,“我们曹家必定不会亏待你,孩子不哭了。” “夫人,我好害怕……”阮落雪哭的伤心。 “不怕不怕,孩子,是我们家欠你的,以后太师府护着你,不会有人敢欺负你!”曹夫人忙安抚道。 阮落雪噙着眼泪的眸子,看着那抹红,倏然闪过一道精光,在曹夫人看不见的角度,得逞的勾了勾唇角。 她早就不是完璧之身,北秦王府若是嫁不了,将来必定是个麻烦。 现如今不仅解决了这个麻烦,还这么快就有了另一个庇护。 没了北秦王府,她现下身后可是太师府,朝堂一品大臣! 她阮落雪生来就是侯府嫡女,样样拔尖,将来也必定是人上人! 看阮璃璃那个小贱人还敢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 山脚下的农家小院里,薄暮站在院子菜地里,单手拎着一个壶,耍剑般的开始浇菜地。 旁边梧桐树下,阮晚清坐在椅子上,面前桌子上放着一张纸,上面是她画了一半的画。 薄暮潇洒的一个转身,水壶里的水一下子就甩向了院子大门口。 “哎呀!”刚到门口的小姑娘忙闭了闭眼睛,立马抬手挡了挡扑面而来的水。 听到门口传来的惊叫声,院子里两个人动作一停,都看了过去 阮璃璃气鼓鼓的擦了擦脸,冲上前,“你干嘛呢!” 薄暮看着阮璃璃气愤又湿润的小脸,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脖颈,“我舞剑……我浇地呢。” “耍剑(贱)式浇地啊?你怎么不空空你脑袋里的水来浇地呢?”阮璃璃压低了声音,气呼呼的开口,“你是不是把我妆弄花了?” “没有没有,好着呢。”薄暮连忙说道。 阮璃璃从衣侧摸出一个小镜子,看了看,“确实还好。” 薄暮震惊:这咋还随身带镜子?以前没见教主这么讲究? 还化妆?以前愿意洗个头出来见他们都是隆重的! 薄暮心里不太平衡。 然后,薄暮就看着小姑娘翻脸翻得贼拉快,刚才凶神恶煞的对着他,转头一脸春光灿烂的跑到院子门口,“冽哥哥,你进来吧,他们都在。” 薄暮:“……” 第131章 我们悄悄地好吗 薄暮匪夷所思的挑了挑眉。 哪里来的冽哥哥? 教主外面养的野男人? 接着,薄暮就看到一个脸上带着半张面具,一身玄色锦纹长袍的男人走了进来。薄暮天生的警惕感,顿时让他后退了一步,打量着突然进来的人。 “这位是……”阮晚清扶着桌子起身。 “啊……他就是宫里派我的贴身侍卫。”阮璃璃转了转眼睛,忙解释道,“我带他今日来看看你们。” 北冥渊偏头看了一眼撒谎都不带脸红打草稿的小姑娘。 阮晚清恍然道,紧跟着上前想要行礼,“原来是大人您,多谢大人前日出手相救。” 阮璃璃连忙拦住她,“你有身孕就别老是行礼。” “该谢还是要谢的。”阮晚清觉得过意不去。 “口头谢就行了,”阮璃璃扶着阮晚清坐回椅子上。 “宫里的人都已经收到消息了,有御医正从宫里往这边赶。我先带来些药。”阮璃璃说着,回头凑到北冥渊身边。 北冥渊没吭声,挑眉看她。 阮璃璃眼巴巴的盯着没有反应的男人,伸出手,“那个……把药给我吧。” “说清楚,叫谁把药给你?”北冥渊清冷的声音响起。 阮璃璃余光看了看旁边的阮晚清和薄暮,慌忙伸手推着男人到了门外,压低了声音,“冽哥哥,这么多人,你不要表现的太明显,我们悄悄地好吗。” 北冥渊轻笑了一声,幽幽道,“好,悄悄地。” 说着他抬手把拿了一路的药递给了她。 在阮璃璃抱着药转身之际,男人的手落下来趁势握了一下她的腰。 阮璃璃脚步一顿,整个人忽然僵住,侧腰被碰过的地方猛然升起一股麻痒,接着一股电流一般的触感迅速窜过尾椎。 身后轻飘飘的一句话,“腰挺细。” 阮璃璃表情僵硬,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挺直腰板走进了院子。 “阮家妹妹,你干嘛去了?”薄暮身为朝廷暗察司副使和天毒教副指挥这么多年,这点猫腻看不出来就白活了,煞有介事的问道。 “拿药。”阮璃璃面无表情的回着,一把把药塞进了薄暮的怀里。 转头就凑到了阮晚清的身边。 帮着她磨墨,看她画画。 “行,那我去熬药,那个……”薄暮回头指了指那边站着的北冥渊,皮笑肉不笑道,“宫中侍卫是吗?大人麻烦陪我一起熬药哈哈哈。” 北冥渊眸光淡淡的扫向了薄暮。 薄暮莫名其妙的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薄娅抱着刚弄好的菜一出来就看到了这么诡异的一幕,一时间也不太敢说话,直到两个男人都进了厨房,才悄悄的凑到了阮璃璃和阮晚清身边。 “那个人是……” “宫里给我的贴身侍卫。”阮璃璃头也没抬,说着好像想到了什么,拉着薄娅走到了一边。 “你们跟我说话的时候可注意点,我这个侍卫可贼了,神出鬼没的,他好像知道这个局是我布的,可能有点怀疑我,千万注意。” “没问题。”薄娅信誓旦旦的点头。 此时厨房里,薄暮坐在一边,手里处理着药材,抬头撇了撇旁边坐着同样处理药材的男人。 这院子里人少,原本送信给小皇帝之后,说要再派几个人来。 但薄暮本身就是暗察司的,平日里伪装极多,这次本就是假装的农户人家,更不想让阮晚清知道,便拒绝了宫里的请求。 如今阮璃璃倒是带来一个宫里的侍卫,这人他看着又眼生的很,莫不是个玩弄小姑娘感情的骗子。 薄暮皱着眉率先发了话,“你家是哪的?看你说话不像是本地人。” 北冥渊缓慢抬眸。“话说,公子学的本地方言,虽然是很好,但是有个别发音还是有些露馅。” 薄暮:“……” 薄暮顿了顿,换了个话题打探虚实,“我看你年纪轻,这级别想必也不高吧,陛下怎么派你来照顾阮家小妹?” 北冥渊忽然轻笑一声,“原来公子常年务农,还懂官家侍卫级别到什么程度才能外调。” 薄暮:“……” 薄暮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这话聊不下去了,一把把手里的药材放到了北冥渊的面前。 “这个也给你。” 北冥渊:“公子手上茧子的位置不像是常年砍柴打猎留下的,倒像是练剑留下的。” 薄暮:“……” 薄暮忍不住了,“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他堂堂暗察司副使,卧底过多少权贵没有被发现,怎么就被这个男人一眼看穿。 “薄暮大人,别紧张。” 北冥渊声线玄寒,语调中带着几分戏谑,“我只是来陪我们家璃璃来看她姐姐的,没有别的意思。” 薄暮皱紧了眉,撸起袖子就想打架。 这特么,这货一进门就知道他是暗察司副使,还在这玩他? 等等,什么你们家璃璃? 谁就你们家的了? 这丫头果然养野男人! 阮璃璃措不及防的打了一个喷嚏,摸了摸鼻子。 “你风寒是不是还没好?”阮晚清看她。 “本来今天是好了的,可能在外面吹了风就有点凉。” “那就先进屋避避风。”阮晚清上前拉着阮璃璃准备进屋。 “那我去把姑娘的画拿进去。”薄娅连忙说道。 阮晚清闻声,转过身,“不麻烦姑娘了,这个我自己拿就好。” 阮璃璃看了看他们,自己先进了屋子。 听见些脚步声,内室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的男人忙坐起身子,眼睛被纱布蒙上,轻唤了一声,“小柔,小柔你回来了?” 阮璃璃楞了一下,看过去。 回头看着她们还在院子里,阮璃璃便自己直接进了内室。 早就料到阮晚清的心气和性子不会捅破窗户纸。 阮璃璃轻咳了一下,“公子可是醒了?” “你是……”沈崇听见声音不是白雨柔,声音有些许熟悉,但是也记不真切。 “外面照顾你的是你夫人吧。”阮璃璃淡淡道。 “是。”沈崇应道。 阮璃璃无声的笑了下。 夫人?也不知道在他眼里,谁是夫人。 第132章 你看起来很好吃(1) “我听你家夫人说你中了毒箭,毒伤了眼睛周边经脉,所以特地来给公子送了点药。公子今日可觉得好些了?” “我夫人给我施了针,推拿了一下经脉,今日我多少能看到些影子了。”沈崇忙坐起身,“多谢姑娘相助。” 阮璃璃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公子不必客气,该谢谢你夫人才是。听闻你受了伤,不要命提着剑就赶了过来。” “姑娘说的是。是我欠小柔的,多亏了她,又救了我一次。” 阮晚清拿着画进屋,看到阮璃璃在跟沈崇说话忙上前拉住阮璃璃,似乎生怕她说出什么来一样。 阮璃璃心领神会的弯了弯眼睛,“没有,我就问了下他的病情怎么样了。” “小柔?”沈崇听到有人进来了,连忙问着。 阮晚清眸色暗了暗,拉了一下阮璃璃似乎是想要带她去别的屋子。 “沈公子现在醒着,你得了解一下他的症状,等午后御医来了好交代,我出去就好。”阮璃璃说着,就自己先出了内室。 “小柔,你为什么一直不理我?”沈崇有些着急了,跌跌撞撞的下了床,走路还有些不稳。 沈崇的眉头紧皱着,顺着声音摸索过去 阮晚清看着他下来,无奈之下上前两步扶住他。 握住她的手,触到她拇指下一个薄茧,沈崇一股久违的熟悉感涌了上来。 阮晚清皱紧眉头,看着男人握着她的手,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她手上的薄茧。 她的手白皙顺滑,肌肤如绸缎,是家养大小姐的细致,而偏偏手指上有着几个练剑带起来的薄茧。摸起来触感极为独特深刻。 沈崇皱了下眉,他记得当年也是这个触感。 后来明明小柔说,她手上的茧子因为伤了腿,许久未做粗活就退了下去。 难道是他近来也没有观察到? 阮晚清没注意到沈崇的异样,把他扶到床边。 成婚以来,沈崇看她一眼都觉得多余,这也是他第一次握她的手。 唯一有过的一次圆房,还是宴会他醉酒后,她扶回房就被他当成了白雨柔发生的。 事后白雨柔知道大发脾气,他就过来骂她处心积虑,不择手段。 阮晚清如今想来,觉得太可笑了。 她把人扶回去,转身就准备走。 沈崇突然握紧了她的手,“小柔,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阮晚清蓦的被他拉住,用力想要甩开,却反而被拽了回去。 “小柔,别闹脾气了,我只不过想要去叫她回家,她总是住在娘家算怎么回事?我不会喜欢她的。”沈崇把人抱在怀里,安抚着。 阮晚清的身子蓦的一僵。 “不过,不管她用的什么手段怀上的,那也是我的孩子。”沈崇叹了一口气。 “小柔,你救了我两次,沈家正房夫人的名号我给她,我这条命都给你了还不行吗?” 阮晚清的手指缓缓攥紧,深吸了几口气。 沈崇,是我救了你两次。 你这条命该是我的! “小柔?”沈崇没有听到回应,皱了皱眉。 “再说你上次不都答应的很好,还亲自绣了一个香囊让我给她做和解的,她的性子便是跋扈的,你不要与她计较。” 香囊? 阮晚清皱了下眉,香囊是白雨柔送的? 她手指过分用力,修长的指甲一下子被劈断,生生的划破了她的指甲肉。 阮晚清用力推开沈崇,“啪”的一巴掌重重的打在了沈崇的脸上! 她眼眶泛红,甩袖直接离开了屋子。 沈崇被这重重的一巴掌打的眼前发懵,一下子撑在床沿,回过神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没了人,“小柔?小柔!” 阮晚清一出屋子,就正巧撞上了站在外面薄暮。 薄暮一只手抱着一架琴,一只手展开了她先前画的那副画。 薄暮看见人出来了,忙不好意思的放下了手中的画。 “我听你的小婢女说,姑娘你平日里都喜欢作画抚琴,我们这里东西简陋,我就连夜做了一架琴。姑娘也好放松下。” “这也太麻烦了。”阮晚清摇了摇头,“原本叨扰时日就多,怎劳烦薄大哥这么费心。” “我听村头李奶奶说,有身子的姑娘最是容易心烦意乱,需要纾解。”薄暮憨厚的笑了笑,招呼着去了偏厅把琴放在了偏厅里。 “这里安静些,姑娘若是想,便可过来。” 薄娅靠在外面的门框上,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家哥哥忙里忙外、忙进忙出。 薄暮走出来的时候,瞥了她一眼。 “看什么呢,不是让你去看着熬药?” 薄娅挑眉,“我昨天不是跟你说,缺个桌子?” 薄暮回头看了一眼阮晚清,把薄娅推了出去,边走边说,“哎呀,我这不是忘了吗。” “所以你就做了把琴。”薄娅莫名笑了一下。 薄暮心虚的移开目光,眼睛就又落在了外面桌子上还没有画完的画上。 薄娅看了过去,缓步走上前拿起桌子上的画。 这幅画明明还没有画完,也不知道她哥是在看什么? 薄暮见她拿,连忙上前,“干什么呢,这是人家的东西,别乱动。” 薄娅没动,看了一眼薄暮。 男人轻叹了一口气,“画的真好。诶,我平日里见过的官家小姐都喜欢画什么花儿,鸟儿,山水风景的。还是第一次见有人画金戈铁马,大漠孤烟的。” 这个时候紫鸢从外面走了进来,端着药,“薄大哥,药熬好了,我们家小姐说她不想过去,能不能请您去喂二爷?” “我?”薄暮挑眉,一脸不愿,“诶,那个小侍卫去哪了?让他去呗。” 紫鸢愣了下,“他们还在厨房呢。” “药都熬完了,还在厨房干嘛。”薄暮皱着眉,死活不想照顾沈崇,直接大步流星的出了门,走向厨房。 而此时厨房里,北冥渊站在一旁,看着旁边的小姑娘东看看西咬咬,活生生像是一只小仓鼠,最后阮璃璃鉴定完什么最好吃,悄悄的摸了一根地瓜干,心满意足的啃着。 “饿了?”北冥渊缓步上前,唇角噙着一抹笑。 第133章 你看起来很好吃(2) “有一点点。”阮璃璃背对着他,默默地嚼着地瓜干,悄悄地又摸了一根,“你要不要吃……” 阮璃璃刚要转身,忽然男人的手从她侧腰穿过,突然把人往后拉了一下。 她的后腰猛地撞上了一个坚硬的胸膛。 “我不吃这个。”男人低缓的声音响起。 “我今天没有带那个小饼干。”阮璃璃抿了抿唇。 猫粮总不可能天天带着也怪沉的。 “可是……”男人弯身轻咬了一下她的耳尖,“你看起来很好吃。” 耳尖蓦的升起一股酥暖,怀里的小身板猛地抖了一下。 外面倏然响起一阵匆匆而来的脚步声。 “别闹,有人来了。”阮璃璃慌忙掰开他的手,塞了一根地瓜干给他。 薄暮推开厨房门的时候,就看到屋子里小姑娘装作认真啃地瓜干的样子,耳根还有些可疑的发红。 “你们……干嘛呢?”薄暮挑了下眉。 阮璃璃眨了眨眼睛,眼巴巴的看着他,“我有点饿,吃点东西。” “哦,”薄暮反应了一下,上前拍了拍北冥渊,“兄弟你去帮我给沈家二爷吃药。” “没空。”北冥渊拒绝,目光别有深意的看了看旁边的小姑娘,把玩着手里的地瓜干,“我得喂饱她。” 阮璃璃一顿,水汪汪的眼睛看了过去。 薄暮:…… 这话好像没什么问题,但是为什么感觉哪里不太对。 行宫中曹夫人带了一堆的礼物直奔阮家的院子,拉着叶澜说了好一会儿的话,一边拼命套近乎一边夸阮落雪。 叶澜多少能看的出来曹家这八成是看上了自己家姑娘,但是这情形让她摸不着头脑。 平日里阮家和曹家没大来往,而且两家政道不合,阮峰刻意疏远曹家她也是知道的。 这曹夫人突然上门一顿夸,叶澜只是满脑子的警惕,陪着笑脸答应着,但是什么多余的话也不说。 阮落雪回了屋子,若红小心翼翼的迎了上去,“小姐。” 若红用眼神试探着阮落雪昨夜是否成了。 阮落雪递给她一个眼神,“我一夜未归,母亲可发现了吗?” “没有的,奴婢都安排好了。”若红忙说着。 “那就好。”阮落雪弯了弯唇角,“给我准备沐浴更衣吧。” 若红一看阮落雪的表情便知道事情是成了,连忙点头笑盈盈的答应着。 阮落雪嫁的越好,将来她自己的前途也是无量的。 没准也能嫁入个官宦人家摆脱奴级。 阮落雪心情大好。 她看此番还有没有人敢羞辱嘲笑她! 沐浴过后,外面的婢女进了门,“姑娘,苏家妹妹带了好些礼物来。” 阮落雪一听是苏宣沫,神色慵懒的淡淡道,“请她进来吧。” 没过一会儿,苏宣沫指挥着人带着许多的首饰皮毛送了进来,一进门就欣喜的给阮落雪行礼,“多亏了雪姐姐昨日为哥哥求情。让皇上改了主意,只是打了一顿并没有送天牢,今早哥哥已经被送回来了。” 苏宣沫笑盈盈的上前。 毕竟是欺君之罪,苏家人原本想着小皇帝若是越想越气,杀了苏木槿,惩罚整个家族都不为过,现在只是被打了一顿,没有送进天牢等死,那就还好。 阮落雪浅浅的弯了弯唇角,“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妹妹真是客气了。” 说着,阮落雪为难的扶了扶额头,“昨日里我劝父亲的时候,九妹妹还极不乐意,咄咄逼人,父亲也是很为难,不过好在父亲还是听了我的。” “当真是辛苦姐姐了。” 苏宣沫皱着眉咬了咬唇,“便知道那个阮璃璃是个得理不饶人的。哪里有姐姐心地善良。” “九妹妹她年纪还小,又是乡下来的,不懂事。”阮落雪眼底滑过一抹得意的笑,转而又恢复到温和善良。 苏宣沫信誓旦旦的开口,“我母亲说了,往后乐安县主有事就说,我们苏家一定尽力帮忙!” “苏夫人真是客气了。”阮落雪笑了笑。 这个时候若红上来,“小姐,夫人请你去正厅一趟。” 阮落雪顿了一下。 “那雪姐姐快去吧,”苏宣沫说着,“我正巧也要回去了。” “好。”阮落雪应了一声,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赶去了正厅。 她赶到的时候,阮璃璃刚好也回来,走到了正厅门口。 阮落雪轻蔑的瞟了她一眼,眼底夹杂着些许嘲弄,直接走过去重重的撞了一下她的肩膀。 阮璃璃倒是也没有躲,被撞得后退了几步。 小瑶顿时来了火气,“诶,你……” “啪!”若红回脸就是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小瑶的脸上。 怒骂道,“没规矩的东西!这是正八经儿的主子,你刚刚那什么态度!” 小瑶踉跄一步,阮璃璃立马扶住她,抬眸冰冷的眸光如利剑一样扫了过去。 若红不知道是不是底气足了,直接瞪了阮璃璃一眼。 阮璃璃上前扬起手一巴掌重重的把瞪着眼的若红直接打倒在了地上! 响亮的巴掌声瞬间回荡在院子里,惊得众人都是一身冷汗。 阮璃璃直接踩在了地上人的手腕上,少女凉凉的声音阴冷的响起,“没规矩的东西,我的人也是你敢打的?” “啊!疼!”若红倒在地上,手腕上传来锥心刺骨的疼痛,骨头仿佛都要被碾碎。 “住手!”阮落雪沉声叫停。 阮璃璃非但没有停手,还碾了碾,冷着脸笑了起来,“不好意思啊姐姐,我这个人一向护短,打我的人就相当于打我。” 若红手腕上隐约渗出了血,手指因为剧烈的疼痛开始发抖。 “不,小姐,小姐救我,我的手要断了!” “阮璃璃!你不要欺人太甚!” “姐姐的婢女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是谁欺人太甚?”阮璃璃挑眉,漫不经心的看向她,“姐姐博学多识,想必知道一句话,适可而止。别我给你脸,你非不要。那你就别怪我撕你脸皮了。” 阮落雪拳头攥紧。 若红疼的眼泪都出开了,另一只手拽了下阮璃璃的裙角,“九小姐,九小姐我错了,求你放过我!” 第134章 现在懂规矩了? 小瑶似乎也是怕了,忙拉了拉阮璃璃的衣袖,“好了,小姐我没事的,你就放过她吧。” 阮璃璃垂眸看了一眼地上的若红,轻飘飘的开口,“现在懂规矩了?” “懂了懂了,奴婢真的知道错了!” 阮璃璃轻笑了一下,收了脚。 若红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哭哭啼啼的捧着自己一片紫红的手腕。 阮璃璃却好像是没事人一样,淡淡的站在那里。 阮落雪深吸了几口气,怒不可遏的转身直接进了大厅! 这个小贱人,给我等着! 总有一天有你哭着跪在地上求我的时候! 看着她进去了,小瑶才忙提醒道,“小姐,夫人一上午没见,一直在寻你。你现在进去吗?还是咱们等一会儿。” “现在进去呗,干嘛要等。”阮璃璃直接进了屋子。 叶澜倒是正好心思全然不在这些小事上,外面的动静也没怎么听到,只是沉着脸先把阮落雪叫进了屋子。 看着自己母亲的脸色,阮落雪一时间也不好告状,只能由着母亲进了里屋。 叶澜坐在床上,冷着脸指了指旁边放了一地的礼物,“这些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阮落雪一时间有些心虚,微微垂着眼帘,“母亲,这些是谁送来的呀。” “这些是曹太师的夫人送来的,”叶澜牢牢地看着阮落雪,冷声道,“你跟太师家是怎么回事?” “没有怎么回事呀,”阮落雪脸上带上一抹疑惑,“就是近些日子曹哥哥经常送东西给我罢了,女儿本不想收的,但是盛情难却。” “若是母亲不喜欢,女儿便送回去好了。” “雪儿,你一向是我最放心的,你跟我说实话,你跟曹铭到底是怎么回事?”叶澜脸上的表情是难得的严肃。 阮落雪皱着眉,眼看着叶澜不太高兴,立马说道,“母亲,可能是曹哥哥对我有点其他的心思,母亲您是知道的,我心里只有秦旭哥哥。” “现如今北秦王府出了事,你就没有动过其他心思?”叶澜弯了弯身,看向她。 阮落雪咬了咬唇,想来叶澜极少对她苛责严厉,什么不是事事顺从,由着她来。 现在叶澜的态度反倒让她有些不安,“母亲,若是北秦王府真的倒了,难道您还非得要我嫁过去吗?” 叶澜收回目光,顿时有些气上心头,“且不说北秦王府会不会这么轻易的倒了,就是真的倒了,父亲母亲也会为你谋一个好的亲事!若你真有那个骨气愿意陪秦旭渡过难关,我们也依了你!” “阮家的荣耀不需要你来争,阮家的女儿只需要嫁的喜欢!” “那为什么曹家不能是一个好的亲事?”阮落雪不解,直接回顶道。 “曹家是什么人家,曹栋一直处心积虑的想要拉拢你父亲,为什么啊?”叶澜突然用力的拍了拍桌子,“你父亲官场数十载,小心翼翼的才有了今天,前面是战场后面就是朝堂,哪一个都能要了命!他一直与曹家保持距离,不多来往又是为什么?” 阮落雪咬着唇,沉下脸,跪在地上,“女儿不知,女儿也不懂。” “你只需要知道,全国的青年才俊,即便你只嫁一个平民,也绝对不能是曹铭!”叶澜直接放了话出来,气的呼吸急促移开目光看向旁边的礼物。 “这些东西,等回了京,我们就挑些等价的送回去。”叶澜深吸了几口气,“不管你之前有没有想法,以后直接给我断了曹家的想法!” “母亲!”阮落雪有些着急。 “你下去吧!”叶澜头疼的扶了扶额头。 “是。”阮落雪咬着唇,起身离开了屋子。 阮璃璃坐在外面,分毫不差的把里面的对话听了个清楚。 站在一旁的小瑶什么也听不到,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着阮璃璃眼底光芒缓慢的变暗变冷,就愈发的紧张起来。 阮落雪脸色阴沉的走了出来,斜睨了外面的阮璃璃一眼,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正厅。 阮璃璃这个时候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直接起身,淡淡的丢下一句话,“告诉母亲,我来过了。身体不适就先走了,有什么事再叫我。” 说着,阮璃璃直接追了出去。 小瑶一脸懵逼,忙回头跟叶澜身边的姑姑交代解释着。 这外面阮璃璃已经追出了院子,一把抓住了阮落雪的手臂,把她拦了下来。 “你做什么?”阮落雪怒气冲冲的看着她。 “曹夫人为什么会突然送这么多东西?”阮璃璃盯着她的眼睛。 “她愿意送,我怎么会知道。”阮落雪一把甩开阮璃璃的手,“你如今越来越厉害了,管的也越来越多了。” “我自然是管不着谁来送东西的,只不过我提醒姐姐一句,曹家非善类。” 阮璃璃轻轻吸了一口气,“说句不好听的,如果你嫁进曹家,将来就是与阮府为敌,后果自负。” “阮璃璃,不要以为父亲喜欢你,你就可以口无遮拦,胡说八道。”阮落雪这会儿反倒冷静了下来,冷笑着看着阮璃璃,“你不过便是嫉妒我,便是没了北秦王府,还有各个权贵来求娶,而你只能去阴曹地府送死。” 阮璃璃觉得可笑。 阮落雪看她一眼,转身离开。 后面小瑶才追了上来,看着阮璃璃站在原地,“小姐,怎么了。” “没怎么,”阮璃璃弯了弯唇角,低声呢喃道,“就是看来我的计划里要多一个人了。” “什么?” “我说我好累啊,得回去歇一歇。”阮璃璃说着想到了什么,悄悄的拉了拉小瑶,“他还在吗?” “啊?”小瑶反应了一会儿,“哦哦哦,大人说他不走的,等你回去。” 阮璃璃立马弯了弯眼睛,“哦”了一声,一路小跑回了院子。 小瑶刚才还看她阴云满布的脸上瞬间跟开了花一样。 小姐怎么了?? 阮璃璃跑回院子,打开房门,“砰”的一声关上了门,接着突然一下子扑进了座椅上男人的怀里。 第135章 偷人? 北冥渊刚刚倒了一杯茶水,怀里突然钻进来一个软绵绵的小身子。 男人的手指顿了顿,垂眸看着她。 “大白天的就投怀送抱。” “这不是也没有旁人。”阮璃璃顺势坐在了他旁边,倚靠在他身上,看着旁边桌子上放着的书。 北冥渊一只手拿起桌子上的书,“没想到,你平日里还喜欢看孙子兵法。” “闲来无事,就随便翻翻。”阮璃璃淡淡道。 阮璃璃从他手里拿过书,“我觉得我的病快好了,御医来看的时候,说要禀报上去,尽快安排我入府。” 北冥渊眸色微动,看着怀里突然发愁的小姑娘。 一听她入府,马上就要进入他的领地。 仿若天边飞鸟,落归牢笼,被终生求困。 竟让他有一瞬间不正常的兴奋和悸动。 “我接下来该怎么办?”阮璃璃舔了舔干涩的唇角,“我要不要继续装病?” 听到身后人一直没有说话,阮璃璃突然爬起来看着他,“你觉得呢?” 北冥渊看着她沉吟半晌,“你怕他吗?” “怕呀,”阮璃璃眉头皱紧,“我要是不怕,我早就抗旨了。” “而且我有点点讨厌他。”阮璃璃坐在一边。 北冥渊脸色沉了沉,语气还是淡淡的,“你们应该无过多来往。” 阮璃璃没吭声。 其实要不是半路杀出这么一号人物,处处和她作对,她的进度不至于这么慢。 她曾经宫里的眼线被他前前后后拔了不少。 她曾经派人暗杀过他,他也三番两次的抓过天毒教的人。 以至于现如今,她要把控朝堂局势还不得不顾虑到这个人。 若她真的入了府,怕是以后行事都要麻烦很多。 鬼殿是唯一一个她根本安插不进去眼线的地方。 如果一旦露馅。 怕是死无葬身之地。 “以前无过多来往,以后也不想有过多来往。”阮璃璃看着他,“你想我跟他有来往吗?” “胡说什么。”北冥渊这话说的模棱两可,不知道他是在否定前一句话,还是在否定后一句话。 但在阮璃璃的角度听,是不想有来往的。 “不过……你现在可否愿意告诉我,前几日晚上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后山,为什么会有人追你?”北冥渊挑眉。 阮璃璃顿了一下,“前几日……我出去玩呀,碰到了几个猎人,就是这样。” 小姑娘摊了摊手。 北冥渊突然弯了弯唇角,“那前几日,沈崇是谁弄伤的?又是被谁救下的?你跟暗察司的薄暮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会帮你布这个局?” 这一个个问题砸下来,阮璃璃一瞬间大脑飞速的转着。 试图编出一个完美的故事情节,洗脱嫌疑。 “这些,你都不打算跟我说?”北冥渊施施然的看着她。 她觉得的确她隐瞒的东西太多,又老是喜欢拿他打着幌子。 这在感情中是不公平,而且极度消耗对方信任的东西。 “要不……等你什么时候跟我私奔了,我就告诉你好不好?”阮璃璃眼睛弯成月牙一样的形状。 阮璃璃看着他眸光有些涣散缥缈,手指轻轻碰了一下他的脸颊,笑眯眯的说道,“其实……我本来不是阮璃璃。” 北冥渊眸色深了些,捉住她的小手低声道,“什么意思?” 阮璃璃笑了笑,移开目光,转过身靠在他的身上,“等你是我的了,我就告诉你……我是谁,我是做什么的。” 她仿佛一瞬间明白了美色误人这句话,怪不得总有人喜欢用美人计。 其实当真喜欢,就很容易说出一些平日里根本不会说的话。 “我,我只告诉你,”阮璃璃突然伸手拽了拽他的衣服,“你可千万不能告诉别人,尤其是你们家主子。” 要是他们家主子知道,她就完了。 北冥渊牢牢地看着她,半晌忽然轻笑了一声,“好,我自己知道就好。” 这丫头,当真是越靠近越有趣。 她的身上到底有多少事情瞒着他。 她又到底是谁。 阮璃璃没有多想,心满意足的回过神来。 她要把他带走之后,想必他也就没有机会再接触鬼殿的人。 养在谷虹江泽,天毒教派里,他总不会去跟别人说。 傍晚,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围猎场隶属于皇家园林占地有几万亩,不止是打猎用地,更是游玩之地。晚膳过后不乏有人兴致上来会离开行宫去点篝火在附近闲逛。 阮落雪看着其他人都散去,半推半就的跟着曹铭来到了外面一片山林花丛里。 周围暗下去只有月光,曹铭看着这小美人都已经被他玩过了,早晚也能进了家门,便肆无忌惮了起来,一避开人就把人推到了树上。 昨晚他都不记得是个什么滋味。 “曹哥哥,别这样。”阮落雪皱着眉,慌忙推拒着,“还在外面呢。” 曹铭猥琐的笑了笑,手上动作粗暴,“在行宫人多眼杂。” 阮落雪作势又要哭了起来。 这下曹铭慌了神,“我的好雪儿,昨晚头次是不是疼了,哥哥这次轻点还不行吗?” “不是。”阮落雪哭着,低头用帕子擦了擦眼泪,“我母亲不让我嫁给你,可是我已经被你……呜呜……我不敢跟母亲说,我好害怕……” “我当是什么事,”曹铭笑了,“乖,我曹铭要的女人,还没有得不到的。我有的是手段让阮夫人答应。” 说着曹铭扯开她的衣带。 “可是,今日我九妹妹她还羞辱我,”阮落雪低声抽泣着,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说我不知羞耻,之前还说要嫁北秦王府,现在又跟你纠缠不清……” “你说那个阮璃璃。”曹铭擦了擦阮落雪的眼泪,“她我压根就没放在眼里,我动动手指就能碾死她。你若不喜欢,我叫人杀了她便是。” “别,别瞎说。”阮落雪忙伸手捂住他的唇,“反正她也是要死了。” 曹铭趁势握住香软的小手,放在唇边轻咬。 “那我把她快些送进鬼殿,在试血的时候,做点手脚,她保准死的很难看。” “我就是气不过,明明她在皇家人眼皮底下偷人。还骂我不知羞耻,我明明是被迫的。”阮落雪哭的有模有样。 曹铭忙哄着,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偷人?” 第136章 私会的到底是谁? “是啊,就是她那个贴身侍卫,都被发现了好几次。” “雪儿放心,这件事就交给我,偷人被发现了,她可有的受哈哈哈。”曹铭一把扯开阮落雪身上的衣服。 “乖,留着点眼泪一会有你哭的哈哈哈” 夜色浓重。 半个时辰后,两个人堪堪的折腾完,阮落雪头次如此放肆的在野外,多少有些害羞,忙穿上衣服。 “诶,雪儿妹妹,这么着急穿衣服做什么。”曹铭笑着去捉她。 阮落雪脸上一红。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响起些脚步声,“我刚刚好像听到这里有什么声音。” “你听错了吧,我怎么没听到?” “有男人的,该不会是刺客……” 说着,两个人径直冲了进去,直接看到了还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 “啊!” 来人后退几步,惊讶的捂住嘴巴,手里握着佩剑是个巡查侍卫。 “什么人竟如此大胆!这可是御前也敢如此放荡!” 阮落雪脸色一白。 曹铭皱起眉,立刻握着阮落雪的手,慌慌张张的溜走。 侍卫握着剑追了上去,只剩了一地的狼藉,空气中还氤氲着些许气息,侍卫皱着眉,环顾四周,眸光赫然捕捉到一支蝴蝶发钗。 清晨,阮璃璃刚刚梳洗好,小瑶忽然跑了进来,一脸疑惑,“小姐,上次五小姐送你的首饰你不是没有收吗?为什么这些会在你的妆匣里呀。” 阮璃璃闻声看了过去,“近些日子围猎,周围姐妹走的密切,来送东西的不少,我可能随手放了。” “哦。”小瑶了然的点了点头,接着把东西放在了旁边。 阮璃璃拢了下衣裙,刚刚起身,外面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 “给我把屋子围起来!”侍卫粗犷的声音突然响起。 “是!” 话音刚落,阮璃璃的屋子便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小瑶吓了一跳,慌忙跑了出去,“这位大人,请问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怕是要问你们家小姐有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侍卫冷眼瞥了一下小瑶。 阮璃璃从屋子里走出来,看着院子里乌泱泱的人,眸色淡淡。 见阮璃璃出来,侍卫拱手示意,“九小姐,请随我们走一趟。” 阮璃璃秀眉轻蹙,“请问是什么事?” “九小姐去了就知道了。”侍卫抬手抽下来腰间的腰牌。 “我等也是奉命办事,还望九小姐不要为难我们。” 阮璃璃看了一眼他手里的腰牌,是禁军腰牌,这些人一般都是归小皇帝和摄政王直接管辖,心底莫名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好,我跟你去。” 阮璃璃走下台阶,小瑶上前一步担忧的拉了拉她,阮璃璃看她一眼,“没事,你先留在这,我一会儿就回来。” 侍卫侧身让开一条路。四五禁军侍卫把她带走。 小瑶眼睁睁的看着阮璃璃离开,不自觉的有些着急,围着院子的侍卫一脸严肃稳如泰山的站在原地。 阮璃璃直接被带到了欣贵妃的殿里。 欣贵妃看见阮璃璃被送来,放下了手中的茶盏,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把人送到之后,侍卫便离开守在门口,整个屋子里只剩下几个侍女,连太监都没有,还有旁边站着的一身深蓝色劲装的女子。 不是阮璃璃刻意关注,而是这个女子与宫中女眷娘娘衣着打扮大相径庭,实在是很难不注意到她。 她更像是一个女侍卫,怕是品级也不低。 “九小姐来了。”欣贵妃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笑意,却没有让阮璃璃起来。 阮璃璃怎么也看出来这情形不太对。 “是贵妃娘娘唤臣女来吗?” “其实这件事本不该我来管,”欣贵妃脸上也露出来些许为难的神色,“只是今晨陛下出去狩猎,侍卫来报的时候这里也就我能主持大局,事关重大若一会儿有得罪的地方,还望九小姐体恤。” 阮璃璃躬身,“娘娘言重了。” “昨夜……”欣贵妃眉眼微动,“九小姐可否外出过?” “没有。” “那这个,可是九小姐的东西。”欣贵妃给旁边婢女递了一个眼神,婢女手里握着一个盒子,走上前。 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个精致至极的蝴蝶发簪。 阮璃璃皱了下眉,她的印象中,自己从来没有这个发簪,“这个,不是我的东西。” 欣贵妃细长的眉毛不自觉的皱紧,“可是为什么曹大人说昨日见过你戴着这个发簪?” “我也很为难,但是还请九小姐跟我说实话。”欣贵妃声音严肃了起来。 旁边的一直站着的女侍卫突然上前一步,“贵妃娘娘,阮府五小姐到了。” 阮璃璃皱了下眉,看了过去。 阮落雪走过来,跪在阮璃璃的身边。 “臣女参见贵妃娘娘。” “这个,你可认识?”欣贵妃指了指婢女手里的发簪。 阮落雪凝眉细思,抬手拿起了婢女手里的发簪,似乎是反应了片刻,才犹豫着开口,“这个……” 阮落雪一拿起来,阮璃璃就想起来,前些日子阮落雪想要送她的首饰里面,恰好有这个。 但当时她并没有收下。 “这个是妹妹的,怎么了娘娘?可是有何处不妥?”阮落雪恭敬回禀着。 欣贵妃了然的点了点头,“那就是说,这个就是你九妹妹的了?” “是的。” 阮璃璃霎时感觉到些不对劲,连带着早上莫名其妙出现在她妆匣里的首饰,都有些不对劲。 “是这样的,九小姐不必紧张,”欣贵妃淡淡道,“昨晚禁军侍卫巡逻的时候,发现在树林里有男女私会。这地上便捡了一只这个发簪。” 阮璃璃眉毛缓慢的皱紧,不卑不亢淡淡道,“娘娘,臣女昨晚没有与人在树林里私会,还有这个发簪原是我五姐姐的。” “私会?”阮落雪吓了一跳。 “到底怎么回事,这个发簪是谁的?”欣贵妃牢牢的看着地上的两个人,“私会的到底是谁?” 第137章 验身 “你,你血口喷人!”阮落雪俯身,“娘娘,请您明察,这发簪原是我的没错,但是前阵子我请九妹妹帮忙的时候,念着妹妹平日里首饰颇少,便送与她了。” “姐姐那日送我,我并没有收下。” 阮落雪不解的看着阮璃璃,“九妹妹你明明是收了的,我房里的人都可以作证的。” 阮落雪直接惊慌的哭了出来,“我原是好心,若想到妹妹你今日竟如此栽赃嫁祸于我,女儿家的清白,岂是能随意污蔑的!” “若早知有今日,我又何必送你东西。”阮落雪转身,泣不成声,跪倒在地,“娘娘,我昨日一直在房里,我房中的人都可以作证!” 阮璃璃轻抿了抿唇,倏然冰冷的勾了勾唇角, 欣贵妃被阮落雪的哭声扰得心烦意乱。 “好了,”欣贵妃淡淡叫停,“我知道。” 阮落雪不管怎么说,她先前和北秦王府的事情人尽皆知。 本来就说的非北秦王府不嫁,这么短的时间内,欣贵妃觉得她和别人搞在一起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但是阮璃璃就复杂了些。 原本她早就该入鬼殿了,现下拖了几个月,也不知道是真的身体不适还是有其他的想法。 但此事非同小可,关系到鬼殿那位的事情,欣贵妃完全不敢马虎。 外面的侍卫突然打开殿门,进来送了一个小厮,直接扔到了殿下,“贵妃娘娘,这个是阮九小姐房里的下人。” “小的,小的李志。”李志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说着。 “你知道些什么,都说出来。”欣贵妃脸色不太好看。 阮璃璃偏头看了他一眼,这一眼,李志浑身上下抖得就更厉害了。 “小的在九小姐的院子里侍候已久,近两个月,时常……时常晚上听到房中,房中有男女的声音。”李志害怕的跪在下面,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小姐身边有贴身暗卫,这个奴才也知道,一开始便没有多想。可是后来……便厉害了些,每每深夜都有。” “前几日的时候,小的在外面闲逛的时候,还看到……”李志说着,悄悄的看了一眼阮璃璃,“看到九小姐和一个男子在那片合欢林举止亲密,像是……夫妻。” 这几句话被添油加醋的说了出来,便格外令人遐想。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 神他妈每每深夜。 冽哥哥就不是每天都来,有的时候半个月才来一两次,即便是来动静连就在隔壁的小瑶都听不见,你还能天天都听见。 怎么就像是夫妻,就亲了亲就像了? 劳资还亲过宝宝,你怎么不说我早就嫁给猫了? 欣贵妃听一句脸色就差了几分,“那侍卫你可见过?” “不曾见过。”李志低着头,“但小的说话句句属实,绝对没有欺瞒。” “你有什么话要说吗?”欣贵妃看向阮璃璃,“你与那个侍卫到底有没有私情。” “没有。”阮璃璃面不改色的否认着。 欣贵妃扶着额头,有些着急的拍了拍桌子,“若你早些承认,兴许还有一线生机,要是被那位知道了,你死无葬身之地啊。” “贵妃娘娘,微臣以为,此事事关重大,我已经派禁军侍卫去搜查九小姐的贴身护卫了,相信不久就能找到,为防止意外,先将九小姐关押起来。”姜魅淡淡的看了一眼阮璃璃,“等给九小姐做过必要检查,再审问她和她的侍卫,想必就能水落石出了。” 欣贵妃左右思忖,也没有想到更好的解决方法,“那就先按你说的做吧。” 毕竟姜魅是鬼殿的人,也是禁军副留守都督指挥长,这件事情有她来做,更为妥当。 姜魅抬手,旁边两个宫女上前把阮璃璃从地上拉了起来。 阮璃璃抬头看她,看到她腰间的鬼殿腰牌,多少知道了些原由。 今早去把她带过来的人,就是姜魅派来的。 还跪在殿前的阮落雪看着阮璃璃被带走,脸上的泪痕还未干,眼帘微垂遮住了眼底那一抹得意的笑。 阮璃璃啊阮璃璃,跟我斗,下辈子吧。 内室里面放着一张宽大的床,没有床幔床架,只是一张板子上面铺着素白的被褥。 阮璃璃一被带进去,鬼殿的孙姑姑便站在一侧。 和她当初进鬼殿的情形近乎一样,孙姑姑面无表情,看她的眼神跟看死人没有什么两样。 周围还有几个女官守着。 旁边一个浴桶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好了水,一侧的架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工具。 “九小姐把衣服脱了吧。老奴给你沐浴净身。” 孙姑姑亲自上手,直接来扯她身上的衣带。 阮璃璃后退一步,怎么样看着那些个工具也知道刚才那个女侍卫说的必要检查是检查什么了。 “姑姑,我还未出嫁,总是这样检查,怕是不妥。” 孙姑姑冷着脸,“今日姑娘的事,贵妃娘娘念着你的名声,都是关起门来审问,也只是通知了我们几个鬼殿的老人,事关重大,还请姑娘配合。” “若今日检查不出来什么呢?”阮璃璃挑眉,冷声道。 “自会还姑娘一个清白。”孙姑姑上前一步。 “若是检查不出来,那换我这样查你们可好?” 孙姑姑手上一僵,她们这一大把年纪,又不是年轻姑娘,被人检查那等事,多少有些丢人。 孙姑姑也只是停顿了一瞬,还是沉声道,“我知道姑娘心有不愿,但如今不得不这样证明姑娘清白。” 孙姑姑不想跟她争辩,直接朝着旁边两个女官递了个眼色,“既然姑娘不愿自己脱,那我们可以帮你。” “我们这些老人手上没个轻重,若是弄疼了姑娘,还请包涵。” 阮璃璃忽然冷笑了一声,“那我要是弄疼了你们,也请各位姑姑多多包涵。” 而此时,姜魅握着佩剑站在内室外殿中,倏然听到了内室里面一声尖叫。 她微微上挑的眉眼一凌,立马握着佩剑上前。 “站住!” 陌七急促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第138章 你还想要叫谁来? “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府里看着?” “我今晨接到急报,说是预备进府的九小姐与侍卫私通有染,才带人赶了过来。”姜魅淡淡道。 “你这速度怎么这么快?平日里做事没见你这么利索。”陌七皱着眉,“阮璃璃人呢?” “在里面检查。”姜魅看他一眼。 “阮璃璃出了事,欣贵妃为什么没有派人报信给我?”陌七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什么私通有染,人家那是正规的。 就说殿下这么玩,早晚得出事! “你一届男子,在事情未查清之前,不好知道。”姜魅冷声说着。 陌七想要进去,但是碍于男子身份,在屋子里团团转,“你,你进去,告诉那群人,赶紧住手!否则后果自负!” “为什么?”姜魅不解,“这件事关系到殿下,你怎么敢……” 姜魅说着忽然停了下来,目光诡异的看着陌七,“你……” “你看我做什么?”陌七被姜魅看得浑身发毛。 “该不是她有染的那个侍卫……” “卧槽,不是我!”陌七急的粗口都出来了,指着姜魅,“我警告过你昂,你别等殿下亲自来收拾残局!” “你也知道殿下的病情现在多严重,到时候他会做出来什么事,我可不敢说。”陌七严厉的说着。 陌七话音刚落,忽然屋子里的温度骤然降了几度,明明入了夏,身上却是一片寒凉。 突然大门“砰”一声被一股莫名的力量重重撞开。 随后又重重的关上。 男人的身影出现在殿内的时候,陌七登时手心一片冷汗。 陌七上前恭敬道,“殿下,我警告过了,该说的话都说了。” 陌七内心:这个不是我的锅!! 北冥渊脸色极差,眸色阴沉幽深,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摄人心魂的暴戾,阔步直接走向了内室。 姜魅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咬着唇直接拦住了北冥渊的去路,“殿下,她……” 鬼殿的人多少都能看得出来,姜魅对于自家主子的那点心思。 否则谁家女孩子会心甘情愿的留在那种地方当差。 北冥渊眸底有着盈盈黑雾,声音冷如冰窖,“作为我鬼殿的侍卫,就给我记清楚,阮璃璃这个人,你只需要保证她的安全,即便是怀疑,那也是我的事,你没有资格也永远轮不到你来做!” 说着,北冥渊抬手,手掌心有着一团黑雾,毫不留情的打开了面前的女人。 姜魅猛地一下被打开,身子撞在了旁边的架子上,一下子吐出一口鲜血。 “再有下次,鬼殿不需要你。” 话落,北冥渊直接推开内室的门,掀倒屏风。 阮璃璃登时吓了一跳。 只隔着一片围帘,她隐约发觉是个男人,忙拉好自己被扯开的衣服。 整片屋子里,也只有他们俩是站着的。 几个老女官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 她背对着白色帘幕,北冥渊隐约能看到她衣衫不整,正在整理自己的衣物。 北冥渊剧烈的呼吸缓慢的平复了些,关上了门,一步一步上前。 外面的姜魅捂住腹部,皱紧眉头从地上爬了起来,满眼的不解。 陌七一脸无奈,“我就说我提醒过你了,这件事你别管了。” “你要我眼睁睁的看着殿下被蒙骗?”姜魅咬着牙站起来,擦掉嘴角的鲜血,“那个女人水性杨花,不贞不忠,殿下要什么样的没有,怎么能……” 陌七伸出一根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你这伤的看来不够重。” 陌七上前拍了拍姜魅的肩膀,“姜魅啊,我们做属下的只需要服从命令即刻,不要逾矩。” “呵。”姜魅冷声笑了下。 不可能,这件事没完。 若是这女人真的不忠,她第一个不同意这个人入鬼殿伺候主上! 无风不起浪,等到她揪出来那个侍卫,必定要拆穿她! 而此时,内室阮璃璃整理了半天都没有整理好。 她的衣服绳带被几个力气颇大的女官挣扎之际给扯断。 毕竟鬼殿的姑姑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多少会点拳脚。 她又不敢用毒暴露身份。 就显得麻烦了很多。 期间不乏有姑姑因为她不配合又试图打架,采取暴力模式直接撕开她的衣服。 听着男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阮璃璃觉得自己衣服再整理也就这样了,也没敢回头,连忙叫停,“你是谁啊,你怎么能进来。” 北冥渊脚步微顿,接着又往前走着。 阮璃璃听见脚步声没有停,皱起了眉,“这里只有女子能进,你别过来了,再过来我要叫人了!” 在她看不见的角度,男人的眸色很暗。尤其在看到她身上破碎的衣物零零散散。 那股破坏欲便展现的淋漓尽致,他血液中的邪性一点点浮了上来。 像是那些东西都是他亲手撕毁,一点点从她的身上扯碎。 男人手里的铁骨折扇撩起白色帘幕,突然一步上前,手臂忽然圈住了面前的小姑娘。 小姑娘着实没想到这人进来就进来了吧,还动了手。 “啊!你放开……”阮璃璃刚要反击,突然耳畔传来一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低沉磁音。 “你还想要叫谁来?” 男人的嘶哑声音带着若有似无的蛊惑和撩拨,生生钻进她的耳膜。 阮璃璃听见声音,小身板猛地一顿,眨巴着眼睛一偏头就看到了男人流畅的下颚线条。 谁想到她突然急了。 “你怎么来了?”阮璃璃转过身,小心翼翼的看了看他身后,“你快走,赶紧走,先别管我了,我没事的。” 北冥渊垂眸看着她,眸色暗沉,手指握着她的手臂,“走去哪?” “随便走去哪都行呀,你躲躲。外面好多人正在抓你呢。”阮璃璃把他往外推。 “可是我哪也不想去。”男人有力的手臂圈着她的腰,空出来一只手拉着她又快要滑下去的衣服。 他的手指紧了紧,呼吸发沉,手指一扯她身上的薄纱被他生生撕碎。 他真的好想,直接把她带回家。 关在一间屋子里,撕碎所有的衣服…… 第139章 一张好大好大的床 阮璃璃只觉得气氛不太对,但这种情况下她也顾不得什么气氛了。 直接摁住他的手,皱眉看着他,“我们之前被人看到了呀,他们说找到你再审问……” 阮璃璃说到一半忽然顿了一下,抬头看向北冥渊,“你该不是已经被抓到了?” “谁敢来抓我。”北冥渊稳着心神,凝眉看着手里的破碎的薄纱。手指缓缓攥紧。 他想要跟她说实话,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她若是知道了他是谁,会不会真的讨厌他,疏远他。 肯定会怪自己骗了她。 “那你就赶紧走呀,只要我不承认谁也不敢把我怎么样的。”阮璃璃看着他,看了半晌,突然有些发愁。 “你……是不是不知道要去哪?” 如果他只在鬼殿待过,那外面很显然没有比较安全的容身之处。 北冥渊没有说话,眸光幽深,欲言又止,,他现在所有的心力都用来控制住自己血液中的邪性。 阮璃璃权当他是默认了,小姑娘连忙认真的想了想,“这样吧,你先在上次那个碧云潭躲一天,我已经把信送出去了,等到明日晚上有人会去接你,跟他一句暗号,他会带你走的。” 北冥渊皱了下眉声音沙哑的随口问着,“什么暗号?” “你就跟他说,天王盖地虎。”阮璃璃扶着他的肩膀,“他接小鸡炖蘑菇,就对了。” 正在极力稳住心神的北冥渊眸光忽然一滞,转眸看着怀里一脸认真的小人儿。 一瞬间脑海中翻涌上来先前听到过的暗号。 男人的眸色瞬间闪过一道光,“什么?” 阮璃璃拍了拍他,“来记住了,天王盖地虎,小鸡炖蘑菇。” 北冥渊缓慢的吸了一口气,刚才试图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他牢牢地盯着她,就这么盯了半晌。 “怎么了?不好记吗?”阮璃璃被他看得发毛。 男人这会儿才回过神来,缓声道,“记住了。” “那我一脱身就去找你。”阮璃璃推了推他。 北冥渊犹豫了片刻,还是转身离开了屋子。 阮璃璃看了看身上凌乱的衣物,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角,直接扯下来屋子里的白色帘幕,草草的披在了身上。 然后小姑娘就顺手拎了一个木棍,姿态很嚣张的坐在一旁等着面前几个姑姑醒过来。 随时准备继续跟她们干一架! 打架? 宝宝我在村里扛过把子,横行过街市,占山为王,还怕几个老姑姑? 日头渐高,直到正午,姜魅才板着脸直接打开了屋门。 阮璃璃眼疾手快的把木棍藏好,乖乖巧巧、楚楚可怜的模样缩在角落里。 姜魅漂亮清冷的眸子缓缓扫了一圈屋子里的情形,最后把目光落在旁边披着薄纱的小姑娘身上。 阮璃璃身板本来就小,眉眼人畜无害,这缩成一团多少能让人产生点怜惜。 但是看这遍地的狼藉只有她一个清醒的……当真很难让人相信她是被欺负的那一个。 姜魅把手里的衣服抛进她的怀里,毫不客气的冷声道,“穿好衣服出来!” 阮璃璃看她一眼,又看了看怀里的衣服,“诶等等……你确定是穿好衣服?” 这几个姑姑巴不得扒了她,浑身上下都弄清楚,这个同伙现在让她穿好。 什么意思? 姜魅冷眼瞥了她一遍,似乎是懒得跟她废话,直接关门走了出去。 阮璃璃坐在原地眨了眨眼睛,检查了下衣服上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才快速换上走了出去。 外面的人已经被退散了大半。 姜魅站在一旁,清冷的面容看不出太多的表情,无非就是这位大小姐心情极差。 见阮璃璃出来,姜魅才淡淡的抬眸看了看她。 “走,九小姐,跟我去个地方。” “去哪?” “鬼殿的地盘。”姜魅回头扫了她一眼,没什么情绪道,“在那里比较合适你现在呆着。” 一提到鬼殿的地盘,阮璃璃浑身上下一阵恶寒。 陌七恰好也在外面守着,看到阮璃璃给她递了一个眼色。 示意她跟着走就行。 现在主子的心思不好猜,他八成多少要先处理一下流言的来源,再放阮璃璃出来。 阮璃璃反应了一下,见到陌七左右也放心了些。 毕竟和冽哥哥关系亲近的人,都比较容易让她放心。 现在就但愿,鬼殿的那位主子并没有跟着来围猎。 没过一会儿,阮璃璃直接被姜魅带到了行宫中一座恢弘壮丽的大宫殿之中,随后直接被送进了寝殿。 明明是正午的日头,这座宫殿里面却显得有几分森冷,光线阴暗。连地上的影子都散发着莫名的寒气。 阮璃璃犹豫着站在大殿中,始终不肯踏进内室。 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那间内室中,有一张好大好大的床。 床饰简洁却不失华贵,看着便令人心惊。 金线锦被底色通红,连纱帐都是红的,在一片富丽堂皇的宫殿里,周围光线阴暗,显得有些莫名的旖旎。 姜魅凉凉的看着她,“九小姐等什么呢?” “我……”阮璃璃抿着唇,深吸了一口气,“为什么是寝殿?” 姜魅连看都不想看阮璃璃一眼,“今天这事不好解决,你在这里总要过夜的,没有床,你若想睡地上也可以。” 说着,姜魅就点了两个婢女两个侍卫守在了殿门口。 “可是……” 临走前,她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阮璃璃,握紧了手里的剑,“九小姐,别得寸进尺,若是让我真的发现你不忠,我姜魅第一个扒了你皮!” 阮璃璃脚步停住,看着姜魅眸底如同冰渣子一样的光芒。 姜魅转身出了寝殿,关上了寝殿的门。 整个大殿中,转眼就只剩下了阮璃璃一个人。 到了用膳的时辰,会有人准时来给她送吃的。 话说回来,她这个被关押的待遇可以说得上是相当的好了。 傍晚时分,大殿中点了两盏烛火,光影昏暗明灭。 阮璃璃撑着下巴,看着桌子上的东西颇有些食之无味,手里的筷子拨弄着桌子上的餐食。 第140章 声名狼藉、身败名裂! 她原本就没有想过要进鬼殿,根本就谈不上什么忠不忠的问题。 倒是想过会被发现,只是没想到就这么几天的事情。 果然偷情什么的,是一门技术活。 这个时候,房间的角落里一双通红如宝石的眼睛眨巴着看着她,一个软白的小身子悄咪咪的从旁边钻了出来。 看着她没有反应,接着又悄悄的跳上了旁边的椅子,暗搓搓的爬上了桌子。 小家伙偷偷的看了一眼阮璃璃,凑到了一盘胡萝卜旁,小爪子扒拉了一片…… 见她没发现,又扒拉了一片…… 见她又没发现,又又扒拉了一片,又又又扒拉了一片…… 贝贝抱着满怀的胡萝卜,一抬头正巧看见阮璃璃撑着下巴,饶有兴致的看着它。 贝贝一双眼睛瞪得老大,一股脑的把怀里的胡萝卜全部给扔了回去。 一边扔一边后退着,“我我我我,我就是看看,我不吃,我不吃。” “……” 阮璃璃看着被它扔回去的胡萝卜片,一瞬间食欲全无。 小姑娘犹豫的提醒了一下,“我……不吃胡萝卜。” 贝贝后退的脚步顿了一下,立马迈出了魔鬼的步伐,跳到胡萝卜盘子边,乐呵呵的抱着胡萝卜开始啃,“害,早说呀!” “你怎么在这里呀,贝贝。”阮璃璃摸了摸它的小耳朵,“冽哥哥是不是出去忙了,就先把你落下了。” 阮璃璃说着叹了一口气,“你说他会不会被欺负?” 贝贝边啃着胡萝卜,边冷笑了一下,“谁能欺负他。” 它抬眼,看着旁边小姑娘一脸愁容,就知道这丫头是听不懂它在说什么。 “我跟你讲,”贝贝就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凑到小姑娘身边,“你的冽哥哥盯上你好久了哦,他平日里可凶了,超级凶,在你面前装的跟个谦谦公子,里面就是一头狼,吃掉你都不带吐骨头的。” 贝贝乐此不疲的说着,突然觉得周身一片凉,后脊像是有一道如同利剑的目光扫了过来。 贝贝动了动耳朵,浑身上下的毛都快竖了起来。 它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来了,联想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吓得一瞬间猛地跳上了阮璃璃的手心。 “恩?怎么了?”阮璃璃把它捧起来。 贝贝整张脸埋在小姑娘的肩膀锁骨处,开始瑟瑟发抖。 一边抖着,小兔子脑袋里还在耍流氓般的想着:女孩子家身上好软好香嘤嘤嘤,想袭胸怎么破…… 为什么不是她养我嘤…… 没准天天可以亲亲抱抱举高高。 阮璃璃一抬头,就看到了北冥渊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冷着脸伸出手,“把它给我吧。” “我,我就抱抱……”阮璃璃还没反应过来他是怎么出现的,这会儿就被他发凉的语气给吓了一跳。 贝贝蹬着小短腿直接挂在了她的脖子上,“让她抱!就让她抱!” 阮璃璃接着又被死命挂在她脖子上的小白兔给吓了一跳。 接着,北冥渊直接伸手掐住了贝贝命运的后脖颈,“松手,别让我说第二遍。” 阮璃璃慌忙安抚了一下小白兔脑袋,“哎呀你别对它这么凶,都吓到它了。” 贝贝嘤嘤嘤的从阮璃璃脖子上松了爪子,被北冥渊握进了掌心。 北冥渊眸光敏锐的捕捉到小姑娘脖子锁骨上被贝贝蹭的红痕,眸色忽然暗了暗。 他的手指收紧了些,贝贝察觉到不对慌忙从他的手心里跳了出来,乖乖巧巧的跑到了一边的笼子里,自己锁上了笼子。 接着它就看到男人牢牢的盯着她的身上的痕迹,眸底隐隐有些嗜血微光。 像是想要在她白皙的肌肤上,留下更多肆虐的痕迹,必定是极好看的。 阮璃璃看着自己跑进笼子里的兔子,一脸懵逼。 小姑娘跑过去把小白兔重新给抱了出来。 北冥渊缓慢而克制的伸出手,一只手把兔子揣进自己的怀里,一只手握住她的纤细莹白的手指,“我带你出去透透气。” 贝贝爪子扒着男人的胸口,一脸生无可恋:谁要摸你的! “你不是本来都已经走了吗?为什么又回来?诶!等等……外面还有……”阮璃璃看着他,直接被他带出了屋子。 而此时,先前守在外面婢女侍卫统统都睡着了,歪七八扭的躺在了一起。 阮璃璃疑惑的看着他们,被男人直接拉着离开了宫殿,进了山林。 而此时,山林中几个走过的侍卫猛然瞥见了他们的身影,几个人慌张的噤了声,匆忙跑了回去。 小皇帝和几位重臣及其家眷还在用晚膳。 围猎之际多是皇家和大臣家中交流感情的最好时间。 小皇帝一如往常,笑的傻里傻气。 并没有人告诉小皇帝今天发生的事情,毕竟这件事还处于查实阶段,小皇帝的脾气一上来,怕是事情就变得不好控制。 欣贵妃压住了知情侍卫和婢女的流言。 在场也只有欣贵妃曹铭和阮落雪知道。 欣贵妃多少被今天的事情扰得食不下咽,心情也差了些,阮璃璃那孩子平日里见着乖巧,最好还是不要出差池的好。 他们最后知道的也仅限于,事情交给了鬼殿的人去查验,具体事情怎么样等结果出来才行。 阮峰放下了酒盏,回头看了看,不由得有些疑惑,“璃璃今日怎么没有来?” 叶澜一听阮峰又提阮璃璃,不自觉的翻了个白眼,“璃璃身子不好,我也一天没见她了,昨日要她来我屋里请个安,她说是来过了,也给推了。” 旁边的阮落雪抬手用帕子掩了掩唇,眼底滑过一抹得意。 怕是阮璃璃永远也上不了什么台面了。 如此不要脸的事情都做得出来,不仅没了命,将来怕是声名狼藉、身败名裂! 一个小厮从后面悄悄的凑到了曹铭的身边,低声道,“少爷,刚才我们的人在外面看到,九小姐和一个男的逃了出去,往南边去了。” 曹铭眸底划过一道明光,兴奋道,“逃了?快跟上去!想办法给我拦住他们。” “是。”小厮低声应下来。 第141章 真想死在你身上! 曹铭转头便对阮落雪递了一个眼色,接着起身,“陛下,我听闻围猎场南边花开遍地,晚上还有许多萤火虫,煞是好看,不如今日,陛下便随我们去看看好了。” 小皇帝想了想,便觉得不错,立马笑呵呵的点头,“如此甚好。爱卿甚懂朕心。” 说着,小皇帝正好也酒足饭饱,直接起身走了出去。 房中,姜魅手里握着自己的佩剑,一只手帕轻轻擦拭着剑身。 外面一个侍卫跑了进来,凑在姜魅的耳边说了几句话,姜魅眼底倏然放出些幽冷的微光和几分狠厉的笑。 “我可提醒过你,若让我抓到,我姜魅当场扒了你的皮。” 姜魅晃了一下手里的冷剑,折射出一道冰冷的光芒。 “自作孽,不可活!” * 天气清朗,月明星稀,就连夜色也浅薄了几分,周围的萤火虫跳动着在花丛中起起落落。 小姑娘看着周围忽明忽暗的萤火虫,混杂着一些翻飞的小蝴蝶。 “你怎么总能找到这些地方?”阮璃璃喜上眉梢。 她觉得自己完全不像是一个事情败露,火烧眉毛的偷情者…… “看你闷了一天,怕你那么爱玩的,再闷出毛病来。”北冥渊淡淡的开口。 “我怎么会。”阮璃璃笑了起来。 窝在他衣襟里面的小白兔伸着脖子,眨了眨眼睛,隐隐的嗅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偏偏这个危险的气息还不是从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 像是一个……捕食者的气息。 贝贝扒住男人的领口,警惕的环顾四周。 北冥渊施施然的看着那边一脸兴奋的小姑娘,“我记得你上次说,你本来想养的是一只小狐狸。” “是鸭。”阮璃璃专注于旁边的萤火虫,随口回了一句。 “那这个,你喜欢吗?”北冥渊握着她的肩膀把人转了过来。 阮璃璃的面前赫然出现了一只毛茸茸的小白狐狸,同样被北冥渊捏住了命运的后颈,送到了阮璃璃面前。 在北冥渊手里的小狐狸浑身上下瑟瑟发抖。 阮璃璃猛地吸了一口气,眼底有着明媚的光芒在闪,眼睛都弯成了月牙一样的形状,“天哪,还真的是那一只,你怎么找到它的!” 小狐狸一脸生无可恋,眸光瞅准了窝在北冥渊怀里的小白兔,突然呲了呲牙,“啊啊啊啊!我咬死你!死兔子,出卖我!” 它不过就是抓一只小白兔打打牙祭,才不小心追着这只死兔子从万古神山结界里出来,违反禁令闯进人类的地盘。 结界三年才开一次,抓不到兔子塞牙缝也就算了,居然自己还被抓了嘤嘤嘤…… 小狐狸一瞪眼,对上北冥渊的目光,立马弱弱的缩了回去。 苍天保佑! 它还年轻,它不想被这个男人剥了皮当斗篷! 小白兔小身子猛地一抖,蹬着小腿蹭蹭的窜到了北冥渊的肩膀上,试图和那只狐狸拉开距离。 确认距离安全了之后,小白兔狼心狗肺的笑了,“你咬我呀!你咬我呀!” 说着,小白兔凑到了北冥渊耳边,“这只狐狸是母的,你就放心交给她养吧,嘿嘿嘿。” 只要别跟它一起养就好。 北冥渊把小狐狸递到阮璃璃面前,“喜欢吗?” “喜欢的……”阮璃璃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小狐狸。 小狐狸愁眉苦脸的被拎着命运的脖颈,面前忽然多了个长相人畜无害,懵懵懂懂的小姑娘。 小狐狸眉毛挑了一下,忽然鼻息间嗅到了什么,它皱了皱眉。 灵气? 哪里来的灵气? 它是万古神山一只灵狐,刚过化形期需要消耗大量的灵气,人间浊气太浓灵气浅薄。它再这样下去多少就废了。 小狐狸猛地嗅了嗅四周,目光的定在对面的阮璃璃身上,迷蒙的眨了眨眼睛。 这个人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干净的灵气! 还没等它回过神来,阮璃璃已经把她抱进了怀里。 小狐狸立马抱着她的胳膊,就钻进了她的怀里,深吸了几口气,顿时感觉神清气爽,整只狐狸都精神了不少。 小狐狸一脸餍足,猛地吸了几口气,又又猛地吸了几口气…… 阮璃璃看着不停深呼吸的小狐狸,“它……是要死了吗?” “你怎么知道!”小狐狸食髓知味的爬上阮璃璃的小身板,脸上带着匪夷所思的红润,一脸陶醉的发出低吟,“真想死在你身上!” 北冥渊看了一眼阮璃璃,沉吟片刻缓缓开口,“你今天跟我说的那个暗号,我想起来先前多少听过。” 阮璃璃顿了一下,抬头看过去。 “我一直很好奇,这是谁家的暗号。”北冥渊站在她面前,眸底光芒忽明忽暗。 阮璃璃睫羽轻扇了下,犹豫了片刻,没有说话。 他们的暗号换的很频繁,而且不同支线用的是不一样的暗号,以至于他说听过,阮璃璃多少有些不好的预感。 北冥渊上前一步,“不过我更好奇的是,所以你是谁家的?” 男人的气息拢过来。 阮璃璃蓦的后退了一步,突然抱紧了怀里的小狐狸,“我……是你家的呀。” “璃璃……”北冥渊忽然压低了声音,紧跟着上前一步,手指拨过她鬓角的发,眸色幽深,“我不查你不代表我查不了,是我想听你自己说。” 他微凉的手指碰在她的耳朵上,阮璃璃蓦的瑟缩了一下。 在足有十丈远的丛林里,两个人匍匐在草丛中,腰上挂着侍卫腰牌,目光牢牢的锁死不远处的两个人。 下层禁军根本没有机会见北冥渊,也没有认出来。 看着这两人亲昵的举动,对视了一眼,直接坐实了这对奸·夫淫·妇的恶劣行径。 生怕他们两个一个不留神真的跑了。 曹铭领着小皇帝走在山野之间,几个重臣伴架,后面跟着乌泱泱的一众人和侍卫禁军。 “这山野间的空气,果真清爽不少。”小皇帝背着手,心情大好。 “陛下说的是。”梁元迎合着笑了笑,“怕也是曹公子近些天围猎,没少在周围逛。” 第142章 殿……殿下?? “说来,没想到曹公子骑马射箭也是顶好的。”欣贵妃看了过去,一脸赞赏,“将来也必定大有作为。” “诶,多亏了陛下赏识,微臣怎么敢不尽力呢?”曹铭摆了摆手,谦虚的说着。 阮落雪陪在叶澜的身侧,眸光时不时地往曹铭身上瞟,眉眼含春,得意的勾了勾唇角。 阮璃璃那丫头怕是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 若是惹怒了那位主子,被送去受刑,怕是死的也极其痛苦和难看! 有回来送信的侍卫从一侧绕过来,跟在曹铭身后,给曹铭指了一个方向。 曹铭脸上露出了些笑,“陛下,微臣上次去过,那边风景更好。” “好!”小皇帝扬声道,开心的阔步朝着曹铭所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后面一众人也顺势跟着走了过去。 月光之下,阮璃璃抱着怀里的小狐狸,上前走了两步,跳到他身前,贼兮兮的笑了,“我说过,等你什么时候是我的了……” 说着,阮璃璃舔了一下唇角,她踮了踮脚尖凑上前,伸手捏了捏他的下巴,“等你什么时候真的是我的了,我再告诉你。” 小姑娘薄唇轻启,嫩红的舌尖滑过贝齿,活生生像是暗夜里吸人精气的小妖精,刺激的男人眸色一暗。 男神浓稠如墨的眸子深不可测,打量了她片刻,半晌才轻笑了一声,“你还太小。” “我不小,我及笄了!”阮璃璃突然皱紧眉,抱着怀里的小狐狸,不服的站直了身子,“我我都可以嫁人了!我母亲十七就生了我大哥!” 阮璃璃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 emmmm……为什么这话题聊着聊着就发展的这么快?? 接着就看到对面男人若有所思的目光。 阮璃璃立马澄清,“那个那个……我没有要暗示你的意思,我只是说你跟我回去先……” 他们明明前两天刚刚确定关系,偷什么情也才只偷了几天而已…… 她也没有那个意思呀! 本来是想带他回去,养个一两年,种好香蛊成为天毒教的人,那不就彻底是她的人了,到时候他也知道的差不多了。 “带我回去?”男人低笑了一声。 北冥渊眼尾噙着一抹笑意,气息微沉,抬手抚了抚她的脸颊,缓慢俯身靠近她,牢牢地看着她的眼睛,“你就不怕我其实是一个恶人,无所顾忌的恶人,不择手段,杀人如麻……” 阮璃璃眼睫毛忽闪了一下。 心说,主要她也是一个恶人,这谁怕谁?? 阮璃璃左思右想,还是安慰安慰他,“你比起你们家主子来,已经可爱多了。” “我记得你说讨厌他,如果我和他一样……”北冥渊冷眸深沉,盯着她的反应。 阮璃璃笑了:“你怎么可能……” 然而,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惊呼,“放肆!” “谁在那!” 长剑从剑鞘拔出的凌冽声音齐刷刷的从身后响起! 接着繁重的脚步声瞬间从四面八方响起,直接把整片地块给包围了起来。 萤火虫瞬间吓得四散飞走,贝贝慌忙压低了小身子缩在北冥渊的身后。 像是一个准备已久的埋伏。 小皇帝皱紧眉头,只远远的看到了那边两个人举止亲昵的站在一起,听得身边曹铭脸色一变大喊一声,一些禁军侍卫已经围了上去。 只不过夜色之下,隔着一段距离多少还是看不清是谁。 只知道是一对情人。 周围同样也看到了这一幕的王公大臣大惊失色,有女眷纷纷避开了目光。 “那里是谁啊?怎么如此不知羞耻!御前也敢如此失仪!” “就是啊!” “为何……我看着有点像是阮家的九小姐?” “别瞎说!阮家九小姐不是要送去那个地方吗?” “好像……真的是!”说着一个跟叶澜关系好一些的妇人慌忙碰了碰叶澜的手臂。 这会儿才发现叶澜和阮峰已经不说话好一阵了。 天天被这虎丫头气个半死,阮璃璃即便是化成灰,叶澜也认得。 叶澜深吸了几口气,手指不自觉的攥紧。 禁军生怕他们突破重围,围成两圈,身上盔甲显得各个身形庞大,直接挡住了里面的人。 不过一会儿,都在询问是谁的各大王公贵最里面都已经传开了。 “天哪,这九小姐怎么能……” “我先前便听说她身边有个贴身侍卫,就觉得不对劲。” “就是啊,小姑娘家还年轻,就这么不清不白的。” “果真私生女,这作风当真不敢恭维。” 阮落雪听着周围的议论声,冷笑着看热闹。 欣贵妃完全没有料到会突然发生这种事,忙跪在地上,“陛下!臣妾有罪!” “这件事臣妾还在调查,怕影响了九小姐的名声,才……” 容妃看了一眼欣贵妃,“这就是姐姐的不是了,这么大的事,怎么能瞒着陛下?” 小皇帝皱紧眉,根本没心思去听欣贵妃说什么,直接上前,试图扒开挡在前面的禁军侍卫。 既然事发,阮璃璃也不想扭扭捏捏。 干就完了! “冽哥哥,我好害怕嘤,”小姑娘后退了一步,一脸兴奋的攥住了身后男人的手,“你是不是武功高强,这几个你打起来完全不成问题?” 北冥渊浅浅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缓慢的扫了一圈把他们团团围住的下等禁军。 而此时,突然旁边的树丛猛地一抖,一道纤瘦的身影迅猛如风,手里的利剑刺破空气,剑尖直指阮璃璃! 剑鸣声鼓动着耳膜,在姜魅长剑直抵到小姑娘面前的时候,突然一声厉响。 姜魅的手腕被重重一击。 “啊!”女子眉头猛然皱紧,手里的剑赫然被弹开,周围禁军慌忙躲开,剑身直接刺进旁边的树上。 狠狠地穿透了树干! 姜魅看到面前的人,瞳孔狠狠一缩。 怎么会? 北冥渊冷着脸,眸光阴鸷,一只手维持着把阮璃璃揽过来的姿势。 匆忙赶过来的陌七连忙跪下,惊得一头冷汗,“属下救驾来迟!还请殿下恕罪!” 阮璃璃背靠在男人的怀里,看着陌七的样子,兴许是太激动了,一时脑袋没转过来,不由得笑了,“冽哥哥,他为什么自称属下,还叫你殿……” 阮璃璃话还没有说完,突然笑容狠狠地僵在脸上。 殿……殿下? 第143章 你媳妇跑路了 什么殿下?谁家的殿下? 卧槽……什么意思! “王叔!”接着不远处小皇帝大惊失色的慌忙上前,一脚踹开旁边的禁军,怒吼道,“都给朕滚!连王叔都敢围!活腻了!” 所有人一听“王叔”两个字,浑身上下都血液都凝固了,脸色瞬间变得一片惨白。 不远处一堆刚刚还在看热闹的王公大臣,侍卫禁军一个个如同蜡像苍白如纸,浑身僵硬! 不知道是谁“噗通”一声,猛地跪倒在地,声音极其颤抖的高喊,“微臣失礼,请王殿恕罪!” 后面一阵接着一阵跪地声,和高喊声。 “微臣失礼,请王殿恕罪!” 一声高过一声,惊起树林里大片的飞鸟起起落落。 阮璃璃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浑身冰凉僵硬,耳边全是“微臣失礼,请王殿恕罪……” 微臣失礼,请王殿恕罪…… 请王殿恕罪…… 王殿…… 陌七拽着重伤在地的姜魅起来,退到了一边,小皇帝忙迎了上去,左右看着北冥渊。 “王叔,王叔你可还好?” 北冥渊一声的“恩”仿佛从喉咙深处响起,恰巧钻进她的耳朵。 要了命一样的低沉。 阮璃璃听着这近在咫尺的王叔,全场只剩下他们三个还站着。 但是她现在觉得自己好像没有了双腿。 只想躺尸装死。 仿佛失去梦想,变成死鱼…… 腰间那一条有力的手臂还禁锢着她,那种感觉就像是一把刀,已经横在了她的腰上,随时可以把她一切两半。 小皇帝听见北冥渊没有大碍,忙松了一口气,连忙转过来看了看阮璃璃,“小……九小姐,你有没有受伤?” 阮璃璃僵硬的转过头,好半天都没有找到自己的声音。 她选择拒绝说话。 北冥渊淡淡的看她一眼,声音幽冷缓慢,睥睨着地上跪的乌泱泱的人群,“你们把我们家璃璃吓到了。”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偏偏能让所有的人都能听到,足以震慑人心,令人不寒而栗。 “微臣有罪!” “微臣有罪!” 众人此起彼伏的高喊着,不乏有胆子小的,吓破了胆瑟瑟发抖。 任谁现在也不敢抬头,丫的谁能想到,现在年轻人都喜欢这么玩,自己找自己的准夫君偷·情? 是呀! 谁能想到? 阮璃璃:反正我是没想到! 阮落雪眉头皱的死紧,难以置信的想要抬头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偏偏那个人的威压太强,仿佛抬头看一眼就会处于众矢之的,他的刀下! 不应该是一个侍卫?怎么会变成那位主子? 阮落雪转过头,看向曹铭,谁知道曹铭这会儿也是一头冷汗,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该不是有什么其他的猫腻? 北冥渊察觉到怀里人的僵硬,不紧不慢的松了手,上前一步,“既然有罪,那孤给你们一晚的时间,回去好好想想该怎么给璃璃赔罪。” 他语调幽冷,“若是我听说璃璃有不满意的,那就换孤来惩罚。” 底下跪着的人都是低着头,浑身上下猛地打了一个寒颤,内里表情苦不堪言。 “微臣遵命!” 小皇帝战战兢兢的上前安抚着,“王叔消消气,他们都不懂事,还是朕最懂事了。” 小皇帝话音刚落,就听见北冥渊凉凉道,“这些人,是你带来的?” “不不不,不是,”小皇帝吓了一跳,一本正经的点头……然后又疯狂摇头! “真的不是!” “从哪里来的,再带着他们滚回哪里。”北冥渊眸底卷起些阴沉的情绪。 幽会这种事被撞破,任谁都不会高兴。 “是是是,朕这就带他们回去。”小皇帝狗腿的跑了回去,跑到一半,听见北冥渊叫陌七。 “回去之后,老规矩。” 陌七默默地为小皇帝点了一根通红的蜡烛,拱手,“是,殿下。” 说着,陌七就连忙拽着咬紧下唇,心不甘情不愿的姜魅离开了现场。 所有人得了命令转身回去,就再也没有敢回头。 甚至连多看那位主子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原本北冥渊生气就是一件极为可怕的事情,如果没有好好给阮璃璃赔礼道歉,她若是不满意了。 轮到那一位来亲自下令惩处,简直不是在开玩笑,掉半层皮都是轻的。 眼看着所有人都离开了,那个所有人都忌惮胆寒的男人却突然叹了口气。 不得不承认。 他现在有一丝慌了。 表面稳如老狗,内心慌得一批。 以至于他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丫头。 北冥渊稳了稳心神,想了想措辞,过身去看阮璃璃。 然而此时原本刚刚被他放开,站在他身后的小姑娘早就不见了踪影。 整片原野空空荡荡的,连她怀里的小狐狸都不见了。 北冥渊眉头忽然皱紧! 趴在他肩膀上的贝贝更是一脸懵逼,着急忙慌的惊叫着,“人呢人呢人呢?” 它叫了一会儿,得出一个结论,“老哥,你媳妇跑路了。” “闭嘴!”北冥渊咬牙切齿的冷声道,眸色极其阴沉。 跑? 她还跑得掉? 树林之中,一个小巧的身影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快速穿梭在树林里。 她发誓,她这辈子都没有跑得这么快过! 那样子就好像是后面有狼在追她。 期间似乎是因为跑得太快,小狐狸没有扒住她的衣服,被她的速度甩了下来。 阮璃璃脚步顿了一下,接着慌忙回去抱起地上的小狐狸。 刚刚站起身,想要继续跑的时候,整个人忽然撞上了一个温热的胸膛。 小姑娘大惊,慌忙后退躲开。 “璃璃,是我。”一道温润的声音倏然从身前响起,皱眉看她,“怎么了?”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突然拽住了来人的衣角,“师父救命!” “徒儿应该听您的话,不早恋的!”阮璃璃焦急的拉住他,“徒儿知错,您快带我回去。我不能在这里呆了。” “我早先便与你说了,外面坏人太多。”斯聿语重心长的叹了口气,“怎么了?被欺负了还是被骗了。” 第144章 我,我被骗了 他原是听月岚来信说这丫头最近不正常,怕是有了心上人才从谷虹江泽过来,看看她近来情况如何,却恰巧撞上。 “我,我被骗了。”阮璃璃说着整个眉头都皱了起来,好不可怜的样子。 斯聿了然。 这丫头天天脑袋里都是计谋,感情生活太单纯,偏偏少女怀春,心思萌动极其容易上当受骗。 “你只需记得一句话,为师永远都不会骗你。”斯聿见惯了阮璃璃慌慌张张,左右也没有想太多,唇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 “师父你带我回家。”阮璃璃攥紧了斯聿的袖子,生怕他会丢下自己一样。 “好。” 话音刚落,突然他们旁边一棵树骤然“吱呀”一声断裂,猝不及防的砸了下来。 砸倒方向正好是斯聿的方向。 “师父小心!”阮璃璃慌忙松了手,推他一把。 斯聿凝眉,倏然闪身后撤开几步躲开,等到他站稳脚跟的时候,抬头眸光却一凌。 温润如玉的面孔脸色大变! 阮璃璃的脸色比他好不到哪里去,男人的手掌径直揽过她,牢牢的把她禁锢在怀里。 耳边响起男人幽冷的声音,“师父?” 北冥渊玩味着这两个字,眸光缓慢而犀利的扫过面前一树之隔的男人。 他的语调像是要把这两个字给碾碎。 斯聿一身灰白色衣衫,添杂了些浓重的夜色和斑驳的树影,整个人显得几分朦胧。他肤质偏白如玉,被唤做师父但其实他的年岁也并不算大。 “他居然是你的师父?”北冥渊轻笑了一声,偏头看她,“你要跟他去哪?”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睛。 救命啊!! 斯聿即便没有靠近,也能感觉到男人身上的强烈煞气。 他眯了眯眸子,隐隐觉得这个男人有几分眼熟,但是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从哪里见过。 “弟子顽劣,若是叨扰了公子,还请公子放她一马,在下必定带回去好好管教。”斯聿缓声道。 斯聿话刚说完,阮璃璃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慌忙推开北冥渊,直奔自家师父就跑了过去。 北冥渊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直接把人拎了回来,“不必,我亲自管教就好。” 话落,他直接箍紧她的腰转身。 斯聿凝眉,快速追了上去,迎面飞来一群飞鸟直接围挡住了斯聿的路,斯聿快速躲开鸟群,转头看过去的时候,树林里哪里还有他们两个的影子。 即便是夜色渐深,行宫之中仍然灯火通明。 诸位王公大臣没有一个能睡得着的,拼命地在想怎么想办法讨阮璃璃的欢心。 纷纷悔不当初自己当时为什么要看那点热闹! 小皇帝刚刚挨完打,趴在龙床上,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坐在一旁的北冥渊,“王叔,你,你还生气吗?” 北冥渊眸色泛冷。 寝殿外,隔着一道屏风,能清楚的看到欣贵妃带着一众宫女和侍卫心惊胆战的跪在外面。 北冥渊没有说话,谁也不敢吭声。 小皇帝没有得到回应,知道北冥渊必定还是再气头上,立马怒声道,“你们好大的胆子!是谁来消息污蔑九小姐与外人有染的!” 外面的人身子纷纷一抖,面面相觑。 接着两个侍卫战战兢兢的站起来,跑到最前面跪下来,“是,是微臣。” “还望陛下和王殿明察,那晚,我们两个当差确实是看到了有人在野外苟合!” “我们捡到了一只发簪,担心事关官家女眷,才交由贵妃娘娘处理的!” “什么发簪?”北冥渊冰冷的声音忽然响起。 外面的人似乎听到了些转机,欣贵妃忙叫人把发簪送了进去。 “就是这个,当时臣妾也不敢确定,所以借着赏花的时候私下里问过几个官家夫人,曹夫人说曾经见九小姐戴过,这才怀疑到了九小姐身上。” 北冥渊淡淡的看着下面呈上来的簪子。 只说了两个字,“然后?” “然后,我便差人叫九小姐过来,当时想的他们家姐妹中应当对首饰比较敏感,便也叫了乐安县主来。”欣贵妃语调有些着急。 “后来也是乐安县主说,这个发簪是她送给九小姐的,我才……” “就凭这个,你们就私自叫来了我府里的人,把她关押起来?”北冥渊瞳孔微缩,眸光泛冷。 欣贵妃咬了咬唇,没敢吭声。 旁边侍卫连忙道,“当时我们去九小姐的房里,有一个下人主动上来跟我们说他看到了九小姐偷……偷人。” 侍卫的话越来越低。 毕竟谁知道,这女干夫就是这位主子。 “我们,我们也是把这些联系到一起,觉得事情太大不能装作没看见,微臣糊涂!” 北冥渊眼帘微垂,直接淡淡道,“我们那天晚上在房里,没出去。” 几个侍卫忙点头。 “是是是……!” 在房里? “这件事,臣妾必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将功补过,还请陛下和王殿放心。” 说起来,欣贵妃怎么也是小皇帝如今最宠的一位,他一向是喜欢欣贵妃乖巧懂事,沉稳大方。 这会儿,小皇帝多少也有些不忍心,软软的劝道,“王叔,那个,恩……欣儿也是职责所在,而且她就是怕出差错,才按住了消息,没有让旁人知道。” “璃璃身边那个下人,处理掉。”北冥渊没理他,拿起旁边消毒的手帕,擦了擦手,“曹夫人先撤了一品诰命封号,阮府那个撤了乐安县主封号。她们都是女眷,先交给你审。” 说着,北冥渊掀起眼帘看了过去,声音突然沉了几分,“欣贵妃,你最好一次审清楚了,如果轮到我审问,那就是你们三个,一起罚。” “是!” 欣贵妃脸色难看的无以复加,忙点着头答应了下来。 “行了,我还有事,”北冥渊收回目光,缓慢起身看了一眼小皇帝。 小皇帝忙揉了揉被打过的地方,起身准备送北冥渊。 “不用送了。” “王叔慢走。”小皇帝忙喊道。 殿内众人见北冥渊离开,纷纷松了一口气。 第145章 你你你,你别逼我 欣贵妃忙安抚了一下众人,把人都遣散了回去,转身匆匆忙忙的进了殿。 散了婢女和太监,欣贵妃担忧的看着小皇帝,“陛下,可是身上还疼?” 小皇帝悄悄环顾了一下四周,确认北冥渊真的走了,他才松了一口气,“朕没有事,早就被打习惯了。十鞭疼也就疼过去了。” “啊?”欣贵妃迷茫的看着他。 明明刚刚还下不来床的小皇帝,这会儿突然扶着坐了起来。 小皇帝嘿嘿的笑了笑,“这你就不懂了,我得装的可怜一点,要不然王叔会觉得我不长记性。” 欣贵妃抿着唇。 这经验,得是挨了多少顿打…… 小皇帝一边说着一边握着欣贵妃的手,“也亏了你懂事,这件事若是一开始就闹大了,怕是不好收场。” 欣贵妃脸色微红,“臣妾也是体恤陛下,有的事情宣扬出去也是坏了皇家颜面。” “你啊,可比皇后强多了。”小皇帝叹了一口气。 皇后虽然已经解除了禁足,但是皇帝多少也是想冷落她一阵子。 “今日可是被吓到了?”小皇帝抬起欣贵妃的小脸。 “臣妾不怕的。” “看你愁眉不展的。” “如今陛下在臣妾身边,臣妾便是极开心的。”欣贵妃笑了笑。 “那今晚,朕就睡了你,好好的让你开心开心!”小皇帝大笑了两声,把欣贵妃直接抱上了床榻。 欣贵妃一脸娇羞与紧张,欲拒还迎的推了推小皇帝。 “陛下~~~” “放心,一会儿让你高兴到哭。”小皇帝笑了笑,径直脱掉了她的外衫,只剩下里衣。 欣贵妃脸颊通红,既紧张又兴奋。 然后小皇帝直接拉上了被子,躺在她旁边认真的睡了过去。 “……” 神他妈睡了我! 欣贵妃果真快高兴哭了,苦着脸,高兴的连觉都睡不着了。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即便是小皇帝只有十七八岁,那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了! 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欲望? 还是他根本就不行。 按理说,这些事情早先便有宫中特定的女官来让皇帝知晓男女事,而且难道男人不应该是无师自通的吗? 欣贵妃又急又气的翻来覆去,陡然间胆子大了些,咬着牙素手伸向了小皇帝的衣物。 这后宫上下,她是最得宠的。 她坚信如果连她都没有过,那后宫之人不可能有人有过。 陛下总要绵延子嗣,她主动一些陛下一定会先爱上她的滋味,有个孩子固宠也是必要的。 欣贵妃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手指刚刚解开小皇帝里衣衣带的时候,却猛然之间被男人一把擒住手腕。 欣贵妃本就是初次,也是第一回主动,吓得浑身一抖,不敢有其他的动作。 小皇帝却握着她的手腕,翻了个身把她的手腕甩在了一边,呓语道,“爱妃……爱妃开不开心嘿嘿……” 欣贵妃:“……” * 森冷的宫殿里,门窗紧闭,只有零星的几盏灯点着,烛火昏黄显得光线暧昧不清,阮璃璃被关在先前被关过的寝殿之中,整个人坐在窗边长椅上,抱着膝盖缩成一团。 她锁死了所有的窗户和门,在后面用铁丝拴住。 房里一只小狐狸得了空,追着一只小白兔满屋子的跑。 要不是这只死兔子,它怎么会穿过结界,跑进人类的地盘,还三年回不了家! 小狐狸发誓,不吃了这只死兔子。 它就不姓小!! 贝贝一边玩命狂奔一边哭喊道,“妈妈呀!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阮璃璃窝在长椅中,下巴搭在自己的膝盖上,整个人的心脏随着两只穷追猛赶的小动物玩命的狂跳。 她明明一动没动,却像是围着行宫跑了八圈一样心力憔悴。 阮璃璃叹了一口气,一时间完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难怪师父总是要扼杀她感情的萌芽,不让她早恋。 总说她早恋会被坏人给骗了。 她的冽哥哥明明那么好,明明对她那么好……起初就是为了查探她才接近她。 那为什么她后来就忘了…… 她怎么能忘了他接近她就是有目的的,所以对她好也是有目的的。 看护她是假的,对她好是装的,是不是喜欢也是装的。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又叹了一口气,愁容满面。 怎么能是装的呢? 怪不得月岚说女孩子在心上人面前,就容易卸下防备,智商降低,多喜欢一点,就会降一点。 阮璃璃又要叹气的时候,外面倏然刮起一阵狂风,敲打了一下门窗。 房间里两只小动物猛地停下脚步,一瞬不瞬的看着大门和四周窗户的方向。贝贝率先反应过来,“蹭”的一声跳进了自己的笼子拽上了锁。 小狐狸追了两步,看这情形自己也没有什么藏身之地,慌忙钻进了一个橱柜底下。 阮璃璃猛地回过神来,警惕的看着四周。 她把所有的门窗都在里面锁死了,还用铁丝拴上,他不至于这么快回来。 阮璃璃四下看了看,左右觉得自己哪里也藏不下,搬起凳子放到窗下,挑了一扇后面的窗户,把铁丝拆下来。 小姑娘二话不说爬了上去,打开窗户锁,直接推开小窗户,一只脚踩上了窗沿。 后面就已经传出来一个凉凉的声音,“你要去哪?” 阮璃璃身形一僵,下一秒脚踝忽然被握住。 “你你你,你别逼我!”阮璃璃死死的扒住窗沿,“你要是再逼我,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北冥渊看着刚刚到他腰的窗台高度,眸光清寒毫不留情。 他握住她的脚踝,用力往后一拽! 小姑娘力气到底还是不如一个男人大,一下子后仰摔了过去。 摔进了男人恭候已久的怀抱中。 阮璃璃慌慌张张的推开他,从他怀里跳了下去,猛地后退了几步,小身子一下子撞上了后面的橱柜。 “哐当”一声把藏在底下的小狐狸吓了个半死。 她忙和他拉开距离,警惕的看着不远处的男人。 北冥渊怀里一空,眸底光芒流转,倒是也不急,黑眸缓慢的扫了过去。 第146章 殿下,我还太小,我不行的 兴许是不用在隐藏身份,北冥渊反倒是卸了几分枷锁,眸底光芒愈发犀利尖锐,浑身上下那股生而为王的强势与睥睨天下的无畏扑面而来。 眸光杂糅万丈星辰,深不可测。 这一眼看着阮璃璃整个身子都是无比僵直,背靠着橱柜,手指死死的攥住身后的木框。 接着一股莫名的情绪席卷了上来。 他不是冽哥哥…… 我带不走他了…… 北冥渊缓步上前,他靠近一步,她就挪开一点,似乎强行保持和这个人的距离她才能放心。 男人似乎没有那么多耐心,大步流星的上前。 阮璃璃慌了神,转身就想跑,接着被一把拽了回来,身子重重的撞回了橱柜上。 “哐当”又一声,底下的小狐狸心脏病都要被吓出来了。 男人摁着她的肩膀,一只大手撑在了她身后的柜子上,俯身看她。 阮璃璃眼神有几分闪躲,完全不知道该看哪。 他看着她无处安放的眼睛,眸色沉寒,“这么怕我?” “先前,你一见我就会扑上来。” “是臣,臣女不懂事,多有冒犯,以……以后不会了。”阮璃璃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收紧,连肩膀都僵直。 以前她真当他身份简单,他们是上下关系,她在上,即便是她从来没有把他当成下人,但做多也只是平等,但是现在完全不一样了。 他高高在上,而她看起来,就像是他手里的一个小玩物。 阮璃璃手指越攥越紧。 “以后不会了?”北冥渊琢磨着她这句话,“你是觉得,我对你不好吗?” “好,殿下对臣女是极好的,仁慈宽厚。”阮璃璃话说的恭敬而礼貌,说着咬了咬唇,“臣女感激不尽,还望殿下不计前嫌。” 她现在脑袋里在疯狂的回忆,自己有没有说出来过什么,或者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北冥渊手指不紧不慢的摩挲着她的小耳朵,“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跟我说话的。” 阮璃璃被他磨得不停地瑟缩,伸手想要推开他的手指,“殿下,还,还是不要再提以前的事了。我改,我都改!” 北冥渊深吸了一口气。另一只手捉住她推拒的小手,“罢了,那我就不提先前,我提一提以后的事。” “既然九小姐身体好的差不多了,那就不要装病来诓我。”男人的声音沉了几分,阴恻恻地看着她。 “从今以后,入府的事情提上日程。” 阮璃璃猛地抬头看他,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错愕的睁大了眼睛。 糟了,她之前还跟他说过,自己最近病快好了,该怎么装病拖延入鬼殿。 阮璃璃悔不当初,突然慌了神,“我我我,我不行。” “别忘了起初你被诏回京,是为了什么。”北冥渊慢条斯理的把玩着她的手指,“你是不是该履行旨意,为孤生个继承人?” 他的手指上带着些薄茧,蹭在她的肌肤上,小姑娘措不及防轻颤了一下。 慌忙后撤几步,想要躲开,“殿下,这个,这个不能急。” “你也说过,孤是将死之人,我怎么会不急。”北冥渊步步紧逼。 阮璃璃觉得天都要塌了,她之前怎么说过这么多!! 好像还说过要弄死他之类的话…… 妈妈呀…… 阮璃璃后退着小腿忽然撞上了一个硬物,正巧男人上前一步,她一下子后撤就摔了下去。 北冥渊没有接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摔倒在后面的床榻上。 阮璃璃一摔下去,就感觉到了些不对劲,整个人没有感觉到一点疼,手指下的锦被无时无刻不提醒着她,这是她今天一天都拒绝靠近的那张大床。 她心里一惊,慌忙站了起来,“殿下,我还太小。我不行的。” “我还记得你刚刚才跟我说,你不小了,你已经及笄了,你可以嫁人了,你母亲十七的时候生了你大哥。” 阮璃璃:“……” 我特么都说了些什么? 北冥渊顺势坐在床边,眸色极淡,却有些不容置喙的严厉冷漠。 阮璃璃咬了咬唇,小心翼翼的看了看他,“那,那殿下要不就等……回去之后,御医查过了,我再入府?” “想跑?”北冥渊掀起眼帘淡淡的看她。 阮璃璃稍稍远离了些床边,“没有,你总得让我先回去收拾一下东西。” “阮家在我手上,墨沉在我手上,你可以跑一个试试。” 阮璃璃默默的咬了咬牙,“我真的没有要跑。” 她是准备跑的…… 该死的,这些天留在他手上的把柄太多了! 阮璃璃可算是看明白了,什么看护,无非就是监视。 小姑娘心情极其沉重,闷闷的答应了下来,“那我,我今晚能不能回去睡?” 男人看过去。 在灼灼的目光之下,阮璃璃一本正经解释,“我的意思是,毕竟还未出阁,在外面过夜可能失了规矩。” “把不想跟我共处一室说的这么清新脱俗。”他唇角噙着一抹冷笑,“在阮府我也没见你这么大意见。” “你本就不是什么规矩的丫头,偷人换平常人家姑娘要么坚守原则,要么也得心惊胆战一会儿,你倒是乐得自在,你现在跟我讲规矩?”北冥渊挑眉,牢牢的看着她的眼睛。 “其实,其实我也是特别的自责,特别难受,我知道我不该这样,”小姑娘一副心痛难忍的样子,“可是臣女控制不了自己,殿下器宇轩昂,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博学多识……” 阮璃璃说道一半实在是说不下去了。 “继续?”男人施施然的看着她。 阮璃璃咬了咬牙,“一,一看便不是凡俗之人,臣女从未见过比得上殿下一半的男子,心生仰慕还望殿下恕罪。” “你倒是会说话,”北冥渊手指捏住她的下巴,眸底没有什么情绪,“既然如此……” “您就放我回去吧!” 阮璃璃觉得她今晚绝对不能留在这里,要不然她绝对睡也睡不好。 最重要的是……啊啊啊她得赶紧送信回去,告诉教派里的人千万不要去碧云潭。 一旦被抓到,后果不堪设想! 第147章 你以为你逃得掉 “你想回去干什么?” 北冥渊沉吟半晌,眸光在她的脸上扫了片刻,嗓音还是淡的。 按照她之前的说法,送信来回要两天,送去一天,她今晚怕是要回去送信阻止。 她当真以为他有必要戳穿她。 “我只是单纯的想回去。”阮璃璃轻抿了抿唇。 “你想回去也可以。”北冥渊看着她,眼底流转着莫测的光芒。 “真的吗?”阮璃璃觉得他不会这么好心。 北冥渊面无表情看着她,只言简意赅的说了两个字,“上来。” 阮璃璃手指一顿。 上来? 上哪? 小姑娘四下看了看,她面前就一张床,这个男人坐在床上。 阮璃璃眉毛跳了一下。 上床? emmmmm…… “不,不好吧。”阮璃璃皱紧眉头。 “你不想回去,那就在这睡。”说着他侧了下身子,还是一副“给我上来”的样子。 阮璃璃凝眉看他。 回去,要上床。 不回去还是要上床。 算了,阮璃璃颇有一副忍辱负重的样子,咬着唇站起来。 “那我上去……” “抱我。”男人嗓音很沉的吐出这两个字。 阮璃璃的话瞬间噎进了喉咙里,整个人站在原地。 啥? 他在说啥? “你不愿,就算了。”北冥渊语调悠悠闲闲的。 “抱抱,我抱!” 阮璃璃屏住了呼吸,走到男人面前,弯身圈住他的脖颈,轻轻抱了一下,迅速起身。 “就这样?” “你不要得寸进尺好不好?”阮璃璃想也没想怼了回去。 “你说什么?”北冥渊脸上没有过多的情绪,从始至终都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偏偏这个样子,才让阮璃璃觉得,这个人太善于伪装。 可怕的厉害。 “我是说……”小姑娘眨了眨眼睛,勉强的挤出一抹温婉的笑,“我是说,这样可以了吧。” “不可以。”北冥渊冷声拒绝。 阮璃璃憋了一口气,牢牢的看着他,半晌才上前一步一条腿膝盖跪在床侧,再次伸出手,默不作声的抱住他。 他身上的气息,熟悉又陌生。 当一个浑身带刺的刺猬卸下全身的防备,选择无条件相信一个人的时候,却得到了欺骗谎言。 阮璃璃觉得自己虽然有的时候是虎一点。 但是从小到大,没怎么被骗过。 她第一次喜欢什么人,对他莫名其妙卸下的防备,和无条件的信任,成了最大的教训和讽刺。 她不敢想象如果天毒教的计划因为她泄露,因为她暴露而全盘崩溃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局面。 这个后果她承担不起。 前一辈后一辈,多少人十几年的心血不能毁在她这里。 你为什么不能只是我的冽哥哥。 最好谁都不是,只是我的…… 也不是在监视我,探查我,不是利用我给你生个孩子。 北冥渊偏头看她,在她要起身的时候忽然按住了她的腰。 阮璃璃吓了一跳,重心不稳猛地坐了下去,一下子变成了跪坐在他身上的姿势。 她下意识的起身想要下去,却忽然被按住腰重新摁坐在男人的身上。 这个姿势隐隐约约有些暧昧。 “抱也抱了,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阮璃璃偏了下头,自己的后腰被他按住,后退不了半分。 沉默了片刻。 却听得身前男人叹了一口气,哑着嗓子,缓缓卸下了架子,“生的什么气?” “气我骗你?” 阮璃璃神色淡了不少,“殿下的身份放在那里,是我没有察觉到。但是我还是想问……” “如果不是今天,突然被发现,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北冥渊凝眉,声音沙哑,“总归不是今天。” 他确实没有想过,不是今天突然被发现。 他到底什么时候告诉她。 她看着面前的人,缓慢吸了一口气,“你是不是准备一直骗我?” “还是其实你根本就没想让我走,只是在耍我?” “你是不是,看我被你蒙在鼓里,说一些从来从不会说的话,做一些从来都不会做的事,觉得我特别可笑,被人玩弄于鼓掌都无所察觉。” 北冥渊眸色凉了下来,“我只是……” “你只是什么?你知道我现在觉得自己有多可笑吗?你到底把我当什么?”阮璃璃打断了他,一把推开他后退了几步,彻底翻了脸。 “殿下当真是一个极好的猎手,我从一开始就只是你的一个猎物。小女子何德何能,要殿下这么处心积虑。” “殿下不用费心思哄我,留着点心力处理国事,我算什么呀。” 阮璃璃转身就要走。 北冥渊看着她的背影,后脑莫名一阵抽痛,头疼欲裂! 强烈的刺激,让他瞬间爆发。 他抬手倏然间寝殿内室的门“砰”的一声关上! 外面突然开撕的小白兔和小狐狸吓得浑身一哆嗦! 贝贝:可吓死兔子了! 小狐狸匍匐着,磨了磨爪子,回过神来立马小心翼翼的扒拉着兔笼。 贝贝感觉到几根狐狸毛蹭到了自己的爪子,“啊!”尖叫一声,手忙脚乱“砰”的一声卡死笼子! “嗷!” 一撮狐狸毛直接被夹在了笼子门缝隙里! 死活拔不出来。 小狐狸:“……这可太丢狐狸了。” 要脸还是要毛…… 算了还是要毛。 冰冷的门后。 他眸色发暗,眼前光影有些恍惚。 他身上的血毒严重,长年累月,早就已经磨灭了心性。 头脑剧烈的疼痛袭来,恍若撕裂所有伪装矜贵,阴暗如地狱的想法瞬间汹涌而出! “我让你走了吗?”男人阴冷的声音响起。 北冥渊撑着额头缓了缓,眸底光芒有几分肆虐和冷沉。 男人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我提醒过你,我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我次次推开你是你自己送上来的。” 北冥渊危险的眯了眯眸子,“你忘了你是怎么招惹我的吗?现在就受不住了,九小姐这么玩不起?” 阮璃璃背对着他,粉拳攥紧。 男人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直接攥住她的手腕把人拽了过来,牢牢地看着她。 他漆黑的眸底隐隐泛着些血光,冷笑了一声,“你说得对,我就是一个猎手,我既然已经盯上了你,所以你以为你逃得掉?” “你!” “既然非得把话说明白,那我就告诉你,我接近你的目的就是不单纯。”北冥渊眸底浸染了些嗜血狂肆的意味,眼底萦绕起层层的黑雾,捏着她的手腕一步一步把人逼到床边。 第148章 是不是还芳心暗许了 阮璃璃手腕上很快就被捏出了一圈红痕。 面前的整个人陌生的厉害,阴暗的可怕,看着她就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 跟刚才抱着她问她“生的什么气”的男人完全像是两个人。 像是隐匿已久的恶魔被什么过多刺激而释放了出来。 完全掩盖了先前的温柔。 阮璃璃挣扎不脱,突然一下子跌坐在床上,“你放开我!” “你最好也不要忘了你的身份。你既然是喜欢我的,还挣扎什么?”北冥渊俯身捏住了她的下巴。 “我不喜欢你!我永远都不会喜欢你!”阮璃璃打开他的手,挣扎之际,修长的指甲倏然划破了男人细致的手背。 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男人的动作一滞。 他目光盯着手背上的血痕,仿佛鲜血刺激到了他的神经,眸色暗了暗,整个人都散发出了些阴鸷的气息。 阮璃璃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只知道他情况不对,一下子缩到床上,试图和他拉开距离。 半晌他抬起头,声音喑哑,“你不喜欢我,喜欢谁?斯聿吗?” “璃璃,我说过你乖一点,不要刺激我,”北冥渊跨上床,眸底晦暗不明,黑雾浓重,“我不知道自己会出做什么。” 阮璃璃慌忙后缩了几下,“你,你要干什么?你冷静一点,别过来!” 小姑娘着实没见过这种情况,慌忙后挪躲开,却突然被男人一把拽了过去。 后颈一痛,阮璃璃皱了皱眉,缓慢失去了意识。 他把她放在床上,这个时候才察觉到那些溃不成军的克制有些可笑。男人压着她,大手紧扣着她的后脑,用力厮磨唇齿,汲取她的气息! 像是搁浅的鱼儿遇到了海浪,拼命地靠近相融。 他是一个病人,病情危重。 在黑暗无边,深不见底的地狱里呆的久了,想要毁灭所有光明。 但却不曾想过,黑暗在光芒面前永远都会无所遁形的沦为败兵。 一道光能劈开地狱深渊。 他想要这束光,想圈地为牢,不择手段,发疯一样企图据为己有,恨不得独占私藏。 次日清晨 阮璃璃睁开眼睛的时候,整个屋子空无一人,她躺在床上缓了一会儿,扶着疼痛的脖子坐了起来。 外面小瑶端着一盆清水走了进来,看见阮璃璃醒了,兴奋道,“小姐,你终于醒了。” 小瑶慌忙把清水放到了一边。 阮璃璃警惕的环顾着四周的环境,她果真还在这里,男人却不见了踪影。 “小姐,外面有好多人都在等你呢。”小瑶觉得头疼。 她自从来了,就还没有闲下来过。 原本来的时候心惊胆战害怕的厉害,这会儿忙的焦头烂额,也没有见到那位主子,自家小姐也在这,暂时也就忘了害怕这回事…… “等我?” 阮璃璃眨了眨眼睛,眼底情绪并不高,“等我干嘛?” 小瑶看看她,有些难以描述,“小姐你去了就知道了。” 阮璃璃狐疑的下了床走到了小瑶旁边,梳洗过后走到了正殿里。 她脚步猛地顿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大殿中乌泱泱的女眷纷纷焦头烂额的等着,大殿的空地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礼物箱子,一看见阮璃璃来。 人群中忽然响起一声惊呼。 “诶诶诶,九小姐来了!” 这一声跟狼来了一样的架势差不多。 阮璃璃心里咯噔一下,慌张的后退了几步。 众女眷一窝蜂的涌了上去! “九小姐!九小姐快来看看这上好的玉如意可喜欢~~” “九小姐这会儿定然还没有吃东西,快来尝尝我家乡的百花糕~~” “九小姐,我出来也没带什么,这些头面都是新打的,款式极新……” “九小姐身子不好,我这上好的补血养气的丹药你看看……” “别别别,诸位夫人冷静,你们别过来!”阮璃璃连忙后退几步。 卧槽,谁在摸我手! 呜,撞到我腰了…… 啊啊啊,还挤我胸!! “九小姐别害羞嘛。” “大家都是女人,也是自己人~” 阮璃璃见情况不好,深吸了几口气,眼一闭! 小腿一蹬,与世无争…… “诶,九小姐晕倒了!” “别动别动,我来抱,我抱孩子最有一套了。” “愣着干嘛,还不快叫御医!” 就在众人手忙脚乱的时候,突然一个英气十足的女侍卫冷着脸上前,手里的长剑闪着冷光,凉凉的看着众人。 众女眷纷纷一顿,扶着阮璃璃一个夫人倒是认得姜魅,连忙道,“姜大人,你看这……” “把她给我。”姜魅面无表情,冷着脸抬手拽过阮璃璃。 转过身,在小瑶的帮衬之下把已经“昏过去”的小姑娘背了起来。 “小瑶,你先安抚各位夫人。” 小瑶愣了愣,“是。” 姜魅的动作根本算不得温柔,甚至粗暴非常,拽阮璃璃像是不耐烦的在拽一个玩具。 小姑娘本就身材娇小,常年习武之人背起来自然是轻而易举。 姜魅把她背出正殿,冷声道,“九小姐,装够了吗?” 阮璃璃靠在她的肩头,唇角露出来狡黠的笑,突然收紧了手臂,凑到了姜魅的耳边,“我记得,姜大人昨天说什么来着,要扒了我的皮。” 姜魅眸色一暗。 “我当真好害怕啊。”阮璃璃勾着唇角。 姜魅倏然松了手,旋身把背上的小姑娘扔了下去。 回身却发现阮璃璃安安稳稳的就站在她身侧不远的距离,只剩还没有落下的裙角在风中轻晃。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是谁,才故意勾引他!如今还隐瞒不报,诱我上钩,害殿下疏远我?”姜魅握紧了手里的佩剑,怒不可遏的盯着她。 阮璃璃眉毛跳了跳,笑了,“这话说得,昨日前我都不知道原来殿下身边还有你这么个存在。” 姜魅不甘示弱的冷笑道,“我这条命是殿下捡的,陪伴殿前十几年,我对殿下忠心耿耿,岂是你一个……” “岂止忠心耿耿,”阮璃璃语调缓慢了些,缓慢的走上前,牢牢地盯着姜魅,“是不是还芳心暗许了?” 第149章 一时兴起,逢场作戏 女人对女人的心思往往是最敏锐的。 姜魅脸色一白,看着四下无人,怒声道,“你胡说什么?” “可惜啊,你在殿前陪伴了十几年,倒还不如他陪我几个月。”阮璃璃这会儿醋劲上来,完全不记得昨晚自己怎么说不喜欢他的。 姜魅深吸了一口气,怒极反笑,“十几年的情分你怎么会懂!殿下不过是把你当成一个工具,利用你罢了。” 姜魅上前一步,挑衅的看着她,“他玩玩你,你还真当真了?” 阮璃璃眸色一暗,脸上的笑容却愈发的明媚,“可是我看他为了我……罚你的时候,真不像是有十几年情分。” 姜魅皱了下眉。 阮璃璃看她恼羞成怒的样子,心里涌上来些兴奋的罪恶感,故意的想要气姜魅。 一想到他身边时常跟着一个女人,十几年跟着一个女人,她心情非常微妙。 她觉得她这样的心理是不健康的,但是她莫名的就是想婊一婊。 “就算姐姐你再折腾,你付出那么多,我不还是花点心思,勾勾手他就过来了,”小姑娘笑的纯良,多有些无辜,“我都心疼姐姐一片痴心,付诸东流。” “以往像你这样处心积虑想要得到殿下的女人数不胜数,”姜魅上前,冷眸盯着她,“可惜都死了,殿下看都没看她们一眼。” “你觉得你算个什么东西,你又能活多长?” “若是他能少折腾我一点,兴许我能多活一阵,”小姑娘故作娇柔拨了一下鬓角的发。 刻意露出来手腕上昨天被他捏出来的青紫痕迹。 “实不相瞒,昨晚殿下差点在床上弄死我呢~~我怎么求饶都没有用~~” 说完阮璃璃颇有一副气不死她不散伙的架势。 “阮璃璃!”姜魅果真被气到了,握住剑柄,“唰”的一声把长剑抽了出来,“你到底什么目的!” 阮璃璃看着她伸过来的剑尖,挑了一下眉。 “姜姐姐可别激动,我怕你受伤~” “少废话!”姜魅二话不说,提起剑就直奔阮璃璃冲了过去。 谁料面前的小姑娘却丝毫没有要接招的意思,反而吓得一下子摔在了地上,惊慌失措的惊叫了一声。 “装?还装?” 刚才她把阮璃璃从背上扔下去的时候,她落地安稳,一看就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人! 就在她的剑尖快到阮璃璃面前时,突然陌七长剑猛地挑开姜魅的剑,“姜魅,你又要做什么?” 阮璃璃身侧突然多了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皱着眉蹲下来。 姜魅错愕的站在原地,“殿下?你不是去……” 殿下? 阮璃璃挑眉,卧槽他怎么回来了? 劳资演的开心着呢,这怎么继续?? “伤到了?”北冥渊看都没看姜魅一眼,急促的扶着她,凝眉看着地上的小姑娘。 阮璃璃心底一乱,本想推开他,但是琢磨着戏还没有演完,索性将计就计。 突然攥紧男人的衣袖,楚楚可怜道,“姜姐姐好像不喜欢我,还要扒了我的皮,我好害怕。” “殿下,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姜魅慌忙解释,“是她……” 北冥渊没有多给姜魅一个表情和眼神,冷着脸直接抱起来地上的人,转身就走。 陌七就恨铁不成钢的看向姜魅。 等到北冥渊走了,陌七才急匆匆道,“你平日里挺稳重的,这两天怎么回事?” “你们都被那个阮璃璃骗了!她一点都不单纯,都是装的!”姜魅皱紧眉头。 “行了,不管怎么样,你记住殿下是主子,他的决定我们不能干涉,只需要服从命令。”陌七难得冷脸看姜魅,他多少知道姜魅对主子的心思,“你记得你的身份,别越了规矩,想一些不该想的!” 阮璃璃径直被男人抱回寝殿。 外面的宫女看到主子回来,忙行礼跪下。 北冥渊一句话都没有说,直接进了屋,刚想把人放到床上,阮璃璃忽然蹬了蹬腿,“我不去床上!那边……我去那边。” 北冥渊淡淡的看她一眼,毫不留情的直接把人扔到了旁边软垫上。 然后凉凉的开口,“怎么?怕我在床上弄死你,求饶都没有用的那种?” 阮璃璃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心底一慌,立马坐起来,坐稳在软垫上,默默的移开目光。 他原来早就知道她是装的…… 完全没有了刚才拽着他楚楚可怜的小模样。 “一……一时兴起,逢场作戏,多谢殿下配合。” “作戏?”北冥渊玩味着这两个字。 半晌,他忽然轻笑了一声,“既然九小姐想玩,那就多玩玩吧,毕竟等过两日回宫,给你时间稍作休整入府之后,你奴仆的身份怕是也没有这样的待遇了。” “啥?” 奴仆? 阮璃璃愣了片刻。 “入府先为奴,没人告诉过你吗?”北冥渊脸上没有太多情绪,“试血期间,你的身契在我这里,在我身边侍奉的规矩。” 阮璃璃眉毛跳了一下。 这个她倒是知道,一开始就告诉过她,原本她私生女的身份其实就很低,在寻常人家私生女多给正经嫡系小姐做丫鬟的,阮家已经足够照顾她了,更何况入府未试血前不可能抬身份。 但是,她还真没伺候过谁…… 这个男人怎么伺候啊? 罢了罢了。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那既然我过几日就入府了,我现在可以回去见我父亲母亲哥哥姐姐了吗?” “可以。”北冥渊淡淡道。 阮璃璃咬着唇,直接翻身起来,“那我走了。” 说完,她就潇洒头也不回的跨出了寝殿。 小瑶已经回来,守在了寝殿外面。 没过一会儿,阮璃璃忽然皱着眉跑了回来,“你这里后门在哪,我不从前面出去。” 一想到前面那群女眷,她就头大。 她没有看他,眼睛一直盯着地板。 北冥渊目光在她的脸上扫了一圈,幽幽道,“出门左手边左拐直走。” “哦。”阮璃璃又跑了出去。 没过一会儿,她又悄悄的跑了回来。 北冥渊看着门口的小姑娘环顾了一下四周,暗搓搓的在找什么东西。接着目光瞅准了一个角落。 小姑娘小跑上前,抱起地上的小狐狸,转身又双叒叕跑了出去。 北冥渊:“……” 第150章 装什么乖宝宝 小瑶一路看着阮璃璃怀里的小狐狸,一脸匪夷所思,“这个,这只……狐狸,是哪里来的?” 阮璃璃舔了舔唇,支支吾吾的开口,“反,反正现在是我的了。” 小狐狸蜷缩在她的怀里,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的灵气,晃着自己的小尾巴,爽的不知天地为何物。 * 若红匆匆忙忙跑到了阮落雪的屋子里,“小姐,不好了!” 阮落雪放下妆匣里面的东西,不耐烦的开口,“怎么了,大早上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小姐,欣贵妃带着几个侍卫宫女来了,要你过去一趟。” 阮落雪顿了一下,晃儿松了一口气,“欣贵妃来就来吧,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 若红皱着眉,不知道该从哪说起,半晌才憋出来一句,“曹夫人也来了。” 阮落雪手指忽然一僵,看向旁边一脸愁容的若红。 若红抿着唇,眉头皱紧。 “还,还有九小姐,也回来了,就在前厅。”若红紧张了起来。 自从经历过昨天的事情,这阵仗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 阮落雪手指措不及防的滑到了自己的发簪尖端,手指尖一阵尖锐的疼痛。 “啊……” “小姐,”若红忙上前,“没事吧。” 阮落雪深吸了一口气,咬了咬牙,“没事。” 说着她像是自我安慰一样站起身,冷声道,“不会有事的。” 正厅里,阮璃璃早就到了,整个人坐在角落里,小狐狸趴在她的脖子上,阮明瑞凑在她旁边,拽着她的袖口,疯狂撒娇,“哎呀,你就带我去姐姐那看看不行嘛。” “我保证不添乱,我就去看看我姐,璃璃妹妹~~” 阮明瑞晃了晃,一抬头径直对上了一只软萌狐狸眼睛。 小狐狸看着他撒娇,小眉毛皱了皱,张开嘴。 然后吐了…… 阮明瑞:“……” 它本就很久没吃什么,倒是吐不出什么东西来。 就是单纯的恶心心,接着就跳回阮璃璃的怀里,拒绝再看他。 “你这哪里来的狐狸崽子?敢嫌弃小爷?”阮明瑞瞪圆了眼睛。 阮璃璃偏头看他一眼。 阮明瑞楞了一下,瞬间一脸笑容,“恩……那个,它好可爱哦,来,哥哥抱~哥哥给你肉肉吃好不好?” 小狐狸嫌弃的看他一眼:……怪蜀黍。 阮明瑞破罐子破摔,“我不管,你得带我去看我姐!” 大厅中的人各怀心事,欣贵妃和两位夫人先说了些不痛不痒的话,并不会有人注意到他们的动静。 阮落雪踏进大厅的时候,整个屋子里的氛围瞬间就变了。 欣贵妃脸色平静,却让人莫名的敬畏了些,她一瞬不瞬的看着进来的阮落雪。 阮落雪稳住心神上前几步,行大礼,“臣女参见贵妃娘娘,见过曹夫人。” 欣贵妃抬手拿起来桌子上的一杯茶盏,看向阮璃璃,“璃璃啊,你过来坐本宫身边。” 突然被点到名的阮璃璃楞了一下,抬头看了过去。 欣贵妃看着她点了点头,示意她过来。 下面阮落雪还跪着,欣贵妃没有要她起来的意思,默不作声的深吸了一口气。 阮璃璃寻思着抱着小狐狸上去有些太招摇了,一把把小狐狸塞进了阮明瑞的怀里,低声道,“帮我看着它,看好了我带你去。” 然后起身走了过去。 “那个,娘娘,我要不然还是站着吧。”阮璃璃看着周围只有长辈和欣贵妃坐在前面,自己确实没怎么有和欣贵妃平起平坐,还坐在自己父亲母亲上面的理由。 旁边叶澜皱眉看了看她,语气严厉,“娘娘让你坐你就坐。” 这会儿了,装什么乖宝宝。 心里怕是要得意死了。 阮璃璃抿了抿唇,接着坐在了欣贵妃旁边的座椅上。 欣贵妃抿了一口茶,给旁边自己的婢女递了个眼色。 婢女上前,把发簪放在了地上,阮落雪的面前。 “我刚才问过你母亲了,这个是你的。本宫如今再问你一次,这个你到底有没有送给过别人!”欣贵妃是难得的严厉。 阮落雪跪在下面,咬了咬唇,一口咬死,“送了。臣女确实送给了九妹妹!” “璃璃你说呢?”欣贵妃目光紧盯着阮落雪。 这语气偏向已经简单明了。 叶澜不由得握紧了手里的帕子,看着自己女儿跪在下面,那个私生女坐在上面,原本就不舒服了,现下看着阮落雪被这么审问,便是更为难受。 阮落雪心里更难受,这样就像是她在给阮璃璃下跪一样。 阮璃璃眼帘微垂,只说了三个字,“我没收。” “恩。”欣贵妃又看向曹夫人,“曹夫人,你说见九小姐戴过,那本宫再问你一次,可真的见过了?是在哪里见过的?什么地方见的?” 曹夫人眉头皱紧,连忙起身跪在旁边,“娘娘,我年纪大了,许是记忆力不好,眼也花,八成是我看错了。原是误会,我在这里先给九小姐道歉……” “急什么。”欣贵妃直接打断了曹夫人的话,其实她年纪并不大,今年也不过十八岁,但是常年协理后宫,平日里亲近温和,生起气来,不怒自威,“现在道歉早了点。” 欣贵妃看向地下的阮落雪,“乐安县主……哦不,五小姐,昨夜王殿发怒,废了你乐安县主的封号,作为你造谣污蔑他人的惩罚。” 阮落雪身形一晃,眼神瞬间变得慌乱。 褫夺封号? 她怎么能被褫夺封号? “不,我没有,娘娘请您明察。”阮落雪一下子慌了神。 曹夫人看阮落雪没了封号,多少顾念着将来成亲之后家里的名声地位,有些着急,“娘娘,兴许五小姐真的给了,只不过九小姐不小心弄丢了,被旁人捡了去也是有可能的。” “哦对,忘了告诉你了,”欣贵妃看向曹夫人,“王殿一怒之下,也撤了你的一品诰命。” 曹夫人脸色瞬间大变。 根本就顾不得替阮落雪说话,难以置信的皱紧了眉。 叶澜这会儿才意识到了些严重性。 “如果你还不说实话,那惩罚,就不止这个了。”欣贵妃牢牢地看着阮落雪,目光尖锐。 第151章 你个流氓劲还挺大 阮落雪咬着唇,跪坐在地上,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求救似的看向了叶澜。 叶澜并不知道除了昨晚之外,侍卫还抓到过有人在野外苟合。 更不知道阮落雪和曹家联合起来污蔑阮璃璃。 这会儿一时间担心女儿,连忙起身,“贵妃娘娘,雪儿还只是个孩子。璃璃,你快想想,你是不是真的收了,但是忘记了?” 阮璃璃看向叶澜,刚要说什么。 欣贵妃直接打断,冷着脸,盛怒之下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夫人说笑了!你们家五小姐哪里还是个孩子!要是再厮混几天,怕是她也要有孩子了吧!” 此话一出,全场瞬间震惊! 猛地看向地上的阮落雪。 阮落雪浑身一片冰凉。 像是有无数道利剑朝着她刺了过来! 阮峰剑眉猛地皱紧看向阮落雪,满眼的难以置信,叶澜错愕的看向欣贵妃。 什么意思? 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惊慌的手忙脚乱,“娘娘!娘娘我没有!” 欣贵妃抬眼递了个眼色之后,叶澜身边的一个婢女桃红从旁边走出来。 桃红跪在地上,毕恭毕敬的回应,“前天的时候,夫人找小姐谈过话,奴婢留意到,这个发簪戴在五小姐发髻的后方,不易察觉。” 叶澜眉头紧锁,那天因为太过生气,并没有注意到这个。 “你血口喷人!”阮落雪带着哭腔的声音扬起,“我母亲待你不好吗?你要如此构陷与我!” “够了!”欣贵妃一下子扫落桌子上的茶盏,茶盏“啪”的一声落地,欣贵妃挑眉盯着她,“要本宫命人给你验身吗?” “娘娘不要,娘娘……”阮落雪慌张的跪倒在地,哭的泣不成声。 欣贵妃被气得不轻,“来人,上邢!” 说着几个侍卫一把把一个婢女拖了上来。 “小姐!小姐救我!”若红哭喊着。 阮落雪心里咯噔一下,回头看过去,院子里若红已经被摁在了一个台子上,旁边两个人一人一个打人的长板。 “给本宫打!打到她说实话为止!”欣贵妃冷声道。 “是!” 话落,外面的院子里就响起一声接着一声惨叫。 “啊!小姐!小姐救我!” “啊!” 阮落雪死死的攥紧拳头,咬住下唇。 “五小姐还在挣扎什么呢?有用吗?你要眼睁睁的看着从小伺候你的婢女被活活打死?”欣贵妃见她这幅样子。 “小姐!啊!救命啊……” 阮落雪手指骨节都有些泛白。 “小姐,对不起,我说!我都说!”若红痛苦的扬声,唇色惨白。 “我说!”阮落雪咬着唇,抢先道。 若红知道她太多事情,她如果保不准若红吐露出什么其他的什么。 那还不如她自己说。 阮落雪深吸了一口气,闭着眼睛跪倒在地,声音哭腔中带着轻颤,“那天晚上,是我……” “是你和谁?”欣贵妃不急不慢的逼问。 阮落雪心跳一滞,偏头犹豫了一下,浑身颤抖的不像话连声线都乱了,“是我……还有曹铭。” “什么?”阮峰重重拍了下桌子,站了起来,气的唇角都在发抖,“你个逆女!我……” 阮峰脸颊通红,一口气没缓过来,晃了一下。 “侯爷,侯爷……”叶澜心情复杂,连忙扶着阮峰,给他顺气。 旁边曹夫人一时间也不敢说话。 “阮将军莫要气坏了身子。”欣贵妃忙道。 “不孝女还要麻烦贵妃娘娘管教,是臣的错。”阮峰拳头握紧。 “将军常年在外为国效力,家里那么多孩子一时间有所疏漏也是正常,我也是替王殿查明真相,既然这事查清楚了,我也得回去复命,看王殿怎么处置,”欣贵妃起身,“曹夫人……” “臣妇在。”曹夫人忙躬身。 “本宫先走了,不过你倒是可以留下来,好好的跟阮府议亲了。”欣贵妃语调里带着些讽刺,带着自己一众宫女侍卫离开。 “恭送贵妃娘娘。” 欣贵妃一走,整个屋子瞬间气氛尴尬僵硬了些。 “你们几个先回去。”叶澜脸色铁青,招呼着几个孩子先走。 阮璃璃一声没吭,走到阮明瑞身边,把小狐狸抱了过来。混着几个兄弟姐妹和婢女小厮的人群里慌忙走开。 整个屋子里只剩下了阮峰叶澜,曹夫人和阮落雪。 叶澜忙叮嘱身边的侍女小厮,这件事不能张扬出去。 阮峰的脸色极其难看。 地上阮落雪哭的泣不成声,大厅两侧还都是阮璃璃刚刚带回来的各位王公大臣送给她的赔礼。 乌泱泱礼物堆满了两侧的空地里。 此时在事情败露又褫夺封号的阮落雪面前,显得格外讽刺。 * 天南山山脚下的小家院子外,突然扬起一个洪亮的声音。 “姐!姐我来啦!” 着实把院子里还在弹琴的阮晚清给吓了一跳,手指一抖挑断了一根琴弦。 “嘶……” 趴在厨房的桌案上,一脸陶醉的薄暮猛地回过神来,慌忙摸起来腰间的药就跳了出去。 薄暮眼疾手快的拿过阮晚清的手,看了下她手指上划出的一道口子,二话不说一边上药,一边大喊,“啧……哪里来的兔崽子!大吼大叫什么呢?” “诶……”阮晚清疑惑地看着突然冲出来握住她手指的男人。 正巧阮明瑞进来也看到这一幕,大惊失色,“喂,你个臭流氓,你干嘛呢?” 谁知道薄暮完全没在意,把药先放在了阮晚清手里,撸起袖子就冲了出去。 “是不是欠收拾啊!非得要干一架?” 薄暮怼到阮明瑞面前,猛地推了他一把。 “诶呦,你个流氓劲还挺大?”阮明瑞挑眉看着推在他胸口的手,“来啊,打啊,我怕你我就是孙子!” 话落,阮明瑞一拳就打了过去,薄暮有力的手臂挡开,两个人三两下就纠缠在了一起! “住手!”阮晚清头疼。 没几下,阮明瑞就被薄暮摁在了地上。 “姑娘别怕!我就是陪他玩玩,他完全不是我的对手!”薄暮趁阮明瑞不备,一拳揍了上去! 阮明瑞一下子被打蒙了,碰了碰自己的脸,刚要打回去。 外面就响起阮璃璃急促的声音,“四哥!住手!” 第152章 贼刺激 见面前人没有还手,薄暮又是一拳,嘿嘿的笑了,“还跟爷爷我玩……” “薄暮!”阮璃璃扬声叫停,“那是我四哥!” 薄暮抬头看见来人顿时一愣,扬起的拳头悬在半空。 四哥?? 薄暮抬头又看了看阮晚清。 又低头看了看被自己骑在地上的阮明瑞…… 几个来回之后,薄暮猛的回过神来。 吓了一跳,慌忙起身把阮明瑞扶了起来,“诶呦不好意思。” “阮璃璃,你怎么敢把我姐交给这种野蛮人照顾?”阮明瑞一肚子气,摸了摸打肿的脸,看着自家姐姐脸色不好看,又不敢揍回去。 “薄大哥平时很好的,你怎么见了谁都能打起来?”阮晚清接过话来,坐在一旁气的不轻。 阮明瑞瞪了一眼薄暮,回头对阮晚清弱弱的说着,“哎呀,我那也是看他对你动手动脚的……” “胡说什么呢?”阮晚清拍他一下,“薄大哥是在帮我上药。” 薄暮连忙给他倒了一杯水,抱歉的笑着,“小兄弟,大哥刚才一时着急,不该打你,你……喝不喝水?” 阮明瑞瞪着他,“你怎么就谁大哥了……” 转头迎上阮晚清的眼神,阮明瑞立马接过来薄暮的水,弱弱的应道,“没事,我不怪你,是我太莽撞。” 薄暮心说,这孩子真乖。 这个时候,沈崇握着一根木棍在地上敲敲打打着,走到了门口。 “是不是来客人了?” 阮璃璃看了过去。 沈崇眼睛上的纱布已经摘了下来,他睁着眼睛,怕是眼前光线也只能模糊的看见一个轮廓,具体是什么看不清。 他目光无神的看向一处,手里的棍子抵到门槛上,他才停下脚步。 阮明瑞一看沈崇,就气不打一处来,翻着白眼没有理他。 “是呀,来客人了。”薄娅连忙打圆场。 说着,薄娅就连忙上前,想要把他扶回去。 “公子还是不要出来了,外面风大,眼睛刚好一点,再吹了风。” 薄娅主要是怕一会儿阮明瑞再跟这个打起来。 沈崇站在原地没有动,半晌才哑着嗓子,“我夫人呢,她去哪了?” 薄娅犹豫着看向阮晚清。 阮晚清移开目光,淡淡的倒了一杯水,默不作声的抿了一口。 装作没有听见。 毕竟她清楚,他嘴里的夫人,叫的并不是她。 那也没有必要听见。 阮璃璃看这情形,上前走到沈崇身边笑道,“夫人她出去散心了,还没有回来。” “哦,那我等她回来。”沈崇抱歉的笑了笑,转身进了屋子。 阮璃璃挑眉,看向阮晚清,突然笑了笑,“他之前不是还叫小柔吗?什么时候改叫了夫人的?” “有什么区别。”阮晚清面无表情的给她倒了杯茶。 阮璃璃轻声道,眸底光芒闪了闪,“这区别可就大了。” 她的声音很轻,直接被阮明瑞的高亢的怒吼给盖住了。 “什么?他还叫小柔?”阮明瑞怒不可遏,立马起身,“姐,就这样你还照顾他?” 阮璃璃恰好站在门口,转身先进了屋。 谁都没有注意到她这个小动作。 “你小点声。”阮晚清头疼的闭了闭眼睛。 “哦。”阮明瑞立马乖巧的坐了回去。 毕竟谁怀孕谁最大,原本他姐就是最大,又怀了孕,天王老子都比不过她 “不是,姐,他不值得啊,”阮明瑞轻轻拍了拍桌子,“当年就是你救了他,你没日没夜的守了他那么多天,结果你得到了什么?” “被那个白什么玩意冒充顶替,登堂入室。你天天被那个小妾污蔑挤兑,辛辛苦苦为他生儿育女忍气吞声的时候,他在干什么?他拿了一个装满麝香的香囊给你安胎!” 阮明瑞越说越气,却偏偏不敢大声,憋得整张脸都是通红的,他着急的站起来,在院子里来回走着,散了会儿气,又坐下来,“你说说你这次,一听他出事,你怀着孕提着刀跑过来救他,他特喵的口口声声喊着别的女人。” “劳资踏马……他这个混蛋就不配!” “够了。”阮晚清深吸了几口气,“别说了。” “姐,我就是不服气,”阮明瑞移开目光,撇开嘴,“凭什么我从小到大,处处敬佩,事事尊敬的姐姐,在他那里却什么都不是。他可以不爱你,但是他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你!” “不喜欢你的人我也不喜欢他们,因为他们眼瞎。” “算了算了,”阮明瑞喝了一口水消消气,“不说这个了,我今天给你带了好多你爱吃的,这几天你一定累了。一会儿好好歇歇,有什么活就叫我来。” 薄暮抱着断了一根弦的琴,在旁边修着,明亮的眸子带过几分光芒。 而此时房屋之内,所有人都没有看到,在一扇门之后…… 阮璃璃扼住沈崇的脖颈! 小姑娘一只手把人牢牢地摁在门上,眸光凌厉的陌生而可怕! “听清了吗?”阮璃璃挑眉。 说着她扫了一眼沈崇的眼睛,冷笑了一声,“沈大人也应该能看清了吧。” 沈崇没有焦点的眸子缓慢的晃动了一下,目光定在了她的脸上。 似乎是缓了半晌,才沙哑着声音,“你怎么知道,我能看清了?” “猜的。”阮璃璃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沈大人,是什么时候看清的?还要装瞎?” “与你无关。” “是,与我无关,”阮璃璃点了点头,松开手活动了一下手腕,“那沈大人就好好休息吧。” 话落,阮璃璃就转身离开了屋子。 阮明瑞见阮璃璃出来,皱着眉,“你干嘛去了?” “我看到三姐姐的画了,”阮璃璃晃了晃自己手里的一幅卷起来的画,“多看了一会儿。” 阮璃璃说着走了出去。 只剩下屋子里的沈崇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拿起手里的棍子转身回了房间。 阮明瑞上前跟阮璃璃说着,“我今晚不回去了,你那个侍卫……” 话说到一半,阮明瑞突然反应过来,哪里来的什么侍卫。 “那个,王殿他不会来接你回去吧。”阮明瑞摸了摸后脑勺,“要不我先送你回去?” 一想到自家妹妹有堂堂摄政王做保镖,不知道内情的阮明瑞只觉得贼刺激。 第153章 移情别恋一下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 一听到他提谁,脸色都沉了下来。 “不用了,我自己就能回去。” “那怎么行,你一个女孩子。” 阮璃璃不耐烦,锤了一下他的肩膀,“你一个大男人,比我还磨磨唧唧的。” “哦。”阮明瑞捂了捂自己的肩膀。 阮璃璃饶过他,直接走到了阮晚清的身边坐下来。 阮明瑞一边揉着肩膀,一转头猛地撞上了薄暮那张俊美的面孔,无限放大在眼前! “妈耶!” 阮明瑞后退一步,“你干嘛?” “诶,小兄弟,之前多有得罪,我就以为你是谁家熊孩子才动的手。”薄暮伸手讲和。 阮明瑞挑着眉,伸出手握住,大气的说道,“没事,小爷我也不是那么斤斤计较的人。” “那个……”薄暮握着他的手,犹豫了片刻。 阮明瑞一门心思全在他姐姐身上,也没有注意到薄暮神色奇怪。 薄暮撞了撞阮明瑞的肩膀,“那个你喜欢我吗?” 这一句,直接把阮明瑞给问蒙了…… “你要干嘛?”阮明瑞慌忙挣开手,后退几步,抱住自己的胸。 “别误会,我的意思是,我不瞎,我觉得你姐姐哪哪都好,你喜欢我不?”薄暮朝着阮明瑞眨了眨眼睛,又撞了撞他的肩膀。 阮明瑞表情诡异。 这话,不误会都难。 这是……跟我表白?? 阮明瑞立马义正言辞的拒绝,“不好意思老哥,我喜欢女人。” 薄暮:“……” * 围猎最后一晚,晚宴设在了行宫外围猎场上。 周围扎上了营帐,架起了篝火,火光通明,把黑夜星空都映出了些许紫红。 歌舞升平,叫好声和交谈声此起彼伏。 容妃坐在一侧,放下酒盅,偏头低声问着宫女:“都准备好了么?” 宫女恭敬应道,握紧手里的纸包递给了容妃,低声提醒着,“都准备好了,合欢散药性极强,一点便足以,不出半个时辰必定发作,助情发兴,筋力不倦。” 容妃眼底滑过一道明光,淡淡接过。 阮璃璃选了一个角落,心不在焉的抱着怀里的小狐狸,拿着桌子上的东西喂给它,自己却什么都没有吃。 小狐狸钻在她的手心,快乐的啃食物。 觉得自己仿佛走上了狐生巅峰。 欣贵妃周围站着一众太监宫女,月岚遥遥的看着阮璃璃魂不守舍的样子,挑了挑眉。 阮璃璃喂了一会儿小狐狸,见宴会气氛正浓,转身对旁边的小瑶低声道,“我有点累了,如果陛下问起来,就说我先回去了。” “哦,好。”小瑶看着阮璃璃情绪不高的离开,眨着眼睛咬着盘子里的糕点。 小瑶也没有想太多。 阮璃璃漫不经心的走进树林里,随手拿出来一件黑色披风,披在了身上,把小狐狸放进了自己的披风帽子里。 小狐狸趴在她的肩头,晃荡着小尾巴。 走出去的时候,月岚迎面就站在树林里。 “一会儿我先去碧云潭守着,”阮璃璃上前,脚步没停。 “南影已经去拦了,应该不会有差错的。其实你可以不用去。” “我在这也是怪无聊的。”阮璃璃踢了踢脚下的石子,“我就去透透气。” 月岚挑了挑眉,深吸了一口气,绕着她走到她身后,饶有兴致的问道,“这只小狐狸怪眼熟的,谁送的?” 阮璃璃顿了下,脚尖磨着地上的石子,低声呢喃着,“没谁送的。” 月岚看着她,唇角还勾着笑,“你现在的表情跟失恋了一样。” “我哪有?”。 “还说没有。”月岚打量着她的表情,“我听欣贵妃里的宫人说又是侍卫又是摄政王,还有什么私会,你身边有小侍卫?是哪个?” “别问了,问就是没有。”阮璃璃眉头越皱越紧,直接抬脚离开。 她问一句,阮璃璃就会想起来自己是怎么傻傻的相信他。 是怎么被他玩弄于鼓掌中。 “以后也不会有了。” 月岚看着她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 树林之中,只有些虫鸣声和树木枝叶被踩踏的声音。 阮璃璃到了碧云潭的时候,一个灰白色的身影已然坐在了潭水边。 斯聿轻闭着眼,身上的衣物在月光之下显得几分澄澈纯净,肤白胜雪,整个人镀上了一层银光。 犹如月华天降,谪仙临世。 圣原师尊实为几大宗师最为年轻的一位,坐守昆仑一脉。 阮璃璃轻晃了下小脚,走过去,“师父。” 斯聿睁开眼睛,在清澈通透如明镜的潭水面上,映出来小姑娘的身影。 阮璃璃犹豫了一下,“师父,你怎么在这里?” 斯聿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若是你今日想跟我回去,那为师就带你回去。” “真的么?”阮璃璃眼帘微垂,回答的颇有些心不在焉。 斯聿整理了一下袖口,这一天他怎么也知道了些事情原委,“逃避虽然可耻,但是有用。” 阮璃璃坐在他旁边,没有说话。 沉默了半晌,斯聿才听到小姑娘弱弱的声音,“师父我想哭。” “那就哭。”斯聿淡淡道。 “可是我哭不出来。”阮璃璃面无表情的看着湖面,“觉得自己傻得可笑,想嘲笑自己也笑不出来。” 斯聿听着,一只手抬起握过她的手腕,摁着她的脉,“前阵子生的病怎么样了?胸闷气短么?” “我的病不好了,气不顺了,连心脏都不想跳了。” 阮璃璃苦兮兮的看着斯聿,“师父,我是不是得了什么绝症。我还能好吗?” “心病还需心药医。”斯聿放下她的手腕。 斯聿一本正经的认真分析着,“实在不行,你便喜欢个旁人,移情别恋一下,忘掉他就能好了。” “那……”阮璃璃眼神游离了一下,“我喜欢个谁啊。” “喜欢一个,永远都和你站在一起,不会伤害你欺骗你,还能一直保护你的人。”斯聿嗓音还是淡的。 他说着,顿了一下,“最好知晓你的底细,和你同族的人,你们的路不会差太远他也不会离开。” 月明星稀,晚风清朗,一阵山风吹过卷出一片波纹涟漪。 阮璃璃绝望的闭了闭眼睛,哀怨道,“师父,你这要求太高了,同族本来就剩的不多了,这个能达到这条件的挑挑拣拣就没几个了呀。” 说完,阮璃璃想了想,更绝望了,“除了师父你好像就没人了。” 完了,我是不是要孤独终老了? “北冥渊盯上了你,你先前不小心在他面前泄露的身份信息,他若是想顺藤摸瓜,很快便会知晓。” “先前凤令门门主得罪了他,后来落入他手下,据说被囚禁三月,手段残忍,生不如死,自刎而亡。” “到时候若是让他知道天毒计划,他会怎么对你为师也不好把握,”斯聿坐在青石上,面前是波澜不惊的潭水,转头望着她。 阮璃璃半个脑袋埋进膝盖,小眉头紧皱着。 他会怎么对我……他要怎么对我,也会把我囚禁起来么? “我一手养大的孩子不能落入虎口,”斯聿伸手抚着她的发顶,“你可愿意跟为师回去?” “为师可以帮你移情别恋,忘掉他。” 黑暗之中,“啪”的一声碎响,北冥渊心口一滞,眉头拧紧,眸光尖锐的看着从手指尖脱落的茶盏。 此时此刻瓷片遍地,破碎不堪。 第154章 你有喜欢过旁人吗 北冥渊悬空的手指僵住,凝眉看着地上溅开的水渍和茶盏碎片。 旁边陌七吓了一跳,忙上前,“殿下?” 男人剑眉紧蹙,手指缓缓放下来扶了一下旁边的扶手,黑暗之中长袍曳地,无声的散出凌厉气息。 “你去看一下晚宴那丫头可还在?” 陌七愣了愣,连忙答应了下来,转身离开。 碧云潭边,阮璃璃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沉默了半晌才开口,“我昨天也是一时气话,我暂时走不了。好多人都在帝京,网已经布了大半。” “现在走可能不行。” 斯聿偏头看她,默了片刻。 许久,才听到她闷闷的低喃了一句,“为什么感情这种东西这么熬人。” 在她没有注意到的角度,斯聿缓缓叹了一口气,“自然是熬人的。” “师父你有喜欢过旁人吗?”阮璃璃心不在焉的问着。 斯聿顿了顿。“有。” 阮璃璃头回听见斯聿说有喜欢的人,忽然来了精神,看了过去,“有?我以前没听你说过呀,谁家的姑娘?” 斯聿没说话,也没有过多的表情。 阮璃璃知道八成也是一出苦情,就没有继续问。 要不然为什么到现在也没有见过那个姑娘。 更没有见师父提过。 而此时,山野宫宴中,歌舞起落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不乏有人起身朝小皇帝敬酒,小皇帝也从不推拒,即便他酒量自小就好,这会儿也多少有些撑不住。 欣贵妃坐在小皇帝身边,眼见着小皇帝就要醉了,不由得有些担忧。 “陛下明日便要启程回宫,稍微控制一下,别喝太多伤了龙体。” 小皇帝喝多脸色还是如常,只是身形有些微微摇晃,眸光飘忽,“无妨。” 欣贵妃看这情形,知道小皇帝绝对是不能继续喝了,连忙叫过那边的月岚,“先把陛下送去旁边的营帐,喝点醒酒茶。” 月岚上前,躬身道,“是。” 说着,月岚就扶起来已经多少醉了的小皇帝。 “不用!朕没醉,还能喝!”小皇帝脚步虚浮,身形晃了一下。 月岚默默的翻了一个白眼。 还没醉,有本事你给我走个直线? 容妃手里握着一杯茶,遥遥的看着小皇帝被扶走,媚眼中闪过一道明光,朝着身边婢女示意了一下。 小皇帝被搀扶着,晃晃悠悠的走到了旁边的一个临时扎下来的营帐。 月岚刚把小皇帝扶坐在软垫上,这边容妃就走了进来。 “陛下可是醉了?有何处不舒服吗?”容妃见小皇帝坐都坐不稳的样子,担忧的上前。 月岚倒是没有想到容妃突然进来,转身恭敬地,“参见容妃娘娘,贵妃娘娘吩咐奴才给陛下喝些醒酒茶。” “是了,”容妃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到了旁边柜子边,拿起早就备好的茶壶,故作心疼的说着,“陛下就是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 小皇帝一只手还搭在月岚的肩膀上,堪堪扶着桌子,“胡说!朕身体好得很!” 月岚咬着牙把自己肩膀上的手挪开。 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角度,容妃默不作声的往茶壶里倒了些东西。 然后快速摇晃了一下,转身仍是一脸担忧的上前。 “娘娘,这个奴才来就好,”月岚上前,接过容妃手里的茶壶。 容妃眼底闪过一道光,“要不我来照顾陛下。” 容妃话音刚落,外面一个婢女就跑了进来,“容妃娘娘,欣贵妃叫您过去呢,说是过阵子太后寿辰有事商议。” 容妃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脸色瞬间就差了下来,“姐姐协理六宫多年,这等事还要与我商议?我忙着照顾陛下。” “贵妃娘娘说,若是您不去,那便是不重视太后娘娘的寿辰了?” 容妃不耐烦都写在了脸上,咬牙切齿的开口,“好!臣妾去!” 接着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了营帐。 转眼间,营帐里又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小皇帝手里握着茶盏,半靠在桌椅边,飘忽的目光落在了旁边倒茶的小太监身上。 他看了半晌,突然凑近了些,“为什么朕觉得你有点眼熟?” 月岚偏头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嗷!朕想起来了,你是那个细皮嫩肉的小太监。”小皇帝点了点头。 然后小皇帝恶胆心中生,借着酒劲突然凑了过去,手掌重新搭在了小太监的肩膀上,“诶,上次朕没有摸够,要不,你再给朕摸一摸?” 月岚不耐烦的到了一杯醒酒茶,退开一步,“陛下,喝杯茶清醒下。” 小皇帝看了她一眼,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嫌弃感,顿时嘟了嘟嘴,不情愿的接过小太监手里的茶杯,刚刚抿了一口,突然大喊着推开,“这么烫!你是要烫死朕吗?” 月岚狐疑的看着他,转身重新拿了一个茶杯,自己喝了一口。 “不烫啊。” “陛下你……!”月岚怔怔的看着突然从后面伸过来落在她脸上的手。 耳后传来男人认真却疑惑的声音,“若是苏二少如你这般,那朕倒是可以理解皇兄……” 月岚咬了咬牙,转头一杯茶水泼到了小皇帝的脸上! “你干嘛!” “哎呀,陛下抱歉,奴才……” “啊!!” “救命啊!” 月岚话还没有说完,外面倏然传来一声尖叫,接着是兵器相接的尖锐声响! “有刺客!快保护陛下!保护娘娘!” 月岚眉头倏然皱紧,小皇帝被这一杯水,外加外面惊天动地的尖叫和打斗声弄得清醒了不少,怔怔的抬头看向营帐外的方向。 原野上刹那间火光冲天,场地尖叫声哭喊声此起彼伏。 东西七零八落,篝火被打散,有几个营帐被点燃。里面的人逼不得已跑出来。 繁重凌乱的脚步声仿佛重重的踩在了心上,每一下都格外揪心。 行宫中陌七匆忙的跑进了大殿,“殿下,不好了!” 陌七刚进去,北冥渊就沉着脸迎面走了出来,陌七反应了片刻紧追了上去,心知这么大的动静,主子八成是已经得了消息。 第155章 找不到提头来见 黑夜之中狂风阵阵,吹得衣角猎猎作响,着实令人胆寒畏惧。 各位王公大臣的家眷几个成团,躲在一起,女眷谁也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下哭的不在少数。 叶澜一只手挡住自家几个孩子,随手从身边一个侍卫腰间抽出一把佩剑。 北冥渊赶到一片凌乱的晚宴现场,禁军侍卫已经和窜出来的黑衣人打了起来。 刺客人数并不多,但足够扰乱众人视线。 阮峰提着剑已经冲进了小皇帝休息的营帐,却发现里面早就已经空无一人。 北冥渊远远的站着,凝眉快速的扫视着混乱不堪的现场,却始终都没有发现那个身影。 这种刺客人数不多,擅长扰乱视线,多半是有一两个明确的目标,抓到或者杀了就走。 陌七追上来,接着就看到北冥渊直接转身离开。 “诶……”陌七懵了,原以为北冥渊是来帮忙打刺客的,却看到自己的主子转身就走。 “召集所有暗卫。” “明白,属下这就去派人把陛下找……” 北冥渊直接冷声打断了他,急促道“召集所有暗卫,把阮璃璃找回来!” “啊?” “让御前侍卫去找小皇帝,你们全部去找她!”北冥渊语调阴沉了些,“找不到提头来见。” “是是是,属下这就去!”陌七没敢多问,慌忙答应了下来。 要知道鬼殿的人手是禁军远远比不上的强悍,居然召集所有暗卫,只是去找一个小姑娘? 北冥渊凝眉,转身回了行宫,直接撞开了空无一人的房门。 发觉小姑娘的屋子静悄悄一片,那只小狐狸也不在。 北冥渊看了一眼,察觉没有人停留的气息,转身快速离开,直奔山下。 而此时山脚下阮明瑞吃过晚饭,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晃荡着脚只身一人坐在院子里。 晃着晃着,阮明瑞倏然感觉到一阵狂风席卷而来,一抬头赫然撞上了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 阮明瑞登时就从椅子上吓得滚了下去。 “王王王……” 头顶砸下来一个阴沉的声音,“她在哪?” “她她她,她已经回去了……” 北冥渊凝眉,看了他一眼。 “王,王王……”阮明瑞刚想继续说点啥,北冥渊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夜色之下。 这个时候,薄暮扛着已经修好的琴走了出来,疑惑地环顾了一下院子,“大晚上的,哪里来的野狗叫唤。” 阮明瑞:“……” 房间里,紫鸢端着药来到阮晚清的身边,看了一眼那边坐在床上的沈崇。 他的气色好了很多,只是唇色还有些浅淡,目光无神空洞的看着一处。 紫鸢把药放在旁边,默不作声的退了下去。 虽说是阮明瑞想要来替她喂药,但是怕那个不稳重的性子,再打起来。总是麻烦薄暮也不好,她索性也就自己来了。 阮晚清拿了一下帕子,垫在了沈崇的领口下。 沈崇没有动,缓慢的轻笑了一下,“你总算来了,今天是什么客人过来,宫里的,还是你家人?” 阮晚清像是没有听见一样,拿起桌子上的药碗,轻舀了一勺药递到了他的唇边。 “你为什么总不愿意跟我说话。”沈崇脸上的笑容缓慢消失,“这些天,你不是让别人来照顾我,就是避着不见。” “难道你不是专门为了我跑过来?” 阮晚清眼帘轻垂了一下,把药递到了他的唇边。 沈崇凝眉,坚持了一会儿,还是乖乖地喝了药。 药碗渐空,阮晚清就收拾了一下东西,转身就要走,没有丝毫要留下的意思。 沈崇突然伸手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因为力道过大,阮晚清措不及防被他拽着晃了一下,手里的碗摔在了地上,发出一阵尖锐刺耳的碎裂声。 沈崇从床上摔了下来,急急道,“你是不是在怪我?” 药碗碎裂的声音引得外面的薄暮和阮明瑞一前一后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 薄暮连忙凑上前,“伤到了吗?” “这怎么……”阮明瑞一看这情况,二话不说连忙把地上的碎片捡了起来,瞪了一眼那边的沈崇,拉着阮晚清就要离开屋子。 谁料沈崇攥的死紧,“是我的错,不管怎么样都是我的错。你今晚能不能不要再走了。” “放手!”阮明瑞不耐烦的开口。 沈崇咬牙,“我们是夫妻,拜过堂,成过亲,我为什么要放手?” 是,拜过堂成过亲,当天晚上她枯坐到天亮,连盖头都是她自己掀下来的。 阮晚清转过身。 沈崇看到她回身,以为她是回心转意,舍不得离开,心底一喜,脸上还是装着看不到的样子。 阮晚清微微弯身,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把他的手强行掰开! 她说了这么多天,第一句话。 “我不是你夫人,公子不要再认错了,明天叫你夫人来照顾你。” 接着转身就离开了屋子。 沈崇靠在床角,错愕的皱了皱眉。 “姐……”阮明瑞犹豫的上前。 “你先去休息,”阮晚清淡淡道,“明天我们回家,如果你能见到璃璃,帮我告诉她……” “我确实太傻,这几天我越看越觉得自己傻。我和她的约定作废吧,多谢她。”阮晚清坐在花厅里,拿出一张纸一支笔。 “我等不了了,一时一刻,都不想再和他有任何关系。” 阮明瑞犹豫了一下,“那,那我我去给家里送信,明天来接你。” 薄暮恰好走进花厅,看到了这一幕,把已经修好的琴放到了旁边,目光瞥见阮晚清刚刚写下和离两个字。 薄暮暗搓搓的摸了摸鼻梁,凑了过去,“姑娘,你看你有身子还得自己磨墨,得了我这会儿正好没事,我来帮你磨墨!” “不必了,我自己就好。”阮晚清淡淡的回着。 “客气什么,你看你明天就走了,帮个忙也是应该的。”薄暮脸面上认真憨厚,瞅着那和离书,心里简直快乐开了花。 赶紧磨墨写完,省的这姑娘再反悔。 树林之中,虫鸣声此起彼伏,斯聿闭目凝神,阮璃璃坐在潭水边扔石子。 第156章 跟师父比起来,你不是别人是什么 水声清越,斯聿闭着眼睛,“放心吧,派来的人已经接到了信,不会来了,你还在这里等什么呢?” 阮璃璃顿了一下,心不在焉移开目光。 对啊,她在等什么呢。 他就算来了又怎么样。 见了他能说什么…… 斯聿见她只回神了一秒,接着又心不在焉的想着什么,不由得皱了皱眉。 “你啊,以后千万记得,离北冥渊那个男人远一点。” “哦。”阮璃璃应了一声,突然小腿一阵尖锐的疼痛。 阮璃璃吓了一跳,慌忙看过去。 斯聿凝眉,目光捕捉到了一条逃窜的小蛇。 他目光一凌,抬手之间一道白光划过,断了它的七寸。 阮璃璃皱着眉,收了收脚,悄悄地看了眼自己小腿的位置。 “别动,”斯聿起身走到了她身侧,手掌握住她的小腿,“咬伤得先处理一下。” “我没事。”阮璃璃淡淡道,“不会中毒的。” “没事也得处理。”斯聿眉头紧锁,“你又不是小孩子了,不能因为摔了跤,不会断手断脚就不处理伤口。” 阮璃璃忙说着,“那我自己来。” 小姑娘收回自己的小腿,脱下鞋袜,小姑娘细致如玉的小腿上多了两个紫红的圆孔。 阮璃璃从腰间抽出来一个匕首,在伤口处划了一个十字,试图挤出毒血。 斯聿凝神看着她的动作,挪开她的手,“这样不行。” 说着,斯聿坐在她的身侧,握住她的脚踝,抬起她的小腿。 阮璃璃被迫抬起小腿,身子微微后仰,迫不得已后撑在草地上,“师父,我不用……” 斯聿刚要低头的时候,忽然动作顿了一下,偏头看了一眼密林深处。 接着丛林里就响起了一阵沉闷压抑的脚步声。 从北冥渊的角度看过去。 小姑娘小腿上有血珠渗出,纤细莹白的脚踝握在男人的手掌心里,而那个人坐在她身前。 北冥渊眸子一片阴沉冰冷,一句话都没有说直接上前。 手里的铁骨扇唰的一下展开,扇子从手指尖甩了出去,直指斯聿的喉骨。 阮璃璃错愕了一瞬。 斯聿反应极快的起身躲开,整个过程悠闲无比,那样子就像是躲开了一个石子一样的轻松随意。 他整理了一下袖口,施施然看向北冥渊。 阮璃璃撞上北冥渊的眼神慌忙收了下小腿,用裙子盖住。 北冥渊脚步未停,阔步上前抬手铁骨扇重归于掌心,抽出一个绳带俯身绑住了她小腿上一部分的位置,顺势把地上的小姑娘抱了起来,从始至终脸色阴沉无比。 北冥渊路过斯聿的时候,声音冰冷,“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看见你。” 斯聿遥遥的看着他,只回了一句,“可惜,不可能。” 男人面色冷沉,一句话都没有继续说。 脚步很快的走到了另一片山野里,一把把怀里的人扔到了柔软的草地上。 抬手忽然间撕开了她的裙子。 “你,你干什么!”阮璃璃吓了一跳,慌忙拽紧了裙子。 有话好好说,干嘛要撕裙子。 北冥渊甚至都没有那个耐心把裙子掀开,手里动作毫不留情的扯开小腿处遮盖的裙摆。 一下子起了连锁反应,直接撕到了膝盖上,随着小腿抬起的动作滑落到大腿。 女孩一双莹白修长的腿暴露在空气中。 北冥渊眸色冰凉,抬手握住她光裸的脚踝,力道都有些控制不住的肆虐。 阮璃璃只觉得脚踝被锢住,一阵生疼,接着男人掀起眼帘没有任何情绪的看了她一眼,强迫着抬起她的小腿,坐在她的身侧低头噙住伤口。 男人的力气太大,以至于阮璃璃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坐都没有坐稳,双手撑在地上,慌忙弄衣服盖住大腿。 北冥渊吐出几口血,唇角还带着些暗红色的血迹。 他抬手用帕子擦了一下唇角,却始终都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 阮璃璃缩了缩小腿,示意他松开。 北冥渊不耐烦的松手,冷声道,“不是毒蛇。至于让别人给你处理伤口?” “你不要不讲道理好不好?”阮璃璃看着他的举动,“我让你给我处理了吗?” “你觉得我是别人?”北冥渊眉骨微动,看了过去。 阮璃璃牢牢的看着他,“跟师父比起来,你不是别人是什么?我们什么关系啊?” 北冥渊隐忍已久的怒火汹涌而上,突然一把压住她露在外面腿,“你需要我提醒你一下,我们什么关系吗?” 阮璃璃冷笑了一声,“是哦,我想起来了,马上就是主仆关系了是吗?” “殿下难不成还真准备娶我吗?”阮璃璃手指攥紧了地上的杂草。 “阮璃璃,惹怒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北冥渊粗粝的手掌握住她的膝盖,手掌力道没轻没重,很快就印出了些指痕。 这个姿势说不上的暧昧。 “殿下现在这样容忍没有必要了吧,我不过就是您手中的玩物,您想怎么对我,还怕玩物不高兴吗?”阮璃璃看着他。 北冥渊眼底隐隐有火苗爆出,看着眼前倔强的小姑娘,眸光都凶狠异常,“这是你自己说的,以后真玩起来你别后悔!” 男人起身,拳头攥紧,咬牙切齿的开口,“那你就自己回去。别指望我会管你。” 阮璃璃看着他的背影,默不作声的咬了咬唇。 她披风帽子里的小狐狸犹豫着探了探头,整片原野山林早就没了男人的影子。 阮璃璃坐在地上。 裙子被撕开到膝盖上面,虽说还好,但是就这么坐在树林里,周身一片凌乱,小腿上还有些清晰的指痕。 小姑娘眼眶微红,默不作声的坐在原地,怎么看怎么像是被欺负过的样子。 她手边的杂草连带着草根都被她攥得离开了泥土。 小狐狸扒着她的肩膀,跳到她的膝盖腿弯里,仰起头看着她,轻叫了几声。 阮璃璃偏开头,深吸了几口气,抱起膝盖上的小狐狸扶着树干起身。 低声嘀咕着,“自己回去就自己回去……” “我走过南闯过北,昆仑山里见过鬼,怕你不成!” 第157章 她……什么时候体力这么差了? 阮璃璃拢起自己身上的披风,披风遮到脚踝。 外面看根本看不出什么异样。 阮璃璃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被他捏的不正常了,脚步虚晃了一下,朝着印象中的路往回走。 小姑娘心神不宁的走在山林里,脑袋里全部都是刚才的画面。 心口像是压了一块巨石。 她走到一半,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过去。 树林之中一阵诡异的响动,接着复归平静。 阮璃璃叹了一口气,慢悠悠的转过身,“陌哥哥,你就出来吧,我都看到你了。” 而她身后,不近不远的树林里,陌七苦着一张脸,闷闷不乐的走出来看着那小姑娘。 别叫哥哥别叫陌哥哥!! 我还想多活两年!! 陌七始终和她保持着一定距离,走在她身后,“又跟主子吵架了?” “是他叫你来的?” “不不不,不是,”陌七连忙否认,“我们主子那脾气说到做到,说不管就真不管的。主要真出了事还是我们的锅,我不能真不管。” 现下那边还有刺客逃窜,别说山里有没有狼。 就是没有狼,碰上个刺客这小姑娘也受不住。 阮璃璃沉默了下来,没有说话,只是抱着怀里的小狐狸,一把一把的顺毛。 那样子像是在顺她自己的毛。 小狐狸觉得自己要秃了…… 完了,秃了以后嫁不出去怎么办…… 不远处极其隐蔽的树丛后遥遥而立着某个阴冷人影。 陌七突然觉得后背一道利光,煎熬的厉害。 一联想到刚才阮璃璃喊得那一声陌哥哥,顿时觉得自己离当场去世就差那么一点点。 “其实,殿下还是很关心你的。” “关心个毛线,陌哥哥你不要替那个混蛋说话。”阮璃璃气上心头完全不想听任何话。 北冥渊听着阮璃璃对陌七的称呼,而自己的称呼俨然从“冽哥哥”变成了“那个混蛋”,脸色唰的一下沉了下来。 心中郁结万分,默默的抽了一把刀,在指尖磨了一下。 陌七:实不相瞒,我当时怕极了! * 天南山宫宴的场地上,一场混战结束,一部分刺客追着小皇帝跑开,十几个刺客被当场斩杀,唯一一个活口也自刎而死。 很显然是派来的死士,专门来刺杀小皇帝。 欣贵妃惊魂未定的被诸多宫女和侍卫围护着,听着回来的侍卫禀报小皇帝不见了,整个人都慌了。 “去找!快去找!” “其余人先回行宫!” 欣贵妃身边的婢女连忙道,“娘娘,现在外面危险,要不您也先回去吧。” “是啊,娘娘,”旁边侍卫也连忙说着,“微臣必当尽心竭力找到陛下,您在这里也不安全。” 欣贵妃深呼吸了片刻缓了缓,凝眉看着周围的人。 还是听着他们的劝阻,先回了行宫。 容妃被送回行宫之后,整个人坐立不安,在宫殿里来回走动着,宫女看着这情形,左右也不敢劝。 “那醒酒茶,陛下喝了?” “奴婢去看过,是少了一些,不过还有一些洒在地上,不知道陛下喝了没。”宫女皱着眉,也是担忧异常。 容妃走动了片刻,死死的咬着唇。 她本是想今晚趁机与小皇帝坐实了恩宠。 那药药性极大,若是喝了不出半个时辰必定会发作,没有人解了药怕是不可能好。 若是小皇帝没喝还好,这若要是喝了……就怕这周围农家女多,别白白便宜了外面那些贱骨头。 而此时,树林里,月岚一只手握着一柄长剑,一只手拽着小皇帝的手臂,把人摁进了一片灌木丛中。 月岚摁着小皇帝躲了一会儿,听着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快,刚才看到一个黄衣服往那边跑了。” “别让他们跑了!” “今日必须拿到小皇帝项上人头!” 脚步声越来越近,月岚一只手捂住小皇帝的嘴,压低了身形。 接着一阵风刮过,几个黑衣人跑了过来,接着从他们藏身之处经过跑开! 月岚凝眉,看着人影渐渐离开,推算着时间八成多多少少禁军侍卫们已经开始封山搜山。 他们只需要找个安稳的藏身之处等一阵就好。 月岚偏头看了一眼小皇帝身上明黄色的衣服,突然抬手去扯小皇帝的腰带。 “诶!你干嘛!”小皇帝压低了声音,摁住自己的腰带。 “陛下,你这身衣服太晃眼,容易被发现。”月岚面无表情的说着,抬手直接扯开小皇帝的衣服。 强行把他外面的衣服给扒了下来,扔到了旁边的灌木丛里藏好 小皇帝倒是在这种情况下异常配合。 但凡招摇的发饰什么全拆了下来,只有一只束发的玉簪。 月岚递给他一件灰色披风,小皇帝快速披在了身上。 小皇帝极少褪去华饰,如此清肃的着装,灰黑色的披风在身上,多少给他添了些正经气息。 兴许是他的单蠢暴躁行径,多少给他减了分,他不说话坐在那里时也是极好看的,星眸璀璨,剑眉微挑,面容是极干净的清俊,棱角线条清晰分明。 多少是家族基因优良,可惜脑袋有问题。 收拾好之后,月岚直接拽着他离开了这片山区,躲进了一个山洞里。 山洞外树木繁杂密集。 只有洞口有零零散散的光线落下来。 小皇帝坐在山洞里,这会儿那点浓重的酒劲过了一大半,还留了半数在身上多少也有些暖意不至于太冷。 月岚把佩剑放在一侧,这会儿不能点火,要么招来野兽要么招来敌人。 兴许是跑的太多了,月岚靠坐在墙壁上,多少觉得有些呼吸不畅,头脑晕眩。 手心和额头隐隐有些汗珠渗出来。 月岚皱了下眉,低头看了看自己掌心细密的汗珠。 她……什么时候体力这么差了? 周围只有浅薄的光线,小皇帝听着旁边人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不由得有些担心,皱眉的看了过去,“你怎么了?” 怎么了? 月岚脑袋里缓慢的开始回荡这一句话,她的意识多多少少有些不清醒。 她皱着眉,抬手扶了扶额头,触及额头的时候,就察觉到了自己脸颊极其不正常的温度。 第158章 乖,我会轻点的 我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 似乎是接触到自己脸颊上的温度唤醒了她什么反应,浑身上下的燥热开始缓慢的浮现出来。 这是一种极其可怕的感觉。 就像是身处烈焰火海,浑身上下都无比难耐。 这种感觉对于她一个从小习武,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来说极其陌生,月岚缓慢的收紧手指,抱紧了自己的身子。 小皇帝这会儿也察觉到些不对劲,“你是不是中毒了?山里可能有毒虫……” “别过来!”月岚皱着眉,额角渗出越来越多的汗珠。 这感觉就像是走火入魔一样,浑身上下都开始不受控制。 为什么会这样,她刚刚也并没有和那群人交手,没有受伤,没有中毒,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小皇帝看着她浑身上下都开始发抖,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把刚刚她给自己的披风扯了下来,俯身上前,“毕竟是你救了朕这会儿,你可得好好的活着,回去等朕的封赏。” 男人的手掌绕过少女的身子给她披上披风。 男人身上清淡的木香气息倏然将她笼罩住,犹如一缕清泉流淌过一片火海,随后便瞬间爆发沸腾! 小皇帝刚刚把披风给她披好,突然手臂被一只纤细如玉的手一把握住! 他错愕了一瞬,低头看了看身下的人。 月岚眉头皱紧,手指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袖,浑身上下止不住的颤抖。 像是生了一场大病的人。 小皇帝着实也吓了一跳,伸手碰了碰她的额头,“你发烧了?” 月岚已经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是遵从本能的突然握住他的手。 他的手掌是意外的冰凉温润,常年在宫中养的极好。 月岚咬着唇,突然一把扯开了身上的披风。 披风唰的一声展开,落到地上。 小皇帝被眼前小太监的动作弄得愣了愣,接着就看到她眉头死死的皱紧,平日里便觉得这个小太监长得细皮嫩肉,漂亮的厉害。 如今借着月色,整个人带了一层朦胧,便是更加这么觉得。 小皇帝深吸了一口气,还未等他有什么想法,接着面前的人就缓慢的抱住了男人。 像是顺着一根救命稻草缓慢的抓紧,攀附而上。 他整个人坐在原地,一时间浑身僵硬。 主要这个小太监,还该死的软!! 加上他先前喝了不少酒,某些触感便更加的明显。 小皇帝抿着唇,垂下眼帘看着抱着他的小人儿,顿时心生恶胆,多少还商量着,“那个,那个……那个现在能让朕摸一下了吗?就一下?我就试试……” 都惦记好久了…… 小皇帝无处安放的手伸开,动了动也不知道该放哪。 “我好热……”月岚低声呢喃了一句。 少女娇软的声音一下子让小皇帝软了半边骨头。 “你怎么像个女孩子一样。”小皇帝蹙眉,怎么听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劲。 “你能不能,能不能帮我,帮帮我……” “帮你什么?你直说,你救了朕,朕力所能及的一定帮你!” “帮我……脱衣服。” 小皇帝楞了一下,剑眉微扬,“你说什么?” “求你,快点……” 小皇帝眨了眨眼睛,犹豫的伸了伸手,“那,那这回是你自己说的,朕没逼你。” 说着他先是拆了她的帽子,任由她如海藻般的长发散了下来。 随后解开了官服上的腰带,像是在拆礼物一样小心翼翼的动手。 “你好慢呀,陛下。”月岚箭在弦上,多少嫌慢,毫不客气的扯开自己的外衫,衣服被她自己弄得都有些凌乱,少女娇俏的身段若隐若现。 小皇帝被那一声“慢”弄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喉咙发哑,怔怔的看着面前的人儿。 这个年纪的少女犹如含苞待放的花朵,沾染雨露,诱人采撷。 她自己衣衫凌乱,要脱不脱的在身上,露出来些许肌肤,偏偏这样的刺激是致命的。 她突然倾身一把把身前的男人摁倒在地,粗暴的扯开他的衣服,没有丝毫的怜惜之情。 小皇帝整个人怔愣着,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任由作为。血液中那些酒精缓慢躁动了起来。 她有些不管不顾,放肆折磨,男人原本清浅的眸底像是逐渐酝酿了一场风暴。 “住手!” 她覆身而上,咬着他的耳朵,声音嘶哑,“乖,我会轻点的。” “放肆!你怎么可以……呃。” 山上水滴涓涓如溪流汇聚打湿洞口,藤蔓攀岩而上,遮盖了大半的光线,钻入山洞墙壁,细细生长蔓延钻磨。 夜色清凉,山洞之中久久回荡着起伏有律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一片旖旎迷乱。 他的脑海中不断回荡着少女的声音,倏然插入了一个苍老的呼喊。 “陛下!陛下……”严公公焦急的守在龙床边。 众人心惊胆战的看着床上的小皇帝迷迷蒙蒙的睁开眼睛,头脑还是一阵混乱疼痛。 小皇帝反应了片刻,倏然掀起眼帘,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严公公见小皇帝醒了,大喜过望,“快,御医过来看看!” 一个老御医从外面候着听见声音,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小皇帝一句话都没有说,拧紧眉头环顾四周。 这里是宫里,他什么时候已经回宫了? 他的头脑一阵莫名的晕眩,小皇帝扶了扶额头,脑海中电光火石的闪过昨晚的画面,少女可以捏出水来的声音乍然在脑海中响起。 身上还隐隐留有些酥麻和流窜的电流刺激。 小皇帝倏然瞪大了眼睛,脸颊连带着脖子耳朵都是一阵的闷红。 “陛下只是略有些风寒受凉,其他的已无大碍,多多修养几天便好。”老御医毕恭毕敬的开口。 严公公这才放了心,回过头来的时候,小皇帝神色阴沉,眉头皱紧。 “你们从哪里找到的朕?” “陛下,搜查侍卫说是在一个山洞里找到的陛下您。” “只有朕自己吗?”小皇帝声音低沉沙哑,牢牢的看着严公公。 严公公犹豫了一下,不知道小皇帝为什么突然这么问,“是啊。侍卫说,只有陛下您浑身发热躺在山洞里。” 第159章 那个男的是谁? “陛下,还有其他人和您一起吗?”严公公看了看小皇帝。 小皇帝沉默了一下,眉头拧紧,“跑了?” “啊?” 小皇帝凝眉,脑海中闪过些细节,直接掀开被子起身。 “欣贵妃在哪?” “娘娘已经回翠和宫了。”严公公看着小皇帝这表情,莫名紧张了起来,“可是还有刺客没有抓到。” “刺客倒是没有。”小皇帝脸色阴沉。 太过分了! 朕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堂堂一个皇帝,竟然沦落到山洞里被一个假太监强上! 要让朕抓到,非得扒了她的皮,碎尸万段! 话落,小皇帝直接披上衣服,大步流星的朝着翠和宫走过去,后面一众太监宫女都看不明白这是怎么了,严公公慌慌张张的追了出去。 小皇帝刚刚走到正殿,就看到北冥渊冷着脸坐在王座上。 下面禁军毕恭毕敬的单膝跪地,旁边放着一个刺客尸体,刺客身上盖着白布,左肩天宗穴上一根银针,后腰的位置赫然出现了一个毒纹。 这个毒纹,北冥渊熟悉的很。 是天毒教的暗记。 刺客是天毒教的人! 小皇帝看到那个毒纹,也是一瞬间脸色大变,一时间刚刚的怒火瞬间转移。 “天毒教?”小皇帝几步上前看着刺客后腰上的毒纹。 “回陛下,是天毒教的刺客。” “放肆!”小皇帝积压的怒气瞬间爆发,“朕这些年对这些江湖势力足够仁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都准备刺杀朕了!” 梁丞相连忙说道,“当年,陛下登基的时候,天毒教老教主与朝廷签订协议,绝不破坏皇家统治。如今是新教主上来,其中缘由不好说,陛下必定得严查……” 小皇帝眉头紧锁,想来小师父也是江湖中人,他们身份保密藏得严从不与他说,他也不着急问,但也必定知道些天毒教。 “陛下息怒!”周围的侍卫和宫女纷纷跪下,一个个心惊胆战。 北冥渊面前的桌案上,放着一沓奏折,是这些天围猎积攒的地方上报。 “既然陛下醒了,那就先冷静一下。”北冥渊抬手递给了小皇帝一杯茶。 小皇帝接过一饮而尽。 北冥渊递给梁丞相一个眼色。 旁边战战兢兢的梁丞相忙低头,顺着北冥渊的意思开始念。 “长江淮南一代连续降雨一月有余,大坝出现了几处缺口,不久之后恐怕会有洪灾。” “扬州城周边乡村出现瘟疫,并且有持续扩散的趋势。” “边关发来战报。丹尧驻扎军蠢蠢欲动,恐有密谋。” 小皇帝听完之后脸色极差,一言不发的站在原位。 半晌,他才抬头看向北冥渊,“王叔……” “别问孤,孤也没遇见过这么棘手的事堆在一起,陛下好好想想,现下的情况,该如何做。”北冥渊像是在听身外之事一般,淡淡的开口。 他整理了一下衣摆,起身离开。 朝堂上的情况动荡,鬼殿来信说暂且没空处理九小姐入府的事,阮璃璃入府又拖了三五天。 而此时,南影单膝着地跪在阮璃璃的房间里,一头的冷汗。 阮璃璃坐在一侧,撑着额头。 她略微思索了一会儿,“不可能。不可能是我们的人。” 这种情况,大多是有其他的势力要做什么,然后故意陷害天毒教,转移视线。 老教主曾经和朝廷签过协议。 怕是这种情况,多少皇家对天毒教的信任会有些动摇。 朝廷应该过不久,就会有人找上天毒教的门。 尤其是现在死士大多都死了,也根本没有证据证明不是他们的人。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 突然,她的房间里传来一声虚弱的轻唤。 “璃璃,你在哪……” 阮璃璃闻声回过头,起身道,“你先回去吧,告诉所有人不要轻举妄动,我先想想怎么办。” “啊……是。”南影连忙应道。 阮璃璃走到了自己的床边,凑到月岚身边。 她刚刚醒,整个人额头上是密密麻麻的汗珠。 “好点了吗?”阮璃璃摸了摸她滚烫的额头,抬手捏住她的手腕,试着脉。 深吸了一口气。 这药效后遗症也太重了,整个人身体机能都是乱的,又格外的虚。 谁知道折腾了多久,能把人弄得这么虚。 “好累。”月岚皱着眉,低声呢喃着。 “你这能不累吗?” 月岚突然委屈。“你还训我,就不能抱抱我……” “啊好,来抱抱,我哪里训你了,”阮璃璃俯身抱着床上的小姑娘,把她扶靠在床头,“宝贝乖没事,我在这呢。” 旁边小狐狸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了桌子,盯着桌子上放着的那一盘猫粮舔了舔牙。 阮璃璃擦了擦她额头的汗,“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被下药?” “我觉得其他地方,没有什么差错的。”月岚皱着眉,努力的回想着,“只有一个,那个醒酒茶壶先前被容妃动过。” “醒酒茶?”阮璃璃凝眉。 月岚逼不得已,把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中间自觉地省掉了是她药效发作,强进行了某些不可描述的过程。 月岚谎称忘了,但是她多多少少记得些片段。 主要被她施暴的对象实在是…… 旁边桌子上一边听,一边磕猫粮的小狐狸渐渐羞涩起来。捂着一边脸一回头撞上了一个猫头。 小狐狸吓得惊叫一声! 宝宝诡异的看它一眼,又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猫粮盘…… 又来一个抢粮食的…… 宝宝在线自闭,卑微转身。 哎……还是去抓老鼠吧。 小狐狸这一声叫得原本就心虚的月岚猛地打了一个寒颤,对面的阮璃璃却是纹丝不动。 一脸惊愕的看着她。 “你说谁?” “你刚刚说是谁?” “那个男的是谁??” 月岚抿了抿唇,“你家傻徒弟。”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 原本想着要是一个寻常的男子,她就说服回来,看看两边商量着怎么解决。 这特么? 解决?? 月岚看了一眼阮璃璃,煞有介事的皱了皱眉,“我以为你家小徒弟后宫佳丽三千,阅女无数。可是昨天他好像一个木头,反应好纯。” “我咬他一口,他都能抖半天的那种……” 第160章 国师出关 阮璃璃头疼的扶了扶额头,“你,你……” 脑袋里想起来小皇帝先前跟她说的什么虎狼之词。 什么盖着被子亲亲抱抱就能有宝宝之类的话。 阮璃璃急急忙忙的开口,“我派人把消息送去给欣贵妃的管事太监,就说你昨晚死于刺客刀下,有事烧纸。” “啊?” “啊什么啊,你还想回去吗?小皇帝那脾气,你把人家拐进山洞里办了,抓到你……”阮璃璃话说到一半顿了顿,“我也不知道他会把你怎么样。” “但是他的脾气你是知道的,虽然傻,但是暴躁。” “你可以试想一下……” “算了,我不想了。”月岚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连忙叫停,“就说我死了,跌入山崖,粉身碎骨,被野兽吃了,不吐骨头,没有尸首的那种。” 阮璃璃:“……” 姐妹是个狼人。 “小姐……”外面忽然响起小瑶的敲门声,“小姐,三小姐回来了,四少爷说想要你去一趟。” “哦。”阮璃璃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小瑶在外面守着,许久才见到阮璃璃打开门出来,接着又回头关上了门。 “小姐,大白天为什么要关门呀。” “你留下,我屋子里有一只猫一只小狐狸,它们体力太好,我怕它们跑出去,没有回来之前不许任何人打开门。” “哦哦好。”小瑶应了一声。 阮璃璃整理了一下衣服,转身离开。 她刚走到一半,突然看到路上进来了一群人,抬着些箱子礼物进了大房正厅,旁边叶澜身边的桃红指引着他们把东西放进去。 桃红一回头看见阮璃璃,恭敬的行了一个礼,“九小姐。” 阮璃璃看着这来来往往的人群,缓步上前,“这是……” “嗷,这个是曹家人来下聘,如今这情形……不好耽误。”桃红看了一眼送进去的聘礼。 “曹大人曹夫人也来了?” “都来了,”桃红应道,“正在商量日子。” 阮璃璃点了点头,“父亲怎么样?身体可还好?” 桃红沉默了片刻,回了一句,“侯爷这两天肝火比较旺,吃的也少了些。” 肝火比较旺…… 换句话说就是火大。 曹家势大早就有意要拉拢阮家,握点兵权,十几年阮峰一直避着,没想到千防万防没防住家贼,自己女儿眼巴巴的送了上去。 阮璃璃看得出来曹家是当真下了血本拉拢,正厅的屋子里都放不下,放到了院子里的一部分。 曹铭此番,怕是曹太师都要高兴死了。 阮璃璃等着送聘的队伍走过去,刚要过去,迎面走过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阮落雪看到阮璃璃,当即皱紧了眉,还没有忘记那天是怎么在众人面前丢尽了脸面。 她的身边换了一个婢女,若红被那一顿打的丢了半条命,怕是得好生休养一阵。 阮璃璃这会儿心情和阮峰差不多,并不是特别想看见阮落雪,装作没有看见径直走了过去。 阮落雪却并不想让她那么好过,咬着牙伸手拦住了阮璃璃。 “姐姐有事吗?” 阮落雪转头看着她,“你巴不得我有事是吗?我告诉你,我不会有事,我永远都不会!” “你不是有事,”阮璃璃倏然冷笑了一声,“你是有病。” 阮落雪攥紧了拳头,“阮璃璃我告诉你,我再不济,马上也是太师府少夫人,你马上就是一个冰冷的死尸,我们走着瞧。” “你就这么怕别人看轻了你?你喜欢曹铭吗?你是嫁给他,还是嫁给他的权利?”阮璃璃凝眉,“那秦旭呢?” “你把他当成什么,现下弃之如敝履,他可是一心为你,只盼着有一天出来能兑现你一生一世的承诺,当初你忘了你为了他寻死觅活的样子了?” “你如何知道他一心为我?他若真的爱我,我如今嫁得好他应该为我高兴。” 阮璃璃难以理解的轻笑了一声,语气嘲讽,“哦,那我可能理解错了,你不是为了秦旭寻死觅活,你是为了北秦世子妃的位置,寻死觅活。” “你!”阮落雪皱起眉,扬起巴掌狠狠地打了过去! 手却悬在了半空,而面前的阮璃璃纹丝未动。 阮落雪看过去,发现桃红牢牢地握住她的手,“五小姐,现下曹太师和曹夫人还有侯爷夫人都在正厅,您还是注意一下举止。” 阮落雪咬着牙,甩开桃红的手。 “就是啊小姐,”阮落雪旁边的婢女连忙拦着阮落雪,“您将来是太师府少夫人,身居高位,您成婚的时候,她怕是都过了头七,您又何必跟一个将死之人一般见识。” “是,妹妹如今心有不平,嫉妒也是正常,我就不怪你冲撞了我。”阮落雪扯了扯唇角。 直接抬脚进了院子。 阮璃璃看了一眼她的背影,淡淡的垂了垂眼帘,压根没把她放在心上,转身去了二房院子里。 * 皇宫大殿之中,小皇帝坐在桌前,眉头紧锁。 他一上午都没有说话,周围守候的下人都有些心惊胆战。 极少见小皇帝如此安静。 严公公走进了大殿,整个大殿中只有烛火火星爆裂的声音。 他温声开口,“陛下,国师大人闭关五年,现如今已结束闭关了。” 坐在高台上的小皇帝顿了一下,缓缓抬头,听到某两个字眸光微凝,“国师?国师出关了?” “是,国师大人说,近来天象异动,修炼暂且停止,有要事相告。” “快快请来!”小皇帝忙说着。 “国师大人说,他刚出关,不便走动,还请陛下移步。” “好。”小皇帝凝眉,快步跟着严公公走了过去。 这位国师大人,他不得不有所顾忌,国师协助太祖开国,通天晓地,如今历经几代,百年之久,容貌俊美纹丝不变。 世人皆说他神仙下凡,时间长了所有人都将他供奉为神灵。 曾宫中有人猜测,国师怕是已有几万岁。 小皇帝匆匆忙忙的跟着严公公径直来到了临仙殿,殿外与往常一样只有几个宫女侍卫把手,殿门紧闭。 第161章 是不是做噩梦了? 严公公站在殿外,沉声道,“国师大人,陛下到了。” 殿门应声而开。 小皇帝吓了一跳,眼看着周围并没有开门的人,愈发的心惊了一会儿。 严公公示意小皇帝进去。 小皇帝踏进殿门,随后殿门迅速的关上,他回头看了一眼。 大殿的正前方是一片白色的帘幕,殿门关上后,借着浅薄的光线,一道身影从帘幕后走过来。 男人身材颀长,肤质偏冷白,轮廓清晰,他修长的手指拨开白色帘幕,一身白衣衣角轻翻,远远的看过去空灵隽秀,不沾染半分世俗喧闹,却冷沉的厉害。 犹如冰山架临,气质冰雪冷漠,一双明眸看过去明明他没有半分表情,都有些刺骨寒凉。 甚至在皇帝面前,没有半分臣子的意思。 “陛下来了。”男子唇角带着浅薄的弧度,似笑非笑。 “国师,”小皇帝应声,“朕不解,平日里朝政上多是些不痛不痒的事,为何围猎期间,会有这么多事突然发生。” “臣前些日,看到太白入月。” “这是……” 云绝淡淡道,“是天下将有异动,大乱之兆。” 小皇帝愣了一下,眼底流露出惊愕,“怎么能?” “原本臣也觉得不可能,大夏国运上升,不会毁于一夕一旦,但近来南方灾害频发,边关不稳,朝内时局动荡,与天象之兆吻合,臣不得不防。”云绝看向小皇帝。 小皇帝眉头紧锁,一时间五味杂陈。 沉默了半晌,他才开口,“国师以为现如今,该当如何?” “先拨款赈灾,安抚民情为要,北地丹尧格外提防,加强驻守。”云绝顿了一下,“不过,今年突发此变故,在年初之际便有征兆。荧惑东移,降落三寸,彗星突现接尾。陛下最好查一下,年初是否有非京城之人进京之后又进了宫。” 小皇帝顿了一下,鬼使神差的直接想到了阮璃璃。 “这个,是有什么缘故吗?” “此人恐是灾祸之源,”云绝声音还是淡的,“若是找到了,便送到我这里来。” “那,那国师是需要杀了她?”小皇帝小心翼翼的问了 “视情况而定,也许只需赶出帝京,也许留我这里开化,也许需要杀了。” 说着云绝转过头,看向小皇帝,“陛下的意思是已经知道是谁了?” “没有,开春后,宫内人员多少有些变动,朕这就下令去搜查有无可疑之人。”小皇帝连忙否认。 “还有,天毒教属于朝外势力,势力颇大且涣散,陛下还是不要留了好。”云绝突然开口,悠悠道,“即便是不斩草除根,也削了他们半数以上的势力才可以。” 小皇帝忽然一滞,国师常年闭门不出,也没有人出入来往,却尽知外面的事。 云绝看着他,“朝廷上下不好惩处缉拿,臣建议,交给江湖派别,五大宗师,七位掌门群起而攻之,捉拿便容易很多。天毒教如今教主必须由朝廷掌控。” 说着,云绝顿了顿,轻笑了一声,“不过我相信,如果找到了这位教主大人,阿渊应该更愿意掌控。” 小皇帝一听云绝又是这么亲昵的提王叔,整个人都不好了。 宫里谁不知道这两个人貌合神离,极少见过他们俩同屏出现。 处于一种有你没我,有我没你的状态。 所以自从北冥渊挟天子以令诸侯之后,云绝就闭关不出。 最多也就北冥渊中毒之后,象征性的看了看,说了一句血毒不可解,天命不可违。 他倒是真没有说谎,这个毒他的确没见过也不知道怎么解。 但都是狠角色,谁也不敢招惹, 区别可能就是,国师大人活得肯定是更长一点。 * 天南山山脚下的农家院子里,停满了贵胄车马和庆国公家丁。 薄暮站在院子里,手里还拿着一幅画,站在树后面悄咪咪的看着。 薄娅凑了过来,“哥,你干嘛呢?” “啧,小孩子家家的,偷看大人的东西,谁教的你这么没礼貌?”薄暮连忙收起手里的画。 薄娅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人家晚清姑娘这幅画还没有画完呢。” 薄暮一脸沉醉,“没画完都这么好看……” 薄娅;“……” “她都把画送我了,你说她是不是对你哥哥我,有点意思?”薄暮碰了碰薄娅的肩膀。 薄娅看他一眼,“我怎么记得,好像是你死皮赖脸的问人家姑娘要不要把画给你。” “晚清姐姐说,这样不好吧,然后你说好好好……就拿走了。”薄娅皱着眉,思考了一下,“是我智商太低吗?为什么这对话的逻辑……emmm。” 薄暮:“就不能让我做个梦,就非得拆穿我?” “哎呀,要我说实话,你虽然身份够高,可还真配不上人家姑娘。”薄娅认真的打击着薄暮,“你看看你一看见人家姑娘那虎样。虎的快跟教主一样了。你还能……” 薄暮冷着脸:“闭嘴,麻烦闭上你的嘴,” 薄娅:“……哦。” 房屋内,沈崇满头大汗,仿佛做了一整晚的噩梦。 他梦见自己仿佛回到了当年,自己重伤掉下山崖,梦中一个少女走过来,他的潜意识,他的四肢百骸都在告诉他,她会停下来,她会把他救回去,他欣赏她的气魄,坚韧,沈家兵戎之家与她的气质定是极合,不管她是个农家女还是其他,他都娶定了。 然后他一定承诺要娶她,许她一生无虞,月满西楼。 他几乎是满含着全部的期待,等她过来,却听到那少女从他的身边经过,轻喊了一声夫君。 他从未听过她如此明媚的声音。 却也再也没见她回头。 “我在,是我!是我,我在这里!回来!”沈崇一身冷汗,猛然睁开眼睛。 他的目光中闪过恐慌,旁边的白雨柔吓了一跳,“二爷,二爷你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沈崇坐在床边,错愕的看着白雨柔,倏然皱起眉,“怎么是你?她呢?她去哪了?” 沈崇换忙推开白雨柔,直接下了床。 第162章 我觉得,太快了 却不想自己身子极虚,直接踢翻了床边用来放药碗的小桌台,整个人摔了下去。 沈崇扑跪在床边,手掌摸到了两封信。 沈崇的眼睛其实早就大好,“和离书”与“放妻书”如同数根针尖锐的有些刺目。 他错愕的皱了一下眉,整个心一下子沉入谷底,浑身冰凉,双手发颤。 白雨柔瞥见旁边那两封信,心中暗喜,面上还是一片哀婉,“二爷,姐姐她必定是一时糊涂,要不我再去劝劝她?” “不可能,她还有我的孩子,怎么可能会走……”沈崇一把推开白雨柔,踉跄着跑了出去。 白雨柔完全没有料到沈崇会是这个反应,连忙叫人:“还愣着干嘛!快拦着二爷!” 沈崇跑到门口,被门槛绊了一下,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沈家的家丁都吓了一跳纷纷迎了上去。 他这一摔,活生生把院子里的薄暮和薄娅吓了一跳。 两个人皆是远远的看着一众佣人家丁把沈崇扶进了屋子,过了大约不到半个时辰,就又扶了出来,送上了沈家的车马。 白雨柔笑盈盈的给薄暮薄娅送了好些答谢礼。 一众人才匆匆忙忙从农家小院里离开。 薄娅看着走的越来越远的车马,笑了笑,“哥,你还是省省吧,我看着没准沈崇回去认真的道个歉,亲自去阮家请人,就能请回去了。” 薄暮深吸了一口气,“到底谁是你哥?” “毕竟人家孩子都有了。”薄娅拍了下薄暮,“你又没有孩子。怎么跟人家抢。” 薄暮不懂了,一脸迷茫,“这年头,我喜欢个姑娘,还要父凭子贵?” 阮璃璃去了二房,左右也不过是听阮明瑞活生生笑了半个时辰,很久之后紫鸢才来说让阮璃璃进去。 阮晚清一回来就请了郎中来看,说是不好再走动也没有出来。 然而阮璃璃进去之后,刚刚坐到了床边。 阮晚清便抬头看着她,冷不防的迸出了一句,“你……是不是安排好的?” 阮璃璃顿了片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姐姐冰雪聪明,自然是瞒不住的。” 毕竟当初她的话放了,虽然时隔一个多月,但是那里那么巧,沈崇受伤,阮璃璃刚好在。 联系起来,其实这些对于阮晚清来说并不难猜。 “璃璃下手没有个轻重……” “我没有怪你。”阮晚清气息有些弱,似乎是真的累了,躺在床上。 “一开始我虽然怀疑,但是……觉得你不会,后面你几次来,我才觉得是可能的。” “我这些天一直在想,当年兴许是我见识太浅,感情单纯,太轻信一生一世这种话。竟然还死扯着不放,逼他娶我。觉得我的东西凭什么让给别人。” “殊不知,我一开始就认错了人,平白浪费了这么多年。” 阮璃璃看着她,“姐姐现在也不晚。” “我发现我其实早就不爱了,只是不甘心。”阮晚清眼帘微垂,“我不想继续折磨我自己了,我之前答应你的,可以不可以不要继续了?” “姐姐想什么时候和离是姐姐的自由,我不过是随口一提的三个月。”阮璃璃淡淡道,“目的只是让姐姐能想开,如今姐姐解开心结,目的达到了,那自然是随你去。” 阮晚清看过去,眉头轻蹙,“当初你我并不熟悉,你为何帮我?” “自家姐妹,同气连枝,我为何不帮你。” 阮璃璃话说的完美,找不出任何差错。 阮晚清左右想来,也只有阮璃璃其实是个宽容大度的姑娘,这么一个说辞。 但其实,只有阮璃璃知道,她这么做是为什么。 阮家与沈家都是兵戎之家,又是忠贞之士,结亲本是好事,但因为沈崇与阮晚清婚姻不睦导致两家多多少少有些嫌隙。 朝堂之上,兵权之重被曹太师和梁丞相盯得紧。 阮家的门撬不动,自然有人会去盯沈家。 按照先前的情况发展下去,阮晚清或者孩子但凡一个出事,两家关系就容易闹掰,之后有个什么人挑拨离间,两家变仇敌也不是不可能。 当战友成了敌人,当真是极可怕的事情。 其实虽然她话是那么说,但是并不是帮阮晚清让沈崇回心转意。 不过就是让沈崇明白,他对不起发妻。 最好让整个沈家都明白,是他们对不起阮家。 即便是有人试图挑拨,阻碍也会很大。这样她才有希望把控住沈家的动向。 算下来,可能明后天沈崇就要上门了。 随后的几天,噩耗接踵而至。 南方洪灾开始爆发,不少灾民逃窜,导致原先尚且能控制住的瘟疫瞬间扩散爆发! 庄家毁了大片,南方一时间动荡不安,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地。有的城镇出现了民众群起殴打官员,甚至有那么一些暴动的迹象。 边关丹尧突然夜袭,虽然只是一个小的挑拨,但是丹尧地区直接划了红线,紧急戒备。 接着江湖上突然多了一道旨意,天毒教意图不轨,猎捕天毒教弟子,猎捕最多的门派则奉为紫龙戒新主。 紫龙戒传说是上古神物,通晓神力,前朝覆灭之前便有诸多人争抢,不知落入谁人之手,先祖攻破帝京的当天,天边便是紫气萦绕,电闪雷鸣。后来收归国师掌管。 但如今国师怕是已经把紫龙戒的威力削减了大半,但仍然具有很强的诱惑力。 一时间天毒教成为了全朝上下企图分刮的蛋糕。 小瑶手忙脚乱的收拾着东西,阮璃璃坐在旁边,出神的想着什么。 “小姐,你怎么还不着急,今天就要去鬼殿了。” 阮璃璃倒是真的不着急,“我觉得,太快了。” 像是整个过程都有人安排好了一样,点了一根导火索,然后瞬间爆发,打的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怎么会所有事都突然爆发。 怎么就这么巧。 “是啊,我也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要进鬼殿了。”小瑶匆匆忙忙的在屋子里跑来跑去。 桌子上一只猫一只狐狸纷纷晃着尾巴,两个不同种类毛茸茸的爪子扒着面前加大盘的猫粮,好整以暇的看着小瑶手忙脚乱,旁边的阮璃璃安静的不像话。 第163章 真的要试血怎么办? 阮璃璃回过神来,“我没什么东西要收拾的啊,都在这里了。” 小瑶来回跑动着,“其实我也觉得没有什么东西了。” 小瑶苦着脸,“可,可是我害怕,我不动,我就浑身发抖。”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 现在很明显是有人有了动作,她进了鬼殿之后,一个暗线都没有,怕是不好联系教派里的人。 “小姐,如果真的要试血怎么办?据说试血的女子没有人生还。”小瑶着急忙慌的跺了跺脚。 阮璃璃美眸半阖,撑在旁边的桌子上。 旁边的小狐狸顺势趴在了她的手臂上,宝宝不甘示弱的趴在她的肩膀上。 阮璃璃沉默着,眼底光芒忽然暗了暗,“是不是我试血失败了,我对他来说就没有利用价值了。” 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应该会被丢掉吧。 小瑶:“……小姐我稍稍提醒一下。试血失败了,你就死了。” “哦,对哦。”阮璃璃眨了眨眼睛。 他都敢冒这个险,让我死,那我还想这么多干嘛。 那我对他来说,算什么。 “死?”小狐狸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小主人会死?? 那我怎么办?? 我是不是要被扒皮了? 旁边猫抬头瞥了一眼旁边的小狐狸,发出了无情的嘲讽。 大惊小怪。 他们家主子那么容易就死了,就不配为小猪佩奇社会人! 阮璃璃坐在屋子里,外面陈嬷嬷抖着手,敲开了门,苍老的声音带了几分轻颤,“丫头,有位姜大人来了。” 阮璃璃闻声回头,姜魅就站在院子里,后面跟着一众侍卫,她一身冷色黑蓝,手里还牢牢地握着佩剑,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声音冰冷,“九小姐,属下奉命把你带回去。” 侍卫乌泱泱的一直到院子门外。 那阵仗到不像是来接人的,说是来抄家的可能更容易让人信服。 阮璃璃看了她片刻,缓慢起身。 现在这个时间,阮峰去上朝,叶澜奉命进宫。怕是与过阵子太后的寿宴有关。 预定的是等到阮峰下朝之后。他们早来了一阵。 阮璃璃走到姜魅面前,小狐狸和宝宝两只快速挂在了小瑶的身上。 小瑶怀里抱着一只猫,肩膀上趴一只小狐狸,浑身上下都有些不受控制的紧张。 小狐狸识相的摁着她的肩膀,试着按摩给小瑶放松,“姐妹别慌,稳住别抖。” “有劳姜大人。” “九小姐不必客气。”姜魅扫了她一眼,转身直接往外走。 阮璃璃顿了一下,跟在后面走出院子,接着后面的侍卫跟上。 阮家其他人一时间暂时告知禁止出门,长辈不在,多是害怕孩子们冲撞了鬼殿的人。 “我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回阮家走动。” “试血前,殿下准许了,也是可以的。” 试血后,如今即便是安葬,也是葬在皇陵。 阮璃璃听着这个回答,觉得她问的有点多余,她可以先去试探下鬼殿地形,只要不是铜墙铁壁,她应该还是可以自己溜出来。 阮璃璃走到一半,忽然远远的路上走进了一群人,白雨柔匆匆忙忙的在下人的带领之下朝着二房的方向走了过去。 沈家会来人她想到了,但是她倒是没有想到沈家拖了三天来了消息,沈崇回府之后大病了一场,高烧不退,不停地说胡话。 现下来的居然是白雨柔? 阮璃璃莫名涌上了些不祥的预感,忽然停下脚步叫住姜魅,“现在距离约定时间还差半个时辰,我能不能先去和家里人说一声?” 姜魅回头看了她一眼。 “可以是可以,不过九小姐得快去快回,早到无所谓,但是若是迟了……这罪过我担待不起。” “我知道了。”阮璃璃应了一声,转头看向白雨柔消失的方向,直接走了过去。 姜魅凝眉,看着阮璃璃的动作。 小瑶往前走了几步,似乎是要跟上去,突然面前多了一只手,直接拦住了小瑶。 “看好九小姐的人。”姜魅冷冰冰的吐出一句话。 “是。”侍卫齐声道,把小瑶和陈嬷嬷纷纷围了起来。 姜魅朝着阮璃璃离开的方向走了过去, 阮璃璃到了二房的时候,阮明瑞坐在一旁,冷眼看着进来有一会儿的白雨柔。 白雨柔差人往房里放了好些东西,看样子是来请阮晚清回去。 “劳烦贵府破费了,我姐姐在家里极好,不便回去。” “四少爷这话说的,我是专程来给姐姐赔礼道歉,求姐姐回去。毕竟这有身子,总住在娘家也不合规矩。” 阮明瑞挑眉,“我姐姐写的和离书,是被你们吃了吗?” “二爷撕了。”白雨柔连忙道。 阮明瑞不紧不慢的从怀里抽出来几张和离书,笑嘻嘻的开口,“幸亏我早有防备,我多抄了几份,让我姐姐签好了,贵公子想撕多少有多少。” 白雨柔眉眼微动。 阮明瑞一打眼就看到了刚刚到门口的阮璃璃,愣了愣,焦急的迎了上去,“九妹妹来了,我这刚想去送你,这就来了个不速之客拖着我。” 阮明瑞有意无意的加重了不速之客几个字。 “哎呦,九小姐这可是要去鬼殿了?”白雨柔脸上带出了几分讥讽,脸上还是笑着的,“九小姐吉人天相,想必定能渡过难关,一步登天的。” 阮璃璃听得出来她语气里的嘲讽,淡淡的移开目光,懒得理她。 “既然是来请我姐姐回去,沈崇怎么不来?” “我们家二爷他病着,卧床不起,二爷最看重我了,便叫我来了。”白雨柔唇角带着一抹浅笑。 阮璃璃默默的坐下,笑了。 “我原以为请正妻回去,要么是丈夫亲自来,要么也得是有头有脸的长辈,倒还是第一次见请一个妾来的。” 白雨柔脸色一沉。 她自然是极不愿意来请阮晚清回去,和离正中她下怀。 但是沈崇也不知道被阮晚清那个贱人灌了什么迷魂汤,非得要来见她。 想必阮晚清背地里得高兴死了。 她怎么可能容忍,在沈崇的药里加了点东西,让他这阵子卧床不起,偏不衬了阮晚清的意。 第164章 九小姐杀人了 “既然如此,建议你还是请回吧。我们祺和郡主要是被一个农女妾带进庆国公府门,”阮璃璃摇了摇头,笑容讽刺,“我想想都觉得寒碜。” 白雨柔脸色极其难看。 这个时候,紫鸢扶着阮晚清从后面走了出来。 白雨柔看见阮晚清,脸上勉强挤出了几分笑,上前一步,“姐姐终于出来了,妹妹等的好苦。” “我是听闻我九妹妹要出门了,出来见见她罢了。”阮晚清缓慢坐在座椅上,看都没有看白雨柔一眼。 “你就请回吧。” 白雨柔一脸为难的看着阮晚清,慌忙上前,“姐姐可还是在怪我?” 紫鸢伸手一把揽住白雨柔,警惕的看着她。 “姐姐,算我求你。”白雨柔低声抽泣着跪在阮晚清的面前,“之前是妹妹太糊涂,不该跟姐姐抢宠。” “以后妹妹不会了。”白雨柔哭着看向阮晚清,“可是先前都是二爷的意思,妹妹也没有办法。” “新婚之夜,妹妹原本都准备睡了,谁知道二爷突然进来,第二天我才知道二爷冷落了姐姐。” “妹妹千不该万不该,就是让二爷爱上了我。都是我的错。”白雨柔哭的泣不成声。 表面上是在道歉,句句戳人心窝。 阮璃璃默默的移开目光。 阮晚清始终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戏演完了吗?现在二爷不在,你演着一出给谁看?” 看见阮晚清是这个态度,白雨柔就放心了很多,眼底滑过一道精光。 一边哭着一边低声道,“姐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今日是二爷叫我来的,若是姐姐还因为我离开家门,岂不是让人笑话。” 阮晚清笑了,“你也配让我离开沈家?” “还有这些礼,都带回去吧,我不需要。” 白雨柔咬着唇,从旁边倒了一杯茶。 阮璃璃距离得远了些,遥遥的看着,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但是一时间却也不知道是哪里不对。 只是,白雨柔跪的也太近了些。 仿佛阮晚清抬一抬脚就能提到她。 阮璃璃缓慢起身,上前几步,倏然间嗅到了空气中一些不太寻常的气息。 白雨柔跪在地上抬起手里的茶盏,“二爷说,姐姐实在不愿意回去,便吃一盏茶,他便懂了姐姐的心思,会成全姐姐的心愿。” 阮晚清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手里的茶碗,抬手握住茶碗。 白雨柔眼底潜藏着明灭的精光,跪着挪上前。 她低着头,唇角勾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阮璃璃冷着脸,突然一步上前,毫不留情抢过阮晚清手里的茶碗。 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撞得旁边的桌椅噼里啪啦发出一阵巨响! “啊!”紫鸢惊叫了一声。 吓得阮晚清一惊。 接着阮璃璃另一只手一把拎过白雨柔的衣领,眸光凌厉。 “啊!你做什么!救命啊!” 白雨柔活生生像是一个麻袋,被阮璃璃拖着拖出了屋子,二话不说一脚踹出了房屋! 屋内屋外的人都被阮璃璃突然爆发的举动吓到了。 院子里的下人只见一个身影从屋子里被踹了出来。 重重的摔在了石砖地板上! 随后他们家那个貌不经风的九小姐就从屋里走了出来,手里还端着一盏茶。 她的目光冰冷,眼中带着几分尖利,看一眼便像是被穿心而死。 跟过来的姜魅一下子就看到了这一幕。 白雨柔身娇体弱,这一下子像是被摔的五脏六腑都生疼。 她抬眸狠狠地瞪着阮璃璃。 阮璃璃走下台阶,目光像是在看一个死人,她弯下身一把扼住白雨柔的喉咙,“你是谁派来的?” 原先她也想过,不过觉得兴许就是寻常农家女见财起意,冒名顶替,如今看来,怕是里面大有文章。 她的力道很大,白雨柔咬着牙,哭喊着,“救命啊!九小姐打人了!” 阮璃璃冰冷的勾了勾唇角,压低了声音,“你搞错了,我现在不是想打人。” “我想杀人。” 白雨柔眉骨微动,眼睛瞪大,错愕的看着她。 阮璃璃膝盖跪顶在女人的腰腹,把茶碗放在一边,扯下来白雨柔腰间的香囊,垂眸看了一眼里面的用料。 阮晚清慌忙赶到了房门口。 “救我,她,”白雨柔瞪大了眼睛语无伦次的刚要说什么,“她……唔!” 阮璃璃捏住她的下巴,一把拿起旁边的茶,尽数灌了进去! “这可都是你自己带来的东西,白夫人。”阮璃璃冷厉的勾了勾唇角,“我原样奉还。” 姜魅慌忙上前,一把拉起阮璃璃,“住手!” 白雨柔衣服被磨破,头发挣扎中便混乱不堪,脖颈处被阮璃璃捏的一片淤青。 阮璃璃刚刚被拽起来,白雨柔就痛苦的皱着眉,一下子吐出一口鲜血。 直接晕倒在地。 这一下,吓得众人脸色一片惨白,阮璃璃被姜魅拦住。 有人突然大喊道,“茶有毒!” “九小姐杀人了!” 旁边有人快速的围了上去,白雨柔的嘴角不停地往外渗着鲜血。 后面阮晚清心惊胆战的看着这一幕。 那杯茶有毒? 若是她刚刚喝了…… 阮璃璃冷眼看着地上的人,没有再说一句话。 姜魅看着阮璃璃,神色暗了下来。 当天消息就走了出去,外面流言传来传去,就演变成了九小姐草菅人命,目无王法。 白雨柔一直没有醒,还没有死,不过即便是醒过来人也就废了,不能生育,手筋脚筋被阮璃璃挑断,甚至连话都不一定能说。 白家直接告上了公堂,白家多少借着沈家的东风求了个小官,理直气壮的告到了公堂上。 这件事直接闹大,一夜之间满城风雨。 此事性质极其恶劣,牵扯到半条人命,大理寺接到消息,不得已派去抓人,按规定先关押人犯。 赶到阮家的时候,却被告知阮璃璃已经被鬼殿的人带走,关押进了鬼殿的地牢里。 而此时,鬼殿阴森黑暗的地牢里,狱卒一把把阮璃璃推了进去。 第165章 殿下满意了吗? 扯过挂在墙壁上的铁链,脚铐,牢牢的叩住她的脚踝。 狱卒手上压根就没有分寸,尤其是对于这种犯了事的人,更是没有丝毫的怜惜之情。 小姑娘被推倒在地上,双手被绑在一起。 外面的牢门被重重的关上。 姜魅站在外面,冷冷的看了眼里面的阮璃璃,“这次可是主子要我关的你。” 阮璃璃坐在草垫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一处,没有说话。 “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杀了人。”姜魅站在牢门外。 “自作孽不可活,就是没弄死她我还挺难受的。”阮璃璃挑眉,“毕竟她那一盏茶下去,可能就不是死一个人那么简单。” “不过现在这样也挺好,让她生不如死。” “不论如何,凶手是你板上钉钉,不可能因为你是为王殿挑的人选就放你一马,该打打,该罚罚,该杀杀。九小姐身为一个阶下囚,要做好心理准备。” 姜魅扫了她一眼。 阮璃璃依旧没有看她。 姜魅指了指她脚边的铁链,和手上的束缚,“哦对了,我忘了提醒你了,一般待审的囚犯是不需要带这些的,主子亲口说给你加上最重的看守。” 阮璃璃微垂的眼帘动了一下。 “九小姐不要抱有幻想。他远比你想象的要无情,等他忙完了,就会来审你。” 姜魅看着她,勾了勾唇角,“我还是那一句话,即便是他对你新鲜一阵,等你死了之后,甚至连你叫什么都不会记得。” 阮璃璃依旧是面无表情的靠在墙壁边。 姜魅不屑的瞟了一眼,随后转身离开。 阮璃璃手指轻轻蜷曲了一下,接着缓缓的攥紧。 鬼殿地牢很空荡,毕竟极少有人能在这里活的时间久。常见的在这里用刑,手法残忍,最多的有过折磨七天才血液彻底放干而死。 周围阴暗潮湿,隐隐有些血腥气息。 姜魅离开之后,外面的铁门一层一层的降了下来,把外面的光线遮挡得严严实实,周围就是一片黑暗。 偌大的地牢里,阴气极重,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了这里,而这里此时只有她一个人。 小姑娘蜷缩在角落里,把自己缩成一团。 是他要关的我。 这次是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姑娘朦胧之中听到了些许吱呀声响,铁门一层一层打开,缓慢沉重的脚步声回荡在整个地牢之中。 每一声都像是重重的落在了她的心上。 接着整个地牢里都有些令人紧张而胆寒的阴鸷冰冷。 脚步声停在她的牢门口,接着门锁落下。 北冥渊遥遥的看着草垫上的小姑娘靠着墙壁缩成一团,脚踝上绑着铁链,双手被牢牢地绑在一起。 她不说话,就那么在那里显得格外的可怜,令人心生不忍。 北冥渊垂眸,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半晌淡淡道,“明日上公堂,大理寺要我从你嘴里审点东西出来,递出去。” “殿下怎么这么麻烦,”阮璃璃缓慢睁开眼睛,掀起眼帘看他,“你直接把我送去大理寺,关在天牢里,由他们审问不是更直接。” 北冥渊声线玄寒,“你如今是我鬼殿的人,犯了错,把你关到我的地牢里,委屈你了?” “没有。我不委屈。”阮璃璃移开目光,依旧面无表情。 “反正不是关在你这里,就是关在别人那,有什么区别,我动手的时候早就想好了。” “你想好什么了?”北冥渊上前一步,面色冷沉,拽住她被绑在一起的手, 阮璃璃被拽蓦的前倾一下,手腕上缠绕的麻绳突然被提了起来。 绳结上的环扣挂在了上面一个挂钩上,小姑娘被提起来了一点。 阮璃璃逼不得已坐直了身子。 完全无法延续刚才那种把自己缩成一团来规避伤害的样子。 上半身坐直,手臂被绑在一起,这个姿势安全感极差,根本没有办法护住身上。 “什么都想好了。”阮璃璃咬了咬下唇。 颇像是任人宰割的小羊羔。 “什么都想好了?”北冥渊冰凉犀利的眸子直直的盯着她,面部清晰的线条轮廓在光线并不充足的地牢里更显得棱角分明。 他俯身,手里的鞭子抵住她的下巴,凉薄皮鞭绳索摩挲着她的下颚,“那你落在我的手上,你想到了吗?” 阮璃璃秀眉轻蹙,瞳仁中的光微微晃了晃。 “殿下要打我吗?” 北冥渊没有回应,只是淡淡道,“你这么聪明的丫头,要弄死她一个妾室,有千百个方法,为什么要用这一种?” “我得让所有人都知道,就算是死,她也是自作孽。” 北冥渊冷眸微动,手指挑开她的外衫,“茶里的毒,不是她下的对吗?她下的只是慢性滑胎药,她毕竟不敢杀阮晚清。” 阮璃璃移开目光,莫名这样被迫打开身体让她浑身上下都泛凉。 他这样的举动,更像是趁机在羞辱她。 她冷笑了一下,“殿下凭什么这么肯定她不敢杀。” 北冥渊慢条斯理的解开她的裙带,衣服一下子失去束缚,散了下来。 阮璃璃眉骨猛地皱了一下,觉得身上凉凉的, 双手还被绑着衣服很随意的披散在身上,凌乱的露出些肌肤。 整个地牢里,只有他们两个。 阮璃璃咬着唇,凝眉看着男人阴暗的眸子里闪动着寒凉和些许隐匿的兴味。 “毒是你后来下的。”男人看着她,手指落在她的腰侧肌肤上,把人猛然间往前提了提。 腰侧敏感。 阮璃璃手指攥紧,还是控制不住瑟缩了一下。 他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他不会这样对她,他不可能把她关起来,不会束缚她,不会咄咄逼问,不会随便轻薄她。 阮璃璃有片刻的失神,神情有些恍惚。 她怎么忘了,本来就没有那个人。 阮璃璃一怒之下扬声道,“就算是我下的怎么样?” “我还没对你做什么,怎么招了?”北冥渊面无表情,手里的鞭子从她的下巴,往下滑。 “殿下满意了吗?我配合你还不高兴吗?”阮璃璃感觉到身上有东西在动。 第166章 疼,你放开我…… 滑落到她的肩膀锁骨,玉肤雪肩,他轻轻磨动便出来些红痕。 红痕刺目,落在她身上却格外的好看,血液中暴虐的因子蠢蠢欲动。 男人眸色微凉,神色冰冷,“你这样,我接下来审的多没意思。现如今你被人家抓个正着,我不罚一罚你,可没人善罢甘休。” “我没有什么可以招认的了,其他的所有人都看到了。”阮璃璃破罐子破摔,“明日问起来,殿下报上去不就行了。” 如果不是鬼殿的人插手,这个案子她完全有把握处理好,即便是对簿公堂,她也根本不觉得全身而退是个问题。 但是现在偏偏北冥渊要插手。 纤细的腰忽然被用力捏住,他的手掌磨得她生疼。 “别……疼……”阮璃璃眉头倏然拧紧。 “你还真是,爪子够利,脾气够倔的一只小野猫。”北冥渊凝眉,“让你低头服软就这么难。” 北冥渊移开目光冷声道,“那你就记住,进了我的地盘,你就是我的人。” 阮璃璃坐在原地,咬了咬唇“我不是!我……”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腰侧一阵灼烧般的疼痛,又像是有无数根针扎在她的侧腰。 疼痛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疼,疼,你放开我……”小姑娘像是真疼的狠了,脚踝上的链子都被不算的扯动,发出一阵暧昧的声响。 北冥渊眸色阴沉,这只小野猫极难驯服。 索性也压根就没有耐心驯服,直接来硬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才放开她。 地牢之中小姑娘一头薄汗,身子早就没了挣扎的力气,被放开挂着的手整个人就倒在了草垫上。 北冥渊替她整理好身上散开的衣物,而此时小姑娘的腰侧多了一株红色如妖如魅的花骨朵,三寸大小蔓延生长在少女纤弱窈窕的身段上。 这个东西,疼掉了她半数的意识,仿佛感官中只剩下了疼痛,是他留在她身上的标记。 仿佛有了这个她就是他的了。 阮璃璃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把自己蜷缩起来。 自己的身上印上了别人的印记,莫名让她有些害怕。 完了…… 我是不是不干净了…… “跟我回去。”北冥渊俯身擦掉她额角的汗珠,知道是留这个是真的疼。 这里环境太差,总不能真让她呆着。 “我跟你回去做什么?”阮璃璃虚弱无力的推开他的手,眉头拧紧,声音沙哑,“这里是地牢,我先前也只是一个私生女,如今入府为奴,还是个人下人,殿下何必纡尊降贵跟我说这么多。” 男人充耳未闻,俯身就要去把她拉起来。 阮璃璃眉头拧紧,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背上,重重的咬了下去。 男人凝眉,手背上的疼痛袭来,他却纹丝未动。 任由她咬,眼底光芒越来越暗。 手背上渗出血珠,看着她根本没剩太多力气,咬了半天咬累了,唇角都带着他的鲜血。 她的样子却不像是出气了,更像是发泄过后,陷入了巨大的失落和无助。 “殿下既然关了我,现在这样做给谁看?你以为你假惺惺的对我好,我还会相信你吗?” “你再说一次?”北冥渊看着她,沉默半晌,忽然凉凉的开口,“你觉得我需要做给谁看?” “北冥渊我告诉你!我再相信你我是狗!”阮璃璃反应过来,“呸!我才不会再相信狗!” 北冥渊垂眸看着她,缓慢的起身,犹如居高临下的君王,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好!那你就呆在这里。有本事你就能一直呆着!” 男人被气得狠了。 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开了地牢。 阮璃璃整个人缩的更紧了。 北冥渊出去的时候,脸色极其难看,门外狱卒和看守侍卫纷纷低头,主子这表情,不是谁已经遭殃了,就是谁马上要遭殃了。 陌七在外面等着,看着北冥渊的情绪,不由得想要问的话也咽了回去。 略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地牢。 “殿下……” “闭嘴!”北冥渊冷声打断,“阮璃璃,没有孤的允许,谁也不许把她放出来!给我关着,孤倒要看看她的骨头有多硬!” 陌七立马噤声,跟在后面。 傍晚树林中的虫鸣声此起彼伏。 北冥渊胸腔中压着一团怒火,周围虫鸣声刺耳,男人忽然停下脚步抬手一团血雾重重打开! 周围树木草丛虫鸣声嘶叫了一瞬,倏然间全部复归平静! 整个院子一片死寂。 站在后面的陌七,连带着几个狱卒侍卫措不及防的被波及,狱卒和侍卫倏然觉得胸腹一痛,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陌七多少内力强大些,只是觉得有些微不适,殿下用来打虫子的功力他还能抵挡得住。 北冥渊脚步一步未停,转眼已经离开。 陌七吩咐了下面人去清理草丛树木上的虫子尸体,慌忙追了上去。 地牢大门关了一阵,阮璃璃缓慢的恢复了些力气,但是也没有什么精力。 很快的睡了过去,阮璃璃本来睡觉就浅,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能瞬间清醒,在这种环境之下,睡得就更加不踏实。 深夜之中,她隐隐约约听到了外面地牢的大门打开。 阮璃璃眼睫微动,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外面落下来的月光,和走进来的两个人影。 身形都是男人,像是地牢看守的狱卒,“看样子殿下这会儿是真的生气了。” 其中一个人不停地那着手里的帕子擦鼻血。 “那小妮子也是够劲,敢惹殿下生气,怕是也活不长了。” “殿下早就不管她死活了没看见吗。” 瘦高狱卒走到了牢门口,隔着铁栏杆看了看里面蜷缩的像是一只小猫的小姑娘。 她脸色不太好,整个人娇小单薄,犹如坠落凡间的天使,被折断翅膀,让人想要染指。 这幅样子明显是被折磨过,却让人萌生些其他的想法。 两个狱卒不由得停下脚步,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底看到了些欺凌兴味。 一个狱卒猥琐的笑了笑,从怀里掏出来钥匙,把牢门打开。 脚步轻轻的凑近了里面的小姑娘。 第167章 九小姐现下在鬼殿的地牢里关押 “咱们这样,可以吗?毕竟是送给殿下的。” “哎呀以前那么多姑娘都白死了,我都惦记好久了,但凡送我一个都行。而且这个殿下是真不喜欢。” “万一还要用……” “摸摸玩玩总是可以的。”男人看着小姑娘身上的衣物还有些凌乱的痕迹,不由得想要把它们弄得再乱一些。 阮璃璃气息还有些弱,看着不断凑过来的两个人,缓缓撑起身子,坐了起来,“你们……” “小美人醒了?”狱卒搓了搓手,活动了一下手指,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你们做什么?”阮璃璃凝眉,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往后挪了挪。 “哥哥给你讲,”狱卒往前凑了凑,“这里面可死过不少人,怨灵特别多,你晚上一个人在这里,可能会听见有人哭,有人惨叫……” 阮璃璃迷茫的眨了眨眼睛,“我……没听见啊。” 狱卒:“……” “你晚上会做噩梦吧,小美人?是不是很害怕?要不要哥哥来陪陪你?”男人伸手握住小姑娘的手。 阮璃璃皱着眉甩开他的手,身子后挪,倒是很认真的在回答他们的问题,“我没有做噩梦,我也没有害怕,我不需要人陪。” 认真的对面耍流氓的狱卒一时间哑口无言。 这年头,调戏个小姑娘也这么难?? 狱卒板起脸来,“老子不管!你就是害怕!” “老子就是要陪你!” 阮璃璃:“??” “你过来,哪个小兔崽子把她手上的绑松了,快把她的手给老子绑好了!”男子回头朝着同伴说着,说着,他一把握住小姑娘的手腕。 手底下细嫩的肌肤让男人心神一荡,动作愈发大胆放肆了起来,开始解自己的腰带。 后面的男人看得眼睛都红了,紧跟着凑了上来。 阮璃璃眸色凉了下来,后面的男人冲上来还没能碰到小姑娘一根手指头接着腹部被重击了一下! 随后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刚刚被自家主子打虫子的内力震出的伤猛地又被重击了一下,“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阮璃璃反手握住面前狱卒的手腕,一个旋身站在狱卒的身后,突然手底下就听见男人的手腕发出了一阵“咔嚓”的声音。 阮璃璃刚要抬脚踩在男人的后背上,突然脚踝上的铁链猛地拽了一下她的脚踝,她措不及防的踉跄一步,“砰”的一下就把手底下的狱卒踢到了身边的墙上! 狱卒当场被撞出了脑震荡,头疼欲裂,晕眩不止。 额头一片血痕。 “你,你这个小妮子够狠!”旁边刚从地上爬起来的狱卒看着自己的同伴被她蹂躏的惨不忍睹,登时怒不可遏的看着她。 阮璃璃:“……” 现在说她不是故意下这么重的手,他会信吗? “死丫头,你给我等着!”狱卒两两重伤,再强烈的兴趣都没了,互相搀扶的快速离开了地牢。 一晚上闹得沸沸扬扬,京城大街小巷都传遍了。 白家更是大清早的击鼓鸣冤,正在上朝所有人都听了个清楚,把小皇帝敲得脑壳都要裂了。 庆国公一丁点都不想掺和这件事。 毕竟他多少知道白家死皮赖脸的程度,当初在他这里靠着白雨柔求了个一官半职,从此之后就像是上了天一样。 尤其是先前本就误会过阮家,这件事他又从下人嘴里得到了些消息,知道些来龙去脉就更不想掺和了。 此时万分后悔为什么当初答应了沈崇把这个农家女娶回门。 因为关系到几个重臣,不可能随意处理,小皇帝逼不得已直接让大理寺,御史大夫连带着沈崇阮峰几个人去好好处理这些事情。 处理不好不要回来见他。 公堂之上,御史大夫林旬坐在高堂上,听着下面白氏母亲哭诉。 “大人,沈二爷和祺和郡主夫妻不睦人尽皆知,我们家小柔性子柔弱,昨日一时心软去规劝祺和郡主回府,竟被阮府的九小姐当众欺辱,挑断手脚,还被灌了毒药,到现在都昏迷不醒啊大人。” 阮明瑞重重的一拍桌子,“胡说八道!明明是姓白的不怀好意在茶里下了毒,想要骗我姐姐喝的!” 阮峰凝眉把阮明瑞拽了回来。 “四少爷,不要激动。”林旬沉着声音,“公堂之上,切勿大呼小叫。” “我们家小柔平日里连一只鸡都不敢杀,怎么敢下毒害人!”白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看定是你们自导自演,想要陷害我们家小柔。” “我们虽然是小户人家,但是也不能任由旁人陷害欺负。”白母说着怒瞪了一眼旁边的阮明瑞。 要不是阮峰摁着,阮明瑞直接就一脚踹上去了。 “阮璃璃现在可是已经收押进了天牢?”林旬问着。 旁边一个侍卫回道,“原是想将阮九小姐送进天牢,但是因为昨日恰好是九小姐进鬼殿的日子。” “什么?我女儿被她弄得半死不活,她倒是躲到了旁的地方?”白母怒吼着,一边吼,一边开始哭喊着撒泼,“你们,你们难不成就因为她有人护着,便枉顾人命吗?这要是让全天下的老百姓看到了,你们……” 林旬重重的敲了一下桌子,厉声道,“住嘴!公堂不是集市,容不得你撒泼打滚!” 侍卫看了一眼那边的白氏,接着说道,“九小姐现下在鬼殿的地牢里关押。” 一听罪魁祸首关着,白氏缓慢的安静了下来。 “白氏在哪?” “白氏今晨一早已经抬了过来,还是昏迷不醒。” “抬上来!”林旬冷声道,转头看向白母,“你可有证据,证明是九小姐做的?” 白母瞪着眼睛,“他们满院子里那么多人都看到了!岂是我胡说。” “有证人吗?”林旬冷声道。 外面紫鸢送了进来,“奴婢乃祺和郡主贴身婢女昨日事发在场。” 外面跟着送进来一个茶壶和茶盏,“这些昨日事发之后,便没有再动过。” “昨日你看到了什么?”林旬看着紫鸢。 第168章 殿下亲口说的,好好教训教训她 紫鸢将昨日的事情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林旬听了半晌,“这意思是说,白氏原本准备毒害祺和郡主和孩子,却被九小姐拦了下来。白氏喝了自己奉上的茶,便毒发了?” “诶,不是的大人!那茶盏是你们的,茶壶是你们的,茶叶茶水都是!我们家小柔从何处做手脚啊!”白母哭着反驳道。 说着,她故意添油加醋,“若是你们不还我一个公道,旁人看了该说,阮府仗势欺人,欺负我们这些小人物,我看百姓谁还敢信你们!” 众人皱了皱眉,这种事要是被这个泼妇传扬出去,怕是多少会坏了官家名声。 这种关键时候,本来就社会动荡,对官民关系影响极其恶劣,怕是不好收场。 空荡的大堂之上,倏然响起一个幽冷的声音,“既然如此,那孤给你一个公道。” 声音浑厚有力,却阴冷入骨。 众人纷纷打了一个激灵。 林旬慌忙从公堂上跑下来,转而跪在下面,接着阮峰和庆国公紧跟着脸色一变,所有人都跪了下来。 “微臣,参见王殿。” 众人没有敢抬头,只有白母一个人傻愣愣的跪在原地,皱着眉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 他并没有坐在主位上,只是很随意的挑了一个座位,全场便没有一个人敢坐下。 “谁要公道?”北冥渊扫了一圈全场的人。 一个比一个头低的要狠。 最后他凉薄的目光落在了中年女子身上,“原来是你。” 白母蓦的有些心惊。 “是,是草民。” 北冥渊缓慢的点了点头,手指捏着一把铁骨扇。 骨节分明的手指到扇尖都有些说不出的性感惑人。 旁边一个查验官上前,把所有的证据都核验了一边,茶盏放好。 最后来到了送上来的白雨柔旁边,白雨柔身上盖着东西查验官掀开布一边,准备细细查看白雨柔身上的痕迹。 “等等!大人,我们家姑娘这样被人看,不好吧!”白母慌忙上前。 “你不是要公道?”北冥渊凉凉的一个眼神扫过去。 白母瞬间噤声,缩了回去。 白雨柔衣服穿得规整,也并没有露出来什么,查验官收拾好一切,恭敬道,“回禀王殿,茶盏上残留有毒,香囊里含有大量的麝香,还有,白氏的指甲里也残留毒药粉末,和茶盏上的吻合。” 北冥渊缓慢的掀起眼帘,淡淡道,“我昨日对阮府九小姐严刑拷打了一番,逼问出来些事情。” “是她把白氏要奉给自家姐姐的茶如数奉还了给了她,所以事先,九小姐并不知道茶里有毒。”北冥渊眸光清寒,“阮将军,不会怪孤用刑吧,毕竟她如今虚弱,连牢门都出不了。所以今日没带她来。” 阮峰苍老的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半晌只说了句,“老臣不敢,殿下自有分寸。” 好个自有分寸。 北冥渊嗓音还是淡淡的,“你们也知道,孤下手没有个轻重,如今九小姐在地牢里奄奄一息,昏迷不醒,剩下林大人知道该如何解决了吗?” 林旬慌忙点头,“知道知道。” 众人一听阮璃璃这个情况,即便是不把人,她受的罚也够重了。 北冥渊点了点头,接着起身离开。 公堂上的人们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确认了北冥渊走了才松了一口气。 一直守在外面树丛里的两个人影狐疑的看着里面的情形。 南影摸了摸头发,“这怎么……不需要咱们上手啊。” 说着南影看了一眼自己怀里揣着的那么多道具和事先准备好的abc剧本。 他还想上去演一个受人指使,一说实话就毒发身亡的角色。 顺便表演一个当场去世! 南影一回头就看见月岚一脸凝重,心神不宁的愣神。 月岚看过去,“重点难道不是,璃璃被严刑拷打了吗?” 月岚越想越不对劲,一把把自己怀里的abc剧本塞进了南影怀里,“不行,我得去看看。” “诶,你开什么玩笑!那是鬼殿!你……”南影刚要追,月岚就已经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 废话。 要不是鬼殿,她早就抱着瓜子看戏去了! 而此时鬼殿地牢之中,小姑娘蜷缩在角落里,这种地方阴冷潮湿,戾气又重,多多少少睡不好。 阮璃璃断断续续的睡着又醒过来,瞥见地牢小窗有零星的光线落下来才知道天亮了。 半梦半醒之中她忽然听见地牢门打开的声音。 接着是几个人的谈论和脚步声,两女一男。 “昨天晚上殿下关进来一个小姑娘?” 男的声音熟悉,是看守地牢的狱卒,昨天晚上只是被踹了一脚没有撞出脑震荡的那一个。 狱卒咬牙切齿的说着,“是差点弄死沈家的一个妾室,殿下关进来,要好好的折磨折磨她。” “给殿下送的人,他也这么不留情面?” “咱们那位主子哪里是什么讲情面的,昨日里这丫头还惹了主子生气,真是不要命。” 狱卒站在牢门口打开门,脸上笑容带了几分怨恨,扫了一眼里面的小姑娘,凉凉的开口,“主子不许放她出来,磨磨她的脾气!” 女子年近四十,身材壮硕,专门掌管地牢里的女子刑罚,尖利的眸光上下打量了一下阮璃璃。 手里握着一根特制藤条。 “磨磨脾气?”女子冷笑了一下,“我就没有见过在鬼殿地牢里,脾气还能硬的起来的。” 说着,她手里的藤条重重的抽打了一下地面,爆发出的声响刺激的耳膜,阮璃璃眉骨微动,缓缓掀起眼帘。 “主子是真不喜欢这丫头,跟寻常囚犯一样对待便好,姑姑你看着收拾。”狱卒扫了一眼阮璃璃。 说着,狱卒还不放心,转了转眼睛补了一句,“是殿下亲口说的,好好教训教训她,你们狠狠地打就行。” 虽然北冥渊是没这么说。 反正看昨晚北冥渊的态度,跟这个没有什么区别。 没准等殿下回来,看到自己给他出了气,还能高兴封赏。 阮璃璃愣了一下,有片刻的失神。 是他让她们来的…… 第169章 她在我的地牢里。 “我知道了。”中年女子身上的气质带了几分寒厉,“你出去吧。” 狱卒点头哈腰了一阵,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倒要看看,这丫头受不受得住鬼殿地牢的刑罚。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进来的两个女子,“你们是谁?” “我们是专教你懂点规矩的人,就你的身份,也配知道我们是谁?” 阮璃璃皱了下眉,沉默了半晌,“是他叫你们来的?” “别人我们不知道,我们只听命于主子,”司刑的女子根本不知道阮璃璃嘴里的“他”是谁,“鬼殿地牢每日司刑是规矩。” “听说你脾气特别硬,我还不信,这地牢里你还能反了天!”说着女子朝着同伴递了一个眼色,“去把她的手绑起来。” 说着女子就握着绳索上前。 阮璃璃后挪这,凝眉挣扎了一下。 她挣扎的动作突然被女子摁住,恶狠狠的开口,“姑娘,你是一定要闹到主子那里,让他给你加刑吗?” 一提到那个人。 阮璃璃的微微一顿,瞳孔轻晃了一下凉了下来。 “先前也有一个姑娘自负美貌,非要闹到殿下那里,殿下看都没看她一眼,把她关在地牢里,当晚就死了。”中年女子冷笑着,“你想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死的是真惨。” 阮璃璃神色微沉,“我不想知道。” 她话音刚落,突然藤条重重的抽在了她的身上! 阮璃璃秀眉紧蹙,小身板蓦的轻颤了一下,火辣辣的疼痛蔓延在刚刚藤条抽过的地方。 她却意外的没有反抗挣扎。 脑海中一遍一遍的确认着。 是他让她们来的,是他要打的。 阮璃璃凝眉咬了咬牙,眸子一点点的变冷。 “这就对了。” “昨晚主子已经被你惹火了,你今日还敢去撞枪口?”女子缓慢站起来,“每一个进来的女子都以为自己很重要,可现在一个个死了殿下连她们叫什么都不知道。女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话落,突然“啪”的一声,藤条抽在了阮璃璃身侧的墙壁上。 小姑娘眼睫轻颤了一下,缓慢的抱紧了自己的膝盖,没有吭声也没有反抗。 眼底却不像是妥协的柔弱,反而是一种决绝和难过。 他居然要人打她…… 他居然真的要对她用刑…… 他是不是真的,真的其实就根本没有在乎过。 两个姑姑看着地上的小姑娘不挣扎了,目光就愈发的得意凶狠了些,手里的藤条重重的打在了阮璃璃的身上。 地牢里回荡着刺耳的抽打声和空气爆裂声。 阮璃璃死死的咬着唇,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小姑娘皱着眉,一声不吭,额角渐渐有汗珠掉下来。 一下一下落在身上,便渐渐地对疼痛麻木。 阮璃璃眉头拧紧,她不是躲不开,不是对付不了她们,她只是不甘心。强行逼迫自己承受着疼痛,她像是倔强在跟什么人死磕。 不肯认输,也不肯低头。 打吧,打完我就不喜欢他了。 打完我一定不喜欢他了! 我再也不要喜欢他了……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埋了埋小脑袋。 凭什么是他玩弄我的感情。 我总有一天,也要玩回来。 挨完打,我就要玩回来…… 然后再抛弃他…… 原本就有些许凌乱的衣衫多少被抽打的有些残破,她的身子单薄,像是备受折磨的布娃娃,惹人怜惜。 * 鬼殿外,月岚围着偌大的府墙转了好几圈。 难以置信的看着这鬼殿的墙。 不至于吧? 四丈高还有机关? 月岚扶着外面的一棵树,凝眉看着厚重结实的围墙,她这该怎么进去? 不是……她进去了还能出得来吗? 月岚手里拽着一根草,一脸凝重的看着围墙。 就在她着急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时,突然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些仪仗脚步声。 月岚看向后门的小路上,一排阵仗颇大的太监宫女走在路上,朝着鬼殿正门的方向走过去。 看样子应该是宫里的什么人准备去见北冥渊。 月岚把手里的草扔掉,一不做二不休在仪仗最后一把抓了一个小宫女,二话不说直接打晕拖进了旁边的草丛里。 不过片刻,月岚迅速补到了队伍的最后,她深吸了一口气,屏住呼吸跟了上去。 一进鬼殿门,扑面而来的阴森感便令人有些许窒息寒凉。 最前面的轿撵停了下来,小皇帝在严公公的搀扶下走了下来。 月岚远远的看着下来的小皇帝,脸都绿了。 一双明眸赫然顿住,直直的看着下来的男人。 小皇帝下来,隐隐感觉到有什么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小皇帝回过头,扫了一圈,却只看到自己带来的太监宫女纷纷低着头,毕恭毕敬的等待指示。 小皇帝皱了皱眉,转身进了正殿。 北冥渊刚刚回府,身上带着些清寒气息,襟贵淡漠,“陛下刚下朝,怎么就来了?” 小皇帝犹豫了一下,坐在旁边。 后面的太监宫女一部分跟进来侍奉,一部分守在了外面。 月岚恰好就在外面的那一个,还刚刚好守在门口。 “今晨上朝的时候,白家来闹事,听说王叔去了公堂,是不是也是刚回来?” 北冥渊把那只小兔子抱了出来,放在手心里,漫不经心的走到小皇帝身侧。 小皇帝自觉地给他让开了主座。 北冥渊沉声“恩”了一声。 “那,九小姐……可是在王叔你这?” 北冥渊眉眼微动,抬眸半晌凉凉的看着小皇帝,“你专程过来,就是来问她?你怎么这么关心她?” “我……”小皇帝眉毛跳了跳,莫名的嗅到了一丝杀气。 小皇帝认真的说着,“王叔你绵延子嗣的事情比较重要,现在满朝上下都比较关心九小姐的情况,我……我……” “我是代表大家来问的。”小皇帝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 北冥渊淡淡道,“她在我的地牢里。” 地牢? 小皇帝瞪了瞪眼睛。 周围一片沉寂,小皇帝有些着急,“王叔,你看都已经下了公堂,都说了九小姐事先不知,那她……” “事先知不知,她自己心里清楚。”北冥渊冷声道,“既然她有那个觉悟自己不愿意出来,我就成全了她。” 第170章 这就受不了了? “哎呀,王叔,关一关就得了。难不成你还真的要严刑逼供,屈打成招吗?”小皇帝不知道自己王叔这是较什么劲。 昨天晚上一听说北冥渊把阮璃璃关进了地牢,他还怪紧张的,知道这样能安抚一下民情,后面澄清了就好了。 但是现在怎么还关着就不放出来了。 北冥渊眸色冷沉,“你要是想见她,那你就去,有必要在我面前说这么多。” 小皇帝一下子被拆穿了小心思,低着头摸了摸鼻子,“王叔,我没别的意思,就只是有那么一点担心。” “你担心你的,我又不担心。”北冥渊拧紧眉头。 一想到昨晚那丫头说的话还有那些反应,他的火气就瞬间窜了上来。 小皇帝还要说什么,接着北冥渊就打断了他,冷冷的扬声,“陌七,带陛下去地牢。” 北冥渊脸色极差,小皇帝张了张嘴,还是乖乖地闭上。 陌七上前,朝着小皇帝躬身示意了一下,小皇帝才犹犹豫豫的站了起来,朝着外面走了过去。 小皇帝走到一半觉得有些不太妥当,“王叔,要不……你跟我一起去?” 北冥渊撩起眼皮,看他一眼,“我不想看见她,你再不去,就不要去了。” “去去去。我这就走。”小皇帝忙说着,转头就离开了正殿。 小皇帝前脚刚刚踏出正殿,眼尾余光倏然间瞥见了旁边一个小宫女。 小宫女毕恭毕敬的低着头,小皇帝眯了眯眼睛,犹豫了一下。 前面陌七给小皇帝指了指方向,“陛下,在这边。” 小皇帝回过神来,也没有多想,快步走了过去。 月岚猛地松了一口气。 跟着后面一众宫女走上前,去了地牢的方向。 北冥渊坐在大殿上,俊颜冰冷。 男人一句话也没说,贝贝掀起眼皮看了看他,挣扎着蹬了蹬腿。 狗男人,有话说话,有本事别捏我!! 北冥渊低头看了他一眼,直接把小兔子放在了旁边,突然起身大步流星的离开了正殿。 地牢的门口,门口把守的侍卫和狱卒看见陌七带着小皇帝走了过来,纷纷下跪行礼。 侍卫皱了下眉,偏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狱卒。 狱卒怎么也没有想到皇帝会在行刑的时候过来,这样的场面,怎么能让陛下看见。 陛下是来做什么的? “把门打开。”陌七上前,淡淡的看着面前跪着的几个人。 狱卒面面相觑,“陌大人,现在怕是不方便。” “陛下专程来查探情况,有何不方便?”陌七凝眉。 不方便?人不就在里面,有什么不方便。 狱卒多少有些慌张,“地牢里面阴气太重,怕伤了陛下尊驾。” “朕不介意。”小皇帝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 看着门口的几个人犹犹豫豫没有要准备打开门的意思,陌七也不想多费工夫,直接上前,摁开了牢门开关。 牢门里三层外三层,通通都是铁门。 一扇一扇门紧跟着打开之后,里面依稀回荡起一些破碎的抽打声。 每每打开一扇门,便愈发的清晰起来。 小皇帝听的有些心惊。 陌七这个时候脸色都变了,眸光僵硬而冰冷,转头看向旁边的狱卒,“有其他的犯人押进来?” 狱卒低着头,莫名慌了神,“没,没有。” 陌七瞬间浑身冰冷,手里握紧了佩剑,他是习武之人,耳力极好。 这会儿地牢空旷也没有其他的人,只关着阮璃璃一个人那这个声音是从哪里来的显而易见! 陌七想到了这里就感觉一阵接着一阵的窒息,这会儿也顾不得小皇帝了。 他抬脚刚要冲进去,突然地牢门口蓦的晃过一道黑影,平地卷起一阵阴冷的风! 瞬间什么诡秘的力量爆开,震得众人都纷纷踉跄了一步。 地牢之中的姑姑看着地上的小姑娘,行多了残忍之事,便不懂怜惜两个字,一藤条抽下去便见了血。 “看,这丫头晕过去了。”女子冷笑了一声,“我就说,再硬的脾气,到了我的手上,也得乖乖的服软,今天要不就算了?” “算了做什么!”同伴面无表情,指了指旁边地上的一盆水,“给我把她弄醒,不求饶,别想放过她!” 女子看了一眼旁边早就备好的一盆清水,直接拿起,毫不客气的泼在了小姑娘浑身伤痕的身上! 阮璃璃原本有些朦胧的意识倏然被凉水冻醒。 “怎么?这就受不了了?” “受不了就赶紧求饶。” 阮璃璃皱了下眉,眸光有些涣散,声线沙哑微弱,“你们要打就打,哪那么多废话。” “我只给你们打这一次。” 两人冷笑了一声,“有意思。” 话落女子直接扬起手中的藤条,正准备重重的打下去,忽然藤条的一端被人用力的拽住,死活都动不了。 女子凝眉,厉声道,“行刑中谁敢干扰!” 还没等她回头,倏然藤条被人用力一甩,直接把行刑女子砸在了牢房墙壁上! 墙体接着裂开了一道缝隙! 有些许灰尘从上面落了下来! 旁边人大惊失色,一抬头赫然撞上了一双冰冷嗜血的眸子,他的周身萦绕着些血雾,玄色蟒袍在昏暗的地牢里愈发显得矜贵邪佞。 眼底萦绕出层层的杀意,他的手指间有尖利流光滑过。 每每闪过一次,刚刚被砸在墙角的人身上就裂开一道口子! 鲜血泱泱的流出! 凄厉的惨叫回荡在地牢之中! 行刑姑姑双腿发软跪在了地上,“殿,殿下……奴婢不知殿下驾到,有失远迎。” 北冥渊直接无视了她的话,出口嗓音就是彻骨的冰寒。 “谁许你们行刑的?” 说话间,他手指上的微光未停,气息凌冽。 他看向她们的眼神活生生的像是在看两具尸体。 行刑姑姑愣了一下,颤着声,“殿下,我们,我们也是接到了命令。” “谁许你们行刑的?”北冥渊凉入骨血的声音钻入耳朵。 仿佛让他再说一遍,她们马上就会丧命于此。 “不说是吗?”北冥渊眸光未动,却抬起了手。 第171章 王殿还真的下手这么狠? “奴婢说!奴婢说!”女子忙跪伏在地面上,“今晨,是看守狱卒来跟我们说,这位姑娘脾气太倔太硬,不服管教,他们说是您要我们好好教训……” “是么。”北冥渊眸光淡淡,语调波澜不惊却让人生生的打了几个寒战。 话落,突然手指微光重重的打了过去! 女子错愕的瞪大了眼睛,浑身上下火辣辣的疼痛让她瞬间失去了反应的能力。 只觉得仿佛身处炼狱,每一块皮肉都在被撕扯! 这种感觉比死亡恐怖,偏偏她还死不了。 她唇角溢出鲜血,惊恐的看着站在旁边的男人,疼痛窒息感将她完全笼罩。 北冥渊眉头紧锁,脸色阴沉的可怕,快速脱下了外套,大步流星的走了上去。 墙角蜷缩的小姑娘浑身湿透,衣衫带血,就连露出来的白皙手腕上都是一片一片的红痕。 宽大的长袍将小姑娘笼罩的严严实实。 她就像是一个布娃娃,此时此刻虚弱的不受自己控制。 她的身子被男人拉扯的晃了一下,额头撞上了他的下巴。 感觉到下巴上传来的灼热温度,他才恍然惊觉,她发了高烧。 偏偏她浑身上下其他的地方都凉的厉害,身上还有水。 怕是昨晚这里就太过阴冷潮湿,这丫头死命的冻了一晚上,再加上这一阵折腾,多少有些撑不住。 阮璃璃觉得自己头脑重的厉害,意识迷蒙不轻,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突然他们不打她了。 兴许是打累了。 她们……终于打累了。 陌七这个时候从外面冲了进来,他没敢让小皇帝进来,接着就看到了这一幕。 看着北冥渊怀里人的样子,以及男人身上仿佛要杀人一般的冰冷气息,陌七吓得瞬间单膝跪地,“是属下失职!” “给你个机会将功补过。”北冥渊阴冷的开口,这话说的让陌七手心里都起了一层冷汗。 看着地上浑身伤口,鲜血遍地,昏过去的两个行刑姑姑。 “把她们俩弄醒,”北冥渊收紧了手臂,一字一句的加重语气,眸光杀机四伏,“用盐水泼,泼不醒,用开水。” 男人深吸了一口气,他话说的很慢,每一个字说出来都带着令人窒息的狠绝,“还有昨晚所有看守的狱卒,统统给我关起来一刀一刀放血!” “她身上有一处伤,就还一百处!她流了一滴血,就给我放干他们的血!” 陌七忙低头,“是。” 陌七没敢抬头,直到人消失在地牢里,才凝眉看向了那边躺在地上纷纷疼昏过去的人。 周围弥漫着些许血腥气息。 小皇帝在外面来来回回走动着。 先前还能听到些惨叫声,这会儿一点声音都没了。 月岚站在人群中,听着周围悉悉索索的议论声。 “王殿还真的下手这么狠?” “嘘,小点声。” “毕竟还是犯了错,若是包庇难以服众。” 月岚攥了攥衣袖,看向地牢大门。 中途只有陌七把外面所有的人手都叫了进去。 地牢大门“砰”的一声关上。 过了不久,傅宣从另一侧走过来,拱了拱手,“陛下,这等地方怨气极重,您不合适过去,殿下说,还请你移步去偏殿歇息。” 小皇帝伸了伸脖子,看了看那边的地牢,“那……” “其他的,您不必担心。”傅宣淡淡道,“殿下会照顾好九小姐。” 月岚多少有些着急。 早知道应该在鬼殿把那个死丫头带走的之前,他们就应该把阮璃璃带回天毒教。 怎么还就乖乖的让她进来了! 大不了抗旨又怎么了。 小皇帝踟蹰着,有些不想要离开,“那我能不能先看一眼九小姐。” “莫不是不相信殿下?”傅宣看向小皇帝。 “没有没有,我信王叔。”小皇帝琢磨着自己怎么着今天也得见一面小师父。 “那,我就在你们家院子里闲逛一会儿,王叔应该不会介意吧。” 傅宣眉毛跳了跳,“自然是不会介意的。陛下想要去哪就去哪。” 小皇帝点了点头,然后就开始四处溜达,他身边的宫女太监百般无奈之下只好跟着小皇帝一起四处溜达。 月岚站在后面,怎么看怎么样一群人在逛集市,场面诡异的很。 月岚皱着眉头,眨了眨眼睛,看着混乱的场面,立马瞅准了机会,从人群中溜了出去。 寝殿大门打开,北冥渊抱着怀里的人快速的走了进去。 男人身姿挺拔,就愈发显得阮璃璃身材娇小,窝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身上还是湿漉漉的。 北冥渊进来,朝着守在外面的青箬吩咐道,“去吧她带进来的那个婢女小瑶叫过来。” 青箬愣了愣,心知主子的事情,自己不能多问,“是。” 窝里的小兔子看着这情形猛地傻在了原地,连胡萝卜都掉了。 它连忙跑了过去,“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北冥渊理都没有功夫理它,“在外面呆好,敢进来我今晚炖兔子汤。” 贝贝猛地缩了缩耳朵,心不甘情不愿的挪了回去。 北冥渊进了寝殿,把怀里的人放在床上,让她的上半身背靠着他。 小姑娘紧闭着眼睛,秀眉轻蹙,小脸发白,额头上不知道是冷汗还是水珠。 北冥渊拉开裹在她身上的衣袍,阮璃璃白色衣衫上一层一层的红色血迹凌乱的映入眼底。 男人眉头拧紧,额角青筋暴起。 这种时候他完全不想听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想把弄伤她的人碎尸万段。 北冥渊眸色阴冷暗沉,下巴抵着她的发顶,低头快速的解开她身上一层一层的薄衫。 阮璃璃烧的有些懵,只觉得身上好冷又好疼,鼻息间是熟悉的清冽檀木气息。 “冽哥哥……”小姑娘不是很清醒的低喃出声,“我好冷。” 北冥渊手上的动作一顿,声音有些微的沙哑,“你叫我什么?” “恩……”阮璃璃轻轻皱了下眉,偏了偏头,靠在他的怀里,轻轻嘤咛了一声,“冷……” 北冥渊轻吸了一口气,拉过旁边的被子,重新把她裹住。 第172章 朕要你抬起头来 小瑶被青箬送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阮璃璃浑身是水,身上还带着伤痕,连衣服上都是星星点点的血迹。 小瑶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错愕的噗通一声跪在床边,慌张的声音都开始发颤,“小姐,小姐这是怎么了?” 北冥渊眉头皱紧,“你们两个,给她把衣服换了,清理下伤口,温水擦身,小心伤口别碰了水。尽快!” “是。”青箬应声道。 “好好。”小瑶慌忙扶住阮璃璃的身子。 北冥渊放开她,起身刚准备走,却突然发觉自己的一根手指被牢牢的攥在冰冷的小手里。 男人回头看了过去。 小姑娘一只白皙的小手动了动,毫无意识的缓缓放开他。 任由他离开。 北冥渊眸色沉了下去,手掌还悬在半空,她却再也没有握上来。 男人收了手,“我就在外面,随时叫我。” “好。” 北冥渊走到外面,站在屋子里。 便是夏日,这会儿身上也没有丝毫的暖意,院子里的风都是冷的。 贝贝伸了伸脖子,看着他都出来了,这会儿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走动了。 谁知道它一伸脖子正对上了北冥渊阴冷的目光。 吓得小白兔猛地缩了回去。 北冥渊缓步朝着它走了过去,贝贝一脑袋扎进兔子窝里,“我没乱走!我真的没乱走!” 北冥渊捏着它的耳朵,把贝贝拎了出来,哑着嗓子,“乖,别动,让我抱会儿。” 男人把小白兔放在了自己的手心,难得温柔的轻抚着它的毛。 贝贝被男人突如其来的温柔给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北冥渊骨节分明的手指覆在它软白的毛上,手指每一根都漂亮的不像话。 半晌,他轻叹了一口气。 北冥渊在王座上枯坐了一阵,外面傅宣和陌七忽然押着一个小宫女走了进来。 “殿下,这里发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小宫女。”陌七上前,面无表情的开口。 傅宣没有说话,心里压着一口气。 北冥渊的心思全然不在他们身上,完全没有发现傅宣进来的时候一瘸一拐,一只手臂吊在身侧完全动不了。 傅宣不管怎么说也是堂堂血云宗宗主 想来在地牢里发现了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宫女,没想到交起手来,连砍了他两刀,还卸了他一条手臂…… 要不是陌七跟着来帮忙,傅宣觉得他能被这个小宫女钉在墙上当壁画。 太丢人了…… 想着,傅宣瞪了一眼被陌七反扣住双手的小宫女。 北冥渊头都没有抬一下,心里极其烦躁,冷声说了两个字,“杀了。” 陌七和傅宣都楞了一下,齐齐的看了一眼北冥渊。 傅宣觉得虽然这个小宫女讨厌是讨厌了点,但是总得查清楚来历…… 没准留着也有用。 主要长得也……啧。 直接杀了太可惜了。 陌七就没有傅宣那么死心眼,倒是看明白了现在北冥渊并没有什么心情来管什么小宫女小宫男。 陌七嘴上答应了下来,转头把小宫女拽出了大殿。 “你能不能轻一点点,大哥?”月岚皱着眉看他。 陌七看她一眼,莫名的笑了一下,“没听见你要死了吗?你觉得我会对一个死人轻点吗?” 月岚皱着眉,朝着陌七凑近了些,“大哥,你看我一个弱女子,不过就是误闯了地牢,我保证下次不会了。” “现在小宫女质量都这么高了?你进宫是服侍陛下还是打劫皇粮啊。”傅宣笑了笑。 月岚看了他一眼,傅宣脸上笑容瞬间消失,仿佛自己又被卸了一条胳膊。 “你闯地牢做什么?”陌七看着她。 “陛下不是说随便走走,我不小心走丢了。”月岚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然后我又不小心找到了地牢的后门,溜达了进去。” 月岚话刚说完,突然余光瞥见了从不远处匆匆忙忙走过来的小皇帝。 小皇帝脸色不太好看,怕是听说了什么事情,急急忙忙的走了过来。 月岚猛地吸了一口气,秀眉紧蹙。 陌七和傅宣齐齐行礼,月岚也顺势的跪了下去,“参见陛下。” 小皇帝摆了摆手,看都没看他们一眼,直接要进大殿。 陌七慌忙抬手拦了一下小皇帝,“陛下,现在我们主子可能不太想见人。” “不是,王叔今天躲躲闪闪的,怎么就是不让我看一眼小……九小姐呢?”小皇帝非常着急。 “我就看一眼,就一眼,没事了不就好了。”小皇帝摊了摊手。 陌七抿着唇,觉得不太可能。 小皇帝手足无措的在原地晃了晃,一偏头忽然看见了他们旁边跪着的一个小宫女。 “我的宫女怎么跟你们混在一起。” 月岚头压的很低,缓慢的吸了一口气。 “哦对,陛下你来的正好。”陌七连忙道,“这个小宫女私闯地牢,殿下没心思处置她,想着交由陛下您处置,想必比较合情合理。” 小皇帝看着旁边跪着的小宫女,眉梢微扬,“私闯地牢?” 陌七提醒着,“今日恐怕殿下暂时不想见任何人,陛下如果逛完了,还请尽快回去吧。” “刚才不还是好好的,怎么现在……”小皇帝疑惑的看了过去。 他犹豫了一下,接着目光落在了旁边的小宫女身上。 月岚察觉到身上那一道灼热的光线,觉得头都要秃了。 “好了我知道了。”小皇帝眉头拧紧。 如果王叔心情不好,他硬闯肯定是死的非常快的。 等到陌七和傅宣走开了之后,小皇帝才缓慢的蹲下身,牢牢地看着面前的小宫女,“你去过地牢?” 月岚深吸了一口气,“回陛下,奴婢去过。” “你见到了什么?”小皇帝歪了歪头,莫名的觉得这个小宫女有些许熟悉感,尤其这皮肤…… “九小姐不在里面。”月岚咬了咬唇角,“里面还有些正在受罚的人。” 小皇帝若有所思的点头,整个人莫名收起了平日里的傻气,声音忽然变得冷沉,严肃冰凉,“抬起头来。” 这个声音活生生像是换了一个人。 那个二傻子一样的小皇帝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眉峰都冷厉了些。 “朕要你抬起头来。” 第173章 我不喜欢他了,我再也不想喜欢他了 月岚凝眉,蓦的感觉到下巴上多了一只冰凉的手。 月岚咬了咬牙,突然抬手一把推开面前的男人,转身就要跑。 突然鬼殿里的暗卫瞬间出现,眨眼间便将她团团围住。 月岚进退不得,站在原地环顾四周。 鬼殿暗卫神出鬼没,分布在全府上下各个角落之中。 后面小皇帝冷冷的声音响起,“朕让你走了么?” * 不过一个时辰,殿中青箬从里面绕了出来,走到了北冥渊面前。 “殿下,已经帮九小姐打理好了。刚刚御医来看过了,都是皮外伤,近来天热了,勤换药,伤口不感染就不会有事。” “恩。”北冥渊应了一声,放下了手里的兔子,转身走了过去。 尽管是白天,殿内光线仍然不够充足,亮着几盏明黄的灯。 小瑶趴在床边,红着眼眶,不停地给阮璃璃换额头上的毛巾。 身后传来些脚步声,小瑶愣了愣,慌忙整理好旁边的东西,转身跪伏,“殿……” 北冥渊抬手制止,示意她下去。 小瑶皱着眉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始终没有说出来,转身离开了寝殿。 床上的少女唇上血色都淡了些,安静的不像话,一只手臂放在外面,隐隐可以透过白衫看到里面上过药包好的痕迹。 手指搭在锦被上,指尖都是通透的白,却偏偏手背和手腕上,都残留有些藤条抽过的青紫淤青。 北冥渊浑身上下的气息都沉了下来,缓步走到了床边。 伸手握住了小姑娘露在外面的手指。 手指肌肤如绸缎,放在掌心就愈发显得那伤痕刺目。 他昨晚跟这个丫头生的什么气…… 就该把她带回来,绑也把她绑回来。 北冥渊掀开被子一角,把她露在外面的手臂放了进去,坐在床头把人扶了起来。 让她半个身子靠在自己的怀里,北冥渊把她额头上的毛巾拿下来,握了握旁边桌子上的药碗。 刚刚送上来的药多少还有些烫,北冥渊收回手轻垂着眼帘,看着怀里的人。 男人坐在床边,半环抱着的姿势,眉眼间都是说不出的清贵冷气,她身上的衣服刚刚换过,也只穿了一件里衣,身上的伤刚刚上过药,不便有过多的束缚。 连里衣都是很轻很散的打了一个绳结。 从他的角度,隐隐可以看见里衫开合,里面浅浅的起伏线条。 却偏偏也能看见她锁骨下以及身上浅浅淡淡的长长红痕。 北冥渊移开目光,气息微沉,心底像是压了一块巨石,难以言喻的窒息和沉重。 他坐了半晌,等药没有那么烫了,才重新拿起药碗,环着她另一只手握着勺子,递到了她的唇边。 温热的勺子抵在唇边,小姑娘却始终没有反应。 北冥渊叹了一口气,嗓音低沉,“璃璃,该吃药了。” 性感的声音钻入耳膜,阮璃璃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眉,意识不清的动了动唇。 贝齿轻启,突然一股浓重的苦药味钻入鼻腔,连带着滚入舌尖喉咙,小姑娘一张小脸瞬间就皱了起来。 北冥渊喂第二口的时候,阮璃璃突然扶着他的手臂,措不及防的把药吐了出来。 然后整个人开始剧烈的咳嗦。 一边咳一边低声抽泣着。 北冥渊也是头次照顾人,吐药这种情况倒是第一次见,他暂时先放下了手里的药碗,拿过桌子上的帕子给小姑娘擦着唇角。 阮璃璃扶着他的手臂,缓了一会儿。 北冥渊拍着她的后背,刚要再次拿起药碗忽然被阮璃璃一把摁下。 “好苦……” 北冥渊温声道,“不吃药好不了,不难受吗?” 一提到难受,小姑娘眉头反而皱的更紧了,转头一张小脸埋进了他的胸膛,原本就带着抽泣的低弱声音变得愈发的磨人,“难受,我好难受。” “那就先把药吃了。” 北冥渊衣襟被她扯着,感觉这丫头就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扒着他开始往上爬。 但偏偏身上没有太多力气,只跪坐在了床上,双手死死的拽着他的衣襟。 额头靠在了他的颈窝边。 烫的厉害。 接着北冥渊就感觉到一个温热的东西滴落到了他的锁骨上,一滴接着一滴不受控制。 北冥渊愣了一下,声音沉了下来,“这么难受了还不吃药?” 她忽然攥紧了男人的衣襟,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里,“冽哥哥他让别人打我,我难受……” 北冥渊手指顿了一下。 他的呼吸慢慢的变得粗重,紊乱,心绪混乱,“他没有。” “他们说是他要打的……”阮璃璃手指收紧,男人的衣襟被她生生攥出了褶皱。 北冥渊心口像是一并被她抓紧,“那你就任由她们打?以前谁能打你?” 小姑娘吸了吸鼻子,北冥渊感觉到她的眼泪跟着打湿了他的领口锁骨。 “我想着……我就给她们打这一次,她们打得疼了,我就不喜欢他了。” 北冥渊眉头拧紧,身上的小姑娘低声抽泣着。 “好疼,真的好疼,疼的我……我不喜欢他了,我再也不想喜欢他了,我讨厌他。” “傻丫头。”北冥渊心烦意乱的移开目光,抬手拿起桌子上的药碗。 “把药喝了。” 阮璃璃一听见药这个字,突然死死的埋在男人的颈窝,就是不肯出来,眼泪掉的更凶了。 “都烧糊涂了,还不喝药?”北冥渊心情差到了极点,再加上着急,声音偏冷,“本来脑袋就不灵光,烧傻了,他再骗你再欺负你不是轻而易举。” 谁知道,他刚说完这一句话,小姑娘忽然停了下来。 似乎是反应了一会儿,“我喝,我不要烧傻,我不要被他骗,我不想再相信他。” 阮璃璃蒙蒙乱乱的放开身前的男人,伸手去拿药。 北冥渊挡下来她无力的手,把人扶在怀里,心情极其复杂的把药给她喂了下去。 阮璃璃撑着他的手臂,艰难的把碗里的药尽数喝完。 口腔中的苦涩完全算不得什么。 北冥渊有一瞬间反而不希望她吃药,尤其是在听到她说那些话的时候,恨不得把药扔了。 第174章 醋坛子爆炸 就在北冥渊还没有缓过来的时候,某个吃完药了的小姑娘伏在他的怀里,突然攥着他的衣角弱弱的低喃道,“师父,徒儿错了……等结束了,我就跟你回家。” 北冥渊还没有放下药碗的手猛然一僵,凝眉牢牢的看着怀里的小姑娘。 眼底像是忽然有什么凶猛的野兽光芒爆发出来。 师父?斯聿? 合着这么半天,她是完全把自己当成了另一个男人。 在他的怀里喊着别人的名字,北冥渊倏然冷笑了一声,瞳孔幽深如寒潭。 可以! 阮璃璃你够可以! 他手掌中的药碗从他掌心的位置开始碎裂,蔓延生长出一条一条裂纹! 阮璃璃闭着眼睛,整个人脑袋都是糊的,完全感受不到身边男人身上的凌厉气息。 北冥渊冷冷的扯了扯唇角,起身把怀里的人放在床上。 小瑶还守在外面,看见北冥渊出来,忙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看。 “你进去吧。”北冥渊声音很冷,连带着周身都散发出难以靠近的冰冷气息。 “是。”小瑶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北冥渊。 北冥渊面无表情的离开了寝殿,径直走到了临渊阁。 陌七恰好在给傅宣包扎伤口,听到大门打开,两个人回过去一见是北冥渊,纷纷停下来手上的动作。 “殿下……” 北冥渊没让他们行礼,抬手的瞬间身后的房门“砰”的一声重重关上! 这一声,吓得两个人顿时噤声,谁都能看得出来北冥渊现在心情极差。 陌七倒是很熟悉北冥渊现在的表情,毕竟这几天每次去见阮璃璃回来,都是这样的表情。 两个人面面相觑,对视了一眼,“殿下,可是有何事要吩咐?” 北冥渊走到了座椅边,手指握着扶手上面的雕刻麒麟,眸色晦暗不明。 半晌,男人阴冷的声音忽然响起。 “我想要斯聿的命,怎么办?” 陌七和傅宣猛地愣了一下。 谁? 斯聿?! 昆仑一脉的圣原师尊? 傅宣连忙道,“殿下,您冷静……” 北冥渊深吸了一口气。 “我知道,我没说真的要杀了他,”北冥渊眸子暗了下来,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修长的手指缓缓攥紧成拳,“可我,就是好想弄死他。” 陌七算是看明白了。 殿下就是想想…… 想想还是可以的,您随便想。 实践还是算了吧。 随后陌七和傅宣两个人一边包扎自己的伤,一边看着旁边北冥渊冷着脸坐在座椅上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就这样的状态维持了半个时辰。 他低着头,凝眉看着自己手背上还没有消退下去的咬痕。 小姑娘一圈整齐的牙印在他白皙的手背上格外清晰,他的手指摩挲着上面的牙印。 “你们说,那丫头怎么就找了个那么年轻的师父?她跟他学什么?” “圣元师尊不年轻了,三十多了……”陌七善意的提醒着,“可惜人家长得年轻。” 北冥渊掀起眼帘,扫向陌七。 陌七连忙改口,“殿下您是真比圣元师尊年轻。” 北冥渊收回目光,看着手背上的牙印,上面还隐隐有一些血痕。 “斯聿的徒弟不是很多么,她又不是唯一的一个女弟子,孤记得婉音郡主也去求学过,”北冥渊凝眉,“这丫头怎么还总念叨他。” 傅宣淡淡道,“没准人家姑娘就这么一个师父。就跟我师父一样,虽然他很多徒弟,但是我还是很喜欢……” 傅宣话还没有说完,接着就感觉到一道尖利的目光扫了过来。 傅宣的话一下子卡在了喉咙里。 半晌,高位上那个清贵淡漠的男人凉凉的开口,“我觉得那个小宫女打的轻了。” 傅宣暗搓搓的闭了嘴:“……” 陌七看了一眼傅宣,觉得傅宣还是道行太浅,没跟主子跟久了。 这种满屋子都是醋坛子爆炸的时候,坚决不能醋上加醋。 “那,九小姐的身份,您是还查吗?”陌七犹豫着看了过去。 “只要动静不太大,她想做什么随她去吧,不用管不用查。”北冥渊疲乏的闭了闭眼睛。 陌七点头。 心知主子不是不能查,是不敢查。 知道的越多,就意味着把她推得越远。 自家主子只手遮天,只要这丫头不是与朝廷小皇帝为敌,便也无所谓。 * 偌大的皇宫之中,皇后扫过那边婢女摆放出来的衣服,左右挑挑拣拣,最后选了一件浅色的百花曳地裙,长长的裙摆舒而展开,整个人显得清肃端庄。 “娘娘天生丽质,总归是穿什么都好看的。”婢女欣喜道。 “上次陛下训斥本宫穿着艳丽,这回总该好了。”皇后多少有些紧张,禁足结束之后,她不仅失了掌管后宫的权利,现下多少也失了宠。 尤其是本来也就没有什么宠。 “娘娘母仪天下,总比那些个欣贵妃容妃要好看多了。”婢女咬着唇,不满的说着,“若是娘娘诚心去给陛下道个歉,那也就没事了,不管怎么说其他的那些人再得宠也只是妾。” “娘娘您才是正妻。” 皇后听着这话多少心里舒服了些,唇角带着一抹笑。 外面一个宫女挪步进了屋子,“娘娘,陛下回宫了。” “今日陛下答应本宫来用膳,小厨房可是都准备好了?”皇后连忙问着。 宫女低着头,多少有些犹豫,“娘娘,陛下可能晚点过来。” 皇后顿了一下,看了过去,“为什么?” “陛下现在凤阳宫,听那边的人说,陛下带回来一个犯了事的小宫女,正在审问怕是要晚点。” “犯了事的小宫女?”皇后凝眉,斟酌了片刻,“你可知是犯了什么事?” “他们说是岁陛下去鬼殿的时候,私闯了地牢被陌大人抓住了,交由陛下处置。” 皇后听着点了点头,左右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是偏偏她也说不上来是什么地方不对。 小宫女? 而此时,凤阳宫中大门紧闭,正殿内所有的宫人太监全部被遣散出去,就连严公公也被关在了门外,等着里面的吩咐和动静。 月岚跪在殿下。 第175章 女人都是水做的 上面的男人沉着脸,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下面人的身上,他的脸色很难看,隐隐可以听见他咬牙的声音。 小皇帝倒是极少有这样的时候,整个人阴沉起来,多多少少和北冥渊有一点像。 原本多少有些血缘关系,长相两三分相似,轮廓清晰棱角分明,一句话也不说。 月岚闷闷的跪着,觉得膝盖跪的有点疼,偏偏上面的人还没有一句话。 月岚不耐烦了。 他倒是审啊? 老是晾着不说话算是怎么回事。 小皇帝冷着脸,就这么看着她。 月岚忍不住了,“陛下如果没有什么想问的,那奴婢就退下了。” “你退哪去?”小皇帝挑眉,“据我所知,你应该不在宫中编制里……” 说着,小皇帝拿起来旁边的一卷卷宗,扔到了地上,“而且,你前阵子还死在了天南山,据说是粉身碎骨,被野兽嘶哑,尸骨无存。” 月岚看着滚落在自己身前的卷宗,默默的吸了一口气。 “非宫中编制,私自冒充宫女,”小皇帝缓慢倾身,“朕可以杀了你。” 月岚咬了咬唇,“陛下莫不是在公报私仇。” “朕即便是公报私仇那又怎么样?”小皇帝冷笑了一声,“原来你还记得我们有私仇。” 月岚不卑不亢,“陛下该不是忘了,您当初还说是我救了你,所以你可以帮我任何忙,回宫准备封赏。” “更何况,那晚我是因为陛下才会中药。”月岚越说越觉得自己占理。 “我还没有找陛下讨要说法,陛下凭什么觉得错在我?” 小皇帝听她说的头头是道,冷眸直直的盯着她。 月岚身姿笔直,面无表情。 小皇帝突然起身,朝着她一步一步走了过去,居高临下的站在她面前,“原来你的意思是,想要朕负责吗?” “陛下没有必要如此较真吧。”月岚凝眉,“您后宫佳丽三千,可以夜夜春宵,一夜露水情,我都不当回事,您又何必揪着不放?” 小皇帝脸色铁青。 “朕的后妃们单纯乖巧,从不逾矩,你拿什么跟她们比?” “既然我比不了,那陛下就更没必要……”月岚说到一半反应过来些,“您的意思是,我委屈您了?” 月岚不明白了,“可是那天晚上,你不是很快乐吗?” “闭嘴!”小皇帝冷声制止。 “不好意思,陛下,我是头一回,自然比不得您经验丰富,”月岚咬了咬唇,“您是皇帝,如果您不高兴了,那随您处置。” 开什么玩笑,她明明是因为他才中了药,还没有嫌弃他被那么多女人睡过,现在来兴师问罪。 怪不得得被北冥渊挟天子令诸侯。 小皇帝上前,面容冷峻,俯身捏住了她的下巴,“你该不是处心积虑的想要接近朕?” “你有并……”月岚打开他的手,差点没忍住骂出声,“陛下您清醒一点好吗,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麻烦陛下去查一查律令里面,玷污当今皇帝是什么罪名,奴婢受了。” 听到她说的话,小皇帝脸都绿了。 什么叫玷污当今皇帝…… 这要是传出去,他堂堂一国之主被一个女子给破了元身。 他的脸还往哪里搁! 小皇帝咬着牙,抬手重重的打碎了桌子上的茶碗,大步流星的从凤阳宫走了出去。 “把她给朕关在这里,没朕的允许谁也不许放她出来!”小皇帝冷声道。 月岚默默的翻了一个白眼,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膝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悠悠闲闲的靠坐在了旁边的座位上。 外面小皇帝气冲冲的直接回了勤政殿,一进门就摔了一本奏折。 严公公看着小皇帝暴跳如雷的样子,连忙凑上前把地上的奏折捡了起来,温和的如同一个老妈妈,“陛下,怎么了?” 小皇帝坐在龙椅上,沉默了半晌。 严公公倒是也不着急,安静的等在旁边,小皇帝突然抬起头看向严公公,“严公公,你告诉我是不是后妃侍寝的时候只需要安安分分的躺着就好了?” 严公公愣了一下,点了点头,“是啊。” 后妃们确实安安分分的躺着,关键时候,配合皇帝发挥就可以了。 “对啊,那为什么,为什么她……”小皇帝咬着牙,指着凤阳宫的方向,半晌憋不出一句话。 一张脸憋得通红。 “那小宫女脾气很烈?”严公公看着这情形,多少猜出来个七七八八。 皇帝看上宫女也是常有的事,大部分宫女都巴不得爬上龙床,倒是有小部分宫女比较抗拒。 八成是小皇帝看上了人家小宫女,小宫女不肯安安分分的躺着抵死不从。 “她何止是脾气烈!简直就是冥顽不灵!恬不知耻!”小皇帝一想起那晚的情形,整个人浑身上下都有些不正常的滚烫。 明明侍寝只需要安分的躺好就行了,那她那样是做什么? 一想到那样那样衣衫不整充满了颜色和声音的画面。 小皇帝脑袋里便疯狂默念,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哎呀陛下,消消气。” 严公公一定不知道。 他们家陛下被侍寝的时候,也安安分分的躺在那里…… 简直比后妃还要安分…… 严公公看着小皇帝被气的不轻的样子,笑盈盈的安抚着,“没事陛下,这整个皇宫里的女人都是您的,您想怎么磨她的脾气就这么磨。” “女人啊,都是水做的,你把她放在什么瓶子里,她就是什么样子。别看她现在嘴硬。”严公公很懂的说着。 毕竟在宫里伺候几十年,这点东西还不懂那他就白当这么多年太监了。 不管怎么着,随便封个位份。 小皇帝凝眉看向严公公,“算了,近些天国事繁忙,朕没工夫管这种事,她惹朕不高兴了,你看着处置她。” 说着小皇帝重新拿起来桌子上的奏折。 “我处置?”严公公疑惑了一下,接着反应过来,“好嘞,老奴知道了。” 严公公毕竟是宫里老人,自诩还是比较了解小皇帝的心思。 于是他琢磨了一下,就很放心大胆的走了出去! 当天整个后宫迅速流传出了一个消息,皇帝新纳了一个正八品采女,现居于瑶雪苑。 当消息传入小皇帝耳朵里的时候,他的脸都发紫了。 第176章 九小姐要翻墙! 特喵的! 疯了吧! 那个身份都还不清楚的女人进了他的后宫! 不得翻了天! 而此时,宫城中一个不起眼的围墙角落,一个灵巧的黑色身影从墙上翻了出去,月岚脸色发黑。 特么她一定要跟阮璃璃那个死丫头告状。 那个智障小皇帝太恶毒了! 居然想把她困死在皇宫! 做梦! 月岚跳下宫城围墙,周围侍卫听见声音,快速围了上来,等到他们赶到的时候,周围完全没有任何人的影子。 而此时,她准备告状的某个死丫头,踩在一颗大树树干上,伸着脖子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围墙。 阮璃璃一只手抱着树干,瞄准就在她面前的围墙。 小姑娘才刚刚醒没有多久,还有点发烧,但是好歹现在意识还是清醒的。 阮璃璃苦着脸。 还有没有人性啊。 一个家里的围墙要四丈高? 他怎么不修成城墙! 阮璃璃摸了摸鼻梁,折下来一个树枝,朝着外面扔了过去。 树枝飞过围墙的一瞬间,围墙上突然开了几个小口,飞出几根短箭,精准的穿透树叶。 阮璃璃抿着唇,坐在树干枝丫上。 小姑娘往围墙上扔着树枝,看着短箭嗖嗖嗖的飞出来。 整个过程持续了小半个时辰。 树:实不相瞒,我觉得我快被摘秃了。 某处暗卫:实不相瞒,我觉得我快睡着了。 从他们的角度看过去,就看到那个小姑娘坐在一颗大树上,开始非常智障的扔树枝运动。 他们一开始以为可能九小姐是想活动活动,就是这活动越看越智障。 这好好的九小姐,怎么真是个傻的? 直到某一根树枝扔过去了之后,再也没有暗器飞出来,阮璃璃眼底忽然闪烁起兴奋的光芒,二话不说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站了起来,一跃而起跳到了围墙之上。 所有暗卫都不淡定了!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没有动作。 卧槽,谁去把她抱下来? 要抱你抱,我不敢抱! 你他娘的我就敢抱了?! 大殿之中,陌七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殿下不好了!” “怎么了?大惊小怪的。”高位上的男人垂着眸,浓密的睫毛在烛火光影之下打出一片阴影,一身玄色长袍慵懒,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不好了!”陌七喘了一口气,“九小姐要翻墙!” “什么!”北冥渊猛然皱起眉,“快!快去……” “属下这就把九小姐带回来。” “不是,快去把墙上的机关关上!”北冥渊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 陌七:“??” 旁边跟在陌七后面的一个暗卫暗搓搓的提醒了一句:“殿下,机关已经被九小姐玩完了,正在补货。” 北冥渊闭了闭眼睛,松了一口气,“那先别补了。墙上机关先撤掉。” 暗卫:“?” “殿下,那我……”陌七指了指身后的方向,一脸迷茫。 那我还要不要去把人带回来。 “她想出去透透气,就由她去,小瑶在这,她肯定会回来。” 北冥渊眸色暗沉,深不可测的眸子里流光四溢。 他站在上面,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鼻梁高挺,眉眼中的清贵颇有些睥睨万物的孤冷,“你再去她婢女和嬷嬷那,一只猫都给我弄过来。” 陌七愣了一下,犹豫着答应了下来。 现在这种情况,他一时间也不敢多问,为什么九小姐跑了,要弄猫过来? 北冥渊回身坐回王座上,脸色有些许凝重。 贝贝蹲在自己的兔子窝里,抱着胡萝卜,紧张兮兮的看着北冥渊。 着脸色……也太难看了。 不想让她出去就把人抓回来呗…… 还得留个猫质?? 什么猫病…… 过了一会儿,陌七抱着一只胖猫,还有一只死死扒住他脖子不撒手的狐狸就重新回了寝殿。 陌七先前也见过这只小白猫,当初它还是瘦弱白猫。 没想到现在就已经成了大白猫。 北冥渊抬头,看见那只猫,不由得皱了皱眉。 “殿下,主要……买一送一,您看还行吗?”陌七小心翼翼的说着。 主要这只狐狸扒着他死活不撒手,他甩也不好甩。 北冥渊眼底滑过些流光,“可以,都留下。” 陌七点了点头,把小狐狸放在了小白兔面前,又伸手把胖猫揪了下来。 接着转身离开了屋子,顺便给北冥渊关上了门。 小白兔对上那张狐狸脸,吓得顿时半条命都没了,发了疯一样蹬着小短腿跑到了北冥渊的面前。 “你,过来。”北冥渊目光落在小狐狸的身上。 小狐狸这会儿完全没有心思去追那只死兔子,浑身上下打了一个寒颤,心惊胆战的上前。 低着小脑袋一声不吭,活生生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北冥渊冷眸扫过去,“那丫头,前两天脾气都这么大吗?” 小狐狸低着脑袋,磨了磨爪子,怯生生的开口,“她对其他人挺好的,和以前一样。” 换句话就是,只对你这样。 北冥渊脸色更难看了。 “省省吧,你处心积虑的接近人家,还不让人家翻脸了咋滴?”贝贝抱着胡萝卜大着胆子吐槽,“骗心,马上就骗身了,翻车了吧哈哈哈……” 贝贝放肆的嘲笑道一半,突然感觉到男人马上就要吃兔子的目光,脸上笑容瞬间消失,立马闭上了嘴。 “你距离她的身份,就差那么一点点,为什么不敢查了?”贝贝挪了挪,躲到了后面那只胖猫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坐下,“还不是你开始害怕以假的身份骗到的信息越多,她以后就越不会原谅你。” “其实她的身份对你来说可有可无,她这个人对你来说才重要。” 北冥渊眸子暗了暗,目光看向房间的一处,第一次觉得自己活得不如一只兔子。 宝宝舔了舔自己怀里的小兔子,直接把贝贝给舔懵了。 脑袋里飞速的转着。 猫吃不吃兔子?? 然后宝宝就一口咬住了贝贝抱着的胡萝卜。 贝贝:“……给,给你。” 宝宝瞅着怀里的小兔子,不忍心打击它,但是真的:“……好难吃哦。” 第177章 她喜欢你啊 贝贝动了动耳朵,尽管它已经被北冥渊开化的差不多了,但是也没明白这只猫在叫唤什么。 这只猫是凡间猫,并不是他们万古神山的灵猫,猫言猫语听不懂也是正常。 北冥渊淡淡的看了一眼宝宝。 宝宝迎上男人的目光,反正虽然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事。但是以往男人不高兴,总有办法解决。 接着某只猫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上前,把背在身上的小包裹豪气的甩到了男人面前! 北冥渊顿了一下。 包裹被宝宝扒拉开。里面装满了猫粮。 宝宝晃着尾巴,踩着猫步,宛如大佬一样坐在一边,“拿去!今天爷请客!” 呵,男人,我还搞不定你? 北冥渊:“……” 兔狐狸:“……” 贝贝:“我觉得它是个傻猫。” 小狐狸:“我也觉得它是个傻帽。” 贝贝看过去,纠正道,“是猫不是帽……” “有毛区别,都傻。” 宝宝大脸没有任何波动,然后慢慢的抬起爪子…… 一爪子把小白兔拍到了地上! 贝贝:“……” 宝宝顿了一下,小胡子抖了抖,猛然间反应过来什么。 卧槽,为什么他们好像能听得懂我说话的样子? 卧槽?! 为什么我听懂了它们在说什么? 宝宝震惊的瞪大眼睛,僵硬的站在原地,仿佛失去灵魂。 谁知道北冥渊皱着眉,把小包裹里的猫粮重新盖了起来,推到一边。 宝宝回过头,踉跄的挪了几步,与北冥渊对视了两秒,突然惊慌尖叫,“妈呀!救命啊啊啊啊啊!” 贝贝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北冥渊挑了一下眉,看着他,“闭嘴,过来。” “……不不不,不了,这个给你,都给你!”宝宝一边发着抖,一边用毛茸茸的爪子推着自己的猫粮。 “不想吃。”北冥渊淡淡道。 “以,以前你不是吃的挺开心的?” 贝贝诡异的看着北冥渊。 这家皇帝和摄政王都这么穷?? 那个小皇帝还喜欢啃桌角来着…… 北冥渊面无表情,修长有力的手指拨弄了一下桌子上的猫粮,“我知道是猫粮。” “谁让是她给的。” “……”宝宝努了努小鼻子,虽然不敢指责他,但是…… “这就是你抢了我这么久食的原因??” 贝贝看了它一眼,表情一言难尽,“这不也没耽误你长肉么?” 宝宝:“……” 怎么办,这个家没法呆了。 宝宝卑微的搓了搓自己的猫粮包裹。 我还是离家出走吧。 宝宝一回头,赫然发现自己包裹里面的猫粮空空荡荡不见了踪影! 旁边胡子边还挂着猫粮渣渣的小狐狸尴尬的眨了眨眼睛。 小狐狸心虚的弯起眼睛笑了笑,“……那个。” “虽然但是没有错,我觉得你的猫粮真的挺好吃的。” 宝宝:我……不想说话。 北冥渊颇有些心烦意乱,“你记得她喜欢什么?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宝宝匪夷所思的挑了挑眉,打趣的笑了笑:“你还看不出来吗?她喜欢你啊。做梦都想把你带回家,我听见她说梦话好几回了。” 小狐狸纠正道,“她这几天没有说这个梦话,就是一直在问候你祖宗十八代。” 贝贝:…… 北冥渊沉默了半晌,突然满意的点了点头,“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她晚上做梦,梦见的一直都是我。” 贝贝挑眉。 这特么什么神仙脑回路。 * 而此时阮璃璃走在路上,拼命地打着喷嚏,身上多少还有些发凉,额头上虽然温度降下来点,但也受不住风。 她裹紧了自己身上的小披风,快步从皇城中跑了出去,皇城比宫城要大一圈,里面多是些王公大臣的居所。 深夜之中路上只有她一个人,周围风吹草木,虫鸣迭起的声音灌入耳中,一阵一阵令人心颤。 阮璃璃跑到一个拐角,忽然脚踝被猛然之间拽住。 阮璃璃脚步赫然停住,动了动脚,却死活也走不动半步,小姑娘低下头,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差点把她吓了个半死。 一只满是鲜血的手死死的攥住她的脚踝,接着就是一道沙哑孱弱的声音,“救,救我。” 阮璃璃攥紧了风衣,动了动脚踝挣脱开,猛地后退了几步。 地上一个颀长的黑色身影隐匿在拐角胡同的阴影里。 她挣脱开之后,男人的手掌便缓慢的松开,垂落在地面上,手指都没有再动一下。 阮璃璃抿着唇,警惕的看着地上的人。 而偏偏男人再也没有了什么反应,趴在地上如同死了一般。 阮璃璃凝眉环顾四周,抬手把男人拖进了旁边的胡同里,拆下来自己的发簪,摁下暗格抽出一枚银针。 银针折射出的光线在她的眼底闪过一道明光,刺入男人的合关穴。 男人的眉骨动了动,满是血污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相貌。 阮璃璃手指间的银针捻动了一下,忽然听见了些脚步声,她刚刚起身,就感觉到头脑一阵眩晕。 多少还是在发烧的。 小姑娘身形晃了一下,咬着下唇一把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一步上前把突然探出头来的人抵在了墙壁上。 “别动!”阮璃璃的气息都是灼热的。 月岚连忙松了一口气,拍了拍她的手臂,“是我,你吓死我了。” 阮璃璃看清来人,小眉毛皱的更紧了,不耐烦的松了手,“大晚上的你到处乱窜什么呀?” “你好像没到处乱窜一样。”月岚瞥了她一眼,吊儿郎当的站在旁边,“您还健在啊?我还以为下次见你就是你的头七。” 阮璃璃淡淡开口,声音还有些哑,“我可不得健在吗。这个人我处理过了。” 说着,她下巴指了指那边地上的人,挑了挑眉,“怎么样,见者有份?” 月岚皱起眉头,猛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然后就明白了阮璃璃说的见者有份是什么意思…… 月岚一边拉着男人一条手臂,扛在了肩上。 另一边扶着阮璃璃,三个人两个病号,步履蹒跚的走向了仙月阁。 月岚觉得这把血亏。 第178章 我现在没有冽哥哥了 仙月阁大多夜晚的房间都灯火通明,所以单独亮起来一盏也根本无所谓。 毕竟是夜晚的生意行当,也是晚上人最多,最杂,所以一般也不会有人在意是不是多了顾客。 一个大房间里带着一个小的隔间,下人把月岚送进来的男子带下去梳洗。 南影看见阮璃璃还健在不由得放下了心里一块巨石,“教主,鬼殿方便逃出来吗?” “我出来之前一直有人盯着我,但是我好奇怪我出来之后就没有人盯着我了。”阮璃璃眉毛跳了跳。 她之所以坐在树上扔了半个时辰的树枝,其实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想看看那群傻子能看她扔树枝扔多久…… 结果他们还真的一直在看。 最后她跑出来的时候,感觉那群傻子好像还吵了起来。 好像是在吵抱不抱的问题。 鬼殿的暗卫要是都这么沙雕,她觉得倒是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教主那……” “圣旨的事是么?”阮璃璃淡淡的拨弄了一下旁边放着的纸笔,裹紧了自己身上的披风。 她握着笔在纸上懒懒的写了两个字。 “小皇帝不知道我的身份,只知道我外面有点威慑力。”阮璃璃眸色很淡,“我近期没有见过他,但是朝廷想抓天毒教不是一天两天了。” 阮璃璃弯了弯唇角,“那不如就将计就计,他们既然想要发动江湖势力来抓天毒教的人,那就给七大掌门,四个教派,两位阁主各送一封信,清算一下我们过去和将来的合作关系,也免得不清不楚,挡了他们拿紫龙戒的路,信……我来写吧。” 阮璃璃说着,想起来什么,“五位宗师那边,师父应该能搞定了。” “据说,昨天圣原师尊请其他四位师尊喝了茶。”南影摸了摸鼻子。“打了一架之后……” “其他四位师尊纷纷表示,大家都是自己人。” 月岚:“……” 两个小厮从隔间走了出来,恭敬道,“教主,人已经收拾好了,身上的伤不算致命,没有伤到心肺。” 阮璃璃偏头看向隔间,缓步站起来走了过去。 床上的男人长眉微挑,唇线性感,即便是躺着也能看得出来身量颀长,肤质玲珑剔透,和北冥渊风格不同,他是颇有些祸国殃民的勾人长相。 阮璃璃凝眉,脸上表情复杂,“他怎么……” “怎么了?”月岚看着小姑娘的背影。 “他怎么这么好看嘤。”阮璃璃小手握住门框,轻咬着唇角。 月岚眉毛跳了跳,“妹妹,你给我回来。” “哦对,我已经有了冽哥哥,”阮璃璃条件反射的想起来什么,接着又回去扒住门框,羞涩的开口,“哦对,我现在没有冽哥哥了,那我是不是可以移情别恋了?” 月岚上前,“他要是醒过来知道你给他下了毒蛊,你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天毒教规矩,救人之前先下蛊,”阮璃璃摸了摸自己的发簪。 以防有埋伏,好人坏人都不知道的前提下,不能提防被利用,那就先下毒蛊。 毒蛊自下了之后当日起除非下蛊之人给解药,否则行为多少会受牵制。 只要下蛊之人想,他可以随时毒发毙命。 “师父说,如果我要忘了他,移情别恋是最快的。”阮璃璃扶着门框,看着里面的男人。 月岚怼了怼她的手臂,“可以你现在已经进了鬼殿了姐妹。” “我可以偷偷地找移情别恋的人。”阮璃璃小声的说着,“没事,偷偷地我有经验。” 月岚:……有经验? 月岚看着她手背上露出的痕迹,不由得顿了顿,回身给自己到了一杯茶,“他真的对你用刑?这么没人性?” 阮璃璃慢慢悠悠的跟在她的身后,顺手抢过她的那杯茶,一饮而尽,也没有说话。 只能看的出来一提到这个,她的脸色极差。 旁边南影又乖乖的给两个人都倒了一杯。 “给,教主,多喝热水。” “你怎么会出现在皇城里。”阮璃璃走回外面的隔间,心不在焉的问着。 “我遛弯。”月岚并不是很想提被小皇帝带进宫之后那一系列令人崩溃的惨淡事迹。 太丢人了。 “你知道你那个小徒弟有多恶毒吗?”月岚想到这里就实在是忍不住了。 “咋了?”阮璃璃看过去,“他不会已经抓到你了吧?” “没有。”月岚立马否认,“你说如果他抓到我,非得要把我囚禁在宫里是不是很恶毒?” 阮璃璃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愣愣的看着她,“你……” “我没有!”月岚坚决否认,“我就是做了个梦。梦见他这么对我。” “那是挺恶毒的。”阮璃璃挑了挑眉。 眼神变得意味深长。 她跟月岚都是一类人,这要是只能呆在一个地方,做梦都得逃出去。 开玩笑真把月岚关进后宫,她要是不掀翻小皇帝后宫,不搅得他的后妃寝食难安,她还真就不姓月。 到时候那个有些智障的小皇帝每天接到的消息可能就是。 “陛下不好啦,某某娘娘又被打了!” “陛下不好啦,某某宫不小心又被烧了!” “陛下不好啦,您的龙袍里又又双叒叕藏了几根针!!” 阮璃璃默默的吸了一口气,放下了水杯。 左右想着毕竟月岚也算是替小皇帝开拓疆土的第一人。 按道理讲,算是启蒙那啥。 可能从今往后,这后宫里的侍寝能和谐不少,可能也会尽早有子嗣。 也不至于有人专门下药给小皇帝要跟他巫山云雨。 男人嘛,开了荤不都是一样的。 然而,就在阮璃璃以为后宫生活和谐很多的时候。 此时坤宁宫皇后被牢牢地绑着手脚,躺在床上,浑身上下都紧张的泛着淡淡的粉色。 她算下来这么多年,头一次这样被绑在床上。 难不成这是陛下的癖好? 皇后多是紧张,倒是也不管这是不是陛下侍寝的癖好和花样,全当成了情趣,一脸羞涩的躺在床上。 心跳加剧,胸口像是有一头小鹿乱撞,等着小皇帝来临幸。 就这么等到了深夜,小皇帝才放下了堆积如山的奏折,缓步走到了床边。 听着外面的脚步声,皇后愈发的紧张害羞。 小皇帝瞥了一眼床上的人,穿着一身简单的睡袍,坐在床边抬手掀起了被子。 被子里的小女人一脸娇羞,双手被捆住。 小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转头又掀起了床脚的被子。 看着一双玉足也牢牢的被捆绑住,小皇帝猛地松了一口气,顿时放心了不少。 第179章 殿下生气就不好了 “皇后近来在做些什么?” “臣妾与太后娘娘时常念佛斋戒为陛下和百姓祈福,闲暇时练字作画可以静心。”皇后滴水不漏的说着。 小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皇后那一番惩罚八成是起了效果。 现如今倒是规矩本分了不少。 “皇后须得母仪天下,太过浮躁善妒总是失了体面。”小皇帝淡淡的开口,“朕也不是非要怪你,如今你已做的极好,不日六宫还是由你来掌管,叫欣儿协助你。” 说着,小皇帝躺在床上,疲乏的闭了闭眼睛,一本正经的说着,“好好躺着,你我也好早点有个孩子。” 说着小皇帝还不放心,多看了看她被绑着的双手双脚。 行,够安分! 比她可安分多了! 那个厚颜无耻的女人,哼,真该让她看看他的后妃们是怎么正经侍寝的! 小皇帝骂骂咧咧的睡了过去。 被绑的皇后:“??” 从此之后,后宫侍寝为防止妃嫔不老实,多了一个匪夷所思的规矩。 小皇帝省去了后宫的麻烦,一觉醒来听说那个女人跑了,也压根没心思管,足足几天也没有踏进后宫一步。 前朝送来的南方洪讯和瘟疫灾情越来越严重,小皇帝提前下了一道圣旨,解封北秦王府。 北秦王和秦旭官复原职将功折罪,准备下调江南赈灾。 阮峰临危受命,暂且休整一下,半月后带兵去丹尧边境镇守边关。 现下唯一剩下的就是猎捕天毒教迟迟没有回应,小皇帝寻思着要不要去请教一下小师父。 朝堂之外,众教派的普遍现象…… …… “掌门!” 某个一身闲散琴师衣着的掌门人一边哼着小调,一边晃晃悠悠的擦着自己的琴。 周寅听见有人喊他,擦着自己的琴,恶狠狠的说着,“怎么样,弟子们可准备好去猎天毒教的小兔崽子了?” 属下:“……是天毒教那边来了信,说江老要跟您绝交,顺便要把江老前阵子送您的琴拿走。” 周琴师傻在原地:“……啥子?” 属下:“江老顺便问您,猎天毒可否当真?” 周寅慌忙摆手,瞬间变脸,笑眯眯道,“不不不,我开玩笑的,天毒怎么可能叛变造反呢,一定有误会的~而且我又不喜欢紫龙戒只喜欢琴的~~” “快去给朝廷写一封信,给我狠狠地夸天毒!” 属下:“……” …… “掌门!天毒教来信了!” “呵,垂死挣扎,送礼也别指望老夫会饶过他们!” “送礼到没有,天毒教说,已经把您私养情人的事情送去给您夫人了,看这光景,应该下午消息就到夫人……诶!掌门!你跑慢点!” 某掌门:“快去给天毒送点礼!!” …… “门主!天毒教来信了!” 某门主冷笑了一声,手里握着小皮鞭冷笑着看着面前跪在地上的俘虏:“他们没想到吧,我已经抓到了他的弟子,求我也没有用。” 某门主看着地上的小俘虏,挑衅道:“来给我捶捶背。” “天毒教说,您儿子现在在谷虹江泽玩的很开心,并且不想回来了,现在正抱着老教主喊爹爹。” 属下话刚说完,周围沉默了一下。 某门主一把捞起地上的俘虏摁在座椅上,狗腿问着:“小兄弟,我给你捶捶背。咱们商量商量多少钱能把我儿子送回来?” 俘虏:“……” 某门主:“要不……我再给您捏捏脚?” 属下:“……” …… 三天的光景,天毒教来来往往,接收了大批的礼金,慕晚摸了摸眉毛,眼看着又送进来一批金银财宝,略有些头疼。 门口聚集了大批的人开始检查送进来的财宝有没有问题。 慕晚一边签着单子,一边眉头皱紧,“教主这是又干了什么沙雕事?” 不是这会儿应该全教戒备,草木皆兵吗? 慕晚看了看堆得放不下的礼金,“emmmm……” 现在可能是全教暴富…… 朝廷现在也是非常匪夷所思,明明发下去的是通缉令,然后现在收上来清一色夸奖天毒教安分守己,不求名利,教主更是纯良仁慈,知书识礼,宽容大度,必定不会做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小皇帝看着旁边的御史大夫林旬,沉吟了半晌,“爱卿,有没有可能,现在江湖上流传一种疯病?” 林旬不知所以的看过去。 “就是一旦传染上,就会夸自己的敌人?” 林旬:“……” * 天色渐晚,房间里,阮璃璃整理着自己身上的衣物,夏天的衣物轻薄,偏偏御医并不让她穿太紧,太严实的衣服,说是不利于伤口恢复。 看着镜子里,隐隐约约还是能看到自己肩膀,锁骨上的红痕。 阮璃璃每每看到,瞳孔光芒都会暗下来几分。 “璃璃姑娘,”外面青箬走进来,“殿下叫你过去。” 阮璃璃应了一声,转身看了过去。 青箬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看着她看了半晌忽然疑惑的笑了一声,“璃璃姑娘你这样,真素净。” “他喜欢浓艳的?”阮璃璃话刚出口,突然轻“呸”了一声。 他喜欢什么样的跟她有什么关系? “先前来见殿下的女子在府里一直是我侍奉,一个个貌美如花,见殿下更是盛装。”青箬弯了弯唇角。 “我见他干嘛要盛装,他以为他多重要?”阮璃璃凝眉,“再说我不算是下人吗?” “即便是下人,也是殿下身边的人,专侍奉殿下而已,”青箬纠正道,“跟我们还是有差距的。” 阮璃璃看过去,“他……以前有多少个专门侍奉他的人?” 青箬倒是认真的想了想,“之前那十几个进府没有活久的,最多的也就见过殿下一两面,倒是都没来得及侍奉。” “侍奉最久的,就是陌七陌大人了。”青箬说着,转身朝着北冥渊寝殿的方向走过去。 阮璃璃默默地跟在后面,非常后悔自己为什么会条件反射的问这个问题。 不是说好不喜欢他了。 恩!我一定不会再问了! 青箬把她送到了大殿门口,恭敬的行了一个礼,“姑娘快进去吧,去晚了殿下生气就不好了。” 第180章 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有劳。”阮璃璃轻轻眨了眨眼睛,转身踏进了寝殿。 颇有一副“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架势。 青箬轻吸了一口气,转身走了几步,碰上了一个中年女子,青箬礼数分毫不差,“沈姑姑,苗姑姑” 被唤作沈姑姑的女子看了过去“那便是这次送进来的人?” “是。” 苗姑姑皱着眉,“这丫头看着心思颇重,怕是个不服管教的,你对她倒是客气。” “奴婢只是做好本分就是了。” 阮璃璃踏进寝殿,环顾四周都没有看见一个人影,只有大殿中明黄的烛火微微摇晃,映的大殿恢弘富丽,令人心悸。 外面一阵晚风吹过,倏然间熄灭了两盏烛火。 周围的光线暗了暗,阮璃璃看了过去,回身把身后的殿门关上。 昏暗的光线让她多少有些不适应,小姑娘跑上前,重新把灭了的两盏烛火点亮。 她完成这一系列的动作之后,整个大殿前后都没有一点动静。 好像没有人一般。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转身朝着内殿走过去,殿内桌案上放着一些纸笔,还有一张尚未完成批复手稿。 屏风后面,隐隐可以看见轻纱曼舞,偏暗色调的薄纱之下是一张足够大的床榻,在烛火灯光下显露出莫名的缱绻眷恋。 阮璃璃后退了一步,离开内殿,一转头又看见一个房间,里面灯光明亮,隐隐有光影在晃动。 她活生生像是一只小仓鼠,不知所措的走了进去。 “啊啊啊啊啊啊!!!” 小姑娘惊慌失措的回头,一脑袋撞上了门口的屏风,牢牢地握住屏风边缘木框,“唔……你怎么在这?” 站在里面的男人眸光浅淡的扫了一眼门口的小姑娘,慢条斯理的拉上自己身上的衣服,筋骨修长的手指整理着衣襟,指尖到肌肤都带着惑人性感的水珠。 北冥渊翻整袖口,嗓音低沉如磨砂,“这话应该我问你。”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阮璃璃小眉毛都打了结,“我这就走。” “站住,”男人叫住她,掀起眼帘,“你去内殿等。” 阮璃璃脚步微顿,脑海中一瞬间就浮现了那张床。 “不想走?” 男人性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阮璃璃猛地打了一个寒颤。 二话不说就迅速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阮璃璃暗搓搓的走到了内殿里,站在旁边等着男人回来。 北冥渊踏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某个小姑娘站在他的桌边。 他看了她一眼,便移开了目光,走到桌边,翻动了一下桌子上的纸张,漫不经心的开口,“我听御医说这两天,你恢复的还可以。” 阮璃璃眼帘微垂,半晌找不到合适的措辞,“多谢殿下关心。” 北冥渊听着她半疏离半淡漠的语气,眸底光芒一片清寒,“那天不是……” 阮璃璃后退一步躲开,躬身道,“殿下有何吩咐。” 北冥渊轻吸了一口气,眼底蒙上一片阴影,收了手坐回桌案边。 声音都凉了些,“磨墨。” 阮璃璃眉眼微动,默不作声的走到桌案边,伸手试图拿起桌子上的墨。 北冥渊皱了下眉,冷声道,“你站那么远,怎么不出去磨墨?” 阮璃璃咬了咬唇,秉持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原则,挪步站在了他旁边,白皙纤细的手指从男人的面前伸过拿起桌子上的砚台。 她伸手的时候,手腕从袖口露出来。 手背和手臂上的淤青还清晰可见。 北冥渊淡淡的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阮璃璃一手扶着砚台,一只手磨墨。 两个人谁也没有说一句话。 男人一缕墨发垂落下来,几分慵懒几分孤冷张狂, 半晌,北冥渊忽然冷冰冰的开口,“前几天晚上,你都去哪了?” “出去走走。”阮璃璃淡淡道,“如果殿下不放心,可以再派一个人监视我。我没有意见。” 她把监视两个字咬的很重。 北冥渊气息微沉,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纸张。 半晌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写废一张就撕一张,撕纸的瞬间多少有些发泄。 北冥渊默默的冷笑了一声。 他就应该监视她才对,凭什么让暗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身居高位,要什么没有,怎么就怕了一个小丫头! 阮璃璃默不作声的看他一遍遍的撕纸,然后扬手把纸张扔在地上。 渐渐地上已经全部都是他扔得碎纸屑。 北冥渊冷漠的看了一眼地面,把手里的笔“啪”的一声放在了桌子上,笔墨多少甩出来些,沾染了桌子。 阮璃璃蓦的涌上了些不太好的预感。 然后就看着北冥渊冷冷的看向她,语气很冲,“你不懂你是什么身份吗?这些东西,你是要我自己收拾?” 阮璃璃面无表情的移开目光,放下了手中的墨和砚台。 转身走到了旁边的地面上蹲下身,捡地上的碎纸屑。 北冥渊坐在桌前,一只手轻理了理衣襟,喉咙发干,眸光深邃悠远,堪称冷漠的看着那边的小姑娘。 这几天她醒了之后就一直闭门不见,要么找借口,要么玩失踪。 连见他一次都不肯。 他撕的纸太多,太碎,阮璃璃一时半会儿捡不完。 她蹲在地上的时候,衣衫多少有些松散,远远的便可以看到她薄衫之下锁骨上的伤痕。 小姑娘一言不发,在那里多多少少有些柔弱任人欺凌的感觉。 北冥渊心中郁结,冷声道,“若是你不想捡,可以跟孤说。” 北冥渊闭着眼睛,靠坐在高位上,就等着她说一句求饶服软的话。 只要一句就可以。 底下的小姑娘闷不吭声的继续捡地上的纸张。 时间长了,北冥渊一句话也没有听到,倏然睁开眼睛,眼底盈满了浓重的阴暗。 阮璃璃捡完地上所有的碎纸片,放在桌子上。 北冥渊脸色阴沉,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修长有力的手指微抬,一下子打翻了桌子上的砚台! 墨汁四散开来,散出了,沾污了小半张桌子! 他冷冰冰的开口,“给孤弄干净。” 第181章 我就想看看你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凝眉看过去,手指攥紧掌心的纸张。 “不愿意?”北冥渊挑眉,冷眸直直的盯着她。 “愿意,殿下说什么就是什么。”阮璃璃默默地咬了咬牙。 说着,阮璃璃作势去整理桌子上的墨汁。 “孤说的是这里,弄干净。”北冥渊叫住她,凉凉的看着她,抬起自己的手指。 男人细致如玉的手指上沾染了些黑色的墨迹。 阮璃璃心说你不是自找的吗? 小姑娘脸面上依旧平静,上前用帕子握住男人的手指,低着头默不作声的一点点蹭掉他手指上的墨渍。 北冥渊垂眸看着她的动作,淡淡道,“没弄干净。” 阮璃璃强忍住心底越来越浓烈的怒气,他是故意的。 他一定是故意的! 阮璃璃看都不想看他一眼,用帕子继续擦他手指上的墨渍。 却不想,男人修长有力的手指突然反手攥住她的手指,隔着手帕都能感觉到他手掌心忽然传来的灼热温度。 阮璃璃皱了下眉,还没等有所反应,北冥渊冷着脸,抬手扫开桌子上所有的东西,拦腰把人一把抱起直接抱到了桌子上,死死的抵住她。 男人精壮的身躯卡在了她的双腿之间,她坐在桌子上的姿势双腿虚虚垂落没有依附。 “你干什么呢?”北冥渊握着她的腰身,俯身牢牢的看着她的眼睛,距离近到微微靠近就可以碰到她的鼻尖。 阮璃璃被抵在桌子上,身上的衣物一下子沾染了桌子上的墨渍。 “殿下,弄,弄脏了……”阮璃璃偏开头,看着自己衣裙上的墨迹,莫名被他极其强势的攻击弄得心慌意乱。 “让你跟我好好说句话很难是吗?”北冥渊完全不管是不是弄脏了她的衣服,捏住她试图推开他的手腕。 天知道他现在有多想弄脏她。 “你别碰我……”小姑娘挣扎着想要跳下去,反而被牢牢地禁锢在桌子和他之间。 男人手掌力道不容忽视,一只手握住她的腿,把人拽到了身前,一只手直接扣住了她的后脑,压了过来。 唇齿相撞,不容逃脱的侵占和掠夺。 男人的气息沉重,这一晚上忍得太过辛苦,方才在浴殿之中,她闯进来的时候,就想要把她压在浴池边,压在屏风上,在她浑身上下都染上自己的气息。 阮璃璃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无比困难。 鼻息间都是他身上的清冽气息,连指尖都不受控制的轻颤。 北冥渊咬着她的唇,声音嘶哑,“你越挣扎我喜欢,再推我一下试试我有多喜欢。” 这句话果真管用,小姑娘当真没有再推他。 阮璃璃粉拳攥紧,眼眶被逼的通红,水雾布满了眼眶,水汪汪的眼睛里满是委屈。 北冥渊垂眸看着她,唇角缓慢的勾起一抹笑,扯开她腰间的绳带。 什么东西被打开的感觉让阮璃璃忽然绷紧神经,“你要干什么?” “你说干什么?你衣服脏了,孤不想弄脏床。”男人声音还是冷的,偏偏手掌温度极高。 阮璃璃攥紧衣衫,“不行!” “你别忘了你的身份,逼我来硬的。”北冥渊眸色冰冷,轻舐了一下唇角,食髓知味,“我倒是不介意强迫你。” 阮璃璃也不说话一副抵死不从的样子。 北冥渊抬手。 “嘶拉”一声刺耳的声响回荡在了房间里。 阮璃璃身上一凉,轻闭了一下眼睛,接着就感觉到男人俯身直接把她抱上了那张大床,把她身上多多少少损毁的衣物扔下了床。 小姑娘一被扔上床,慌忙拽着锦被爬起来瑟缩在床角,她身上的衣物所剩无几。 整个人缩成一团。 怎么办怎么办! 这个混蛋要兽性大发了怎么办嘤…… 她能不能动手? 哦对,好像打不过…… 阮璃璃小脑袋里一瞬间想了很多,最后的出来的结论是。 就算是他真把她那啥了,好像也不能怎么办…… 不要,她不能失身给前任!! 啊啊啊前任要霸王硬上弓怎么破?在线等!好急的!! 床边的男人眸光清冷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抬手解开自己的腰带。 玉带落地的时候发出一声细微声响。 阮璃璃轻闭了一下眼睛,握着被子轻轻挡了挡自己面前的光线。 “过来。”北冥渊冷声道。 阮璃璃觉得现在谁过去谁是傻子! 北冥渊挑了挑眉,手里握着自己刚刚脱下来的长袍,扫了一眼小姑娘腰间某个衣物的纤细绳带,“如果想只穿着那个,与孤共寝,孤也不介意。” 阮·小傻子·璃璃楞了一下,悄悄地移开目光,默默地抱着被子挪了过去拿过来他的长袍,暗搓搓的披在了身上。 就在她像是一只小仓鼠一样重新准备躲回角落的时候,突然被男人握住脚踝,拖了回来。 “你穿的倒是快。”北冥渊冷声道。 “你都给我了你还不让我穿!”阮璃璃挣脱不开脚踝的束缚,只得被他拽过去。 男人把她拎到床边,冷着脸面无表情的扯开她挡在身前的被子,扔到了一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小姑娘没了被子只得把身上男人的衣袍紧紧的裹住,只留一只小手抓紧衣襟,蜷缩在男人的手底下。 北冥渊垂着眼帘,深吸了一口气,拽了拽她扣在身前的衣襟,“松手。” 阮璃璃低着头,半晌委屈了一晚上的情绪突然濒临爆发,伸手重重的推了他一把,“你还有完没完啊,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这么大一个人了,怎么还……” “我就想看看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傻丫头。”北冥渊凝眉,呼吸微沉握住她打过来的手。 男人俯身坐在床边,去拉她身上的衣袍,“我看完再穿上。” 阮璃璃的话卡在喉咙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她想的太歪了吗? “你这个小脑袋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北冥渊把她拽过来,握着她的手晃了下,从衣襟处扯开。 “就算我想怎么样,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我也得有那个心情。” 第182章 你得……暖我 阮璃璃低着头,轻轻咬了咬唇。 男人的手掌宽厚,一只大手就可以钳制住她的双手,拨开她身上的黑色长袍。 少女莹白的肌肤与黑色相映,带着强烈的视线冲击。 她小腿手臂腰背上的伤痕较多,隔着衣服多少有一层防护,藤条抽打多是淤青,破皮结痂的地方不算太多,但是也不少。 即便是这样,多少还是有些触目惊心。 “今晚上药了吗?” “上了。”小姑娘闷闷道。 北冥渊手指落在她侧腰淤青,察觉到她明显瑟缩了一下,“还疼?” “不然你也试试?”阮璃璃皱着小眉头看着他。 “还是怪我?”北冥渊挑了下眉。 “不怪。”阮璃璃移开目光,稳住心神,“殿下是我的主子,更何况我犯了错该罚。” “那你的主子告诉你,那天打你的人,不是我派过去的,我并不知情。”北冥渊牢牢地钳制住掌心的两只小手,“你可信我?” 阮璃璃顿了一下,坐在原地,脑袋里快速反应着什么。 半晌浑身戒备的眨了眨眼睛。 师父说,男人在床上说的话,都是为了骗得你心甘情愿任由他为所以为,都不能信。 阮璃璃低头看了看身下的床,又看了看身边的人。 顿时整个人警惕的冒泡。 这是个男人,又是在床上,这些话一定不能信。 “信的。”阮璃璃整个人散发着莫得感情的气息。 北冥渊一看她这副小表情就知道她不信。 现在阮璃璃无比后悔的就是,自己当时为什么要用自愿挨打这种方式来忘掉前任。她应该去给他头顶种一片青青草原。 搞得她现在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完了还在这个混蛋的手掌心翻腾。 愚蠢,太愚蠢了! 好在她现在一点都不喜欢这个家伙了。 她的智商一定会回来的,她的智商肯定正在马不停蹄回来的路上。 北冥渊看着这个丫头出神的样子,不知道她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淡淡的移开目光,恢复了刚刚冰冷的语气,“床冷,夜晚难眠,从今以后,你晚上戌时记得准时暖床。” 阮璃璃听见了什么关键字词回过神来愣愣的看过去。 “什么?” “暖什么床?” 北冥渊修长的手指捏着挂在她身上的长袍,“每晚戌时准时过来。这是我贴身侍者的分内工作,懂?” 阮璃璃表情怪异的答应着,顺着他的动作拉上了披在身上的衣服。 青箬说之前贴身侍奉的只有陌七…… 原来之前陌七私底下都是干这个的…… 咦~~~ 北冥渊起身。 阮璃璃在原位坐了一会儿,倏然眼前一暗,男人把屋子里所有的烛灯都灭了。 听着男人的脚步声一步一步朝着床边走过来,阮璃璃悄悄地钻进了床里面,几乎钻到了最里面的位置。 还好他们家床够大,这个距离算是安全距离。 北冥渊回来就感觉自己像是养了一个床角的小仓鼠。 他眉眼神色很淡,看不出情绪,这会儿也没有试图把她拽过来,只是睡袍懒懒的穿在身上,掀开被子一角。 阮璃璃半张脸都埋进了被子里,颇有些紧张的感觉到那边的床褥陷下去了一点。 接着没有了动静。 小姑娘松了一口气,想着要只是盖被子纯聊天也还是可以的。 她闭着眼睛刚刚缓了缓突然之间被一双手臂圈住,黑暗中他微哑的磁性嗓音摩挲在她的耳边,“丫头,懂不懂暖床是什么意思?” 一片黑暗中,阮璃璃蓦的身子一僵,接着后脊缓慢贴靠过来一个结实宽阔的胸膛。 他的气息就落在耳侧,“你得……暖我。” 陌七从那天以后,每天见到阮璃璃的时候,都觉得这丫头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多少带着些同情怜悯,外加害羞。 陌七一直没敢问,碍于自家主子看自己看得严,再加上这丫头一见他就条件反射的叫陌哥哥。 回回都能被北冥渊眼神绞杀一次,后来好不容易改成了陌大哥。 有个大字好歹也没那么诡异。 毕竟现在阮璃璃八百年前就已经不叫北冥渊冽哥哥了,可想而知她一开口,北冥渊有多嫉妒。 陌七清晨按例,去跟北冥渊汇报情报。 他一进北冥渊的寝殿,就感觉到一些不对劲。 北冥渊坐在王座上,手里握着一盏清茶。 他的手边贝贝“咔哧咔哧”啃着自己的胡萝卜。 陌七犹豫了半晌,还是与往常一样,恭敬的拱手,沉声道,“殿下,南方洪讯……” 北冥渊忽然皱起了眉,“你们就不能小点声?” 陌七:“?” 贝贝:“?” 陌七寻思着,他以前也是这样的音量。 陌七压了压嗓子,“殿下您看这样行吗?” 贝贝动了动耳朵,放轻了牙,暗搓搓的啃着自己的胡萝卜。 北冥渊满意的点了点头。 陌七缓了一口气,重新准备开口禀报,目光忽然落在了北冥渊玄色长袍上一点暗沉污渍。 颜色要深一些,即便衣服玄色偏黑看不出来污渍具体是什么,但是陌七多多少少还有些观察的警觉性。 “殿下,你衣服上……” 北冥渊顿了一下,顺着他的手指看了过去,赫然看到那一块暗色。 陌七接着就看到北冥渊整个人楞了一下,忽然起身把茶盏放在了桌子上,直接转身又进了内殿。 陌七和贝贝不明所以的站在外面。 接着就听见里面小姑娘惊慌失措的声音,“怎么……天哪……” 阮璃璃震惊的看着锦被和床褥上那一片诡秘的红,悄悄的掀了下自己身上的被子。 北冥渊看着她一系列的动作,缓慢的开始解自己的衣带,淡淡的换了一件蟒袍。 阮璃璃满脸通红的坐在床上,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说实话,月事弄脏了别人的床被子和衣服,确实是一件非常之丢人的事情。 “自己的日子,记不得?”北冥渊动作懒懒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露出一段结实手腕,头也没有抬。 “我会弄干净的。”阮璃璃早上那点困倦一瞬间都没了。 第183章 这么激烈…… 她不用抬头也知道,这语气他肯定是生气了。 被人用那啥弄脏了自己的床铺,换谁多多少少都有些不爽。 北冥渊掀起眼帘淡淡的看她一眼,换好衣服转身离开了屋子。 陌七站在外面接着就看见北冥渊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走了出来。 这倒是还没有什么稀奇的。 稀奇的是男人明明是板着脸出来的,出来之后,唇角以可见的速度挂上了一抹笑,连眼尾都噙着些若有似无的笑意。 小白兔猛地打了一个寒颤。 啥玩意啊? 咋回事啊? 怎么这个男人笑容中能带着一丝荡漾?? 他高兴啥呢? 陌七给他汇报情况的整个过程,男人都是笑着的, 直到北冥渊进宫的时候,陌七站在殿后,贝贝站在他的肩膀上,两脸懵逼对视了一眼。 接着俩兄弟一回头就看到阮璃璃抱着一件被子和几件衣服从殿后走了出来。 “九小姐,要不要我帮你?”陌七凑上前。 “不用!”阮璃璃立马叫停,抱紧怀里的衣服。 “没事!我可以!” 她身子多少有点虚,一只手扶着腰一只手抱着东西。 把没有沾血的一面放在外面,死守底线不能让他们看到有血的地方。 已经够丢人了! 简直不能再丢人了! 接着小姑娘就一溜烟跑了出去。 陌七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 接着后面苗姑姑略有些恼怒抱着床褥从后面追了出来,“璃璃!阮璃璃你给我站住!这个你也拿去洗干净!” 苗姑姑毕竟是一把年纪上来,脸皮并不那么薄,反正也丢的不是自己的人,沾了血的地方大大咧咧的露了出来。 两个雄性站在旁边,看着他们家主子的床褥被苗姑姑拿出来,上面依稀有些血红。 贝贝瞪大了自己的兔子眼睛。 陌七眉毛跳了跳。 两兄弟回想起刚才阮璃璃扶着腰,一脸虚弱的样子,以及男人今早满脸的笑,齐齐愣了愣。 贝贝一脸同情的耷拉下来耳朵,忧伤的看着阮璃璃消失的方向:……不是吧,好惨哦,都弄出血了。 陌七:殿下上手怎么这么快。 小姑娘身体好了吗,就这么激烈…… 咋搞成这样的,殿下这就不厚道了,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阮璃璃坐在后院的浣洗房中,苗姑姑过来把衣服和锦被,床褥分好放好在几个大盆里。 在鬼殿普遍的下人眼里,阮璃璃其实相当于半个通房侍妾。 说半个,是因为她还没有侍妾的名分,甚至还没有侍妾的地位高。 在寻常人家,妾的身份说白了就是下人,妾被丈夫随意赠与他人玩赏都是常有的事。 同样私生女的身份一样低微,甚至不如没有血缘关系的养女。 阮璃璃本来就是私生女被送进来,在阮府待遇本来就低,进了鬼殿未试血之前就是奴才的身份,并不是正经主子,说实话谁也不会高看她多少。 只不过她干的活,都是殿下贴身的工作罢了。 苗姑姑看着她,倒是也丝毫不客气,“你先把这些洗干净,然后去把殿下的寝殿收拾好。” 旁边陈嬷嬷恰好也在,瞥着坐在旁边的阮璃璃。 一句话都没有说。 “你记得,主子寝殿内殿所有的柜子都不许碰。你只需要扫灰就可以了。” “我知道了。”阮璃璃漫不经心的答应着,把皂角粉倒进了木盆里。 苗姑姑看着这小姑娘的动作倒是也不生疏。 毕竟是乡下来的丫头,并不是什么娇养的大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 只不过,阮璃璃从小十指不仅沾过阳春水,还沾过刀剑,鲜血。 苗姑姑看着也挑不出什么错处,转身就走了。 他们那位主子是什么样的人物,身居高位睥睨天下,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对于这样的人来说,他们心怀天下,看过万里山河,女人要么是消遣的玩物,要么是传宗接代的工具,并不会太上心。 毕竟鬼殿这几年,妄想飞上枝头以为自己是那个例外的女人不在少数,进来之后,连见主子一面都是奢侈,活着出去的更没有几个。 久而久之,鬼殿便成了一个不需要女主人的存在。 这些观念对于鬼殿的人来说,都已经是约定俗成。 别看她虽然是第一个能爬上主子床的女人, 她大约也不会有什么例外,试血的时候,就可以准备她的棺椁了。 陈嬷嬷伸着脖子看着苗姑姑走了,连忙拿着鸡毛掸子怼了怼阮璃璃,“你,去一边呆着去。” 阮璃璃手上还沾着水,姿势并不是特别文雅的坐在座位上仰着头看着自家嬷嬷,“我去哪啊,嬷嬷。” “你就先去给殿下收拾房间呗。”陈嬷嬷手里的鸡毛掸子捅了捅她。 “我好久没洗衣服了,这些我先洗洗练练手。”陈嬷嬷说着就把阮璃璃挤开。 阮璃璃被挤到一边,“这要是被苗姑姑发现了,我可能得接受一顿精神毒打。” “你身上伤还没好,身子又虚,洗什么洗!再溅了水。”陈嬷嬷握着鸡毛掸子作势挥了过去。 阮璃璃后退躲了一下,为难的开口,“哎呀嬷嬷……” “你要是再不走,老娘现在就给你一顿毒打。”陈嬷嬷熟练地撸起袖子。 “我走我走,我现在就走。”阮璃璃忙后退摆手,头也不回的跑开。 阮璃璃漫不经心的走回到流云殿内殿。 她回来的时候,青箬和小瑶刚巧送进来新的被褥,送到了正殿。 看见阮璃璃回来,青箬多少有些为难的开口,“璃璃姑娘,这些还是得麻烦你送进去铺好。” 小瑶抿着唇点了点头,“小姐,殿下的寝殿我们只能走到这里,里面我们进不去。只有沈姑姑和苗姑姑能进去打扫。” 阮璃璃站在原地,愣了愣,“行,那你们回去吧。” “小姐,”小瑶默默的从自己带来的包裹中把里面的小狐狸和白猫一个一个拎了出来,拎到最后发现少了一个。 小瑶皱起眉,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包裹,“贝贝呢?” 小瑶抬起头,小脸沉了下来,掰开旁边小狐狸的嘴,把它叼着的小兔子揪了下来。 第184章 不是你说要我移情别恋来治病的吗? 小兔子还在蹬着小腿撒泼,“你你你,你要是吃了我!今晚璃璃就能穿上狐狸皮大衣!” 小狐狸瞥它一眼,一口又咬住了它的兔子耳朵。 贝贝:“……” 小瑶看了看桌子上排排坐的三个小家伙,“小姐,你今天要是心情烦躁,这三个随你玩。玩哭了再说。” 阮璃璃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把她们俩人类送走, 转头牢牢地看着桌子上三个小家伙,悄悄地拿着帕子凑了过去,弯起眼睛笑了笑,“我知道你们一定是勤劳的小宝贝!” 贝贝:“为什么我觉得她心怀不轨?” 小狐狸:“我也觉得。” 宝宝冷笑了一声瞥了他们俩一眼,“无知,愚蠢。” 它太熟知自己主子的鬼心思,然后熟练地咬住了阮璃璃手里打扫用的帕子,撕成了四块布。 一个面前放了一块…… 这意思很明显了…… 北冥渊绝对想不到,他的寝殿,是三只宠物外加一个人打扫干净的。 直到某一天晚上他在自己的茶杯里,喝到了猫毛…… 仙月阁在京城花街中算是一个鼎鼎有名的风月场所,此等欲仙欲死的场所常常被人成为仙境,里面的姑娘一般被称为小仙女。 去的人一般都是去看姑娘的。 阮璃璃就不一样了,她是去看男人。 自从每天晚上都要被北冥渊盯死之后,阮璃璃头次白天溜出来,还要提防着会不会有暗卫跟出来。 不过她每次出来,暗卫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阮璃璃溜进仙月阁阁楼,坐在软垫上静气凝神的男子倏然睁开眼睛,抬手一把匕首直接从掌心飞了出去! 阮璃璃吓了一跳,旋身躲过。 匕首擦过她翻飞而起的发丝,突然落在了一双素白如玉的手中。 斯聿一只手握着阮璃璃的肩膀,一只手把玩着手指间的匕首,清冷的眸扫向坐在床上的人,“原来公子就是这么对待恩人的?” 玄琊看见来人愣了一下,慌忙起身,“姑娘,抱歉,我没有想到你白天会来。” 阮璃璃默默地松了一口气,顺了顺自己的小胸口。 斯聿淡淡的看了一眼阮璃璃,“你都是晚上来看他的?” “之前是晚上来的,后来鬼殿晚上看得紧。我也是头次白天来。”阮璃璃说着,坐在旁边自顾自的到了一盏茶。 斯聿垂眸,“那以后我来照顾他好了,你不用来了。” “是,您说的是,姑娘照顾多有不便,”玄琊上前,颇为认真的说着,“但一码归一码,救命之恩还是应当报的。” 阮璃璃看着他,默默的咽了一口茶水。 此人是一双极其漂亮的桃花眼,眼尾上挑勾人异常,偏偏他眼底光芒纯净,恍若有些不谙世事的单纯。 像这种妖中带纯的美人,才容易让人把持不住。 阮璃璃舒而坏坏的笑了笑,凑上前,“人家都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玄琊被小姑娘的手指勾起下巴,脸色突然可见的红了起来,慌张的手足无措,“姑娘,这,这恐怕……” 斯聿面色发冷,看着自己旁边调戏良家妇男的小姑娘,一把把她拎了回来,放在了座位上。 “你,去那边罚站!”斯聿冷声道。 阮璃璃皱了皱眉,“师父,不是你说要我移情别恋来治病的吗?” “这个不合格。”斯聿严厉的瞪了她一眼,“去罚站要为师说第二遍吗?” 莫名其妙被扣上“不合格”帽子的玄琊坐在原地眨了眨眼睛。 就像是一块猪肉,还没有出厂就被扔进了垃圾堆里的感觉。 “哦……”阮璃璃闷闷不乐的转过身,走到了旁边面朝墙壁。 虽然拒绝以身相许是一回事。 但是出于极强的自尊心,玄琊觉得自己有被冒犯到,“我,我……哪里不合格?” 斯聿看了一眼玄琊,“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今年可有二十岁?” “在下还有一个月二十,如今已可以婚娶,不算孩子了。” 阮璃璃小手指扣着墙皮。 可以可以,比北冥渊年轻…… 斯聿颇像是一个女儿出嫁处处为难的老爹爹,“你家是何处的?有何亲戚?家族关系单纯吗?” “我乃玄影圣教圣子,家中只有一个教主姐姐,父母早逝,家族关系单纯。” 斯聿握着茶盏的手顿住,表情古怪。 周围一片沉默,他……怎么就这么简单的把身份说出来了? 试问天下那个教派会明目张胆的把身份告知别人,这孩子怎么就不知道隐蔽呢? 虽然他们家璃璃偶尔是傻,但好歹在北冥渊手底下这么久也没暴露身份。 斯聿:他能活到现在这是个奇迹。 阮璃璃手指摩挲着墙壁,回头看向那边的玄琊:天哪,还比北冥渊要单纯可爱没心机…… “面壁!”斯聿冷声。 阮璃璃猛地打了一个寒颤,暗搓搓的回过头继续扣墙皮。 玄琊默默的看了一眼那边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小姑娘。 斯聿登时重重拍了一下桌子,严厉道,“你就没有一点危机意识吗?这些都和我们说了?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 玄琊忙起身,行了一个作揖礼,恭敬道,“圣原师尊您忘了,我六岁的时候您还抱过我,如此天人之貌,晚辈自然是忘不了。只不过这位姑娘……” 斯聿:“……” 阮璃璃轻吸了一口气,小脑袋抵在白墙上:嘤……还比北冥渊有礼貌。 阮璃璃连忙道:“我……” “闭嘴!”斯聿冷声打断,“你那晚为什么会出现在皇城?” 玄琊抿唇,“奉家姐命令,去楚王府拿个东西,我是第一次出门,还是被埋伏了。” 斯聿点了点头,语气颇有些不耐烦,“你如今既已到了年岁,你姐姐没有给你婚配吗?” “倒是有,姐姐说,看着天毒教的小教主不错,听说年岁也合适,前阵子去联系了。想必两大教派联姻也是极为妥当的。”玄琊认真的说着。 他一说完,场面瞬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 斯聿面无表情,眸底光芒冷沉。 他现在非常后悔问了这个问题。 第185章 我错了,下次还敢 阮璃璃扣墙皮的手指动了动,轻轻挪了下双脚,一双眼睛眯成了月牙状。 唔,还比北冥渊门当户对…… 阮璃璃想到一半,忽然小脸垮了下来:等等,我干嘛老拿他比。 玄琊犹豫着看了看已经完全变得僵硬的场面,面前斯聿浑身散出些清寒气息,默默地倒了一杯水。 玄琊看过去,“所以姑娘,天毒那边还没有回信之前,我还不能……” “不用,我……”阮璃璃转身。 接着斯聿一茶盏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比面无表情更加面无表情,“不用了,天毒不同意。” 阮璃璃薄唇抿成一条线,牢牢地看着自家师父。 “啊,什么?”玄琊楞了一下,显然是没有反应过来。 “我与天毒教老教主交好,我听他说起过,不同意。”斯聿面不改色的说着。 阮璃璃默默的看着斯聿,轻轻的吸了一口气。 行吧,习惯了。 师父每次都是这么扼杀她早恋萌芽的。 “啊,这样啊。”玄琊颇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 阮璃璃觉得这个屋子里太闷了,默默地推开了房间门,从门外溜了出去。 阁楼内外的人看见阮璃璃纷纷躬身让路,大家多多少少知道,这位就是幕后最大的东家。 仙月阁身为一个青楼来说,名声大噪。但其实这个先前与阮璃璃并无太多关系,只不过前两年濒临倒闭的时候,阮璃璃在布网的时候发现了这个点,就顺手接了盘。 接盘之后才发现这是一条产业链,仙月阁的姑娘大多是从外地青楼,送进帝京来的上乘货色,这些姑娘多有些想要攀龙附凤的心思,结交达官权贵。 而枕边风往往是最轻而易举获得信息的方式。 提到这个,阮璃璃觉得她非常有发言权。 男女情爱之间就只能谈情,在床上激动了也不能说别的。 鬼知道你枕边是人是鬼,说的是什么鬼话。 阮璃璃走在后院的小花园里,坐在亭子里,趴在围栏上看潭水中的鱼 她坐了好一阵,看着潭水中的鱼跃起又潜入水底。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传来了些脚步声,阮璃璃轻闭了闭眼睛,“师父……” “阮姑娘。” 玄琊颇有些清润的声音扬起。 阮璃璃慌忙回身,看到身后站着的人,不由得愣了下,“你怎么下来了,外面风大。” “师尊说他歇会儿就送你回去。”玄琊坐在她旁边,动作襟贵的整理了一下衣摆。 像是一个不染世俗的名家公子,整个人都干净的厉害。 “我是想来跟你说,虽然以身相许尚且不行,但是救命之恩还是要报的。”玄琊看向她,眼神非常认真,“姑娘近来可有什么不顺心的地方需要在下帮忙吗?” 阮璃璃本就是开玩笑,她才不过见他几面,以身相许就是说着玩。 “你知道怎么样才能移情别恋吗?”阮璃璃看着池水中的鱼。 玄琊楞了一下,着实没有想到阮璃璃会问这个。 阮璃璃等了片刻,没有等到回应,转头看了过去。 却看到他莫名的红了脸,无措的解释道,“这个我还没有试过。姑娘现在可是心有所属?” 阮璃璃突然笑了,“你怎么这么可爱呀。” 没想到玄琊的脸更加红了,“姑娘莫要打趣我。” 阮璃璃眼底的笑意淡了些,“心有所属还不如无所属。” 喜欢一个人之前,我是整条街最靓的崽。 现在我已经不是最靓的崽了。 玄琊联想了一下阮璃璃前前后后说的话,多多少少也明白了些内情。 “若是有人欺负姑娘,姑娘大可欺负回去,圣原师尊的弟子怕什么。” “你不知道他是谁。”阮璃璃弯了弯眼睛。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单纯的孩子。 “除非他是皇帝,又怎么动不了。” 阮璃璃摸了摸鼻梁,他自然不是皇帝,但是比小皇帝可怕多了。 阮璃璃眉眼微动,眼尾余光倏然落在了仙月阁围墙外面的两道身影上。 她不动声色的收回了目光,唇角倏然勾起了一抹慵懒妖娆的笑。 “那你配合我欺负欺负他可好?”阮璃璃舔了一下唇角。 “好,只要姑娘你说……”玄琊的话还没有说完。 突然,眼前光景一旋,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直接被阮璃璃摁在了亭子的座椅围栏上。 小姑娘轻轻俯了俯身,凑到了玄琊的耳边。 她能清楚的感觉到手底下的人浑身僵直,耳朵根以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姑娘……”玄琊一下子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阮璃璃轻声开口,“别动,配合我一下,有人看着呢。” 她说话的时候,气息就落在他的耳蜗里。 玄琊紧闭着眼睛,颇像是一个被人强迫的良家妇女。 阮璃璃一瞬间后悔把这么干净的男孩子送进青楼来了。 围墙上,两个趴着的暗卫两脸震惊! “我的天哪!殿下绿了……” “这可咋整,殿下本来说不用跟,你非得来!”一个暗卫踹了同伴一脚。 “是你说闲的没事问我要不要跟一跟的!”同伴踹了回去。 “殿下头顶现在都可以滑草了。” “走走走,赶紧的回去禀报。” 察觉到围墙上没有了人,阮璃璃才松了一口气,转身坐在了座位上。 旁边玄琊沉默了好一阵没有说话。 阮璃璃多少觉得可能是冒犯了,略有些抱歉的开口,“不好意思,我刚刚是……” “如果姑娘说的移情别恋是这个意思的话,在下应该可以继续帮姑娘。”玄琊耳根还是红的,眼底隐隐有些兴奋的开口。 阮璃璃眉毛跳了跳。 她……为什么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阮璃璃一转头赫然看到斯聿温润的脸上宛如冰冻,唇角勾着死亡微笑,牢牢地看着她。 “师,师父,我我我我不是,我刚刚……” 斯聿抬起手,手掌心带着些掌风。 阮璃璃慌忙捂住小耳朵,缩了起来,“唔……我我我错了。” 下次还敢。 第186章 北冥渊:失去梦想…… 宫中大殿上,小皇帝坐在桌案前,北冥渊淡淡的翻看着他先前批复的奏折。 周围一片安静,仿佛掉了一根针都清晰可闻,北冥渊声线沙哑淡漠,“过两日,太后的寿辰,丹尧使者要来。多半是来试探虚实。” 小皇帝皱着眉,看着堆积如山的奏折,头都要大了,“王叔,南方的灾情情况不好。灾害有扩大的迹象。” “等太后寿宴过了,我私下里去一趟江南。” “啊?”小皇帝愣了一下。 “去见个故人。”北冥渊淡淡的勾了下唇角。 “哦。” 小皇帝刚刚回过神来,忽然一道黑色身影从面前一晃而过,赫然出现在大殿下面。 毕恭毕敬的跪在北冥渊的桌案前,“殿下……” “讲。” “殿下您知道,九小姐已经被您困在寝殿好几天了。”暗卫不知道这话该从哪里说,一时间决定从长计议。 “她是不是乖点了?”北冥渊头也没抬。 “她今天跑出去了,在青楼好像找了个男伴。” 北冥渊的手指赫然僵住,眸光幽暗如利刃,“你说什么?” “啪”一声脆响,小皇帝手里的茶盏忽然掉到了地上,怔愣的看着对面的两个人。 拼命地反应着…… 我听到了什么?? 青楼?男伴?! 这是要在王叔头上种常绿阔叶林的节奏。 暗卫一时间也觉得有些为难,“那个,小的亲眼所见,不会有错,那男伴长得还……诶!殿下你跑慢点,你去哪!” 戌时,阮璃璃迈着欢脱的小步伐,蹦跶进了寝殿,一进门赫然看到北冥渊施施然的坐在王座上。 男人眼皮也没有抬一下,就那么坐在那,手里握着一卷书。 书卷皮面泛着些棕色,与男人白皙有力的手指形成鲜明对比,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阮璃璃隐隐觉得那书卷有一种马上就要被弄坏的支离破碎感。 男人手指边书页多多少少有些褶皱,正常看书的情况下,应该不会有这么强的破坏力。 阮璃璃装作没看见他,转身蹦跶着跳进了屋子里。 “站住。”男人幽冷刺骨的声音响起,叫住她。 阮璃璃磨了磨脚尖,欢脱的小步伐这才停下,“殿下有何吩咐。” “今天去哪了?”北冥渊掀起眼帘,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眸底光芒凌冽。 “我……出去转了转。”阮璃璃看着北冥渊阴沉至极的脸色。 他这表情必定是今天那暗卫告诉他了。 “见了什么人?”北冥渊终于放下了书卷,拿起旁边的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手指。 阮璃璃眉眼微动,没有说话。 他却起身,不急不缓的走到了她的面前,“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举止,意在告诉旁人,孤满足不了你。” 阮璃璃后退了几步,“殿下什么意思能不能说清楚点。” 北冥渊扫了一眼她身上的伤,慢条斯理的抬手挑开她腰间绳带,“若是你伤好差不多了,又实在是寂寞难耐……” 男人神情阴沉,“为什么不来找我?非得去找外面的?” 阮璃璃裙带松开,立马摁住他的手。 许是她的反抗彻底激怒了男人,北冥渊握着她的腰,转而把人重重的抵在了门框上! 一阵杂乱的声响回荡在寝殿中,外面守夜的暗卫听的是一阵脸红心跳。 男人低头轻咬住她的耳尖,“我就是太纵着你,让你还有力气去招惹旁人。” 阮璃璃一阵挣扎不脱被摁死在门上,感觉到男人细密的吻顺着耳廓落了下来,声音轻颤但是还勉强镇定的开口,“殿,殿下您忘了,我身上带红。” 北冥渊动作一滞,攥着她手腕的手指略微有些僵硬。 阮璃璃没有动,毕竟有个什么极其可怕的凶器正威胁着她。 没见过什么世面,她当真是不敢动,一点点也不敢动。 男人的呼吸沉重。 半晌听见他低笑了一声,覆在她的耳边,“当真是我惯的你,既然孤的床你不喜欢,那你就睡外面。” “殿下当真?”阮璃璃整个人都平静的不像话。 “出去!”北冥渊冷声,“出去就别回来。” 阮璃璃看了他一眼,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寝殿。 北冥渊厉声吩咐下去,“今天,谁也不许给她开门。” “殿下,”门外暗卫看着阮璃璃真的走了,悄咪咪的说着,“这不好吧,人家姑娘家身上的伤还没完全好。怎么能让她在外面睡。” “那你们就劝她回来求求我。”北冥渊回头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们一眼。 暗卫:“……” 绕这么大一圈就为了人家回来求求你。 殿下啥时候这么幼稚了?? 然后全鬼殿上下,曾经那些个令整个京城闻风丧胆的暗卫们找了所有的草坪,最后看见那个他们一直在找的小姑娘翻墙跑了出去。 一边翻一边哼哼唧唧的嘀咕,“睡外面就睡外面。阿琊我来啦!” 众暗卫:“……” 殿下的睡外面,是这个意思?? 那好像不算是惩罚…… 众暗卫一脸春心荡漾,真好,他们也想睡外面。 一刻钟后,北冥渊扶着额头,凤眸轻闭,不想说话。 北冥渊:失去梦想…… 贝贝悄咪咪的挪了过来,颇有些为难的开口,“实在不行……今晚我给你暖床?” 它话刚说完,就感觉到男人带着些冰渣子的目光扫了过来。 贝贝缩了缩耳朵,又悄悄的挪开。 第187章 别动,给我抱抱 * 盛夏初阳,明媚的阳光顺着微开的窗户尽数落在小姑娘脚边,薄荷色的印花薄衫从雪肩下拉上来,身上多少还有些浅浅淡淡的痕迹。 墨沉用药极稳。她体质特殊,恢复的也要快一些。 青箬站在旁边看着,小瑶手忙脚乱的帮她翻卷着袖口整理衣衫。 青箬半晌笑了笑,拿着桌上发钗给她戴。 这姑娘倒是真稳,这身衣着进宫不至于惹眼但也不会失了体面。 毕竟是主子头次带女子进宫,即便是以随侍的身份,也不被宫中礼仪拘束,先前青箬还担心阮璃璃平日里跳脱,要么容易穿的明媚越了身份,要么太过素净显得卑微了。 现在看来,这姑娘自己分寸倒是很足。 阮璃璃兴趣缺缺的抱着怀里的小狐狸。 太后的寿辰算是宫中近些日子来最大的事,再加上先前朝廷事务繁多,多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来放松些,便选在了明山溪苑中避暑游玩。 外面一个婢女进来,“姑娘,殿下说要你过去侍奉,陌大人前阵子伤着手了。” 阮璃璃回头望过去,这边小瑶刚好给她弄好发饰。 “好了小姐。” 小瑶看着阮璃璃,伸手指了指小狐狸,“要我看着小小吗?” “不用,我抱它过去。”阮璃璃抱着小狐狸。 小狐狸哼哼唧唧的蹭了蹭阮璃璃的小手。 “乖,今天不用去打扫卫生。” 阮璃璃捏了捏它的小耳朵。 小狐狸笑眯眯的抱住她的手。 阮璃璃漫不经心的走到了流云殿,陌七站在外面。 “陌大哥,你手怎么伤到了?”阮璃璃迎上前。 “啊……”陌七眨了眨眼睛,满脸窘迫的开口,“就是前两天板砖,不小心砸到了。” 说着,陌七抬手刻意在阮璃璃面前晃了晃被白布包裹住的手,“你也知道现在这个砖,太难搬了!” 阮璃璃眉毛跳了下,“那,你小心点嗷。” “你赶紧进去吧,别一会儿误了时辰。”陌七提醒着。 阮璃璃应了一声,转身进了屋子。 陌七松了一口气,转头就把自己手上包着的白布扯了下来,旁边当真吊着手臂的傅宣看见,摸了摸眉毛。 “老哥,你这是……装的?殿下知道吗?” “什么殿下知道吗,就是他让我……”陌七话说道一半顿了一下,“哎呀,殿下就是心疼我,不想让我干活罢了。” 傅宣眼神诡异,“心疼你?” 然后多看了一眼进去的小姑娘,发出了无情的嘲笑。 阮璃璃把小狐狸放在外面,隐隐听见了内殿的响动,转身走了进去,抬手敲了下门,“殿下……” 小姑娘清晨一声温温软软的殿下,叫的人软了半边骨头。 阮璃璃靠着门框,痞里痞气的勾了勾唇角。 北冥渊站在铜镜前,几分慵懒倦怠,闻声并没有抬头,眉眼间都是漫不经心的深邃明光。 男人身上衣服松散,腰带未束,身上衣衫半开半合,从线条流畅的薄唇到喉结都带着致命的性感。 她靠在门口,多少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现在才有了几分鲜活气息。 北冥渊缓慢的掀起眼帘,“过来。” 阮璃璃款步走过去,接过男人手里的腰带,微微倾身环住男人紧窄的腰,“平日里,陌七也是这么侍奉殿下的吗?” 北冥渊垂眸,他的角度恰好能看到小姑娘蝶翼般的睫毛。 阮璃璃没感觉到他要回答的意思,唇角那抹痞笑愈来愈浓,“陌大哥手上的伤,当真好重啊~” 说着,阮璃璃手上的动作猛地一用力,一下子收束了男人的腰,腰带勒紧了男人的腰身。 小姑娘半仰着头,他能清晰的看到她眼底明光,系腰带的时候两人距离极近,却偏偏不碰到。 这种感觉磨人的很。 北冥渊被腰腹处的紧实弄得轻吸了一口气,哑着嗓子,“丫头,太紧了,放松点。” 他眸色浅淡,看着面前的小姑娘。 她一身薄荷色暗花云锦裙,清淡的像是夏日里一颗薄荷糖果,控制不住的想品尝。 男人宽厚的手掌按住她的小手,自己放了些腰带长度。 阮璃璃抽回手,顺着他的衣襟爬到了他的领口,整理着他领口的衣衫。 这样近在眼前,却吃不到的感受,极其难受。 这丫头那天晚上跑了出去,第二天暗卫们都把守在墙边,虽然没放她出去,但她也没有来暖床。 一连几天,这丫头倒是心安理得抗旨不尊。 他倒是快绷不住了。 一开始便是气话,这丫头还跟他杠上了。 “殿下今日为何又要我跟你进宫,陌大哥陪你不好吗?”阮璃璃整理着他的领口,漫不经心的问道。 北冥渊神情倦怠,漫不经心的回道,“他手伤着。” “恩,手伤着,”阮璃璃好整以暇的点了点头,“殿下让他伤着,他自然是不敢好的。” 北冥渊垂着眸子看着她,缓慢的吸了一口气。 “小坏蛋。”男人有力的手臂突然圈住她的腰,把人推到了旁边的桌子上,性感嗓音中还带着些刚起床的沙哑,“你都知道,还非得逼我用强的吗?” 小姑娘后腰抵在桌子边缘,双手握住男人双肩衣衫,微微偏了一下头躲开,“殿下,您这耍心机可比用强的顺手多了。” 北冥渊圈着她,鼻息间灌入少女身上的清甜气息,整个人宛如蛰伏的野兽,蠢蠢欲动,“别动,给我抱抱。” 阮璃璃偏了下头,推开一点距离便快速脱离男人的怀抱,毕恭毕敬的站在旁边微微屈膝颔首,“殿下,我衣服乱了。一会儿还要进宫。” 北冥渊眸色偏淡,手上突然空了,多少有些心痒难耐。 男人身姿笔直,淡淡的看着不远处躲开的小姑娘,抬手自顾自的整理了一下领口。 喉咙发紧,口干舌燥。 北冥渊想着多半是衣服穿得不合适。 阮璃璃眼眸余光看着男人修长的手指不停地打理领口,觉得他的领口也没毛病啊。 他干嘛呢? “去给孤倒盏茶。”北冥渊声音沙哑的不像话。 这声音像极了氤氲着邪恶力量,被层层遮掩,一遇火苗便瞬间爆发。 第188章 都怪你不来给我暖床! 阮璃璃回身握着茶盏倒了一杯,接着就看到了茶盏上面飘着的一撮毛。 阮璃璃:“……” 他们仨都是白毛动物。 主要咱也不知道这是谁掉的? 阮璃璃背对着男人,悄悄地把里面的毛挑出来,把茶水倒满,若无其事的回过头递了过去。 男人接过茶盏,刚送到唇边,便看到对面小姑娘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似乎是在等他喝下去。 北冥渊挑了挑眉,低头看了一眼茶水。 这里面有毒? 北冥渊默默的放下了茶杯,推到她面前,“水太凉,换一杯。” 阮璃璃眨了下眼睛,握着茶盏转身把茶水倒了,“殿下不是喜欢凉的。” 北冥渊趁她转身,悄悄地抬眼看了她一眼,她转过身来旋即沉下脸冷声道,“近来风寒着凉,身体不佳,不适合喝凉的。” 阮璃璃看着他一如往常冷沉不起丝毫波澜的面容,随口问了一句,“殿下前几日身子不还好好的。” 谁知道男人就等她这句话。 “原本床便冷,有人不服管教,服侍不周。我夜里难眠,风寒着凉。”北冥渊接过她手里的茶盏,声音冷硬,“你说这样该当何罪。” 直白点:都怪你不来给我暖床! 哼! 阮璃璃左右也听明白大半,“殿下这本来就是夏日里,即便是府里阴暗偏凉,但也不至于……” 北冥渊施施然看着她,“你的意思是我着凉怪我了?” 阮璃璃心说,那可不就是你自找的吗? 脸面上还笑着,“怎么会……怪我怪我,都是我的错。” 男人瞥她一眼,沉着脸。 寻思着给她点时间和暗示,她总该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了。 然而还没有半刻钟,她也不说话。 男人忍不住了,轻咳了两声掩盖心虚,“那你准备怎么将功折罪?” 阮璃璃给他披外衫的动作忽然慢了些,一本正经的开口,“我准备惩罚自己睡外面,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过错。” 北冥渊眼神瞬间就凉了下来,“今晚待在这,哪里也不许去!” “早说想让我来不就行了。”阮璃璃唇角勾着笑,毫不客气的拆穿了他,拉着他的外衫转到了男人面前,给他整理好衣物。 “我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本职工作要做好,何必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北冥渊就这么被这个小丫头戳穿了心思。 一时间觉得自己像是宫里等待宠幸的后妃,这丫头反倒像是皇帝。 冷落他上瘾。 阮璃璃抚了抚他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轻吸了一口气,“好了,殿下该走了。” 说完,她几乎头也不回的就踏出了寝殿。 北冥渊刚要去握她的小手,手掌悬在空中,什么也没抓到。 男人深呼吸了片刻,眸色暗淡,抬脚跟了上去。 把这丫头骗来,感觉这丫头不那么好糊弄了,什么便宜也没吃到。 他的心情并不是太好。 没事,他有一天的时间,实在不行还有晚上的时间慢慢吃。 宫苑树梢一阵轻微的晃动,多少落下来几片树叶,在空中打了一个旋掉到了地上。 然后被阮璃璃一脚踩了上去。 她面色不悦,手里抱着一个盒子。 旁边小路上,三两成队的宫人抬着礼物送了进来,阮璃璃抱紧了怀里的盒子,看着北冥渊身边除了她也就没了另外侍奉的人。 阮璃璃觉得抱寿礼抱得腰酸手麻,实在是受不住低声吐槽着,“殿下,人家送寿礼进宫,都有专门的随从送,为什么你没有呀。” 北冥渊没有回头,单单听身后小姑娘略微凌乱的小步伐就知道她抱得非常艰难。 他专门挑了最重的一个夜明珠,里面还放了些石块。 陌七抱着都费劲,更何况她。 男人走在她前面,在她看不见的角度,唇角露出了些许笑。 语气还是一本正经,“你不就是专门的随从吗?除了陌七,我一般不带人进宫。” 阮璃璃气哼哼的皱了皱眉,歇了几口气,继续抱着跟在他后面。 北冥渊听着她的气息,慢悠悠的开口,“若是你抱不动了,就跟以前一样叫我一声,兴许我可以帮你……” “小哥哥,这个好沉,你能不能帮我抱一下,我一会儿再替你。” 小姑娘楚楚可怜的语气磨得人多少有些不忍。 “那孤就勉为其难……”北冥渊满意的勾了勾唇角转过身……赫然看见某个小姑娘抱着盒子,一脸乞求的看着路过的御前侍卫! 北冥渊:“……” 御前侍卫摸了摸脖颈,不论如何一个姑娘家挂着鬼殿的腰牌,可怜巴巴的望着他,他于公于私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那好。”御前侍卫俯身接过阮璃璃怀里的盒子,猛地踉跄了一步。 我去,什么玩意这么沉! 御前侍卫稳了稳心神,一抬头就对上了男人的死亡凝视。 “殿,殿下,我……我来帮忙?”小侍卫挑了挑眉,琢磨着好像帮忙搬东西不犯法吧。 怎么有一种马上要被凌迟处死的感觉。 “那就你搬吧。”北冥渊冷笑了一声,周身凌冽的戾气愈来愈重。 他转过身,留着后面侍卫紧张兮兮放下不合适,抱着走好像也不太对劲。 阮璃璃一脸认真的安慰着他,“没事小哥哥,一会儿我帮你再搬。” “你不许帮他!”北冥渊厉声打断。 吓得后面俩人齐齐一哆嗦。 北冥渊眉头紧锁。 还小哥哥? 你们有那么熟吗就小哥哥? 小侍卫慌张道,“没事没事,我自己可以,不麻烦姑娘。” 第189章 王叔我什么都没看到 一路走到太后慈宁宫,才连忙把礼物放下,阮璃璃还没来得及道谢,小侍卫就一溜烟的跑了。 大殿之上,太后坐在上面,远远的看过去,太后年岁并不大,后宫生活几经折腾便显得有些许憔悴,鬓间有零星的白发。 老人家慈眉善目笑容和蔼,六公主坐在身边,如同池塘芙蕖乖巧活泼。 下面北秦王妃坐着,虽是笑着的,但看得出来她的情绪不高。 宫人上前禀报北冥渊来了。 原本坐在太后身边的六公主像是条件反射一样猛地站了起来,整个人规规矩矩的站在一侧,怯生生的行礼,“见过王叔。” 北秦王妃都跟着一惊,连忙起身行礼,“参见王殿。” 太后看向北冥渊,眉眼中多了几分敬重,“近来事务繁忙,劳烦你还抽空来给哀家贺寿。” 北冥渊走到旁边的座椅上坐下,“应该的。” 阮璃璃站在他身侧,看着那边宫女送上来茶盏点心,宫女多知道这位的习惯,把茶壶放在了旁边便没有动。 阮璃璃顺势接过,侧身给他倒茶。 举止得当,安静的没有一丝存在感。 即便如此,太后还是多看了几眼,毕竟北冥渊的性子她多少知道些,还没见过他身边能跟着什么女子,只知道前阵子那个阮家的小姑娘进了府。 这便是更稀奇了。 送进鬼殿的女子都生死未卜,北冥渊更是看都少看,她是怎么跟他走的那么近的,还伺候到身边来了? 北冥渊跟太后聊着近来的事务,不多时,面前便递过来一杯茶。 北冥渊神色浅薄温凉,抬手接过茶盏,顺势握住了她的手指。 阮璃璃递茶盏的动作一僵,垂眸看着牢牢的把她的手指一并握着的人。 小姑娘抿着唇,不动声色的抽了抽手,没有抽动。 他的指尖漫不经心的蹭了一下她的,阮璃璃的手慌忙躲开,这一躲不要紧,手里的茶盏瞬间被她砸碎在了地上。 紧接着大殿里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了那个小姑娘。 阮璃璃屏住呼吸,“臣女……奴婢冒失,惊扰了鸾殿,还请太后降罪。” 北冥渊拿过旁边放着的帕子,擦了擦手指上溅落的水渍,唇角带笑,不咸不淡的看着地上的小人儿。 仿佛不是他干的一样。 对面的六公主看着北冥渊那张万年不变的冷硬面孔上带出了笑,手心一阵冷汗。 王叔他他他他……他怎么笑了? 太后的目光这回儿大胆的落在了阮璃璃身上,语调拖得长了些,“你便是阮峰外面那个女儿?” “是。” 北秦王妃是认得阮璃璃的,看着阮璃璃多少现在心情有些复杂。 北秦王府出事将近两个月,出来之后物是人非,两个月前还斩钉截铁说是要嫁北秦王府的阮落雪,如今被褫夺封号,转头就传出了马上就要嫁给曹府的消息。 先前那两个在太后面前寻死觅活挑拨离间的阮落雪和秦旭,现如今太后多少也觉得可笑。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更何况还没有成亲,只不过这阮落雪飞的也太快了些。 都等不急北秦王府的处理结果。 太后看着阮璃璃,仍然不喜欢她,先前闹过那么多事都与她有关系,再加上她私生女的身份多少是不讨喜的。 “起来吧。”太后见北冥渊在这,也不好多说什么。 “多谢太后娘娘。”阮璃璃起身,旁边的宫女远远的看着,打死也不敢靠近那位主子一步,犹豫着还是决定不帮她捡碎瓷片。 太后也并不想把过多的注意力放在她身上,转头看向北冥渊,“今日丹尧的使者要来,说是有东西送你,你可方便出面?” 阮璃璃只能秉承着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理念,蹲下身捡地上的碎瓷片。 一边捡一边把北冥渊从头到脚问候了一遍。 碎瓷片裂口锋利,措不及防的划破了阮璃璃的手指。 阮璃璃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手指上的鲜血顺着白瓷片上的茶水晕染开。 北冥渊剑眉倏然动了动。 太后没等到回应,看向北冥渊,疑惑地问着,“是不方便?” 她收了收手指,低着头轻含了一下自己划破的指腹,手上的动作快了些把碎瓷片整理好。 “可以。”北冥渊随口应着。 阮璃璃起身退到殿后,把碎瓷片全都扔掉。 殿后全部是后宫各院送给太后娘娘的寿礼,堆满了整个屋子。 阮璃璃活动了一下筋骨,刚一转身忽然撞上了男人幽暗的眸子。 她一惊,猛地后退撞上了身后的屏风,“你,你怎么?” “进来逛逛。”北冥渊握起她的手,把女孩纤细莹白的手指指腹拉到了唇边,轻舐伤口,“疼吗?早知道你毛手毛脚,就不逗你了。” 凉薄的唇上沾了她些许血迹,愈发显出诱人的红。 阮璃璃一动没动,怔怔的看着他的动作。 逛逛? 这是来逛什么的? “王叔,皇兄说,上次那个……”外面六公主毫不知情的跑了进来,接着看着里面的情形傻在了原地。 她心中那个孤冷不可一世的王叔此时此刻站姿一个桌旁,握着对面小姐姐的手,替她舔舐伤口,以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情形出现在她面前。 小公主脸色唰的一下变得通红如番茄。 她看到了什么? 北冥渊旁若无人的放下了她的手指,淡然自若的问着,“上次什么?” 阮璃璃抽回手,立马四平八稳、规规矩矩的站好,没敢去看小公主。 毕竟给一个豆蔻年华的小女孩看见,确实不太合适。 六公主浑身一抖,颤颤巍巍的开口,“有,有个玉佩您这回带来了吗?” “恩,”北冥渊转头递给阮璃璃一块玉佩,“上次陛下去我那,说看着喜欢,我命人弄来个一样的,你送去给他。” “好。”阮璃璃接过来,转身离开了殿内。 六公主探究的目光小心翼翼的落在阮璃璃身上。 北冥渊看着人走了,缓声开口,“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没,没没没,王叔我什么都没看到。”六公主连连摆手,闭着眼睛跑了出去。 第190章 你就跪下,跟你五姐姐磕个头认个错 宫城一角,如隔世之境的仙临殿大门紧闭,万物沉寂,静谧非常。 屋内富丽堂皇,通透明亮,卷地白雾随着柔软的地毯弥漫开来,漾开一朵朵白色雾花,宛如云中梦境。 中间的人一身纯白,倏然间睁开了眼睛,看向了面前半悬在空中的轩辕镜,镜中流光四溢,与往日平静无波大相径庭。 云绝面色如常,只是眉目深冷了些,看不透情绪。 那个祸患来了。 * 明山溪苑里面周围的宫人来来往往布置着宴会,因为改在了外面,山水怡人,消暑解乏,场地布置显得格外的恢弘壮大,也格外的麻烦。 阮璃璃把玩着手里的玉佩,朝着朝阳殿的方向走着。 没有了北冥渊的管束,整个人都自在了些。 没想到她还没有自在过劲,走过一片花园到了小庭院之中,就看到了在树下腻腻歪歪的两个熟悉的身影。 阮璃璃脚步微顿,默默的移开了目光,转头刚要走,那两个腻歪到不分你我的人便开了腔。 “我当是谁,原是九妹妹啊。”阮落雪娇笑,挽着曹铭上前。 曹铭眼底嘲讽意味不比阮落雪少,“九小姐近来可好?” 阮璃璃眼见是躲不掉了,转过身,“一切都好,多谢姐姐……姐夫挂心。” 阮落雪扫了一眼阮璃璃,眼尖的看到了她锁骨上还残留着的痕迹。 那痕迹虽然淡了很多,但是多多少少还是能看得出来,细长像是鞭痕。 阮落雪忽然一步上前,拨开阮璃璃的领口。 阮璃璃一把捂住,“五姐姐做什么?” “妹妹可是在鬼殿受了委屈?”阮落雪貌似很担忧的开口。 “没有。” “我们兄弟姐妹几个幼时总有些不守规矩的,母亲爱用鞭子做家法,七弟被打的次数最多,时常来我这里哭诉,这痕迹阮家子弟熟悉的很。看你这恢复程度,便是半个多月前被打的?”阮落雪眼底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明光。 半个多月前,算下来是阮璃璃刚刚进鬼殿的时候。 一进门就被打成这样,怕是这丫头的苦日子刚刚开始。 曹铭揽着阮落雪的肩膀,非常大方阔气的开口,“九小姐若是受不了,大可以告诉我们,虽然先前有过些恩怨,但是该帮忙的时候,我们也可以不计前嫌,帮九小姐一把。” “不必了,没有那么严重。”阮璃璃后退几步,“我还要送东西,就不耽误姐姐姐夫了。” “东西?什么东西,”阮落雪叫住她,刻意挖苦,“送东西这种事,不应该下人去做吗?” 阮璃璃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绪。 便是知道,今天碰见他们就不会那么轻易的被放走。 不趁机踩她,简直不像是他们的行事风格。 “哦对,我忘了,九妹妹现下,应该只是鬼殿的下人。”阮落雪脸上笑容愈发讽刺,“妹妹,寄人篱下的感觉怎么样?若是难受哭便是了。我们又不会笑话你。” 阮璃璃彻底被惹毛了,“你有完没完?” “妹妹这是做什么,我在关心你啊看不出来吗?”阮落雪轻声笑了笑,“拜你所赐,虽然我也不是乐安县主了,但是多少也算个正经主子,比起你来多少也还能说上几句话。” “你那是咎由自取。” 曹铭伸手拦在了阮璃璃面前,“九小姐自重!” “我原先一直觉得这桩婚事多是个意外,若非北秦王府出事怎么也轮不到这样。”阮璃璃看着站在她面前的两个人, “现在看来你们俩,当真是门当户对,品性相投。” “你!”曹铭脸色很难看,作势要上前,被阮落雪拦了下来,走到阮璃璃面前。 “九妹妹现在身子好的差不多了吧,那该试血了吧。”阮落雪极尽嘲讽,“再拖下去,怕是那位主子也不肯了。” “那我便祝福妹妹,去的轻松些,你的葬礼阮家多少还会筹办的。” 阮璃璃眼神凉了下来。 “哦,我忘了,妹妹先前威胁过我的,如果你死了下一个就是我,”阮落雪拍了拍阮璃璃的小脸,挑衅的笑着,“现在怕是不行了呢,我马上就要成亲了,怎么也轮不到我了呢。” 阮璃璃“啪”的一声打开阮落雪的手。 阮落雪后退一步,撞进曹铭的怀里,低叫了一声,“好疼……” 曹铭一步上前把阮璃璃拽开,“你现如今就是个给人睡给人生孩子的贱人,能不能有命生还不一定,别给脸不要脸!” 曹铭扬声:“来人啊,这里有个刁奴,把她给本少爷拖下去!” 小姑娘被男人推得踉跄一步,阮落雪脸上的笑容愈发浓烈,趁势重重的打了阮璃璃的手一下。 阮璃璃手里的玉佩从手指间掉出来,磕到了旁边的石砖上,裂成了两半。 玉佩做工精良,一看便不会是阮璃璃的东西。 “呀,”阮落雪掩唇,“妹妹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这东西碎了,不知道抵你多少条贱命!” “你……”阮璃璃上前一步,便被后面赶过来的曹家家丁们给拉住。 阮璃璃缓了下心神。 这是在宫里,不能跟狗一般见识。 阮璃璃蹲下身刚要伸手去捡地上的玉佩,突然一块玉佩被曹铭狠狠地踩在了脚下。 “九小姐,看在我们大家都是熟识,而且你还与雪儿是亲姐妹的份上,你就跪下,跟你五姐姐磕个头认个错,我便饶过你。” 曹铭盯着地上的小姑娘。 阮璃璃手指一点点收紧,就在她准备爆发的时候,突然手臂被人一把握住,把她拽了起来。 “起来。”一道没有情绪的声音冷声命令。 阮璃璃看着阮落雪的眼神瞬间变得慌乱震惊,一转头便看到秦旭面无表情的站在她的身后。 与其说是面无表情,不如说他的万千情绪根本无法表达出来,汇聚而成现在的样子。 整个人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目光牢牢的看着阮落雪。 阮落雪彻底慌了神,错愕的睁大了眼睛,后退了几步。 “这东西,是王殿要给陛下的。你们也敢动?”秦旭说话的时候,眼神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挪动。 气息都沉稳的不像话。 第191章 是我脏了,我配不上你 独独阮璃璃能感觉到他捏住她手臂的力气一点点变大,甚至还有过于隐忍而带出的轻颤。 阮璃璃小眉毛轻皱了下:大哥,我知道你被绿不开心…… 但是咱能先把手放开吗? “这里的人可都能证明,是她自己不小心弄坏的,与我无关。”曹铭把脚抬起来。 阮落雪不动声色的脱离曹铭的怀抱,低着头没有说话。 完全没有了一点刚才的嚣张气焰,手指绞紧了手帕。 阮璃璃上前把地上碎成两块的玉佩捡起来包进了帕子里。 秦旭目光牢牢的定在阮落雪身上,她不知所措也不敢看秦旭。 曹铭见这情形,强硬的把阮落雪抱在了怀里,挑衅的看着秦旭,“怎么?我是不是忘了跟秦兄介绍了?这位是我的未婚妻,阮家五小姐。下月成婚。” 阮落雪想要推开曹铭,却被他牢牢的揽在怀里,眼眶开始发红。 阮璃璃一时间也看不懂这又是一出什么戏码。 秦旭拳头攥紧,咬牙冷声道,“我们走。” 话落,直接把阮璃璃拽走! “诶……”阮璃璃一脸懵逼。 谁们走? 什么我们? 怎么这么快就我们了? 阮落雪看见秦旭走了,不论如何也是从小青梅竹马,曾经那么多年也是真情,一时间心塞难忍,推开曹铭。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过分?” “我过分,我哪里过分了?”曹铭上前一步,握住她的肩膀,“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你明明知道我和他……” “你和他怎么样?”曹铭挑眉,把人压在了树干上,“我看你是忘了,你现在是谁的人。你都被我上过了,难道还想和他再续前缘?” “那你总要让我跟他说清楚,做个了断吧!” 阮落雪推开他,“你也总不想他总是跟我纠缠不清。” 曹铭眸子暗了暗,唇角扯出一抹冷笑。 阮璃璃被秦旭拽出院子,走到了一片没有人的林子里,秦旭嫌她走得太慢便松了手。 男人一拳重重的捶在了树干上,树上些许叶子被震落。 阮璃璃一时间也没敢说话。 “为什么!”秦旭又是两拳捶在了树干上,声音压抑而痛苦,额角青筋暴起。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不等我,为什么!” 他整张脸都充血通红。双肩颤抖,拳头砸在树干上,指关节的地方擦出些血痕,整个人扶着树干脚步有些踉跄不稳。 阮璃璃远远的看着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准备悄悄的离开。 毕竟失恋的心情她也懂。 那种时候并不希望身边有不相干的人看热闹。 阮璃璃刚转身走了一段距离,走到院子拐角的时候看见阮落雪的身影出现在了秦旭的身边,眼眶通红,手指缓慢的抚上秦旭的肩膀。 万分委屈又伤心的低唤,“秦旭哥哥……” 阮璃璃脚步不由得停了下来,靠在一边石壁上,远远的看着那边的情形。 秦旭转身重重打开了阮落雪的手,“滚!给我滚!” “秦旭哥哥,你听我解释……”阮落雪忙上前。 “你还要解释什么?是我太过卑贱,配不上五小姐金尊玉贵!”秦旭暴怒的声音回荡在不大不小的树林里。 “秦某应该恭喜五小姐,脱离我秦家苦海,攀得高枝。”秦旭盛怒之下转身就要走。 阮落雪连忙拦下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不,不是这样的,真的不是这样的。” “秦旭哥哥你不了解我吗?若不是事出有因,我怎么会逼不得已嫁去曹家。”阮落雪哭的可怜。 秦旭抬手甩开她,阮落雪措不及防的摔倒在地上,“秦旭哥哥……” 秦旭察觉到阮落雪摔倒,多少还是有些心疼,眉心一动上前走了两步。 阮落雪抬起手,手掌心被石子磨破。 秦旭凝眉,抵不过那点温情,慌忙走过去蹲下身,还没等说话,突然被阮落雪伸手抱住,哭泣哽咽着,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秦旭哥哥求求你听我解释,我是被逼的,我真的是被逼的。” “解释你是怎么离开我不到两个月就和曹家定了亲吗?”秦旭还是气着的推开她,但声音多少软了下来。 阮落雪声音低了下来,声音带着痛苦的隐忍,“我是不想的,我真的是不想的,是,是围猎的时候,曹铭他喝醉之后,之后骗我出去,把我……” 阮落雪眼泪拼命的往下掉,整个人蜷缩在树干下,紧紧地环住自己的身子,不停地颤抖着,“他醉了力气太大,我想过要自尽的……” 秦旭看着阮落雪这个样子,垂落在身侧的手指颤抖着攥紧。 怎么也看明白了,是发生过什么。 “对不起,秦旭哥哥,是我是我脏了,我配不上你。”阮落雪哭的几乎快喘不上气来,“后来,这事还被我九妹妹捅了出去,现在我家里所有人,皇上欣贵妃都知道了,我已经没有脸做人了,我不嫁给他就只能去死了。” 秦旭脸色发白,整个人有些不稳,睁大眼睛一言不发的看着阮落雪。 “我不求你原谅我,我只求你不要恨我,我是被逼的,我也不想,可是我一个弱女子,被人欺辱我……” “别说了。”她哭的伤心,秦旭闭了闭眼睛一把把人抱进了怀里。 秦旭心如刀绞,整个人目光都有些失神,“别说了,我不怪你,我不怪你。” 阮璃璃半管血都要吐出来了。 不该说是阮落雪段位太高,还是秦旭太痴情。 按道理秦旭身为北秦世子,还是京城几大才子之一,名冠四方,不缺脑子不缺颜值,怎么能被一个女人骗过一次又一次,耍的团团转。 阮璃璃腹诽到一半,就莫名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好像她曾经也是被一个假公公耍的团团转来着…… 还好她及时止损。 阮璃璃觉得这场戏看的没有意思,转身刚要走,接着后面响起了一两声干脆的掌声。 “好,真是精彩。”曹铭冷笑的声音突然响起。 地上的阮落雪心底一惊,慌忙挣脱开秦旭的怀抱。 阮璃璃没出息的又凑了回来,躲在了假山后。 第192章 失过恋的前辈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秦旭拳头握紧起身,死死的盯着曹铭。 曹铭单手直接拽起阮落雪,咬牙切齿的开口,“我真当你是来跟他一刀两断的,没想到你玩的一手两面牌。你果真是忘了你在我身下有多放荡!” “混蛋!”秦旭抬手一拳狠狠地挥了过去,一下子打在了曹铭的脸上! 阮璃璃扒紧了假山上的小石块,悄咪咪的瞅着那边的战况。 曹铭一拳就被打出了血,抬手擦了擦自己的唇角的鲜红,直接冲了上去。 两个人扭打成一团,阮落雪扶着身后的树干,哭着喊道,“不要打了!你们不要打了!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秦旭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曹铭一脚踩在他的胸口,恶狠狠的瞪着他,“我告诉你秦旭,你北秦王府本来就是戴罪立功,老子动动手指都能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秦旭试图爬起来,被曹铭死死的碾住,“老子就是睡了你的女人,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们北秦王府如今的状况,你有什么不服气的,啊?” “闭嘴!你个混蛋!我杀了你!”秦旭声嘶力竭,脸涨得通红。 若是此时此刻有一把刀在他的手上,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砍向曹铭! “你怕是还不知道吧,”曹铭本就不是什么好货色,就喜欢看秦旭崩溃失控的模样,故意刺激秦旭,“你的女人用起来有多舒服。新婚夜我请你来闹洞房怎么样哈哈哈。” 曹铭的话音刚落,就听到那边“噗通”一声,旁边已经没了阮落雪的踪影。 两个打的不可开交的男人这才回过神来,齐齐的看向了不远处还有些水花的湖面。 接着冲上去捞人。 阮璃璃扒在假山石后面,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下子她倒是看不懂阮落雪是怎么个情况了,装的话玩的也太大了。 被刺激跳湖也不太像是她的风格。 不过效果还是不错的,这两个人不打了。 就在阮璃璃匪夷所思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道饶有兴致的声音:“看得开心吗?” 阮璃璃猛地身体绷直,慌忙回过头,“臣……奴婢参见楚王殿下。” 北司宸慢悠悠的扫过她身后的光景。 显然两个人速度极快把跳下湖的人捞了上来。 “好久不见,九小姐还没死啊。”北司宸冷笑看着她,那眼神活生生像是在旁观一个什么小猫小狗落入虎口,等着看什么时候被咬死。 阮璃璃默默的深呼吸了一下,“还没,劳烦王爷挂心。” 她尽量保持微笑。 为什么一个两个上来都会提起她死不死的问题,她看起来坟头草很高了吗? 北司宸点了点头,“其实近些天忙起来,并没有太挂心九小姐的事情,如今进京都半年了九小姐活的这么健康,当真是令人佩服。” 忙起来? 阮璃璃心说你还能忙起来? 忙着吃喝嫖赌? 打砸抢烧? 我还没跟你算洛泱楼的账……等等,前阵子阿琊确实好像跟她提过,他被重伤成那样是去楚王府取一个东西。 阮璃璃眉骨微动,取什么东西? 玄影圣教跟楚王府之间还有什么恩怨啊,至于把那么清纯不做作的阿琊往死里打吗? “以往那些个姑娘可是连你的零头都没活到。”北司宸完全不知道阮璃璃那个小脑袋瓜里一瞬间冒出了多少稀奇古怪的东西,自顾自的轻笑道,“也不知道是北冥渊不舍得你死,还是你自己……” “我身体一直不太好,还没到试血的日子。”阮璃璃回着。 北司宸眸底微光轻闪,“有趣。” 到底是这丫头心机重还是北冥渊不舍得让她试血。 心机重他多少见识过,若是北冥渊不舍得,那玩起来才有趣。 话落,北司宸淡淡的看她一眼,“九小姐要跟我一起走吗?毕竟我现下也要去见陛下。” “你怎么知道我要去见陛下?” 北司宸扫了一眼她手里的玉佩。 阮璃璃猛然惊觉,“你跟踪我?” “我只是碰巧在附近,听见动静过来瞧一眼。”北司宸勾唇笑着。 “奴婢就不打扰殿下的雅兴了,自己去便好。” “那九小姐就好好珍惜活着的日子吧,毕竟以后……谁说的准你们还有没有以后。”北司宸后面声音越来越低,但还是被阮璃璃听的一清二楚。 他倒是也不坚持,毕竟是在宫里,更何况这丫头已经进了鬼殿。 北司宸先前断过的两根肋骨好了也没有多久,即便是再讨厌那个人,也不至于蠢到明目张胆在宫里动她,跟那个人来硬的。 “诶你……”阮璃璃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咬了咬唇。 她总觉得,北司宸这个人,压着什么事。 他咒她死的感觉,和阮落雪那种落井下石的感觉不太一样。 阮璃璃站在原地,这边曹铭已经抱着人从里面走了出来,转头看着假山后面的阮璃璃,也没过多的心思去说什么。 只是瞪了她一眼,就飞快的抱着人跑开去找御医。 阮璃璃一转头就撞上了秦旭那张失魂落魄的面孔, 秦旭看都没有看她一眼,目光无神的往前走了几步,接着停了下来。 他在原地愣愣的看着四周光景。 浑身湿透。 像是一个迷了路,不知道该去哪里的孩子,不知所措。 他没有任何身份跟着曹铭去照顾阮落雪,甚至也觉得如今自己出现在他们面前,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在满帝京,他曾经无限风光的北秦世子,如今也是人们饭后谈资。 所有人看见他,便会想到那个戴罪立功的北秦世子,在封府期间被人抢了未婚妻,出来后落魄的像是一条野狗。 阮璃璃背靠着假山石壁,脚尖磨着地面的石子。 她觉得现在大摇大摆的从秦旭面前离开,有一点太讽刺了。 毕竟也是个失恋的同胞,她好歹也算半个失过恋的前辈,多少有些同情。 秦旭缓慢的蹲在地上,周围没有什么人,他大约是实在是忍不住了,低声抽泣了起来,渐渐地哭的越来越厉害。 第193章 我先前也很相信我们家那个渣男…… 阮璃璃皱了下眉,抽出自己的帕子上前了几步,手指怼了怼他,“诶,那个,你要不要擦一下……” 秦旭依然没有理她,反而哭的更猛了。 阮璃璃蹲下身,歪了歪小脑袋,拿着手帕擦了擦他的眼泪,“哎呀,我知道你很难受,乖了,难受就哭出来。” “你走!我不要你可怜我!呜……”秦旭哭着怒吼道。 看起来……不仅没有半分威慑力,甚至有点想笑。 “我吃饱了撑的可怜你,”阮璃璃把手帕甩到他面前,谁知道秦旭痛哭着,重重的锤了几下假山石。 原本就破了皮的手狠狠地砸在石头上。 “诶诶诶,你马上就要去南方赈灾了,手不要了?”阮璃璃拦住他,颇有一副老妈妈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开口,“兄弟,其实我前阵子也才失恋,我懂你的心情。” 秦旭只哭不肯说话,整个人处于崩溃的边缘。 “你还是好的,我失恋后哭都哭不出来,感觉每天空气都特别闷,喘不过气来,心都在滴血,脑袋想一想都是疼的。” “我先前见他有多欢喜,现在见他就多想揍他。” “我原先也觉得体罚自己发泄会比较管用,结果我体罚自己之后,发现他一点都不疼,我累死累活疼了半个多月,你说这凭什么呀。我应该揍他才对呀。” 阮璃璃越想越觉得自己说的有道理,甚至自我膨胀的想开一个失恋讲堂。 “你要多想想你值得的人,你父亲母亲,更何况你们家世代忠良,多少姑娘想进你们家都进不了。” 秦旭受伤的心灵多少被宽慰了一点点,崩溃的转身抱住了身边的失恋同胞。 阮璃璃连忙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跟你讲,渣男贱女不值得,千万不要继续被蒙骗。” “雪儿不是贱女,我信她!”秦旭多少还没哭的什么都不知道。 听见有人骂阮落雪还是不愿意。 “我先前也很相信我们家那个渣男……”阮璃璃刚想找什么话来反驳他,接着就感觉到身后凉飕飕的。 一回头,北“渣男”就站在她身后,脸如同凝固的冰山,眼睛里像是带了几把锋利的刀,看一眼都像是被刮一刀。 阮璃璃拍着秦旭肩膀的手猛地一僵。 “秦旭,给孤松手!”北冥渊声音极冷。 秦旭哭的不知天地为何物,听到这个声音还是多少反应了过来,松手行礼,“微臣殿前失仪,呜呜……还请,还请殿下……呜呜呜……” “行了,哭什么哭,七尺男儿也不嫌丢人!”北冥渊一把拿过秦旭手里的帕子。 那白色绣着合欢的手帕眨眼间便起了火星燃成灰烬。 阮璃璃站在旁边,努了努嘴。 “我让你去送东西,你这是在干什么?”北冥渊声音冷厉,毫不客气的斥责着阮璃璃,“半路当起了什么情感大师?” “那个玉佩碎了,”阮璃璃从腰间拿出那个断成两半的玉佩,“我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就先在这边逛逛……” “碎了也给我送过去!” “那要是陛下怪罪……” “我弄碎的,行吗!”北冥渊语气很冲。 毕竟看见家养的媳妇跟前未婚夫扯在一起,大谈失恋情节,怎么看这件事怎么绿油油的。 “行!”阮璃璃也不知道他在橫什么,气鼓鼓抬眸瞪了他一眼,“呸!渣男!” 说完,转身就走。 “阮璃璃你给我站住!”北冥渊扬声。 偏偏那小姑娘充耳未闻,就是不回头。 秦旭还哭着,他是极力的在忍,但是还是忍不住,哭的北冥渊心烦意乱。 “别哭了,给我坐下!”北冥渊看阮璃璃气呼呼的走了,心情更不好了,说话也极其不客气。 秦旭多少还是怕他,坐在了旁边的石块上。 “不就是安慰失恋么,谁不会啊,”北冥渊咬了咬牙,转头看向秦旭,“现在换孤跟你聊,说!哪里不开心了?” 秦旭浑身一哆嗦:“不,不敢,不敢。” “你刚才不是不开心吗?不是还难过的要死吗?”北冥渊手里的铁骨扇重重的敲了敲旁边石壁。 秦旭强忍住想继续哭的欲望,一抽一抽的,“微臣,开心,不,不难过……” 北冥渊:“还想自残吗?还拿手砸石头吗?” 秦旭:“不,不敢。” 北冥渊:“还信那个什么贱女吗?” 秦旭委委屈屈:“不,不信了……呜呜。” 北冥渊满意的点了点头,厉声道,“那还哭什么?赶紧找你爹娘,感谢他们的养育之恩!孤一会儿去验收!” 秦旭忙躬身:“是,是,微臣,微臣这就去。” 说着秦旭一边擦着脸上残余的眼泪,一边一溜烟的跑开。 北冥渊看着秦旭的背影,冷笑了一声,自顾自的低声呢喃道,“不就是安慰人,真该让那丫头来看看,我安慰的见效多快!” 北冥渊骄傲自豪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 切…… 阮璃璃一路腹诽,走到朝阳宫,严公公的干儿子赵公公守在宫门口,看见阮璃璃活生生像是见了一个大贵人,笑眯眯的凑上前。 “九小姐,可是来找皇上的?” 早先便听干爹提起这姑娘命中带贵,确认过眼神,是不能惹的主。 “我是来给陛下送……” 阮璃璃话还没有说完,赵公公连忙点头哈腰,“姑娘辛苦了,快快请进。” 阮璃璃握着玉佩的手悬着,眉毛跳了下。 “这外面暑气大的,姑娘可是晒着了?热吗?要不要喝水?” 阮璃璃一时间被赵公公的奉承劲弄得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只跟着赵公公就进了朝阳宫。 赵公公把阮璃璃请进了偏殿,“姑娘且先等等,陛下正在召见几位重臣商议要事,容奴才去通报一声,陛下很快就过来。” “有劳公公。”阮璃璃答应下来。 赵公公匆匆忙忙离开偏殿。 阮璃璃坐在偏殿旁边一处椅子上,手边的桌子早就摆好了各式各样的茶点干果。 她晃了晃小腿,坐在座椅上等了片刻没有等到那边正殿有什么音信送回来。 第194章 有人要我生宝宝 想必近些日子的事情有小皇帝一阵忙的。 阮璃璃摸了几个果仁放进了自己的小荷包里,靠在座椅上晃荡着小腿,乖乖巧巧的磕果仁。 这个时候,偏殿内室传来些琴弦响动,指尖拨弦的声音像是从天而降,遥遥而来,宛如水滴滴落碧波潭水,涟漪阵阵。 阮璃璃轻轻眨了眨眼睛,悄悄的收起了果仁,拨开后面的帘幕走了过去。 绕了三两下,声音渐近。 阮璃璃停下脚步站在屏风后面,看着水滴明珠般帘幕的后面,一个一身白衣的男子端坐在一把玉琴前,琴上只有一根琴弦,映着明光愈发耀眼。 当真是极致的白,白的出尘脱俗,清冷的不食人间烟火。 恍若一瞬间出现的仙人,随时有可能消失在眼前。 半晌,屋内只有他动作的声音。 云绝半垂着眼帘,擦拭面前的玉琴,声音如泠泠玉珠。 “姑娘还准备站多久?” 说着,他掀起眼帘,却猛然看见屏风后面,一个小姑娘手指扒着屏风边缘,只露出来小半个身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云绝万古不化的冰山面孔顿了一下,看了眼腰间不停震动的轩辕镜,眸色有些微的凝重。 “那个我是来给陛下送东西的。”阮璃璃被抓了包,暗搓搓的缩了缩手,从屏风后面挪了出来。 云绝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擦着自己的琴。 阮璃璃看了看他手里的东西,靠近了一两步,但是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她总感觉眼前的这个人非常难接近。 他的周身像是有一层看不见的隔阂,阻止任何人近身。 宫中这样的人物,思来想去,怕是也只有一个。 “大人这琴,好生奇怪。”阮璃璃舔了一下唇角。 云绝听着她的称呼,缓慢的掀了一下眼帘,眼神里多了些探究。 阮璃璃眨了下眼睛。 我叫错了吗? 没有吧……他难道不是国师? “我……”阮璃璃试着想要说什么,接着被云绝打断。 “姑娘喜欢?”云绝放下手里白的几乎反光的帕子。 琴很干净,帕子也很干净,阮璃璃不知道他在擦什么,看着他的衣着和饰物,多感觉这个人可能是有很严重的洁癖。 跟这个人对话颇有些压力,阮璃璃只能接下去,“恩,喜欢的。” “寻常人都说这把琴怪,必定不能弹出什么好曲子,极少见有人喜欢。”云绝淡淡的说着,“姑娘觉得喜欢也是难得。” “大人没有用它弹过?”阮璃璃颇有些疑惑。 若是有人说弹不出好曲子,弹一次便知道了,看这样子,他应该极少拿出来过。 “陛下现在与诸大臣商议国事,怕是要过会儿才来,左右也是无事,姑娘既然喜欢,便坐下来,也与本座打发下时间。” 阮璃璃犹豫了下,想着反正现在等也是等,不如在这里等。 然后就认真的走了过去,在某一处位置停下。 云绝不动声色的皱了下眉,抬头看着离他足足有两丈远地方的小姑娘沉默了一下。 半晌云绝颇有些好笑的开口,“是怕本座吃了你不成?” “没,我是怕影响大人发挥。” “过来。”云绝淡淡道,语调颇有几分不容置喙的命令语气。 阮璃璃觉得离他越近,越有压力,走到了男人对面的坐到了软垫上。 云绝手指落在琴弦上,试了一下音,漫不经心的问着,“敢问姑娘名讳?” 弦音绕梁,不绝于耳。 不过只拨了一下琴弦,阮璃璃觉得鼓膜一震,接着一股极为陌生的迷蒙感充斥了脑海。 阮璃璃扶了下桌子,有些许心悸的回着,“阮璃璃。” 云绝没有抬头,眸光还盯着自己的手指,“原来你就是阮家那个流落在外的女儿,你可是年初进京,后来又进宫谢恩?” “是。”阮璃璃多少知道些,这个国师不出宫门便知晓天下事,并不觉得他问这些有什么奇怪,毕竟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云绝眸底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流光,缓慢的勾了下唇角。 他指法很慢,并不是寻常弹琴所用的指法,琴弦震动之间音调悠扬,恍若冰雪孤鸟盘旋天边,声慢且长。 阮璃璃原本规规矩矩的坐在另一侧,声声琴音入耳便觉得思绪不受控制的飘远,腰脊发软,连指尖都使不上什么力气。 阮璃璃整个人一晃,一把扶住面前的桌案。 她的脑海中倏然浮现出了连天的战火和凄厉的惨叫,而她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长街上,昔日繁华化为遍地尸骸,点点鲜血顺着她的小手滴落在地上。 而天边有一只孤鸟在盘旋,鸣叫,火光把它身上白色羽毛映的明黄发红。 “阮峰在外有私生女实属罕见,阮峰与你……可是亲生父女?”云绝没有抬头,手上的动作自然也没有停。 旁边小姑娘目光涣散,撑着桌子试图起身。 “大人,奴……奴婢身体不适,先,先走……”阮璃璃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双腿卸了力道,怎么也起不来。 小姑娘手指死死地握住桌角,先前被碎瓷片划破的地方有血丝再渗了出来。 她的目光多少有些无神,但是潜意识还在,她知道自己动不了,也根本走不了。 甚至说什么都不受控制。 “本座不让你走,你走的了吗。”云绝适才停了手上的动作,声音还是轻慢的。 旁边小姑娘颇有些手足无措的模样,活生生像是被欺负了或者抢了糖的孩子,无助的想哭。 “阮峰与你可是亲生父女?”云绝把问题重复了一遍。 阮璃璃睫毛轻颤了颤,“不……不是。” 云绝拂袖不紧不慢的上前,一点一点审问,“阮峰和你什么关系,你进京的目的是什么?” “他……他救我出来。”小姑娘皱了皱眉,像是很用力的在想什么,又像是很用力的在抗拒什么。 “进京的目的。”云绝缓声诱导着。 “生……生,生宝宝,有人要我生宝宝。”阮璃璃身子晃了一下,突然抓住了面前人的衣服。 第195章 骗身骗心骗走性命 小姑娘一提这个整个人莫名的激动了起来,即便是被施了轻度的摄魂术,还结结巴巴语无伦次的说着,“他,他好凶,他骗我是太监,然后……他有凶器的,好凶好凶的凶器。” 云绝眉头一皱,饶是他见过无数大场面,如今也看不懂了。 生宝宝? 这入京的祸患生个孩子能让天下大乱? 生的什么宝宝?这难道是要生一个混世大魔王? 云绝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推回座椅上,沉着嗓音继续问着,“那……” 谁知道小姑娘越说越激动,“我不生,我不要给他生,他个骗子!混蛋……” 云绝被吵得头疼,“好,不生不生,不给他生。” 多大的怨气能让她潜意识里都在骂人…… 他应该给她下重度的摄魂术,免得她这么有活力。 云绝不耐烦的移开目光,手里还擒着小姑娘的手腕。 “那你亲生父母在哪?先前你叫什么可记得?” 阮璃璃顿了一下,像是被他诱导,脑海中那片连天的战火瞬间清晰了些,入目一片血红。 “父,父……” “小师……”小皇帝欢脱的蹦跶了过来,一绕过屏风就看到了这一幕。 阮璃璃瞬间回过神来,看了过去! 心跳失速,头顶已然是一片冷汗。 小皇帝欢脱的步伐僵住,立马正经的把手背在了身后,笑眯眯的开口“国师怎么也在,朕着实欢喜。” 云绝看着手掌心的皓腕突然缩了回去,她先前被划破的指尖有血珠蹭到了他手上。 云绝洁癖严重,瞥见了那抹血迹,眸底闪过一丝不悦。 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拿出一个手帕准备擦掉。 阮璃璃慌忙起身,心有余悸的手有些发抖,“参见陛下。” 她刚刚怎么了? 为什么脑袋里空了一块,她说了什么? 阮璃璃眉头皱紧,脑海中仅剩的一丝记忆便是那一句。 “本座不让你走,你走的了么。” 阮璃璃一阵接着一阵的心惊,没敢再去看云绝一眼。 现在只想赶紧出去。 而此时她身后的那个人,拿着手帕的动作悬在半空,盯着他手上的血突然出了神。 小皇帝察觉到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对劲,不由得愣了愣,“怎么了?” “陛下,我来给您送东西。”阮璃璃忙说着,只觉得周身空气太过于压抑,“东西放外面了,我们出去吧。” “啊……哦。”小皇帝蒙蒙的看了看里面的情形,转身走到了外面。 阮璃璃拐出屏风才缓慢的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了?” 阮璃璃低头把放在身上的玉佩递给了他,心不在焉的说着,“这个是你王叔要我带来给你。” 小皇帝看了看她,“这不就在你身上吗?还说什么在外面。” “我记性不好,出来刚刚想起来。”阮璃璃随口编了个理由。 小皇帝一脸狐疑,不开心的说着,“那怎么碎了!” “你王叔说是他摔的!”阮璃璃同样不开心。 小皇帝怂怂的缩了缩手,“那行吧。” 阮璃璃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手上的真实感让她回过神来。 她刚刚怎么了? 那个人…… “那现在也快到了宫宴的时间了,你跟我一起去吧。”小皇帝倒是不嫌弃碎了的玉佩,递给了外面候着的严公公。 “恩。”阮璃璃应了一声。 殿内屏风后,一片沉寂。 云绝坐在琴边,手指上早就没有了那点鲜血。 除了他便没有其他人,周围却倏然响起了一个少年嗓音,“大人,那丫头可是祸患,需要除掉?” “不好说……”云绝一丝不苟的把手洗干净,好似刚才握了那丫头的手腕一下,便是碰过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那日星象显示,我的劫数要到了,这丫头身上灵气倒是足。兴许到时……是替我历劫的顶好祭品。” 云绝收了手,眸底光芒明灭。 * 明山溪苑中的人来来往往,宫人排列整齐,在席位上一个一个放置食物酒水。 还未入席,太后请来的女眷三五成群的围凑在一起在园子里游玩赏乐,树林阴翳,溪水湖畔边不乏喂鱼的小姐夫人。 小皇帝从人少的一条游道走到棠梨殿。 阮璃璃跟在旁边,“陛下,国师大人平日里都是什么样的?” “你说国师?”小皇帝反应了一下,“他平日里在仙临殿休养生息,闭关修炼。偶尔会解释一些星象灾祸什么的。” “嗷这样。”阮璃璃挑了挑眉。 怎么听怎么像是个神棍。 听闻这个国师云绝辅佐太祖开国,一直到如今依然在辅佐皇帝,虽然近些年不怎么露面了,但是宫里的人多半把他当成神人来供奉。 毕竟皇帝都死了好几个了,他能一直活着,而且还容颜不改,着实邪乎的很。 先前师父就猜测,云绝虽表面上干净出尘,但往往最洁白干净的东西,里面都掩盖着最为邪恶阴险的一面。 曾有邪门之术,便是要年轻女子的鲜血做祭品,可以维持人永葆青春,绵延寿命。 反正师父说完归结为一句话,就是让她外面那些看起来很干净的男人远一点。 女孩子都容易被坏人伪装出来的气质迷惑,骗身骗心骗走性命。 阮璃璃觉得师父说的非常对,所以曾经就把目光盯上了不干不净的男人。 师父又跟她讲,不干不净的男人更要远一点,他们身上都有病,女孩子一碰便会浑身生疮腐烂致死,骗身骗心骗走性命。 恩……师父说得对。 “我先去找母后。”小皇帝走到殿前,回头看阮璃璃。 “那我不跟你一起去了,我直接去前面宫宴上,顺便看看父亲。” “是,阮将军马上就要去丹尧了。你去多陪陪他也好。” 阮璃璃点了点头,从棠梨殿一边一条小路上走到了前面,远远的就看见了坐在大树下孤零零的阮明瑞。 阮璃璃走上前,踢了踢他坐着的石凳,“怎么就你一个人,你那群狐朋狗友呢?” “呐,苏二少现在重伤,曹铭我跟他绝交了,户部侍郎家的小公子生病在家……诶不是,我怎么就一群狐朋狗友了?”阮明瑞抬头看向阮璃璃。 第196章 阮家女儿,贪慕权贵 “我还没问你呢,试血了吗,还能活几天呀?” 阮璃璃一脚揣在了阮明瑞的小腿上,“你会不会说话,想打架吗?” 阮明瑞小腿一阵生疼,“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就不能温柔点?” “问你,三姐姐和离了吗?”阮璃璃看着四下无人,低声问道。 “没呢,”阮明瑞一听这个就来气,“沈崇不愿意签字,沈家也不放手,就这么耗着。” “那白氏休了吗?” “也没呢,虽然白氏定罪毒害嫡妻,沈家觉得人已经废了,他们不能无情无义,也放家里养着呢。” “那沈家是够磨叽的。”阮璃璃摇了摇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沈家几次上门了,庆国公,国公夫人都来过几回,送了好些东西,如果我姐姐执意和离,反倒显得我们不通情理。”阮明瑞脸色沉了下来。 “姐姐的意思呢?” “姐姐的性子你知道的。” 阮璃璃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阮明瑞楞了一下抬头看过去,匪夷所思,“你,你知道什么了?” “没什么,宫宴快开始了。你还不进去?” 这个时候着实已经有不少人过去落了座。 “急什么,不急不急。”阮明瑞看向阮璃璃,“九妹妹,你说你都入府了,你就不准备告诉我离汐姑娘的事?” “多久了你还惦记这事,”阮璃璃看了看那边的人群,并没有看到阮峰的影子,顺势转移了话题,“我父亲呢?” “大伯他去找你未来的夫君了,说是求他放过你。” 阮璃璃一听夫君俩字顿时浑身上下打了一个寒颤,“我靠,阮明瑞,你真想打架是吗?” 开玩笑,嫁毛线嫁! 她刚刚走出失恋的阴影,身上伤还没好,还没那么傻再去撞一回南墙。 “你这都进府了,试血之后要是没事,你就能抬成主子了,再不济也是个侧妃侍妾什么的。不是你夫君是什么?”阮明瑞拍了拍她的肩膀,“九妹妹该嫁的时候,咱也别害羞。” 阮璃璃打开他的手。 “哎呀,我说正经的,”阮明瑞悄悄的看了一眼四周,看着没有人,从怀抱里拿出来一个平安扣,“这个是我去青云观求的,那里的大师跟我说这个玩意开过光,可灵了。” 阮明瑞神神秘秘的说着,“只要你带着它试血,逢凶化吉,保你稳过。” “什么开过光……”阮璃璃狐疑的看着被塞进手里的平安扣。 “不过这个只能用一次,等你试血过了,就不灵了。”阮明瑞说着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用谢哥!哥哥就等你飞黄腾达之后,母凭子贵,来照顾一下我就行。” “母凭子贵?”阮璃璃挑眉。 这又是什么玩意? “送子的玉麒麟我已经去观音庙里求了,估计过两日就能下来。” 阮明瑞笑了笑,“怎么样,你四哥哥是不是很靠谱,保你富贵平安、早生贵子!” 说完,阮明瑞就非常大方豪气的转身,自以为很潇洒的摆了摆手。 阮璃璃觉得这玩意也就骗骗阮明瑞这个直肠子合适。 小姑娘叹了口气,也难为他还专门去求了个平安扣,还是把平安扣挂在了腰间。 北冥渊要是无情无义到真的拿她试血,只为了看看她能不能给他生个孩子…… 阮璃璃冷笑着扯了下唇角,没有继续想下去。 转头去找阮峰。 棠梨殿本就是为了观赏明山溪苑秀丽风景所建的一座宫殿,周围开的门窗很多,山水娟秀从漏窗中便可窥见。 宫殿中空气里都弥漫着些许清润气息。 阮璃璃跟着指引宫人走到了后面,隐约便能听见里面的谈话声。 阮峰跪在地上,“小女顽劣,是微臣失职,未给过她得当的照拂。如今她回京,微臣本就心怀愧疚,现下她已经入府,微臣不日便要赶往前线……” 阮峰说着,停了停,多少有些不知道从何处开口。 “阮将军想说什么直说便好。”北冥渊淡淡的看着他,知道他的话中有话。 “微臣心中所挂无非儿女夫人,护家国平安乃微臣本分,只有家人平安这一小小心愿,还望王殿成全。” 北冥渊幽幽说着,“阮将军的意思是,她在孤这里,不会平安?” “不,微臣不是这个意思,微臣只是……”阮峰额头瞬间惊出了冷汗。 北冥渊见他窘迫,也不想多为难他,“没想到阮将军还如此有情有义,私生女儿倒是比你嫡亲的女儿还要照顾。” 阮璃璃凝眉,多少知道他意有所指。 阮落雪与曹家的事,再加上北秦王府正巧放了出来,这三家关系变得非常微妙。 先前北秦王府与阮家亲近些,两家与曹家都比较疏远。 现如今阮落雪这样一闹,怕是阮家里外不是人。 不想跟曹家亲近,就被曹家人说不识抬举,想去跟北秦王府解释,又被说是虚伪做作。 “你可知现下,京城里都传阮家女儿,贪慕权贵,攀龙附凤,颇为势力。”北冥渊语调极为缓慢,他声音本就偏沉,裹挟着些许戾气。 这下听着更加令人胆战心惊。 “是微臣教女无方!”阮峰这下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提阮璃璃的事。 “教女无方是小事,孤不必插手,但若是要惹得朝堂关系紧张,格局动荡,就是大事。”北冥渊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一下袖口,“届时要插手的话,就是连坐罪名。” “微臣惶恐!” “阮家家大业大,但是也树大招风。阮将军识时务,也懂分寸,应该知道孤说的是什么意思。” 北冥渊一瞬不瞬的看着地上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 阮峰的脸色苍白无比,少了些血色。 “微臣……”阮峰一个习武之人,连气息都乱了,颤着嗓音,“明白。” 阮璃璃不自觉的握住了门框,旁边的宫人见这情形,也退了下去。 宫里的墙角不是他们想听就能听的,尤其是在这位主子身边,听墙角听到的越多,就死得越快。 什么意思?阮璃璃倒是听出来了威胁。 第197章 断绝父女关系 北冥渊在拿阮家威胁阮峰,告诫阮峰不要因为阮落雪的婚事,而影响了里面错综复杂的关系。 换句话说,北冥渊在逼阮峰和阮落雪断绝父女关系。 阮峰毕竟是身处朝堂二十多年的人,皇城中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人太多,话也说一半藏一半永远不会说多。 这位主子心思尤其深沉果决,单刀直入的处理问题,从不给对方退路。 早些年便见识过他排除异己的手段,如今轮到了自己头上,阮峰多少有些心惊。 毕竟是亲生女儿,最为宠爱的一个,自小灌注了大量的心血。 养的她样样拔尖,出人头地。 如今出嫁便要断绝关系,那她以后若是在婆家受了欺负怎么办? 她要是受了委屈该与何人诉说? 后面无一人撑腰,曹家根本不会把她放在眼里,她只身一人嫁为人妇与寄人篱下有何区别。 这样的情形对于一个父亲来说,多少太残忍。 “微臣定……定不负,不负王殿期望。”阮峰最后行了一个大礼,稳着心神起身,走到门口的时候倏然踉跄了一步。 吓得外面宫人连忙迎上去扶他,“阮将军……”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手指扣掉了门框上的木漆。 “你父亲都走了,你不见他了?”北冥渊手指敲了敲座椅扶手,漫不经心的说着。 阮璃璃回过神来,发觉自己早就被他发现了。 奇了个怪,父亲明明是来请求他把她放回去。 结果劝着劝着,就被劝得要断绝父女关系…… 而这个男人始终都没有正面回答他到底会不会拿她试血,到底愿不愿意把她放回去。 然后还那么转移了话题,把她父亲都绕了进去。 “殿下看起来并不想让我见父亲。”阮璃璃心有不悦,走到了殿前。 “站下面做什么,过来。”北冥渊看着她,“贴身侍奉,你倒是来贴个身……侍奉我一下。” “宫宴马上就要开始了,殿下不过去吗。” “过来。”北冥渊墨瞳盯着她,语气已经多了命令。 阮璃璃神情暗淡,“这是宫里,殿下不要强人所难。” “若是你过来,我便许你一会儿宫宴与你父亲母亲兄弟姐妹同席。”北冥渊冷声道。 阮璃璃站在下面掀起眼帘看他一眼,“殿下可要说话算话。” “自然是算。” 殿中的宫人都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她踟蹰上前,走上了高台到了王座边,距离他还有一段距离。 北冥渊没有说话,凤眸半阖凉凉的看着她。 心知这个距离他不满意,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屏住气息又往前走了几步,直到男人面前。 北冥渊伸出手。 阮璃璃正犹豫要不要接,忽然想到自己为啥要接? 跟他什么关系就牵手手! 北冥渊迟迟等不来美人入怀,索性也没了耐心,伸手一把拽住小姑娘的手臂,直接把人拉进了王座上,一个轻微旋身把她压在里侧。 忍了几天没亲到抱到,亏了这丫头是送给他的人。 按道理,便是他日日夜夜把她捆在床上,都没人敢说半个不字。 他就没见过自己这么憋屈的时候。 预料的吻没有落在小姑娘香软如果冻的唇上,反倒被她偏头躲开,落在了脸颊侧。 北冥渊多有不满,钳制住她的双肩把人压下,挣扎之间阮璃璃本就轻薄的衣裙都乱了,露出了些许雪肩。 “殿下!殿下……请您自重!”阮璃璃手抵在男人胸口,生了气瞪着他。 北冥渊看着身下小人儿抗拒愤懑的眼神,如迎头浇了一盆冷水,眼神一点点冷了下来。 “自重?”北冥渊挑眉,修长的手指拨开小姑娘雪肩上附着的衣服。 阮璃璃慌忙用手护在身前,拉住衣物。 殿门此时此刻大开着,若是这个时候进来一个人便可以看到王座上这样不可描述的情形。 只是这场景多了些火药味。 北冥渊冷笑了一下,意兴阑珊的起身,“罢了。你去吧。” 阮璃璃慌忙拉好自己的衣服,整理妥当,一句话也没说,头也不回的去了那边的宫宴。 像是生怕这个男人后悔一样。 北冥渊看着她的背影,眸光暗淡阴鸷。 阮璃璃缓了缓心绪刚要从后面走到前厅,忽然被一只手拉住。 回过头就对上了小皇帝略有些焦急的表情,见四下无人忙问道,“诶,小师父,刚才我忘记问你了,前阵子刺杀的事情你可知道,天毒教的人你有没有熟识的?” 阮璃璃愣了一下,脸上神色正经了些,转身恭敬道,“陛下,这件事多有耳闻,不过我可以作保,刺杀一事不会是天毒教所为。” “为什么?” “若是天毒教所为,那常用刺杀手法必然是毒,保准死的干净利索不拖泥带水,现在陛下活蹦乱跳显然不会是天毒教动的手。否则你现在不死也是半残。” 小皇帝迷惑的眨了眨眼睛,“那如果是他们想要摆脱嫌疑所以才不用毒呢?” “那如果是用刺杀的话,天毒教的身手并不是教派中拔尖的,因为擅长用毒和暗器所以根本不需要太强的武功,如果非要用武功刺杀必定是比不过侍卫禁军的。既然比不过那被打趴下之后成为俘虏不是更容易暴露吗?”阮璃璃抬头。 小皇帝眉头紧锁,疯狂点头,“小师父你说的很有道理啊。” 阮璃璃抿了抿唇,“陛下,恕我直言,天毒教当年既然已与朝廷签订协议,那不会轻易违约,八成是有人刻意转移朝廷视线,制造恐慌。有的时候摆在面前的证据,才是犯案者的掩护。” “那,我要不要撤回来抓天毒的兵。” “可以不用,”阮璃璃眉眼微动,“陛下心中有数就好,表面上做做样子,也更容易引蛇出洞,免得打草惊蛇。” 小皇帝认真的思索了片刻,“好嘞。” “那我先过去了,母后还等着。” “去吧。”阮璃璃看着小皇帝的背影,默默地松了一口气。 哪个天杀的来陷害我。 真的是太过分了! 第198章 好气哦…… 小皇帝进去的时候,宫宴多少已经开始了,棠梨殿本身就是开阔的殿堂,宫宴贺寿者居多,来了许多后宫女眷和太后亲眷,大多数人都在外面的露天席位上,远远的便能看见太后威仪。 太后席位在皇上皇后之间,位置在靠后稍高的一层台面上,周围纱帐遮阳。 阮璃璃靠在一边磕着自己荷包里私藏的果仁,坐在阮峰后面,跟阮明瑞一起,没有正式开宴的时候,谁也不敢先动筷子。 她躲在后面,不仔细看看不见那个跟个小仓鼠一样啃果仁的小姑娘。 毕竟宫宴程序繁琐,不耗一会儿谁也没办法正经吃饭。 旁边阮明晟悄悄的看了一眼阮璃璃,看着周围没有看过来的人,伸手戳了戳阮璃璃。 小心翼翼的提醒道,“九妹妹,别吃了。” 他两边一左一右坐着两个长得一毛一样的小姑娘, “宫宴上不能随意吃东西,这是规矩。”阮明晟是个懂规矩的,全家他被母亲打得最狠。更何况他们是三胞胎,阮明晟上有姐姐下有妹妹,打从娘胎里就承受着姐妹俩的混合双打。 小时候,姐姐一哭,妹妹跟着哭,这两还都指认是他欺负人,母亲二话不说就拿着鞭子过来了。 他即便是不想懂,想一想那些个鞭子也瞬间规矩了。 上面小皇帝和太后还在说话。 阮璃璃眼睛看过去,又看了看那边没有人看着,从荷包里摸了几个果仁,伸手大方的塞进了阮明晟的手里,“七哥别客气。” 阮明晟皱了下眉,看着手心里的果仁,压低了声音,“你别贿赂我,我说正经的。” 他话还没有说完,接着左右两边一边一只小手摸走了他手心里的果仁。 阮明晟:“……” 宫宴上,阮落雪并没有在现场,连带着秦旭也都不在。 倒是曹铭坐在了自家席位边,若无其事的看着那边小皇帝说客套话。 宫中宴会官家小姐夫人都见怪不怪了,左不过是听这个奉承几句,那个称赞几句,大家一起鼓掌庆祝叫好就对了。 偶尔有兴致会把哪家小姐请上来表演助兴。 秦旭哭成那个样子,左右也是上不了殿前,只有北秦王和北秦王妃坐在那边。 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再去找阮落雪。 阮璃璃正想着,旁边苏家苏宣沫低声呢喃道,“那边好像是丹尧的使者。” 苏家礼部,正好是掌管外事,像是丹尧使者进宫贺寿这种事早就听苏尚书说过。 阮明瑞自然也是听到了,往旁边靠了下,“丹尧?” “丹尧使者说是要给太后娘娘祝寿。”苏宣沫轻声应道。 “他们少在咱们边境折腾一会儿,太后娘娘自然万寿无疆。”阮明瑞漫不经心的冷笑了一声。 “听说今日那位主子也要来。”苏宣沫看着那边大殿上的光景。 “哪位主子?” “就是摄政王殿下。”苏宣沫规规矩矩的坐着,兴许是太无聊了跟阮明瑞聊了起来。 阮明瑞施施然点了点头,好整以暇的转过头看向阮璃璃,眼底光芒意味深长,还伸手怼了怼她的手臂。 要不是现在场合不太合适。 阮璃璃都能想到他下一句八成就是,“是你男人诶,九妹妹。” 看得阮璃璃活生生想要把他的眼珠子挖下来。 苏宣沫的话一说出来,她周围隐隐约约听到的人都愣了愣,“不是说,王殿从来不参加这种场合吗?” “而且他从来不在大场合露面的。” “我还从来没见过他,先前那么多女人主动去鬼殿送死,是不是王殿长得很好看呀。” “主要是摄政王王妃的位置长得好看,他长什么样不重要。” “我,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听父亲说的,不一定是真的。”苏宣沫没想到一石激起千层浪,对于北冥渊要出面这件事大家能这么激动。 她们说着说着,接着目光一个个落在了旁边的阮璃璃身上。 众人接着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纷纷闭上了嘴,好像什么都没有说一样。 对啊,这不就是一个过去送死的小姑娘吗? 瞥见阮璃璃现在的表情极其难看,众人僵硬的转过头。 阮璃璃现在并不是很想说话。 默默地磕着自己的果仁。 没过多久,周围忽然响起了一阵接着一阵的响动,众人的目光分分看了过去。 接着就看到太后娘娘身边的一个空位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道挺拔俊秀的身影。 金黄色的薄纱帘幕遮在前面,加上距离较远,大多只能看到一个身形和模糊的轮廓,便也觉得这身形比例明朗令人心动。 按照辈分和权势,这位主子足以和太后相提并论,甚至比太后还要高上一层。 最前面的梁元突然起来行礼,被北冥渊抬手制止。 “孤只是来坐坐,为太后娘娘贺寿,与太后叙旧,一会儿就走。”北冥渊不紧不慢的靠坐在座椅上,“诸位且当孤不存在,继续就好。” 众人并不觉得能当这位主子不存在…… 所有人莫名拘谨了起来,连神色都正经了些。 下面原本交头接耳的官家子弟都纷纷的正襟危坐。 只有阮璃璃还默默的磕着自己刚才打包的果仁,始终都没有抬头看一眼。 北冥渊远远的便看到那个躲在后面,和小仓鼠一样若无其事磕零食的小人儿。 他的眼底晃过一丝不悦,脸色并不太好看。 下面上了些歌舞助兴,场面也不会因为他突然出现变得沉寂无声。 太后瞥见北冥渊脸色不太好,“可是东西不合胃口?” “太后多虑了,近来烦心事太多。” 宴会开始后,北冥渊的目光若有似无的瞟向那边的小姑娘,她始终不抬头,专心致志的吃东西,偶尔跟旁边的阮明瑞打闹两下。 面前全是御膳房精心准备的食物,北冥渊生生的什么都吃不下。 越看越气。 好气哦…… 她怎么就不看看我? 太后感觉到北冥渊只是闷闷的喝着面前的酒,没有吃一点东西,目光落在外面就是不收回来。 第199章 送给他的女人 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只看到了那边一片姑娘少爷,半晌也没看懂他在看谁。 而此时下面的众人一个比一个心惊胆战。 低着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苏大人一言不发,额头冒着冷汗看了看旁边的顾大人:救命啊,他是在看谁! 顾大人摇了摇头,一脸忧愁:你看我像是知道的样子吗? 林大人握着酒杯的手一直在抖:我怀疑王殿在看我。 “啪嗒”一声酒杯掉在了地上,林旬条件反射,慌慌张张的跪倒在地,“微臣有罪!” 众人心里一根弦绷断,齐齐的看过去。 林旬站起来,有片刻挡住了不远处那个小身影。 北冥渊皱了下眉,眼中多有些不耐烦。 小皇帝一脸懵逼:“你怎么了?有什么罪?” 林旬这才感觉到自己失态了,“微臣……臣,臣不小心把酒杯洒了,弄脏了地毯。” “我当你什么事,”小皇帝摆了摆手,“罢了,你起来吧。” 林旬这才慌忙站了起来。 北冥渊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移开目光看向场地中央的几个舞女。 他移开目光之后,阮璃璃才漫不经心的掀起眼帘,浅浅淡淡的看向北冥渊,很快的便收回目光。 在场也没有人去管这个小插曲。 几曲歌舞下来,一群身着盛装的姑娘走到了中央,岚媛水雾月华裙瞬间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浅色画裙在盛夏时节格外的赏心悦目,偏冷色调极致淡雅。风动裙角如月华天降。 众人的目光不由得定在了那几个姑娘身上,阮璃璃捧着脸,看着场地上翩翩起舞身段娉婷袅袅的姑娘。 “真好看。”阮璃璃由衷的发出了些感叹。 说着没有听到阮明瑞的应和,一转头就看到了阮明瑞一样捧着脸,如痴如醉的欣赏着场地上姑娘的舞姿。 “是挺好看的,可惜……” “可惜什么?”阮璃璃眨了眨眼睛,看着他。 “没看这些姑娘都不像是中原人吗?”阮明瑞太熟知这样的情形,“这八成是丹尧要送给陛下的女人,一入宫门深似海呀,这些姑娘算是要葬身苦海了。” “不像中原人吗?除了比寻常姑娘家眼睛大一点,睫毛长一点,鼻子翘一点,身材好一些,好像也,也……确实有点区别。” 不过其实周边地域的人大多长相也差不太多,并没有什么太大区别,顶多也就是地域养人。 “话说九妹妹你也不太像是中原人。”阮明瑞噙着笑,碰了碰她的手臂,“你母亲是不是什么异域美人?怎么就看上了我大伯,是不是战场上英雄救美……” 阮明瑞说着感觉到了些不对劲,倏然想到这丫头的娘亲早就离世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阮明瑞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看向阮璃璃。 阮璃璃摆了摆手,“没事,我知道。” 一舞毕,周围想起了些响亮的掌声,小皇帝更是激动,“好,朕许久没有见过如此精彩的舞姿了。” “赏!通通有赏!” “谢陛下。”底下小姑娘们娇娇软软的声音,撞到了众人的心坎里。 旁边丹尧使者脸上带着笑,上前几步,“多谢陛下赏识。” “此乃吾王精心挑选,特命臣进献给陛下和摄政王殿下,还请陛下和王殿笑纳。” 此话一出,众人多少安静了些,静静地看着高台上的两个人。 皇后脸上的笑容缓慢的消失,牢牢地看着底下的几个女子,手指缓慢的捏紧手里的帕子。 小皇帝莫名头疼,后宫这几个就够能折腾的,每个月还要雨露均沾,再来几个,他完全吃不消。 小皇帝礼貌的笑了笑,“朕后宫宫妃众多,如今正是国难当头,自然是以国事为重,不好贪图享乐,正巧王叔殿中缺人,不如都给王叔吧。” 小皇帝刚说完,周围人脸色各异。 皇后显示松了一口气,接着端坐着没有动,一派端庄大方。 下面拨弄着盘子里的丸子的阮璃璃手上动作一顿。 使者倒是也知道北冥渊的情况,“如此甚好,如果能解了王殿燃眉之急,吾王也甚为欢喜。” “使臣有心了。”小皇帝笑眯眯道,自作主张的给北冥渊的房里收了几个女人。 北冥渊眸底光芒微动,但是仍然没有什么情绪,淡淡的看着下面的人,周身气息凉了下来,默默盘算着该怎么收拾小皇帝。 接着他的目光扫过下面一排九个女子,落在了那边的阮璃璃身上。 阮璃璃脊背发凉,低着头若无其事的去戳自己盘子里的小丸子。 使臣脸上快笑出来花。 下面九个如花一般的美人,不知真相,多多少少露出了些窃喜娇羞的笑。 世人皆知,北冥渊权倾王朝,万人之上,如今内室还空着,尚未有妃。 别国进贡的姑娘多少也是名门之女,出身清白。 不知道空着原因的几个美人多以为是这位主子洁身自好,或者眼光刁钻,总以为自己将会是那个例外。 小皇帝看着北冥渊没说话,多少放了心,还好王叔没有怪自己坑他,脸上也跟着笑出了花。 一直藏身在暗处的陌七习惯性的摸了摸自己腰间常备的鞭子。 恩,这一顿毒打小皇帝是逃不了了。 阮明瑞多少有些傻了,坐在原地看了看自己身边的九妹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硬生生憋出来一句,“那,是不是暂时不需要你试血了?” 阮璃璃一筷子戳进了面前的丸子里,筷子怼到盘子上发出些清脆的声响。 盘底……隐约裂开了些细缝。 “轮换着试血,一人三天,都能等一个多月,他还要我试什么!”阮璃璃语气很不悦。 阮明瑞略有些怂的往后挪了挪,“九妹妹你该高兴呀,能多活一个多月呢。” 阮璃璃眨了下眼看他,“我看起来不高兴吗?” “我可高兴了。”阮璃璃拿起穿着丸子的筷子,塞进了嘴里。 阮璃璃粉拳不自觉的攥紧。 对啊,跟她什么关系,他爱用谁用谁。 不缠着她,她都要高兴死了。 北冥渊遥遥的看着那个小姑娘和刚才多有些不一样的反应,眸底带过些耀眼而意味深长的光,脑海中酝酿着什么。 第200章 以后有人替你 小皇帝从来没见过他王叔眼底光芒这么明亮的时候。 一定是很喜欢这批姑娘! 可太好了! 他为小师父争取到了一线生机,小师父一定高兴死了。 小皇帝喜不自胜,皇后一下子少了这么多争宠的也超开心,太后看着自己周围刚才一个个还严肃冷沉的人纷纷露出了一幅幅笑眯眯的表情,觉得自己不开心一下有点不合群。 太后扯着唇角笑了起来。 顿时场面一派诡异的祥和。 剩下的一整个宫宴,阮璃璃冷着脸,坐在座位上,把手底下的盘子生生戳出了一个又一个裂纹。 阮明瑞看着看着就不敢吃了。 感觉如果阮璃璃手底下是个人,她能戳废他。 直到宫宴结束之后,阮璃璃跟阮峰说了几句话,阮峰心神不宁,言语之间有些失落,但还是提过想办法先让她回阮家。 尤其是王殿有了其他合适的人选,这种事怕是也容易些。 阮璃璃知道阮峰在失落什么,叶澜八成还不知道,只是察觉到阮峰今天不对劲。 更准确的说是去见过那位主子之后,便成了这样。 阮峰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先去看看你五姐姐现下醒了吗,你既然是随王殿来的,现下他给了恩惠,你也要记得自己的身份,不要坏了规矩。” “好。”阮璃璃答应下来。 看着阮峰转过身,颇有些失魂落魄的离开。 叶澜紧跟上,眉宇间多了些担忧。 阮璃璃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的背影,才恍然惊觉,阮峰其实早就不是十年前把她从火海里拉出来的那个青年才俊。 边关风沙大,岁月这把刀就格外的锋利。 年岁大了便不过一个阖家团圆的愿望,即便是阮落雪犯过再大的错,也是亲生女儿,阮峰嘴上是怪罪是生气,但是心里也是极疼的。 阮璃璃站了片刻,转身朝着殿内走,接着远远的就看到了那九个姑娘跟着走到了里面。 阮璃璃脚步停了下,眼睛转了转,缓了心绪后扬头挺直身板,理直气壮、毫不心虚的走了进去。 有清点登记的宫人把这九位姑娘刚刚做了严密的检查,御医诊过脉,确认健康并且身上不携带武器便送到了北冥渊面前。 高台上男人一只手撑着额头,动作有些许懒散,空气中弥漫着些许香气。 是小皇帝命人放在殿中的柠松香,静气凝神绝佳。 这种香倒是与平日里宫中焚的香不一样,不熏不呛,不浓不淡,多有些沁人心脾的安宁。 也难怪小皇帝喜欢。 九位姑娘并排的跪在地上,阮璃璃站在后门门口,始终都没有进去,看着眼前的光景,莫名觉得这几个姑娘活生生像是被挑选的大白萝卜。 一个萝卜一个坑。 倏然一个白萝卜余光看到了阮璃璃,眼底带过些疑惑。 王殿在的地方,宫人都极少,这位姑娘身上也不是宫中编制的下人衣服,寻常官家小姐也不会敢来打扰北冥渊,她是哪里来的。 怕不是走错了。 阮璃璃尽量保持微笑,挪动了一下脚步,刚要进去问北冥渊是不是可以暂时放她回家。 接着旁边高台上闭目养神的男人淡淡的开了口,“刚才管事姑姑有提醒你们我府里的事吗?” 九位姑娘面面相觑,纷纷道,“提醒了。” 他说的无非是试血的事,在鬼殿若是不试血,进府之后那就一直是奴婢的身份,只有试血之后,会有很大的可能抬为主子。 毕竟能替这位生继承人的,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 北冥渊体质特殊,血毒严重,御医曾说他的血脉对母体要求极高,若是连试血都过不了,那孩子不可能活下来,母亲一样会被血毒影响,毒发身亡。 “孤不逼你们,你们现在走还来得及,毕竟你们也应该听说了,目前无人生还。”北冥渊嗓音很淡,好像不是在说他自己的事情一样。 其实他本人对绵延血脉看得很淡,忘记了当初是谁提出的,虽然血毒治不好,但可以找人给他生个孩子。 有太多人替他着急,一些人处心积虑的往他房里送女人,偏偏都死了。 后来有一段时日,便是阮璃璃挑中之前,那大半年的时间没有人再敢往他府里送人。 毕竟百分百的死亡率,不是一般人扛得起的。 底下九个姑娘纷纷陷入了沉默。 本着富贵险中求的原则,各自表态,“想好了。” “不走?”北冥渊适才掀起眼帘,扫了地下的几个人。 “不走。” 男人的眸色深了深,眼底带出了几分不耐烦。 这批姑娘当真是豁得出去。 阮璃璃站在门边,手指绞紧。 里面先前便发现了她的九个姑娘们,时不时的看她几眼,见她一直待在这里,各自在心里猜测她到底是谁。 北冥渊顺着她们的目光看了过去,瞥见站在那边的阮璃璃,很快就收回了目光,淡淡道,“有事?” 他的语气很冷淡。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走到那几个姑娘的旁边,还得保持微笑,“奴婢是来问殿下,若是今日不需要我了,可否准我回家。” 下面的几个姑娘听明白了,原来是个下人。 这张脸倒是惑人。 听着这主子的语气,也不是很待见她。 “你当我那是什么地方?你想去就去,想走就走?”北冥渊牢牢地看着她。 “我从来没有想去过。”阮璃璃眼帘半垂着,恭敬的怼了回去。 一句话怼的底下几个姑娘都愣了下,看了过去。 不仅没跪,还能跟他这么说话的?? 北冥渊脸色很快的阴沉了下去,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几个姑娘都慌忙低了头。 男人声线偏冷,“即便是以后有人替你,你既入了鬼殿的名册,就得守鬼殿规矩。” 阮璃璃选择性听着他那一句“以后有人替你”蓦的心底压着一团火气。 北冥渊起身,走下高台,玄色长袍带出些凌冽的戾气。 男人缓慢的扫了一圈地上跪着的姑娘,“今晚你们记得去跟教养姑姑报备学礼,鬼殿的规矩多,谁敢造次,就别说孤没给过你们警告。” 他随手指了一个,“你今晚去紫云殿候着。” 第201章 已有两个月余的身孕 众姑娘一惊,这就是要召晚上侍奉的了? “去了紫云殿会有姑姑帮你。哦,里面安了一窝老鼠,你……”北冥渊话还没说完突然被打断。 “那殿下今晚是不是就用不着我去了?”阮璃璃蓦的抬眸,眸光冷冷淡淡的看着那边的北冥渊。 北冥渊原想着只是紫云殿闹老鼠,前阵子一直没有管,苗姑姑说缺人手抓老鼠,被阮璃璃这么一呛,呛得莫名其妙,“你该去哪还是去哪。” 心说,我派人去抓老鼠又不影响你给我暖床。 等了这么多天,好容易这丫头松了口说今晚去,怎么可能放过她。 皇恩成宠的妃子除非断了腿脚不能服侍皇帝,不论如何也得把皇帝给拐进宫。 不明真相的众人多少有些嫉妒的看着被挑中的那个,有的姑娘反而看向了阮璃璃。 她们还当是多么厉害的一个人物,原来是一个失了宠的奴婢。 兴许是仗着先前跟主子有点什么,就蹬鼻子上脸,恃宠而骄,结果被冷落失宠。 阮璃璃脸上面无表情,内心活动已经快炸了,有人侍奉还要占着我? 特喵……妈哒! 北冥渊,我想跟你干一架!! “我准你现在去跟你家人相聚,酉时回来,送孤回府。”北冥渊看着小姑娘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今晚准时过去。”北冥渊莫名的有些不放心,眼底余光悄悄地打量着她的表情。 一时间有些奇怪,他不就挑个人去抓老鼠打扫卫生,为什么这丫头表情这么差。 阮璃璃轻轻的勾了勾唇角,“好,奴婢知道了。” 说完阮璃璃直接转身,款步离开,礼仪周到,是她从来都没有过的端庄沉稳。 她表面上有多端庄,此时内心就有多暴躁。 被挑中的姑娘面上一喜,心里像是有小鹿乱撞。 即便是还不能侍寝,能晚上留在殿中侍奉也是极大的恩宠,这一晚,怎么也得抓住男人的心。 将来若是他真心喜欢,不用试血没有子嗣能当个侍妾什么也是极好的。 她的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打着打着忽然想到……对啊,他怎么没有问我叫什么?? “殿下,奴婢叫梓凌。” “恩。”北冥渊见人走了,情绪愈发的阴沉,随口道,“孤也乏了,你们跟着领事先回府。” 抓个老鼠,为什么要知道她叫什么? “是。”九位姑娘应了一声,接着跟着宫人离开了殿中。 北冥渊随手握了一下桌子上的一个茶盏,眸光暗淡,脸色很难看。 她又生气了? 该不是真的不喜欢我了…… 北冥渊心情压抑,一瞬间有些不知所措,把手里的茶盏推开撑着头。 她要是不喜欢我了该怎么办,以后是不是就不给我亲亲抱抱举高高了。 躲在暗处的陌七看着北冥渊这副表情,活生生觉得自己像是见了鬼。 他们家主子什么时候露出过这种欲求不满的失宠表情。 他为毛觉得自家主子现在是越来越不对劲。 不仅肯出来摘了面具见人,还一个劲的耍小心机坑蒙拐骗。 活生生像是被那个丫头传染了一样。 就在陌七匪夷所思的时候,北冥渊眼神忽然一凌,“陌七,老规矩。” 北冥渊语调森然可怖,咬牙冷声道,“九个姑娘,九十鞭,分期打隔三天打十五鞭,好好伺候一下我的乖侄儿,主意都打到我头上了,他可真是长大了。”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陌七从暗处连忙道,“是。” 明明是夏日,阮璃璃浑身上下像是包裹着一层阴冷气息,阮明瑞站旁边都时不时的打寒战。 “九妹妹喝点热水不?”阮明瑞递了一杯茶给她。 阮璃璃扯了扯唇角,拿过杯子。 然后阮明瑞就看着杯子上蔓延生长出了一个裂缝,“啪”的一声脆响,阮璃璃手里的杯子应声碎裂。 “诶呦……”阮明瑞连忙拿起帕子去把阮璃璃手里的碎瓷片接走,“小姑奶奶你怎么了?” “我觉得,我移情别恋这件事得尽快提上日程了,不能再拖了。”阮璃璃认真的看了看阮明瑞。 阮明瑞:“??” 啥玩意? 移情别恋?? 阮璃璃深呼吸了一下,郑重的站起身子。 得去制定一个周密的移情别恋计划,按计划执行就能快点了。 阮明瑞一头雾水的看着她咬着笔尾,绞尽脑汁认认真真的想着什么。 阮璃璃纸张上乱七八糟的写了一堆东西。 刚写到一半,隔壁房间的门打开,阮峰站在门口神色凝重,叶澜眼眶发红,显然是刚刚哭过的样子。 阮明瑞更懵逼了,吓得生生不敢动,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两个人这样的表情,这是什么情况。 阮璃璃闻声抬头看过去。 看见阮峰和叶澜出来,知道阮峰应该是已经把事情原委跟叶澜说过了。 小姑娘悄悄把自己写的什么移情别恋计划揣进了口袋里。 而此时,给阮落雪安排的休息房间中,只有她的贴身丫鬟和一个女医者在查看她的身体情况。 阮落雪落水并没有昏迷,她的水性极好,否则也根本就不可能冒险跳下去。 旁边女医自从来了便没有走,坐在旁边命人去煎药,从始至终也没有说是什么药。 宫人按照女医的指示,把药送过来放在旁边。 房门被叶澜推开,床上的阮落雪看见叶澜,眼眶都跟着红了,“母亲……” “你且躺着。”叶澜声音很虚,一改往日里声音洪亮。 阮落雪一时间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只以为是自己落水叶澜心疼了,便笑道,“母亲没事的,多亏了曹哥哥救我及时。” 叶澜勉强的弯了弯唇角,伸手抚了抚阮落雪的发顶,坐在她身旁。 旁边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女医看见叶澜来了才起身,行礼道,“夫人。” “我女儿怎么样?”叶澜看向女医。 女医脸上的表情多有些为难,看了一眼旁边的阮落雪。 “有些事情,我得当面告诉您和侯爷。”女医让婢女先给阮落雪把药喝了。 转身把阮峰请了进来,三个人在隔间里。 阮落雪目光看了过去,能看见他们几个的人影映在屏风上,他们说话并没有避讳她,她也多少可以听见,便是怕被外人听到。 原本脸色就凝重的两口子,这会儿脸色更差了。 “可是我女儿有什么疾病?” “夫人不必担忧,五小姐很健康。”女医颔首。 “那……” 女医缓了一口气,“有件事,我希望二位有个心理准备,不要太过着急。” 叶澜紧张的一把握住了阮峰的手臂,“你快说吧,我们都能扛得住的。” “五小姐现下已有两个月余的身孕,”女医抬起眼,看向面前的两口子,“侯爷和夫人可否知情?” 身孕? 女医的话如同一道晴天霹雳,叶澜瞬间眼前发黑,险些晕倒过去。 第202章 阮家大门你再不许踏进一步 正在吃药的阮落雪整个人愣在原地,瞳孔瞪大。 难以置信的愣在原地! 六月盛夏,如今像是冰冻三尺,从头到脚一阵寒凉! 阮峰忙扶住叶澜,“这话不能乱说,我女儿还未出嫁?” “没有乱说,若是侯爷不相信我的医术,找其他御医来试都是一样的,姑娘受了寒气,我给姑娘开了一副安胎药。”女医看着面前两位的反应,心知这两个人八成是不知道自己家姑娘已经怀孕两个月了。 女医摇着头叹了口气。 阮峰扶着叶澜坐在旁边的座位上,叶澜目光盯着一出,很显然这个刺激大了。 正在给她喂药的婢女这个时候也都听到了,看着手里的药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要不要继续给阮落雪喂。 婢女手足无措的僵在原地。 阮落雪此时像是丢了魂了一样,连指尖都有些不受控制的发颤。 脑海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忽然炸开。 两个月…… 两个多月…… 她和曹铭才是上个月的事情,过了也顶多一个月。 两个月多月,这个是秦旭的孩子! 阮落雪失神的坐在床上,一时间一点反应都没有,连眼底都是无与伦比的恐惧和惊慌。 太讽刺了,简直太讽刺了,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阮峰和叶澜一大把年纪,这么大的事情,根本无法接受。 原本阮落雪未出嫁前就不是完璧之身已是非常不光彩的事情,若是嫁到曹家自家夫君到也没有什么。 但是未婚先孕,着实已经犯了大忌! 阮峰心底里多多少少有些心悸,两个月余的日子,北秦王府出事也还不到两个月。 到底是那个时候她就已经和曹铭厮混在了一起,还是说…… 阮峰想到一半,就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完全不敢继续想下去。 阮落雪更为害怕,浑身上下都不停地发抖。 阮峰眉头皱的死紧,牢牢的扶着自家夫人,“我们知道了,此时事关我们家女儿的清誉,还请不要告知他人。” 女医答应下来,先离开了屋子。 阮峰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睛,眼底带了些红血丝。 房屋门打开又关上,阮璃璃看着从里面走出来的女医,摸了摸鼻梁,把自己刚写完的一张纸藏了起来。 这个时候外面曹铭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直奔着里面的屋子就过去,完全不在乎是不是允许他进屋,“雪儿怎么样了?” 阮明瑞立马起身,先拦在了曹铭的面前,“诶,你干什么?我大伯父大伯母都在里面,你硬闯可不礼貌。” 曹铭看了他一眼,听见阮峰和叶澜都在里面才没有继续坚持,但是态度依然没有好到哪里去。 “如今雪儿马上就要嫁过来了,还有什么好避讳的。” “当初我五妹妹还马上就要嫁去北秦王府了,现在不还是被某些人面兽心的捡了便宜,”阮明瑞意有所指的开口。 “你!”曹铭咬牙,一把拎起阮明瑞的领口。 “诶,我大伯父大伯母在里面。”阮明瑞敲了敲他的手。 语气里不乏警告意味。 毕竟还没有成婚就当着岳父岳母面前打小舅子,怎么看怎么没有体面。 曹铭心不甘情不愿的松了手。 阮璃璃撑着下巴,坐在旁边好整以暇的看戏。 房间里面倏然传来“啪”一下响亮至极的巴掌声,听着是下了狠力气。 外面的三个人齐齐的愣了愣,看了过去。 里面,阮落雪捂着被打的脸摔在床上,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红着眼睛整个人身子颤抖如筛糠。 阮峰气的手指一直在抖,连声音都沙哑的不行,“是谁的孩子?你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父亲!父亲……”阮落雪慌忙下床跪在地上,“父亲一定是他们误诊,我不可能,我没有……” “事到如今你还要撒谎?”阮峰瞪着她,眼底满是痛心,“我阮峰一世英名,为何生了你这么个孽障!” 阮峰抬手又是重重的一巴掌打了过去! 阮落雪身子不稳,摔在地上,唇角都带了鲜血。 外面的三个人听的一阵心惊胆战,但是都抓住了关键词,“孩子!” 孩子是什么? 谁的孩子?哪里来的孩子? 阮璃璃眨了眨眼睛看向了阮明瑞,阮明瑞眨了眨眼睛看向曹铭,曹铭瞪着眼睛,没有说话。 那不是他的还能是谁的! 一个月前醉酒才给雪儿破了身,不是他的还能是谁的。 “母亲,”阮落雪慌忙去抓叶澜,慌张的哭了出来,“母亲你救救我,我真的不知道,我……” “这孩子打了吧。”叶澜闭了闭眼睛,眼底尽是失望。 外面曹铭一听不乐意了,直接不管不顾推开了房门,“不行!为何要打?” 曹铭一进来,屋子里阮落雪整个人都僵住,一动也不敢动,一句话也不敢说。 努力的在回想自己刚才有没有说什么孩子是谁的事情。 曹铭冲了进来,连忙把地上的阮落雪扶了起来,“雪儿别怕。” 阮落雪浑身僵硬,抽噎着一时间也不敢接话。 接着曹铭把她扶到床上,转头便朝着阮峰和叶澜跪了下来,“阮将军,阮夫人,先前都是我的错,是我坏了雪儿清白,但我是真心喜欢她,如今我们也要成亲了,便是有了孩子,也并无不妥啊。” 曹铭信誓旦旦的说着:“请将军和夫人相信我,我一定会照顾雪儿母子平安,不辜负二位的抚养和厚爱。” 阮峰闷着火气,现下如何也发不出来。 他要怎么当着曹铭的面质问阮落雪孩子到底是谁的。 若是此事传出去,整个阮家都会被非议。 前后说好的非北秦王府不嫁,北秦王府出事,转头就和曹府定了亲事,结果怀了孩子还是秦旭的。 这件事,简直是天大的耻辱! 阮峰咬着牙,根本就没有看曹铭一眼,指着床上低着头一言不发的阮落雪,咬牙切齿,中气十足的嗓音浑厚有力,“自作孽,不可活!” “从今往后,我阮峰没有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儿!我阮家大门你再不许踏进一步!”阮峰手指紧握成拳,重重的掀翻了旁边的桌子,甩袖离开。 第203章 丫头也好久没喂我吃猫粮小饼干了 “父亲!父亲!”阮落雪慌了,不顾一切的起身去追阮峰,“女儿知错,女儿会把孩子打掉……我……” 阮落雪还没有追到门口,被叶澜拦了下来,她的眼底尽是哀伤和失落。 曾经对这个女儿有多骄傲,如今就有多失望透顶。 “母亲,母亲求您劝劝父亲,”阮落雪泪眼朦胧,声音颤的不成样子,心底的恐惧无限的放大,“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她了解父亲,他从来不会因为生气说一些莫须有的气话,他是说真的。 若是阮家真的把她扫地出门了,她该怎么办…… 她连家都没有了,连父亲母亲都没有了。 她什么都没有,又怎么嫁人。 曹家会怎么看她,帝京里的人又会怎么看她! 曹铭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严重成这样,只跟着阮落雪一起跪着,跪在叶澜面前。 叶澜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眼角掉了几滴眼泪,而她整个人身板笔直任由阮落雪拉扯却也不显柔弱。 她只说了五个字,“没有以后了。” 说的阮落雪心底一凉,浑身上下像是坠入了冰窖,连手指都握不住叶澜的裙角,跪坐在地上,哭的头脑发晕。 叶澜俯身,手里的帕子擦了擦阮落雪脸上的眼泪,动作极尽温柔,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缱绻,“雪儿,母亲爱你,最爱你。” 明明是这么温柔的话,却听的人浑身上下都发冷。 “进了曹府之后,好好侍奉公婆丈夫,忘了阮家,忘了母亲。”叶澜擦着她脸上的眼泪。 阮落雪有一瞬间的怔愣,拼命地摇头,“不,不要,不要啊母亲,我改,我不嫁了,我哪也不去了,我求求您别不要我……” “我真的知道错了,您打我吧,我由着您打还不行吗?”阮落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当真是害怕,从来没有过如此害怕的时候。 阮落雪慌忙拽了拽曹铭,“我求你退婚好不好,我不嫁了,我不能嫁了……你放过我吧,我……” 曹铭连忙道,“夫人,都是我的错,若是您要怪就怪我,千万不要迁怒雪儿。她可是您的亲生女儿,将军府若是如此,那大婚之日岂不是很难看?” “难看?”叶澜声音很轻。 叶澜垂眸看着地上的人,眼泪无声无息的滑落,她忽而冷笑了一声,“现在还不够难看吗?啊?” “我的亲生女儿,你告诉我,现在不够难看吗?” 叶澜咬紧牙关,咬重了“亲生”两个字。 “母亲,母亲我错了!”阮落雪拼命地在地上磕头认错,“不要,不要抛弃我,您打我骂我怎么罚我都好,我都认……不要……” 阮落雪哭着哭着,声音逐渐变弱,头脑猛然一阵晕眩,整个人昏了过去。 曹铭慌忙抱住她,“雪儿,雪儿?你醒醒!” 叶澜眼底闪过一丝焦急,却也缓慢的稳住心神,疏离淡漠,“还请曹公子多多照顾。” 说着,叶澜便起身直接离开了屋子。 曹铭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阮明瑞试图上前但是看着自己大伯父大伯母走的如此干脆,也不知道该不该去扶。 曹铭赶紧把阮落雪抱上床,又吩咐旁边一直不敢说话的婢女去把刚才那个女医官叫回来。 阮璃璃坐在外厅看着这情形和阮明瑞对视了一眼。 阮明瑞懵逼,她多多少少知道些内情,倒是也没有想到阮落雪居然能多个孩子。 即便是北冥渊没有逼阮峰和阮落雪断绝父女关系,如今这个情形,这个孩子简直就是阮家的奇耻大辱。 阮家家训一向是严苛,如今出了这种事情,就相当于直接在他们俩脸上生生地打了几巴掌。 这就是他们家引以为傲的家训养出来的孩子。 这就是他们名震京城的女儿! 阮峰的性子断然也是忍不了的。 阮璃璃扶着桌子起身。里面曹铭手忙脚乱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若是阮家真的和阮落雪断绝了关系,那这次联姻还有什么可以利用的价值? 阮家的兵权一点没有捞到不说,若是这件事在京中传扬出去,岂不是在说他曹铭强占人家姑娘,害得人未婚先孕,与娘家断绝关系来往。 他们曹家的名声该往哪放? “你去哪?”阮明瑞见阮璃璃要走,连忙上前拉住她,“真的把五妹妹就留在这?留给曹家人照顾?” “父亲母亲都走了,咱们晚辈留在这,不是打他们脸吗?”阮璃璃看了看他,“咱们去把哥哥姐姐们从偏院里叫出来,赶紧走吧,一会儿曹家要是来人了,咱们几个可解释不清。” 阮璃璃推了推他。 阮明瑞似懂非懂的点头答应着。 这个孩子怕是曹铭以为是他的,肯定不会允许阮落雪把孩子打掉。 现下这光景,倒是比预料之中的要刺激。 这曹铭秦旭两个人,多少处境有些有趣。 一个马上就要当父亲的秦旭还被蒙在鼓里。 一个误以为自己要当父亲的曹铭傻乎乎接盘。 自作孽不可活,以后怕是有的阮落雪受。 阮峰当真说道做到,那天下午开始就再也没有管过阮落雪。 阮家人提前离开宫中,独独没有带走阮落雪让所有人都震惊了些。 不过一个时辰,整个宫中尚且留着游玩的大臣及其家眷都知道阮峰与阮家五小姐断绝了父女关系。 其中缘由大家各有说法,但流传的最多的就是曹铭坏了人家姑娘家清白,又搞大了人家肚子,坏了阮府的规矩。 阮峰一怒之下和五小姐断了父女关系,从此不许她踏进家门半步。 北冥渊坐在殿里,一个暗卫从阴影中突然悄无声息的窜了出来,“殿下,阮峰那边已经断了关系。消息已经散出去了,现下,宫中留着的大臣及其家眷都知道了。” 北冥渊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嗓音还是淡的,“好,退下吧。” “是。” 男人低头把玩着手里面的香囊,看着上面绣的一只小白猫,与宝宝小时候有五分相似。 半晌长长的叹了口气,那丫头也好久没喂我吃猫粮小饼干了。 好久没叫我冽哥哥了…… 第204章 你是不是生气了? 朝堂之中一片震动,朝堂中的男子大多还是很敬崇阮峰这个镇国将军,出了这种事多有的是,觉得曹家公子太过于强势霸道,欺辱女子,还害的五小姐没了北秦王府婚事,撤了封号,被阮家扫地出门。 女眷中则是说,阮落雪自己贪慕权贵,爱慕虚荣,北秦王府出事转头就盯上了曹府,曹铭一个巴掌拍不响,必定是阮落雪处心积虑有意接近,才害的阮家颜面尽失,阮峰才断了关系。 相对来说较为少数的人说阮峰不通情理,对自家女儿这么刻板严厉,太过于不近人情。 舆论被把控的很好,大多都在指责阮落雪和曹家。 消息传得如此之快,阮璃璃也只是随着阮明瑞听,心下默默盘算,大概也有了数。 这消息传播的速度绝对不像是自然传播。 按照她先前听到的那些,八成是北冥渊命人把消息散了出去。 阮璃璃沉默着,恍然发觉这宫里四处都是他的眼线,怕是每个角落里发生的事情,都能第一时间传到他的耳朵里。 如果说曹家私养军火的心思她都能知道,那么北冥渊一定也是知道的。他无非是忌惮着阮府与太师府结亲之后,当真和曹家亲近起来, 那是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情,现下八成丞相府已经在和曹太师协商,最为关键的是把控住将军府的兵权。 只要兵权在手上,其他的都好说。 若是阮家胆敢有所动摇,他废了阮家都极为有可能的。 现下既然阮峰已经表态,北冥渊要做的事情,无非就是把消息散出去,恰好借此事孤立曹府。顺便逼将军府站队,明朗朝廷局势。这个男人的心思太过于缜密,连朝官女眷的想法都把握的恰到好处。 朝官趋利辨理,女人重礼易妒。 他只需要把他们的心思引过去,剩下的所有事情顺理成章。 这个男人怕不是真的只手遮天。 阮落雪晚上从梦中惊醒的时候,天色已经大暗,屋子里灯火通明,自己的婢女守在床边,看见阮落雪醒了脸上露出了些喜色。 而周围所有的东西都无比陌生。 一个可怕的意识充斥着阮落雪的脑海。 不是阮家,这个地方不是阮家! 她在哪? 她现在在哪? 阮落雪慌张的坐了起来,拽住旁边的婢女,“这是哪里?母亲呢?母亲去哪了?” 婢女颇有些害怕,为难的开口,“姑娘,这里是曹府。” 阮落雪神思有片刻的恍惚,“他们真的不要我了……为什么,为什么不要我了” “不,不行,我要去找母亲,她不会这么对我的……”阮落雪眼睛都哭的红肿,直接翻身下床,不顾一切的往外跑。 刚刚跑到外面忽然绊到了桌脚,摔在了地上。 曹夫人正巧过来,看着阮落雪摔在地上,慌忙上前,“姑娘啊,这是做什么?你可是有身子的人,怎么经得起这么折腾!” “我母亲不要我了,他们都不要我,呜呜……我该怎么办,我没有家了……”阮落雪手忙脚乱的一边哭一边想要推开曹夫人,往外跑。 曹夫人忙把她拉回来,“现下太晚了,明天,明天我们送你回去好不好?” “我和太师一起去,定能劝说你父亲母亲。”曹夫人拍了拍她的后背。 阮落雪泣不成声,没过一会儿又哭的昏了过去。 曹府上下一阵忙乱,毕竟阮落雪现下怀有身孕,谁也不敢马虎。 但是还未出嫁就怀了孩子,在婆家住的事情,在京城中大街小巷都传开。 不论如何,阮落雪的名声算是毁了大半。 阮璃璃拆下自己头上的发饰,淡淡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努力保持微笑,“他今晚不是有人侍奉吗?为什么还要我去流云殿,他是缺个鼓掌的观众吗?” 青箬站在旁边帮她整理梳妆,看着她这一副表情,不由得觉得有趣。 “奴婢不知,只知道殿下说,早先便说好了今晚要你去流云殿的。” 早先? 阮璃璃想到了早上答应他的话。 这个男人太混蛋了。 当着她的面叫人侍奉,居然还敢让她去? 阮璃璃咬牙腹诽了一阵,走到了流云殿,北冥渊还坐在高台上处理着一些政务,听她来了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阮璃璃转头扫视了一遍寝殿四周,没有看到其他女人的影子,没有其他女人的气息。 八成是还没有送过来。 “进来也不行礼?”北冥渊低着头看着奏折,漫不经心的开口。 小姑娘声音是极好听的,语调温婉有礼,“我怕我行的礼殿下不喜欢,毕竟我这么没规矩,应该先去向教养姑姑学习下才好。” 北冥渊手指顿了一下,掀起眼帘看她,这话听着略微有点酸。 “那位今晚召来侍奉的姑娘呢?怎么没有来?”阮璃璃弯着唇角,笑盈盈的开口,“我看那姐姐长得是极好看的,还想多看两眼。” 北冥渊摩挲了一下手里的奏折。 她褪去了白日里饰品,衣衫都换了素雅简单,外衫绢丝薄如蝉翼,便是一副睡前的慵懒闲适,如一朵待放的花朵。 想把她圈起来,试一试这花是不是如想象般的娇嫩,给她些雨露是不是能开的更妖艳。 北冥渊手里的笔转了一下,算下来,三天零八个时辰没有正经抱她了。 每每一碰就会被推开。 难不成还是绑起来听话些? 阮璃璃走上前,看他没有说话,低声问了一句,“殿下,在想什么?” “你生气了?”北冥渊放下了手里的奏折和笔,眉宇间已然有些不悦,牢牢的看着她。 “不敢。”阮璃璃眼帘微垂。 “过来坐下。”北冥渊推开面前几本奏折。 “这不合规矩,殿下还是公务要紧,”阮璃璃看着他这个动作,多少想起来那天晚上他推开桌子上所有的东西,把她压在桌子上,“处理完公务尽早休息比较好。” “你是不是生气了?跟我说实话。”北冥渊隔着小半张桌子,去握她的小手。 阮璃璃后退一步躲开,“生气伤身,为了不相干的人生气不值得。” 第205章 宝宝,过来 北冥渊皱着眉,看着她。 不相干的人? 谁是不相干的人? 外面苗姑姑的声音传来,“殿下,梓凌姑娘刚刚不小心崴到脚,您看还要她继续吗?” “崴到脚还需要来跟孤说?让她先在紫云殿等着。”北冥渊冷声道。 现在并没有空管别人怎么样。 “干嘛让人家姑娘等着呀,殿下莫不是觉得我碍事了?”阮璃璃看着他,“那我走就是了。” 说着,阮璃璃就转身朝着外面走。 “站住!”北冥渊眉头拧紧,“给我呆在这,哪也不许去!” 多少以为她是因为今天往这里送的九个人生气了。 “人是陛下收的,不是我愿意收的。”北冥渊伸手拽住阮璃璃的手臂。 “更何况,我问你,如果对你蠢蠢欲动的敌人送亲信过来,这群人你是直接杀了合适还是留着顺藤摸瓜合适。” “殿下不用跟我说这些,”阮璃璃打开他的手,“您的谋算无人能及,我自然是猜不透您在想什么,您愿意留下是您的事,您今晚想要谁侍奉也是您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除了你还让谁侍奉了?我人不是还在这吗?”北冥渊牢牢地看着她。 “殿下着什么急啊,我也没怪你啊。” “行,是我碍你事了行吗?”北冥渊起身,冷着脸,大步流星的朝外面走,“我走。” 北冥渊走到门口,眼底尽是愠怒,“带我去紫云殿。宝宝,跟我一起。” 他还不如去抓个老鼠,都比跟这个丫头说话要开心。 阮璃璃站在殿中,看着他的背影。旁边从窝里钻出来一个脑袋的贝贝看着这情形,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这咋又吵起来了? 贝贝追了几步,追在北冥渊的身后。 外面苗姑姑看着北冥渊脸色难看,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回头就瞪了一眼阮璃璃。 这丫头还真敢这么呛殿下,太没规矩。 宝宝从兔子窝里探出头来,嘴里叼着一个胡萝卜,看了看阮璃璃,“我,我也不知道他为啥叫我。” 阮璃璃看着宝宝叼着胡萝卜悄悄的跑开。 突然冒出了一脑袋问号。 为什么一只猫会住在兔子窝里? 阮璃璃舔了下唇角,轻轻扬声,“小小?跟我走。” 突然一只小狐狸撒着欢的从兔子窝里钻了出来。 活蹦乱跳的顺着阮璃璃的裙角一溜烟的爬到了阮璃璃的怀里,趴在她的怀里大口大口的吸取着她身上的灵气。 雪白柔软如毛团的尾巴,乖巧的撩拨着阮璃璃的手。 阮璃璃表情诡异,回头看了看那个奢华的兔子窝。 它们仨……现在是什么关系? 同居?? 北冥渊浑身怒气的走到了紫云殿,殿门“砰”的一声大开! 里面不小心崴到脚的梓凌吓了一跳,娇躯一颤,怯生生的看向门口身姿颀长俊美的男人。 北冥渊掀起眼帘看她一眼,抬手一动,外面的门边直接关上。 看着北冥渊脸色极差,梓凌也半晌不敢说话,坐在床边盈盈起身,“梓凌参见殿下。” 先前听说是暗卫们各司其职,打老鼠这种事不麻烦他们,紫云殿那一窝小老鼠原本也不被重视,现在繁殖成一个家族了才想着一窝端了。 亏得梓凌今晚盛装,结果居然过来跟小老鼠你死我活了一晚上,还扭了脚。 隔壁姑姑都说她这一身盛装来抓老鼠,真尊重老鼠。 以为今晚是见不到殿下了,没想到他居然来了,莫不是在担心她扭到脚,所以特地来看看她。 梓凌越想脸越红。 北冥渊坐在朱漆雕花座椅上,一只手撑在膝盖上,凝眉看着一处,像是在极其努力的平复自己的怒气,又像是在酝酿着什么火气。 梓凌站在旁边,觉得这样的沉默着实令人害怕,便温声开口,“殿下可是不高兴,我会点琴技,可为殿下排忧解乏。” “恩。”北冥渊从嗓子里硬生生的挤出一个字,多有些不耐烦。 梓凌见北冥渊答应了,便微微垂下眼帘走到旁边拿出早就备好的琴放在了旁边的矮桌上。 她跪坐在下面,衣裙散开,带着几分柔美温和。 她今晚是盛装打扮,整个屋子里都是她身上的浅淡香气,看得出来是做足了工夫。 毕竟第一印象极为重要,原本就想着不论如何也得让男人先记住她,以后的事情才好说。 大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条缝,宝宝凭借着自己日益长大的猫脸,挤开了门框。 贝贝从它的嘴里抱下来自己的胡萝卜,悄悄地从门缝中溜了进去。 北冥渊掀起眼帘,目光略过前面弹琴的人,看向了门口的小白兔。 一个猫爪悄悄地把门口小白兔往里推。 “宝宝,过来。”北冥渊声音偏低哑,是悦耳的磁性嗓音,听的人浑身上下都酥了。 门外面的宝宝浑身上下僵直,伸着自己的猫爪愣在原地。 鬼鬼祟祟的低声问贝贝,“我是不是被发现啦?他为什么要叫我来呀?我还想去陪娘亲。” 小白兔抱着胡萝卜,一脸惋惜,“你脸太大了,被发现很正常。” 宝宝心尖颤了颤,扒拉着门框才无奈的走了进去。 而里面的梓凌脸却唰的一下就红了,娇羞的抬眼看了一下上面的男人。 那张惊为天人的俊美脸庞说不心动是假的,举手投足之间带出些清贵狠厉气息,锐利如鹰隼的眸子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仿佛看一眼便会陷进去。 那一声“宝宝”听的梓凌心都要化了,她便觉得自己是不同的,倒是没有想到殿下竟然进展如此之快。 居然直接叫她宝宝。 梓凌心中窃喜,盈盈起身刚想要走过去,接着一只猫迈着不太情愿的猫步,从她身边走了过去,直接爬到了北冥渊的脚边。 男人一伸手,它便顺势跳到了他的膝盖上。 “宝宝,你来的时候你娘亲在干嘛?”北冥渊修长的手指缓慢的抚摸着怀里那只大白猫的猫,一只手撑着额角,神情慵懒。 北冥渊听见琴声断了,掀起眼帘看向梓凌,声音去掉了些温柔,显得冷硬非常,“怎么?” 第206章 为什么是我侍奉别人,不是别人来侍 只见梓凌脚步僵在原地,她只觉得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疼,羞愧的恨不得钻个地缝消失,结结巴巴的解释,“没,没什么,我,我跪的腿麻了,起来走动下。” 宝宝?一只猫? 还有娘亲? “我听见她叫小小,说什么跟她走。”宝宝漫不经心的说着,在他怀里打了一个哈欠。 贝贝身子小,半天才穿过偌大的殿堂,蹦跶到北冥渊身边。 北冥渊脸色一变,坐直了身子,“走?她去哪?” 底下梓凌听着北冥渊自言自语,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多少有些害怕,手底下拨琴弦的动作不由得颤了颤。 宝宝窝在北冥渊的怀里,晃荡着小尾巴,“慌什么,娘亲又不是第一次被你气走了。” “她当真生气了是不是?”北冥渊敏锐的捉住了关键词,眉头紧紧地皱起,“这丫头,就是嘴硬。生气了也不跟我说。” 她一定是吃醋了。 那是不是说明…… 她还是喜欢他的,一定还喜欢他。 北冥渊脸上莫名其妙的由怒转笑,而且笑容越来越明显。 下面的梓凌余光瞥见那个自打见面就没有什么笑模样的冰冷主子突然露出了这种笑容,吓得弹错了好几个音节。 贝贝坐在他的手臂上,默默地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活该这个男人万年单身,媳妇不要他。 媳妇生气了还笑得出来,它爹爹每次一惹娘亲生气的时候,都自觉地去跪算盘。 宝宝看了它一眼。 没过一会儿,接着外面暗卫突然跑了进来,“殿下,不好了,九小姐又翻墙跑了!” 北冥渊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声音冷厉非常,“她去哪了?” 接着男人身上散发出了些逼人的戾气,眸光森冷非常。 梓凌浑身上下抖了一下,被男人这股莫名气场震得连呼吸都谨小慎微。 暗卫为难的皱了皱眉,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北冥渊,“看方向,可能是……先前那个青楼。” 许久没有动作的贝贝爬到北冥渊身上,依然没有说话,只是顺着他的肩膀爬上去,拔下来自己怀里的绿油油的萝卜叶,放到了北冥渊的脑袋上。 暗卫:“……” * 街灯还亮着,在月色之下氤氲出一圈圈光影,打落在脚边,阮璃璃裹了一件披风,溜达在街上。 “小小,我今天带你去见个帅哥哥。”阮璃璃轻轻软软的声音响起。 小狐狸的眼睛都开始发光,从她披风帽子里钻了出来。 先前听母亲说过,她们这种狐狸精,将来需要从干净的男人身上吸取精气。 可惜她还太小,小狐狸晃了晃自己的小尾巴。 怎么着也得长个一年,才能到勾人绝好的时机。 不知道那个帅哥哥一年之后,还干不干净…… 阮璃璃跑进仙月阁,直奔着玄琊的房间走了过去,这回儿倒是记得提前敲了敲门。 房间里传来一道清润小心的声音,“谁呀?” “我鸭,是我鸭。” 阮璃璃话音刚落,突然房间门被打开,她一头撞上了一个坚硬的胸膛,熟悉的气息席卷而来。 斯聿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凉凉的看着她。 阮璃璃立马后退了一步,怂怂的低了低头,“师父……” “为师不是说过,以后晚上都是我来照顾他。”斯聿打量了她片刻,“你还来做什么?” “我……我是专门来看师父的。”阮璃璃立马改口。 小狐狸小心翼翼的伸出脑袋,看着门口和门里面,顿时小狐狸浑身滚烫发热,春心荡漾…… 嘤,都好好看怎么办。 斯聿面无表情的看着小姑娘闪着微光的眼睛,水汪汪的像是黑曜石,表面依然板着脸,“现在看到我了?可以回去了?” 阮璃璃皱着眉,一听斯聿一开口就要赶她走“师父,我好容易翻墙出来的,不想在他眼皮底下呆着。” 斯聿一听,隐隐觉得是这个道理,他怎么能把她往鬼殿推。 鬼殿他又闯不进去,还是这里比较好把控一些。 阮璃璃看着斯聿的脸色缓和了下来,笑着眯了眯眼睛,刚要进去,突然被斯聿握着肩膀给推了出去。 转身把她推到了旁边的一间空房里,“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成何体统!” 斯聿冷声说着,“这么晚了,你就在这间屋子里休息。” 阮璃璃无奈,“师父,我心情不好,想找阿琊玩罢了,没有别的意思。” “怎么了?他又欺负你了?”斯聿关上了房间门。 淡然自若的走到了桌子边,倒了一杯茶水,推到了阮璃璃的面前。 “今日,丹尧使者来给太后贺寿,顺便送了几个女子进宫,小皇帝不要,便都给了他。”阮璃璃抿了抿唇,趴在桌边脑袋搭在手臂上。 “几个?” “九个。” 斯聿神情很淡坐在她旁边,“那如今是不是你可以暂且回去了。” 左右想着九个人怎么暂时也轮不到她了。 阮璃璃摇了摇头。 “总而言之就是,他一时半会儿也顾不上你了是吗?”斯聿看着她。 阮璃璃趴在桌子边,旁边的小狐狸窝在她的腿上,情绪不高,“他今晚召别人侍奉,也没有我什么事了。” 气氛忽然沉默了一下,有什么东西在莫名酝酿着。 斯聿语气颇为认真,“那你也侍奉个别人,不就好了。” 阮璃璃顿住,趴在桌子上,掀起眼帘看向旁边清绝尊贵的男人,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我……侍奉别人?” “这不太好吧。”阮璃璃扶着桌子坐直身板。 “他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好,那你为什么觉得不好呢?”斯聿声音很稳,说话都是正襟危坐。 仿佛不染丝毫邪念,这样的状态阮璃璃也不好往某些方面去想。 “师父说的有道理,但是……” “没有但是。”斯聿打断她,“为师怎么教你的,虽然不可随意欺辱他人,但可以以牙还牙。” 阮璃璃眉毛跳了跳,“可是,为什么是我侍奉别人,不是别人来侍奉我呢?” 斯聿忽然顿了下,莫名觉得这丫头说的很有道理。 第207章 我知道你嫌弃我 “可是我也不好找其他人来侍奉我,”阮璃璃又趴了回去,“罢了,我只是出来玩的。” 斯聿轻叹了一口气,表情惋惜,“既然如此,为师可以委屈一下,先侍奉你一次。” “不行!”阮璃璃偏头看过去,想也不想立马拒绝,“师父金尊玉贵,怎么能来侍奉我。” “你九岁之前,梦魇的厉害,半夜梦醒总是哭的一塌糊涂。谁哄都不管用。”斯聿坐在旁边,自顾自的到了一杯茶。 “忘了是为师夜夜讲故事哄你入睡的?每每等你睡了,为师的袖子都是你的眼泪鼻涕,我每日都得洗衣服。” “那不是小时候吗。”阮璃璃为难道,“我现在已经长大了。” “哎……长大了,”斯聿叹了口气,失望的摇了摇头,“果然长大了之后,师父就变得多余了,以后你再也不需要师父了。” 斯聿打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眉宇之间尽是忧虑。 阮璃璃慌忙起身,迷茫的眨了眨眼睛,“不,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师父……” “前阵子御华师尊还说,他的弟子学成之后就各个单飞,今年生辰没有一个记起他来,他觉得过往皆云烟,自己孤独终老也没有什么。”斯聿又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都琢磨好了,等过几年,我便退隐昆仑山。” “师父你别多想,我真的没有这个意思……”阮璃璃焦急的走上前。 “罢了,你总归是要走的,以后八成也就忘了我。”斯聿声音低了些,直接起身。 “若是你不愿意我在这,为师一个人呆着也挺好,一个人来去,也挺自在的。” 阮璃璃见斯聿伤心成这样,也不知道是自己哪里做错了,连忙上前拽住斯聿的袖子,“师父,你别这样,我错了还不行吗?” “你错了?你错哪里了?”斯聿脚步在门口停下,回头看她,“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 “你提醒了为师,你已经不需要为师了,你现在是一教之主,有自己的事情。” 斯聿说着,自嘲的笑了笑,“我算什么。” “不是,”阮璃璃着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连忙拉住他,“师父,你算的,你永远是我师父呀,那那今晚换我给你讲故事行吗?我哄你睡好不好?” “当真?”斯聿偏头,看着她。 “恩恩恩。”阮璃璃疯狂点头,“师父你别难过了,我错了我没别的意思,我刚刚只是说……” 阮璃璃想了下。 对啊,她刚刚是说了什么,师父这么难过。 “我只是怕您累着真的。”阮璃璃把斯聿拉了回来,忙给他倒了一杯水递到他的手心里。 “你不要安慰我。”斯聿半推半就的坐回了座位上,“我知道你嫌弃我。” “我真没有。”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一脸纠结的看着斯聿。 “真的?”斯聿一边喝着茶,一边掀起眼帘看了看阮璃璃。 “真的。”阮璃璃认真的点头。 斯聿纠正,“我是问你,给我讲故事,哄我睡觉是不是真的?” 阮璃璃连忙说着,“真的真的。” 斯聿眼帘微垂,坐在座位上,眉眼温润中带着一丝丝的哀伤,颇有一副黯然神伤的样子。 而此时阁楼外的树上,繁密的枝叶中遥遥而立着一个男人。 他肩膀上的小白兔叹了一口气,“看见没,人家是怎么把姑娘留住的。” “你回回都把人气走,可真是个追妻鬼才。”贝贝嫌弃的看他一眼。 斯聿毕竟照顾了阮璃璃十几年,太过了解她,摸得透这丫头的脾性。 这丫头就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你软她会比你还软几分。 你要是硬起来,她绝对硬的你头破血流。 北冥渊眸色阴冷,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那边的情形。 他脸色很差,心底像是被什么紧紧地抓住,抓的他喘不过气来,浑身上下都有些窒息的难受。 他沉默了半晌,忽然伸出手,递给旁边的贝贝。 冷冰冰的说了两个字,“咬我。” 贝贝愣了愣,讪讪的蹭了蹭北冥渊的手指,谄媚的笑了笑,“哥哥,你没疯吧。” 只有阮璃璃敢咬他,换别人谁敢啊。 “快点。”北冥渊不耐烦的催促着。 贝贝张了张嘴,轻轻的咬了咬他的手指。 “咬破的那种。”北冥渊看着它,“不是说兔子急了还咬人吗?” 贝贝委委屈屈:“主要人家现在也不着急嘛。” “不咬……断你三天口粮。”北冥渊声音都像是带了冰渣子,“急了吗?” 贝贝眼睛一闭,小腿一蹬。 吭哧咬了上去! “我觉得你的牙口太小了,看起来不够惨……”北冥渊看着手背上的血痕,“你身上没有病吧?” 贝贝:“……老子是灵兽。” 阮璃璃在床边搬了一个座椅,斯聿回头看她一眼,走到了窗边,遥遥的看了眼不远处一颗大榕树,树叶繁密看不出什么异样。 却偏偏斯聿勾着唇轻笑了一下,淡淡的关上了窗户。 贝贝拽着北冥渊的衣服,大呼小叫道,“天哪!关窗户了!大夏天的关窗户了!他们要干什么!” 按常理,他的藏身非常隐蔽, 北冥渊莫名从斯聿的眼神中看出了几分挑衅,他的眸底带出了一层盈盈黑雾。 阮璃璃察觉到窗户关上,也有些疑惑,转头看了过去,“师父为什么要关窗户呀,不热吗?” “为师要宽衣,总不好让人看到。”斯聿说着兀自解开了外衫的衣带。 阮璃璃站了两秒,立马背过身,“师父那你宽好了,叫我一声。” 斯聿看着小姑娘的反应,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直接把衣带打了一个死结,上前几步把她拉了过去。 接着就在窗户上映出了两道人影。 阮璃璃疑惑地看过去。 斯聿拉着她,表面上清心寡欲指了指自己打了死结的衣带,“这个我自己解不开了,你帮我吧。” “师父你其实可以直接剪开。”阮璃璃低头看了看,手指挑了一下,索性拿了一把小刀把衣带割开,斯聿顺势脱掉自己的外衫。 第208章 怕为师吃了你? 这些落在窗户上,便是难以描述的暧昧互动。 尤其是最后窗户上男人还脱了衣服。 小兔子震惊的瞪圆了眼睛,“天哪,脱衣服了!怎么还脱了呢?” 斯聿抬手灭了灯,阮璃璃眼前一黑,她非常疑惑,看不懂了这一系列操作是个什么情况,“师父……” “嘘,去给我讲故事。”斯聿弯了弯唇角,黑暗中露出了些意味深长的笑,推着阮璃璃去了床边。 只留下外面看着脱完衣服又灭了灯的人,男人在某些事情上的想象力是很强的。 这些东西,足够他一晚上浮想联翩。 贝贝莫名感觉到周围有着什么凌冽的杀气,像是随时都可以溅对方一脸血。 北冥渊还带着些伤痕的手紧握成拳,手臂上青筋暴起。 房间里完全不知情的小姑娘坐在窗边的小板凳上,斯聿躺在床上,动作很慢的拉过来他旁边的被子,动作闲适。 他半躺着,看着床边正绞尽脑汁想故事的小姑娘。 “师父你想听什么?”阮璃璃看着他。 “你讲什么都好。”斯聿淡淡的说着,撑着头看她。旁边小窝里的小狐狸摇着尾巴 “那你让我先想想。”阮璃璃坐在小板凳上,趴在床边。 师父小时候老喜欢给她讲什么小白兔和大灰狼的故事。 今天小白兔在外面乱跑,被大灰狼吃掉了。 明天小白兔不乖乖吃饭,被大灰狼吃掉了。 后天小白兔不好好睡觉,被大灰狼吃掉了。 总归结局都是被吃掉。 床板偏高,她坐在床边微微倾身就能趴在床边,高度恰到好处,不费劲也不难受。 斯聿闭目养神,听着小姑娘平稳的呼吸声,等着她讲故事。 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等到那个悦耳的声音哄他睡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床边的小姑娘已经趴在床边睡着了。 兴许是一整天在宫里忙前忙后太累,她睡的极快。 斯聿轻叹了一口气,缓慢的弯了弯唇角,就这么看了一会儿才悄悄地起身把床边的小姑娘抱了起来,放到了床上。 他坐在床边的小凳子上,看着床上睡得香甜的少女。 男人的动作多少惊动了她的梦境,她半晌低声呢喃了一句,“师父……” 听着她叫的是自己,不是别人,斯聿满意的勾了勾唇角。 莹白如玉的手指拨过她鬓角的发,声音低缓沙哑,“璃璃长大了,还要师父讲故事吗?” 他的声音温润,如同碧波清泉,在黑夜中反倒令人安心。 床上的人无意识的嘤咛了一声。 像是小猫爪子挠在人的心尖上。 “那,师父就给你讲个小白兔和大灰狼的故事,”斯聿靠在床边,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从前山林里有一只小白兔,被大灰狼收养,教导,大灰狼给它传授功法,教书识礼,养它长大……” 斯聿声音缓慢而沙哑,像是极其美妙的音律,引得人不自觉的靠近。 “后来小白兔长大了,长得白白软软,漂亮可爱。可惜它不听话跑了,有一天,大灰狼把小白兔骗到了一间没有人的屋子里。” 斯聿勾起唇角,眸底滑过些流光,“把它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阮璃璃睡梦中手指微动,她莫名的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在梦里,她变成了一只小白兔,在森林里迷了路。 半路遇见了一只狼把她叼回了家。 原以为她会成为狼的晚餐,却被那头狼小心翼翼的收养了起来,在森林里教她功法,养她长大。 直到有一天,她在外面遇见了一只老虎,正准备和大老虎私定终身的时候,那头狼忽然出现,把她拐骗回了家。 关上家门的一瞬间,那头狼一改往常温柔缱绻,凶猛的朝她扑了过来,把她压在了地上。 狼扑过来的刹那,那张面孔突然变成了斯聿俊美的面孔,偏偏眼神如同饿狼一般凶猛。 “啊!!”阮璃璃猛然从床上惊坐起来,额头一层冷汗,心跳都有些不正常的加速。 周围天色已然大亮,阮璃璃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心惊胆战的看着四周。 仿佛周围真的会突然蹦出来一直饿狼把她摁在这里,撕扯她蹂躏她,把她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阮璃璃捂住胸口,喘了几口气。 刚刚缓过来一点,床边突然走过来一个高大的身影,“怎么了?” “啊!”阮璃璃条件反射的缩进床角,抬头看过去,才发觉是斯聿,“师父……没,没事。” “可是做噩梦了?”斯聿坐在床边,拿了一块帕子去擦她额头上的汗珠。 阮璃璃看着凑过来的男人,猛然间脑海中又浮现出梦境里那个扑过来的饿狼,与眼前人的面孔相融合。 阮璃璃惊慌的后挪了一下。 斯聿看着她的反应,突然笑了笑,“怎么了?怕为师吃了你?” 听到那个吃字,小姑娘可见的抖了一下。 阮璃璃一只手撑在床上,“我昨晚是不是讲着讲着就睡着了?” 斯聿看着她,纠正,“你昨晚是没有讲就睡着了。” “不好意思哦,师父,”阮璃璃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我昨天太困了,下次一定不会了。” 阮璃璃翻身下床。 就看见斯聿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张纸,颇为认真的看着。 阮璃璃余光瞟了一眼,刚刚想起来,斯聿明明是晚上去照顾玄琊的,现在阿琊怕是被他们俩晾了一晚上。 一个重度伤残患者被两个打着照顾他幌子的人抛弃了,那感觉可能不是很妙。 阮璃璃丝毫没有注意斯聿看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慌忙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师父,我去隔壁看看阿琊的伤怎么样了。” 斯聿淡淡的把手里的纸收了起来,“为师还有事要忙,鬼殿的事你自有分寸,那为师也不过多干涉了。” “好。”阮璃璃应了一声。 斯聿接着转身离开了屋子。 隔壁玄琊坐在床上静气凝神,听见有人进来,半晌也没有动。 “阿琊,你今天怎么样了?” 玄琊闭着眼睛,一副被抛弃的语气,闷闷开口,“别管我,我挺好的。” 第209章 甜甜的恋爱什么时候才能轮到我 阮璃璃默默地站在床边,“那个,其实我昨天真的是来找你玩的。师父也真的是来照顾你的。” 玄琊:“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阮璃璃:“……” “这谁教你的?”阮璃璃颇为羞愧的走到旁边的桌子前。 怎么听觉得这种话也不像是从玄琊的脑袋里想出来的。 “楼下的老鸨教我的,她经常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玄琊睁开眼睛,那双纯净的眸子里尽是被抛弃的无奈和委屈,“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们俩明明就是打着照顾我的旗号,不知道在隔壁干什么。” 玄琊卑微的叹了一口气:“我单身有错吗?” 你们为什么大晚上来杀狗! “哎呀,那是我师父,我们能干什么?”阮璃璃拿了拿桌子上的茶壶,“你想太多了。” 她刚刚拿起来茶杯倒了一杯茶,突然感觉到一道熟悉的灼热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阮璃璃动作一顿,凝眉看了过去。 下一秒阮璃璃就愣在原地,怔怔的看着出现在窗台上,遥遥而立看着她的人。 北冥渊靠在阳台围栏上,一言不发,以一种难以描述的探究神情看着她,更准确的说,他的目光落在了她手里的茶杯上。 阮璃璃艰难的咽了一口茶水,“你怎么在这?” “他昨晚一直在这啊,”玄琊开了腔,“你走之后没过多久,这位兄台就来了。” 玄琊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温和的笑,“这位大哥照顾了我一晚上,还替我疗伤,说是你们的朋友,看你们俩不管我了,就过来照顾我。” 阮璃璃默默地吸了一口气。 什么神仙朋友…… “大哥今早说出去转转,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玄琊说着,就直接起身,“大哥,我给你倒杯水吧。” 这一口一个大哥叫的,阮璃璃都没好意思拆穿北冥渊的身份。 玄琊一脸感恩,上前拿过茶壶刚要倒水,左右没有看见先前北冥渊用的茶杯。 定睛一找,发现那个茶杯恰好就在阮璃璃的手里握着。 “璃妹妹,这个茶杯给我吧。”说着,玄琊就把茶杯从阮璃璃的手里拿走。 阮璃璃愣愣的看着玄琊从她手里拿过的茶杯。 北冥渊倒是也不着说什么,淡淡的看着她。 直到玄琊倒好了茶,把茶杯送到了北冥渊的面前,阮璃璃猛地吸了一口凉气。 阮璃璃立马起身上前,握住了北冥渊手里的杯子,阻止他喝水,“不是,这个茶杯我用过了。我给你换一杯。” 北冥渊顺势握住了她的手,声音略有些沙哑慵懒,“这个杯子,我都用了一晚上了。” 男人的掌心温热,刺激的小姑娘微微一颤。 她想要抽回手,却死活都抽不出来,反而被他牢牢地握在掌心。 阮璃璃索性放弃了挣扎,声音凉了下来,“殿下怎么出来了,昨晚不是有姐妹服侍吗?是服侍不周就又想起我来了?” “你……”北冥渊的目光在她的脸上扫了一圈,轻叹了一口气,“谁跟你说我有人服侍了?” 玄琊站在旁边,看着两个人交握在一起的手。 脸上温和的笑容缓慢的凝固,眉毛跳了跳。 什么意思? 昨晚就是来杀狗的,今早又来杀狗?? 还换了个人杀狗? 我单身犯法吗,要这么对我? “昨天不就是你说的吗?你又收了那几个姑娘,晚上又让人家去紫云殿等,那也是寝殿啊,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把人家安排过去,就是盖着被子纯聊天吗?”阮璃璃仰着头瞪着他。 北冥渊深吸了一口气,反而把她顺势拉进了怀里,“前日,苗姑姑说紫云殿有一窝小老鼠,家族支系庞大,他们几个人手不够,问我调派侍卫去抓。” “正巧暗卫都被我安排出去了,一时间抽的出空抓老鼠的不多,我就拖了一日,昨日里各殿都抽了两三个去,正好多了那九个姑娘,毕竟使臣送来的调多了不合适,我也就先调了一个去那边帮个忙。” “我说你怎么昨晚一直呛我,为什么不直接说。” “就这你也能气的离家出走?”北冥渊挑眉看着怀里的人。 玄琊心口压着一股瘀血,面色凝重,转身直接离开了屋子,“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阮璃璃转头看玄琊出去了,一时间还没有从刚才抓老鼠的空挡里回过神来,推搡着他的胸膛,“你,你都把阿琊吓走了。” “他那是懂事。”北冥渊低声道。 “你放开我……”阮璃璃看着横在自己腰间的手臂,知道自己是误会了,顿时有些闷闷的开口,“我没有生气,我不生你的气,你找谁跟我有什么关系。” 玄琊心不在焉的来到了隔壁房间,隔壁房间的桌子上多了一只优哉游哉的小白兔,面前放着几个白菜叶和胡萝卜。 贝贝看着有人进来,啃着自己早餐的动作顿了一下,一看见是昨晚照顾了一晚上的小哥哥也就放下心来。 不知道为什么,它在这间屋子里总能闻到一股狐狸味。 玄琊看着这只兔子,记得是昨晚跟那位大哥一起来的,实不相瞒,他想玩它想了一晚上。 玄琊捏着它的耳朵玩了一会儿,“大哥那么阴沉的一个人,身边怎么喜欢带个小白兔。” 贝贝朝他翻了个白眼。 你也不看看我是谁送的。 玄琊摸着小白兔,忧伤的叹了一口气,“甜甜的恋爱什么时候才能轮到我。” 隔壁房间的阳台,北冥渊把怀里的人压在围栏上,双手圈禁,低头看着她的眼睛,“你是不是吃醋了?” “我没有。”阮璃璃想也不想立马否认,“我吃谁的醋,我早就不喜欢你了。我怎么会吃醋。” “不喜欢?”北冥渊挑眉。 怀里的小姑娘那双水汪汪的眼睛不停地闪躲,偏偏就是不知道她在看什么地方。 兴许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看哪。 阮璃璃咬着唇,“不喜欢。” 什么好了伤疤忘了疼,她好了伤疤也永远不会忘了那个疼。 男人的眸子里有流光在闪,双手抓着身后的围栏,垂眸看她。 第210章 救命!非礼啊! 阮璃璃就被圈禁在那方寸之地,没有丝毫的退路可言,连动一下都会蹭到他。 她半低着头,就感觉到男人的身子一点点压下来。 北冥渊一只手撑着围栏,一只手环住她的腰身,俯身靠近,“那你喜欢什么?” “你喜欢这样吗?” 男人的手臂用力,揽着她的腰把人禁锢住。 阮璃璃脚步被他带得微动,身子紧贴着他,不小心踩到了他的脚,“不,不喜……” 她的话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弱,最后根本说不出来。 他头低下来,靠的太近了。 连气息都落在她的唇上,她不小心呼吸一下都能碰到他。 小姑娘小心翼翼的,男人的气息将她从头到尾笼罩住,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他偏偏就不落下来,距离毫厘之间,这么看着她。 他能清楚的感觉到她的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不受控制,小心翼翼的不想要碰到他,也不敢挣扎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这是一种折磨,彼此呼吸都交融的情况下煎熬着,连心跳都是乱的。 阮璃璃想躲,却根本躲不开,手指抵在他的胸膛上没有丝毫的威慑力,随着煎熬时间越来越长,她的手指攥的越来越紧。 男人的眸子越来越暗,仿佛现在可以透过她看到昨晚的情形。 昨晚他一直在隔壁听着,本想着一旦那个道貌岸然的家伙动手动脚,便冲进去。 偏偏就是因为没有听到任何的动静才觉得有些慌。 北冥渊薄唇轻启,“你和你师父,昨晚都做了什么?” “你想到哪里去了?”阮璃璃凝眉看着他,“他是我师父,从小带我长大的,就跟我父亲一样,能做什么?” 北冥渊突然低头,轻啄了一下小姑娘柔软如果冻的唇。 阮璃璃一阵惊慌,猛然缩了下肩膀,后挪着想要躲开,却被摁死在怀里,他试图再次落下来的时候,阮璃璃一把捂住男人凉薄的唇,死死的捂住。 “救命啊!!”阮璃璃突然大声喊道,“救命!非礼啊!” 外面来往的下人听到自家主子喊救命,猛然间觉得有些稀奇。 不一般都是自家主子打的别人喊救命吗? 隔壁玄琊和小白兔刚停到喊救命先是楞了一下,接着就是一阵混乱不堪的碎裂声和撞击声。 两个人反应极快,慌忙扔下胡萝卜菜叶,玄琊从凳子上跳下来,小白兔跳到玄琊的身上,快速和一群侍卫小厮赶到了房间门口的时候,恰好就看到了极为混乱的一幕。 阮璃璃站在房间里一只手撑着桌子,而对面的床上坐着一个身着玄色蟒袍的男人。 他们两个中间桌子凳子都被打翻在地,碎瓷片遍地都是。 北冥渊衣衫微乱,露出了半截手臂。 手臂上有碎瓷片刚刚划破的一道长长的划痕。 渗出了些许血珠。 而此时,阮璃璃的手里恰好就握着那块沾了血珠的碎瓷片。 北冥渊轻皱着眉,目光远远的落在了门口的众人身上,也只是一瞬便快速挪开,抬手放下了袖子,遮住了手臂上的伤。 阮璃璃半个身子都靠在座椅上,深呼吸了几下,眉眼之中尽是警惕,甩掉了手里的碎瓷片。 除了她的脸还是通红的,其余和平时也没大差别。 玄琊带着小兔子慌忙一步上前,“璃妹妹,这是……” 别欺负他没谈过恋爱。 打情骂俏,居然真的要动手打? 是不是打得越狠,爱得越深?? 玄琊看不懂了,那张妖孽的脸庞上露出了些迷惑。 陌七突然从门口拦住了想要冲进去救主子的一众人,冷着脸亮出了鬼殿的腰牌,“不好意思,这是鬼殿家事。” 陌七说着话,接着就从人群底下钻出来一只小狐狸,跳进了屋子里,震惊的看着屋子里的情形。 它昨晚就是跑去楼下看了看仙女姐姐们是怎么勾男人的,八成以后长大了能用得上,啥关键的都没有看到,结果被当成流氓狐扔了出去。 贝贝余光精准的瞄到了那只小狐狸,顿时兔子毛都竖起来了。 就说!就是说有一股狐狸味! 陌七顾不上把已经进去的玄琊拽出来,看着拥挤的人群,生怕有人再闯进去,连忙把房间门给关上。 房间里就只剩下了三个人外加两只动物。 阮璃璃撑靠在旁边桌子上,没有看那边的男人,“殿下身份尊贵,出现在这种场合不太合适吧,您还是尽早回去。” 北冥渊目光扫过她,落在了旁边的玄琊身上,“我昨夜听这位小兄弟说,你经常来看他,原来你之前每晚跑出去,就是为了他。” 玄琊眉毛跳了跳,隐隐嗅到了些杀气。 诶,不是…… 昨天他给这位大哥讲阮璃璃把他救回来,时常来看他的事情,这位大哥明明是一脸微笑,并且鼓励他继续讲下去。 他还记得,听完之后,北冥渊微笑着点头说:“很好。” 大哥不是很喜欢听这些事情吗? 这干嘛转头就翻脸了?? 钓鱼执法?故意来套他的话,然后一网打尽? 玄琊凝眉,牢牢地看着那边的北冥渊,眼底隐约带上了些警惕。 “殿下近来不是公务繁忙吗?今日在这里浪费时间怕是不妥当。”阮璃璃避开他的话题。 “陛下朝堂后宫都要兼顾,我兼顾一下自己家事怎么了?”北冥渊幽幽的开口,从床边坐起身来,“你都能随便乱跑了,那我就不能来了?” 阮璃璃眼帘微垂。 “你不是玄影圣教那个小圣子吗?”北冥渊淡淡的看过去,“背着你姐姐偷跑出来这么久,你姐姐是天涯海角的在找你,你看她找到你会不会扒了你一层皮。” 偷跑出来? 阮璃璃偏头看向玄琊。 他之前不是说是他姐姐让他来取东西。 玄琊皱紧眉头,“这位大哥,你是谁啊,你不懂情况不要乱说好吧,我我我……我明明是奉我姐姐的命令来……” “你姐姐找人都找到我这里来了。”北冥渊从腰间摸出一个铃铛,隔空扔给玄琊,“她说她那个蠢弟弟一气之下离家出走,来帝京找人要东西了。” 第211章 你是不是很恨我,很讨厌我? 玄琊接住,看着手心里的铃铛。 是他姐姐的信物。 北冥渊慢悠悠的开口,“你姐姐告诉我,如果你死在外面了,就把这个铃铛跟你埋在一起,省得你黄泉路上害怕。如果你还没死,她也就当你死在外面了,既然胆子肥了敢离家出走,就别回去了。” 玄琊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大哥你不能过河拆桥出卖我,等我拿回东西,我回去姐姐不会怪我的。” “你不明白吗,你姐要的不是东西,是你。”北冥渊叹了一口气,“你在外面太危险,我昨晚已经把你的位置送去给了你姐。” 他几乎是三言两语就把玄琊给吃死了。 “我连我教宝物都拿不回去,我有什么脸回去,又算什么玄影教圣子?”玄琊攥紧手里的铃铛,“大哥你别说了,你太过分了。” 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说着,玄琊就转身大步流星的走到房间门口。 北冥渊也不知道自己咋就过分了,帮离家出走的孩子家长把人找回去还就过分了? 主要这孩子就算不回去,也不可能单枪匹马的从北司宸手里拿到东西。 阮璃璃一时间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好像其中纠葛很复杂。 接着玄琊手指突然握紧胸口受伤的位置,皱着眉握着门框跌坐下去。 “阿琊?阿琊你怎么了?”阮璃璃偏头,一见他手臂上开始往下滴血,连忙凑了上去。 玄琊身形摇晃,突然握住阮璃璃的手臂,余光悄悄看了一眼北冥渊,开始演戏,整个人使劲往阮璃璃身上靠,“璃妹妹,我好难受,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会的不会的,”阮璃璃安抚着他,皱紧眉头,“我看看你伤口是不是裂开了。” 说着阮璃璃就直接拿小刀割开了他袖口的薄衫。 毕竟玄琊身上的伤太多了,北司宸那边下手太狠,胸口后背手臂腿都有伤。 北冥渊脸色立马就沉了下来。 玄琊本着气不走他不散伙的架势,一只手搭在了阮璃璃肩膀上,用只有他们俩能听见的谈话声音,“璃妹妹,上次我答应你的,可以帮你忙的。” 阮璃璃动作顿了一下,脑袋里快速反应着,帮忙? 是说上次演戏给暗卫看的事? 玄琊信心很足,毕竟这半个月从楼下仙女姐姐们那看了好些个妩媚惑人的手腕,不是在青楼里白白呆了这么久。 玄琊鼓舞了一下自己,一本正经的学着那些个娇软造作的样子,“璃妹妹,太用力了,好疼……” “不要啊,妹妹轻一点~” 阮璃璃被他叫的手一个劲的抖,原本玄琊长得就是如妖如魅,平日里清纯不做作,现在故意演戏给北冥渊看,假装妖媚,眼中还是纯的,就更让人受不了。 阮璃璃蹲在他身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戏她接不下去可咋整。 她连忙从旁边拿出来一瓶药,接着地上的人又开了腔。 “妹妹你的药好大~” “我受不了了……嘤……” 旁边小狐狸一只爪子摁着地上的小白兔,震惊的看着那边的情形。 昨晚没有学到的勾人技巧,这会儿全给补上了。 小狐狸就差掏出个笔记本,记下来。 阮璃璃虎躯一震…… 接着那边北冥渊突然闷哼了一声…… 吐出一口浓重的鲜血在地板上。 阮璃璃刚刚给玄琊上好药的动作顿了一下,回头看了过去,眼底带过些错愕。 吐血? 虽然知道他身体不好,但是极少见他吐血。 怎么…… 玄琊一时间也愣住了。 北冥渊脸色阴沉,白皙的手指蹭了一下唇角残留的血迹,白与红形成了强烈的视线冲击。 他的血颜色发暗,里面毒素长年累月影响的结果。 阮璃璃愣愣的看着那边的情形。 北冥渊眉头紧锁,唇角还不停流着鲜血。 玄琊莫名有些慌,难道他演的太过,把人给气吐血了? “不用这么看我,现在还死不了。”北冥渊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但是能感觉到那边的小姑娘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他。 “既然你乐意呆在这里,那我也不勉强你回去。”北冥渊沉着脸起身,面无表情朝着窗口走了过去。 男人声音沙哑,眼神黯淡,“都是我的错,我太天真了,即便是再想要也不该把你锁在身边。” “从今往后,你就走吧,我不逼你了。”北冥渊轻叹了一口气,抬手看了眼手上的鲜血,“毕竟我的时日也不多了,若是有一天闭上眼睛就睁不开了,还望九小姐不要太高兴。起码不要在我的灵堂前笑出声,我便很满足了。” 男人自嘲的笑了下,背对着她逆光而立。 “你是不是很恨我,很讨厌我?” 阮璃璃看着他的背影,头次觉得他与病重这两个字挂钩,“你胡说什么呢?殿下天赐福泽,不会这么快死。” 当初进帝京的时候,便是有人说这位主子时日不多了,半只脚已经进了棺材。 如今这么久,她不知不觉也就忘了这一回事。 直到他刚刚吐血,才觉得他其实离死亡很近。 玄琊现在也不敢吭声,甚至有些紧张。 虽然生气这个大哥把自己位置泄漏了,但是还是没有想要把人给咒死…… “很快了,”北冥渊叹了口气,“先前御医说了,恐怕是过不了今年年末。” 阮璃璃心跳漏了一拍。 “璃璃,我回去就把小瑶和陈嬷嬷遣送回阮家,你也不用回去了。”北冥渊神色黯淡,有片刻恍惚,“我放过你。” 阮璃璃远远的看着他,心底像是莫名压了一块巨石。 “你若是喜欢上别人,也不要叫我知道。起码在我死前别让我知道,”北冥渊扶了一下旁边的扶手,“若是从今往后都见不到了,你今天能最后抱抱我吗?” “就抱一下?”北冥渊回头看她。 阮璃璃在玄琊的身边,手里的药“啪”的一声掉了。 “大哥,我刚刚都是气话,我跟璃妹妹没什么,我不是故意气你的,对不住……”玄琊此时已经一脸忧伤,慌忙起身拉起阮璃璃,“去吧,去吧,赶紧去抱抱大哥。” 第212章 你不理我,我好难受 阮璃璃被玄琊拽起来,一时间有些失神。 北冥渊远远的望着她,见她半晌没有反应,自嘲的笑了笑,“罢了,我走了。” 玄琊比阮璃璃先急了。 还没等玄琊开口劝阮璃璃,接着那边就传来了“砰”的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 两个人都齐齐的吓了一跳,慌忙跑了过去。 只看见北冥渊晕倒在地上,脸色发白,唇色都极淡。 阮璃璃惊慌失措的跪坐在旁边扶着男人的身子,“北冥渊你别吓唬我,你……” 阮璃璃呼吸都乱的不成样子,伸手慌忙试探着男人的脉搏。 察觉脉搏还在跳,只可惜极其微弱。 她的指尖握住他手腕的时候,是真的在抖,抖得不像话。 阮璃璃忙拍了拍他的脸颊,慌张的开口,“北冥渊你起来,你不许装晕,你要是再不起来,我真的再也不理你了。” 她的手指蹭到了北冥渊唇角的血,觉得有些刺目。 阮璃璃把人扶靠在自己的身上,声音都在抖,“阿琊,去,去把我的盒子拿过来。” 男人的身子毫无意识的靠在了面前小姑娘的身上,连鲜血都染在了她的衣裙上。 下巴还搭在她的肩头,对面的小狐狸看得一愣一愣的。 而小狐狸爪子底下的小白兔默默地抬起了自己脑袋,看了眼那边的情形。 尽量说服自己忽视男人唇角那抹还没来得及压下去的笑。 阮璃璃艰难的把人从地上拉起来,以自己为支撑点,想要先把他扶到床上,刚走到床边,突然身子不稳跟着他一起摔到了床上。 阮璃璃的额头一下子撞在了他的胸膛上,双手撑在男人身侧,他的手顺势搭在了她的腰间。 玄琊手忙脚乱的把先前阮璃璃给他治伤用的盒子拿了过来,里面有一卷银针和好多的药材。 一进门就看到了这个场景。 玄琊踟蹰了片刻,琢磨着救人要紧,还是把东西放到了阮璃璃的身边,转头就离开了屋子。 毕竟非礼勿视,这种场景少儿不宜。 玄琊刚刚溜出去,忽然想起来什么,接着回头悄咪咪的又进了屋子,把地上的一只狐狸和一只小白兔直接给抱了起来,捂住它们的眼睛跑了出去。 阮璃璃看着近在迟尺的人,没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只是下意识的转身去拿自己的工具放在旁边。 伸手快速的解开男人的衣带,一层一层扒掉他的衣服。 直到最后男人上半身所有衣服全部被脱掉之后,二话不说拿起银针给他体内清毒。 虽然阮璃璃觉得血毒她清不了,但是起码能抑制毒性给他缓一缓。 再不济,起码醒过来不成问题。 北冥渊躺在床上,袒露襟怀,男人胸口腰腹上的肌肉纹理分明,每一块都蕴含着强大的爆发力和力量感。 他平日里穿着衣服还不让人有这样的体会,脱了衣服,便当真让她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就像是一只随时可以拎起来的小鸡。 阮璃璃高度紧张快速施完所有的针,坐在床边的时候手已经抖得不像话。 穴位应该是稳的。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靠在床架边。 混乱之中,一根针不小心戳破了她的手指,有些血珠从她的手指尖流淌而出。 阮璃璃看着伤口,沉默了片刻,忽然想到了什么,直接伸手捏住了北冥渊的下巴。 男人薄唇轻启,接着他就感觉到了一股血腥味从舌尖落下来,然后是软软柔滑的少女肌肤,带着些清甜的香气。 阮璃璃把手指放在男人微开的唇边,任由自己的血珠流出来。 她皱了下眉,艰难的看着床上的人,“主要也不知道这个毒管不管用?” 没过多久,倏然间感觉到男人的舌尖扫过她的指腹。 一阵麻麻痒痒的刺激感,像是电流从指尖瞬间流窜到四肢百骸。 阮璃璃条件反射的收回手,怔怔的看着床上的男人。 八成是有些意识了。 阮璃璃等了一会儿把他身上的针收走,东西都整理好,转身刚要给他穿好衣服忽然腰间再次搭上了一条手臂。 阮璃璃的动作微顿,“你是不是醒了?” 接着她突然松了手,“那你要是醒了,就自己穿。” “我……好难受。”男人带着些血迹的唇微启,明眸半阖盯着面前的姑娘,抬手握住她的腰,翻身把人压进了床里,脑袋埋进了她的颈窝,“璃璃,我好难受。” 阮璃璃措不及防的男人压住,偏偏他身上的衣服还没有穿好,整个胸膛都紧贴着她。 “你,你先起来。”阮璃璃语气放轻了下来,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也没敢太用力,主要是因为这个男人上半身没有穿衣服,她手掌贴上去总觉得怪怪的。 “你好重,我快喘不过气来了。”阮璃璃皱着眉,觉得大约是他身上的温度太高,搞得自己脸上都开始发烫。 “你回去吃药,吃了就不难受了。” “我这里难受。”北冥渊捏住她的手,把她柔软的手掌贴在了自己胸口的位置。 阮璃璃身子顿时一动也不敢动,掌心温度灼热,仿佛能把她融化掉,隔着肌肤能感觉到他里面的心跳沉稳有力,一下一下的撞在她的手心。 “你不理我,我好难受。”男人的气息就落在她的耳侧,“我吃不好,睡不好,什么都做不好。想你想得浑身上下都疼。” 他的声音是有些沙哑的低沉,覆在她的耳边说话,像是耳朵都要怀孕了一样。 阮璃璃眼睫微颤,不敢有大动作。 “为什么不让我抱抱?” 他说着,手臂就收紧了些,牢牢地锢住她的腰,“我好几天都没抱你了。那天真的不是我派去的人,我已经罚过他们。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我,我真的要喘不过气来了。”阮璃璃推着他。 男人听着她的声音,稍稍挪开一点,给她一些活动空间。 阮璃璃一得了空,立马从床上跳了下来。 “你先把衣服穿上。” 北冥渊看着她逃的比谁都快的样子,不由得眉眼再次暗淡了下来,失落的坐在床上,叹了一口气,“你……还是不相信我。” 第213章 我心口疼,头也疼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站在床边。 她还没等有什么反应,接着那边北冥渊忽然又重重的咳了起来,顺手拿起了旁边一个帕子。 咳了没有两下,帕子上就沾满了鲜血。 阮璃璃瞳孔轻晃了一下,上前一步拿过他手里的帕子,刚刚想要去看帕子上的血,忽然又被男人圈住腰,抱进了怀里。 “你别……” “我就抱抱你,就抱抱。”男人抱着她,额头搭在她的肩膀上,语气万分沙哑可怜。 阮璃璃无论如何也推不开一个重症患者,手里的帕子掉在了地上,暂时任由他抱着。 心情非常复杂又无奈。 “你真的要走吗?”北冥渊靠在她的耳边,“我错了,以后你要我做什么我做什么,只要你别走。” 阮璃璃眉毛跳了跳,“不是你说,要放过我的吗?” 好像刚才她没说要走,是他说放过她的。 “我说了,你还真的不要我了吗?”某男突然捂住心口,气息变得紊乱繁复,“我,我心口疼,头也疼……” 北冥渊尝到了一次甜头,便觉得脸这个东西,没什么用处还占地方,不要也罢。 脸又不能给他暖被窝,也不能给他亲亲抱抱举高高。 果然该扔的时候就要扔。 阮璃璃摸了摸鼻梁。 你疼就疼,能不能先把爪子从我身上拿开再喊疼? 隔壁的小狐狸拨弄着小白兔面前一个血红色小软包。 “这是个什么玩意?” 贝贝瞅了一眼面前的道具,“害,就是……” “噗”小狐狸一爪子拍下去,溅了对面小白兔一脸血…… 贝贝:“……” 玄琊刚刚洗了一个苹果过来,看着面前浑身“血”的兔子,吓得苹果都掉了。 * 午后日头渐渐西斜,浓密的树荫之下来来往往的下人匆匆忙忙的在院子里走动。 明日阮峰就要带兵出征,现下阮府上上下下都在忙阮峰出征的事情。 这个时候,阮府大门门口突然停了一辆马车,马车门帘被拉开,里面的小姑娘探出头来,跳下马车。 门口府兵立马上前,冷声道,“侯爷准备出征,今日明日禁止任何人进出将军府。” 府兵刀剑一上,吓得小瑶魂飞魄散,颤颤巍巍的跑回马车边,“小姐,小姐!” 小姐你快出来呀!这里好多人拿剑瞪我! 府兵一看是小瑶,纷纷楞了一下,摸着后脑勺收回了手里为出鞘的剑。 旁边一个与小瑶熟悉的府兵忙上前,“小瑶妹妹,这是……” 府兵还没有说完,接着马车里面阮璃璃直接下来,对上了府兵迷惑的眼神。 “父亲明日出征,那我今日回来看看可以吗?” 周围的几个府兵连忙怼了怼那个同伴。 这还用说吗? 谁看不出来侯爷最爱重这个女儿,她能回来侯爷简直不要太称心意。 “可以的可以的。”府兵连忙让开一条路,“九小姐能回来太好了,快请进。” “多谢。”阮璃璃弯了弯唇角。 阮璃璃一进院子,便有人进去通报告诉侯爷和夫人,九小姐回来了。 阮府四周常春藤种的多,放眼过去便是一片深绿,便是寓意着万古长青,英雄不败。 阮峰此时尚且没有从阮落雪的事情上缓过来,在屋子里坐了许久,也发了许久的呆。 一整天都是叶澜在忙前忙后,张罗着收拾。 她走在路上,还听见下人说,上午的时候,曹家曹夫人和曹太师都来了。 结果还是被阮峰要出征的事情给拒之门外,毕竟小皇帝昨日下令,这两天禁止任何外人来打扰阮峰。 省的影响了阮峰的出征情绪。 陛下下令,自然是谁也不敢违背,曹太师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打道回府。 阮璃璃多少在想,小皇帝下令,八成也是北冥渊的意思。 阮璃璃进屋的时候,阮峰还坐在桌前,擦着自己的佩剑,余光看见阮璃璃进来,抬了抬头,满布皱纹的脸上带上了些许和蔼的笑,中气十足的声音莫名令人安心,“回来了。” “恩,回来了。”阮璃璃弯了弯眼睛。 “二哥哥在南疆,现下父亲要去丹尧了,二哥哥还来信说,想要请旨跟您一起去。”阮璃璃缓步走到阮峰的身边。 “他现在来信,都只给你和你母亲写了。”阮峰笑了笑。 “怕给您,您再训他。”阮璃璃坐在阮峰身边的座椅上,“反正给我和母亲都是一样的,信里写了什么都会告诉您。” 先前阮明辰给阮峰写信,阮峰回信里有一半都是在骂他。 若是要指点指点兵法什么的,倒是也骂了就骂了,偏偏骂他晚上不好好听号角,不睡觉去抓什么蛐蛐,骂他带兵就带兵干嘛要教手下踢毽子。 诸如此类不痛不痒,但是听着很扫兴的话。 “让他好好在南疆呆着,那边边关也不能没有主心骨。” 阮峰声音拖长,擦好自己的佩剑,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 阮峰的孩子虽然多,但是上了战场的也就是阮明辰一个,大哥现在还在南方当巡抚,三年都没有调回来。阮明晟年纪还小,文韬武略虽然可以,但是叶澜的意思是,希望能有个孩子离战场远一些。 起码不至于老来膝下无人,所挂之人都在边疆。 “今日还回去吗?”阮峰突然抬起头,看她。 “他说可以在家里住一晚。” “殿下到底还是偏爱咱们家的,”阮峰点了点头,“你的院子的东西早都搬到了鬼殿,你五姐姐院子腾了出来,今晚你要是不嫌弃,就先去她那里住着。” 阮璃璃对于阮峰这句,“还是偏爱咱们家”自动划掉。 毕竟本来那货都松口要放她回家,晕倒醒过来抱着她就死活不认账,最后迫于压力才勉强点头让她回家住一晚。 为了怕她悄悄地就不回去了,还暗搓搓的把陈嬷嬷和小狐狸扣在了他那里。 哦……还有宝宝。 她现在有充足的理由怀疑今天早上那一出是那个混蛋演出来的。 毕竟后来她看了看那个血,觉得成色和她先前用过的像是一批道具厂家的进货。 当真是为了占便宜不择手段。 第214章 九小姐这么狠的嘛? 阮峰叹了一口气。 阮璃璃犹豫了一下,听着阮落雪的屋子这么快就被收拾出来了,多少也就明白阮峰的意思了。 他们的动作当真是很快。 还没有一两天的功夫,阮落雪的东西全部都清到了曹家,阮府一个都没有留。 这样的速度多少也让朝中官员看清楚了,这个根本就是阮峰的表态,不管里面夹杂着多少阮落雪和曹家行事不当的原因。 但也说明了,阮家与曹家划清界限的想法。 昨日夜里,宫宴结束之后,北秦王府就收到了阮府的道歉礼,北秦王府看着人家家里都跟自己女儿断绝的关系,不管怎么说心中也为之动容。 北秦王府多少也是皇亲贵胄,见多了朝堂中的尔虞我诈。 对于阮峰的做法,多少知道里面的隐情。 在收到了阮府的道歉礼之后,北秦王府接着就收到了来自于鬼殿那位主子的密函。 国难当头,波谲云诡的朝堂中这个某种程度上算是一封警告信。 接到密函之后,尚且有些动摇的北秦王立马给阮府回了敬礼。 太后在宫中,他们整个北秦王府都是戴罪立功,这件事原本不知道是谁陷害他们转移视线,现在却变成了握在那位主子手里的一个把柄。 北冥渊随时能让太后失势,能让北秦王府在朝堂之上永远没有翻身的余地。 他在压着他们。 表面上,北冥渊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多的是动动手指,随便说几句话,就在不知不觉中决定了一个家族的强盛兴衰、朝堂的风起云涌和国家的命运前程。 这个男人远比表面上看上去要心思深沉,可怕的多。 “一会儿晚上,咱们一家人吃个饭,你现下先可以去你五姐姐的房里,规整一下你的东西,”阮峰的声音沉了些,“我知道你五姐姐曾经处处刁难你,你若是嫌弃那屋子……” 阮璃璃笑了,“我没那么矫情,父亲。” “她即便是刁难我,也没怎么真的伤到我分毫,”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不至于算什么血海深仇,即便是我讨厌她,只要屋子里的东西都换了,不是她用过的也没有什么。” “都换了,但凡是她用过的东西,我已经命人拿出去了。”阮峰声音很淡,“送的送了,卖的卖了,扔的扔了,烧的烧了,什么也没有留下。” 阮璃璃听着阮峰的话,能听得出他语气里一些难以察觉的不忍和难过。 不论如何都是自己的孩子。 即便是一只养了十年的猫走丢了都要心神不宁好久,更何况是亲生女儿。 “若是你不嫌弃,以后你五姐姐的院子暂时先给你了。以后你回来,也有个好点的地方落脚。你先前那个小院子太小了。一共四个伺候你的,还有两个是你五姐姐安排过去的。如今也都处置了。” “平日你回不来,我跟你母亲说,也差两个人每天去你院子里打扫一下。”阮峰一处不落的安排着。 阮璃璃这会儿才恍然反应过来,阮峰好像对她更细致更照顾了,仿佛是阮落雪走了。 他就把多的那一份对女儿的照拂,放在了自己身上。 “多谢父亲。”阮璃璃答应着起身,“那我就先去院子里看看。” 阮峰点着头,没有多说什么。 阮璃璃刚刚走出院子门接着就听到了那边一阵混乱。 有人焦急的喊着,“五小姐!五小姐您不能进去!” “快拦住她!” 而那边,阮落雪完全不顾形象的推开了身边的人,冲进了叶澜的屋子里。 像是生怕阮峰听到些什么,再影响他的心情,这边的府兵把守的很好,阮落雪在这里先碰过壁,才去找叶澜。 小瑶没有见过这样的闹事场面,有些小心的伸了伸脖子,看向那边。 阮璃璃走了过去,外面的婢女纷纷恭敬行礼,“九小姐。” “一会儿若是五姐姐不肯走,就把她绑回马车带到曹家。别惊动了父亲。”阮璃璃说着,拿出来不知道从哪弄的绳子,递给了旁边的一个婢女。 婢女楞了一下,看着手里的绳子眨了眨眼睛。 再次抬头的时候,阮璃璃已经走开。 众婢女还以为这次五小姐亲自回来认错祈求,侯爷和夫人不会这么不通情理。 绑回去? 九小姐这么狠的嘛? 阮璃璃走到先前阮落雪的院子里,发现这里当真是除了房子,所有的东西都换了,里面的桌椅床架全部都是新的,就连花盆都换掉了。 阮峰当真是怕自己舍不得,才弄走了跟阮落雪使用过的所有东西。 阮璃璃深呼吸了一下,手指落在崭新的桌椅上,一回头,忽然就看到内室里面一个熟悉的身影晃过。 阮璃璃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看着男人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打量着周围的摆设。 某个马上就要蜕变没脸没皮的男人淡淡的坐在她身边的桌椅上,抬手倒了一杯茶。 举手投足之间尽是清贵自如。 “这个屋子确实比你先前的屋子要好上个十倍。”北冥渊握着茶盏,深不可测的眸子里带过些明光,嗓音淡漠,“我刚才瞧过了,那张新床虽然不比我殿里的好,但是好在东西都是新的,躺两个人还是绰绰有余而且很宽敞。” 最后半句,暗示意味浓重。 阮璃璃:“??” “殿下,您不是今天上午才刚刚吐血病危吗?” 北冥渊掀起眼帘,语气还是一本正经的,“我回去问了御医,御医说,得有八字相合的姑娘哄我入睡,八成能暂时不病危。” 他放下茶杯,修长的手指点了点桌子,颇为认真的看着她,“你说巧不巧,御医说的八字跟姑娘你的八字完全吻合。” “我想着,这是缘分。”男人起身,玄色蟒袍带出一阵微风,上前靠近一步,“说明你我命中注定就是……” 阮璃璃后退一步,冷漠的伸手挡住,“那殿下麻烦说一下,我的八字是什么?” 北冥渊:“……” 嘶……这丫头变聪明了不好糊弄了可咋整。 第215章 他烦不烦人啊? 外面婢女大多是熟悉五小姐的,一见她什么也不顾冲进了叶澜的屋子里,这位姑娘原先是最重自己形象的,走路的步子稳妥的都像是拿着尺子量过一样。 如今这般不管不顾,披头散发不带任何装饰的赶了回来,便各个心软了下来。 尤其她如今还怀有身孕,更是不敢多动她。 叶澜听闻阮落雪闯了进来,倒是也没有命人阻拦,只是端坐在堂上,默不作声的放下了自己手里的茶盏。 眼眶很快就红了。 叶澜深吸了一口气,毕竟年岁大的人,多少还是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即便是心里万般苦痛难忍,如今也是得顾全大局。 阮落雪推开门外守着的婢女,直接闯进了屋子。 她身上衣饰极其淡雅素净,一改往日里处处都要出类拔萃的模样。 看见叶澜之后,便慌忙跑上前,跪在叶澜的脚边,“母亲,母亲女儿知道错了,女儿想了一夜……” “想了父亲母亲的养育之恩,教导之恩,女儿如今长大了,还未报恩……母亲您不要赶我走。”阮落雪死死地攥住叶澜的裙角,先前那一双漂亮的眼睛如今已经全是泪水,红肿的怕是哭了一整天都没有停下来。 连声音都沙哑的不像话。 她害怕,她太害怕了。 现在肚子里还有秦旭的孩子,她却要嫁到曹家。 她与阮府断绝了关系,在曹府很快就没有了利用价值,如今曹府对她照顾无非是觉得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还有就是她肚子里的孩子。 曹家死活不让她打掉孩子。她也不敢说孩子其实不是曹铭的。 她不敢想若是阮家不要他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一天被人发现不是曹家血脉。 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父亲明日就要出征了,他必定也是舍不得女儿的是不是?”阮落雪怕的声音都是抖得。 “你如今既已到了曹府,还回来做什么。”叶澜偏开头也没有看她,眼睛通红,“知道阮将军要出征了,你也就不要来打扰我们家了。” “母亲……”阮落雪拼命地摇着头,哭喊道,“不是的,不应该是这样的,母亲你们不能这样对我,你们这样是要逼死我吗?” “逼死你?”叶澜转过头看着她,“若是你觉得是我们逼你,那不如我来跟你算一算吧。” 叶澜坐在座位上,眼眶里噙满了眼泪,手指死死的攥住桌角。 “其一,你肚子里,两个月的孩子是谁的?” “其二,你既然早就已经不是完璧之身,当初围猎场上,曹家为什么说是曹铭醉酒才坏了你的清白?” 叶澜俯身,抚着她的脸颊,痛心疾首,“其三,曹铭为何醉酒啊?从小就侍奉你的若红她都清楚,你不清楚吗?” 阮落雪身子一颤,目光惊恐。 若红被欣贵妃打过,还留在家里,显然是母亲已经逼问过她了。 母亲都知道了…… “其四,既然有两个男人坏了你的清白,为什么选择嫁到曹家?而不是你当初寻死觅活不择手段要嫁的北秦王府?” “其五,”叶澜抚着她的脸,眼底尽是失望和痛心,“你叫我这一声声的母亲,不觉得心虚吗?” “你有把我当过你的母亲吗?”叶澜笑了下,声音悲戚,“对啊,在你攀附权贵自私自利,不顾阮家死活的时候自然是想不起来你还有一个母亲的。” “不,不是的……”阮落雪哭着摇头,“母亲我是敬重您的呀,我从小最敬重您,我……” “你自己主意大着呢,你还要父亲母亲做什么?你还要我阮家做什么。”叶澜握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一点一点从裙角扯下来,“我阮家只不过是你的一个垫脚石。你眼里永远只有你自己。” “曹少夫人请回吧。”叶澜移开脸,不去看她,“我阮府地方太小,容不下你和肚子里的孩子。” “母亲不要,我带着孩子我该怎么办?我不能生下他!我会死的母亲……” “我有没有提醒过你,不要跟曹家来往,你自己处心积虑贪慕虚荣,现在想起来要我们给你收拾烂摊子?曹少夫人怎么这么会打如意算盘。” “母亲……” 叶澜抬起头,“该说的话我都跟你说明白了,便是恨我也好,怨我也罢,你自作孽,便自生自灭去吧,我不能允许阮家上下上百人为你的自私自利承担后果。” “桃红!送客!” “是。” “不!不,我不走!我不要走……” 桃红从外面走进来,连带着几个婢女一起拿出了绳子,五六个人把阮落雪摁在地上用绳子捆绑住,抬上了外面曹府送来的马车。 阮落雪躺在马车里,眼泪从眼眶里流淌而出,她的目光绝望而空洞。 事情多少闹到了阮峰的耳朵里,但最后阮落雪走了,也没有掀起来什么大风大浪,大家便也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阮家下人中有些闲言碎语。 众人都不能明白为什么去了一趟宫宴给太后贺寿,发现了五小姐怀孕,侯爷就跟五小姐断绝了父女关系。 而且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阮落雪刚刚被送走,接着阮家门前又停了一辆车马,府兵倒是看不太懂了。 这陛下下旨不许探访之前,也没有几个人来探访。 怎么下了旨之后,一个接着一个的。 车马来的时候,阮璃璃正巧在阮晚清的屋子里,现下阮晚清的肚子多少有些显怀了,不过她原本就清瘦,衣衫宽大些倒是也看不出来。 阮璃璃摸着阮晚清微微隆起的小腹,不由得心情复杂,“姐姐,难受吧?” “我每天都在后悔留下他。”阮晚清看着阮璃璃,“当初我便应该一副堕胎药下去,便也没了如今的麻烦。” 如今沈家揪着孩子不肯放手,当真是麻烦得很。 外面紫鸢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一脸不情愿,“小姐,薄大人又来了。” 旁边阮明瑞一口茶差点没咽下去,“他烦不烦人啊?” “又?”阮璃璃抓住了关键词。 第216章 你没有原先可爱了 “是啊,九小姐你是不知道,薄大人这半个月两天就要来送一回东西,还把御医拽过来请平安脉。宫里的娘娘怀孕都没有这个待遇,我们家小姐还没有和离,这要是传出去了,有心人还会说什么是我们家小姐在外面拈花惹草不本分才要和离的。”紫鸢急的直跺脚。 “就是啊,万一再有人传什么我姐的孩子是他薄家的,那……” “瞎说什么呢。”阮晚清许是怀着孩子,脾气都柔了些,只是懒懒的瞪了阮明瑞一眼。 阮晚清深吸了一口气,“去跟薄大哥说,心意我领了,东西就不要了。以后还是避嫌比较好。我安胎也不喜有人过多打扰。” 阮璃璃面带微笑,愣愣的听着阮晚清的话,表情非常微妙。 薄暮是怎么个意思,撬她阮家墙角?? 不想当她属下了? 想当她姐夫?! 这是想要上位的节奏! “诶,那个,我去跟薄大人说吧。”阮璃璃嗅到了些危机感,扶着桌子起身。直接快步朝着外面走了过去。 紫鸢在后面追了几步没有追上,暗暗赞叹道,“九小姐真热心。” 阮璃璃一路穿过阮府弯弯绕绕的小路,直奔着大门口就过去了,小瑶紧追在后面,多有些跟不上。 还没到门口,接着就看到某个男人根本就没有戴面具,指点着阮府的下人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进了屋。 阮璃璃震惊的站在原地,看了看外面恋恋不舍但是已经走了的薄暮。 回头疑惑地看着北冥渊。 “你干嘛呢?这些是什么呀?”阮璃璃震惊的看着他。 完全没有想到他居然就这么出来了,他不是不喜欢见人见光吗? 不是出来一定要戴面具把自己藏在人群里吗? 他现在在干嘛? 这要是那天被看到的人传了出去…… “这些看不出来吗?薄大人给你三姐姐送的礼,”北冥渊淡淡的说着,旁边的下人已经按照他的指示往三小姐的院子里送东西。 “不是,你怎么就收下了呢?”阮璃璃非常迷惑。 觉得北冥渊在这里仿佛比她还要主子几分。 “我替你三姐姐收下的。”男人认真的说着,随手拿了一个小盒子,“我看着这些东西没有什么问题,就收了。” 阮璃璃猛地吸了一口气,非常不懂北冥渊这是什么操作。 北冥渊的目光在礼物中扫了一圈,半晌没有继续说下去。 “不是,你这样收了,要我三姐姐怎么办?她是以什么身份收下礼物的?她还没有和离呢?”阮璃璃凑到他面前盯着他。 “我知道你是男子不懂女儿家的名誉,但是……” 北冥渊握着她的肩膀,突然推着她走进了院子。 阮璃璃还想要教育一下这个男人个中道理,接着就被他推着进了院子。 直到周围人少了,他才勾着唇角伏在她的耳边低声道,“丫头,刚刚好多人看着我们呢,怪不好意思的。” 阮璃璃这才愣了一下,回头看过去,发现刚刚阮府门口站了一堆的家丁和婢女,各个眼睛一眨眼不眨的看着他们俩。 尤其是当看到北冥渊腰牌的时候,各个震惊的一句话也没有敢说。 这位主子不是凶残吗? 不是暴虐吗? 不是杀人不眨眼吗? 怎么被自家小姐训得一句话都不敢说。 他们是不是见了一位假的摄政王。 阮璃璃一回头看过去,所有的下人才忙收回目光,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 阮璃璃偏过头,看了眼自己身边的男人,默默的眨了眨眼睛,压低了些声音,“但是这些礼物还是不能收呀,薄暮不长脑子你也不长脑子吗?” 她刚刚还准备去教育一下薄暮不要太过招摇。 不管有什么想法也先收敛一下成不成。 “我长脑子了。”北冥渊非常顺手的揽着小姑娘的肩膀。 阮璃璃死活也掰不开他的手。 然后第二天,阮璃璃一睡醒,梳洗的时候就听小瑶说,庆国公府早上一大早就把和离书和放妻书都送过来了,里面是沈崇签了字的,已经上报了。 朝廷几乎是光速同意了和离。 而且把孩子留给了阮家。 别说这个速度阮璃璃震惊,就是一直盼着自己姐姐脱离苦海的阮明瑞也震惊。 一早上都没有吃好饭,送阮峰出征之后也没有回过神来。 这个消息倒是让阮峰出征的心情放松了不少,有了点慰藉。 自己这个侄女的婚事苦,他也是知道的,尽早离了也省的以后麻烦。 阮璃璃回来坐在桌前,就牢牢地看着从她床上起来的男人。 北冥渊的衣衫还是散着的,并没有规整好,见她回来了,便勾着唇张开双臂。 他的声音几分慵懒几分调侃,眉眼间的深邃明光都朝阳填上了几分柔和,“你看,今天正巧陌七也不在。只能麻烦你了。” 阮璃璃坐在了桌前,牢牢地看着他,却也一动没动,“你给我老实交代。” 北冥渊听着收回了手臂,“你三姐姐和离不是一早就有想法了,没准是昨天晚上庆国公家也想开了,觉得再这么拖下去两家都不好看。于是就签了字。” 北冥渊眼帘微垂,弯起唇角又走到她面前张开双臂,“来,帮帮我。” “我也没说是我三姐姐和离的事啊?”阮璃璃看着他挑眉,“殿下倒是什么都知道呢。” 北冥渊脸上笑容缓慢凝固:“……” 这小丫头当真是越来越贼了。 “早点解决了,也省的朝堂里面动荡有麻烦,是不是?”北冥渊双臂伸开,就那么站在那里等着她。 阮璃璃看了他一眼,默默地收回目光,“殿下如此心有城府的人,还不会自己整理衣服吗?” 北冥渊看着她,漫不经心的笑道,“你知不知道你没有原先可爱了。原先我说什么,你就……” “那殿下就去找跟我原先一样可爱的给你整理服饰吧。”阮璃璃面带微笑,转身就要走。 北冥渊皱着眉,几步上前把人拉了回来,“这不是没有比你还可爱的了。” 第217章 他怎么不去叫御医来给他看病 阮璃璃被拽了回来,站在男人的面前。 北冥渊张开双臂,整个人乖乖巧巧的等着她。 她觉得自从昨天之后,北冥渊整个人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再也没敢对她摆过什么脸色,甚至还有一点处心积虑的靠近她亲近她。 刺激到他的人肯定不是她自己,先前那么长时间,那么多天他都没有什么变化,那肯定不是她干的。 想了半天阮璃璃也没想明白是谁刺激他了。 是阿琊还是师父。 怎么把他刺激的这么狠? 主要是不管是阿琊还是师父他们都没干什么啊…… 阮璃璃第二天就接到了玄琊的信,说是他的位置暴露了,姐姐很快会派人来把他抓回去,他得提前先逃走,不能继续呆下去了。 阮峰走了没有几天,北秦王府一家也离开了帝京去江南赈灾。 月岚跟她商议过几次,又回去问了老教主,都琢磨着觉得这场瘟疫和洪灾都来的太过于蹊跷,带了些人手去了江南一带。 师父跟她分析了一下军火布防图上面的内容和重要位置。 对于他们天毒教来说,根本不需要把他们私藏的军火给盗走,只需要拿一部分以备不时之需。 但是帝京重要的布防点和藏匿点他们还是需要知道的,并且得派人在那边事先埋伏好。 不过前阵子听说他们在埋伏的时候撞上了另外一拨人。 这拨人的行踪更加诡秘,很显然这一波人跟他们一样早就知道了这个布防图并且已经盯上了大部分的军火藏匿窝点。 但是他们不拆穿,也不举报。 比如一百件兵器,他们只拿八九件,然后悄悄地走。 每一个窝点都是这样。 就是打草惊蛇,但是又不真的抓蛇的感觉,只能吓得蛇到处乱窜,行动没了章法。 曹太师很快就把藏在各个窝点里的军火连夜运出了京城。 他一动,接着就被人盯上了,但是这群人不抓他,只是暗中追查,觉得曹太师身后可以拉出一条长线来,钓到大鱼。 阮璃璃觉得这拨人行动着实诡异,但是看着这个情形以及对军火藏匿的熟知程度,非常像是之前那一个请他们帮忙拿走曹家军火布防图的那一拨人。 南影说,看不懂他们的行动章法,也分辨不清他们是谁的人。 南影曾经假装智障,跟里面一个兄弟聊过天,那位兄弟说什么他们都是五湖四海来的。 随便一个抓出来都是能打的名号,比如那个搬砖的兄弟就是传闻中南越第一杀手。 比如那个磨刀的兄弟是血云宗的右使,那个放哨的小男孩也是北地懂得通灵术的第一人。 就他一个菜鸟,也就是灭过前个丞相家满门罢了,不足挂齿。 南影当场吓成真智障。 还被那一群兄弟围着照顾,见他可怜给他糖吃。 不过看现下的动作,大约曹家是多少有些着急了,亦或者是曹家背后的人快要坐不住了。 阮璃璃翻腾着自己的衣服,突然发现自己上次写的那个什么移情别恋的计划不见了,八成是在路上被人给捡走了什么的。 她也没有过多的放在心上,随便着整理自己房间的东西。肩膀上永远蹲着一只小狐狸在摇尾巴。 小狐狸还属于幼狐,身板比较小,趴在阮璃璃的肩头除了有点沉,也不显得突兀。 外面青箬走进来,“姑娘,殿下说,他今日胃疼,胃口不好,心悸难耐,要你过去看一看。” 阮璃璃手里拿着一个鸡毛掸子,站在原地看了看进来的青箬,眉毛跳了跳,“你们家殿下毛病挺多的啊。” 青箬脸上的表情一瞬间有些微妙。 敢这么说自家主子的,倒是还真的没见过。 “你们家殿下前天手疼抽筋,没办法好好处理公务要我过去。” “昨天又说自己头晕脑胀,没办法好好睡觉要我过去。” “今天胃疼,明天哪里疼?”阮璃璃掂量了一下自己手里的鸡毛掸子。 青箬忍着笑,“这个,主子的心思奴婢不敢妄自揣测。”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 说到底她自己也是奴婢。 小姑娘把手里的鸡毛掸子放下,带着肩膀上的小狐狸走到紫云殿。 刚刚走到殿门口,就看到姜魅站在外面,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姜魅看到她脸色也不大好看,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接着就挪开了目光,好像完全没有看到她一样。 阮璃璃走上前。 接着陌七就从殿里出来,看见阮璃璃连忙道,“你来的正好,殿下正等着。” “他今日胃疼,胃口不好,心悸难耐,可我又不是御医。”阮璃璃看着陌七,“他怎么不去叫御医来给他看病?” “殿下说御医来看过了不管用。今天中午饭也不肯吃,过两日殿下就要去姑苏,说是到了那边怕是会更难受,不好处理事情。”陌七说着。 阮璃璃的目光落在了陌七的手上,笑眯眯的开口,“陌大哥今天的手没事哦。” 陌七愣了一下,练忙笑着后退了两步,“没事没事,没事了。都是小伤,我们习武之人这些都是很快就好的。” 姜魅面无表情的拽过陌七,“怎么样了?” “殿下答应了。” 阮璃璃听着他们俩在商议公事,也没有继续听下去,转身刚踏进殿门,接着就听见后面陌七开口。 “殿下同意你跟我们一起去姑苏。不过届时离我们远一些就好,否则目标太大容易被人发现。” 阮璃璃小耳朵动了动。 好像是突然捕捉到了什么关键的东西。 一起去姑苏? 阮璃璃心里嘀咕着走进殿内。 桌子上面前放着的膳食纹丝未动,他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本先前小皇帝批改过的奏折,漫不经心的看着。 棱角分明的脸上迎上了些许日光,他的肤质又是偏病色的白,这会儿暖阳倒是在他身上多显得明媚。 阮璃璃顿了一下,她竟然会觉得这个男人明媚。 最开始她一靠近,便会嗅到他身上铺天盖地的压抑和阴暗,还有些浓重的戾气。 仿佛他动一动手指头,就能把她碾死。 大约头次见他那阵,是在冬天,可能也显得周围气氛沉闷。 第218章 受了什么刺激吗? 北冥渊看着手里的奏折,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这一本是薄暮送上来的,暗察司主要是暗中监察各位王公大臣,情报广泛而且四通八达。 有的时候会有一些人乔装成家丁,婢女甚至是门客潜伏进大户人家,来获得情报。 薄暮这一本上奏,倒是有几分意思。 阮璃璃踏进屋子里,看着座椅上的人,漫不经心的开口,“殿下,今天叫我来做什么。” “没胃口,不想吃东西。”北冥渊淡淡的放下了手里的奏折,朝着那边小姑娘伸出手。 阮璃璃看着他伸出手,熟悉他这个动作,几乎每天把她叫过来,他都会伸手,“殿下,我不是御医,治不好你的病,叫我没有用的。” 但是今天她一样没有接他的手,直接走到了他面前。 北冥渊习惯了,倒是也没有什么过多的反应,声音很缓,“当然有用。” “墨沉说了,我这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 “你的心病还挺严重的。这几天哪哪都疼。” “是啊,哪哪都疼。”他长臂一揽,把人捞进了怀里。 小狐狸见势不好慌忙从阮璃璃的肩膀上跳了下来。 阮璃璃措不及防的坐在了他的腿上,被圈住轻咬着耳朵,“还是最疼你。” 小姑娘轻缩了一下脖子,坐在他身上猛地站了起来。 夏天的衣物本来就很薄,隔着衣衫连体温都能清楚的感觉到,一碰到他就感觉他身上的温度太灼热。 腿上的肌肉力量都能清晰的感觉到。 阮璃璃每每心尖颤动的时候,都条件反射的开始警惕起来。 师父说,花言巧语的男人最可怕,永远不要相信他们的鬼话。 “殿下,这不合规矩。” “我又不是皇帝,不需要每时每刻都守规矩。”北冥渊手上一空,心底也跟着空了一块,他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这丫头警惕性太强了,再也不是之前,他不动手她都能自己凑上来的时候。 什么时候才能把她心甘情愿的拐到怀里,不会推开他,任由他为所欲为。 北冥渊琢磨着斯聿的精髓他大概已经掌握了。 就是卖惨加上装可怜,顺便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是不是还有什么没有把握好。 否则她怎么还是跟斯聿更亲近。 大约年纪大的就是比较让人有安全感,他没有斯聿老,这个理由还是可以接受。 北冥渊起身坐到了桌边,面前尽是小厨房为了迎合他的胃口做的些小菜,菜量都不大,但是种类非常多,“我前几日手疼,拿不稳碗筷。” 这暗示意味非常强。 阮璃璃看着他,不自觉的皱起了眉,“殿下……” “哎……”北冥渊无奈,脸上带了些忧虑,接着就起身,“不方便,那我就不吃了,毕竟午后还要进宫一趟,赶时间。” 阮璃璃抿着唇,牢牢地看着他,“那……” 北冥渊突然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哎……今晨便没有吃东西,走路的时候觉得有些晕,可能是近些时日太累了。” “若是我午后进宫路上晕倒了,你……” “好了好了,你坐下。”阮璃璃不耐烦的打断他,搬着小板凳坐到了他旁边,没好气的拿过了他面前的碗筷。 北冥渊原本愁容满布,悄咪咪的瞅了她一眼,唇角勾了下,在小姑娘抬头看过来的时候,立马又变成食欲不振清心寡欲的样子。 阮璃璃看着他,“殿下想吃什么,告诉我。” “没胃口吃什么都好。”北冥渊声音温润。 阮璃璃顺手给他夹了一个翡翠水晶饺,递到了他的唇边,男人红唇翕动,到底是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尊贵,吃东西也是几分优雅襟贵。 期间她手里的筷子不小心戳到了他的唇,仿佛能隔着筷子碰到那里一样,唇线性感,都说唇薄的人都薄情寡淡。 阮璃璃看着他的唇便是几分凉薄的。 眼底光芒多少有些暗了下去。 “你过两日要去姑苏了?” “你想跟我一起去吗?”北冥渊想也没想,随口的问着。 “我听陌大哥说,你们若是人多了容易被发现。” 毕竟是秘密出访,他只说是去找一个故人,也不知道是找谁,但是总归被发现容易有一些不必要的祸端。 北冥渊深吸了一口气,“带你一个还是不算多。” “我只是随口问了一句,没说要跟你去,我跟着你做什么。又不是你的小跟班。”阮璃璃声音很淡。 “我只去三天,你若是三天受不了想见我,我带你去无妨。” “殿下想太多了。”阮璃璃一点一点给他喂东西。 “殿下是近些天受了什么刺激吗?” “怎么了?” “觉得你可能是刺激大了,和以前不太一样。”阮璃璃顺手又给他夹了一块胡萝卜,递到了他的唇边。 北冥渊缓慢的咬着她递过来的胡萝卜,“旁人并没有你这个想法,比如陛下就觉得,我跟以前的区别,就是最近打他打的频繁了些。对他更凶了一些。” 阮璃璃又给他夹了点菜叶子。 “你为什么只给我吃素。”北冥渊看着她筷子里清一色的蔬菜。 “胃口不好当然要吃的清淡些。”阮璃璃理所当然的开口。 北冥渊看着她的真诚的小模样,勉强信了。 左右想着她当真喂她吃饭已经非常不容易了,算了就别挑了,万一下回这一招都不管用了就麻烦了。 北冥渊被喂了一肚子的素,吃的差不多了的时候,阮璃璃也放下了筷子。 他擦拭了一下唇角。把东西都放在桌边。 接着拿起了旁边的奏折,递到了阮璃璃面前,“这一本是薄暮上奏的,说是过些时日,轮班的时候,想要去阮府当差。” “薄暮?”阮璃璃眉毛跳了跳。 瞬间明白了薄暮是什么心思。 “陛下将这件事先搁置了。让薄暮先原地待命,陛下不知道该怎么办把这个给我了。” “既然陛下给了您,殿下拿主意就好了,”阮璃璃看他领口上沾了一根兔子毛,伸手把兔子毛拿了下来,“现在为什么还告诉我。” 第219章 划花她的脸 “既是你家的事,给你拿主意最合适。更何况你与薄暮看起来也是熟识。” “薄暮也是师父门下弟子。”阮璃璃立马解释道。 北冥渊似乎并不追究他们之间到底什么关系,只是顺着刚才的话说着,“你觉得呢?” “如今父亲去了边关,家里母亲前阵子生病了,二叔为人太老实沉闷,可能是需要有人来把握一下家里的情形。不如就放他过去吧。” “恩。”男人应了一声。 他的目光扫过桌子上动的不多的餐食,颇有些漫不经心,“丫头,你总是给我吃素,什么时候给我吃肉?” 阮璃璃没有细听他的话中话,随手习惯性的给他整理了一下衣襟。 “殿下等什么时候手好了,自己去吃不就行了。” 北冥渊弯了弯唇角,也没有搭话。 整理好后,离开了寝殿。 阮璃璃靠在门口等着他真的走了,立马回过头,蹦跶回屋子里,“小小,来啦吃饭了!” 旁边藏在兔子窝里的小狐狸钻了出来,连带着后面的宝宝和贝贝一起跑了出来。 三只排排坐。 “小狐狸喜欢吃肉是不是?”阮璃璃捏了捏小狐狸的耳朵,把膳食挑出来一些分类,拿出来他们三个的餐盘,蹲在了他们面前。 宝宝舔了舔自己的小嘴巴,“其实小猫咪也喜欢吃肉。” “呐,你吃了肉,就不许再舔贝贝解馋了。”阮璃璃摸了摸小狐狸的脑袋。 贝贝有被感动到:“您真是我亲娘亲。以后您的孩子就是我亲儿子。” 宝宝毛茸茸的爪子怼了怼它,“小老弟,辈分不太对。” * 花丛草木之间,几个身量纤纤,肤白貌美的女孩子拿着手里修剪草木的剪刀,打理着后院的花木。 “听说了吗?殿下今日午膳又召了那个阮璃璃。” “又召了?”其中一个回头看了眼说话的人,“我最初便觉得那丫头长了一张狐媚惑主的脸。” “算下来,她和我们的身份是一样的,在咱们入府之前入府,如今也没有试血,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那丫头怕不是个好惹的,殿下明明那么不待见她,还老是召她。” “男人都是越得不到的越爱。你送到他嘴边,他反而不稀罕了。”一个姑娘修剪着面前的花木,忽然想起来什么转头看向身边的女孩。 她的笑容里多了些打趣和调侃,“梓凌,上次殿下不是召你去了紫云殿,你侍奉的怎么样?” 梓凌脸上表情一木,回想起那晚的情形,略有些尴尬的敷衍道,“能怎么样,还不是就那样,殿下为人孤冷又凶,不好亲近。” “我看呀,到底还是技不如人,我看着殿下虽然凶,但是一点都不妨碍那丫头承宠。”旁边一个女子冷嘲热讽的笑道,“八成那个阮璃璃早就通了房,殿下是真喜欢才不敢叫她试血的。别看现在咱们跟她平起平坐,指不定哪天她就是主子了。” 阮璃璃恰好抱着一个熏香盒子从小花园里经过,前脚踏进花园,后脚就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声。 有姑娘眼尾余光瞥见了她,连忙用手肘怼了怼自己身边的人。 先前议论纷纷的几个人纷纷噤了声。 阮璃璃蹦蹦跶跶的脚步一踏进园子便缓了下来,掂量着分寸端庄的走了进去。 几个姑娘默不作声的做着自己手上的工作,时不时掀起眼帘看她一眼。 有两个跟周围的同伴递了个眼色,几个人脸上的表情不言而喻。 “璃璃姑娘。” 琴涵唇角带着笑,叫住了阮璃璃。 阮璃璃脚步微顿,接着后面就有两个姑娘迎了上来将她围住。 她的声音还是软软的,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二位姐姐有什么事吗?” “妹妹客气了,我们也是刚刚入府没有多久,很多规矩也不懂,特地来请教妹妹。”琴涵脸上笑容友好。 “姐姐们太抬举我了,先前我从乡下回来,殿下一直说我是个没规矩的。你们还是不要跟我学了吧。” 围过来的姑娘越来越多,最后把阮璃璃团团围住,堵在中间。 几个姑娘眼底闪过些精光。 阮璃璃察觉到周身气氛不对劲,“姐姐们还有事吗?姑姑叫我去送东西。” “这个是殿下寝殿里用的熏香吧。”琴涵眼尖的看到了上面的标志图案,连忙伸手去拿。 阮璃璃抱着盒子后退一步,恰好撞上了身后的人。 “哎呀,妹妹踩到我的脚了。”身后的姑娘突然伸手推了阮璃璃一把。 阮璃璃踉跄了一步碰到了另一个人。 “妹妹当真是不懂规矩,我们看也是,前阵子教养姑姑教我们了些规矩,不如今日就教教妹妹。” “妹妹怕就是用这小模样勾引的殿下吧,当真是我见犹怜。爱不释手呢。” “你们说划花她的脸,殿下还喜欢她吗?” “花无百日红,有咱们几个在,她早晚都能失宠。” 她们嬉笑着推搡她,看着中间小姑娘被左右欺负、进退不能的小模样,脸上笑容愈发放肆,不知道是谁伸手扯住了阮璃璃的衣袖。 突然被中间那个柔柔软软的小姑娘一把攥住了手腕。 接着就是“砰”的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琴涵已经被她重重的甩在了地上,在包围圈砸开了一道缺口,疼痛让她漂亮的五官都有些许的扭曲。 甚至隐隐听到了骨头“嘎吱”一声。 几个女子瞪大了眼睛看着摔在地上的琴涵,刚刚还叽叽喳喳的冷嘲热讽的人,这会儿瞬间愣住,一个个面面相觑。 “都说了我是个没规矩的,姐姐们还非得见识一下我是怎么没规矩的吗?”阮璃璃一把把手里的熏香盒子扔到了一边。 这年头装个柔弱少女都不给机会。 阮璃璃看着周围几个娇花一样的美人,活动了一下手腕。 众人心底一惊,纷纷后退了一步。 “怕她干什么!是她先动手打的人,我们只是跟她闹着玩罢了,姐妹们给我教训教训她!”不知道是谁大喊着。 接着七八个姑娘一窝蜂的涌了上去,她们还真不信她们这么多人搞不定一个小丫头? 一刻钟之后,她们信了。 苗姑姑脑壳嗡嗡的。 面前跪着十个年轻貌美的小美人,八个挂了彩,一个伤了脚,最后一个罪魁祸首不知悔改,理直气壮。 第220章 我还有多久 八个姑娘鼻青脸肿的掩面哭泣,梓凌非常庆幸那天晚上抓老鼠把脚扭了,刚刚才没冲上去。 当真是老天保佑!! “阮璃璃!”苗姑姑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罚你晚饭都不许吃饭!闭门思过三天不许出来!” 阮璃璃默默地转了一下眼睛,“姑姑……” 苗姑姑气的大声怒骂,“闭嘴!这事没得商量!你以为你有殿下护着,就可以无法无天了?记住你现在的身份,什么东西,一个下人罢了,你还不是主子!” “即便你成了主子,如此欺负旁人,简直没了规矩!” “是她们先招惹我……” “她们怎么不招惹旁人,偏偏招惹你?”苗姑姑拍了拍桌子,“你也不是什么安分的主!” 神他妈怎么不招惹旁人,偏偏招惹你…… 这句话简直是逆天逻辑,能分分钟点炸毛。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面带微笑忽然起身,朝着苗姑姑走了过去,柔声道,“姑姑。” 苗姑姑斜楞她一眼,“怎么,知道错了?” 阮璃璃一拳头砸在了苗姑姑的脸上。 苗姑姑脸上一阵剧痛,脑壳嗡嗡的更厉害了,下面的九个姑娘错愕的看着上面打了姑姑的阮璃璃。 各个一脸震惊,不敢相信。 苗姑姑怒不可遏,嘶吼道,“反了你了!你是不是……” 阮璃璃挑眉,“姑姑别生气,您可以想想,我怎么不打旁人,偏偏打您呢?” 众人:“!” 苗姑姑气的嘴唇哆嗦着,想也没想怒骂道,“你欠收拾!” “是啊,同理,她们也欠收拾呀。”阮璃璃认真的点了点头。 苗姑姑站起来踉跄了一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指着她手不停的抖。气的眼睛通红:“……” 众人:为什么她的逻辑好严密。 竟然无从反驳。 夜里,阮璃璃在屋子里来回走动,小瑶一脸无奈,“小姐别生气,您不是该打的也打了。” “我生他们的气干什么,我就是想活动活动,”阮璃璃悄悄地看了一眼在外面把守的侍卫,“这次可是姑姑罚我不让我去流云殿的,可不是我自己不去的。” “他要是不高兴,可跟我没关系。”阮璃璃活动了一下筋骨。 “我看着沈姑姑今晚让梓凌去侍奉殿前了,有人替你,殿下应该不会不高兴。”小瑶站在原地眨了眨眼睛。 阮璃璃动作微微一滞。 “哦……那最好了。有人替我,省得我麻烦。” 青箬正好端着沁好的茶走了进来,“小瑶,这屋子里是洒了醋吗?怎么一进门就酸酸的。” 阮璃璃小眉毛皱了皱,不太高兴的看向青箬。 小瑶听到这话,颇为认真转身就去屋子里各个角落找,“青箬姐姐,没有醋呀。” “那大约是我闻错了。”青箬俯身到了一盏茶,递给阮璃璃,“殿下刚刚回来,去了临渊阁,太远了,晚上又凉,总不会召姑娘去临渊阁,姑娘早些休息吧。” “那,那不是挺好的吗,”阮璃璃握着茶盏,眨眨眼睛,“我都好久没好好睡觉了。他不叫我正好。” 青箬煞有介事的点点头,“想必姑娘也是好久没有一个人睡了。” 这语气非常认真,但是就是因为太认真了,让阮璃璃听出了非常浓重的调侃。 阮璃璃凝眉看着青箬,把手里的安神茶喝了。 太聪明懂事的婢女,老是喜欢一本正经的调戏她可怎么办。 “要是小姐不习惯一个人睡,我可以陪你呀。”小瑶开心的跑了过来。 毕竟先前,乡下院子小,小瑶又怕鬼,陈嬷嬷又嫌弃小瑶怕鬼,就总是爱跑到阮璃璃的床上。 说实话,她们家小姐看着清瘦,抱起来当真是软的厉害。 像是能捏出水一样。 不知道殿下捏出过来没,反正她没敢捏过。 阮璃璃看向小瑶,随口道,“那你今晚陪我睡吧。” “好呀。”小瑶笑眯眯的答应了下来。 青箬看着,转身离开。 临渊阁中灯光昏暗,墨沉跪在下面,整个屋子中尽是些寒冷戾气。 全部从高台上那个男人身上爆发出来。 男人筋骨修长的手指死死的握住座椅扶手,牢牢的捂住胸口的位置,手臂上的青筋若隐若现,他的唇角是不太正常的血红,连眼底都充斥着红血丝。 他坐在那里,便是一股压抑而窒息的凌厉气息。 北冥渊哑着嗓子,声音低沉的不像样子,“为何毒性会突然加重?” 墨沉皱着眉,俯身跪在地上,神色凝重,“这个可能是与时日季节也有关系,再者,殿下的毒真的太重了,随时有可能毒发。” “毒发了会怎样?”他眉宇间隐隐有些痛苦。 “殿下您可能会失去理智,微臣只是说可能,”墨沉连忙道,“现下,您最好还是好好服药,尽量拖延。” “你告诉我,能拖延多久。”北冥渊凝眉,似乎觉得这样的说法并不太妥当,“我还有多久。” 墨沉的心情连带着都被男人影响的有些压抑,“殿下,这个……不好说。” “但若是好好治疗,几个月还是能拖稳的。” 北冥渊手指微动,目光有些深邃。 他半晌都没有说话。 “殿下,您不要担心,我们正在想办法。”墨沉头顶的汗都要滴落下来。 “先前,我觉得什么时候死都无所谓。”北冥渊声音很淡。 “现在,我想好好的活着,想陪她。” “你说,若是我死了,她会不会难过?”北冥渊嗓音依然是沙哑的,有些许迷惘,“我怕她难过,又怕她不难过。” “殿下……”墨沉眉头皱紧,“当务之急,还是应该找下毒之人,应当是有解毒之法。” “下毒之人,”北冥渊眸光浅淡,掀起眼帘,“你可知天毒教?” 墨沉心跳忽然停了一拍,“天毒?” 他的眉头打了结,怎么可能是天毒下的毒。 我就是天毒的? 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么个计划安排? “天毒教教主呢,你认识么?”北冥渊见他震惊的模样,缓慢的拿起桌子上的茶盏。 第221章 你笑得好流氓…… “殿下,这可确定是她做的?” “七成可能是她,十成可能是与天毒有关的人。”北冥渊浅浅淡淡的看着他的表情,随口说着。 墨沉头顶冷汗越来越多,“殿下何以如此肯定?” 北冥渊缓慢的掀起眼帘,变幻莫测的眸子落在墨沉的身上。 墨沉身上一片冰凉,连忙解释道,“殿下,我只是想要明确清楚。” “你似乎对天毒教和教主比较感兴趣。”北冥渊漫不经心的打量着他。 这话里语气很淡,听起来像是他随口一说。 “微臣,最关心的还是殿下的病情。”墨沉立马恭敬回应。 “别紧张,我没说别的。”北冥渊敛起神色,凤眸轻闭靠在座椅上,“你先退下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墨沉低了低头,“是。”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随后很快关上。 北冥渊坐在朱漆王座之上,夜里凉风从窗口滑过,轻轻吹动他的墨色鬓发,与极白的肤色相映,整个人便显得深邃了很多。 他闭着眼睛,不说话,眼睫打下一片浓密的阴影。 若是忽略他此时血毒毒性显露,致使整个人都显得阴暗冰冷,他便是极耀眼夺目的天神。偏偏坠落地狱,将自己封存囚禁。 北冥渊闭着眼睛,屏气凝神,毒性显露的痛苦是难以想象的身体和心理上的折磨。 每月都有那么一两天会发作,便是习惯了,他只是端坐着,即便是仿佛身处地狱烈焰中被灼烧,都未曾显现出分毫的软弱。 从前,他即便是病发,也能做到心无杂念,抑制毒性。 而如今,他闭上眼睛便是那个娇俏的身影,如一道明光,撕裂黑暗,一点点占据他全黑的世界。 越是试图心静,那个身影就越发的清晰,扰得他不得片刻安宁,毒性也更加猖狂的侵蚀他的身心。 仿佛是要引诱他去遵从自己内心的邪念。 北冥渊剑眉缓慢的蹙紧,额头尽是虚汗。 忽然大门被轻轻推开,发出一阵细微的声响,接着门外的凉风一并涌入,周围缓慢的充斥着少女身上的馨香。 北冥渊忽然睁开眼睛,尖锐如利剑的眸子瞬间扫了过去,眸底一通爆发出些狠厉。 进来的梓凌心底一惊,连忙行礼,“参见殿下。” 北冥渊默不作声的坐在高位上,眸光阴冷的盯着进来的人,手指缓慢的紧握成拳。 “殿下,姑姑说,您今晚若是要待在临渊阁,便是由奴婢来侍奉,免得殿下身体抱恙。”梓凌脚步还不是很利索,端着茶盏走上前,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但是八个姐妹受了伤,另一个阮璃璃被禁足。 现下也正巧让她捡了这个便宜。 今晚就他们两个,可以抓住机会…… 梓凌还在盘算着,突然听到了男人开口。 “滚。” 男人声音很轻,嘶哑的厉害。 一时间梓凌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自顾自的给北冥渊倒了一杯茶,“殿下,要不要……” “滚……”北冥渊闭了闭眼睛,语气染上了几分愠怒,“你别逼我说第三遍。” 梓凌浑身一颤,眼底流露出些许惊慌,站在原地反应了片刻。 就在北冥渊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慌张的后退了几步,“殿下,我这就走。” 梓凌后退着,脚后跟踩到了地毯边缘,一下子摔倒在地上,原本就扭着的脚踝更是一阵生疼。 梓凌顾不得其他,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行礼之后快速离开。 北冥渊眸光缓慢变得有些厌恶,神色阴暗,手里还握着腰间垂落的香囊,指尖都是些馥郁香气。 偏偏刚刚进来的那个人身上的气息,冲散了这香。 真想杀了她。 * 阮璃璃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金黄薄纱床幔愣愣的发呆。 她只是身着一层白纱和心衣,白纱多少有些通透,隐隐可以看见里面的心衣绳带,令人浮想联翩。 她未着半点妆容和发饰,整个人清淡的像是一朵小白花,极其容易引得人想对她做些什么,给这朵小白花添上些绯色和痕迹。 小瑶伸着懒腰走了过来,看着躺在床上的阮璃璃,脸上露出了些调戏的笑,“小姐~我来啦。” 阮璃璃腾出些注意力,看过去,小眉毛皱紧,“你笑得好流氓……” “小姐,你平日里服侍殿下也是这么穿?”小瑶坐在床边,相比之下她就穿的非常齐整规矩,毕竟多少是在鬼殿,不是在家里。 给小姐陪睡的都是殿下,现在陪小姐一起睡还是有些心理压力,所以穿的特别板正。 阮璃璃眼睫毛忽闪了一下,“那我哪敢呀。我去他那,穿的比你还严实。就头一天晚上被他脱……” 阮璃璃说到一半,接着噤了声,连忙转移话题,“这不是就咱们俩吗,我当然是怎么简单怎么来。” 小瑶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开开心心的准备爬上床。 忽然外面的大门“砰”的一声被撞开! 声音中带着强大的破坏力和爆发力,内室里的两个小姑娘齐齐的一颤。 小瑶被吓得脸上笑容瞬间消失,还没来得及爬上床,连忙小心翼翼的转过身,颤颤巍巍的问了一句,“谁……” 她话还没有说完,接着看见一道颀长的身影阔步走了进来,周身裹挟着凌厉的冷风。 小瑶楞了一下,慌忙行礼,“参见殿下……” 小瑶被男人周身的气场吓得跪都跪的东倒西歪。 “出去。”北冥渊目光牢牢地盯着内室。 “是。”小瑶慌忙跑了出去,带好了门。 阮璃璃听见外面的动静,坐在床边看着男人大步流星的走进了她的卧房,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殿下,你不是今晚在临渊阁?” 北冥渊看着床上人的穿着,白纱里面若隐若现,眸子倏然深了几分。 阮璃璃见他不说话,只是一直盯着自己,不安的轻挪了一下,拽住手边的被子。 立马翻身下床,悄悄的想要去那边拿衣服,半路被男人一把劫了下来。 “不用穿。”他的手臂握住她的肩膀。 原本这层纱穿了跟没穿没什么区别,他的手掌心温度灼热。 他的体温比旁人高,阮璃璃知道,但是这个温度显然更为不正常。 第222章 娶妻冲喜便好了 “殿下半夜过来,是……有什么事吗?”阮璃璃被他盯得仿佛自己没有穿衣服一样。 “我……”北冥渊暗淡阴冷的眸子轻晃了一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狠厉吓人。 却因为极致的隐忍变得沙哑,“我心口疼,头也疼,像是掉进了地狱,疼得粉身碎骨,我爬不出来……” “你能不能抱抱我。” 阮璃璃看着他漆黑的眸子,一时间突然愣了下,唇角漾开浅笑,“原来殿下大晚上来,就为了抱抱?”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像是因为要睡了,有几分慵懒。 北冥渊看着她,呼吸紊乱,房屋里的烛火只剩了两盏,灯光柔和,把他的棱角都削减了几分。 “今晚姑姑罚我禁足,梓凌姑娘去照顾你,我以为你……” “给不给抱?”北冥渊打断了她的话,态度忽然强硬,“不会推开我。” 阮璃璃看他,觉得眼前这个人突然有点像是一个小孩子。 和先前孤冷强势,不通情理的那个人差距太大。 她上前,倒是也不纠结自己是不是穿的太少,抬手抚掉了他肩上一片花瓣,缓声开口,“可是殿下的理由用过了,准不准备换一个?” “这次没骗你。”北冥渊伸手握住她的腰。 小姑娘身量纤纤,小腰像是用力就会折断一样。 她腰间那朵妖艳惑人的花骨朵将开未开,如人一般。 他的手当真是太烫了,她被烫的轻颤了下,若不是陌七跟她说过他毒性显露之后的体质,她几乎以为他是高烧了。 “殿下承认先前是骗我的了,”阮璃璃笑了,“你抱完还要走吗?” 她看到男人迟疑了一下,他缓慢压低了身形,突然把人勒进了怀里。 手掌下小姑娘身上体温偏低,肌肤清凉,几乎无法让他舍得松手。 靠在她耳边,“今晚不想走了。” 他的声音钻入耳膜,惹人战栗。 北冥渊有力的手臂顺着她的腰线圈住她,动作有几分小心,像是在试探她的反应,察觉到她没有拒绝的意思,便用力把人禁锢在怀里。 他的力气太大,阮璃璃踉跄一步有片刻的窒息,被圈进怀里的时候,鼻尖撞到他的肩膀。能嗅到他身上清冽的檀木香气。 像是有一个火炉把她紧紧地包裹住,烧得她浑身发烫。 她清楚的感觉到男人的心跳越来越快,呼吸越来越乱,圈紧她的腰,迈着步子走到了床边。 他怀里的人吓了一跳,他的力气提她就像是在提一只小鸡,阮璃璃双脚虚虚的离地,慌不择路的直接抱住了男人的脖子。 北冥渊气息逐渐变得粗重,重重的把人推到床上,散下来周围的金黄床幔。 阮璃璃身板一挨到床,面前的男人如泰山一般直接压了下来,她心跳一滞慌忙后挪推拒着他逐渐欺近的肩膀。 她看着他那双充斥着侵略光芒的眼睛,“殿下,不是说只抱抱?” 北冥渊宽厚的手掌握住她的手指,在掌心把玩了片刻,把她僵硬的手指玩的柔软温热,放在唇边顺着她的指尖轻吻。 细密轻巧的吻仿佛落在心尖,看得阮璃璃愣在床上,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心口化开。 她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没有抽回手,后背紧贴着墙壁。 他欺身而上,把人抵压在床榻里侧的墙壁上,垂着眸看她由于惊诧微开的檀口。 灼热的吐息落在她的唇上。 阮璃璃恢复了神智,偏开头,“殿下,我们……” “我还是去穿好寝衣。”小姑娘的声音多少有些紧张慌乱。 刚要起身,就被稳稳的摁住腰,动弹不得。 “璃璃……”耳边的声音沙哑而压抑,“我不要孩子,愿不愿意嫁给我?” 阮璃璃的耳侧有些许的麻痒,像是有一股电流顺着她的耳蜗钻进了身体里,迅速流窜过四肢百骸,在头顶轰然炸开。 大脑一片空白。 他在说什么? 饶是她有足够的强大的心理准备,应对他可能会做的事情,也没有想到他会说这句话。 “我只想要你。”他轻咬着她的耳尖,手指拉开她随便覆在身上的薄纱。 阮璃璃身上微凉,有片刻的恍惚。 在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慌忙起身,躲开他的手,扶住他的脸颊,“你是不是生病了?你清醒吗?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阮璃璃看着他有些猩红的眼睛。 放在平常,他的毒性被压抑的完好的时候,是绝对不可能说出这种话来。 嫁给他,这句话来的未免也太不清不楚,不明不白。 太快了。 她不是说好,不会好了伤疤忘了疼吗? 好马不吃回头草吗? “我去叫御医,来给你看看。”阮璃璃试图下床,在床边被他抱住。 “我知道,”北冥渊声音有些许虚弱,唇角勾着一抹笑,“御医说,我的毒性重,兴许娶妻冲喜便好了。” 阮璃璃眉毛跳了跳,“哪个御医说的?” 这不科学。 外面青箬回房便看见小瑶拼命喝水压惊,略有些诧异,“你怎么回来了?不是今晚睡姑娘那。” 小瑶仰着头把杯子里的水全部喝完,才解释道,“殿下去了,他太凶了,吓死我了。” 青箬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笑盈盈的说着,“罢了,以后还是不要跟姑娘共寝了,免得殿下去查房看到不高兴。” “哎,”小瑶叹了一口气,“我们家小姐还未出阁嫁人,便日日与男子同床共寝,这以后怕是不好嫁了。” 青箬的表情有些许古怪,“你这意思是,姑娘还有可能嫁给其他的男子?” 小瑶适才反应过来,这些话说出来怕是不太妥当,“倒也不是。” 小瑶刚想要解释什么,忽然隔壁房间传来阮璃璃的声音。 “来人!叫御医!快叫御医!” 屋子里两个婢女纷纷一愣,对视着慌忙起身,小瑶扯了一件外衫披上,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青箬先一步跑了进去,看到床边一大滩毒血。 床上的男人靠在阮璃璃的身上,唇角沾着些许血迹,紧闭着眸子分不清是醒着还是昏迷。 外面陌七匆匆忙忙去叫御医。 夜晚的动静一下子惊扰了整个鬼殿灯光大亮。 第223章 被逼试血(1) 两刻钟后,阮璃璃换了一身衣服坐在屋子里,看着床上凤眸紧闭的人。 床下的血迹早就被青箬打扫干净,这次是真的。 真的血。 毒血,她能看得出来那血里面的毒性。 床边御医排着跪了四五个,一个个愁眉苦脸查看北冥渊的情况。 有一个年岁较大的御医转头跑到阮璃璃的面前,“姑娘,殿下毒性突然凶险,不过暂且还能控制的住,不用太担心。” “暂且还能控制得住,暂且到什么时候?”阮璃璃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这个,老臣不好说。” 御医多少也觉得奇怪,此番发作,毒性最为凶险,足以毙命,但人偏偏没死。 按最初诊断血毒活不过两年,谁知道这位主子多活了这么久,还没有要死的意思。 阮璃璃坐在桌边,手指缓慢的绞紧了桌角流苏。 “有解毒之法吗?” 老御医踟蹰了片刻,“这个,我们还在找。” “是不是有娶妻冲喜,便可解毒的说法?”阮璃璃的神情并不是在开玩笑,反而认真的看着老御医。 她觉得可能是自己读书少了,没见过这种解毒方式。 老御医眉毛跳了一下。 娶妻就能解毒? 娶的什么妻,这么厉害的吗? “这个老臣……” 床上的人忽然重重的咳了出来,瞬间拉走了屋子里所有人的注意力,北冥渊一只手扶着床榻,转眼又咳了几口血。 屋子里的御医都吓了一跳,慌慌张张的跑了过去,查看他的情况。 众御医围着,七嘴八舌的给他开了方子慌忙命人去熬了药。 阮璃璃见他醒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自己暂时也凑不上去,只得趴在桌边,看着那边的情形。 北冥渊被御医围住,也没有吭声,神情倦怠唇色浅淡。 前前后后忙活到后半夜。 远远的看着那个小姑娘趴在桌子边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御医被他遣散出去,青箬端着熬好的药送了进来,刚刚踏进门就看到自家主子把已经睡着的小姑娘抱到了床上。 青箬识趣的没有说话,放下药悄悄的走了。 踏出门,小瑶紧张兮兮的看向里面,又看了看青箬,“怎么样了?” 青箬眉眼微动,莫名笑了,冷不防说了句,“姑娘嫁给别人,我看门都没有,窗户也快被堵死了。” 阮璃璃做了一整宿的噩梦,梦里她被押进了轿子里,是大婚的喜轿,周围的一切都是通红的喜色。 偏偏结的是冥婚。 进了堂中,便是一椁棺材,未盖棺盖,那个绝色的男子躺在棺材中,整个人通体冰凉毫无血色。 她心惊胆战的拜了堂,被送进房中,夜里一双喜烛发出灯芯的细微爆响。 一阵阴风卷地而起,她听到房中倏然响起些脚步声。 脚步声从棺椁处传来,一步一步走向她。 喜帕被掀开,阵阵冷风,她抬头便撞上了男人那双戾气满布的眸子,阴森森的把她压在通红的喜床上,撕碎她的嫁衣,冰凉的手指爬上她的身子,嘶哑又阴冷的声音厮磨在鬓角,“璃璃,你看起来很好吃。” “不,不要!”阮璃璃吓得魂飞魄散,挣扎之际,一巴掌打在了男人的脸上。 北冥渊被这措不及防的一巴掌打的有些眩晕,抬手握住她的手腕。 低哑阴沉的嗓音从身侧响起,“大早上,发什么疯。” 阮璃璃倏然睁开眼睛,身子一下子弹了起来,又看了看他,“你是人……是鬼” 梦魇余味还在,房间摆设别无二致,就是少了些红。 北冥渊浅浅淡淡的笑了下,“这么快就盼着我死。” 阮璃璃浑身上下都是冷汗,自从当年之后她极其容易梦魇,稍微有点不太好的刺激,晚上就整晚做噩梦。 她的心跳极快。 察觉到身边人的不对劲,北冥渊才敛起玩笑神色,淡淡的扫了下她眼底的惊慌和恐惧。 “怎么了?做噩梦了?”如同磨砂般的质感从耳侧响起,像是摸宝宝一样把她拉进怀里轻抚发顶,“梦见我死了?” 阮璃璃惊魂未定的靠在他的胸口。 北冥渊安抚着她,笑容几分玩味,“放心,便是死了,阎王也不敢收我,总还会放我回来。” 阮璃璃脑袋里全是刚才的场景,摁着胸口,缓了片刻才回过神来。 这当真是,在梦里死了都不忘回来吃了她。 其实冲喜去病去灾的说法一直都有,并不一定是娶妻便能治好病,有些可能是去晦气,便找到了解毒之法。 摄政王突然毒性加重的事情,迅速传遍了朝堂上下。 众人不由得觉得惊慌,觉得怕不是时运不济,在国难当头的情况下,顶梁柱还倒了。 他这阵子死了,小皇帝怎么扛得住这么多事。 坊间渐渐开始流传开来,说是王朝天气要变,江山易主不是没有可能。 阮璃璃接连几天都在想,如果当真是要嫁娶冲喜兴许可以试一下,算下来如果相比于先前纠葛,还是他的性命最为重要。 北冥渊借着病重养病的由头,顺便瞒了朝堂下面的人,只告诉了小皇帝,便去了江南姑苏。 府中一时间没有了主子,说话管事的也不过沈姑姑和苗姑姑。 阮璃璃心不在焉,晃荡了两天,去跟师父说了她这个大胆的想法。 师父说虽然有过成功案例,但是她的八字跟北冥渊八字犯冲,绝对不能嫁,嫁过去他会死的更快。 接着师父就马不停蹄的去找和北冥渊八字相合的姑娘。 斯聿找着找着觉得这个理由绝佳,他哪天也假装吃了什么绝世毒药,要璃璃给他冲喜解毒,就顺理成章的把人拐回家。 斯聿难得觉得北冥渊聪明。 北冥渊走后第两天,晚上的时候,宫里乌泱泱的来了一批人。 虽然不是小皇帝,但是阵仗一点也不比皇帝小。 鬼殿上下警惕万分,所有的暗卫齐齐出动,埋伏在四周。 阮璃璃只知道她准备睡了,却忽然被青箬叫着穿好衣服去了正殿。 屋子里的小狐狸被外面的动静惊醒,自己呆在屋子里多有些不安,悄悄的钻进了阮璃璃的袖子里。 阮璃璃一脸倦意,跟着先前那群被送进来的姑娘跪在一侧,漫不经心的打了一个哈欠,打着打着怔怔的看着从门口阔步进来的男人。 第224章 被逼试血(2) 男人一身极致的白衣,衣袖翩翩,四处无风却掀起了他的袖口衣角,连带着墨色长发飘扬垂落在身侧。 这通透又干净的白与鬼殿这片阴沉暗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多少显得有几分刺眼。 这个人是耀眼的,恍若天神般的存在,令人仰止。 下面未见过国师天人之姿的九个姑娘都看痴了,一时间也忘了什么礼数,只是一瞬不瞬的看着走进来的人。 察觉到些目光,云绝那双噙着明锐光芒的眸子淡淡的扫了过来,几个姑娘自觉失态,慌忙垂下头,阮璃璃的哈欠硬生生憋了回去,迅速收回目光,躲在人群里装空气。 他怎么会来? 阮璃璃半垂着头,缓慢的皱紧了眉。 不是传闻中,国师与北冥渊从不同屏出现,在宫里一直是有你没我,有我没你的状态。 自打北冥渊掌权辅佐小皇帝之后,国师就自请闭关。 如今出关没多久,趁着北冥渊不在家,他来做什么? 云绝神情冰冷淡漠,却无声的散出些不可抵挡的强势,走到前方,沈姑姑匆匆迎了上去。 “国师大人,不知您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请问是否是宫里出了什么事?”沈姑姑行姿沉稳端庄,掀起眼帘看向云绝。 沈姑姑手指攥紧,规矩放在腰间,等着云绝说话。 大殿里外的下人和暗卫眸光凌厉,警惕的看着那边的男人。 谁不知道自家主子和这位的关系。 如今北冥渊刚走,他便来了。 “宫里陛下得知王上的病情,已经郁结了几日,今日突然高烧不止。”云绝声音清寒,不大不小却刚刚好能让所有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众人的心紧跟着揪紧。 若是这种关键时候,小皇帝再出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御医已经诊治了一整日,召集了几位王公大臣,商议之后,诸位大臣派本座来此处。” “可,如今殿下有事尚未在府中,若是国师大人有事,不如等殿下回来再说。”沈姑姑利益周到的应着。 云绝嗓音沉缓,“这等事,不需要他在。” 话落,云绝的目光缓慢落在了旁边一群貌美如花的姑娘身上。 他的目光冰寒,落在谁的身上,便是一阵刺骨冷厉。 像是随时可以把人看穿。 “诸臣觉得如今这情形,试血一事不能再耽搁。皇室如今后继无人,便是他死了,血脉还是该留的。”云绝淡淡的扫了一圈。 下面的几个姑娘没由来的打了一个寒颤。 她们原以为这么多天了,殿下该不是忘了,没准可以侥幸逃过一劫。 阮璃璃宽大的袖子里蜷缩着的小狐狸,悄悄的从袖口伸出一个毛茸茸,白软软的小脑袋。 阮璃璃立马把它的脑袋摁了回去,把声音压到最低,“别出来嗷。” “如今府中这么多待选者,还不试血是不是说不过去?”云绝敛起神色。 “这个殿下想必自有安排。”沈姑姑恭声道。 “如今这么久,也没见他的安排,宫中上下都急了,太后前日也在问。并非本座的意思。”云绝的语调自始至终都异常平缓,没有太多起伏,却一字一句都能让人冷汗淋淋。 沈姑姑轻抿了一下唇,“大人……” “原本该是谁试血?”云绝看着面前跪着的一众女孩。 姑娘们面面相觑,有人头顶渗出了些冷汗,迟迟没有人敢说话。 原本她们进来,就也没有明确安排顺序。 “没有人么?”云绝的耐心有限。 听到他语气不太好了,几位姑娘纷纷互相对着眼色,突然琴涵扬声,“大人,若是按照进府的顺序,那便是阮姑娘先了。” “是,是阮璃璃姑娘。” “是了,她比我们先入府近一月。理应是她。”旁边的同伴慌慌张张的迎合。 阮璃璃眸色缓慢的暗了下去,倒吸了一口冷气。 即便是她不抬头,也能感觉到云绝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里里外外的下人和暗卫看到这一幕,纷纷一惊。 卧槽? 是谁不好,推出来的非得是阮璃璃。 谁不知道殿下天天都召她侍奉。 “那就把人带走吧。”云绝做事干脆利落,“你们主子不在,太后不放心试血安危,命人带进宫照看。” 云绝淡淡的开口,抛下这么一句命令,便转身离开。 沈姑姑看着径直走上来押人的宫人,吓得脸色都白了,上前几步,“大人,殿下在外还未回,就这么明目张胆的从府里带人走,怕是不合规矩。” “太后懿旨,也不合规矩?”云绝风轻云淡的说着,似乎完全不把他们的抵抗放在心上。 “不,不敢。”沈姑姑眉头皱紧,手指死死的扣住自己的手帕。 阮璃璃手指缓慢的收紧。 这意思是,必须要她试了? 极少有在北冥渊的地盘上还能这么不讲道理的人。 宫人完全没有管沈姑姑的阻拦,直接上前把阮璃璃从地上拉了起来。 她无可辩驳,按照时间,确实是她先进的鬼殿,并且早在小半年前她就应该试血,是一直拖到了现在。 阮璃璃站起来,隔着一段距离遥遥的看着云绝,“太后娘娘为何此番如此着急,连一天都等不得?” 云绝就这么望着她,忽而挑了下眉,“不如姑娘亲自去问问的好。” 旁边一个宫人拽了阮璃璃一把,把她拉出人群。 阮璃璃踉跄一步,咬住下唇,眉头拧紧甩开用蛮力的宫人,“别碰我,我自己会走。” 后面的九个姑娘见阮璃璃被拉出去,纷纷松了一口气。 不乏有姑娘幸灾乐祸的看戏。 “这丫头前阵子还威风着,有好戏看了。” “早晚都是要试,不试也抬不了主子,她还以为殿下偏宠,自己就真的是主子了。” 阮璃璃一被拽出来,外面潜伏的暗卫对视了一眼,突然齐齐拔出刀剑。 刀剑出鞘的声音刺痛耳膜。 外面一阵利风,刀剑寒光迎合月光映入眼底! “国师大人,得罪了!” 话落,所有暗卫瞬间从黑暗之中奔涌而出,蜂拥而上。 第225章 你不是人! 宫人侍卫根本不是鬼殿暗卫精英的对手,不过交锋三两下,便被牢牢地的钳制住。 云绝还站在前面,连看都没有看那群冲上来的暗卫,只淡淡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 有人看这情形慌忙去抓阮璃璃,小狐狸突然一口咬住了他的袖子,阮璃璃见势突然闪身后撤,手掌劈在了身边宫人的后颈。 来人瞬间头重脚轻失去了意识。 阮璃璃二话不说把小狐狸重新塞回去,压低声音,“藏好!不许出来!” 小狐狸低声呜咽了一声,似乎是在抗议着什么,在她宽大的袖子里紧紧地抱着她的手臂。 阮璃璃刚转过身,对上云绝清寒不起丝毫波澜的眼睛,蓦的一股寒气从脚底流窜上来! 接着她的身子莫名软了下来,整个人跌下去。 像是被一股风卷起,周围晃过刀光剑影。 等阮璃璃稍微有点意识的时候,便掉进了云绝圈禁中,他从始至终都是平静非常,仿佛不费一丝一毫的力气,便轻松脱离了包围。 众人追出去的时候,天边早已没了一丝人影。 只有他沉沉的声音回荡着,“鬼殿属下抗旨不尊,本座便不做追究,尔等好自为之。” 阮璃璃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冰窟之中,明明是夏日,却冷的厉害。 她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连头脑都不太清醒。 但就如那天一般,她莫名其妙都丧失了所有的抵抗能力。 像是身上所有的力气都被抽走,所有的能力都被封印! 她若是就这么被带去试血,十有八九逃不过。 她要死了吗……不!不行!她还不能死。 “你,你……”阮璃璃死死的咬了下唇,咬破了唇角,疼痛才让她有片刻的清醒。 “你不是人对不对?” “你不是人……” 这个人的做派和能力,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的人类。 云绝看她一眼,“本座姑且认为你不是在骂我。” “放我……”阮璃璃意识模糊的厉害,再次混混沌沌的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的光景已然大变。 一片纯白的薄纱帘幕,金碧辉煌的殿中几个人围坐在床边。 阮璃璃眼前光影不断重合接着分离,只能嗅到些冰雪气息。 明明是夏日,怎么会这么冷。 阮璃璃小小的身子瑟缩了一下。 接着才感觉到自己一条伸在外面的手臂僵硬酸麻无比,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 床边的人说了些什么,她花了好一阵功夫,才把灌入耳朵中的字句辨别连接起来。 “大人,都已经准备好了,这些是试血用的针,针上已经用了东西。”说话人像是一个上了年岁的御医,对试血的事情极为熟悉和了解。 “试血过后,最多不过三天,若是显露出血液快速毒化,五脏六腑功能迅速衰退,直至死亡,便是失败。” 试血用的不是寻常的药来试,但若是用内力强行逼出还是可以的。 她的原计划中包含试血步骤,也了解过,事前服药到时假死脱身不成问题。 但如今所有的一切来得太快,再多的计划和准备,现在完全施展不出来。 阮璃璃躺在床榻上,她拼尽了所有的力气,都动不了分毫。 云绝遣散了御医,走到了床榻边,莹白纤长的手指轻轻捻起小桌上放着的一根银针。 周围安静的窒息,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煎熬的令人害怕。 床上的小姑娘像是一只待宰的小羊羔,动弹不得。 云绝垂眸,看她轻皱着眉,微微睁开的眼睛连蝶翼般的睫毛都在轻颤。 “怕么?”云绝坐在床边,捻着银针完全没有丝毫预兆的把银针刺入小姑娘的藕臂穴位上。 尖锐的刺痛瞬间变得清晰起来。 阮璃璃皱紧眉头,声音虚弱无力,“为……” “你想问,为什么你动不了?”云绝转眼又拿了一个被涂好特殊药物的银针。 “本座不想让你动,你这辈子都别想动。” 阮璃璃眼前光影一片清晰,却偏偏这样亲眼看着他在自己的手臂上下试血针,才将她心底的恐惧放到最大。 兴许是他对她的控制减弱了些,亦或者是云绝有意要折磨她,故意要看她绝望无助的眼神和反应。 云绝手掌握住她的手腕,“阮九小姐心思颇重,本座不放心,施针结束前,你最好乖乖的,不要动什么歪心思。” 阮璃璃此时连发出正常的声音都不能,开口就是虚弱得不能再虚弱的气音,“鬼殿姑娘试血,还都是麻烦大人动手吗?” 她动不了,脖子以下一点都动不了。 但偏偏她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 这样完全不受控制的处境,带来的尽是前所未有的恐慌。 见云绝不回答,阮璃璃咬了咬唇,“这是太后懿旨?” 云绝手下又是一针刺入小姑娘吹弹可破的肌肤,隐隐在针孔边缘渗出了血丝。 他下手极重。 阮璃璃痛感被放大,痛的轻哼了一声。 床边那个干净的不染丝毫纤尘的男人笑了,“不是又如何?” 疼痛到底还是不如眼前这个男人的话来的震颤。 从一开始就不是太后的懿旨,太后不过是他随口搬出来的幌子。 阮璃璃秀眉紧蹙,难以置信,“你……” “今日上奏,曹铭曹爱卿为首,有几人上奏提及鬼殿试血,本座这才想起来,此事已经被你拖了半年有余。” “北冥渊与我而言也算后辈,我也希望他能早点绵延血脉。” “你骗人。”阮璃璃再不济,也能看得出来他此举居心叵测。 她若是真死了,难不成对他有什么好处? 否则为什么要把她掳到自己的殿中,不是在等她死是在等什么。 “乖,别怕。”云绝轻声哄着,手下的针刺入穴位。 悦耳的声音现在反而像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恶魔。 阮璃璃死死的咬着唇,这样被动承受、任人为所欲为的感觉给了她极大的屈辱。 云绝落下一针,目光在她脸上的表情上停顿了片刻,漫不经心的伸手蹭过她咬破的唇角上。 指尖染上了些许血迹。 阮璃璃眼底闪过些厌恶。 云绝察觉到她的视线,颇有些不悦的,抬手闭上了她的眼睛,“这双眼睛当真碍事。” 阮璃璃眼睛被一股莫名的力量闭上,再也睁不开。 第226章 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四周瞬间陷入黑暗。 看不见任何东西的时候,其余感官就会变的敏感异常。 恐惧随着手臂上的动作一点点加重。 这样的折磨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结束。 阮璃璃再次睁开眼睛,多少是被指尖传来的坚硬酸疼硌醒的,手腕上有些毛茸茸的暖意,头顶是白色床幔,周围天色早已大亮。 小狐狸从她的手边探出脑袋,牙齿还咬在她的手指上,它并没有用力,手上也没有破皮,见她醒了。 小狐狸慌慌张张的松了牙,跳到了她的身侧无助的低叫了一声,满眼担忧的看着她搭在另一侧的手臂。 主子这是要死了吗? 天哪……不要呀,我要怎么办? 我要不要给她狐工呼吸? 阮璃璃躺在床榻上,缓了片刻,先前的种种涌上脑海,她心底一惊,起身看向自己搭在床边的手。 这会儿才发现自己的半条手臂已经僵了,活动极为困难。 几乎是她起身的同时,殿门忽然“吱呀”一声打开,接着一个婢女端着东西走了进来。 “姑娘醒了?” 婢女的声音恭敬,隔着床幔多少能看到外面的情形,小狐狸往前凑了几步,立马被阮璃璃伸手捞了回来,摁在身后。 她一开口嗓子便哑的根本说不出话来。 婢女走到床榻边把东西放下,她仿佛知道阮璃璃是怎么了,温声道,“姑娘还是喝点茶,润润嗓子。” 说着,婢女便拉开床幔,把茶水递到了阮璃璃面前。 阮璃璃抬手直接打翻了递过来的茶盏,温热的茶水在床边地毯上泼出一道水痕,茶碗却纹丝未裂,在地毯上滚了几圈停了下来。 阮璃璃一把拽住床边婢女的衣领,强行把人拽了下来。 婢女身形一个踉跄,跌坐在床上,接着感觉到颈边一把冰凉的小刀抵在她的喉骨上。 “云绝呢?”阮璃璃牢牢的盯着她。 婢女眼底滑过些惊慌,“姑娘切不可直呼大人名讳,大人会不高兴……” “少废话我问你他在哪?” “奴婢只是下人,奉主之名来照顾姑娘,大人去哪了奴婢不知。”婢女慌忙解释道。 阮璃璃轻皱了一下眉,突然抬手一掌打晕了被她拽在床边的人。 随后直接把婢女拖到了床上,拉上了床边的纱帐。 小狐狸看着阮璃璃二话不说直接把婢女的衣服给扒了,换上了婢女的衣服。 小狐狸四处转了装,琢磨着自己要不要也伪装一下。 主子伪装成别的人…… 那我就干脆伪装成别的狐狸好了! 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小狐狸的目光陡然瞥见了那边桌台上放着的一罐朱砂,整只狐狸晃着小脑袋,欢脱的跑了过去。 大殿房门紧闭,四周寂静无人,阮璃璃扶着床下去活动了片刻,身上各处才恢复知觉。 她这会儿才发现一转眼的功夫,自己摁在身边那只藏好了的小狐狸早就不见了踪影。 阮璃璃皱着眉,压低了声音,“小小,快点出来了。 她话音刚落,接着旁边桌案下面突然钻出来一个红彤彤的小脑袋,一脸兴奋的看着她,浑身上下一块白,一块红,早就看不出来它原先是什么样。 急着逃跑的阮璃璃这会儿都震惊了,把它抱起来,“小祖宗呀,你这是要熟了吗?” “我的伪装呀,看不出来吗?”小狐狸晃了晃尾巴,自顾自的欣赏着自己尾巴上的红,“是不是连亲娘都认不出来?” 阮璃璃一脸匪夷所思,捏住了小狐狸的下巴,“一会儿我跑出去,如果不巧碰到了宫人,没有被发现就不要出来。” “如果我被发现了,你立马趁机逃出去,去找小皇帝懂吗?”阮璃璃说着把自己一条手链挂在了它的脖子上。 阮璃璃松手的时候,早就已经捏了一手的朱砂。 小姑娘皱着眉,立马拍了拍小狐狸身上残留的粉末,接着把它塞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阮璃璃蹲下身,把地上的茶盏捡了起来,端着托盘小心翼翼的推开了后门,四下看了看便关上了殿门。 整个大殿瞬间重新陷入一片沉寂。 阮璃璃端着东西出来,走过殿后花园,忽然迎面走过来一群侍卫,阮璃璃侧身让开,她是一身的宫女衣着,侍卫也见多不多,都没太注意这个小宫女有没有什么异常。 阮璃璃屏住呼吸,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看着他们从自己面前走过,才松了一口气。 还没等她转过身,接着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小兰,大人不是说让你去照顾阮姑娘吗?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阮璃璃小眉头一皱,二话不说立马拿着手里的帕子掩着轻拭眼泪,低声抽泣着。 小宫女见她哭着不说话,一下子就有些无措,“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她说着,就要转过去看阮璃璃,偏偏阮璃璃就是避开她。 像极了哭着不愿意见人的寻常姑娘家。 “是不是阮姑娘闹脾气了?把你赶出来了?早先便在宫宴中听说了,这位姑娘原是将军府的小姐,有些小姐脾气,自然是不好照顾的。”小宫女连忙安慰着。 眼看着她越哭越凶,小宫女一时间也没有想那么多。 正打算去给她擦眼泪的时候,突然被阮璃璃一把推开,哭着跑了出去。 小宫女被推得踉跄一步,怔怔的看自己还没来得及放下的手,反应了片刻慌忙追了上去,“诶,小兰……小兰!” 阮璃璃跑出小花园,甩掉那个小宫女,靠在一处隐蔽的院墙上轻轻的松了一口气。 她摁着胸口,缓了几口气,目光落在周围的院墙上。 翻出了这片宫墙就离开了云绝所在之地,只要离开他这里,便不受那么多控制,其他的一切都好说。 这片宫墙属于宫中内墙,并不会太高,比起鬼殿四丈高的墙来说,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 但是她的身体情况多少因为昨天的事情受了些影响,不知道现在还可不可以。 阮璃璃舔舐了下唇上的伤口,一鼓作气,刚刚翻坐到围墙上,还没等松口气的功夫,接着就看到了对面宫墙院子里的假山上。 亭子下,一个纯白的身影倒了一盏茶,掀起眼帘一瞬不瞬的看着刚刚翻到墙壁上的小姑娘。 第227章 师父,我不行了 阮璃璃当场愣住。 云绝的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声音遥遥而来。 “怎么,姑娘是觉得我宫苑里闷,想出来走走?”云绝的语气调侃意味颇重。 阮璃璃眉头拧紧,二话不说立马起身,直接顺着宫墙砖瓦快速寻了一处人多的方向跑了过去。 云绝倒是也不急着追,只是淡淡的放下手里的茶盏。 阮璃璃只觉得眼前一晃,接着自己的去路就站着那个纯白干净的身影。 她缓缓的收紧了手臂,被迫停下脚步。 “姑娘这身衣服看着眼熟,”云绝不紧不慢,一步一步逼近,“好像是我宫里宫女的衣服。” 他唇角噙着一抹笑,“不如姑娘现下脱了还给本座,兴许可以考虑放你出去。” 阮璃璃手指间几根毒针,快速的从她指尖脱离,毫不客气的打了过去。 云绝平淡的像是在吃饭,长袖轻动便把几根毒针收入囊中。 如玉的手指把玩着其中一根。 “都说捕猎的乐趣,是看猎物使劲浑身解数,最后不得不屈辱认输的样子,最为有意思。”云绝掀起眼帘。 阮璃璃咬着唇,细嫩的唇上隐隐有血丝渗出,后退了几步,“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还有不到三天的时间。”云绝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想好有什么遗言吗?” 阮璃璃神思恍惚了一下,猛然间想到昨天被迫试血的场景。 三天? 她就只剩三天了吗? 不,不行她还不能死。 即便是死,也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本座知道你不想死,”云绝仿佛早就已经把她看穿,像是在诱哄着什么上钩,“若是你开口求我,我可以帮你。” “国师大人,你哪里来的自信?”阮璃璃眼底带过些嘲讽,“虽然你长得丑,但是想得很美啊。” 云绝第一次听到有人说他丑,男人的脸色快速的沉了下去,眼底萦绕了层层的黑雾。 他冷哼了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 转眼间,男人的动作就已经攻到了她的面前。 这丫头在他这里,即便是有三头六臂,也根本不可能逃得出去。 既然不听话,抓回去好好的折磨一番看她嘴还够不够硬。 阮璃璃闪身躲开,跑到院墙一处就感觉到身后阵阵利风,她猛地一转身抬手挡住来势汹汹的攻击。 下一瞬就忽然被一股莫名的力量一下子推开。 眼前晃过一道红色的影子。 接着周围传来“砰”的一声,重物落地。 阮璃璃措不及防的踉跄了一步,好容易在围墙上站稳脚跟,抬眼看过去的时候,赫然看到围墙下面,云绝那洁白的身影被压在了地上。 身上一个浑身朱砂和灰尘的小女孩死死的扒住了他的手,小乳牙死磕在云绝漂亮纤长的手指上。 小女孩约莫五六岁的年纪,身体还是小小软软的。 阮璃璃愣了一下,抬手的时候,自己袖子里藏着的小狐狸早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云绝眼底满是厌恶,抬手一掌打开自己身上的小女孩。 谁料她反应极快的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抱住了云绝的小腿。 阮璃璃还未反应过来,接着就被小姑娘软软糯糯又撕心裂肺的声音唤回神来。 “走呀!快走!” 阮璃璃后撤一步,惊恐的看着那边的情形。 “你,你再不走,我就抱不住了呀。” 云绝垂眸看着死命挂在他脚边的孩子,眼底不悦越来越浓,偏偏还甩不掉。 “等我,我会回来的。”阮璃璃无措的呢喃了一句,慌忙转身从围墙上跳了出去。 云绝抬手,手指间一道白光闪过,重重的打在了小女孩的眉心。 她眼前光影一片迷乱眩晕,接着昏倒在地。 云绝追上去的时候,周围早就没有了阮璃璃的身影。 他漂亮眉头拧紧,锐利的目光扫向已经昏迷在草地上灰头土脸的小孩子。 云绝眼底噙着明显的怒气,落地之际,便有侍卫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一打眼看到云绝纯白的衣衫上沾染着淤泥灰尘。 侍卫脸色大变,“卑职救驾来迟,还请大人恕罪。” 谁不知道这位国师大人有极为严重的洁癖,他的衣服,用品日日都要消毒清洁,不落一丝灰尘。 但凡沾染上些不干净的东西,就会大发雷霆。 看着云绝现如今身上的情形,几个侍卫都是一阵心惊。 接着众人齐刷刷的看到了树下的草地上躺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灰头土脸,身上衣饰简单之际,却脏兮兮的。 这下看过来,几个侍卫心里也有数云绝身上的污物是谁弄得了。 只是这宫里怎么会有这么小的孩子? 这是谁家的孩子? 云绝脸色很难看,几乎无视了所有赶过来的宫人,大步流星的离开。 侍卫知道云绝生气了,但还是不由得问道,“大人,这孩子……” “丢在这里,”云绝声音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冷漠到近乎残忍,“不许放跑她,不许给她任何吃食,由她自生自灭。” 话落,云绝便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侍卫们面面相觑,看着这么小的孩子,多少还是有些不忍心。 见云绝走了,一个男子小心的上前,拍了拍小女孩被灰尘覆满的脸颊,“孩子?孩子,醒醒。” 小姑娘纹丝未动,气息孱弱,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旁边一人叹了口气上前,刚摘下自己的披风飘在小女孩身上,忽然被一股扑面而来的白光重重的打中了胸口,两个人猛地被打在了旁边宫墙上,纷纷吐出一口鲜血。 冰冷的声音回荡在上空:“本座的话,当耳旁风吗?” 众人皆是一惊,任谁也不敢再管这个孩子,纷纷走开。 仙月阁,斯聿坐在屋子里,突然房门“砰”的一声被撞开,还未等斯聿抬头,忽然那个娇软的小身子跌跌撞撞的扑了过来。 “师父……” 斯聿手臂一僵,自她十岁之后,便再也没有如此主动的扑过来过。 “师父,我不行了,快去……”阮璃璃一路过来,身上本就被封掉了很多力气,现下依然是虚弱不堪。 第228章 一只需要担心的小野猫 阮璃璃头重脚轻,四肢虚浮无力,额头渗出些薄汗,从扑到斯聿怀里的姿势一点点滑下去,跪到他的脚边。 斯聿看着她略显苍白的小脸,立马伸手握住了她下滑的手臂,浓黑的眉皱了起来,“怎么了?” 斯聿俯身想要把人拉起来,阮璃璃跪坐在他的身前手指勾住斯聿的衣袖,扬起小脸,“师父,去找云绝,救人。” 阮璃璃话落便晕倒在了地上。 * 江南水乡一片阴雨连绵,细雨敲击着青葱茂密的树叶,天空之中一遍一遍响彻沉闷而繁重的雷雨声。 乌云滚滚而来,压低了几分,彼时风更为猖狂。 一处高阁院落中,院子长廊下,一群婢女仆从规规矩矩的守候着,顺着长廊一直到正厅。 待客规格极高,近些年婢女和仆从都极少遇见这样的情况。 外面阴雨连绵,一连三天,北冥渊走到正厅门口,身上未有一滴雨水。 旁边姜魅撑着一把油纸伞,走上来,恭敬低头,“主上。” “私事办好了?”北冥渊随口问了一句。 姜魅眼神有片刻的闪躲,“办好了。” 北冥渊应了一声,踏进正厅,里面已经有早就安排好的下人等候。 陌七跟在后面,姜魅犹豫了片刻,鼓起勇气一步上前叫住北冥渊,“主子……” 北冥渊脚步停了一下,偏头看过去。 “怎么?” 姜魅没有敢直视北冥渊的眼睛,垂了下眼帘站在门外,“这次我兄长叫我回去,说……说给我相看了一户人家。” 姜魅话说完才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向北冥渊,试图看出他脸上的表情变化。 男人顿了一下,若有所思的点了下头,“好事。” “我倒是忘了,你也够年纪了,总在鬼殿呆着耽误了正事。”北冥渊语气轻描淡写的很,走进正厅,“若是斟酌好了,便跟我说。” 姜魅有片刻的晃神,看着他的背影,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回什么。 陌七抬手把姜魅手里的油纸伞收了起来,递给了外面下人时,姜魅才敛起神色,“主……” 里面屏风后一道倩影走过,步伐款款绕了出来,气质几分沉稳悠长,“殿下今日来的早些,玄若来迟,还请殿下恕罪。” 姜魅的话在瞥见来人之时,默默地咽了回去。 玄若是玄影圣教教主,这个女人貌若平静,心思极深。 姜魅不是第一次见她,只知道见玄若第一次的时候,同样作为女人,能感觉到她对主子的眼神和心思绝对不只是简单的朋友。 只是玄若隐藏的极深,很多次她也以为是自己太过于敏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玄若神色平稳,眉眼之间几分端重,语气态度拿捏的恰到好处,“今日雨大,殿下可淋着了?” 北冥渊走到下人排布好的座位边,忽然腰间的香囊绳带松了些,撞了他的腰际一下,掉到了地上。 所有人就这么看着他停了下来,剑眉轻蹙。 玄若看他脸上表情变了下,连忙上前一步,“这是……” “不必,”北冥渊冷声拒绝,兀自俯身捡起,小心的把香囊捡了起来。 他的手指碰到香囊的时候,眸底噙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缱绻,唇角勾起些细微的弧度,低喃了一句,“若是这个丢了,丫头又该跟我发脾气。” 北冥渊筋骨分明的手指重新把香囊挂在腰间。 顺手打了个死结。 这样就掉不了了。 旁人没有听见他说什么,陌七反正是听见了。 陌七乖巧的摸了摸鼻梁,移开目光。 玄若轻动了下眸子,调侃道,“先前没见殿下带过这等饰物,连御医的安神香都没用过。” “是哪位贵人给殿下开的方子?”玄若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我正巧也被阿琊的事烦的,近来夜里总睡不好。” 北冥渊坐在一桌之隔的位置,避而不谈这个话题, 他的眉眼依旧是清寒冷硬,公事公办的丝毫不近人情,“现下朝廷已经有人坐不住了,过阵子,不出两个月就会有大变动,看好玄琊,尽快让他回来。” 玄若心领神会,“殿下尽管放心,在事发到结束,南方水患和瘟疫玄若都会尽足本分。不会出乱子。” “今日我便先回去。”北冥渊淡淡的说了一句。 玄若握着身前茶盏的手缓慢的摩挲了一下茶盏,“殿下不是赶了一天一夜的路,昨日才到的,我还打算带殿下去看看现下灾情。” “北秦王一家和朝廷各大官员在这里,灾情什么的不需要我担心。事情我昨日已经交代完了,便不久留。” “现下雨下的正大,殿下……” 北冥渊眸底光芒变幻莫测,“家里前阵子捡回来一只需要担心的小野猫,得回去照顾猫,等不了。” 猫? 玄若顿了下。 北冥渊不是最不喜欢猫猫狗狗这种掉毛又需要打理的宠物。 什么时候养了猫? 玄若心下想着,面色依旧如常,看向旁边的陌七。 陌七心说别看我,家里岂止是有一只猫,这个趋势下去可以开一个动物园。 北冥渊起身。 “殿下不远千里,玄若也没有什么好招待的,便送殿下几步罢了。”玄若起身,旁边婢女扶了扶她。 北冥渊没有说话,并不是特别想跟其他人多费口舌,满脑袋都是该如何趁着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把那丫头尽快骗着先娶过来。 省的斯聿那个老流氓一天到晚惦记。 北冥渊心中思虑,面无表情的走在长廊下,院子上空的乌云滚滚而来,发出一阵阵轰鸣声响。 玄若走在北冥渊身侧靠后,目光落在他腰间的香囊上。 上面那只小白猫的刺绣多少吸引了她的视线,玄若弯了弯唇角,鼻息间轻轻飘过些香囊气息。 “我前阵子听闻,淮江近些年有个鼎鼎有名的调香师。香品气息独特,多有药效,是连宫中都不可多得佳品。” “我去年去过一次淮江,”玄若淡淡的开口,声音在雨天多显得温润,“殿下这香,倒是让我想起了淮江那位调香师。独特幽微,不易察觉,却沁人心脾。” 北冥渊的心思多比常人复杂些,也多少能听得出来玄若的话中话。 一直没有接话,周身气息冷厉非常。 玄若无非在借着香囊打探送香囊的人。 第229章 哥哥抱…… 一般寻常香囊都是女子赠与心上人,亦或者是闺中密友。 陌七的脑袋就普通很多,重点只放在香料上。 淮江调香师? 这个香囊不是那个丫头送的吗? 难不成香料是那边进来的? 北冥渊没有接话,直到离开了之后,陌七刚要疑惑的开口询问,这个香料是怎么回事。 身边那个脸冷了一整路的男人,忽然警惕的皱紧眉头,“你说她老问我打听璃璃做什么?莫不是想挖我墙脚?” 陌七张开的嘴动了动,打着伞的动作僵了下。 emmmm…… 陌七刚想说他该不会连女人的醋都吃。 接着迎面突然几个暗卫骑着马跑了过来,看见北冥渊二话不说跳下马,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他们很显然是连夜赶过来,脸颊通红气喘吁吁,浑身湿透,“殿下,陌大人,不好了!九小姐出事了。” 北冥渊脸色以可见的速度阴沉了下来,声音发凉,“你说什么?” 天空中一声轰鸣雷电闪过,劈开整片天空的黑云! 听的人心猛地一颤。 夜色渐深,原本晴空万里,繁星点点的帝京上空,倏然间阴云密布,一时间狂风大作。 帝京位置偏北,不比江南夏日连月阴雨,但偶尔会有雷暴雨。 一道天光闪过,漆黑的夜空被照彻宛如白昼,四周一片明晃晃的惨白。 雷鸣声仿佛从大地深处闷声爆发,震得人心惶惶。 豆大的雨滴砸落下来,宫人四散着跑开躲雨,有个小宫女端着一些衣物在仙临殿跑着。 眼见着雨越来越大,小宫女看着国师大人的衣服多少被淋了,吓得魂飞魄散,慌忙抱起来托盘里的衣服,拼命地找地方躲雨。 忽然一个闪电劈了下来,小宫女吓得直接蹲在了地上,堵住耳朵。 眼看着一道紫电重重的劈了过来,正中仙临殿。 蜿蜒的闪电白光周围萦绕着淡紫色的雾气,小宫女是一步也不敢靠近仙临殿了。 以往便听说,仙临殿因为住着国师,每每雷雨天气,便会引雷入殿。 她才刚刚被指派来,根本没见过如此阵仗。 震耳的雷鸣声缓缓过去,小宫女战战兢兢的起身,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了那边树下依然躺着的小女孩。 她昏迷的厉害,一整天都没有醒,小只的蜷缩在树下。 小宫女抱着衣服半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那边的孩子,自言自语道,“外婆说,雷雨天不能躲在树下,会被劈……” 可是那么小的孩子…… 比她的小妹妹还要小一点。 这要是在雨天淋一晚上,不好说再被雷电劈一下…… 即便是犯了错,也罪不至死。 小宫女害怕的厉害,看着那边一道道闪电接二连三的劈向了仙临殿,周围紫气萦绕。 兴许是刚进宫,小宫女初出茅庐,没有宫里面曲意逢迎的麻木,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慌慌张张跑上前。 她刚刚伸手摸了一下小女孩的额头,被那烫手的温度吓了一跳。 背后忽然传来一道冰冷的没有丝毫温度的声音,“本座要你动她了?” “大人。”小宫女心里咯噔一下,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奴婢只是……奴婢是……” 她没有敢抬头,只看到了云绝的鞋尖,这样大的雷雨天气,他这么出来连鞋都没有沾湿一点,身上依然是干爽无比。 小宫女觉得更吓人了。 若不是知道这位是个老不死的国师,还以为是见了鬼。 “大人!”小宫女眼一闭,心一横,颤着声音,“大人实不相瞒,奴婢的小妹妹今年六岁,奴婢看见她便觉得像是见了妹妹,实在是不忍心……” “滚。”云绝声音冰冷,这个字说出来像是下了生杀令,“本座的衣服留下。” 小宫女心尖一颤,慌忙抬手,把怀里半湿半干的衣服递了过去。 云绝看着她手里已经沾污的衣物,眼底带过些不悦,还是勉强把衣服拿了过来。 小宫女浑身湿透,跌跌撞撞的跑开。 云绝冷冷淡淡的扫了一眼那边树下的小姑娘,周围庭廊下,还有几个在躲雨的宫人,不由得为那个小女孩捏了一把汗。 国师当真是个说一不二的狠人,对个孩子也这么狠心。 云绝拿着衣物转身便走。 回头目光略过院子里还躲雨的宫人,宫人们吓了一跳,慌忙硬着头皮跑开,雷电还不停地劈在仙临殿上空。 偏偏这个时候,雨大了起来,草丛里的小女孩瑟缩了一下身子,怕是在梦里,梦见了什么人。 软糯的声音无意识的呢喃着,“哥哥,哥哥抱……” 云绝面色清冷,他看都没看那个小女孩一眼,转身离开。 过了没有半刻钟,院子里的宫人都被国师那一眼瞪走之后,阴雨黑夜中,一个纯白的身影趁着没人看见,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后院。 默默地抖开手里的衣服,静悄悄的把地上的半大的孩子包裹着抱走。 云绝前脚进了殿,后脚浴殿便传来太监的声音,“大人,水已经准备好了,是否需要小的侍奉。” 云绝面无表情,隔着一个屏风,他沉默了一下,看了眼怀里的孩子,冷漠道,“不需要。” “是。” 太监上了年岁,习惯了云绝的行事风格,但每次出于礼节和规矩还是要问一下。 只是他非常奇怪,为什么今天国师大人要了十个小浴桶。 难道今天不小心被染上了淤泥,就要洗十次澡? 整个浴殿之中都是极致的干净,地面干净的近乎发光,连水都是清澈无比,这等程度,连小皇帝都没有。 云绝冷着脸,眼底带过些不耐烦,在旁边一个多余准备好的浴桶边把用衣服包裹着的小姑娘连人带衣服放了进去。 太脏了。 或许是因为孩子原本就是灰头土脸,又在草地上躺了一天,晚上下了雨,浑身上下尽是灰尘和淤泥。 他如今在外名声是救百姓于水火,阮璃璃因试血而亡也是因为北冥渊那个人才死的,若是在院子里传出他这里死了一个五岁的孩子,必定要留那群愚昧百姓一个把柄。 他马上就可以功成身退,离开这等污秽人间,怎么能因为孩子坏了计划。 但偏偏话已经放出去了,不让所有人管她。 若是当众失言,他这个国师岂不是威严扫地。 云绝脸色并不太好看,因为他此番要脸,才偷偷把人抱回来的举动,就意味着他要亲自给这个孩子洗澡。 第230章 我好喜欢他 回头一看放在小浴桶里的孩子,云绝眉毛打了结,头疼得很。 尤其那原本纯净的水面上已经漂上了些草叶和淤泥块,云绝只觉得心口一阵窒息。 云绝突然冷声问道,“你会给她净身吗?” 空气中忽然暗搓搓的响起一个少年音,“不好吧,大人,我年纪还小。还是您来合适。” 云绝垂眸看了眼腰间轩辕镜中的满脸通红的小麒麟兽。 默默的扣上了镜子,低声骂了一句,“本座要你何用。” 他看了半晌,皱着眉起身去那边的柜子里拿出了一个围裙系在腰间,又抽出了一个小褂子反穿在身前。 连带着蒙面纱和大理寺用的断案搜证剖尸专用手套一并带上。 所有的东西都是崭新的未用过,云绝整整齐齐的穿了一身,坐到了浴桶边。 浴桶木盆比较小,放一个小孩子坐进去刚刚好。 云绝皱着眉屏住呼吸把浴桶里面的衣物一层一层的脱掉,嫌弃的扔在了旁边。 脱着脱着,云绝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毕竟这是一个小女孩,他这么做会不会多有不妥。 只是思虑了一瞬,云绝就把这个担忧给抛之脑后。 罢了,一个五岁的孩子,身体尚未发育长成,算他的年纪不知道是这个孩子的多少辈祖宗。 七岁之后应当避嫌,现下情景还好些,祖宗给小孩子净身,总不至于说闲话。 由于她身上着实是淤泥草叶甚多,云绝活生生的把小孩子洗了七遍,包着放到了旁边一张空着的罗汉床上,自己又净了三遍身才算完。 小狐狸做了一晚上的梦,梦里自己被卷进水里,差点被洗秃噜皮。 换好衣服重新整理好之后,云绝才走到了罗汉床边,面无表情的看着床上被洗干净包裹着小里衣的小女孩。 她浑身上下是偏粉嫩的白,软软的小脸因为发烧而带着一阵不太正常的潮红,樱桃一样的小嘴巴一开一合,显然是难受的。 她白日里灰头土脸看不出什么,如今洗白净了倒是有几分软嫩。 云绝抬手把身侧的镜子打碎,一只小麒麟兽突然钻了出来,它钻出来的一瞬间,镜子自动复归原状。 “你照顾她。” “啊……”九辞错愕的看着那边罗汉床上的小女孩。 云绝说完便转身离开,丝毫没有给九辞讨价还价的机会。 九辞可怜巴巴的看了看云绝的背影,又回头看了看床上的人,百般无奈的朝着床边走过去,化形成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 “为什么你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总是我。” 深夜,阮璃璃猛地从梦中惊醒,睁开眼睛慌忙起身。 看到外面的天色已然全黑,哑着嗓子低声呢喃道,“什么时辰了?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她话落,突然天空一道闪电劈过,照的她脸色惨白。 接着轰鸣的雷声响起,阮璃璃一阵心悸。 坐在床边守夜的斯聿闻声俯身拍了拍她的肩膀,“现在是子时,别怕,师父在。” 阮璃璃有片刻的晃神,慌忙抓住了斯聿的手臂,“师父,小小呢?我那只小狐狸呢?” “不……我见她变成了一个小孩子。” “那只小狐狸早就过了化形期,就是年岁太小只是个孩子。”斯聿连忙安抚着她。 “今日我去宫中打探过了,小皇帝前日以来,突然高烧不止,昨日是国师和太后上的朝,不好请小皇帝出面找它。为师斟酌着,其中八成有隐情,还是先回来照顾你。再做打算。” “我来不及了。”阮璃璃有些失神,皱眉看向斯聿,“我只剩两天了师父。” “到底怎么了?”斯聿琢磨着今天给这丫头诊断的时候,也没有发现她的身体有什么异常。 难不成是隐性的病患? 提起这个,她心口一阵酸涩,声音低弱可怜,“云绝他给我试血了。” “试血不出三天,便会死。” 斯聿缓慢皱起眉,神色难得凝重,“此事当真?” “是……”阮璃璃咬了下唇。 不行,她不能死的这么不明不白。 “师父,”阮璃璃忽然握住斯聿温凉的手,眼眶微红,颇为认真的开口,“求您把小小带回来,如果我死了,记得帮我照顾好她,还有……剩下的计划,我参与不了了。” “我这两天会把该做的事情都做好,师父,麻烦您以后多费心。”阮璃璃说着,声音不自觉的哽咽起来。 对于死亡这种事,如果事先两天知道,那是恐怖且慌张的。 尤其是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处理完,接下来帝京若是风云突变,她也没办法掌控先前的计划。 她不甘心,但是必须要面对这个事实。 “您做的一定比我好,只是还要您一把年纪操心这等事情,是徒儿不孝。”阮璃璃软甜的声音带着细微的哭腔。 斯聿对于她这句“一把年纪”非常不满。 正想要纠正,见她伤心,此时心如刀绞,难以描述当下的心情,只好握着她的手,她的掌心还是温暖的,“乖,没事的……” 斯聿另一只手搭在她的脉上,凝眉细细的查探她的身体情况。 阮璃璃知道斯聿在担心,多少像是绝症病危的患者拒绝知道自己的检查情况,明确了死期,其他的便不重要了。 “我死后,劳烦师父把我火化带回岚陵。” 斯聿摸着她的脉,眉头越来越紧,嘴上还说着,“璃璃乖,师父在,不要怕。” 阮璃璃心底仿佛压着一块巨石,眼眶越来越红,原本她决定坦然一点接受这一切,但被斯聿这么一安慰,抱住他反而控制不住哭了出来。 人总是有一根弦,当故作坚强绷紧它的时候,表面上天塌下来我都可以撑住,但却受不住身边人说一句“我在”。 斯聿查着她的脉象,眸光疑惑,“我觉得你可能……” 这丫头身体并没有什么异样,确定是用的试血药试的血? 还是说她真的扛过了试血。 斯聿声音很轻,被阮璃璃的抽泣声模糊掉,断断续续的说着,“师父,如果……如果你有机会见到他,能不能……能不能替我告诉他……我是喜欢他的。” “我好喜欢他。” 斯聿刚要说出的话,咽回嗓子里。 第231章 她在你那对不对? 沉默了半晌,他仔细思虑,若是这丫头当真是体质特殊到可以受得住试血,那不就意味着可以给那个人生孩子。 她又正好年纪小不懂事,迷恋北冥渊那个恶贯满盈、无法无天的人。 她不懂事,身为她师父不能不懂事。 于是斯聿很懂事的摆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还要正襟危坐的教导,“璃璃,我会告诉他,但是如今你应当明白,若是你因为他殒命,那喜欢这个人的代价太大,不值得懂吗?” 斯聿觉得不如让她以为她要死了,然后再告诉她是为师使劲浑身解数,救回来她,没准这丫头感激涕零以身相许。 斯聿心里算盘打得惊天动地。 表面一派正气的擦掉她脸颊上眼泪,“既然你醒了,又是天黑没有太多人看见,为师这就去找云绝,把那孩子带回来。” 阮璃璃点了点头。 斯聿安抚好她,随后离开了仙月阁,阮璃璃红着眼眶坐在床边愣了片刻的神,深吸了一口气,跌跌撞撞的走到了旁边的桌案边,拿起了纸笔。 斯聿赶到仙临殿的时候,暴雨已经停了下来,乌云散去大半。 远远的便看到仙临殿燃起些火光,宫中大半的人都被这片突然起的火给惊醒。 火苗在黑夜之中烧的人心灼灼,起火的是云绝存储药材和书卷的屋子与仙临殿正殿有一段距离。 殿内无人,但是里面东西大多是稀世珍宝,为云绝所珍视。 “走水了!走水了!” “快去救火!” 众人大喊大叫,提着水桶跑过来,却看到乌泱泱的暗卫整整齐齐的站在仙临殿中。 云绝就站在正殿前,面色冷若冰霜,盯着面前的男人。 外面的宫人提着水桶,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不该上去。 北冥渊眼底萦绕着层层黑雾,带出些血腥狂肆,“孤看这火,谁敢救。” “你就不怕,我把那丫头放在那里。就敢直接放火烧?”云绝漫不经心的开口。 “不好意思,就是因为在那里找不到我们家丫头,孤一时气恼,觉得那间房子留着也无用,不如烧了。”北冥渊凉凉的看着云绝。 “如今若是国师也毫无用处,孤不介意把你一起烧了。” 云绝听着这话,扯了下唇角,“冽儿,你忘了本座可是看着你长大的。” 北冥渊同样扯了下唇角,周身杀机四伏,“孤也可以看着你去死。” 周围的宫人打了一个寒颤,看着那边滔天的火势,实在是不敢上前,甚至有人后退了几步,悄悄地跑开。 “她在哪?” “她不在这里。”云绝眼底有几分倦怠,兴许是折腾了一天困了,“既然你的人已经搜了那间屋子,怕是整个仙临殿,就本座的内殿没有搜过了。” 云绝话音刚落。 接着仙临殿内陌七抱着一个小女孩,拎着一个小男孩跑了出来,“殿下,发现了两个孩子。” 九辞在陌七手底下张牙舞爪:你为什么拎着我!就抱她!劳资可是神兽!神兽懂不懂! 她就一只小狐狸! 凭什么抱她! 抱劳资呀! 陌七怀里刚刚退下高烧的小姑娘小手扒着陌七的肩膀脖子,白白软软的小脸埋进陌七的颈窝里,无意识的呢喃着,“难受,抱抱……” 小姑娘浑身上下都像是棉花糖一般,陌七一猛男抱着,心都化了,只想嘤嘤嘤。 北冥渊凝眉,看着陌七怀里那个小女孩。 这时,斯聿的目光也落在那边小女孩身上,斟酌着这大概就是璃璃说的那只小狐狸。 云绝的目光扫了过去,正对上斯聿的眸子,“今日贵客颇多啊。” 斯聿被发现,觉得藏着也没有意思,索性从屋顶跳了下来直接站在陌七面前,伸出手,“这孩子是我的。” 北冥渊凝眉看见斯聿,眸底光芒逐渐深不可测。 主子没发话,陌七没有敢松手。 周围阵仗太大,小姑娘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到周围的一切,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小小的疑惑。 她死死抱着陌七,好半天才缓过神来,接着警惕的看向云绝,慌忙朝着北冥渊伸出手。 众人看着小女孩这个举动,一时间顿了一下。 她努力的在想该叫他什么,好半天急哭了,哭喊着叫道,“爹爹!爹爹救我!” 北冥渊愣了一下。 斯聿脸上表情诡异,伸出去的手悬在半空,一时间没了动作。 不只是他,周围所有人都傻了。 殿下还未娶亲,怎么就有了五岁的孩子。 私生女? 北冥渊脸色很快恢复如常,伸手毫不客气的打开斯聿的手,把小女孩抱了过来,“娘亲在哪?” “娘亲跑了,还好娘亲跑了。”小女孩呜咽着说道。 娘亲? 众人更傻了。 北冥渊眉头皱紧,小女孩趴在他的肩头哭着,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哭的人心都要碎了,指控着云绝,“他是坏人!都是他!” 云绝恶劣的勾了下唇角,“本座也只是替你给她试血罢了。免得你自己狠不下心,耽误了正事。” 北冥渊掀起眼帘,眸光尖锐如利刃,寸寸劈开面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眸底燃烧着熊熊烈火,“国师失德,即日起,禁足仙临殿。” 男人眸光犀利,抬手挥过去,仙临殿正殿瞬间燃起大火,烧着了窗帘门框! 所有宫人看着这火,一时间也不敢救了,知道北冥渊是真的生气了,整个仙临殿怕是今晚便会化为灰烬。 国师还要在这里禁足,摆明了是要让洁癖成疾的国师难看。 北冥渊抱着孩子转身,“云绝,你等着。” 云绝嘲讽道,“你以为你可以杀了我?” “你以为我不可以?”北冥渊看了他一眼,忽然冷笑了一声,字字句句加重语气,“是啊,杀了你怎么能解心头之恨,应该要你生不如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至于吗,就一个丫头。” “恕我直言,你这条贱命不抵她万分之一。你的尸身剁碎了喂狗,我都嫌虐待狗。” 如果不是他着急找到阮璃璃,今日绝对杀了这个老不死的东西。 斯聿看这情形,一如既往的淡定从容。 小狐狸本就是养在鬼殿,若是北冥渊带走了,也无所谓。 斯聿转身刚要走,忽然身后传来阴森低沉的磁音,“站住,她在你那对不对?” 第232章 我决定还是死的有意义些 斯聿充耳未闻,直接离开。 北冥渊把孩子就近递给旁边的陌七,冷声吩咐,“带回家。” 陌七有些懵,拎了拎手底下的孩子,“殿下,那这个……” “这个不要。” 陌七心领神会把小男孩放下去。 九辞双脚落地,才抬头幽怨的瞪了一眼北冥渊。 抱着陌七脖子的小女孩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地上的小男孩,低低地呢喃了一声,“哥哥……” 陌七还以为是在叫他,听的心尖都酥了,美滋滋的抱紧身上的小丫头,脸上露出了与年龄和身材极为不符的甜美油腻笑容,“诶,你叫什么名字,我叫陌七,以后叫我陌哥哥就好。” 陌七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家主子当初哄骗阮璃璃叫他冽哥哥,这谁顶得住呀。 小女孩抱着陌七,目光还落在九辞身上。 她记得,是这个小哥哥照顾她的。 虽然他和坏蛋是一伙的,但是他不坏。 “羽铃……”她低声说着。 “你姓羽?”陌七琢磨着这个姓倒是少见。 “我姓小。”小女孩软软的纠正。 陌七:“……” 地上站稳的九辞被小姑娘盯着,左右有些不好意思。 陌七抱着她转身就要走的时候,九辞慌忙上前几步,也不知道是在跟谁说话,面朝空气突然说了一句,“那个,我也姓小哦。叫九辞。” 陌七完全没有当一回事,抱着小姑娘走开。 小羽铃趴在陌七的肩膀上,虚弱无力的看着后面的人。 暗卫乌泱泱从仙临殿撤走,守在外面以防火势蔓延出去,顺便封禁仙临殿。 整个仙临殿大火不停歇,云绝却像是没事人一样坐在外面的一处石块上,面无表情的看向九辞,“套什么近乎?你什么时候姓的小?” 九辞掰着小手指头,跺了下脚,“小点声嘛。” “你父亲答应了?” 九辞委屈巴巴:“……嘤。” 云绝看着他,目光严厉,“别以为你化形化得嫩,就可以撒娇卖萌,掩盖你七千岁的事实,去哄骗无知少女。下不为例!” 九辞叉腰腰:“……你一定是嫉妒我比你萌!” 以往云绝是绝对不会跟它一般见识。 现下云绝被北冥渊多少气到了,根本不想给任何人摆好脸色让着九辞,怒怼道,“笑话,本座要是萌起来自己都害怕。” “滚去思过!” 九辞:哼!活该你被烧了住处! 黑夜中,北冥渊封住斯聿的前路,手里一柄长剑抵在了斯聿的颈上。 “她在哪?” 斯聿淡然自若的停下脚步,看向他,“你有什么资格问?” “我可以理解为你此举是在威胁我吗?”斯聿修长的手指敲了下他的剑尖。 骨节碰撞铁刃,发出一声轻响。 “不敢。”北冥渊嗓音很淡,但依然没有放下手来,“她在哪?” “若不是你,我能保她一生无虞,但自从你出现,她受了多少次不必要的伤?”斯聿指尖挑开北冥渊的长剑,“你又凭什么来问我她在哪?” 北冥渊没有说话,瞳孔深沉似海,眼底光芒暗淡下去。 “她此番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问你怎么办?”斯聿牢牢地看着他,句句紧逼,“你可以再找下一个试血,但是我的璃璃只有一个,你以为你的命又比她金贵多少?” “如果她当真因你而死,我要你鬼殿上下给她陪葬!你给我去阴曹地府为她赔罪!” “璃璃她年幼本就过得苦,你只看到她天天开开心心,没心没肺,跳脱胡闹,你根本不知道她当年留我师门根本就没有天赋!你没有见过她彻夜不眠,逼自己练功累到昏厥,你不知道她年幼梦魇,半夜吓醒撕心裂肺的哭喊就是几个时辰。” “你什么都不知道,我养她这么大,不是去你那受苦受累!”斯聿显然在气头上,越说越气。 北冥渊站在他对面,神色微敛,生平第一次低头认错,“师尊教训的是。” 从未有人想过,那个睥睨天下,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执掌着生杀大权,也看淡生死的男人,此时此刻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连大声呼吸都不敢。 他的眼底带着明显的怅惘,有些迷茫和空洞。 他不知道如果她真的因为试血而亡该怎么办,他不敢想。 斯聿正骂的起劲,冷不防的见他认错,莫名骂不下去。 “我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看见你,我带她回去疗伤,以后再敢出现在璃璃面前,见一次我打你一次。” “我想见她。”北冥渊剑眉轻蹙,声音都不复沉稳,显得凌乱焦急,“师尊您让我见见她。” “不可能。我说过见一次打一次。”斯聿果断冷声拒绝,刚要走,突然被北冥渊一把握住手腕,转了回来。 北冥渊抬手把手里的长剑递到斯聿手心,“我给您打一次,绝不还手,留口气让我见见她。” 这一声声的“您”,和残留些温度的剑柄,让斯聿皱了一下眉,眸底闪过些诧异和不耐烦。 斯聿从未见过北冥渊这么死缠烂打,冥顽不灵的时候。 印象中便是他远远的看着,也只是听说他的行事乖戾,冷血无情,独断专政,亡过江湖门派,灭过贵族满门,手中鲜血亡灵吓退朝臣不轨之心。 斯聿没有说话,打开手里的长剑,没有给他留任何机会便从他眼前离开。 北冥渊站在原地,看着斯聿的背影没有去追,整个人仿佛跌落谷底,一时间不知道该去哪。 斯聿回到仙月阁,气还未消,冷着脸踏上楼。 周围的下人从未见过斯聿生气,他平日里都是面容温润,神色平和,极少有生气的时候。 现下这样的情况,大家都摸不着头脑,恭敬行礼后避让。 斯聿推开门,斟酌着该怎么解释自己没有把她的话带给北冥渊的事。 其实也不重要了,以后再也不会让她见这个人了。 斯聿抬头,看向房间的时候,灯火明亮的屋子里空空荡荡,完全没了阮璃璃的身影。 唯独桌子上留了一封信。 “师父,思虑再三,我决定还是死的有意义些,勿念。” 第233章 她要死了。 扬州城内,月岚清晨刚刚睡醒,起身百无聊赖的走到窗户前,拿过床前接了一夜雨水的竹筒,就看到一只信鸽卧在窗柩上。 信鸽羽毛多少被雨水沾湿,像是连夜冒雨而来,不曾停歇。 月岚有些奇怪,但是也没有多想,看了眼信鸽脚踝上的字条,漫不经心的打了个哈欠抽了出来。 展开字条的时候,她忽然之间愣住,怔怔的看着字条上的字迹。 月岚一时间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慌忙跑出屋子,“林秋姑姑!近来帝京可有变动?” 晨起打理院子的林秋愣了一下,被问的有些云里雾里,“没有啊。帝京那边没有消息过来,大约暂时没有事情。” “璃璃呢?鬼殿呢?有消息吗?”月岚匆匆忙忙的问着。 “可是出了什么事情?”林秋见月岚如此着急的样子,心里多有不安。 月岚难以置信的思量着,看向林秋,“璃璃突然送信,要我接任教主,把控局势回京找师尊。” 林秋当场愣住,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等关键时期卸任,林秋心里蓦的一阵心慌。 “她可有说缘由?现在她在哪?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璃璃这孩子一向是做事有分寸的,不会无缘无故这样……” “我不知道。”月岚一看沉着稳重的林秋急了,这会儿也完全等不了了,“我这就派人去联系她。” 月岚刚要出门,忽然自己的窗台前又停了一只信鸽,这只信鸽与方才赶来的信鸽一起站在窗台上。 月岚心底的不安越来越浓,慌忙上前抽出他脚踝上的字条。 接着就看到了上面斯聿的字迹:“璃璃失踪,动用剩余人脉把她找回来,重点搜查江南一带。” 斯聿的字迹颇有些潦草,与他平日里沉静的气质大相径庭,看得出他是真的着了急。 月岚有片刻的晃神,一时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南方堤坝再次决堤,灾情扩大,小皇帝高烧不退,昏迷不醒。 太后坐在小皇帝的病床前,急的焦头烂额,外面严公公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太后娘娘,摄政王殿下昨夜回来了。” “快请他过来。”太后眉头皱紧,这几天头上又多了一些白发,上了年纪,这越来越多的事情压了过来,没了北冥渊就像是没了皇室的顶梁柱。 朝堂上的事,谁都没有他能顶得住。 若是北冥渊再不回来,怕是天都要塌了。 严公公显得很为难,“昨夜王殿进宫,与国师大人发生口角,烧了仙临殿,禁足了国师。今天便也不知去向。” “不知去向?”太后径直站起身,错愕的看着严公公。 如今这些事都要火烧眉毛了,他回来难道顾忌的不是国家大事,怎么就不知去向了? “是,”严公公也觉得难办,“鬼殿侍卫基本都空了,不在府中。但也都不知去向。人联系不上。” 以往不论天下出了多大的事,北冥渊都是第一个知道的,不用任何人担心,他就能一手解决所有的麻烦。 如今他不仅撒手不管了,还连带着身边所有的人手都不见了踪影。 连他们去了哪里都不知道。 严公公额头的冷汗一阵一阵的往外冒,先前虽说大家对于北冥渊若是有一天真的死了都有心理准备。 觉得不论如何没有他,这么大的朝堂皇室还能废了不成。 事到如今,真的是没有了他,都快要废了。 小皇帝清醒的时候还不一定能解决的了,更何况他现下高烧着。 这样下去烧的更傻了可怎么办。 “王殿总还是更关心朝廷的,老奴已经跟禁军统领都说了,尽快派人去搜查王殿的去向,他不好找,他的属下总还是好找的。”严公公连忙安抚着太后。 被派遣出去的禁军们很愁。 鬼殿暗卫那是他们说找就能找得到去向的吗? 开什么玩笑,他们那群人神出鬼没,哪里找得到? “神出鬼没”的暗卫们更愁了…… 各个求爷爷告奶奶,使出了十八般武艺打听着他们该去哪里找阮璃璃这个小祖宗。 他们不入宫中编制,独立成体系,枝繁叶茂声名显赫,连朝廷禁军都要敬畏八分的威名。 从来没想过自从阮璃璃来了之后,就统统变成了她的私人保镖。 自家主子掌管皇权多年,说一不二,现如今朝廷紧要关头居然是连朝政都不管了。 他们觉得,可能现在就算告诉北冥渊明天有人要造反。 北冥渊都会让他造着。 你造反我不管,别影响老子找人,否则灭你满门! 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的阮璃璃一路走走停停,辗转又是深夜才到了姑苏城外灵岩山中。 夜色渐深,城里外都有瘟疫肆虐,晚上城门很早就关了,她琢磨着明早还是一早进城的好,就暂时先牵着马儿躲进了山洞里。 殊不知,小姑娘牵着马的身影落入了一双凶猛泛着绿光的眸子中。 犹如一块肥肉,想要将她撕扯咬碎,吞吃入腹。 江南阴雨连绵,外面雨还没有停,山洞也略显得潮湿阴冷。这种情况倒是很难点火。 阮璃璃倒也不讲究那么多了,整个人缩成一团靠在山洞石壁边,愣愣的出神,旁边小马凑过来蹭了一下她的手,也没有让她回过神来。 那这么算下来,她就只有一天的时间了,到了明晚夜里子时…… 阮璃璃想到一半,浑身上下打了一个寒颤。 算了算了,她不要想了。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莫名觉得心口闷的厉害,浑身上下都难受,头更是偶尔会觉得晕眩。 她将这些划归到试血药效发作。 她要死了。 阮璃璃靠在旁边,掰着手指头,孤零零的正盘算着什么,忽然山洞口的树枝被什么东西踩了一下,发出一阵“吱呀”的声响。 冷风从外面灌进来,浑身上下汗毛立起。 阮璃璃凝眉看过去,正对上一双幽绿色的眼睛,在黑夜之中发着光! 她身边的马猛然间有了反应,立刻起身嘶叫了一声。 是狼! 第234章 愿不愿意嫁给我 阮璃璃屏住呼吸,扶着墙壁起身,默不作声的摸出身边长剑。 她抬手制止了身边马发出的声音,站在潮湿阴冷的山洞中,看着那双眼睛。 它牢牢的盯着山洞里的小姑娘,脚步谨慎而缓慢的朝着她走过去,四肢健硕,每一步都仿佛蕴含着巨大的力量。 山洞之中,没有火把,便容易招来野兽。 阮璃璃侧身而立,手指缓慢的握紧剑柄,并未因为它的靠近而后退。 狼压低了身形,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她周身的情况。 察觉没有其他埋伏之后,尖利的爪子磨了下地面,后退了几步。 旁边的马看着闯入山洞的狼,见它后退,多少以为是它被小主人的气场吓退了,给自己壮了壮胆子,上前一步企图把阮璃璃怼到身后。 却不想,就在它放松警惕的时候,面前的狼突然发力,腾空跃起,尖利的牙齿从猩红的口腔中暴露出来,凶猛的撕咬而上! 山洞里那个小姑娘突然拔剑出鞘,闪身迎了上去,长剑瞬间刺穿狼的喉咙,被阮璃璃甩在一侧。 马突然受惊嘶鸣一声。 阮璃璃拽住它的缰绳,把它硬生生安抚下来,抬眼看向山洞口。 感觉到山洞外一阵冷风吹过,扫过山洞空地面上层层干枯枝丫,枯枝败叶撞在石壁上发出一阵阵破碎的挣扎声。 冷风和细雨抚动的藤蔓枝叶轻晃,洞口外树叶边一双幽绿的眼睛赫然出现在阮璃璃的视线中,一个接着一个出现在洞口! 狼奔跑的脚步声踩踏着枝叶声音小响起。 阮璃璃倒吸了一口冷气,后撤了一步,错愕的看着面前的场景。 面前密密麻麻的,看得见的,没有看到的,怕是该有十几只! 外面响动着狼的嚎叫声。 阮璃璃眼睫微颤。 总算见识到人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是什么意思。 她别还没有承受不住试血而死,就先把自己喂给了狼? 正想着,面前狼突然之间从灌木丛中跑了出来。 阮璃璃后退了几步,毒针从指尖脱离,银光映着月色轻闪了一下,精准的刺入狼的喉咙,眼睛。 一旦有了开始,便一发不可收拾。 十几只狼前仆后继,冲上来之际颇有些眼花。 山洞里的光线偏暗,深度又浅,阮璃璃后退着,转眼就退到了山洞底。 身后无所退路,而面前就是凶猛的狼群。 小姑娘额头脊背都是冷汗,手指贴靠在石洞墙壁上,指尖有些发抖,轻轻摩挲了一下潮湿的石壁,牢牢地盯着不远处冲上来的狼群。 狼群跳过来根本就没有给她缓冲的机会,猛地扑了过来。 旁边马儿还没等阮璃璃出手,突然一步上前挡在了主人身前。 一只狼尖利的牙齿狠狠地咬在了它的腿上。 阮璃璃心底一惊,咬着下唇,毒镖从指尖飞旋而出狠狠地滑过狼的脖颈。 接着阮璃璃眼前一暗,突然一道利爪从她的眼前晃过,阮璃璃蓦的一慌,后退一步被脚下的石块绊倒,整个人跌坐在山洞里,长剑掉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狼群扑上来之际,阮璃璃下意识的抬手挡住,脑海中电光火石的闪过好多画面,她……该不会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就在她晃神的时候,突然一片鲜血蓦的溅在她身上! 耳边乍然响起凄厉的哀嚎嘶吼! 有什么东西忽然被重重的钉在了石缝中,鼻尖瞬间充斥了浓重的血腥味。 周围的光线暗淡,她整个人瑟缩在山洞石壁边,只觉得周身一阵利风席卷而来,浑厚的内力震得她五脏六腑都有些疼。 刀光剑影映入眼帘,连带着她的瞳孔光芒都轻晃了一下。 四周细雨狂风和嘶吼声扰得嘈杂不堪,偏偏她能听清自己的心跳和呼吸。 她觉得她可能这辈子都忘不掉那个人,卸下浑身的尊贵,跳出自己圈地为牢的黑暗阴冷,提剑斩杀了十数狼群,逆着月华明光朝着她赶来的样子。 年少不经事,可还是听到了心底绽开的一抹微动,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这大约是已经输了。 阮璃璃靠坐在石壁边,眼底泛红,怔怔的看着不远处的身影。 他扔掉剑跑过来,单膝跪在她身侧,手臂后背都有抓伤,嗓音沙哑气息粗重凌乱,“可有伤到?” 阮璃璃看着他,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北冥渊见她不说话,慌神握了下她的手臂,“是伤到哪了?” 阮璃璃看着他的动作,蓦的鼻尖一股酸涩,眼底蒙上一层水雾,钻石般晶莹剔透的眼泪从眼眶里一颗一颗掉了出来。 小姑娘这么一哭,北冥渊心口倏然一滞,单膝跪在地上抚过她的发顶把人摁在了怀里。 “对不起。”男人沙哑低落的声音从头顶响起,渐渐将她包裹住。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阮璃璃紧靠着他的胸膛,可以听到他快的不成样子的心跳,仿佛撞在她的心上。 她的眼泪打湿了他的衣衫,一片湿凉。 阮璃璃手指攥紧身上衣袖,略带哭腔的嗓音有几分细弱,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要怎么告诉他她已经被试血了,活不了几天。 她没有时间了。 “我,我已经……”阮璃璃说到一半顿住,声音哑的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我都知道。”北冥渊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剑眉皱紧,“你不会死的。你不会有事的。” 他的深邃的瞳孔中带着明显的迷茫怅惘,压低了声音,“璃璃,愿不愿意嫁给我。” 阮璃璃手指微顿,怀疑自己听错了,红着眼睛抬头看他。 以为是自己没说清楚,北冥渊扶住她的肩膀,“我的意思是,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嫁给他,怎么嫁。 她剩的时间这么短,他岂不是一娶就丧妻。 甚至可能等不到去朝廷递档,明确关系。 有什么意义。 “你,”阮璃璃轻吸了一下鼻子,强忍住鼻尖的酸涩,“我我来不及了。” “我不要任何人试血,我只想要你。” “殿下,”阮璃璃按下他的手臂,“可是……” “别叫我殿下了,我可不可以只是你的冽哥哥。”北冥渊眸子紧盯着她的眼睛,“如果你不 第235章 她呢?她去哪了? 她看到他的眼睛,他在害怕。 怕是世人永远都想不到,能在这个人的眼睛里看到害怕这种情绪。 阮璃璃眼眶发酸,低了低头深吸了几口气,“你没必要这样。” 她尽量不让自己去想其他可有可无的事情,看了眼他的手臂,声音很轻,“我们……先不谈这个了好吗,你受伤了。” 北冥渊看着她红的像是小兔子一样的眼睛,跪坐在原地,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此生从未觉得如此,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手足无措的像是迷了路的小兽。 周围安静的只有山洞外淅淅沥沥的小雨声。 她微微起身,把他扶到旁边石块上坐下,他的手臂肩膀,甚至后背都有不同程度的伤。 阮璃璃的手碰到他腰间腰带的时候微微顿了一下,轻眨了下眼睛,“要不,你还是自己脱。我先去看看小千。” 小千是她带着的马,此时此刻正卧在旁边,颇有些艰难的喘息着,它一条大腿上鲜血淋漓,那只狼的一口明显是往死里咬。 阮璃璃随身带了药,摸出来药瓶跪坐在小千旁边,快速给它处理了一下伤口上药,她撕开衬裙里侧的布条,动作熟练又小心的给它包扎伤口。 从始至终她身侧的马都安静乖巧,默不作声的盯着她,眼底有疼出来的泪花。 北冥渊一时间心下怅惘,低头解开自己身上的腰带衣衫。 阮璃璃心不在焉的给它处理好伤口,淡淡起身,一转头就看到了对面衣衫半落的男人。 黑暗中多少看不真切,但是也能看到他身上带血的伤痕,每一处都触目惊心。 非分之想倒是不多,但是真的有些吓人。 “若是你不想,我可以自己来。”北冥渊伸手,意在接过她手里的药瓶。 她有些微的怔愣,淡淡的移开目光径自走到他身边。 没有把药瓶给他,而是牢牢的握在了自己的手里。 阮璃璃手指轻碰了一下他的伤口,感觉到男人紧绷着呼吸。 必定是疼的,若是这伤落在她的身上,她无法想象这种疼。 北冥渊看着她的动作,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她就会从眼前消失。 他的世界就像是在一片漆黑之中,出现了一个小太阳,现在有人告诉他,他的太阳马上就要消失,他的世界又将陷入一片绝望空洞的黑暗。 此时便是从心底里迸发而出的寒凉。 他发觉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再也承受不了黑暗,等到周围不复光亮的时候,对于他来说就是毁灭。 毁灭自己尚且还好,怕就怕在那个时候,他会想毁掉所有! 思绪被布帛撕裂的声音唤回来,抬眼便看到那个已经给他处理伤口上好药的小姑娘坐在他面前,衣裙被拉开了些,一双纤纤玉腿从破碎的裙摆下若隐若现, 里侧白色衬裙多少还是干净一点,没有被沾污弄脏。 阮璃璃拿着撕扯好的布条,微微起身,给他包身上的伤口。 “明天还是要就近去看一下郎中,夏天万一感染就不好了,这边还在闹瘟疫,多少小心一点。” 阮璃璃声音微弱,帮他缠好绷带,跪坐在他身前在前面打着结。 他身上的肌肤滚烫,触及指尖便是一阵难耐的热度。 周围的环境湿冷,偏偏他身上极暖,靠近些便像是被他传染了一样,浑身上下都有些不正常的潮热。 男人轻轻低了下头,气息就落在了她的鼻尖。 阮璃璃手上的动作迟疑了下,见他抬手抹去她鼻尖沁出的薄汗,温热的手指落在她的脸颊上。 他的气息略沉了些,压下来的时候,阮璃璃慌忙松开打着结的手,却被他捉住摁在胸口。指尖尽是他身上的温度。 阮璃璃垂着眸,眼睫微颤,“殿下……” 北冥渊犹如蛊惑般的魔音低低地响起,“你……叫我什么?” 阮璃璃瞳孔轻晃,鬼使神差的低声开口,“冽哥哥。” 男人脑海中紧绷的弦突然断开,俯身轻轻碰了下她的唇。 小姑娘条件反射的轻缩了下肩膀。 没有被拒绝,他手臂紧锢住少女纤腰,一下旋身把人抵在身后石壁上,浅尝辄止的轻吻,一个气息交换之间,突然加重了攻势和力道,攻城略地企图占据她所有的领地。 唇齿相依,气息互融。 身前是男人滚烫的胸膛,身后就是冰凉的石壁,前后刺激让她半晌没有缓过来,乱了心神。 他几乎要把自己融入骨血般凶猛,阮璃璃多少有些承受不住,大脑缺氧连带着反应都迟钝很多。 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被放开,只知道最后缺氧带来的疲乏困顿让她窝在了他的怀里,毫无防备的睡了过去。 睡梦中耳边朦朦胧胧的响起北冥渊的轻叹,“你这是答应嫁,还是没有答应。” 阮璃璃觉得有些恍惚。 嫁人? 她现下怎么可能有时间嫁人。 留下一天嫁人,对于当今情势,毫无意义。 前阵子月岚便得了消息,说南方瘟疫起源便在这一带,毫无征兆突然爆发,月岚说先前师尊提过一种倚靠水源传播的毒素,进入人体便会引发一系列功能障碍,表面看上去是瘟疫,实则不然。 收集线索之后,定在了城中一方富甲方员外家中。 她来时路上看过,这周围山村得病人数到了一定比例,水质就已经悄悄被人换了。 她今天怎么也得逼问出什么,最好能问出幕后主使,要出解药。 瘟疫和洪灾一起爆发,怕是朝政动荡,对师父和天毒的计划不利。 北冥渊次日清晨醒过来,才发觉头脑混沌,外面天色已然大亮,而周围早就没有了阮璃璃的身影。 北冥渊倏然皱紧眉坐起身,环顾四周所有的东西都在,甚至连小千也在,唯独没了她。 早早赶来的陌七蹲在旁边整理着随身药物,看着给主子用什么合适。 察觉到北冥渊醒了,连忙上前,“主子,你醒……” 北冥渊眉宇间瞬间尽是焦急和凌厉,一把抓过陌七的领口,“她呢?她去哪了?” 第236章 送你上天带你飞 陌七措不及防被拎住,吓了一跳,“不,主子你别着急。九小姐她很好,一大早先进城罢了。” “她走我为什么没有醒?”北冥渊松了手,剑眉拧紧,“她什么时候回来?进城去哪了?” “你发烧了当然不容易醒过来,”陌七连忙解释着,“九小姐说如果你醒了就赶紧先去看郎中,发烧定是有地方发炎了。等你处理好了,再去荣音阁找江老,她晚些时候就会回去的。” 陌七伸手试了下北冥渊的额头,还在烧。 北冥渊打开陌七的手,起身就要走。 陌七慌慌张张的拦了下来,“诶,您不要这么着急嘛,我看着九小姐的活蹦乱跳的,比起先前试血后那些姑娘精神多了。也不像是要死的样子。” 北冥渊一听到某个字,突然冷声呵止,“闭嘴!” “好好好,不说。”陌七连忙噤声,接着就看到北冥渊快步离开。 陌七一时间也不敢拦,追了两步,还是停了下来,等着暗卫兄弟们赶过来把这里这匹小马带走。 姑苏城中,乌云散开些,零零散散的阳光从厚重的云层缝隙中倾泻而出,这算是连月以来屈指可数的艳阳天。 街道上的人渐渐的多了起来,恰好姑苏瘟疫多多少少被控制住,许久未见日光的人迫不及待的如同潮水般涌了出来。 阮璃璃坐在一处屋舍房檐上,默默的擦了一下自己佩剑上的水珠。 身后南影暗搓搓的冒出一个脑袋,“教主,为什么不告诉月指挥你在这里啊?他们到处在找你。” 阮璃璃有片刻的愣神,低声呢喃了一句,“等明天,他们就会知道我在这了。” 南影四处打量着城内攒动的人头,晃悠着坐在她身侧,没有听见她说什么,“这群人怎么这么爱凑热闹。” “诶,教主,前阵子月指挥跟我说,这瘟疫邪门的很,方员外家的小女儿出街义诊,以一己之力平定了小半座城的疫情。”南影说着看了看那边的城街,“今日天晴,我看有不少人去方员外家里送礼。还有不少重金求娶的呢。” 阮璃璃眉眼微动,没有说话。 南影觉得今天她安静了不少,非常不习惯,“你……是不是哪里不太舒服?” 南影听说教派里的人都在找她,但是还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又有什么比较棘手的问题需要教主解决,也没有过多的放在心上。 在他的潜意识里,天塌下来,这丫头都能顶住,不可能出事。 “没有,我挺好的。”阮璃璃把佩剑收入剑鞘,抬头看了看那边的街道,漫不经心的说着,“咱们去看看呗。” “看什么?”南影摸了摸脖颈。 “去看看方员外家小女儿。”阮璃璃弯弯唇角,从屋顶上跳了下去。 “听说那江南小姑娘各个水灵,这位小姐更是难得一遇的美佳人。”南影凑在阮璃璃身边。 突然晴天,街市上出来的人相对来说多了些,有些小孩子忍不出偷跑出来玩。 在街角蹦蹦跳跳,打打闹闹,忽然一个孩子跑着径直撞上了路上的阮璃璃。 小孩子跑过来如同一个小牛犊,不管不顾撞得阮璃璃后撤一步,他自己也直接被撞倒在地上。 南影慌忙上前扶了一下阮璃璃,“没事吧。” 阮璃璃摇了摇头。 男孩的小伙伴看见同伴摔倒了,反而没心没肺的哈哈大笑起来。 小男孩脸颊通红,拍了拍屁股爬起来,又气哼哼的冲了出去。 “诶,你谁家孩子,怎么这么没礼貌……”南影不满的上前指责。 他刚走出去一步,忽然被阮璃璃拉住。 “嘘……” 他回头就看到阮璃璃警惕凝神,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仔细听。 接着从街巷中传来小孩子们唱童谣的打趣声。 “水龙殁,帝命薄,新王出,天下安。” “水龙殁……” 南影几次三番听清之后,脸色都变了,“这……这什么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阮璃璃看了那边跑远的孩子。 有妇人从街道口听到这个童谣吓坏了,慌忙上前捂住孩子的嘴,让他们散了,一边指责一边带着孩子回家。 阮璃璃敛起神色,“走吧。” 说着,她转身就朝着方员外的宅院走了过去。 南影还愣在原地,看着阮璃璃的背影,摸了摸后脑。 他也是有消息,小皇帝因为近一个月的操劳,再加之北冥渊毒性加重,直接刺激的高烧不止,连续了好几天,反复复发,近些天倒是说偶尔有醒了,但是烧出了肺病。 天命之人,南影觉得堂堂一代皇帝,不能这么轻易的就死了。 但却没有想到民间已经有了这样的童谣。 不过,他长久在帝京呆着,帝京确实不敢有人这么唱。 今日的天气到着实是好,艳阳高照,落在江南街道上让人多有几分慵懒倦怠。 阮璃璃走在街道上,越靠近方员外家,路上来来往往的人就越多,大多都是奔着方员外家去的。 南影跟在阮璃璃身后,他稍微一走神,阮璃璃就没了踪影。 一转头,那个小姑娘凑到了一处卖风筝的小摊边,摆摊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大爷。 老大爷用白布遮着口鼻,坐在自己的摊位前,揣手手。 南影发现阮璃璃的时候,她已经跟老大爷唠上了。 那个小姑娘乖巧的坐在老大爷身边,学着跟老大爷一起揣手手。 一老一少,煞有介事的看着对面买花簪和旁边不远处方家的阁楼院墙。 “你说,去求娶人家姑娘,老是送簪子脂粉,多俗!”老大爷气哼哼的看着对面围的水泄不通的花簪铺子,“就应该送一些风筝,多有特色!” 老大爷自我陶醉着,觉得这群人不识货,“你嫁给我,我送你上天带你飞。” “这些人都是去求娶的呀?”阮璃璃眉头拧紧,舔了一下干涩的唇角。 那这人也太多了…… “那可不,方家小姐,救了半个城人的命,这要娶回去是将来全家坟头是要冒青烟的。”老大爷摇了摇头,“哎,可惜我儿子已经娶妻了。” “诶,你有哥哥弟弟不?赶紧下手。我琢磨着,今天可能这位小姐就要定下来了。以后你坟头也能冒烟。” 阮璃璃尴尬的笑了笑。 一想起将来她的坟头冒着烟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第237章 替我去抛绣球 “不了,我们家穷,看着满城的商家贵胄都上去了,我们娶不起的。” 老大爷叹了口气,“没事,我们家也穷。” “不过我还是娶到了你大娘。”老大爷欣慰的笑了。 “姑娘,看着你年纪小,还没出嫁吧?” 阮璃璃一听这个就莫名想到昨天晚上北冥渊一次次问的,愿不愿意嫁给他,“没,没有啊。” 老大爷看着阮璃璃突然脸红了,一下子来了兴致,笑眯眯的问道,“可是有心上人了?他家里有钱吗?” “还好吧。”阮璃璃被问这个突然有些手足无措。 老大爷毕竟是过来人,看这回答,不由得想起自己儿子娶亲的时候,媒婆也是说,他们家里钱财还行。 还行的意思说实话就是不太行。 “家境要是贫寒一些也没有关系。”老大爷点了点头,“他中过举吗?或者秀才?” “这个没有。”她琢磨着,摄政王好像不需要科考…… 老大爷皱了下眉,又没有钱,也没有势,一穷二白,还能娶着这样的小姑娘? 老大爷表示不服。 “谁呀,谁要娶你呀?” “姑娘我跟你讲,女孩子家还是要为自己以后做打算,不要被男人的花言巧语骗了就愿意嫁。起码挑一个家里贫寒点的秀才举人都是好的,要不然以后太苦。” 阮璃璃迎合着点了点头。 那边南影跑了过来,来到她面前,“方员外挑了一些人,实在是难以决断,所以就决定在那些人中抛绣球定亲。” 抛绣球? 阮璃璃挑了挑眉,眼底滑过一道诡秘的光。 “这方家女儿,前阵子就已经有人上门提亲,这两日越来越多。”老大爷叹了口气,“定是不好决断的。” 阮璃璃简单的跟老大爷说了一声,朝着方家的宅院走了过去。 南影跟在阮璃璃身侧,突然听到小姑娘低声吩咐了一句,“一会儿你装作我四哥,混进去,盯紧方家小姐的动向。她抛球你就接,她不抛也得盯好了。务必把这个人搞到手。” 说着阮璃璃从腰间摸出来阮府的一个腰牌玉佩递给南影。 “啊?”南影愣了愣,“这样不太好吧。” “放心,不让你真娶她。”阮璃璃看看外面的人群,“我先去会会。” 话落,她转头就溜上了方员外宅子的墙上,身形轻晃就翻了进去。 阮璃璃刚刚落地,面前直接就站了一个小婢女。 婢女吓了一跳,手里给小姐准备的衣物掉在地上,瞪大眼睛惊慌的指着她,“你你你……” 阮璃璃轻“啧”了一声,她明明挑了个隐蔽的角落,怎么还有人。 眼看着婢女就要惊叫,阮璃璃一步上前捂住她的嘴把人打晕在假山后,换上她的衣服把地上的婢女藏好,拿起她准备好的衣物,走了出去。 一个年岁长一些的嬷嬷来来回回的跑着,看见阮璃璃手里捧着的衣服,慌忙上前,“你还愣着干嘛!赶紧去给小姐送衣服,一会儿就要选夫婿了。” 许是太着急,她根本也没有注意到这个小婢女格外眼生。 阮璃璃被拉了一把,应了一声,“我这就去。” 清淡别致的闺房小屋中,摆放着几盆绿萝和水仙花。 一个妙龄少女端坐在梳妆镜前,打理着自己的头发。 婢女焦急的催促着,“小姐,一会儿老爷就叫你出去了,你可得快点。” “我知道了。”少女轻垂了一下眼帘,“父亲选的那些人……他可来了?” 婢女有些为难,“小姐,老爷都说了我们拿钱办事,切不可与那位有过多的往来,说不好将来会招惹什么祸患。” 方雨雀淡淡的收回目光,皱眉冷声道,“你去跟父亲说,把消息放出去,若是今天我选定了夫婿,今晚便成婚!” 他一定会来的。 她故意催促父亲选夫婿,如今她都要嫁人了,他怎么可能不来,不是说好要接她入京。 “老爷还以为你想通了呢,要是让老爷知道你的心思,必定会大发雷霆。” “去啊!”方雨雀眉头皱紧,冷声吩咐着。 他要再不来,我真的要嫁了…… 婢女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要躬身退了出去。 阮璃璃恰好偷听够了,从外面走过来,婢女心知她是来送衣服的,也没有多想便把她放了进来,转身离开了屋子。 婢女盘算着小姐这样可不行,得赶紧去告诉老爷。 若是今晚直接嫁了倒也还好,省的小姐老是想一些摸不着边际的人。 阮璃璃听着身后房门被关上,轻声开口,“老爷说,小姐您换上这件去选夫,切不可失了体面。” 方雨雀回头看了眼她手里那件淡红色的衣裙,衣衫艳丽夺目,轻叹了口气,“放那吧。” “小姐可是不喜欢?奴婢看这身极配小姐,穿上一定很好看的。”阮璃璃看着她的脸。 当真是个水灵的小美人。 “穿的再好看有什么用。”方雨雀此时心情跌落到谷底,万念俱灰,“到底是配不上他。” 这表情阮璃璃相当熟悉,失恋的情绪啊。 女为悦己者容,这般光景怕是已经有了心上人,偏偏爱而不得。 阮璃璃眸底光芒微动,沉默了片刻,“小姐,您不要伤心了,前阵子我听说那位公子有意结亲了。” “结亲?”方雨雀忽然握紧了帕子,凝眉看向她,“哪里来的消息,谁家的姑娘,为什么我没有听说。” “大家都瞒着小姐您,怎么会敢告诉您呢。”阮璃璃为难的看着她。 “不,不可能的。”方雨雀大受刺激,直接想要冲出去,“我要去问父亲。” 阮璃璃接住她的手,“小姐,您别冲动,现在正要选夫,出去说这些,老爷定是要生气的。传出去对女儿家清誉也有所影响。” 阮璃璃嘴上说着,手指缓慢的摩挲过方雨雀的手指。 这姑娘这双手细嫩如豆腐,倒是不太像医者把脉施针的手。 更加坚定了阮璃璃先前的想法。 方雨雀眸底微光闪动,咬了咬唇,一把攥住阮璃璃的手,压低了声音,“你帮我个忙,替我去抛绣球。事后我必有重谢!” 阮璃璃看着她,“小姐,这不好吧。” 突然方雨雀抽出一把匕首抵在了她的脖颈上,“你帮还是不帮?” 阮璃璃心说你吓唬谁呢,嘴上却是:“小姐放过我,我答应你还不行吗嘤嘤嘤……” 第238章 这个姑娘我要定了! “若是你敢说出去……”方雨雀牢牢的盯着她。 “我我我不说!我发誓我一定不说,奴婢定事事遵从小姐命令。” 阮璃璃手指轻轻点了点匕首尖,祈求的看着方雨雀,“小姐……” 方雨雀将信将疑的看着眼前的小婢女,缓缓收了手里的匕首,但到底是着急,所有的事情都不敌他重要。 她要去问清楚,他当真这么出尔反尔,薄情寡义。 当真只是在利用她。 方雨雀挟持着阮璃璃,互换了衣服,给她带上了帷帽。 刚刚收拾好,外面的嬷嬷就急匆匆的过来敲门,“小姐,可好了?再不出来老爷真的要生气了。” “好了。”方雨雀扬声回了一句,看向阮璃璃。 眼底带着明显的警告。 阮璃璃微微低了低头。方雨雀看着婢女唯唯诺诺的样子,放下心上去拉了她一把,示意她出去。 有帷帽薄纱遮挡,尚且能撑一阵。 还没等阮璃璃走到门口,房门径直被嬷嬷推开。 “诶呦小姑奶奶,外面贵客们都等了一个上午了,你还拿什么乔。”嬷嬷看着那姑娘身着淡红色娟纱金丝绣花长裙,娉婷袅袅的身段,在帷帽下若隐若现。 嬷嬷上前忽然一把握住阮璃璃的手腕,直接把人拉出了房间。 一直藏在屋子里的方雨雀查探四下无人,便悄悄的从后面溜了出去。 混进院子里的南影抱着剑,目光却陡然落在了那边阁楼上被带出来的少女身上,常年习武眼力过人,看到阮璃璃不由得愣了下。 阮璃璃给他递了个眼神,南影迅速心领神会的追到了后院,跟着那一抹突然逃窜出的身影越了出去。 阮璃璃被带出去,站在阁楼上,楼底下足有二十余个男人站在楼下。 毕竟是方员外提前挑选的一些人家,条件不满意的早就筛选出去,候着的都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多少有些教养。 嬷嬷刚把人领出去,阮璃璃就感觉到楼下所有的目光齐刷刷的投了过来,看的她浑身上下不自在。 就像是当众被打量扮相的萝卜白菜。 她最不喜欢被一群男人红果果的注视之下,当成大白菜一样观赏。 但一想想今夜子时怕是就要死了,临死前见见人也挺好的。 毕竟阴曹地府就没有人可以见了。 于是阮璃璃摆正了心态,一脸惋惜的看着楼下。 顿时楼下一群大老爷们瞬间觉得自己更像是动物园被观赏的猴子们。 方员外仰起头看着楼上的人影,不自觉的皱起眉,自己家养了十几年的女儿看一眼便熟知,但这个小姑娘便是如何也与方雨雀有些出入。 方员外想着刚才小婢女过来说的那些话,脸色沉了下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发作,反正这些富贵公子里认识自家女儿的也不多。 不过就是欺负一些贵公子不熟悉方雨雀又不认识阮璃璃,不论如何先骗过去再说。 阮璃璃扫过楼下众人,隐隐在里面看到了两个极为熟悉的面孔。 玄琊同样头顶着白色的帷帽,站在角落里,他与周围人气质差异太大,她从高处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安静的少年。 玄琊一抬头就迎上了阮璃璃的目光。 他反应了片刻,认出楼上人影的时候眼底滑过一丝意外。 他前两天听说姐姐生了重病,才想着悄悄回来看一眼,却不想刚进城就被家里的人追上了。 情急之下才躲进了这个院子里,趁乱再逃出去。 早知道是个骗他回去的陷阱,东西还没有从北司宸哪里拿回去,他才不要回家。 玄琊完全没有想到在这里居然会碰见阮璃璃。 她不是应该在帝京吗? 怎么来了江南? 方员外家女儿去哪了? 阮璃璃皱着眉,给玄琊递了个眼神,玄琊攥了攥手指,目光多有些担忧。 早先便听说方员外爱财如命,利用自家女儿不知道做了多少敛财的勾当。 虽然不知道个中缘由,但阮璃璃出现在这里让玄琊多少有些不放心。 她的眼神他也看懂了些。 一会儿这个球他必定得接到,万一方员外摁着璃妹妹嫁了,那可后患无穷。 秦旭坐在旁边安置的一个座椅上,神情落寞,相比之下旁边的随从倒是激动很多,连忙碰了碰秦旭。 “少爷,哎呀又不是让您真的娶,也就是出来玩玩的,好容易天晴。”随从抬眼看了看楼上的小姑娘。 随从绞尽脑汁的劝着,“这姑娘一看便不是凡俗之物,虽出身不好,但是也可以回去做个侍妾,侧妃也是可以的。” “你叫我出来,就是来看这个的?”秦旭面无表情的说着,便起身推开随从,“府中还有好多事,我得去帮父亲处理公事。” 随从想起王妃先前的叮嘱,慌忙把秦旭拉了下来,“哎……您就当给自己放个假行吗?王……夫人这些天担心坏了,您就不能放过自己,别想那些人了。” “您这样回去,夫人又该担心的一晚睡不好觉了。”随从忙劝道。 秦旭轻叹了一口气,也没有多说什么,脚步停了下来又坐了回去,漫不经心的抬头看向楼上的人。 片刻之后忽然拧紧了眉头。 这个丫头怎么在这? 秦旭想的就比玄琊粗暴很多了。 阮璃璃向来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样突然出现,她该不是把人家姑娘绑架了借机敛财? 随从看到主子紧盯着楼上的小姑娘,还以为是主子开窍了。 若是真能娶个妾室先散散心,消遣消遣也可以。 旁边嬷嬷上前给阮璃璃递了一个绣球。 犹豫了片刻,还是伸手拿了过来。 楼下有悉悉索索的议论声。 “当真今晚就嫁?这方家千金怎么如此急嫁?” “我看她也不是嫁不出去的样子,品相不凡,看着娇嫩。那小腰像是可以掐断一样。” “大约是出身平平,借此机会想攀个达官显贵,万一过了今日有人反悔了怎么办。” “是兄弟你就别跟我抢,今晚这个姑娘我要定了!” 阮璃璃看到方员外从楼下上来,知道肯定是穿帮了,她本来也就没有想要真的帮方雨雀瞒下来。 嬷嬷低声催促道,“小姐可以扔了。” 第239章 大哥,给 阮璃璃应了一声,咬了下唇。 楼下众人跃跃欲试,目光一个个饶有兴致的盯着楼上的少女。 仿佛都能看到今晚洞房花烛夜的艳丽画面。 阮璃璃朝着玄琊眨了眨眼睛,抬手朝着玄琊的方向扔了出去。 楼下顿时乱作一团! 玄琊一跃而起,稳稳的抢过飞旋在空中的绣球,突然秦旭手中石子重重的打在了玄琊白皙的手腕上。 玄琊脸色微变,措不及防的手指一松,绣球掉了出去,滚落在人群之中。 秦旭皱着眉,二话不说冲了上去。 他如今是随父亲来江南平定灾祸将功折罪,稍有不慎怕是罪上加罪,根本不可能让阮璃璃作妖作到他们头上,今日不管她做什么,必定得拆穿她的阴谋诡计! 阮璃璃手指搭在了围栏上,周围的嬷嬷和婢女看着这大打出手的场景,看热闹不嫌事大,紧张又刺激。 阮璃璃琢磨着本就是随便一扔随便一抢,怎么大家都这么认真? 方雨雀真是太受欢迎了。 眼看着一刻钟过去了,绣球一直被推来打去,始终没有落在谁手里超过三秒。 突然阁楼里面婢女走了过来,“小姐,老爷叫你过去,有话要说。” 阮璃璃心里咯噔一声,蓦的涌上来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小姐?”婢女盯着她。 “我知道了。”阮璃璃回了一句,转头最后看了眼还没有分出胜负的场面,走进了屋子。 谁料她前脚刚刚进了方员外的屋子,后脚送她进来的婢女抬头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房门“砰”关上! 里面外面都围了十数个家丁手里握着长刀,将她团团围住! 旁边一个男人一把扯下来阮璃璃头顶的帷帽扔在一旁,长刀从后面压住她的脖颈。 方员外坐在高位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个小姑娘。 旁边管家皱着眉打量着阮璃璃:“老爷,这不是咱们府上的人。” “你是何人?假冒雀儿是何居心?”方员外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 阮璃璃被压跪在地上,“小女子是被方小姐胁迫才逼不得已替她抛的绣球。” 方员外冷笑,便是知道自己女儿是能干出这样的事,也根本不给阮璃璃任何好脸色,“我女儿现在在哪?若是你说出来,我尚且饶你一命!” 阮璃璃神色冷淡,“方小姐出逃与我何干,她去哪我又怎么会知道?方员外如此咄咄逼人岂不是强人所难?” “既然你帮她出逃,你说与你有没有关系。” “方小姐当时刀架在我脖子上,属于胁迫,不属于自愿。这在官府是两种判罚,我属于受害者。”阮璃璃义正言辞,仿佛方雨雀逃跑不是她刺激的一样。 但是,是她刺激的又怎么样。 方员外牢牢的看着她,“居然还是个伶牙俐齿的丫头。” 说着,他起身缓步朝着阮璃璃的方向走过去,粗粝的手指突然捏住小姑娘的下巴,逼迫她抬起头来。 阮璃璃抬手打开,旁边的长刀就压了过来,刀刃抬起她的下巴。 方员外眼底有着浓重的愠色,凶恶的看着她,倏然笑了一声,“这小模样,定能卖一个好价钱。” “不知是买进窑子里更值钱,还是卖给权贵值钱。” 阮璃璃眉骨微动,眸底闪过几分厌恶。 旁边管家凑过去,“老爷,话都送出去了,为着每个公子还加了些筹码银钱,若是今晚小姐回不来,怕是要惹贵人生气。” 方员外皱紧眉,看了一眼阮璃璃,“先把她带下去,加重看守,我自有办法处置她。” 阮璃璃一被带出房间门,接着就看到了走廊里密密麻麻的府兵和守卫。 她先前想要在路上动手逃跑的想法渐渐压了下去,到底也没有想到小小的一个员外家里,竟然有这么重的兵戎势力。 他到底是跟谁合作。 阮璃璃眉头拧紧,就在马上就要被送进关押房间之际,突然护送她的守卫一掌措不及防的劈在了阮璃璃的后颈。 阮璃璃后颈倏然一痛,轻轻皱了下眉,眼前一黑,整个人跌了下去。 她手指微动,只能感觉到有人把她推进了屋子里。 外面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和锁门的声音,随后便失去了意识。 而此时外面的绣球还在天空中跳来跳去,除了中间两个人拔出长剑来抢球,已经没有人敢碰那个球。 众人纷纷守在较为安全的区域,看着面前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个人,有人愁眉苦脸的嗑着瓜子。 主要咱也不敢抢,咱也不敢喊停。 玄琊本来不想要太过张扬,看秦旭不依不饶,索性不藏着掖着,加重了攻势。 很快秦旭就占了下风,玄琊长剑刺破空气,直冲着秦旭的喉尖攻过去。 玄琊面容平静,神色未有丝毫变动,骨节分明的白皙手指握着剑柄在空中滑出一道凌厉的弧度。 连带着身上的白衣和帷帽薄纱都带过一阵风,飞扬而起,在空中猎猎作响,乱了众人的视线。 只觉得如山泉湖泊在草长莺飞之际晕开一层层涟漪,整个人入眼便惊艳。 那双眼睛波澜不惊却也惊心动魄。 恍若梦中出现,缱绻而深刻。 相比之下,秦旭已经张皇失措,不断地后退着,长剑落地一阵凌乱脆响。 就在他的剑马上就要抵在秦旭的喉咙之时,玄琊手指漫不经心的转动了一下,把手里的剑收了起来,最后只有手掌剑柄轻轻撞了一下秦旭的胸膛。 玄琊另一只手握着绣球,帷帽薄纱落下来,唇角笑容浅淡乖巧,“多谢公子相让。” 秦旭看着胸口撞着的剑柄,才发觉自己的心跳快的不成样子,额头一阵稀薄冷汗。 秦旭:谁特么想让你! 玄琊看了眼手里的绣球,淡淡的收剑入鞘,正开开心心的看着自己帮了救命恩人一个大忙,一转头径直撞入了一双深邃冰冷的眸子! 深色的面具之下,唇线性感,棱角分明。 玄琊瞬间僵在原地,一眼就认出来了来人是谁。 他浑身上下散发出不容忽视的强势气息,他只看了玄琊一眼,目光落在玄琊手里的绣球上。 下一秒,围观群众就看到刚刚那个大杀四方,为了抢球不惜拔剑的绝美少年,突然怂怂的伸手把绣球递了出去,还说了一句,“大哥,给。” 第240章 古人诚不欺我 北冥渊面无表情的拿了过来。 吃瓜群众们瓜都掉在了地上。 大哥? 北冥渊别有深意的看了眼玄琊,幽幽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古人诚不欺我。” 玄琊:“……” 秦旭并未认出来人是谁,着急戳穿阮璃璃,慌忙一步上前扬声道,“不要听信他们的话,这抛绣球的女子并非方小姐本人。我可以担保。” 说着,秦旭一把扯下腰间腰牌,北秦王府的腰牌如今在江南一带威名深重。 秦旭此话一出,顿时在人群中掀起一阵轩然大波。 众人纷纷惊诧! “不能吧,不是方小姐还能是谁?” “并非方小姐选夫,那不是一个骗局吗?方员外是何居心?” “是啊,怪不得着急今晚就嫁。” 恰好方员外赶了出来,看见秦旭手里的北秦王府腰牌,见势不好慌忙上前,“草民不知大人身份,有失远迎,还望大人恕罪。” 秦旭皱紧眉,“劳烦方员外和方小姐还有那位姑娘跟我一同走一趟官府衙门。好好审问此事。” 方员外眼睛转了下,“小女前几日出诊着了风寒,今日着实下不了床,小女体恤草民才找了个婢女代替,草民并不知晓,如今知道了才连忙处置了婢女。” 方员外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都是草民的错,没有照顾好女儿,才让小女如今还没有救治完灾民就陷入病中。” 众人听了,多少有些不忍心。 人家是为了救人才生的病,方小姐出诊都是义诊,他们又怎么可能会是骗子。 “草民会赔偿各位大人的损失。还请各位不要责怪小女,要怪就怪我吧。”方员外说的头头是道。 众人纷纷表示理解,大家都是有钱人,谁在乎那点赔偿,甚至还有人多给了点医药费。 一时间秦旭都不知道该怎么戳穿阮璃璃,她根本不可能是他们家的婢女。 方员外看着那个握着绣球的男人,上前一步,纠结的开口,“公子……” 北冥渊漫不经心的撩起眼皮,冷厉的气场最为致命。 甚至比说天子就站在他面前还要令人不寒而栗。 这一眼看得方员外突然紧张起来,连忙赔笑道,“公子,如今既然是一场闹剧,那不如这次不作数了。” “方员外出尔反尔不怕损了名声。”北冥渊声音很淡,但是威胁意味很重。 男人的声音低沉浑厚,方员外毕竟是个老油条,见这人谈吐气度不凡,定然是个惹不起的,心里一慌连忙道,“草民是怕公子不高兴。” “我是不高兴。”北冥渊冷不防的说了这么一句。 方员外冷汗突然冒了出来。 北冥渊不紧不慢的开口,“不过好容易我小弟接了球给我,这姑娘既然只是个婢女,不要白不要,方员外就当送与我做赔礼如何?” 玄琊反应了一下,迷惑的看向北冥渊:谁你小弟?? 方员外眉头皱紧。 送与他,那岂不是个赔本买卖? 那小姑娘铁定能卖不少钱,便是自己挪个小妾享用了,都不知道多划算! “那请问公子给多少聘礼?” 北冥渊匪夷所思的看着方员外,“是你们的错,如今问我要聘礼?即便是给聘礼也得等成婚之后,我试过看值哪个价格再给。” “原本说是今晚就要办婚事的。”方员外佯装为难,精明的眼睛闪过几道光,“这婚事繁琐,不知道公子能不能准备好。” “娶个婢女罢了,员外也要操心?” 方员外连忙赔笑,“话说毕竟是我宅子里的人,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定然是要操心的。” 北冥渊恶劣的勾了勾唇角,“既然如此,那员外给的嫁妆必定丰厚。” 方员外:“……” 精明半辈子的方员外脸都绿了,头一次精打细算把自己给打算进去了。 他谈了二十多年的生意,难得把自己谈的拿不到钱还要倒贴! 方员外眸中闪过些精光。 “那今晚还请公子来接人。”方员外脸面上还在笑。 “现在带我去看看。”北冥渊冷声道。 方员外笑眯眯的说着,“公子您这就不懂了,礼成前最好不要见面的,这样不吉利。” 北冥渊上前一步,接着就被府中家丁和护卫给拦了下来。 北冥渊脸色微沉,气息中带出些凶戾。 面前的家丁和护卫看到他的脸色不由得有些胆颤。 “公子,您放心,我在这一代也是有些信誉的,今晚必定给您把婢女送过去。不会食言,若是食言,我给您亲自赔礼道歉,您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方员外话说的好听,旁边玄琊都要忍不住信了。 北冥渊并不吃这一套,刚要动手接着被玄琊摁了下来,低声提醒道,“大哥,今天这里这么多人呢,原本城中就灾祸连连,不好闹起来。” 尤其是北冥渊如今的身份若是暴露了,更是不好收拾。 若是被人反咬一口说是朝廷欺负赈灾有功人家,那就不好了。 方员外朝着北冥渊礼貌非常,油嘴滑舌更是说的好听。 北冥渊自然知道玄琊的意思,缓慢的收了手,幽幽的开口,“方员外可要说话算话。” 方员外躬了躬身,“那自然是的。” 看着院子里的人渐渐散去,方员外脸上沉了沉,眼底精光闪动。 旁边管家走上来,遥遥的瞥了一眼离开的众人,鬼鬼祟祟的开口,“老爷。” “那丫头呢?” “关在地窖里。” 方员外突然诡异的笑了,“再挑一个跟她身形相似的,关在旁边。” 而此时,城郊落焰阁外的小树林里,方雨雀被牢牢的摁住。 周围南影扯下她腰间一块玉佩。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跟着我?” 南影抬眼看她一眼,又转头看了看落焰阁,“你跟落焰阁什么关系?” 方雨雀咬了咬唇,“与你何干。” 南影递给身边人一个眼色,命人把方雨雀带走。 窗外明光落在桌案上,周围一片静谧,男人靠坐在窗前,手指放在桌面棋盘上,缓慢的摩挲着手中的棋子。 他冷眸半眯,锦袍铺散在地面上,一片华贵静谧。 外面侍卫推开大门,跪在地上沉声道,“阁主,方雨雀被天毒教捕了。” 第241章 可能……吃坏东西了 男人不紧不慢的睁开眼睛。 他轻看着指尖的棋子,抬手点了下棋盘,阴冷的勾了勾唇角,“小皇帝怎么样了?” “他每日的药用的慢性毒,吊着一口气。”侍卫低声道,“现在北冥渊不在帝京,等阁主您的安排。” 北司宸缓慢的点了一下头,看了眼自己手中的棋子,“既然暴露了,方家这个棋子也该弃了。” “是。” 北司宸漫不经心的敛起神色,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提醒道,“做的干净点。” “对了,阮璃璃那丫头还活着?”北司宸挑眉。 属下愣了下,点头,“还活着。” 北司宸沉吟片刻,晃儿阴森森的笑了,“等了这么久。总算是捏到了他的一根软肋,那……就送他一份大礼。” 冰冷潮湿的地窖中,阮璃璃昏迷中感觉到两双手在她身上放肆的游走,拉扯着她身上的衣服。 卧槽,这也太过分了,趁人之危! 顿时小姑娘心口一悸,吓得浑身上下一身冷汗,刚要动手打人。 接着就听到了两个女人的声音。 “这小姑娘该不会要醒了?”一个上了年龄的老姑姑盯着阮璃璃蠢蠢欲动的手,紧张起来。 “不可能,”旁边婢女连忙说道,“我这用的可是黑市里天毒教所制迷魂香,用过之后一天都醒不过来。” “天毒教的东西你怎么拿到的?” 老姑姑悄咪咪的嘀咕,“黑市上前阵子有人摆,前阵子去逛,摆市人说天毒教小教主长得好看,手腕也厉害。” 措不及防被夸奖的阮璃璃默默的收了手。 小脸一红,突然害羞。 感觉她们是在给自己换衣服,也没有做什么有威胁的事情,阮璃璃暂时任由她们摆弄, “这小姑娘今晚就要送到老爷房里娶做十三房姨娘。” “老爷喜欢这样的小白花?我记得后院的姨娘们,个个都很妖艳浪荡。” “谁知道呢,大约就是找个由头,今晚更容易蒙混过去,老爷还想把她送去青楼里卖个好价钱。” 阮璃璃顿了下,脑袋里快速反应着,想必现在南影已经抓到了方雨雀,她一时半会应该不会招认。 她必须得从方员外嘴里套出更多的信息来,今晚一定是一个绝好的契机。 既然是喜欢妖艳浪荡的,那她就好好陪他玩一玩! 男人嘛,在床上都是一个样子。 阮璃璃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一会儿时间到了,我就把她接出去,我去开暗道,千万别走错了。” 老姑姑看了眼旁边换好衣服的小姑娘。 屋子里始终有个婢女看着她,外面的天色已然大黑。 方家宅院里隐藏的暗卫隐约觉得有些不安,夜晚的风又凉了下来,有零零星星的小雨落下来。 北冥渊派遣隐藏的暗卫握紧了手里的佩剑,碰了下旁边的同伴,“你有没有觉得,方家好像还有其他外人的气息。” 他说着,没有等到同伴的回应,一回头发现同伴面色凝重。 “好像……除我们之外,至少两股势力。” 月岚靠在围墙上,把玩着手里的佩剑。 旁边南影一只眼睛青的如同熊猫,气鼓鼓的指控她,“你干嘛打我。” “你说我拳头就放在这,你干嘛撞上来?”月岚挑眉。 “对上司瞒而不报,打的轻了。”旁边纪封凉凉嘲讽,“早知道璃璃在哪,还不说?” 南影怒不可遏的指了指纪封,“你等着,风水轮流转你信不信!” “诶呦,我还真不信。”纪封欠揍的笑了。 “闭嘴!盯着,一会儿去劫人!”月岚冷声呵止。 她话刚说完,突然扶着屋檐,眉头皱紧了些,一股汹涌而上的恶心与反胃冲了上来。 月岚捂着嘴,大半天没有吃东西,也根本吐不出什么。 整个人眼眶被这股恶心反胃感逼得通红,隐隐有泪花渗出。 南影眨了眨眼睛,连忙上前拍了拍月岚的后背,“你怎么了?” “可能……吃坏东西了。”月岚缓了缓,很快恢复正常。 “你吃什么东西就吃坏了?你今天没吃什么东西啊。”纪封匪夷所思的看着她。 “诶我说,你最近还嗜睡,林秋姑姑说,这两天怎么叫你都叫不起来。还得装璃璃吓唬你才能把你拖起来,晚上叫郎中来看看。” “哪就这么矫情了。”月岚想也不想就拒绝,“盯好!” “哦……”纪封暗搓搓的转头看向院子里。 空气湿冷,细细的雨滴落在泥土里,散出些莫名的冷厉气息。 阮璃璃盘算着晚上的事情,袖口藏了一把匕首,头顶盖了一层红绸,被扶着带了出去。 冷风一吹,周身汗毛直立,众人心中多少都有些不安。 月黑风高夜,这股凌冽的肃杀之气让人神经紧绷起来! 接她的姑姑看着被盖头遮盖住容颜的小姑娘,隐隐担忧了起来,“这姑娘当真中了迷魂药,任人摆弄?别出了什么差错。” “天毒教这个药,可以让人失去神智,行为举止不受控制的。” 婢女眼光精明,扶着阮璃璃,肯定的说着。 “那就好。” 外面众人看着一抹红出现在视线中,宅子里四处隐匿的黑暗之处,一道道目光紧盯了过去,接着是影影绰绰的摇晃,和身边人拔剑出鞘的声音。 习武之人,耳力极好,月岚拉下南影冷声道,“别急。” 南影看了看自己腰间的佩剑,“我……我没急呀。” 月岚转头看过去,才看到南影腰间安放好好的剑。 他们的人没有她的命令,不可能动手。 那是谁的声音? 月岚淡淡的环顾四周,压低了身形,手里多了一根毒针。 抬手之际瞬间刺入了阮璃璃旁边婢女的喉咙里! 婢女错愕的睁大眼睛,还没有反应过来浑身就僵住。 就在阮璃璃刚要被带进暗道的时候,突然身边刮过一阵厉风! 她清楚的感觉到原本扶着她的婢女身形轻晃,接着又重新握住了她的手臂。 婢女此番扶着她的手臂更用力了些。 像是怕她逃跑一样。 阮璃璃没有多想。 而此时藏在暗处的暗卫们看到她身边的那个身形壮硕的婢女,脸都木了。 第242章 人家好害怕…… 月岚凝眉,没想到半路又杀出来一个婢女。 指尖又一根毒针飞旋而出。 婢女突然抬手手腕钢袖重重的挡开毒针,婢女眼底滑过些凌厉的光,拽着阮璃璃三两步冲到了轿子边,二话不说把人扔了进去。 阮璃璃措不及防的被当成了皮球,扔进了轿子里。 她被摔的有点懵,腰酸背疼。 她咬了咬牙刚要发作,默默的忍了下去。 自己现在是中了药的人,起码有点职业操守,等进了方员外的屋子里才能醒。 几乎是她一被扔进去,接着轿子就马不停蹄被带走,轿子前脚刚刚被送出去。 后脚月岚沉声拔剑,“动手!” 话落,月岚直接飞身跳下屋檐,长剑直奔婢女,屋檐四周等候已久的属下纷纷一跃而起。 月岚剑还没有刺过去,就看那婢女一抬头露出了一张浓妆艳抹却棱角分明的男人脸。 陌七眉头皱紧,径直在月岚的眼睛里看到了头顶大红花,一身青翠绿小裙子的自己。 “……” 陌七脸都黑了。 阴影树丛中,众暗卫“噗嗤”一声。 傅宣守在旁边,踹了一脚暗卫,严厉道,“笑什么笑,好看吧,本宗主亲自给他化的‘艳压群芳’妆。” 陌七:有句妈卖批不知当不当讲。 月岚握着剑的手抖了一下,猛地停了下来,一张小脸都皱了起来,“小姐妹你……你长得挺别致啊。” 陌七拨弄了一下自己的秀发,扭动了下腰肢,捏着嗓子:“是吧,我美起来连我自己都害怕。” “实不相瞒,”月岚皱着眉眨了眨眼睛,“我也害怕。” 太吓人了! 陌七脸的漆黑如碳,“妈的,老子装不下去了!” “弟兄们给我上!”陌七怒吼一声,院子里一片惊叫,两方瞬间打成一团。 方员外院子中的下人慌慌张张的躲在角落里。 阮璃璃前脚刚刚被送出院子,突然感觉到后面一阵动乱,发出什么声响。 她的轿子摇晃了一下。 阮璃璃暗自思忖,为什么就送去方员外屋子里,要坐轿子去? 难不成是准备私养在外宅的那种妾室? 阮璃璃扶了扶旁边的围栏,睁看眼睛看了看四周。 而此时,方宅院子里一阵混乱,兵器相接的声音刺痛耳膜。 天毒教胜在用毒,真的打起来,并不占上风。 偏偏这群暗卫着实难对付,暗卫摸不清对面什么来头,并不准备杀人,只是打一顿以示警告。 南影被压制住,对面暗卫蒙着脸捏捏南影的下巴,瞥见了他眼睛上的乌青的眼圈。 “这个丑的,要打吗?”暗卫挠了挠头,看向同伴。 南影瞬间脸沉了下去,刚要反驳,“我……” “主子说,专门挑帅的打,不能让小王妃看到,她身边莺莺燕燕太多了,”同伴开开心心的压着纪封,“你看!我抓到一个长得帅的!” 纪封:“……” 本来想骂街的南影狼心狗肺的笑了。 什么叫风水轮流转。 “你刚刚要说啥?”暗卫看向南影。 “我……呜呜呜他太帅了。”南影突然哭了,“小姑娘都喜欢他这样的,我未婚妻就是被他抢走的嘤呜呜,你们快揍他!快揍他!” 纪封:“!!” 于是半个时辰后,纪封和南影两只熊猫眼,肿着猪头脸,排排坐在月岚对面。 月岚不想说话。 并把他们赶了出去。 街道上下起了小雨,街道上人极少,安静的只有身边人的脚步声。 下人把小姑娘放在了喜床上,便纷纷退了下去。 阮璃璃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吹了吹面前的喜帕,觉得碍事便悄悄的把面前的喜帕撩到了鼻尖上,手指放在身前,缓慢的绞紧。 主要这个流程,为什么觉得不太对? 阮璃璃躺在床上,挪动了一下,莫名觉得后腰有点硌得慌,悄悄地伸出小爪子从床褥下面摸出来一把红枣,花生,松子。 趁着没有人进来暗搓搓的磕着。 窗边烛灯发出一阵火花爆裂的声响,外面一阵冷风吹过,细雨敲打在窗柩上,忽然把窗户吹开。 细雨直接吹进了屋子里,身上蓦的一凉,阮璃璃忍不住,手忙脚乱的趴了起来,轻轻掀起喜帕,跑到窗口把窗户关上。 还没等她跑回自己的小床继续躺尸装死,伺机而动,接着外面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 外面一个下人略有些兴奋的声音响起,“她醒了。” 阮璃璃心底一慌,立马放下头顶喜帕。 她背对着门口的位置,房间门被下人轻轻关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整个屋子里瞬间就只剩下了两个人,身后传来男人沉稳的脚步声,阮璃璃多少有些紧张。 她先前做过诸如此类的色~诱套话,百试百灵。 若是想要从方员外嘴里套出更多的话,自然是得迎合喜好。 不就是勾引,劳资可以! 阮璃璃刚走了几步,眼角余光在喜帕下瞥见男人的身影,她突然脚下一歪,整个人摔了过去,“啊……” 意料之中的,被人稳稳的接在怀里。 小姑娘的声音绵长细弱,带着些娇柔可怜,这一下,男人的身子蓦的一僵。 阮璃璃扶着男人的手臂,低着头,表情全部隐藏在喜帕下,她看到属于男人的手抬手想要摘下她脑袋上的喜帕,突然被身前的小姑娘一把握住手掌。 “不要,这是哪,人家好害怕……” 她的声音像是小猫爪子一样挠在人心上,软软的小手有意无意的轻挠着他的掌心。 北冥渊垂着眸子,静静地看着她作妖。 自己的手被她捏在掌心,极尽挑逗的动作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只可惜……这丫头好像试图勾引的不是自己。 阮璃璃另一只手抵住男人的胸膛,手指却在悄无声息的点在他的胸膛划了一下,落在腰间轻摸了一把,娇声道,“老爷,我年纪小不懂事,您能不能饶过我嘛~” 见男人没了反应,也不说话,阮璃璃多少有些着急,也顾不得眼前手感不对劲。 难道是自己力度不够? 不能啊? 以往那群男人早就扑上来了。 第243章 您吓到人家啦~ 不扑上来,她怎么继续套话? 阮璃璃皱紧眉头,一不做二不休,眸底闪过些光芒。 小姑娘踮起脚尖凑近了些,轻轻在男人的颈窝处吹了一口气,轻声道,“要不……您教我懂懂事。” 她感觉到男人呼吸重了些,阮璃璃忽然之间被腾空抱起,直接抱到了床边,喜帕掉落,阮璃璃的眼睛突然之间被一把用力捂住,死死的扣在床上。 眼前的光影被男人粗粝的手掌捂得严严实实。 她眸底闪过一道微光,心知一定是方员外忍不住了。 阮璃璃被迫扬起纤长的天鹅颈,男人的温热的吐息就落在她的侧颈上。 “您弄得我好痒,您要做什么……啊~~~” 北冥渊压住她,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的少女,一举一动都带着能滴出水的妖媚,活生生一个欠收拾的小妖精。 阮璃璃被压在床上捂着眼睛,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他……怎么不说话? 他不说话,她套的哪门子的话出来? 阮璃璃闭着眼睛,小腿一蹬! 使出了浑身解数! “老爷,你好坏~~~” “放开人家,救命啊~~” “您吓到人家啦~~” 阮璃璃半晌没有听到他说一句话,仅剩的耐心早就被磨没了,张牙舞爪一手忽然抓住了男人的腰带,画风突变,“混蛋你能不能说句话!” 她搞那么多废话干什么? 早知道这么难,就该直接打晕了带回去,给他们严刑逼供。 阮璃璃咬着下唇,忽然另一只手扼住了男人的喉咙。 劳资不跟你玩了! 她用力试图反击,刚起身抽出袖口的匕首,突然手腕一痛,匕首掉在了床上,她整个人重新被压了回去。 他的动作干脆利落,力道拿捏的恰到好处。 阮璃璃心底一惊。 完全没料到这个人的身手如此之好。 接着男人温热的唇落在了她的小耳朵上,沙哑的声音带着些低笑,“宝贝,既然你这么热情……我要是疼你太狠,可别哭。” 阮璃璃身形猛地一僵,倏然间反应过来,整个人傻在原地。 男人熟悉的声音一遍遍敲击在她所剩无几的羞耻心上。 小姑娘惊愕中,脸唰的一下子红到了耳朵根。 从来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更让她想要当场去世! 她的声音瞬间软了下来, “你……你,你怎么在这里。你你你……”小姑娘一想到刚才自己的虎狼之词,顿时欲哭无泪。 “叫什么你,叫您啊,叫老爷。”北冥渊唇角勾着一抹笑,“我原来还不知道,璃璃你有这个癖好。” 男人的眸子深了深,“不过我还是更想听你叫我,夫君。” “不,不是,我以为进来的是另一个人。”阮璃璃挣扎着,想要扒拉开他扣在自己脸上的手,“你放开我好不好,我们有话好好说,这是个误会,真的是个误会。” 北冥渊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捂住她的眼睛看着自己掌心的小姑娘不停地发翻腾着,阴森森的开口,“那我可得好好的了解一下,是谁让我们家小野猫发了情。” “不是,真的不是。”阮璃璃觉得自己现在就算长了八张嘴都解释不清,“不是发·情,我……” 她扒着北冥渊的手,半晌挣扎不脱,可怜兮兮的叫了一声,“冽哥哥,我错了。” 北冥渊被这样小猫示弱的声音弄得浑身上下骨头都软了一半。 “你没错,看你这么急不可耐,大约是我平日里太克制,没有满足过你。”说着,他漫不经心的抽开她腰间的绳带。 阮璃璃感觉到身上衣饰一松,小身板僵了一瞬。 “冽哥哥,冽哥哥,你听我解释,我没有……冽哥哥,别这样好不好。”阮璃璃慌了,乖乖的喊着他喜欢听的,“你饶了我吧。” “不是你说,要教你懂懂事吗?”北冥渊扔开她身侧掉落的匕首,笑容莫测。 阮璃璃:“……” 她被他摁着,就像是一个待宰的羊羔。 “你知道方才,我们算是走过所有礼节,还差最后一个礼成。”他的声音如同魔音钻入阮璃璃的小耳朵,“你想知道是什么吗?” 阮璃璃猛地打了一个寒颤,感觉到自己腰间的衣襟被拉开了些,露出里面的齐胸衬裙。 主要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吗? “冽哥哥……”她慌忙握住了北冥渊的手,立马找着理由。 “我我今夜子时会死的。现在也没有多久了,万一我我突然……” 那啥一具尸体,那场面一定很吓人的。 阮璃璃想一想就浑身打寒战。 北冥渊手上动作缓慢的停了下来,侧身躺在了她身边,唇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那我陪你。” 他靠在床头,把人翻过来,面对着他。 这个时候才猛然发觉,这丫头的眼睛通红,许是他捂住她的眼睛,她又着急挣扎。 像是被欺负狠了的可怜模样,让人忍不住让她再可怜一点! 阮璃璃半低着头,被他拽到身前。 匐在男人的身上,双手撑在他的身侧,迟迟不肯靠上去,但是也没有退路。 她的手臂很快就撑得酸软。 北冥渊看着她,修长的手指伸出来,缓慢的摩挲着小姑娘的下巴,细细把玩,“怎么了?” “你,你身上……硌得慌。” 阮璃璃没看他,并不想说后面半句,硌到她的胸了…… 北冥渊看着她脸颊红的可以滴血一样。 很快就明白了她说硌得慌,是什么硌。 这丫头,能看不能吃。 当真是忍得辛苦。 阮璃璃翻身平躺在里侧不碰他,暗搓搓的把自己被扯开的衣服给拉上系好。 北冥渊看着身边小姑娘像是一只小仓鼠窝在角落里,悄悄地整理好所有的衣服,然后四平八稳的躺好。 完全一副…… 就算是死,老娘也要正儿八经的去死! 遗容得美观。 北冥渊靠在旁边,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心里琢磨了片刻,开始交代遗言,“冽哥哥,我刚刚真的只是想要套话而已,方员外家里有问题,等我走了,你记得一定要查仔细。” 第244章 终究还是我一人,扛下了所有 “求你无论如何不要伤害师父。就跟他说我去的没有痛苦,我对不起他,就是不能给师父送终。” 北冥渊眉毛跳了跳,脸色不悦。 这丫头以为自己要死了,居然还忘不了斯聿。 “小宝贝他们三个记得帮我照顾好。”阮璃璃说着眼眶发涩,睁开了眼睛,“小小都到了化形期,是个五岁的孩子,贝贝要是化了形,可能也就两岁吧。” “小瑶跟我一起长大的,陈嬷嬷虽然总是骂我,但是她对我是真的好。” 阮璃璃说着,眼眶渐渐地红了,“我还说,要送小瑶出嫁,要给陈嬷嬷养老,我食言了,她们一定很伤心。” “你今晚过了,记得赶紧回去,我感觉你不管他,小皇帝好像会被人欺负的很惨。我前阵子就听说他生病,现下情况不好。” 阮璃璃悲伤的闭上了眼睛。 北冥渊有鼻子有眼的听着她说遗言,手掌落在她的发顶。 还有她担心月岚,担心天毒教的兄弟姐妹们还有老教主,只可惜,这些不能跟他说。 阮璃璃叹了口气。 安安静静的做了个等死的美少女。 北冥渊也不急,就这么等着她,只是脸色不是很好看。 半个时辰过去了…… 阮璃璃攥紧了手指:我我感觉自己呼吸不过来了,好害怕。 北冥渊脸色很难看。 一个时辰过去了…… 阮璃璃皱着眉:我有点飘,是不是要上天了。 北冥渊脸色更难看了。 子时到了…… 阮璃璃:呜呜呜……父王母后,囡囡来陪你们了。 北冥渊深吸了一口气,隐忍不发。 子时过去了…… 阮璃璃等了几刻钟,猛地睁开眼睛:我怎么还没有死? 不是到时间了吗? 怎么不死了? 阮璃璃一抬头看向身边北冥渊。 才发现他脸上带了一抹愠怒,俯身直接欺过去,“若是你不准备死了,我们是不是该圆房了?” 阮璃璃吓了一跳,慌忙道,“你等等,别着急,我马上,肯定马上就死!” “我发誓很快了……啊!” 北冥渊把她压在床上,就这么攥住她的手腕,动作凶狠的扯开她身上的衣服,显然很生气,“我发现你交代完遗言,好像没有什么跟我说的?” 阮璃璃一愣,一时间忘了阻挡他手上的动作,委屈巴巴的开口:“……我我,我忘了还有你了。” 北冥渊深吸了一口气,冷笑了一声,“忘了?” 连斯聿都能记起来,连捡来的那只死兔子都记得。 记不得他? 呵,女人。 北冥渊脸色阴沉。 要不是今天见到江老,江老急急忙忙的问着她可有什么症状。北冥渊才恍然反应过来,她虽然试了血,但是并没有出现那些将死之兆。 许是关心则乱,潜意识觉得试血必死无疑,也根本没想到她会逃脱。 陌七先前说的没错,她确实活蹦乱跳的,今晚他试过她的脉,才觉得当真是自己太蠢了。 北冥渊没有那么多耐心解开她的衣裙,大掌伸过去,直接撕碎。 裙子碎掉,露出小姑娘一双纤纤玉腿,肤白如玉。 “宝贝,你有没有想过,你没有死,各个身体机能没有衰竭而亡,是不是就意味着……” “不要,”阮璃璃当真被男人的举动吓到了,“我我,没准是效果延迟,我过会儿就死了。” 北冥渊气鼓鼓的深吸了几口气,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遗言没有我就算了! 这一副宁死不屈、守身如玉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阮璃璃见他忽然停下,接着翻身下床,走到了窗口,推开窗户迎着外面蒙蒙细雨。 就那样静静地站着。 阮璃璃撑在床边,看着他的落寞的背影,一时间不知道是怎么了。 她拢了拢自己身上的衣服,裙子被撕破,直接露到大腿。 盖不住什么,但是屋子里也没有别人,她也没有多想,下了床光着脚踩在了地毯上,跟在了男人后面 “……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刚刚打到你了?” 北冥渊看着窗外的阴雨连绵,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我一人,扛下了所有。” 阮璃璃眉毛跳了下,伸了伸小手,还是没落在北冥渊的身上。 北冥渊定定的看着窗外,眼角余光悄悄的扫了扫身边的小姑娘。 这丫头怎么还不来哄哄我! 阮璃璃思前想后,绞尽脑汁,“那我遗言加上你好不好?” 北冥渊:“……” 男人摇了摇头,“罢了,你等你的,我没事,你管我干嘛?” 阮璃璃摸了摸鼻梁,“那,那我回去再等等,你真的没事?” “没事。” “那我回去了?” “回去吧。” 阮璃璃前脚刚爬上床。 后脚,男人对着窗户又气哼哼的叹了一口气,“哎……还是没有人能够理解我。” 阮璃璃:“……” 荣音阁外,斯聿径直闯进了挂着通红灯笼的荣音阁。 被惊动的下人慌忙迎上前,“这位公子,请问……” 下人认出斯聿,慌忙躬身,“圣原师尊,您大晚上怎么来了?” “你们这里,挺喜庆的啊?”斯聿沉着脸,大步流星的朝着里面走了进去。 下人慌慌张张的跑上前,让守夜的同伴连忙去叫江老。 “师尊您看您说的,今天有喜事,自然是喜庆的。”下人提着灯笼追着斯聿。 斯聿的脸色漆黑如碳,若是放在以前,这种私闯民宅的事情,他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做出来。 但是如今他不仅想要闯民宅,还想要砸场子。 他不过是一个不注意,那丫头就被骗着做了喜事? 是不是他再晚点发现,那丫头就要生孩子了? 斯聿刚刚踏进正厅,江老便迎了出来,说实话,今晚他也不好入睡,毕竟璃璃被试了血,他总是不放心要等看看有没有事。 “师尊今日来,怎么也不说一声,这是……”江老看着斯聿浑身杀气的走了进来,多少也有些疑惑。 “江老今晚多有打扰实属我不愿,璃璃现下在哪?”斯聿语气难得冷硬,脸色更是难看。 “璃璃她在客房休息,冽公子在守着她,不会有事的。”江老礼貌的说着。 平日里与圣原师尊的关系也是好的,江老从未见过一向是温和的斯聿如此难看的脸色。 心下还以为是斯聿担心她的身体。 斯聿眉头皱的更紧了,转身朝着旁边的下人吩咐了一句。 这边阮璃璃正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突然外面房门被下人敲了敲。 外面扬起声音:“阮姑娘!圣原师尊来了,与人打了一架受了很重的内伤。” 北冥渊耳朵警惕的动了动。 第245章 一大朵盛世白莲 “什么?”阮璃璃愣了下,慌忙起身。 旁边北冥渊猛地扫过去。 阮璃璃眉头皱紧,“冽哥哥,我得先去看看师父,你乖乖的。” 接着北冥渊就看到那个小姑娘,想也不想立马跑到那边抽了一件外衫,穿在了身上遮住破碎的裙摆,四下查看着没有什么不妥就立马跑了出去。 北冥渊觉得自己是乖不了了。 他沉着脸,深吸了几口气追了出去。 他倒要看看斯聿那个老男人要耍什么花招! 阮璃璃跑出屋子,拉过旁边的下人,“师父呢?师父在哪?” “师尊就在隔壁,说是很不舒服,小的带你过去。”下人按照吩咐回话,转身走向隔壁屋子。 “有劳。”阮璃璃刚应下来,手臂被人拽了一下。 她回过头对上了男人那双深邃的眸子,“你不用跟我过来的……唔!” 北冥渊修长有力的手指捏着她的下巴,就着这样的姿势,抬起她的小脸,轻轻舔舐啃咬着她柔软如棉花糖的唇。 阮璃璃没反应过来,蓦的被入侵了领地,万万没有想到还在外面的厅堂里,他居然能干出这种事来。 前面走了几步的下人半晌没有听到后面的脚步声,疑惑的回头。 赫然看了这么刺激的一幕! 下人“腾”的一声转过身,四平八稳的背对着他们站好,小步子挪了挪,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继续小步子往前走着。 又不能走的太快,万一人家还没完事他就已经到了多尴尬。 阮璃璃被生生撬开贝齿,他进来瞬间整个人打了一个激灵,偏开头捂住他的嘴,皱着眉,“你别闹。这里还有人。” 北冥渊眼帘微垂,鼻息间尽是她手指尖清淡的响起。 阮璃璃蓦的感觉到掌心被如同灵蛇一样的东西撩拨而过,猛地收回手来。 男人舌尖食髓知味的轻舐唇角。 “我得先去看看师父,很快就回来。”阮璃璃手指不自然的收紧又松开,掌心被他蹭过的地方变得滚烫。 北冥渊跟在她身后,“我跟你一起去照顾他老人家。” 北冥渊有意无意的加重了“老人家”三个字。 阮璃璃诡异的看了眼北冥渊,他们俩不是关系不好吗? 他还肯照顾师父? 斯聿半靠在床头身后垫了两个枕头,一脸阴郁的等着,外面下人通红着脸,把人送了进来,关上了房门。 斯聿那张阴郁的脸瞬间憔悴苍白,虚弱的摊在床上。 “师父?”阮璃璃轻轻的喊了一声。 “璃璃,为师咳咳咳……”斯聿重重的咳了气声,气喘吁吁的撑着床边。 “师父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会受伤?”阮璃璃凑上前坐在床边,扶着斯聿乖乖躺好。 看见阮璃璃进来,斯聿脸上一片欣慰又温和的笑容,刚刚覆上小姑娘柔软的手。 突然就看到了阮璃璃身后一脸焦急的凑上来的男人。 斯聿笑容瞬间消失! 北冥渊紧皱着眉,大惊失色的扑了上来,硬生生的把阮璃璃挤开! “师尊!师尊你没事吧!我听璃璃说你生病了,好担心哦~” 阮璃璃被挤得后撤一步,震惊的看着扑上去关切至极的北冥渊。 北冥渊热情的握住了斯聿的手,“师尊,你是哪里受伤了?伤的重吗?要不要赶紧叫郎中。” 阮璃璃头次见北冥渊话这么多,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是谁伤了你,我一定去报仇,哪里来的贼人这么大胆,敢伤了我们如此仁慈良善的师尊,太过分!” “师尊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别说璃璃了,就是我也伤心欲绝。”北冥渊皱着眉叹了一口气。 斯聿微笑:“我还死不了,你是不是就盼着我死呢?” “师尊您怎么能这么说,”北冥渊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慌忙摇了摇头,“您是璃璃的师父,璃璃的长辈,那也就是我的长辈,我可是一心为您好。” 斯聿:“……” 阮璃璃见北冥渊伤心连忙道,“师父,他是真的担心才会跟过来的。您见过他关心过谁呀。” “师父,你伤到哪里了?外伤内伤,需要什么药。” 斯聿胸口憋着一口气,咬牙切齿道,“内伤。” 他本来没事,现在活生生气出内伤! 北冥渊什么时候变这么一大朵盛世白莲? 这丫头鉴定绿茶婊,白莲花不是最有一套了,她怎么就看不出来? “什么内伤?要不要晚辈看看,我照顾人最有一套了。”北冥渊笑吟吟的凑了过去,始终横在斯聿和阮璃璃之间。 阮璃璃看着他们男人之间肯定比较好处理伤势,更何况北冥渊内力雄厚,她武学又比不上他们两个,让他帮忙照顾师父算是最好的了。 斯聿睁着眼睛,浑身都在拒绝,却又找不到理由。 “罢了,我自己调理便好。”斯聿推开北冥渊。 北冥渊被推开,委屈巴巴的看向斯聿,“是不是晚辈哪里做的不好了?让师尊不满,您说,我一定改。” 斯聿猛地吸了几口气,努力微笑,“没有,你很好。你太好了。” 北冥渊:“师尊~” “你,”斯聿从荷包里抽出一张方子,气得哆嗦着手“既然你这么诚心,那就帮我去煎药。我怕要吃你亲自煎的药。” “好。”北冥渊拿过斯聿手里的方子,转头看向阮璃璃,“璃璃那麻烦你替我照顾一下师尊。” 阮璃璃看着乖巧的不行的男人,僵硬的点了点头。 北冥渊握着方子转过身,温润的眉眼缓慢的冷厉下来,唇角勾起一抹饶有兴致的弧度。 斯聿见北冥渊终于走了,沉着脸,“璃璃,过来。” 斯聿脸色很不好看。 阮璃璃犹豫了一下,走了过去,“师父,怎么了?” “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怪他了,还敢跟他一起?”斯聿严厉的看着阮璃璃。 阮璃璃抿了下唇,低头看看自己的脚尖,喃喃道,“师父,今天的事情是个误会,意外罢了。” “不管是不是意外,我怎么告诫你的?”斯聿明眸盯着她,“不要好了伤疤忘了疼,好马还不吃回头草。” 第246章 我和你同床共枕 “像是这种懂得花言巧语,前后反差太大的男人绝对不能要懂吗?”斯聿语重心长的招呼着阮璃璃过来。 “他现在对你有多好,以后你要真的跟了他,他就会对你有多凶。” “师父……”阮璃璃轻轻咬了咬唇,为难的看向斯聿。 虽然斯聿说的很有道理是没有错。 撞了南墙不该回头的,但是她头铁可怎么办? 斯聿眼瞅着她为难的小表情,把她拉到床边,轻叹了一口气,“璃璃,我知道他不好对付,这些天为师替你盯着他。” “还有,这婚既然是意外,又如此草率,就当没有发生过,不要当真。你们俩务必分房,否则将来影响你清誉。”斯聿立马提醒着。 “可是……怎么好占用江老先生这么多客房。”阮璃璃纠结的看向斯聿。 “让他跟我住。”斯聿皱着眉。 阮璃璃答应下来。 斯聿缓着心中的郁结之气,坐在床上静气凝神。 还好他消息来得快,不然璃璃就要跟野男人跑了。 北冥渊比他想象的要心机太多。 阮璃璃坐在床对面的桌边,趴在桌子上,偶尔给斯聿递杯水,百无聊赖的拨弄着桌布上的流苏。 早就已经是后半夜,等着等着,小姑娘就熬不住趴在桌边睡着了。 斯聿觉得气消了大半,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阮璃璃趴在桌边,与她儿时几乎是一般的动作。 那时她整个人小小的软软的,玉雪可爱,像是一个白生生的糯米团子。坐在高凳上,小脚丫翘着都够不到地面,趴在桌子上睡过去。 可惜,孩子长大了。 若是还小,他便想也不想走过去把她抱到床上。 现在…… 斯聿皱了下眉。 现在为什么不行? 斯聿琢磨着既然那个野男人都敢,他还拘谨那么多干什么? 这么想着,斯聿就理直气壮,雄赳赳气昂昂的下了床。 他走到了桌边。 小姑娘许是被惊扰了些,手指轻动了动,连带着双腿也不自觉的晃了一下。 她出来的急,鞋子只是踩在了脚下,并没有穿好。 外衫衣摆被蹭开,忽然露出了少女纤长匀称的双腿,可以看到里侧的裙摆被撕碎,残破不堪,不知道是灯光的问题,还是其他,少女双腿蜷曲轻靠着,足尖轻点地毯,肌肤上透着浅粉。 细嫩的让人想要握在掌心把玩。 斯聿挺直的腰背僵硬,脚步顿在半路,看着眼前的光景一步也走不动。 他的眼睛里带过些红,他一向是自诩沉稳,禁欲端重,波澜不惊平静若水,端着师尊的威名威仪,从不失仪失态。 而此时斯聿有片刻的晃神,他站在阮璃璃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眸底光芒晦暗不明。 一股猛烈的欲念冲击在男人的脑海中,当真想就这么不管不顾的把她据为己有,看她长大,等她属于自己。 从他年少伊始,她路还走不稳就抱着他的腿,放肆的喊他大名,他隐约觉得这丫头大约会抱他一辈子的大腿。 直至后来她怯生生改口喊师父的时候,他便从未有过一刻把她当徒弟晚辈来养。 斯聿神色暗了暗,上前一步,伸出手,就在他即将碰到小姑娘的时候。 “咚咚咚!” 几下重重的敲门声瞬间唤回了斯聿的意识。 斯聿凝眉掀起眼帘,正撞上北冥渊满是敌意的阴冷目光。 北冥渊倚靠在门口,旁边下人端着药盅,蓦的被这两个人前后夹击的气场弄得打了一个寒颤。 北冥渊面色不善,若是说下一秒就能打起来是绝对有可能的。 门外一阵冷风吹过,阮璃璃被敲门声惊醒,一下子坐直了身板,才发觉斯聿站在她面前,旁边北冥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 阮璃璃伸手揉了揉眼睛,困顿低弱的声音响起,“师父,你怎么下来了,是不是渴了?” “你叫我一声就好了。”阮璃璃睡得浑身软绵绵,勉强扶着桌子起身,倒了一杯水。 还没等阮璃璃递给斯聿,旁边北冥渊幽幽的拉下她,“现下该喝药了,喝水就不管用了。” “嗷……”阮璃璃闭了下眼睛,多少有些睡懵了,“那师父先喝药吧。” 阮璃璃说着走到下人面前,把东西接了过来,放在桌子上。 她刚刚倒好药,北冥渊突然就接了过来,淡淡道,“我来照顾师尊,你先回房睡吧。” “那你小心点哦。”阮璃璃也没有推脱,喝药谁照顾都可以,她实在是困得不行了。 北冥渊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离开,转头斯聿已经打理着衣服坐回了床上。 斯聿面色不悦,冷着脸看向北冥渊,“愣着做什么?璃璃走了,就不打算喂本尊吃药了?” 北冥渊眉毛跳了跳。 旁边的下人顿时脸上表情丰富多彩。 这俩人关系这么好?还喂药? 北冥渊拿着手里的药碗,现在早就没有了之前和颜悦色,漆黑的瞳孔阴沉不已,裹挟着几分寒气,大步流星的走上前。 北冥渊把药递到斯聿的面前,不紧不慢的开口,“师尊若是伤到手了还需要我喂药,就先好好养着,别碰不该碰的东西。” 斯聿轻笑了一声,淡淡的接过药,“可惜我碰的时候,有些人怕是毛还没长齐。” 北冥渊恶劣的弯了弯唇,“也是,老人家阅历自然是我和璃璃这种晚辈比不了的。” “……”斯聿眉毛跳了跳。 他左不过也就比眼前这个人大了几岁罢了。 搭在腿上的手指缓慢的活动了一下,多少有些想打架的气场。 旁边下人战战兢兢的守在一旁,周围这种剑拔弩张的气场,他着实有点扛不住。 下人急忙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一会儿要是真的打起来。 他是跑啊,还是先钻桌子底下藏一藏? 斯聿喝了药,早就注意到了那边手足无措的下人,摆了摆手,“你下去吧。” 下人如释重负,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一溜烟的跑了。 “我方才与璃璃商议,你们同住一室实有不妥,有损清誉,所以璃璃答应,让我和你同床共枕。” 第247章 可以试试我能有多凶 斯聿放下药碗,侧身靠边坐了坐,突然抬手拍了拍自己旁边的床铺,抬头看向北冥渊,笑容高深莫测,“来吧。” 这邀请意味浓厚。 北冥渊看着他的动作,“师尊不怕我影响你的清誉?” “你能做什么。”斯聿淡然自若的坐在床前,解开衣带,“就算是影响,也该是本尊坏了你的清誉。” 斯聿毫不避讳的只穿着寝衣坐在床边,“你要睡里面还是睡外面。” 北冥渊轻笑了一声,别有深意的看着斯聿,“既然如此,那不如……我睡上面。” 斯聿莫名一阵头晕,身形一晃。 北冥渊迈开步子,朝着床边的斯聿走过去,每一步靠近都有几分侵略性。 “师尊你错了。”他的声音幽幽响起,“我能做的事多了。” 斯聿缓慢的一阵眩晕,浑身上下突然没了力气,斯聿猛然间反应过来,看向了那边的药碗,“你,你居然……” 他居然被暗算了? 北冥渊勾着唇,“我还没想到,我煎的药,居然有人敢吃。师尊果然胆量过人。” 斯聿眉头拧紧,试图上前跟他干一架,还没等起身就跌了下去。 北冥渊眼睁睁看着斯聿后撤撑在床上,“论下来,您也是我的师父,多亏了您言传身教,启发了我。” 如今他的演技是越来越好了。 斯聿头脑晕晕沉沉,用力攥紧了拳,没过多久就昏睡了过去。 北冥渊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把斯聿好好的放在床上,盖上被子放下床幔,凉凉的看了一眼床榻。 房间窗户关好,屋子里一对红烛还燃着,在房门被推开的一瞬间跳跃了一下,旋即恢复如常。 光影落在墙上,男人走进屋子,幽深的目光牢牢的盯着床上人儿。 阮璃璃一向是浅眠,床边有人在动,她缓缓睁开眼睛,对上床边人深不见底的黑瞳。 许是进来的男人并没有什么威胁力,她也并不需要太过警惕,困顿无意识的望着他嘤咛了一声。 没什么力气的手指勾住了他的腰带。 “殿下……” 北冥渊垂眸看她像是一只倦懒的小猫,想撸哭的那种。 他捉住她勾在自己腰间的小手,单手扯开腰带,退下衣衫俯身上床,“你叫我什么?” 阮璃璃半梦半醒的反应了片刻,闭着眼睛窝在枕边,“冽哥哥……” “叫夫君。”北冥渊耐心的纠正,低声哄着,“便是草率,也是过了礼的。” “夫……夫,师父说不行。”阮璃璃困倦的睁了睁眼睛,看着他上床的动作,下意识的想要推他下去。 “乖,师尊是刀子嘴豆腐心,你看他不也没过来阻拦吗?”北冥渊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他就是说说,心里还是很喜欢我跟你一起的。” (斯聿:看着我的刀,你再说一遍!) 他说的仿佛很有道理。 小姑娘这会儿思维不是很敏捷,察觉到他从外侧上床,顺势翻身钻到了床里侧。 男人厉眸看着钻过去的小姑娘,突然伸手握住了她单薄的肩膀。 一个用力拽了过来! 阮璃璃措不及防又被打断了睡觉大业,刚皱着眉要发作,突然被男人凶猛的力道按在床上,微开的檀口被温热堵住,来势汹汹中尽是极强的发泄和占有。 他好像被刺激过一样,辗转厮磨。 一阵阵电流般的触感从四肢百骸流窜而过,阮璃璃原本睡得没有力气,这下整个人更是软成一团,靠在男人的怀里。 没了半点反抗的能力。 周围的空气稀薄,缺氧又难耐,阮璃璃眼睫轻动了下,伸手抵在他的胸膛上。 偏偏使不上力气,就显得欲拒还迎,刻意撩拨。 空隙之间,阮璃璃偏头躲了躲,“不要了,我好困……唔。” 胸腔中的空气都仿佛要被榨干,换成他的气息。 试图想要把她每一寸都刻上他的痕迹。 被放开后,阮璃璃脑袋一片混沌,一动不动的窝在他的怀里,连气息都清浅。 男人靠在她身后,牙齿轻咬着小姑娘的后颈雪肩。 轻微的刺痛传来,连带着他沙哑低沉的嗓音,动作有些惩罚意味,“你怎么在斯聿面前这么乖?” “没有……”阮璃璃闭着眼睛,不过脑子的呢喃了一句。 “不过他说对了一句话,”北冥渊凉凉道,声音嘶哑凌厉,“我现在对你有多好,以后在床上就会对你有多凶。” “再敢在别的男人面前睡得那么乖,可以试试我能有多凶。” * 天色大亮之际,一个惊动了全城的消息瞬间炸开! 阮璃璃午后正坐在江老的屋子里,帮他调琴,突然外面管家青黑着脸,跑了进来。 管家恭敬的行了个礼,“姑娘。” 话落,他匆忙看向江老,“先生,不好了,方家昨晚一夜之间被灭满门!” 管家神情严肃,“没有一个活口。” 阮璃璃调琴弦的动作猛然一顿,整个房间里瞬间一片死寂。 安静的连外面的风声都有些阴冷,飘散着些血腥气。 江老握着茶盏,整个人僵住,怔怔的看向管家,难以置信,“方家院子里可上百口人。” 管家也是很难以接受,“官兵带人把院子封了,我去看过了……” 管家说着摇了摇头,凝重无比。 确定是没有一个活口。 阮璃璃松了松手,低头看着琴弦。 “现在坊间流传着,这种情况,多是招惹了江湖上的人,才惨遭灭门。”管家说话有些迟疑,江老也看出来了。 “有话便直说。” “昨夜方家人死的悄无声息,目前初步判定,是毒杀。”管家踟蹰了片刻,“毒杀的帮派,算下来也不会有几个。” 管家的话说的很委婉,但是外面街道上流传的消息一定是有很大一批人,怀疑是天毒教动的手。 阮璃璃放下了手里的琴,眸子凉了些。 江老想到了这一层,转过头看向阮璃璃,“丫头……” 阮璃璃摇了摇头。 江老便心领神会,他们尚且还没有查清楚方家是怎么回事,阮璃璃是绝对不可能直接灭他们满门。 第248章 老子要抱抱 灭门的举动,要么寻仇,要么封口! 现下寻仇的可能性不大,那一定是封口。 阮璃璃正思虑着,外面院子里落下来一个人影,南影顶着半张面具,遮住自己的熊猫眼,气喘吁吁的跑进来,低声道,“教主,方雨雀得知消息招认了。” “她人呢?”阮璃璃站起身。 “玄影教来了人,说是玄若教主派来,要把人接走。” “玄若怎么知道方雨雀在我们那?”阮璃璃凝眉,“你们昨天是不是被不小心被跟踪了?” “倒也不是。”南影皱眉。 “还说不是,你看看你都被人揍成什么样了?”阮璃璃看着他,冷声命令,“面具拿下来!” 她怀疑天毒教这群小兔崽子是不是平日里被毒养的太娇弱。 被揍成这样太丢人了! 他好歹是个正经的暗卫刺客,天毒刺客的名号以后该往哪放! 南影捂着脸后退了几步,委屈的跺了跺脚,“是有人嫉妒我的盛世美颜!伺机报复!”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屈膝行了个礼,“先生,是我管教属下不利,如今被人钻了空子,我去教育教育他们,荣音阁不会有事的。先生您也别操心这些事情了。” 江老担忧的看着阮璃璃,点了点头。 主要现下朝堂形势不利,她也着实难做了些。 阮璃璃转头就拽着南影出了门,走到了院子里。 南影捂着自己的俊脸,依然委屈。 头顶的毛毛细雨落在她的脸颊上,阮璃璃在院子里冷静了片刻,“我怀疑,原本方雨雀就是众矢之的,被人盯着,你们也是在落焰阁外抓到的人。” “想必此时,落焰阁的人应该也知道方雨雀在我们手上。” 阮璃璃偏头看他,“她招认之后,说了她跟落焰阁什么关系吗,是不是落焰阁与方家勾结?” 南影捂着脸,“落焰阁只有一个属下经常与方员外来往,伪装成商人,看上去并无不妥。至于她是一次城外赏花的时候被劫匪盯上,恰巧被落焰阁的人救了。” 阮璃璃低声呢喃了一句,“灭门灭口,还想把锅甩到我们身上。” “落焰阁阁主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那……我们要不要给人?” “我想想,”阮璃璃眉眼微动,“还有你们去查一下,方员外家的毒,跟我们有没有关系。落焰阁一定是有备而来。” “好。”南影点了点头。 阮璃璃看向南影,忽然皱起了眉,一脸怜惜。 脸都给南影打胖了一圈…… 南影:可怜,弱小,还臃肿。 阮璃璃刚想安抚一下南影,忽然外面看门的守卫跑了进来。 “姑娘,有个公子说想要见你,不肯进来,说说几句话就走。” “公子?”阮璃璃疑惑了一瞬,“一个什么样的公子。” 守卫眨了眨眼睛:“一个很好看的公子。” 阮璃璃:……这是什么神仙描述。 “你说详细点。”南影听不下去了。 “哦,就是眉毛很好看,鼻子嘴巴都非常好看,尤其是眼睛最好看。” 南影:“……” 该死的,我竟然觉得逻辑严密无从反驳…… “好了好了,带我过去。”阮璃璃连忙答应了下来,跟着去了门口。 她还未走到门口,遥遥的看着屋檐伞棚下,玄琊安静的站在门口暂且避雨。 玄琊远远的看见阮璃璃,迎着细润雨滴弯了弯唇角,“璃妹妹。” “阿琊,你怎么来了?” 玄琊一提到这个突然脸一沉,叹了口气,“昨天我一出方家门,就被我姐手下抓住了。” “不过近日事多,暂且留下帮忙也好。我今日来是替我姐带几句话,”玄琊看向阮璃璃,“我姐说,有的人留下是个麻烦,识时务者为俊杰,姑娘当知道怎么做。” “还有,近日动荡颇多,留在江老这里怕是会对老先生有所波及,玄影圣教地方颇大,还容得下几位客人。” 玄琊说着,把手里的一个帖递到了阮璃璃手中。 “这个是我姐要你帮忙带给大哥的。” 这一番话听下来,阮璃璃眸底顷刻间席卷了浓重的警觉和敌意! 浑身上下如同带了刺的刺猬,牢牢地盯着玄琊。 第一句话无非是要她把方雨雀给玄影圣教。 第二句,就是要她暂时搬去他们家住,至于要她搬过去的目的…… 阮璃璃低头看了看递过来的帖子。 她初到姑苏,玄若不仅知道了她的行踪,她的身份,她在担心什么,而且居然还认识北冥渊,知道他在自己这里? 他们俩什么关系? 阮璃璃心底一片愕然震惊,即便是没有接触过,这三言两语便看得出来。 玄若绝不是一个简单的女子。 这等心思筹谋,令人闻之心惊! 简直就像是第二个北冥渊。 “怎么了?”玄琊半天没有听到阮璃璃的回应,“是不是没有听懂呀?我也不知道我姐这是什么意思。要不我再回去问问她。” “不,不用了。”阮璃璃叫住玄琊,“我知道了,替我多谢你姐姐。我考虑一下给答复。” 玄琊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等玄琊走了,阮璃璃掉头就去自己的院子,冷声吩咐道,“罢了,人就先给玄影圣教。最近姑苏行事小心些,这里情况复杂,盯着点落焰阁。” “还有……”阮璃璃皱了下眉,“帝京那边千万要盯好了。” “我……总觉得小皇帝要出事了。” 南影应下来,“是,都安排好了,薄暮大人也在那边盯着呢。” “让他每天一封信给我。”阮璃璃着实不放心。 一想到云绝的脸,就觉得必定不会有什么好事。 而此时,北冥渊端着煎好的药,踱步走到了斯聿的房间中。 斯聿正巧扶着脑袋从床上坐起来,一看见北冥渊进来瞬间如临大敌! “我不需要你照顾。” “你以为我多想照顾你。”北冥渊神情慵懒,端着药碗走到斯聿面前。 “师尊喝吧,我可是专门给你煎的药。”北冥渊语调懒懒散散,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手指,“为了给你煎药,手还烫红了。璃璃肯定很心疼。” “别以为本尊认不出来你偷用璃璃的胭脂装烫伤。”斯聿不想理他整理着自己的衣服。 北冥渊:“……” 他刚想反驳,突然毫无征兆的顿了一下,像是在酝酿什么。 斯聿没听到回应,抬头看过去的时候,就看到某个不要脸的男人拿着药毫不客气的洒在了他自己身上。 随后把药碗立马塞到了斯聿的手里。 一旁茶盏碰掉在了地上,瞬间碎裂! 阮璃璃前脚踏进屋子,后脚就听见“啪”的一声碎响! 小姑娘一愣,顺着声音慌忙跑到了师父的屋子里,接着就看到北冥渊一身药渍,可怜的站在一边,而斯聿手里握着药碗。 这事故现场…… 太明显了! 北冥渊可怜巴巴的说着,“师尊,我知道您不喜欢我,但是您也不能拿药泼我。” 一脸“去他妈的坚强,老子要抱抱”的疯狂暗示旁边刚进门的小姑娘。 第249章 你想要江山玩玩吗? 阮璃璃着实没有见过这等场面。 某戏精又开始了,“师尊您泼我倒没有什么,可是您跟谁过不去,别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对面斯聿手里拿着“凶器”。 瞬间感觉到自己仿佛“人赃并获”,一时间哑口无言。 阮璃璃慌忙上前,拉了拉北冥渊,“你没事吧。” 北冥渊趁势握住小姑娘的手,“我没事,璃璃你不要怪师尊,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讨师尊高兴,师尊身体不好,年纪又大,他这么对我我不会说什么的。” 斯聿猛地吸了一口气:冷静,文明人,保持微笑,不能骂人! “璃璃,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斯聿起身想要解释。 “师父,我差人给您重新煎药。您还是冷静一下。”阮璃璃拉着北冥渊离开了屋子。 只留斯聿一个人留在屋子里。 外面小厮急忙进来收拾碎片和地上的药渍。 北冥渊走到一半,有意无意的回过头,看着斯聿勾起了些挑衅的笑。 斯聿:……笑着活下去。 阮璃璃拽着北冥渊回了房间,走到了衣橱旁边打开橱柜。 “这里有先生备的衣服,你先将就着换下来。”阮璃璃从橱柜里拿出了一件单衣,转身递了过去。 北冥渊拿过衣服,阮璃璃看着他就这么当面宽衣解带,脱下被弄脏的衣服。 阮璃璃突然害羞,立马转过身面对着橱柜,手指扒着橱柜的把手,不自在的轻扣着漆皮。 男人漫不经心的撩起眼皮,看着扔下身上换下来的衣服,随手拉起干净衣服懒散的披在了身上。 缓步走到的橱柜边小姑娘的身后。 阮璃璃清楚的听到身后逐渐靠近的脚步声,男人深沉的呼吸从头顶传来。 “你换好了吗?”阮璃璃试探的问了一句。 北冥渊一只手掌抚上她的腰间,蓦的握住纤腰,把人用力往后一拉。 阮璃璃猛地后撤一步,后背撞上他的胸膛。 男人掌心腰肢纤细柔软,女孩子当真是处处都软,若是没有这么多衣衫坠饰,这腰一定可以弯折出美妙的弧度,肆意享用玩赏。 北冥渊勾着邪笑,语气颇有些委屈无辜,“师尊好像不喜欢我呢。” “不过他不喜欢我没事,要是因为我影响到了你就不好了。” “他不喜欢你没关系,”阮璃璃轻吸了一口气,转过身捏着他尚未系好的衣襟,一个旋身把人推到了橱柜上,踮了踮脚尖在他下巴上轻吹了一口气,“我喜欢不就行了。” 阮璃璃盯着他的眼睛,眼尾噙着一抹捉狭的笑,“开心了吗?小骗子。” 北冥渊心虚的移开目光,“我没骗你。” “是,你没骗我,你说你从昨晚开始……”阮璃璃拉了拉他胸前的衣襟,挑眉笑道,“生的什么气,吃的哪门子醋啊。” 北冥渊脸上笑容逐渐消失,就这么被戳穿了精妙的演技,他觉得很不爽。 “他是我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就和我父亲一样。”阮璃璃系好他腰间的绳带。 北冥渊冷声道,“他可不一定拿你当徒弟女儿看。那个老男人比你想的心机很多。” “可我看好像没有你心机呀。” 也不知道是哪一朵白莲花把稳重端庄的师父搞得哑口无言、束手无策,反过来咬一口人家心机。 北冥渊眨了下眼睛,摸了摸鼻梁不肯说话。 “怎么不说话了?”阮璃璃抬头看他,“刚才不还理直气壮地吗?” “我手煎药的时候被烫到了,好疼。”北冥渊似乎想要转移话题,可怜兮兮的把手指伸到阮璃璃面前。 阮璃璃听到他被烫到了,回过神来,拉过他的手,“师父要你亲自煎药你还真的那么听话。” 权倾天下的堂堂摄政王,居然这么听话。 阮璃璃表示怀疑。 “毕竟是你师父说的,我肯定得照做,真的好疼啊。”北冥渊悄悄的观察着小姑娘的表情。 阮璃璃放下他的手,“没事,只是有点红,没有起泡,你用凉水冲过了吗?” “冲过了。”北冥渊眼看着她放下了自己的手手。 不高兴了。 怎么就放下了? 他伸着手,往阮璃璃身边凑。 “我去给你拿药。抹上就好了。”阮璃璃拉开旁边的药柜,拿出一个小瓷瓶,转身就看到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凑在她身边。 “不,抹上还疼的。” 阮璃璃把他的手拉过来,“肯定得疼一会儿的,谁让你不小心烫到了呀。” “你要是过来抱抱,我就不疼了。” 北冥渊戏谑道,“或者亲一下,也可以。” 他说着,靠近了些,盯着小姑娘的眸子,“要是给我圆房,八成血毒也能好了。” 阮璃璃手指微顿,掀起眼帘匪夷所思的看他一眼。 狗男人的真实目的暴露了。 阮璃璃没理他,低着头看他的手指。 半晌,她蹭了一下手指,看着手指上一抹红,更加匪夷所思的开口,“你这个烫伤……还会掉色的?” 北冥渊眉毛跳了跳:“恩……是啊,现在烫伤都这样,容易烫的五颜六色。”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又被骗浪费感情,直接甩开男人的手,拿着药起身。 北冥渊皱眉跟上去,“璃璃~” 阮璃璃推他一把,“你再敢过来信不信我打得你七彩斑斓,姹紫嫣红。” “哦,还有,”阮璃璃从袖口拿出一张帖,拍在了男人的胸膛上,“你最好想清楚,给我解释一下你跟玄若什么关系。” 说完,阮璃璃掉头就走。 刚走了几步,她又折返回来,“你怎么现在都不管你侄儿了?你可是摄政王,你不摄政了?” “摄呀……”北冥渊笑吟吟的把玩着手里的帖子,凤眸盯着不远处的小姑娘,“政务可以过两天再管,有的人丢了,我可就找不到了。” “本就不是我的江山,我操心那么多干什么。”北冥渊淡淡的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抬眼看她。 “……你想要江山玩玩吗?” 阮璃璃有片刻的错愕,“你说什么呢,我是担心陛下他……” “既然不想要江山玩,那你跟我玩玩怎么样?”北冥渊脸上带着笑,朝她走近一步,“我保证轻点。” 第250章 摄政王不在家 阮璃璃猛地后退几步和他拉开距离,脸颊涨红,一时间语无伦次,“你你你有毛病吧你,离我远点别碰我。” 她像是碰到了什么魔鬼,二话不说出了屋子,“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这个男人为什么突然这么流氓。 之前不好好的,给他暖床也顶多就是抱抱,摸下而已。 北冥渊就这么被关在屋子里,轻巧的叹了口气,看了眼手里的东西。 这丫头这么有原则的? 别的女人给他的东西,她都不拆开先看看? 阮璃璃给他关了门,他也就真的没有再打开。 直到下午,门窗紧闭的屋子里,陌七恭敬的站在男人身后,“主子,您有何吩咐?” “帝京安排好了吗?”北冥渊低声道,他就站在桌前,挑弄着桌子上的熏香小铜炉,周身一阵肃杀冰冷。 “都安排妥当了。”陌七回着。 北冥渊看了看里面的香灰,“过阵子我回趟帝京。” “那弟兄们要不要这两天动身先回去一部分。” 北冥渊淡淡的说着,“不必,我自己回去就好,不是什么大事。” 不是什么大事? 陌七眉毛跳了跳,小皇帝不省人事,摄政王不在家,这意思回去也呆不久就会回来,还不是什么大事? 帝京的人都开始怀疑这位主子已经死了。 这是咋滴,主子要罢工? 当全职丈夫? “玄若说她那还有些地方,想要先请我们去她那避避风头。” “您的意思是……”陌七想过,其实玄影圣教的信息收集是一流的,保密工作做得也非常到位。 以至于在这一代大家都见过姑苏城中一片宛如仙境的大宅院,但并没有人知道赫赫有名的玄影圣教就在那里,顶多以为是寻常富户。 若是在那避风头,算是最好的选择。 “可以,不过得等我回来之后,璃璃一个人去她那我不放心。” “那我们……”陌七不知道自己该干啥了。 “你们都留下来,照顾好她就行。” 由于上次他一走,她就出事的情况深刻,北冥渊吸取教训,还是得把她看好了。 云绝不在江南一带,但也不能放松警惕。 “都留下来?”陌七一听这个任务,委婉的提醒道,“主子,现在留在这一片的弟兄有八百来人。” 看一个小姑娘? 开什么玩笑,八十个还算多的! 北冥渊一听,顿了一下,很阔气的开口,“既然这样……再加二百个吧,凑个整。” 陌七:“??” * 窗外细雨一下一下打洛在芭蕉叶上,仿佛敲在屋内少女的心上。 她目光无神,跪坐在地板上,整个人了无生气。 面前女子一身湛蓝色散花裙,端坐在厅堂上,修长纤细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茶盏盖子。 “我身边前阵子死了个女侍,叫叶倾云,从今日起,便是你的名字了。”玄若淡淡道。 地上的少女眉眼很是缓慢的动了一下,掀起眼帘看她。 玄若神色清冷,见她没有回应,随口问了一句,“不喜欢?” “不是。”方雨雀声音很轻。 她沉默了半晌,玄若也不着急,静静地等着。 许久之后,方雨雀突然扬声,“你能帮我报仇吗?” “方小姐可能没有搞清楚,你现在的处境,”玄若掀起眼帘,“若是我不收留你,你现在应该已经被人发现灭口,和你们家上下百口人一样死于非命。” “你说,我还没有问你要好处,你又凭什么跟我提条件。” 方雨雀缓慢的攥紧手指,双肩隐隐有些发抖。 早就已经哭红的眼睛酸胀不堪。 她近些天在玄影教,多少被教育开导过,也给了她一阵子从全家被灭的阴影中走出来。 因为追杀,她连父亲下葬都不能去。 明明前一天,全家上下都如常平静安宁,一夜之间,宅院被血洗。 她从姑苏最富盛名的天之娇女沦为丧家之犬。 偏偏只留她一人活着。 她好恨!苍天不公! 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方雨雀缓慢的跪直身子,面对玄若低头,已经哭哑的声音轻巧的回荡在屋子里,“属下唐突……见过教主。” 玄若看她一眼,“是个识时务的姑娘。” “你想要报仇,不可操之过急,”玄若拿起茶盏,“你知道仇人是谁吗?” 方雨雀……哦不现在应该叫叶倾云,叶倾云没有说话。 玄若看了眼她的表情,“既然有猜到,那就说出来。” “属下怀疑,是天毒教。”叶倾云低着头,恭敬的跪在地上。 玄若眼眸微动,点了点头,有意无意的开口,“官府查出来,你们家人所中的毒,确实是天毒教的东西。” 玄若并未说谎,但这话多了些引导意味。 叶倾云脸色沉了下来,眼底滑过一抹恨意,攥紧了拳头。 “不知教主可否知道天毒教的信息。” “我知道是知道,可惜没有证据。”玄若淡淡的勾了勾唇,“我说过,你不可以操之过急。” “你若是太着急,可能还没等你报仇,就已经死了。” “属下谨遵教主教诲。”叶倾云低头。 玄若眉眼微动,“过阵子,我宅子里要来一个小姑娘,名叫阮璃璃,是镇国将军府的私生女,排行第九。” “那丫头行事诡秘,我有些不放心,我先给你个小任务。” 玄若别有深意的开口“你去查下她的身份,兴许……会有些意外收获。” “是。”叶倾云应下来。 “你先下去吧。”玄若吩咐着。 等到叶倾云下去,旁边的侍女流云看了眼少女的背影,低声问道,“教主,您为何不直接告诉她那阮璃璃是……” “直接告诉她,哪里有她自己发现来的刺激。”玄若嗓音还是淡的,始终波澜不起,“你们照顾照顾她,阮璃璃身份不好查,别让她老碰壁,有的时候提点提点她” “好。”流云答应着。 玄若眉眼微动,看向流云,“殿下回京有一段时日了,是不是还有几天就要回来了?” “主子,看你着急的。”流云一向是知晓玄若的心思,笑着打趣道,“我探到鬼殿那边的口风,殿下是答应回来之后就到咱们这里来住的,还能跑了不成?” 玄若眼底难得带上了些明媚祈盼的笑意,整个人散了些平日的冷沉,添了几分生气。 “到时候,主子您可要把握好机会。”流云笑盈盈的碰了碰玄若。 第251章 很快就再也不会相信那丫头了 “别开我玩笑。”玄若语调温和了些,移开目光。 “主子,论相貌品性和能力,怎么看都是您和殿下更配,你们才是一条路上的人。”流云越说越激动,“那个阮璃璃一旦被殿下知道她是谁,她的目的是什么,肯定就再也没有希望了。” 流云叹了一口气,“你说,以殿下的能力,应该早就查出来她的身份了。怎么到后来就不查了?” 玄若轻抿茶盏,“他不查跟他马上就要知道,似乎并不冲突。” “我听说她有个朋友,叫月岚,月老教主的女儿,”玄若手指摩挲了一下茶盏,“不如就让叶倾云从月岚下手。” “是,我这就去安排。” 相比于阮璃璃,月岚要稍微容易些,毕竟老教主女儿的身份跑不了。 “你们帮一帮倾云。”玄若轻勾了下唇角。 一旦抓到月岚,殿下知道阮璃璃一直是在利用他,利用小皇帝,掌控大夏朝堂局势。 想必很快就再也不会相信那丫头了。 更何况殿下身上的血毒当初种下,也有那丫头一份功劳。 而解毒之法,只有她知道。 因此她从未把阮璃璃放在眼里,当成对手。 毕竟毫无可比性,也不配做她的对手。 北冥渊一走,足有半个多月没有消息。 阮璃璃坐在桌前,眼巴巴的看着对面的人儿。 月岚已经把她房间里的糕点磕的差不多了。 “你给我留点。”阮璃璃小眉毛都打了结,抢过月岚面前一盘榛子酥,“你最近怎么这么能吃?” “我能吃吗?”月岚迷惑的眨了眨眼睛,“林秋姑姑也说我最近能吃还能睡,其实我不饿,就是想吃东西。” 阮璃璃疑惑的看了看她,自顾自的摆开一摞信。 “你看,这是薄暮最近每天给我送来的信。”阮璃璃叹了口气。 “你怎么看过没烧掉啊。”月岚颇为惊讶,伸手又从她怀里抢过一颗榛子酥。 阮璃璃眼看着最后一块也被她抢走,索性也不吃了。 “为什么烧掉,我一点都不怕这信被人发现拦下。”阮璃璃拍了拍信封,“这些完全可以做一个我三姐姐孕期实录。” “他是去干啥的心里没点什么数吗?” “他现在连孩子叫什么名字都给我想好了,还敢来问我哪个好听?” 月岚表面上非常震惊:“薄暮平时没这么不靠谱啊。” 她说着就转到了阮璃璃身边,抽下来阮璃璃腰间的荷包,坐在旁边摸出里面的坚果,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啃着。 “……”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盯着月岚的脸沉默了半晌,突然凑近了些,“我听说小皇帝醒了,只不过脑袋好像因为前阵子的大病更傻了。” 月岚顿了一下,有些不自在的移开目光,“他傻不傻,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没有啊,你这么激动干什么。”阮璃璃晃了下小腿,趁着月岚心不在焉的时候把自己的荷包抢回来。 “不过,我看着照帝京里面的情势发展下去,如果北冥渊回去不做什么,可能帝京就要失势了。” 月岚愣了愣,“什么意思?” “我总觉得他有事瞒着我,”阮璃璃翻了翻桌子上的信件,“早知道我该跟他一起回去。” 阮璃璃还以为北冥渊终于开窍了,准备回去处理政务,一转头发现他只有自己回去了,其他的所有东西都没有带走。 连陌七都是一天到晚的跟着她。 搞得南影都不敢悄悄地找她,只得把消息告诉江老,再由先生做转告。 这么草率的回去,明显不是去干正事的。 这么一走半个多月,阮璃璃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若是这皇帝换了人,那我们……”月岚缓缓看向阮璃璃。 毕竟这个小皇帝人选,是当初她挑中的。 阮璃璃手指点了点桌面,“不好办,换的人肯定不如小皇帝好控制。” 要不是那两天云绝正巧来刁难她,她也不会在小皇帝生病之初受了那么大影响,否则无论如何在得知小皇帝生病之后,她还能进宫一趟,或许事情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现在看,帝京的情势不容乐观,是一局声东击西,在江南一带和丹尧闹了那么大的动静,把所有朝廷要员都引了出去。 月岚垂了下眼帘,“怪我,不该这种时候来江南,应该在帝京盯着或许会好点。” 阮璃璃琢磨着那日的童谣,“怎么能怪你,应该是我的问题。” 月岚点头:“好吧,都怪你。” 阮璃璃:“?” 就在这个时候,南影忽然气喘吁吁的从后窗跳了进来,“教主不好了,南边堤坝被冲垮,朝廷把北秦王府所有人给关押起来了,说是办事不利,正要送回京。” 看得出来是真的着急了,南影都没有来得及提防陌七。 阮璃璃凝眉起身,“关押送京?” 他的额头一片细密的汗珠,心跳的飞快。 关押送京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尤其是在这种时候关押送京。 阮璃璃刚要说什么,突然月岚猛地涌上来些反胃感,她捂了捂胸口,缓了缓。 紧跟着头脑一阵轻度眩晕。 南影先看到月岚不适,连忙上前,还没等开口,月岚立马回道,“我没事。” 阮璃璃没有注意到月岚的不对劲,眉头拧紧,“关押送京走得慢,怎们也得四五天。” “要是咱们回去,快点的话大概一天左右。” 阮璃璃思虑再三,“不行跟师父说,我先回去一趟,不管怎么样先把小皇帝带出来,他不能在宫里。” “你要跟我回去吗?”阮璃璃看向月岚。 “带他出来,你加上帝京的人手应该够了,我就不去了吧。”月岚倒了一杯茶,似乎是想要缓缓那股反胃,“不想跟他有什么关系。” “那我走了哦。”阮璃璃知道月岚避讳小皇帝,转头碰了碰南影,“我得换一身衣服,一会儿出去你得掩护着我点。” 南影答应下来。 深夜,陌七闲逛在荣音阁的房顶上,一边磕着瓜子一边打量着周围。 第252章 抓到了月岚 蓦的一道黑影从阮璃璃的院子里跃了出来,腰间配饰在月光下带出一些清寒之气。 陌七的目光立马定在那道黑影上,把瓜子揣进口袋,二话不说带着几个弟兄追了出去。 几乎是他们的身影消失之后,阮璃璃立马趁势从院子里翻了出去,身形娇小灵巧无比,刹那间没入黑暗之中。 南影不准备跟他们打架,刻意转移视线,也不至于那么容易被抓到。 阮璃璃走了第二天,陌七就发现了。 阮璃璃完全不知道整个姑苏留有千百来人守着她,她一跑,所有暗卫都炸了。 活生生像是捅了土匪窝,倾巢出动四处找人。 斯聿压根就不想让他们把璃璃去哪告诉北冥渊,更不想让他们知道,陌七来问的时候,闭门不见,琢磨着活该让北冥渊着急着急。 第二天傍晚,月岚睡梦中做了一场噩梦,梦见帝京火光冲天,尸横遍野,血洗宫城,小皇帝浑身鲜血的朝着她走过来,月岚突然被吓醒。 她醒时已经是一头冷汗,连指尖都在不停颤抖。 连心口都被悬吊着,不上不下,慌得厉害。 她睡眠质量极好,一向是不怎么做梦。 近些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心思多了些,连梦都这么匪夷所思。 月岚躺不住,翻身下床,朝着窗户口走了过去,缓缓推开窗户,她刚刚一开窗,外面凶猛的风裹挟着冰冷的雨滴措不及防吹了进来。 接着外面一道闪电劈过,整片天空乍然惨白,乌云滚滚。 蜿蜒的闪电亮起,电光周围空气泛红发紫,月岚眼前骤然浮现刚才梦境中骇人的鲜血和尸体! 少女脸色愈发的白。 突然开始后悔,她为什么不跟璃璃一起回去。 应该跟着她的…… 现在那边那么危险,怎么就一时糊涂让她自己回去了。 月岚这下再也睡不着了,关上窗户跑到了屋子里换了一身衣服,留了一封信冒雨离开。 黑暗之中,几双眼睛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盯上了少女翩跹凌厉的身影。 午后,细雨初停,略有些潮湿的空气中有些淡淡的青草香气。 流云缓步走进屋子,玄若美眸半阖,目光淡淡的着面前的书本。 “教主,抓到了。”流云弯了弯唇角,眸底闪过些得逞的光,“倾云是个苗子,怪不得落焰阁阁主想要跟她合作。” “在哪抓到的?”玄若没有过多的反应。 “在邺城,还有一段距离到帝京。” “那就送到帝京城外,西灵山那边。”玄若不紧不慢的拿过一张纸,修长莹白的手指拿起笔,“去给殿下送信,说我抓到天毒教的人了,问他要不要亲自审一审,兴许对他的血毒有所帮助。” 玄若眸底光芒平静,整个人不论何时都如同一汪清泉,入眼宁静沉稳,处之淡然。 玄影圣教几乎所有人都觉得玄若这样的女子,高不可攀,唯有王朝最负盛名,权倾天下的男人才配得上。 大家不约而同的默认,那个即便是火烧眉毛都能不动声色的男人,定与自家教主是一双璧人。 毕竟他们俩身上的气质相同,同样的人才能相互吸引。 北冥渊坐在空荡荡的大殿中,怀里抱着一只白生生的小兔子,凤眸轻闭,安静养神。 屋子里的柠松香让整间屋子都带着些清新安宁之气。 暗卫突然跑进来,单膝跪地,“殿下……” “吵什么?”北冥渊缓慢睁开眼睛,低头看了看自己怀里抱着胡萝卜睡得香甜的小白兔。 确定它没有醒,才掀起眼帘看向进来的人。 暗卫无措的移开目光,心领神会的压低声音,“殿下,玄若姑娘来信说,算下来近些时日正巧殿下血毒发作,担忧非常,尽力在帮殿下找天毒教的人。” “正巧昨日在邺城抓到了天毒教指挥使,月岚。现在已经送到了城外的西灵山上,玄若姑娘正在赶来的路上,殿下得空去审问一下,兴许有所收获。” 北冥渊暗淡的眸底带过些微光,语调还是用来的,“等明日。” 他冷淡的眸子落在怀里小白兔身上多了些温和之色,像是透过它看到什么人。 暗卫犹豫了下,也没敢多说什么,便兀自退了下去。 殿下这架势活生生像是把兔子当儿子养。 次日傍晚时分,正在阮府休息下来的阮璃璃接到了一封残破的纸条。 “璃璃,我来的路上遇见了些兵匪,在西灵山山顶的祠堂里发现了些军火。速来。” 阮璃璃看着字条,是月岚的字迹。 今天白天属下就跟她说,月岚来帝京找她了,让她们尽快汇合。 阮璃璃等了一天没等到人,倒是没有想到,她居然去了西灵山。 她不是说不来的,怎么突然又来了。 阮璃璃心里嘀咕着换了身衣服,快速从后院离开了阮府。 等她到了西灵山的时候,夜色已深,入了秋之后,晚上就凉了很多。 山风卷起她的衣角,蓦的有些森冷。 阮璃璃越往前走,心跳就莫名的剧烈了些,她停在半路,站在树下扯下腰间的半张面具戴上。 西灵山上有个小村子,月岚又说这附近有兵匪,总之她还是不要被人发现的好。 小姑娘一身藏青色银线劲装,腰部袖口收束,头发高高的绑起垂在脑后,更显得整个人干练灵巧如同暗夜中的精灵。 树叶轻轻摇晃着,沙沙作响,有南飞的孤鸟在上空不断盘旋,发出一声声鸣叫。 靠近山顶之际,阮璃璃莫名的心慌的厉害,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天色。 月光明亮,依稀有薄云飘摇而来。 而此时,山顶祠堂的偏房之中,玄若点着一盏灯坐在座位上,听到外面的脚步声,立马起身迎了上去。 “殿下。” 北冥渊只身一人前来,连侍卫都没有带,周身阴鸷戾气,眸色偏冷,他走进来,屋子里的烛灯剧烈的晃动了一下,“人在哪?” “在柴房。”玄若一靠近他就能感觉到男人身上那股不太正常的灼热,是每月毒发之兆,就连眸底都有些不正常的猩红嗜血,玄若轻声道,“殿下,您近来身上毒性是不是又重了。” 第253章 有哥哥们在,人家怕什么 北冥渊淡淡道,“不碍事。” 一旁的流云递过来一块月牙状玉佩,“现下月指挥被捕,我从她身上找到了这个。” 玉质细腻,触手生温,挂着些银色流苏,在月光下格外的耀眼。 “这个是月家的东西。月戎贴身私藏的传家之物,”玄若接过来,“她身上还有不少天毒教的独门暗器,除了那位月指挥,不会有其他人了。” 北冥渊没有什么情绪的移开目光,倒是没有急着去柴房,反而在旁边的座椅上坐了下来,手指摩挲着铁骨扇扇尖,“她被捕了有一两日,天毒教没有什么动静吗?” 若是天毒教的月指挥被捕失踪,怕是天毒教早就坐不住了。 玄若顿了一下,唇角带起些浅淡的笑,“还是殿下思虑周到,我只想着帮殿下找到解毒之法,这些一时间没有想到。” “不过……”玄若眉眼微动,“听说月指挥跟他们家的小教主相交甚密。抓到了她,也就不担心找不到天毒教的教主了。” 这个时候,外面一个侍卫匆匆忙忙的跑进来,单膝跪地恭敬道,“教主,有个人上来了,行动诡秘,我们要不要动手?” 玄若没有说话,反而是转头看向北冥渊。 男人气质阴沉,让人不寒而栗畏惧三分。 西灵山的山顶一片茂密青葱,整个祠堂分了前中后三个院子,曾经是西灵山山神的庙堂,后来改成了西灵山祠堂。 不乏有村民逢年过节过来祭拜。 黑夜之下整个祠堂里面灯火阑珊,昏暗寂静。 阮璃璃站在外面的树林里,手指扶了一下旁边的树干,心跳越来越快。 不应该这样啊? 她为什么突然会这么紧张。 阮璃璃指甲扣动了一下树干,缓慢上前一步,踩到了一根树枝,发出吱呀的声响,在寂静的夜空中格外的清晰刺耳。 阮璃璃突然没有再上前,转头靠在树干上,从口袋里摸出来那一张字条。 迎着月光,字迹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阮璃璃缓慢的收紧手指。 靠近西灵山的地方,薄娅就在西城郊的赌坊中。这么大的事,她是直接送信来给自己,难道没有给别人吗? 阮璃璃越来越乱,呼吸急促了起来。 她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心慌,仿佛周围都布满了眼线,等到她踏进那扇门的时候。 一网打尽! 但是月岚确实是已经从江南离开来找她,现在还没有消息,除了他们的人,不会有人知道她的行踪了。 祠堂的阴影中,早就已经布满了看守的人。 “刚刚我看到那个人了。怎么突然不见了?” “莫不是发现我们了?” “不可能,再盯一盯。” 暗处的侍卫警惕的四处查探着周围的情况,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过了约有两刻钟的功夫,侍卫们多少有些懈怠下来,一股清淡的花果香气从周围青葱的树林里传出来,气息幽微不易察觉,但却好闻的很。 清甜而薄淡混合着青草气息,很容易让人下意识的以为这是山林中某一种花开了,山风一吹,花香四溢。 “她该不会真的走了。” “若真的是天毒教的,哪里有那么好抓。” “也是,那月指挥也不知道怎么了,交手的时候没有力气,突然晕倒,要不还真不一定能抓到她。” “那她一看见我就吐是怎么回事?我长得有这么抱歉吗?” “这是什么花香?还挺好闻的。” “不知道……”男人说着,站直了身子,却隐隐觉得身上乏得很,连握剑都没大有力气,“她还来不来,再不来就跟教主说收拾东西回去睡觉了,我都累了。” “再等等。我也累了……” 他们话说到一半,忽然身后传来小姑娘娇嫩的童音,“小哥哥,你们在找谁呀。” “小孩子家家的,别管大人的事。”男人想也没想,立刻回怼道。 他话音刚落,突然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接着一柄剑抵在了他的脖颈上。 “你们……”不过刹那间,软糯的童音消失,少女声线冰冷,“是在找我吗?” 男人脊背一僵,余光瞥过脖颈的长剑,身边的几个同伴突然握紧了手里的剑,拔剑出鞘,回身指向身后不过他们肩膀的小姑娘。 这一眼看得几个侍卫都笑了,偏生是嘲笑。 有人的剑都不好意思指阮璃璃,觉得怕自己是不是欺负人了。 多有些调戏心思。 “我当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原来是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姑娘。” “你就是天毒教的小教主?” 被长剑抵住的男人手指摸了摸剑刃,“小妹妹不要碰这种东西哦,伤到你自己可就不好了。” 阮璃璃后撤了几步,不过片刻,便被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堵在了墙角。 “什么天毒教呀,妹妹年纪小,听不懂的”小姑娘娇声道,语气里撒娇意味浓重。 “听不懂,大晚上来这种地方做什么?山上可是有野兽的,不害怕吗?” 阮璃璃眸光懒懒的游移了一下,“有哥哥们在,人家怕什么,哥哥会陪我玩,保护我的吧。” 小姑娘的尾音勾人,一群钢铁直男怎么受得了这么明目张胆的勾引。 但还没有忘了任务。 “不如小美人跟哥哥们进去,我们兄弟众多,保证好好的陪你玩哈哈哈。” 几个人都笑了。 “兄弟众多,可是我好像只看到了你们几个呢。”小姑娘语气遗憾,眼底闪过些戏谑的光芒。 此话一出,几个男人皆是一愣! 小姑娘清亮的声音此时格外的森冷。 只有我们几个? 其中有人察觉到些不对劲,握着剑转身去找外面埋伏的其他同伴,却看到自家同伴地上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 “抓……”男人刚想喊,却发现自己的嗓子根本喊不出来太大的声音,一片嘶哑。 接着身上的力气也渐渐消失,噗通跪在了地上! 周围那股鲜花气息飘散在他的鼻尖。 没过多久,她身边的几个都跟着倒了下去,只剩下面前一个侍卫惊恐的睁大眼睛看着她。 阮璃璃漫不经心的收回目光,幽怨的拽了拽面前人的衣襟,“你们不是要陪人家玩的吗?怎么都不玩了~好没劲呀。” 第254章 你还想去哪? “你……你……”男人说着突然倒在了地上,一只手还握着她的小腿,试图起来。 他刚刚握住她的腿,接着一柄长剑猛地刺入了他的肩膀,把人狠狠地钉在了地上! 阮璃璃勾着唇,蹲下身,一把捏住他的下巴,声音冰冷杀机四伏,“她在哪?” 男人眉头皱了皱,咬死不肯说。 阮璃璃笑了,“不想说可以,我一向不喜欢强人所难,那我就先杀了你们里里外外的兄弟祭天,再找人好了。” 她动作完全不拖泥带水,直接起身,从他的肩膀里抽出长剑。 一股凶猛的疼痛刺激的他比旁人清醒太多,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小姑娘做着与她外表完全不相干的残忍事情。 看着自己的同伴遭受非难,比这种东西落在自己身上要难熬的多。 如果她杀了自己,他一定眼睛都不眨一下。 但偏偏她杀的是自己同生共死的兄弟,他连手指头动一下都困难,更别提去给里面的教主通风报信。 “不!住手!我说,我说!”男人双目赤红,声音嘶哑,“她在柴房。你住手!” “哦。”阮璃璃把玩了一下手里沾满鲜血的长剑,撕开身侧一个人的衣帛,缓慢的擦了一下剑上的鲜血,恶劣的笑了。 “我想来与你们玄影教无冤无仇,还救过你们的圣子,没想到你们背后捅我一刀?抓我指挥?”阮璃璃说着把长剑收了起来,不紧不慢道。 这个毒香,不过半个时辰,他们的武功就都废了,以后大概提剑都困难。” 废了武功对于他们靠武功生存的人来说,就成了废人。 “小哥哥,你小心点哦。”阮璃璃冷笑,“我的指挥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别说你们,就是你们教主都得给她陪葬呢~” 阮璃璃挑了一个干净点的瘦小侍卫,二话不说扒掉他的衣饰。 片刻之后,一个身材偏小的侍卫翻进了院子,余光之下并不那么引人注目。 杂乱阴暗的柴房之中,被绑在柱子上的少女咬着唇,手指甲一点一点的拨弄着手腕上的绳结。 她被困在这个屋子里足有一整天的时间,为什么她最近怪怪的,连被人跟踪了都没有观察到。 突然拆房的窗户被推开一道缝隙。 月岚眉头拧紧挺直身板,警惕的看了过去。 径直看到一个侍卫衣着的身影跳进来,手里的匕首快速划开她身上的绳结。 “你是谁,你要做什么?”月岚倒是没有想到这个人一进来就帮她松绑。 阮璃璃顾不得跟她废话,既然是有人设下陷阱引诱她出来,那必须得速战速决,“我是你祖宗!” 月岚:“……” 明明现在应该是一件很令人感动,并且痛苦流涕的救人场面。 以往剧情应该是执手相看泪眼: 姐姐!我来救你了! 不!妹妹危险,你快走! 不!我不走! 不!你走! 不!要走一起走! 再不走谁也走不了! 我要跟你同生共死! 到了阮璃璃这里…… “乖,出去再给你祖宗我磕头谢恩。” “……” 阮璃璃拍了拍她的脸颊,刚要推开窗户,忽然感觉到一股强劲的阻力。 整个窗户在她进来的一瞬间被木栓拴上,从外面锁死。 月岚凝眉,“门锁了?” 外面的流云淡淡的收了手,看着关闭完好的门窗,唇角勾起一抹笑。 流云若无其事的走到了客房中,装出一副焦急的样子,“殿下,外面的守卫都被打晕了。属下怀疑可能是有人来了……” 玄若掀起眼帘看向流云,流云给她递了一个眼色。 阮璃璃现下是插翅难逃。 “殿下,要不然我先去看看?”玄若问着。 北冥渊睁开眼睛,眸底光芒暗了些,神色慵懒,“恩。” 玄若起身,款步离开了屋子。 北冥渊原本没有什么反应,却在倏然间嗅到了些奇异的香气,类似于山野中的花香。 但他明显能闻得出来这些香气无声中消耗着他的内力。 北冥渊忽然起身,宽大的衣摆带出一阵微风。 玄若闻声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北冥渊,他大步流星的走出了屋子,经过她们的时候冷声说了一句,“屏气。” 男人从身侧经过,玄若不自觉的低了低头。 在她心里这个男人是值得敬畏仰视,不可染指的。 玄若看着他的身影走过,大步流星的走向了柴房的偏院。 旁边流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屏气,还是听话的抬手捂住了口鼻。 北冥渊漆黑如墨的瞳孔裹挟着凶猛的戾气,站在柴房的门口,眸子扫过周围昏迷的守卫,突然抬手,柴房门径直被破开! 灰尘四起! 而整个柴房之中,空无一人,绳索散在地上,所有的东西乱七八糟的堆在角落里。 男人背对着窗外一切光线,犀利的眸子扫过柴房内的杂物,突然眸光微冷朝着堆满杂物的角落里走了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他身后的杂草堆中猛然窜出来一个身影,直接从大开的柴房门跑了出去。 北冥渊神色一凌,旋身转眼就追了过去。 男人刚刚所站之处的那片杂物角落中,躲藏在里面的少女身上映上了门外的月光,握紧的手指松了松又再次收紧。 院子里所有还有余力反击的守卫看到一那抹逃窜出来的身影,齐齐的追了上去。 小姑娘灵巧的身影在黑夜中不近不远的拉扯着身后追赶的人。 整个祠堂瞬间空了大半。 北冥渊牢牢地盯着不远处的人影身上,隐约觉得眼熟,眉头越皱越紧。 阮璃璃并不太熟悉西灵山的地势,连跑带跳翻下山。 她发誓,她不是故意若即若离吊着后面的男人。 她是真的甩不掉!! 体会过那种绝望吗? 西灵山是并不算高的一座小山峰,也不过几百米。只要跑进了城去个人多眼杂的地方就能脱身。 阮璃璃刚刚到城外山坡上,突然周围冷风猎猎作响,男人一跃而过直接落在了她的面前! 他的眼神冰冷肆意,不带一丝一毫的温度,完全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你还想去哪?” 她该清醒她今日换半男装,又戴了面具。 看到来人的脸时,阮璃璃心跳猛然一滞! 耳朵一片嗡鸣,什么都听不见! 是他? 第255章 自己的场子都砸?! 阮璃璃跑得太快,以至于他站在自己她面前,七八步远的距离,她根本就来不及停下。 更何况,她压根也没有想要停下来。 阮璃璃想也没想,直接扑了上去! 北冥渊完全没有料到,这个人能有这么大胆,看见他非但不停下来,还这么大胆的扑上来? 他的眸底闪过几分厌恶,霎时侧身一只手捏住了她的手腕。 阮璃璃意料之中的被拽了回来,她撞进他胸膛的时候,突然抬手。 莹白的指尖散出了一层浅淡的白色雾气。 北冥渊措不及防的吸了一口进入鼻腔,一股浓重的眩晕感扑面而来,眼前光影都恍惚了些。 阮璃璃咬了咬唇角,趁着男人松懈的时候推开他侧身跳下了山坡! 北冥渊神思恍惚了一下,猛地伸手扶住了旁边的树干。 药性太重,他眼前的光影生生分开又重合。 阮璃璃刚刚滚下山坡,突然之间脚踝被一股蛮力缠住,整个人被重重的甩开,撞到了旁边的地面上。 接着又是一道长鞭凌空甩过,狠狠地打了过来! “恩!”阮璃璃双手撑在地面上,措不及防的脸颊被抽中! 整张面具打了下来! 左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旁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阮璃璃抬头看过去径直看到暗影中一个裙角。 阮璃璃手指攥紧,用力从地上爬了起来,朝着城墙跑过去。 玄若上前几步,一鞭再次落下来之际,阮璃璃回身一只毒镖猛地飞旋出去,割断了玄若的鞭子,直冲着她打了过去。 玄若心底一惊,旋身躲开,还是被擦中了袖口,肩膀猛然一痛。 抬头的时候,北冥渊已经缓过神来,捡起地上的面具眉头拧紧,再次追了上去。 玄若皱着眉看着肩膀上的伤,上前两步,忽然脚下一软,摔在了地上。 后面流云匆忙赶过来也只看到了自家主子瘫倒在地上,袖口有着一片鲜红的血迹有些泛黑。 “主子!你是中毒了。”流云连忙拉下玄若。 玄若看了眼那边已经消失的身影,手臂上的毒素快速扩散,她只得用内力暂时压制住,“罢了,先扶我回去。你让后面的人跟着殿下点。” “是。” 深夜中,只有赌场和青楼尚且灯火通明。 阮璃璃慌不择路,直接躲进了西城门不远处的赌坊之中。 薄娅正巧窝在阳台守夜,等着下一波换班,接着就看到一道黑影钻了进来。 薄娅眉头皱紧,慌忙起身,还没等她跑过去,接着又一个人影跳了进来,看清楚男人的身形样貌之际。 薄娅震惊了一瞬,张皇失措的退进了屋子里。 偌大的赌场中,多是些中青年男子,光着膀子的,蓄着络腮胡,近半数都长着一副凶恶相,目光紧紧地盯着自己的赌桌。 也不乏有人搂抱着自己带来的女人,在旁白服侍。 整个赌场中尽是些聚集的沉闷糜烂之气,混乱不堪。 阮璃璃跑进混乱的赌场之中,直接打翻了一盏烛灯。烛火点燃了一片窗帘,一石激起千层浪,瞬间大堂内混乱一片! “啊!走水了!走水了!” “干什么呢?” “你大爷的,我这一把马上就要回本了!” “管事的!管事的干嘛呢?” “你他妈的是不是玩不起准备跑路?我告诉你今天不把金额结了,你就别想走!” 混乱争吵声络绎不绝,阮璃璃蹲在角落扶着桌子缓了一口气,后面北冥渊破门而入,阮璃璃咬牙,直接着把旁边整个赌桌掀了。 北冥渊眼前被赌桌和起来闹事的人遮挡了下,影影绰绰中看到那个小身影隐没在人群中。 阮璃璃跑着半路碰见了薄娅,薄娅忙推着她躲进了旁边的一间客房中。 这几日的客房都满了,正在屋子里准备休息的苏木槿还没等闭上眼睛,突然房门直接被撞开! 随从猛然一惊,三两步上前,还没等碰到闯来人的半根毫毛,一下子被阮璃璃转过手腕反压在地上,手上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的绳子把人绑住。堵住嘴,扔给了薄娅。 薄娅拽着人,关上房门迎上赶过来的掌事。 “怎么了?可是有人砸场子。” “是主子,不碍事。”薄娅拉过他,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这间屋子看好,别让人进去了。还有这个随从先关到别的地方去,别碍了事。” “主子?”掌柜的震惊。 万万没想到砸场子的是自家主子。 阮璃璃比较疯他是知道的。 主子疯起来…自己的场子都砸? 掌事的刚答应下来,接着房门内响起一道嘶吼声,“救命啊!” 这一声尖叫活生生有些刺耳,直接被那边围堵在人群中听力敏锐的男人听到了。 苏木槿错愕的瞪大了眼睛,还以为是抢劫谋财害命的,“救命啊!” 不是吧! 他刚刚伤好的差不多了,出来玩一玩,怎么就这么倒霉! “啊!救命啊!” 我不能死! 苏木槿声嘶力竭的嘶吼着,嘶吼完了正正的迎上了阮璃璃那张小脸。 那个午夜梦回,时常出现在他噩梦中的小脸,此时此刻竟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苏木槿惊恐的正要再叫救命。 突然阮璃璃上前一步,一把扼住苏木槿的下颚,匕首就抵在他的脸前,“你再给劳资叫一个试试!我割了你的舌头!” 好汉不吃眼前亏。 苏木槿惊得一句话也不敢说,思索着自己犯的错,半晌颤着声,“姑奶奶,我我我我错了,你四哥的马是我放跑的,你七哥的剑是我弄坏的,我也不是故意调戏你六姐姐的……” 阮璃璃:“??” “你就放过我吧!” 就在苏木槿慌慌张张求饶的时候,突然门外传来掌柜的为难的声音,“公子,这间屋子的主人已经睡了,切不可闯进去。” “让开!”北冥渊冷声道,显然已经在发怒的边缘。 阮璃璃心底咯噔一下,直接推着苏木槿到了床边,把他推了下去,压低声音,“一会儿按我说的做,你要是长了一张有自己想法的嘴,就别怪我让你的脑袋搬家。” 第256章 他还是怀疑到了她 “公子,您这不是为难小的,这位贵客当真不能打扰。”掌柜的挡在门前。 “不能打扰,他为什么喊救命?”北冥渊显然没了耐心,“你能给我解释一下吗?” 掌柜的额头冒出了一阵冷汗,“这,我也不知道啊。” “公子,您是有什么事情吗,如果您需要我可以先进去问一下。” 北冥渊抬手,直接拽住掌柜的衣领,把人扔开,一脚破了大门。 里面传来苏木槿惊慌的颤音,“谁呀……” 阮璃璃摁住他的手臂眼神示意他:你特么抖什么抖! 苏木槿眨了眨眼睛:有本事你把刀挪开! 北冥渊走进来,径直看到这么一个雅间内,旁边粉红色床纱放下来,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里面的两个身影。 床纱飞扬,极致妖媚浪荡。 苏木槿身上衣衫松散,寝衣袒露胸怀,战战兢兢的从床上爬起来坐在床边,掀开床幔一角。 “你,你找谁呀?” 北冥渊冷眼看着面前的情景,薄纱之下,他能看到纤细玉臂搭在床单上,锦被下身段窈窕,只说了一句,“你知道我找谁。” 躺在里侧的阮璃璃被男人阴鸷冰冷的声音弄得浑身一颤。 就算是打死,她也不可能出去。 现在出去,别说是身份暴不暴露,就她现在这样妖娆姿势,就能被他拖出去弄死。 苏木槿很慌,衣服是被阮璃璃扒下去的,但是还得稳住,前有狼巢后有虎穴,哪一个都能把他送上天。 他还不想上天…… “公子,您看,这屋子里就我和我的侍……侍妾两个人。没有您要的人。” 苏木槿隔着薄纱,看着外面朦胧的人影。 “既然没有别人,那苏二少就下来跟我聊聊。”北冥渊眸光阴森,扫着场上的人,就势坐在了桌子边。 完全一副不准备走了的样子。 “公子您是有什么事吗?您看我这衣服都脱了……” “那就穿上!”北冥渊冷声打断,“你别逼我去掀被子。” “我我我我这就来。”苏木槿硬着头皮,翻身下床,悄悄地拉上床纱。 回头之际,阮璃璃递给他一个警告的眼色。 苏木槿秒怂。 他穿好衣服下床,一看到北冥渊顿时吓得二话不说跪在地上,“微臣……微臣不知是王殿驾到,有失远迎,还请王殿恕罪!” 北冥渊盯着他,“刚才为何喊救命?” 苏木槿跪在地上,连嘴唇都在打颤,“我好容易带我侍妾来玩一玩,今日赌局比较顺,就玩的比较没分寸。” “这种闺房之乐,”苏木槿说着害羞的笑了笑,“您懂的。” 北冥渊挑眉,“所以你喊救命,喊得那么尽兴?” “这个,自然是爽啊……”苏木槿扭捏着说着,手指拼命地抖。 “所以苏二少抖什么?” 苏木槿扯着慌,头顶一阵冷汗,“这不是刚才抖得还没缓过劲来。” 北冥渊有意无意的看向那边的床,眸色渐深,语气不寒而栗,“那你这位侍妾,功夫真了得,能让苏二少如此失态。” 阮璃璃清楚的听到他加重了“侍妾”两个字。 显然他是不信苏木槿的话。 该死的,老狐狸,怎么这么狡猾。 阮璃璃躺在床里,蜷起的双腿轻轻磨蹭了一下,听着外面的动静。 苏木槿笑得比哭还难看,“是,是啊。” “你见了孤都知道行礼,她怎么还躺着?”北冥渊说着直接起身,朝着床帏走了过去。 苏木槿连忙拦下北冥渊,“刚才微臣太过了,把人弄得昏迷,这……殿下还是不要看了,怕污了您的眼睛。” 阮璃璃察觉到男人逼近,手指一点点收紧。 “是么。”北冥渊话说的意味深长。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 苏木槿连忙把北冥渊拉到了那边的座椅上。 他的语气很凉,“实不相瞒,孤看上了你的这个侍妾,你把她给我如何?孤也想试试,她是怎么把你弄得喊救命的。” 阮璃璃咬了咬唇。 苏木槿扶着北冥渊的手猛地一僵,“您,您不要开玩笑了。” “您若是需要,我回府一定给您安排几个得力的。” 北冥渊的目光一刻也没有从那边的床上挪开,“我只要这个。” “那,那明日好不好?”苏木槿连忙说着,“明日我就差人把她送到您的府上,这等污秽的地方,您还是尽快回去吧。” “今日孤先验验货,看看这张脸,是否合心意。”北冥渊冷笑了一声,“她既然昏着,我看一看脸,总归不妨事。” 说着,他直接抬手推开苏木槿。大步流星的走到了床边。 男人修长的手指挑开帘幕一角。 忽然外面响起一声尖叫。 “救命啊!不好了!” “掌柜的,刚刚院子里有个黑影跑出去了。就从苏公子的房间里!” 北冥渊掀开帘子,少女墨色长发披在在身上,面朝里侧,盖着被子他看不到面容,只有她露在外面的手臂雪肩半遮半掩,一片一片细红痕迹。 北冥渊眉头拧紧,“唰”的一声拉上床帏。 “您,您还满意吗……” “滚!”北冥渊冷声道,转头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突然被骂的苏木槿愣了愣,也顾不得委屈,连忙低声催促着,“姑奶奶,行了嘛?” 阮璃璃二话不说把露在外面的一只手臂收进了被子里,擦掉手臂肩膀上的胭脂红痕,穿上先前的衣服,“他走了?” “走了走了。”苏木槿心脏像是在蹦迪,“您会放过我的对吧。” “你放心,我绝对不说。”苏木槿害怕极了,毕竟他还没忘了那个让他包成木乃伊一样的人是谁。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快速换上衣服。 月岚现下应该也已经逃了,去了城北的仙月阁,北冥渊不会找到她了。 阮璃璃还没等松口气,外面薄娅突然跑了进来,“你赶紧回去吧,我刚刚派人转移视线,他追了几步就不追了,现下已经走了。” 薄娅眉头皱紧,“不过我看他赶过去的那个方向……好像是将军府。” “什么?”阮璃璃如临大敌。 她回来已有两日,别说陌七透信给他,而且她是直接回的将军府,怕是风声多多少少今天也传到了他的耳朵里,知道她如今在家。 他还是怀疑到了她。 若是被他正巧抓到深更半夜不在家,那便是坐实了几分! 第257章 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阮璃璃咬着唇,没有多停留一分一秒,转身跳出了屋子,抄近道试图赶在北冥渊之前回到将军府。 一片寂静的镇国将军府,阮璃璃匆匆从墙头翻了进去。 她跑进屋子,把先前灭了的熏香重新点上,径直跑进了沐浴间。 阮璃璃快速换下身上的衣服,藏到了旁边的柜子里,在浴桶水中洒了些香粉,一下子钻进了浴桶里。 她现在浑身上下都是那些熏香气息,必须尽快处理掉。 能洗掉最好,即便是不行,也得盖住。 阮璃璃屏住呼吸,整个人没入水中,长发在水中散开如同海藻缓慢的起伏着。 水温冰凉,秋夜寒凉,阮璃璃闭着眼睛,环抱着自己的身子,好半天才从凉水中缓过来,才隐隐感觉到脸颊上有一阵刺痛。 阮璃璃从水中钻出来,扶着浴桶边缘处伸手碰了碰眼尾下面的一块肌肤。 手指碰到脸颊有些许的刺痛。 阮璃璃猛然想到方才玄若的鞭子抽打过来,打掉她面具的场面。 必定是伤到了。 阮璃璃放下手,坐在水中缓慢的抱紧了自己的膝盖,下巴没在水中。 玄若知道她的身份了,就要这么拆穿她。 真有意思。 祠堂中一片灯火通明,玄若坐在屋子里,衣衫半退,流云坐在旁边替她清毒上药。 “那丫头当真狡猾。主子你说殿下会抓到她吗?” “殿下只要是想抓,不会抓不到。”玄若偏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伤,“他那么孤傲不可一世的人,最恨背叛,又怎么可能允许有人利用自己。” 流云叹了口气,“就该让殿下回来看看,你是怎么为他受的伤。” “只要他不要再被那丫头欺骗利用,我这点小伤倒是也无所谓。”玄若上好药,拉上衣服。 流云看不下去,“主子,你就是太事事为他想了,您放心我已经派人送信告诉殿下您中毒了,殿下今晚一定能回来照顾您。” 玄若抬头看了眼流云,“回来照顾我?” “您都为他受伤了,殿下那么明事理的人一定会来照顾您。”流云肯定道。 玄若眼帘微垂,纤长的睫毛遮盖住眸底的光色。 左右也不肯睡觉了。 此时北冥渊径直落在阮璃璃的院子里,目光紧盯着紧闭的房门。 北冥渊早就命人先把小瑶和陈嬷嬷送回了阮家,门口小瑶靠在门边守夜,半梦半醒之中听见了些浑厚有力的脚步声。 小瑶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警惕的抬头看过去。 看到来人之后,小瑶瞬间清醒了七七八八,慌忙行礼,“殿下,您怎么来了?” “你们家小姐回来了,也不用先告诉我一声是吗。” 小瑶感觉到他身上凶猛的戾气,不由得紧张了起来,“殿下,小姐她舟车劳顿,想着先休息两天的。” “那意思是我打扰她休息了?” “不,不是。”小瑶皱紧眉头,“我我不会说话,殿下不要误会,小姐她比较低调您是知道的。” “我可能不知道了。”北冥渊态度冷硬,直接破门而入! 小瑶吓了一跳,自然也是不敢拦。 阮璃璃被房门撞开的激烈弄得一乱,缓慢的把自己从水里探出来些。 男人闯进来的时候,径直听到了些水声从里屋的沐浴间。 他脚步沉稳,在黑暗之中格外的清晰,仿佛每一下都撞在她的心上。 直到他站在她面前七八步远的地方,冷眸半眯盯着她。 阮璃璃轻轻蜷缩了一下,手指扒在浴桶边缘,露出半个脑袋,刻意挡了挡自己脸颊上的伤,“你怎么来了?” “不想我来?” “不是。”阮璃璃抿了抿唇,声音低弱,没有丝毫的杀伤力和防备力,“我的意思是,这么晚了。” 男人双手撑在浴桶边缘,居高临下的看着身下的小姑娘,“所以你这么晚了,怎么还要洗澡?” “这段时间赶路太累,睡前洗着洗着睡着了。”阮璃璃那双黑瞳泛着些微光,眼巴巴的看着他。 他轻笑了一声,“是么?” “你怎么了,生气了?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本来我想明天就去找你……”阮璃璃没有敢动。 她知道他的夜视能力极好,她根本相当于毫无遮掩的在他身下。 所谓能挡一挡的,也就是浴桶和散在身上的头发。 北冥渊就这么盯着她,“屋子里的熏香有点重啊,宝贝儿。” “重吗,以前不也是这样,是不是你好久没闻过了。”阮璃璃移开目光,被他冷不防的一盯,心脏“砰砰砰”的跳。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我能不能出去说,好冷啊。” 北冥渊垂眸看了眼浴桶里的水,突然把手伸了进去。 这一眼像是看在了她的身上,阮璃璃见他伸手,吓得慌张的躲了一下,跌坐在浴桶中,溅起了些水花。 他冷眸看了看她,只是伸手试了试水温。 确实凉的不行。 “你以为我要做什么?”北冥渊漫不经心的拿过阮璃璃放在旁边的手帕,擦了擦手指。 “没,没什么。”阮璃璃深吸了几口气,水温是凉的,她浑身却突然烧了起来。 北冥渊把手帕放在旁边,转身离开了沐浴间。 默许了她先出来说话。 阮璃璃松了一口气,左右确认了一下自己现在身上没有那些气息,才从浴桶中爬了出来。 北冥渊走到内室,看了一眼整齐的床铺,并没有睡过的痕迹。 他眸色阴沉的坐到了床边,手指上仿佛还残留些水温。 “啊!” 还没等他坐稳,突然听到沐浴间“砰”的一声重物落地! 北冥渊凝眉,起身走过去,接着就看到里面小姑娘摔在地上,侧脸重重的磕在了旁边的橱柜上。 她身上的衣服半穿不穿散在身上,露出雪肩玉颈,后背蝴蝶骨漂亮又惑人。 阮璃璃捂着左半张脸,动作略微艰难的爬起来,坐在地上。 北冥渊头疼的闭了闭眼睛,上前几步,语气还没缓过来略显生硬,“多大的人了,自己家里还能摔跤?” “你大晚上过来,就是来训我的?”阮璃璃把衣服拉起来。 北冥渊蹲在她面前,握住了她遮住脸的手,“松开!” “不。”阮璃璃拒绝。 第258章 殿下是要查我 北冥渊凉凉的看着她,也不坚持,只是抬手脱掉她并没有系好的衣衫。 “你……”小姑娘慌慌张张的护好自己的衣服。 北冥渊趁势捏住她的下巴,冷眸盯着她挂了彩的脸。 左脸脸颊有一片擦伤和红痕。 阮璃璃不动声色的垂了下眼帘,她就是故意摔的这一下。 找准了角度和力道。 就是太疼了。 被玄若打的那一下恰好就在那里,混在擦伤之中倒也一时半会儿看不出来什么。 阮璃璃是没想到她狠起来连自己都打。 “你看够了吗?”阮璃璃眉头拧紧,被他看得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自然是不够,”他突然漫不经心的从一边拿出来一张面具,就着这样的姿势戴在了她的脸上。 这一张就是被玄若打掉的那个。 阮璃璃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的动作,心一下子沉入谷底。 “挺合适的。”北冥渊眸色发深。 “什么合适?你说什么?”阮璃璃伸手想要把面具摘下来,“这是你想送我的吗?可是好像已经用过了。” 阮璃璃皱着眉看着手里的东西。 北冥渊把她禁锢在角落里,“嘴硬是吗?” 话落,他直接俯身吻了下来,似乎要身体力行逼她说实话。 阮璃璃一把推开他,眉头拧紧,“你到底怎么了?今晚这么莫名其妙,你再这样我赶你走了!” 北冥渊黑眸深不可测,“把衣服脱了。我检查一下,你身上有没有不该有的痕迹。” 阮璃璃咬着唇,突然扬声,“小瑶!进来送客!” 外面的小瑶听到阮璃璃喊她,立马跑了进来,还没进里屋,突然里屋的门“砰”的一声被关上! 要不是小瑶走的慢,鼻子都能被撞歪。 北冥渊拽起地上的人,把她拉到了床边,推了下去。 小姑娘跌坐在床上,回头看向床边围堵着所有去路的男人,他几乎占据了所有。 他心口有火气,“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把衣服脱了,要么我就试试,看看你能不能厉害到让我也喊救命。” 如果当真把一个人放在了心尖上,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甚至连呼吸的频率都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那个人虽然逃得快,但是还是不可能忽视那股感觉。 北冥渊看着面前小姑娘眼睛以可见的速度红了,接着那双明亮的眸子里盈上些水雾。 接着豆大的泪珠从眼眶里滚了出来,一下一下的砸在了她身下的锦被上。 却像是硬生生砸在了他的心上,不要钱一样拼命的打着。 她就这么坐着,没有说话,只是眼泪掉的越来越凶,那小可怜模样。 北冥渊眉头皱紧,沉声叫着,“璃璃……” 听到他冷硬的声音多多少少软了下来,阮璃璃继续咬牙忍痛,暗搓搓的用力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我可以! 我可以继续哭! 加油!! “殿下别这么叫我,我承受不起。”阮璃璃委屈巴巴的抬手擦了擦脸颊上的眼泪。 小姑娘咬着唇解开寝衣绳带,眼眶通红,盈满的泪光犹如星宸,令人不忍。 北冥渊看着她忍辱负重的脱掉衣服,更是哭的伤心,恍然觉得是不是自己逼得太狠。 难不成真的是误会她了? 他转过身,受不了松了口,“罢了,今晚是我太冲动。” 他身后原本哭的伤心的小姑娘轻轻的眨了眨眼睛,松了一口气,还刻意的吸了吸鼻子。 想着得继续演啊,不能前功尽弃,于是阮璃璃又咬牙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唔嘤……” 好疼! 阮璃璃眼中疼出了泪花,盯着男人的背影,衣服已经脱了一半,松散的堆在了腰间。 北冥渊听到小姑娘还在哭,沉声道,“把衣服穿好。” 小姑娘还带着哭腔的声音低低地从床上传来,“殿下想让我脱就脱,想让我穿就穿,把我当什么了。” “我不穿了。” 阮璃璃一不做二不休,突然身子前倾抓住了男人一只手。 北冥渊温热的手被一只小手拽住,脚步一晃,猛地被拉了过去坐在床边。 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宽厚的手掌下尽是温软香玉,软的不像话,而那个小姑娘眼含泪光的瞪着他,抓着他的手,摁在了她的身上! “殿下是要查我,还是想试试,都可以。”小姑娘略带哭腔的话里多了些讽刺。 她的脸颊上还有刚才磕撞出来的伤痕。 整个人看起来可怜的不行。 男人这一下被刺激的不是一点半点,呼吸明显一滞,接着粗重的不像话,连声音都沙哑了起来,“把衣服穿好!” 他说着就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回来。 阮璃璃咬着唇,死死的摁住他,“我不穿!不是你给我的两个选择吗?” 北冥渊眸光深不见底,一股凶猛罪恶涌上来。 连手臂上的青筋都明显了起来,克制住自己不动手,极度的克制汹涌而来便汇聚成强烈而可怕的冲动。 想要把她里里外外都留下痕迹。 看着她被自己欺负红的眼睛,要哭不哭的样子。 听到她甜软低弱的声音叫着他的名字,求他不要,说受不了了。 男人突然俯身把人压了下去,抵在她的颈窝,被她摁在身上的手掌突然用力。 阮璃璃轻颤了一下,目光落在头顶薄纱帘幕上。 她恍然间后悔了,只顾着刺激他转移注意力,把那么脆弱没有抵抗力的地方送入魔掌。 北冥渊嘶哑的声音钻入耳朵,“别折磨我。” 阮璃璃感觉到身上的力道,檀口微张,拼命的呼吸,像是马上就要溺死在水里的人。 你把话说清楚,谁在折磨谁! 这个年纪的少女,就像是将开未开的花骨朵,沾染着露水,等待采撷。 眼神都带了些若有似无的邀请。 小姑娘从未经历过如此虐待,反应都极其干净。 拽住他的衣襟,连指尖都在抖,“停!别这样……” 先前的眼泪还挂在脸上,脸上还有伤,怎么看怎么可怜。 她脑袋里已经反应不过来,他现在的状态到底是怀疑还是不怀疑了。 他要干什么……手放哪里了! 第259章 九妹妹这脸是…… 北冥渊垂眸看她,实在是下不去手,就这么摧残了一朵小野花,把她弄得乱七八糟。 他猛然起身,阔步走到了沐浴间。 阮璃璃身上一空,就愈发感觉到自己心跳失速,她平躺在床上缓了缓,抬手碰了碰自己滚烫的脸颊。 有片刻的失神。 过了好一会儿…… 卧槽,她刚刚做了什么,她怎么了? 她是不是差一点就不是个宝宝了! 阮璃璃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悄悄地探出脑袋试图看看北冥渊去干嘛了。 他到底怀不怀疑了。 他回来之后还会不会把她那啥。 现在走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阮璃璃深吸了几口气,伸手把自己的被子一角掀起来,钻了进去。 夜里还是冷的,阮璃璃钻进去就把自己抱成一团。 脑袋里全都是他到底有没有相信她了。她要不要继续做点什么。 听说…… 睡过,就比较容易相信对方,毕竟枕边风是比较好吹的。 可是如果这次他不怀疑了,她送上去岂不是太亏。 要不然下次等他再怀疑的时候…… 阮璃璃心惊胆战的躺在床上。 等到北冥渊回来之际,手里摩挲着方才掉在沐浴间的面具,眸色阴沉,整个人冷静了不少,回来看到小姑娘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的已经睡着了。 北冥渊抬眸,眼底还有些未散的凶猛,看着床上的人。 她睡着的时候很乖,先前在他床上,头几天这丫头紧张的一夜要醒好多次,每次都不敢动,硬生生把人吓得乖了。 她习惯之后,也就好了。 北冥渊看着她缩成一团的样子,掀开被子一角,才发觉她从刚刚就没穿衣服,这么钻在被子里。 还能看到她雪白的颈肩隐没在还半干的长发下。 北冥渊深吸了一口气,刚刚冷静下去的情绪再次被点燃了起来。 在男人眼里,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等着他来,就是一种变相的邀约和挑衅。 不弄哭不放手的那种。 北冥渊冷着脸把面具扔在了床边,俯身上床。 阮璃璃睡梦中被人拽了一下,后背仿佛紧靠在一个灼热的火炉上,觉得自己像是掉进火海的一艘小船,颠簸起伏,却始终也无法靠岸。 被圈禁着睁开眼睛,才恍然发觉自己的眼睛被蒙住,什么也看不见,感觉到身后男人的动作,阮璃璃屏住呼吸,一时间一动也不敢动。 似乎是感觉到怀里的人僵住了,男人的额头抵在她的后颈,声音性感低哑,仿佛下一秒耳朵就会怀孕,“别怕,不碰你。” 她不太明白,这个“碰”字是几个意思。 不碰她,那他现在在干什么? 她听着男人有规律的低喘和动作,熬不过还是先睡了。 晚上她睡得格外沉,男人抵住她的肩膀,缓过来的时候才发觉她身上有些烫。 怕不是在凉水里泡过又没有注意被风吹着了,这会儿烧了起来。 好在只是低烧,躲不过给她穿好寝衣盖好被子,又喂着她喝了些水。 第二天一早,阮璃璃昏昏沉沉的睁开眼睛,才发觉人已经不在了,身上衣物完好,唇齿间还有些药物的苦涩味。 “小姐,你感觉好些了吗?”小瑶见她醒了又端过去一杯水。 阮璃璃扑腾一下坐起来,快速环顾了一下四周,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他走了?” “殿下一早就走了,带着个面具走的。”小瑶刚刚走到阮璃璃面前,突然愣住,黄忙问道,“小姐,你的脸是怎么了?” 阮璃璃抬手碰了碰自己的脸颊,“昨晚不小心撞到了。” “他走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 小瑶绞尽脑汁想了下,“殿下只问我,你昨晚出去过吗?” 阮璃璃咬了咬唇,他昨晚其实从头到尾没有打消过怀疑她的念头。 “你怎么回的?” “当然是没有啦,小姐你出去的话我还能不知道吗。”小瑶疑惑地眨了眨眼睛,担忧的看着她,“话说昨天殿下好生气的就闯进来了,他没有打你吧?小姐你脸上这伤,该不是他……” “不是。”阮璃璃心不在焉的摇了摇头。 “我看殿下还是蛮照顾的,小姐过两日就是重阳夜宴了,既然你回来了,要不要准备进宫的事。”小瑶看着她。 阮璃璃倏然一愣,抬头看过去,“谁要办的夜宴?” 现在京中的情形,为什么突然要办夜宴。 “说是太后娘娘为陛下请了几个法师,想要在那时冲冲晦气。” 阮璃璃眉眼微动,坐了半晌没有说话。 “小姐?” “重阳夜宴,请了很多人吗?”阮璃璃看着她。 “那倒是没有,咱们家也就是主母和二房二叔二婶去罢了,但小姐你身份特殊,宫里有那个意思让你去的。”小瑶说着。 忽然外面一个婢女的声音扬起,“九小姐在吗?夫人叫您过去请安呢。” 婢女看着这日上三竿,阮璃璃还没有要起来去给夫人请安的意思,嗤之以鼻的瞥了一眼屋子。 若是换做五小姐还在这,不知道比她好几百倍。 阮璃璃听见声音,示意小瑶过去回话,自己从床上爬了起来换衣服。 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自己左边脸颊的伤,轻叹了一口气。 这伤痕是断然不能上妆盖住的。 梳洗过后,阮璃璃只好草草的拿了药摸了下,带了面纱才出门。 阮璃璃赶到厅堂的时候,只有叶澜和两个姐姐坐在那里。 下人来报阮璃璃来的时候,叶澜和颜悦色的脸瞬间冷了下来,掀起眼帘看了眼进来的阮璃璃。 “给母亲请安。”阮璃璃屈膝行礼。 叶澜扫了一眼阮璃璃,“当真是请你跟请佛一样,一般人还叫不动你来我这里一趟。” 小瑶刚要上前说阮璃璃发了烧,殿下说了不要叫她的。 就被阮璃璃按了下来。 “璃璃昨夜没有休息好,一时犯懒,下次不会了。” 阮云静注意力全在阮璃璃的脸上,语气温和,“九妹妹这脸是……” “昨天不小心磕到了。” “那可要小心才是,女子若是破了相,还如何嫁得出去。”阮云嫣一向是心直口快,旁边阮云静踹了她一脚。 第260章 这张脸还能出门吗? “哦……”阮云嫣眼看着姐姐踹自己,知道一定又是说错话了,连忙改口,“九妹妹也是有主了,听闻九妹妹过了试血未死,那不用靠脸,能生孩子便好了。” 阮云静:“……” 这话好像更难听。 阮云嫣便是娇纵惯了,什么话都往外说。 相比之下姐姐阮云静就显得安静,胆小一些。 叶澜懒得管孩子们之间那些事情,冷声道,“今日叫你来,是问你,过两日重阳夜宴你随我去吗?” 阮璃璃眉眼微动,“女儿身体不适,而且脸上带伤,怕是难登大雅之堂。” 阮云嫣悄悄地看了眼阮璃璃。 这幅模样确实难登大雅之堂,哎……若是换做我五姐姐,那倾国倾城的姿色,定是没有问题的。 叶澜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既然你是大忙人,那就赶紧回去吧,什么时候回鬼殿?” 阮璃璃没有正面回答叶澜的话,只是说道,“女儿有个不情之请。” “说。” 阮璃璃掀起眼帘,“请母亲和二伯母也不要去重阳夜宴。” 叶澜喝茶的动作猛地一顿,抬头有些错愕。 旁边的两个姑娘也都愣住了。 两刻钟后…… 阮云嫣挽着阮云静的手,“姐姐你说那个阮璃璃也自私了吧,她不去凭什么不让母亲去!” “她现在那么丑怕丢人,难不成还要连累母亲一起陪她?” 阮云静缓了缓,“你小点声,生怕别人听不见呀。” “五姐姐被逐出家门,她心里一定得意死了。”阮云嫣哼了一声,“也不知道父亲母亲是听了谁的谗言,才那么对五姐姐。搁平常那是什么好的都往姐姐那里送,怎么能说断了关系就断了。” 阮云嫣叹了一口气,“可怜五姐姐现下连娘家都没有,大婚不敢上街,怕被笑话,就只是在曹府草草的办了,前阵子婚礼母亲都不让我去,气死我了。” “五姐姐未出事前还一直跟我说,明媒正娶是要十里红妆,风光大嫁。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大约母亲也有难言之隐吧。”阮云静也叹了口气,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父亲母亲能那么狠心。 整件事除了几个当事人,怕是谁也不知道其中隐情。 看上去就觉得一定是有小人从中作梗。 “六小姐,八小姐。”叶澜身边的婢女从外面走过来,叫了她们两个人一声,“苏家姑娘说替曹少夫人送东西来了。” 这一句“曹少夫人”听的姐妹俩心底都一沉。 在家里连阮落雪的名讳都不准提,直接说曹少夫人,当真是莫大的讽刺。 苏宣沫从外面走进来,身后的下人捧着几个盒子。 恰好,阮璃璃也刚刚从叶澜的屋子里走了出来,径直迎上了进来的苏宣沫。 苏宣沫没少听阮落雪诉苦和编排,也是亲眼见识过阮璃璃之前的一些事情,如今自己好姐妹落得那样的惨,一想到阮璃璃得意的样子,心底厌恶就越来越重。 她还没有忘了她哥哥就是因为阮璃璃才被打成那样。 “诶?这不是九小姐吗?怎么不在鬼殿呆着跑回来了?”苏宣沫打量着阮璃璃,目光定在她的脸上。 “有劳苏姑娘挂心,我还有事,请你让让。”阮璃璃并没有多看她一眼。 苏宣沫眉眼微动,并没有让开,“可是遇到了些难处,被主子赶回来了?” 旁边阮云嫣突然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 从鬼殿回来那必定是要那位同意,原来是被赶回来的,搞不好那伤也是被罚的不好意思说罢了。 阮璃璃没想理她,转身就要走,被苏宣沫伸手拦了拦。 “过两日我也要陪母亲去晚宴的,你是不是也要去啊,这张脸还能出门吗?”苏宣沫见她不说话,不依不饶的上前。 “去了晚宴那么多人,会不会对你影响不好啊。” “也是,毕竟九小姐心理素质好,不怕丢人出丑。小心脸上的伤不要化脓留疤了好。哦我忘了,九小姐脸皮也厚的很,不怕留疤。”苏宣沫就是故意想要骂她,忍了好久,怎么可能不骂。 阮璃璃:“苏小姐敦煌来的吧……壁画那么多。” 苏宣沫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阮璃璃在骂她,站在原地愣了片刻,猛然反应过来,然而这个时候阮璃璃已经走远了,“阮璃璃!” 昏暗的大殿之中,一只小兔子蹲在北冥渊的肩膀上。定定的看着他手里的面具。 贝贝:这个狗男人盯着这玩意盯了大半天了,谁能告诉我他到底在看什么? 外面暗卫带着陌七跑了进来,“殿下,陌七陌大人回来了。” 陌七单膝跪地,“殿下,我来时碰到了玄若姑娘,她好像是昨晚追人受伤了。” “恩。”北冥渊淡淡的应道。 整个人像是没有听到一样。 陌七:恩?? 这是什么意思? 陌七以为他没有听清,重复了一遍,“是玄若姑娘为了帮您追人,受伤了。” “我知道了。”北冥渊不耐烦的打断他,“不是已经差人给她送药了,受个伤害要贴个告示广布天下?” “不知道我现在忙着吗?”北冥渊语气很冲。 陌七多少也知道是因为昨天没有抓到人,他生气。 吓得陌七生生不敢继续说了。 贝贝啃个胡萝卜啃不明白了,灵魂发问:“你忙啥?你忙啥呢?你看着这玩意看了一天了,你在忙啥呢?” “出去!我现在不想见任何人!”北冥渊捏着手里面具,心乱如麻。 陌七皱着小眉头,站在原地半晌没有动。 “怎么?还要我亲自请你是不是?”北冥渊厉眸扫了过去。 陌七眨着眼睛,结结巴巴的说,“主……主要,九小姐过来了,在外面想要见您。” 北冥渊的脸色以可见的速度僵住。 陌七摸了摸鼻梁,“您是现在不想见任何人是吗?那我去告诉她让她先回去。” 北冥渊:“……” 陌七转头就走,突然身后传来一声,“站住!” 北冥渊眉毛跳了跳,轻咳了一声掩饰尴尬,刚刚气势恢宏的声音突然弱了下来,“那个……” “让她进来。” 贝贝嫌弃的瞥着他,"呦呦呦……" “干嘛?” 贝贝怂怂的缩了缩脖子,“没有,我脸疼。你疼吗?” 贝贝认真道:“毕竟打的这么响。” 第261章 他还靠在你身上睡觉 阮璃璃踏进大殿,接着屋子里突然跳出来一个软白的身影,迎面朝着阮璃璃扑了过来。 小姑娘完全没有料到,被扑的后退一步,没怎么站稳,小身板一下子撞在了后面的屏风上。 整个人摔了下去。 面纱被一只猫爪子扒了下来,阮璃璃皱紧眉头,地上地毯柔软,倒还不至于多疼,就是压在她身上的胖猫还美滋滋的舔着她,从锁骨舔到脖子。 当真是太久没有看到主子了,宝宝整个人比发了情还要狂躁。 “宝宝!”阮璃璃不得不扬起小脸,掐住宝宝日益渐圆的肚子,不让它继续往上添,“别闹。” 宝宝:“不嘛不嘛。” 那边北冥渊坐在高台上,静静地看着小姑娘被一只胖猫咪压在地上欺负,脸色阴鸷,幽幽的开口,“前阵子,听隔壁王大爷说,炖猫肉非常鲜嫩可口。” 宝宝圆圆的身子猛地僵住,一脸被雷劈了的模样,暗搓搓的从阮璃璃身上滚下来。 “那个,”旁边迟来的小狐狸蹲在旁边,眼巴巴的看向北冥渊,“其实……炖兔子也非常的可口。我吃过的!” 贝贝胡萝卜都掉了:“??” 阮璃璃坐在地毯上,侧着脸把面纱带好。 “昨天伤的很重?”北冥渊看着她的动作。 阮璃璃整理好衣服,抱起旁边的宝宝,“只是擦伤而已,就恰好是在脸上。” 宝宝悄咪咪的看了眼北冥渊,把脑袋埋进阮璃璃的怀里。 宝宝: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男人端着些高冷的架子,身居高位垂眸看她,“听说你有事找我。” “我想进宫。”阮璃璃上前一步。 “现在宫城封禁,没有特批进不去,你进宫做什么?”北冥渊把玩着手上的面具。 阮璃璃瞥见那张面具,心跳一滞,深吸了一口气,“陛下重病,先前受陛下恩惠多,我想去看看他。” 北冥渊掀起眼帘,漫不经心的问着,“所以你是以什么身份进宫,你跟陛下又是什么关系?他出事这么着急回来,这么着急要见他?” 他的语气莫名严肃了些。 阮璃璃没有看他,“我……” “你又是受了他什么恩惠?”北冥渊挑了下眉。 阮璃璃看过去,熟门熟路的开口,“你想要什么条件,才答应带我进去。” 男人笑了,“你这不是挺聪明的。” 北冥渊伸手,把手里的面具扔到了阮璃璃面前,微微倾身望着她,声音低哑蛊惑,“不如这样,你帮我查到这个面具的主人。我就答应你带你进去。” 他的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她的脸上,将她所有的小表情尽收眼底。 阮璃璃神色没有丝毫破绽,只是抱着猫弯身把面具捡起来,“这个面具的主人,是做错了什么吗?昨天殿下进我房间拿的不就是这个。” 北冥渊看着她干净的不然丝毫纤尘的眼睛,缓缓道,“她做过的事情多了,至于做错了什么,打伤我朋友算吗?” “啊?伤了殿下的朋友,那定是要讨回公道来的!”阮璃璃一脸遗憾,把面具握在手中,“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其他线索,我好去找人。” 阮璃璃扬起小脸,一派认真的看着他。 一时间北冥渊竟然也从她的小脸上看不出什么,只是淡淡的勾了勾唇角,“身形和你差不多。” “男的女的?”阮璃璃问的很是一回事。 “不知道,”北冥渊伸了伸手,“不过她的手腕,倒是极细。” 阮璃璃舔了一下唇角,“那殿下能不能给我点时间,我去找师父帮忙,他人脉广。” 北冥渊听到了某两个字,倏然抬眼目光尖锐,冷声道,“你自己找。” “那若是我找不到,殿下岂不是不带我进宫了。” “我可以提前带你进宫。”北冥渊敲了下扶手。 “那要是我做不到怎么办?” “找不到,可以肉偿。”男人目光缓慢的扫了一遍面前的小姑娘。 这眼神,看得阮璃璃一瞬间感觉自己像是没有穿衣服。 这笔交易,她注定吃亏,“殿下这样,不是强人所难?” “所以你不想进宫了?” “……进。”阮璃璃轻轻咬了咬牙,手指收紧了些,捏住了宝宝的毛。 宝宝:卧槽!你别薅我毛! 薅秃了显胖懂不懂? 北冥渊不紧不慢的说着,“那你先在这里呆着,过两天我带你进宫。” “我今天就想去!”阮璃璃上前一步。 过两天,等重阳夜宴就都来不及了! “这么急?”北冥渊掀起眼帘,看向她。 阮璃璃避开他的目光,“我担心他好几天了。” “担心他?”北冥渊脸色有些阴沉,“感情这么好啊?你们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我记得先前,他还靠在你身上睡觉。他都没靠在我身上睡过。” “我就是特别担心他,毕竟陛下那么可爱天真善良,在帝京这种人人都有一颗七窍玲珑心的地方,肯定是特别的。”阮璃璃扯了扯唇角,有意要气北冥渊。 男人脸色已经黑了。 小姑娘眼神飘忽故意不看北冥渊,“不像是有的人心思深沉,城府难测,咄咄逼人还得寸进尺,动不动还喜欢压榨别人。” 阮璃璃弯了弯唇角,凭借着气不死他不偿命的架势,“陛下那么可爱,我凭什么不喜欢他呀,你说是吧殿下。” 男人冷冷的扯了下唇角,笑容森冷,“既然你这么着急见陛下,那我得在原交易上收点利息。” 他盯着下面的小姑娘,声音极沉,“过来交利息。” 阮璃璃警惕的看着他,现在过去,肯定被弄得很惨,她咬了咬唇,“殿下是不是奸商?” “奸商?”北冥渊移开目光,戏谑的看她,“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先奸……后商?” 小兔子听见这个,一张兔子脸通红,连滚带爬的跑了下去。 卧槽,狗男人!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你!” “我开玩笑。”北冥渊脸上表情可丝毫不像是在开玩笑。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现在宫城戒备森严,无召不得入内,她还真想不出什么比他更方便进宫的方式。 第262章 想试试马车上? 阮璃璃抱着猫上前,怀里的宝宝一靠近北冥渊,就闻到了他身上那股要吃猫的气息,宝宝蹬着小腿拼命的从阮璃璃怀里跳了下去! 连猫都没有了。 阮璃璃觉得自己像是案板上的鱼肉,一丝遮挡也无,在她刚刚靠近他的时候,北冥渊伸手一把把人狠狠地拽了下去。 男人脸色一改方才正经高冷。 阮璃璃没想到他攻势这么猛,措不及防的摔了下去,跌在了他的身上。 然后瞬间天旋地转,整个人被反压进了王座上! “得寸进尺是不是?压榨你是不是?我马上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得寸进尺!”北冥渊阴鸷凶狠的声音响起。 别说阮璃璃被吓着了,就连刚跑下去的宝宝,玩命的叼着小兔子,推着小狐狸就跑了出去。 扒着门框“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然后门口,一只猫,一只兔子,一只狐狸战战兢兢四平八稳的蹲在门口,无旁骛面不改色的守着门。 “啊……救命啊!你别过来!不是利息的吗?” “北冥渊!你混蛋!变态!流氓!” “别,我不进宫了……唔!” “救命啊!陌七!!宝宝!!” 被点了名的陌七跟三只小动物一起蹲在门口守门,赶走了方圆十米所有的暗卫。 宝宝暗搓搓的看了眼旁边的陌七。 陌七:别看我,我什么都没听到。 宝宝:我也什么都没听到。 足足有小半个时辰, 阮璃璃整个人蜷缩在王座上,小姑娘衣衫不整,可怜巴巴的红着眼睛,小身板还轻颤着,像是被刺激的狠了。 偏偏面前的男人衣冠楚楚,连裤子都没脱,末了整理了一下自己领口衣襟,食髓知味的舔了一下唇角,“继续,继续叫别的男人来救你?” 阮璃璃吃过亏,显然不想要吃第二次,委屈又可怜的纠正,“宝宝不是人。” 男人慢悠悠的开口,“叫来的猫,你叫一只,我炖一只!” 宝宝:“?” 阮璃璃缩在王座里,缩成一团,伸手拉好自己凌乱不堪的衣服,连手腕上都有啃咬过的痕迹,更别提其他地方。 利息就收成这样…… 阮璃璃觉得自己血亏。 师父说的太对了,他平时对她多好,这要是以后真的跟他走了,不知道得被压榨的多惨。 亏得她先前还觉得她躺在他床上,这个男人都没有对她做什么。 起码是一个坐怀不乱,自控能力强的正人君子。 现在看来,他平时越正经,企图吃肉的时候就越不是人。 衣服都被他扯得不成样子,北冥渊重新叫青箬进来给她换了身衣服。 青箬进来时,就看见那个小姑娘衣不蔽体,红着眼睛蜷缩在殿下每日办公坐的王座上,肩膀锁骨前胸后背,全是不可描述的痕迹。 前面的书桌,文书大半被抚落在地上。 这青天白日的,还在他平日处理公务的地方…… 就不能等等晚上没有人了,关起门来再那啥。 这也太着急了吧。 青箬没敢吭声,乖乖的给阮璃璃换了一身足以遮住身上痕迹的衣服。 阮璃璃原以为男人脱了裤子才凶,没想到就算是不脱,该凶的时候一点都不会手软。 一路进宫的马车上,北冥渊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坐在她旁边。 旁边的小姑娘和他拉开相当远的距离,生怕这个男人又凶性大发扑过来。 在马车这种地方,要是弄起来,又不隔音外面还有人。 对啊,她为什么要跟他坐一辆车? ……她现在跳车还来得及吗? 北冥渊闭目养神,旁边小丫头东摸摸西碰碰,掀掀帘子看适不适合跳车。 他突然撩起眼皮,看向她。 阮璃璃立马乖巧,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北冥渊见她的反应,缓慢又慵懒的晃了一下,倾身过去。 男人身上那股熟悉的强势气息逼近,阮璃璃顿时紧张又警惕的盯着他,整个人后背都贴在了马车上,“你干嘛!你别过来……我告诉你,现在在外面,你是摄政王啊,你不能这么没有底线。” “外面好多人,你冷静一点好不好。”小姑娘紧张的欲哭无泪,伸手推他的胸膛。 “别这样,我不都给过利息了,不要……” 北冥渊打量着她,眼底光芒高深莫测,“我只是想告诉你到了。” 阮璃璃:“……” “你……在想什么?”他面色平静,有意无意的问着,“想试试马车上?” “不是,没有!我刚刚梦游,胡说的!” 男人充耳未闻,面无表情的说着,“以后可以考虑考虑。” 这话说的一本正经,像是在说今天天气怎么样,搞得阮璃璃都不好意思多想。 阮璃璃:以后?? 以后是什么意思? 考虑什么?? “没想到你这么野。”说着他伸手敲了下她手里的面具,话说的有些阴沉,像是提醒又像是警告,“你可记住,我既然帮你进宫,这个人你找不到的话,你答应了我什么。” 阮璃璃慌乱之下移开目光,“如果你都找不到,我找不到不是正常吗。” “你如果现在想反悔的话,违约的后果……”男人拖长了尾音。 “我没说想反悔。” “那最好。我只给你三天的时间。”北冥渊淡淡道。 阮璃璃没有回话,直接起身下了车。 马车停在凤阳宫门口,阮璃璃下了车,得了音信来接的严公公匆匆迎了上来。 北冥渊坐在车里,陌七凑在马车边低声问道,“殿下,人都安排好了。” “让他们盯好她,”北冥渊眸色幽深,“我们去楚王府。” “是。” * 而此时,另一旁的宫殿里,门窗紧闭的厅堂摆放着些奇珍古董。 下人小心的跪在地上,压低了声音,“大人,药已经准备好了,确定是毒杀,不是刺杀?” 曹铭把玩着送来的珠宝,“楚王来信,小皇帝就是个傀儡罢了,刺杀死相太难看,还是毒杀让他走的体面些。” “那后宫的那些妃子……” “去看看,有身孕的一起毒杀。没有子嗣的就留着吧,反正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曹铭一五一十的回着。 第263章 她们都是馋我身子 旁边阮落雪听着曹铭和下人的对话,放下了手里的茶盏,眼底倒是没有丝毫意外的神色,反而多了些阴狠! 是阮家不顾情理,若是当初他们把她带回家,她怎么至于到如今的地步! 她总要为自己而活,是自己的亲生父母不仁不义,不顾她的死活,害得她颜面尽失,在京城抬不起头来! 那些抛弃她的人,弃她于不顾的人,她总有一天要还回来,把所有看不起她,落井下石嘲笑她的人狠狠地踩在脚下! 阮落雪眼帘微垂,努力的平复着自己的心绪,等到下人走了,才满面笑容的迎了上去,“夫君你本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便是扶了旁人登基不也是臣子。” 阮落雪掀起眼帘看向曹铭,“我看夫君你的能耐,可比那位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呢,若是……” 曹铭把玩着旁边的金银财宝,眉眼间多了几分阴险狡诈,“急什么,我不会永远都是臣,这才刚刚开始。” 此时阮璃璃走进凤阳宫,宫女太监来回走动,看见严公公带着阮璃璃进来不由得疑惑了片刻。 但谁也没有多问,忙着手上的工作。 “陛下近来还好吗?” 严公公没有说话,只是叹了口气。 阮璃璃看着严公公愁容满面的样子,心下有了数。 她进门的时候,“哐当”一声! 严公公吓了一跳,抬头看过去。 小皇帝正拿着镇国玉玺,认认真真的砸核桃。 旁边宫女跪在地上劝着,“陛下,陛下,这个不是用来砸核桃的!” 小皇帝掀起眼帘,懵懵懂懂的看了看宫女,“不是母后说,有这个,什么都可以做吗?为什么不能砸核桃?” 宫女皱着眉头,仔细的解释道,“陛下,这个是玉玺,是镇国玉玺,您是要拿着个发号施令的,您用这个东西让别人做事。” 严公公低声叹气,“御医说,陛下现在的心智,可能只有五六岁的样子。” 阮璃璃眉头皱紧。 “哦……”小皇帝乖巧的点了点头,一把把玉玺塞到了宫女手中,“那,那你用它砸核桃!” 玉玺被塞到自己手里,宫女吓了一跳,手都在抖,“陛下,奴婢不敢!” “不是说用这个命令别人做事吗?你骗我!”小皇帝生气了,坐在座位上叉腰,“母后说,骗我的都是欺君之罪!当诛九族!” 宫女跪伏在地上,“陛下,陛下饶了奴婢吧!” “原谅你可以,那你给我砸核桃。”小皇帝嘟了嘟嘴, 严公公看不下去了,跑上前,“陛下,我的祖宗哟,老奴给你砸核桃好不好。” 小皇帝抬头,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阮璃璃。 接着他气鼓鼓的脸上很快浮上了一抹傻傻的笑,“诶,有小姐姐来陪我玩了吗?这个小姐姐好眼熟,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说着,他开开心心的起身跑过去。 “姐姐,你为什么要带面纱啊,是不是长得太丑了?” “没事我不嫌弃你丑的。” “……” 阮璃璃被这一声声的“姐姐”叫蒙了。 小皇帝年纪虽小,但是比她要大两三岁,怎么也轮不到姐姐两字。 小皇帝握住阮璃璃的手臂,拽着她往里面走。 “你们都好碍事啊,赶紧走!别吓着姐姐了!”小皇帝说着,就赶紧把殿里的宫人赶走。 严公公叹着气,把殿里的宫人都屏退了下去。 阮璃璃坐在旁边,一点也不客气,顺着他的话用玉玺砸起了核桃,小皇帝撑着下巴看着她,“小姐姐,你和我后宫里的姐姐们都不一样诶。” “她们不也是一样陪你玩的吗?” “不!”小皇帝一听到这个,脑袋摇得如同拨浪鼓,委屈的不行,“她们都是馋我身子,好可怕。” 阮璃璃抬眼看他,“陛下您想出宫玩吗?” “想啊,想啊。”小皇帝认真的点头。 “我听说过两日重阳节京城里有灯会。”阮璃璃眉眼微动。 “真的吗?我可以去吗?”小皇帝说着颇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可是,母后一定不会同意的。” “那我们悄悄地好不好。”阮璃璃盯着他澄澈干净的眼睛,像是在引诱什么人,“两日后,陛下您好好的在宫里呆着,有个漂亮小姐姐接你,我们去看灯会。” “太好了!”小皇帝高兴的要跳起来,“姐姐你人太好了,我得送你个东西做谢礼。” 小皇帝匆匆忙忙的在屋子里跑了一圈,东翻翻西翻翻,最后握着一个盒子跑到了阮璃璃面前。 “这个吧!我特别喜欢这个东西。送给你!”小皇帝弯起眼睛笑了笑。 阮璃璃看了看手里的木盒子,“这是什么呀。” “诶!不许打开。”小皇帝一把摁住她的手,“姐姐,你可千万得回家才能打开,母后说,当面打开礼物不礼貌的。” 阮璃璃狐疑的看着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揣在了身上。 阮璃璃简单的陪他玩了一会儿,见天色不早了,才离开了宫中。 小皇帝摆着手,送她离开,脸上一派天真无邪的笑容,在阮璃璃转过身的一刹那。 少年那张单纯的脸上,笑容缓慢的消失,眸光突然深邃的可怕,明锐的陌生。 他站在阴影中,轻轻动了动唇,有声音从唇齿间溢出,“小师父……” 我把江山都交给你了,你可千万藏好了。 阮璃璃心不在焉的出了宫门。 不知道现在是谁掌权。 帝京危机四伏,这个情况当初也不是没有想过,但是还是太快了。 而且好像有什么东西已经脱离了她的控制。 她总觉得北冥渊既然回来了,那情况不至于太糟糕,难不成真的是因为他身上血毒太重,有影响。 就在阮璃璃胡思乱想的时候,宫门内迎面一辆饰物华贵的马车跑来,直冲着宫门口的小姑娘跑了过去。 阮璃璃回头看过去,旁边突然跳出一个暗卫一把把阮璃璃给拽到了一边。 马车越过她才停了下来。 阮璃璃跌撞在后面的石狮子上,看着马车上掀起了一个帘子,曹铭瞥了她一眼。 “我当是谁,原来是妻妹。没想到你平日里没规矩,在宫里还这么冒失。” 第264章 疼就告诉我哦 “五姐夫……啊不,是曹大人,您看我这记性不好,都叫错了。”阮璃璃笑了笑。 果不其然,她话说完,曹铭和里面的阮落雪脸色都变了。 阮家跟阮落雪断了关系,曹铭也根本就不能沾亲带故的算她的姐夫。 曹铭那一个如意算盘彻底打翻,听着她这么讽刺的称呼,脸色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曹大人也清楚点,我不是你的妻妹,曹少夫人与我和阮家没有半点关系。”阮璃璃有意无意的看了眼阮落雪。 阮落雪眸底闪出利光,“当真是好大的口气,我险些都要忘了你只是个私生女。” “夫人此言差矣,她攀了高枝听说试血都没死。很快就不把我们这些小臣子放在眼里了。”曹铭冷嘲热讽的说着。 他眼底笑容阴毒。 北冥渊? 小皇帝死了,下一个就是他。 这个人活不过年底,等他死了,这个阮璃璃还不是任由他们拿捏。 这小模样杀了可惜了,到时候收入房中做个下等侍妾。 玩够了再送人,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阮落雪看到了曹铭那不怀好意的眼神,眼底光芒暗了暗。 “哟,九妹妹这脸是怎么了?伤到了?” “不劳曹少夫人挂心。” 阮落雪轻笑了一声,“女孩子脸面最为重要。” 说着她有意无意的看了眼阮璃璃,又看了眼曹铭,“万一生疮留疤,就可惜了。” 阮璃璃没有说话。 曹铭扫了一眼下面的小姑娘,拉上车帘,“今日也乏了,走吧。” 阮落雪移开目光,端坐在马车上,手指搭在自己已经显露出来的肚子上。 整个人比出事前要显得端重沉稳了些。 她回了府就叫了身边的若红,拿了一盒药膏,“去把这个上好的药,差人送给六妹妹,专门修复伤痕的,不会留疤。让她拿给九妹妹,别说是我给的。” “六妹妹最听话,胆子最小,定然不会有人怀疑她。”阮落雪勾着唇,眼底光芒精锐阴冷。 若红点了点头,“好。” 阮璃璃端坐在房间里,薄暮站在她旁边给她的脸上上药,“姐妹你也太狠了吧,自己的脸都敢玩?” “那不然我怎么办,打的那一鞭子一看就看出来了。”阮璃璃轻皱了皱眉,“疼~轻点。” “这个怎么办。”阮璃璃点了点桌子上的面具,“他已经开始怀疑我了。” 薄暮瞥过旁边的面具,“要不行,你就把我妹交出去,她身形体格跟你差不多,反正我可以跟他谈,只要你不暴露就行。” 阮璃璃坐在座位上,看了一眼薄暮,“你这么大义灭亲?” “瞧你说的,自己家亲妹妹怕啥。”薄暮完全不当一回事,怼了怼阮璃璃的肩膀,“咱们都是一家人是不是?” “谁跟你一家人了?”阮璃璃看着他。 薄暮扭捏又害羞,“哎呀,这不是迟早的事嘛。” 阮璃璃没理他,换了个换题,“你记得把消息带给月岚,按原计划,重阳夜宴去冷宫接小皇帝。一定要快。” “没问题。”薄暮轻手轻脚给阮璃璃上药,讨好意味浓厚,“九妹妹帮我跟你三姐姐说点好话呗。” 阮璃璃:“滚。”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想上位。 “别这样嘛,九妹妹要是疼就告诉我哦。” “我一定伺候你舒舒服服的。” “你看我这么体贴的人上哪找去是吧。” 外面小瑶端着药走了进来,刚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这么几句话,不由得愣了愣。误会的脸都红了。 小瑶刚想进去,突然感觉到身后些凌厉气息。 小瑶转过身,看到迎面走来的人慌忙行礼,连忙扬声,“殿下!您怎么来了?” 屋子里面的两个人听到小瑶一句“殿下”,顿时慌了神。 阮璃璃一脸错愕看了看薄暮,薄暮比她更慌。 阮璃璃:完了完了,醋王来了! 薄暮:完了完了,妹夫来了! 这要是被那位主子这会儿功夫看到,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北冥渊垂眸看着跪在地上的婢女,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我来,很奇怪吗?” 小瑶扬高声音,疯狂暗示里面的人,“没有没有,就是没有想想到殿下这两日有空。” 北冥渊岂能看不出来这个小婢女的心思,看都没有多看她,大步流星的走进屋子。 屋子里两个人手忙脚乱,阮璃璃推着薄暮立马把他塞进了衣柜里! 关上柜子门的一瞬间,房门应声推开。 北冥渊一进门就看到里面小姑娘乖乖巧巧的站着,眼底还有些未敛起的惊诧。 “你来怎么也不跟我提前说一声。”阮璃璃上前,给他倒了一杯水。 北冥渊缓慢的在她的屋子里扫视一圈,手指拨弄了一下桌子上的药盖,“你……上药呢?” “啊,是鸭。”阮璃璃笑眯眯的坐在桌边。 男人漂亮的手指拿起药膏的盖子,在手里把玩了片刻,别有深意的看着她,“所以,为什么只有盖子,药呢?” 衣柜里的薄暮看了看情急之下,被自己顺进衣柜里的药膏…… 薄暮:“emmmm……” 阮璃璃张了张嘴,“恩……对啊,刚刚我不小心碰掉了,找了半天还没有找到呢。” 北冥渊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样啊。” 阮璃璃轻垂眼帘,小心脏扑通扑通的。 外面小瑶忙进来把药送进去,掉头就跑,顺手关上了门。 转眼屋子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哦不,三个人…… 阮璃璃紧张的气血上涌,脸颊烫的厉害。 奇怪,为什么有偷情的感觉。 北冥渊缓步上前,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先把药喝了,还烧着。” “哦。”阮璃璃心不在焉的端起药碗,把里面的药喝了下去。 北冥渊颇有些奇怪的看着她,“你今天吃药倒是格外的乖。” “没有,我一直都很乖。”阮璃璃乖巧的放下碗,余光有意无意的看了看那边的柜子。 北冥渊打量着这个“很乖”的小姑娘。 她起身凑到他身边,伸出食指轻轻勾了勾他的手,“屋子里好闷,我想出去走走。” 她只想把这个男人先赶出去,让薄暮走了再说。 北冥渊看了一眼在自己手上轻挠的小手,淡淡拒绝,“外面风大,刚吃过药好好的呆在这。” 说着,他突然看向了那边的衣柜。 第265章 我给你摸回来 北冥渊隐约嗅到了外人的气息。 小姑娘眼巴巴的扭过他的头,“就一会儿,一会会儿。” “哦。”北冥渊一手把人拽下来,坐在他的腿上,拨弄了一下她鬓角的发,靠在她耳边低声问着,“怎么想出去了?” “屋子里闷得慌。”白日里的利息还历历在目。 阮璃璃被他拽进怀里,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今天见陛下,可高兴?”北冥渊挑眉,把她圈禁在怀里。 这话问的危险性十足,简直是一道送命题。 “那……还是见到你最高兴了。”阮璃璃求生欲很强的说着。 “是么。”北冥渊幽幽道,“既然我让你这么高兴,你是不是也该让我高兴高兴。” 阮璃璃楞了一下。 衣柜里的薄暮也愣住了…… 别啊! 你们高兴你们的,我不想当听众!! 薄暮一着急,突然手肘“咚”的一声撞在了旁边! 细微的撞击声,阮璃璃小身板蓦的一僵。 “什么声音?”北冥渊凝眉。 刚要看过去,忽然身上的小姑娘仰起头轻轻咬了咬他的下巴。 男人动作一乱,接着就感觉到怀里小猫一样的人,趴在他身上,轻挠着他的掌心,“冽哥哥,我今天好累了,你要是不带我出去,那我们就回床上睡了好吗。” 少女甜软的声音挠在心上,活生生像是一个磨人的小妖精。 这丫头太欠收拾了! 北冥渊哪里还顾得上刚才的声音,权当自己幻听,刚动手把人抱起来,突然外面响起小瑶的声音,“三小姐四少爷,你们怎么来了?” “晚上出来走走。”阮明瑞摆了摆手,“正巧路过看看九妹妹,听说九妹妹伤着了?” 屋子里的两个……三个人齐齐的一愣。 阮璃璃慌忙推开北冥渊,从他怀里跳了出来。 毕竟是未出嫁的姑娘家,即便是名义上早就进了鬼殿,但被人看见多有不好。 北冥渊也是懂这个道理,更何况外面看护阮晚清的下人,听起来不在少数。 “啊……是啊。”小瑶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看看就走,这身子也待不住。”阮晚清被搀扶着上前,小瑶一下子也不太好拦。 北冥渊冷声道,“你姐姐来了,那我先藏一下。” 北冥渊面色不悦,环顾了一下屋子,直接冲着旁边大衣柜走了过去。 阮璃璃看见他脚步的方向,顿时整个人都傻了,“诶,别……” 男人的动作太快,阮璃璃还没等冲上去,接着北冥渊就已经进去关上了柜子门。 阮璃璃瞪大了眼睛:“!!” 身后“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 “九妹妹,”阮明瑞先跑进了屋子,看着阮璃璃怔怔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你怎么了?” 柜子里两个男人在门缝中透过的一丝光线中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柜子偏大,但是两个大男人着实拥挤,连手和腿都能碰到。 薄暮尴尬的笑了笑,“……哥,好巧哦。” 北冥渊错愕了一瞬,犀利的眸子牢牢的盯着薄暮。 这货哪里来的?? 然而,他一垂眸就看到了薄暮手里的药膏…… 刚才那个他只看见盖子的药膏。 薄暮灵机一动,连忙解释,“我是璃璃她师兄,照顾照顾师妹嘛。” 北冥渊怒气值隐隐升高,突然扼住了他的脖颈,“我来照顾照顾你可以吗?” “我没事,”阮璃璃扶着阮晚清坐在旁边,看着她非常明显的孕肚,“姐姐再过个把月就要生了吧。” “郎中说,要我适当的活动活动。”阮晚清扶着肚子,转头看向阮璃璃,“正巧晚饭的时候你不在,大伯母和我母亲要我给你带句话。” “大伯母近来受了风寒,重阳晚宴就不去了,我母亲说要留下来照顾我,也不去了。” 阮璃璃眉眼微动。 阮明瑞开了腔,“你说你们一个个,这么好玩的场合,说不去就不去了。” 柜子里…… “别嘛,大哥我们都是一家人。”薄暮摸了摸北冥渊的小手。 北冥渊:“你能不能别碰我手?” “小气,”薄暮挪了挪手,“我给你摸回来。” “滚!” “你碰我腿你咋不说?”薄暮委屈。 北冥渊:“碰你忍着!” 北冥渊碍于外面有人,还有一个孕妇,不方便动手吓到人家,缓缓的吸了一口气,隐忍不发。 阮明瑞看向心不在焉阮璃璃,“诶,九妹妹你看到薄大哥了吗?他跟我说出去走走,现在还没有回来。” 阮璃璃尴尬的笑了笑,“这我……” 阮晚清顿了下,“薄大哥近来倒是时常帮我父亲处理政务。父亲倒是常夸他。” 柜子里面心惊胆战的薄暮扒着柜子,一只耳朵趴在门上,开心又兴奋的听着。 她夸我了! 她好像在夸我!! 北冥渊听到薄暮被点了名,冷眸幽幽的动了下。 然后……一脚把身边的人踹了出去! “砰”的一声! 薄暮破开柜子门,直接摔了出去! 北冥渊心满意足的给自己带上柜子门。 外面的人吓了一跳,阮明瑞起身直接把阮晚清挡在了身后,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阮璃璃头疼的扶了扶额角。 完了完了,还是来了。 “薄大哥?你这是……”阮明瑞指了指阮璃璃的衣柜。 地上趴着的薄暮顿了顿,本着头可断,血可流,造型不能乱的原则,温文尔雅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薄暮一回头甩出一个自以为潇洒帅气的造型,手里还拿着药膏,“九妹妹,你柜子里的老鼠,我已经给你毒死了昂。” “这耗子药,我先带走了。” 屋子里阮明瑞和阮晚清错愕的看着他。 毕竟一个大男人出现在自家还没有出嫁的妹妹衣柜里,明显非常令人匪夷所思。 “耗子药?” “是啊,没办法,这边老鼠太多,我帮九妹妹抓老鼠,”薄暮煞有介事的胡说八道。回头恶狠狠地看了一眼关闭完好的衣柜门。 柜子里的北冥渊冷笑了一声。 小东西,跟我斗。 他前脚冷笑完,后脚柜子门赫然大开! 还在柜子里得意的北冥渊瞬间出现在众人面前…… 北冥渊笑容忽然消失。 外面几双眼睛齐刷刷的看着他。 阮明瑞震惊了:“殿下……您怎么在我妹妹房里?” 阮璃璃生无可恋的看着逐渐失控的场面。 第266章 混的还不如猫 “您看,您还害羞啥。”薄暮恶狠狠的上前拉住北冥渊的小手手,回头一脸温和笑容的看向阮晚清,“害,你们看,殿下来找我谈事情,顺便和我一起抓老鼠。” “你们看,殿下多好!” 旁边表情失控的男人,轻咳了两声,换上了些愁容,“客气……这老鼠太难抓了。” 阮璃璃眉毛跳了跳,深吸了一口气。 薄暮还接着话,“而且还在衣柜里,真的是太危险了。” 北冥渊认真的回着:“万一拿衣服的时候被咬了,可就不好了。” 两人一唱一和,把对面几个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阮明瑞抽了抽嘴角,“那……老鼠呢?” “死了。”薄暮眨了眨眼睛,“全死衣柜里了。” “两位姑娘怕是不方便看此等污秽场面。”北冥渊淡淡道,“那柜子里的衣服,都扔了吧。” 阮晚清半天没回过神来,扶着桌子起身,“臣女不知殿下大驾光临……” “免了。”北冥渊示意她算了,“不用这么多礼。” “那你们赶紧去谈事情吧。”阮明瑞连忙起身,“我姐姐不方便送你们,我和九妹妹来送你们。” 送我? 北冥渊顿了一下。 什么意思,我干嘛要走? “殿下,您不是来找薄大哥谈事情的吗?这么晚了,九妹妹也该休息了。”阮明瑞见北冥渊没有要走的意思,好奇的问着,“你们不谈了?” 北冥渊脸色不太好看。 半晌,北冥渊硬着头皮说道,“谈,继续谈。” 薄暮开心了,“那我们走吧。” “咳……我走了。”北冥渊有意无意的看了眼阮璃璃。 言外之意:快来留我!! 那小姑娘蹦跶着的送他出门,“殿下慢走哦~” 北冥渊:“……” 阮璃璃跟在阮明瑞的身边,扒着门框开开心心心的把北冥渊送走。 今晚可以好好睡觉了。 北冥渊气不过,跟着薄暮去了他的屋子里,把薄暮揍了一顿。 半夜时分,阮璃璃因为还在发烧,又喝过药多少睡得沉了些,一向是浅眠也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人摸进了她的屋子里。 北冥渊走路无声,静悄悄的走到了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床上的小姑娘。 她兴许是吃过药出汗,就觉得热,被子早就被踢开。 北冥渊安静的俯身,把她的被子拉上去,躺在她身侧,自顾自的低喃着,“就这么不想我陪你睡?” 睡梦中她觉得身上热,闭着眼睛把小脚丫从被子下面伸了出来,无意识的喃喃道,“宝宝……别闹。” 北冥渊:“……” 想猫也不想我?? 混的还不如猫。 阮璃璃翻了个身,另一只小脚丫也伸了出来。 北冥渊给她重新盖住,动作之间听到她又轻喊了一声,“宝宝……” “……” 男人沉默了片刻,“喵~” * 阳光从窗口洒进来,将桌前的少年镀上了一层金边,棱角都万分的柔和温暖。 却偏偏他的身上没有丝毫的温暖之意,只觉得浑身上下都一片冰寒。 一大早,宫人便将小皇帝叫了起来,梳洗规整。 严公公从外面匆匆忙忙的跑进来,张公公愁眉苦脸的说着,“陛下今早闹一早上了。一个劲的砸东西。” 严公公跑进来,看着一地的狼藉,那个少年目光无神的坐在床边。 “陛下,这是怎么了?今天可是大日子,”严公公苦口婆心的劝着,“太后娘娘还等您过去见贵客。” 小皇帝眉头皱紧,“我不去。” 严公公手足无措的时候,外面响起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太监尖细的声音扬起,“太后驾到!” 屋子里的宫人什么话也不敢说,纷纷跪地行礼,颇有些紧张担忧的看着旁边的小皇帝。 看着这满屋子的狼藉,知道太后定是要发脾气的。 太后一进门,突然小皇帝抬手拿起一个茶盏重重的打在了门口,碎片直接打在了太后的裙摆上。 太后脸上的皱眉动了动,紧紧地皱成一团,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寒儿,你这是怎么了?突然闹得什么脾气!” 小皇帝不说话,拉着小脸,目光暴躁。 “你可是大夏的皇帝,一点体统都没有!” “快!都愣着干嘛,还不快给陛下穿好衣服,客人都要等急了。”太后眼见着说不通,冷着脸命令着旁边的宫人。 几个太监宫女心惊胆战的应声,走上前。 “走开!都走开!放开我!”小皇帝推开身边的一个太监,回身目光看到了那边桌子上的一柄长剑。 原本只是观赏用处,谁料小皇帝突然一把抽出来长剑,转身明晃晃的剑光刺痛了每个人的眼睛。 旁边的宫人吓得纷纷后退,愣是谁也不敢靠近。 太后身边的杨公公凑过去低声道,“娘娘,陛下有脑疾,许是受了什么刺激。要不先请那位巫医进来看看?” 太后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小皇帝,咬着牙,“现下也只能如此了。” 杨公公眼底滑过一抹精光,退下去把等候在外面的巫医叫了进来。 巫医一身暗色衣着,躬身走了进来,恭敬行礼,“参见太后娘娘。” “不必多礼,你看陛下现在可有解救之法?” 巫医细小的眼睛转了转,站直了身板看向那边的小皇帝,眉毛粗糙,面相狡猾。 “这宫里浊气太重,陛下前阵子高烧不退,并且时常反复,显然是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才阴晴不定。” 巫医说着,又看了眼小皇帝,“不如这样,娘娘您给我点时间,让我跟陛下单独相处相处,兴许我可以逼出他的凶恶之源。” 太后想着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否则今晚的重阳夜宴,小皇帝都没有办法见人。 太后摒退了众人,屋子里就只剩下小皇帝和巫医。 巫医看着那一脸纯良怨怒的小皇帝,像是黄鼠狼见了鸡,脸上露出了些邪恶又阴险的笑,“陛下,把剑放下,你来看草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巫医贼眉鼠眼的笑着,靠近小皇帝,像是在哄骗小孩子一样。 他一步一步的逼近,小皇帝懵懂的眨了眨眼睛,“你要做什么?” 第267章 你用得着这么假惺惺的吗? “嘘……”巫医一只手捂住鼻子,突然散出些白色烟粉。 小皇帝顿了一下,眼底光影猛然开始摇晃! 接着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巫医面色中的凶恶才完全浮现了出来,坐在地上,手指抚弄着少年手感极佳的皮肤。 巫医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这副皮囊当真是顶好的,好好养养,今晚死了便能趁着新鲜剥下来。” 换皮巫术练了这么多年,今日终于有了机会试试。 巫医手指留恋在小皇帝的身上,从包裹里拿出来些药膏。 阮璃璃从早上醒过来,眼皮就开始疯狂的跳,坐在镜子前,削了一块苹果皮压在了眼皮上。 还是止不住,跳的她整个人都开始发慌。 像是有什么东西即将从她的身上剥离,马上就会失去。 “小姐,该吃药了。”小瑶过来伸手试了试她的额头,感觉到不怎么烧了多少放下心来。 “我没事了,就不吃了吧太苦了。”阮璃璃皱着眉头,一脸拒绝…… “那哪行,殿下走之前说了必须按时吃药。”小瑶把药放在她身边。 阮璃璃摸了摸自己的眼皮,“你说我今天这是怎么了。” “小姐你八成就是休息不好,”小瑶随口道。 “我觉得肯定是吃药吃多了,眼皮老是跳。”阮璃璃理所当然的说着,顺手就把药给倒到了旁边的常春藤花盆里。 小瑶:“……” 陈嬷嬷抱着一袋子刚刚做好的猫粮从外面走进来,“丫头,六小姐说要见你。” “平日里六姐姐倒是极少来。”阮璃璃扶了扶眼皮。 “今日毕竟是重阳节,快去!别老让人家等着,不成体统!”陈嬷嬷一边训着,一边把猫粮放在柜子里,筹备着下次进鬼殿带过去。 阮璃璃看着镜子,把自己眼皮上的苹果皮拿下来,“好吧。” 她戴上面纱,扶着桌子起身,走到正厅里。 阮云静坐在座椅上,看见阮璃璃出来,清秀的小脸上浮上了些笑意。旁边阮云嫣靠在一边,悄悄地摸过阮璃璃旁边桌案上的猫粮。 看一眼六姐姐吃一颗。 阮云嫣极听她姐姐的话,多少也有些怕她。 “六姐姐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呀。”阮璃璃坐在旁边,笑盈盈的看了过去。 “今日正巧过节,”阮云静笑了笑,笑容温和得体,“祖母年纪大了,今晚家里的晚宴是我布置的,到时候妹妹记得准时来。” “好。”阮璃璃简单的应了一声。 “你这脸上的伤,郎中说怎么样了?”阮云静问着。 “只是皮外伤,不碍事的。” “皮外伤也要小心才是,”阮云静弯了弯唇角,从袖口摸出来一个盒子,递到了阮璃璃面前,“这个是先前亲戚走访时带来的雪凝露,有助于伤口愈合,养肤的。” 阮璃璃看了看她手里的东西,“六姐姐不用这么客气的。” “哪里,都是自家姐妹,相互照顾是应该的。”阮云静话说的很妥当。 阮云嫣悄悄地环顾了一下屋子四周,不自觉的扯了扯唇角。 自家姐妹? 这不过是个外室之女,六姐姐怎么用得着来讨好她? 这个院子原是阮落雪的院子,倒是被父亲母亲改的一点都看不出原先的痕迹。 阮云嫣还是小孩子心性,不知道事情原委,只觉得自己心爱的姐姐被人赶走了,怎么想怎么不舒服。 这个阮璃璃不过一个私生女,都上不了台面,还鸠占鹊巢,住在她姐姐的屋子里。 “那多谢姐姐了。”阮璃璃示意小瑶收下。 阮云静看着阮璃璃收下,才松了一口气。 权当是五姐姐想开了,才悄悄的派人给她送东西,和九妹妹做和解,毕竟现下他们俩谁也和北秦王府没有关系。 不至于再闹。 等到过了这阵子,在跟九妹妹说,她也不像是不讲情理的人,肯定会原谅五姐姐。 阮璃璃抬头就看到阮云静心不在焉的样子。 “不知道九妹妹在我五姐姐房里住的可还高兴?”阮云嫣突然扬声,牢牢地看着阮璃璃。 话里多了些冷嘲热讽和质问。 仿佛再说,你鸠占鹊巢,这下可开心了? 阮璃璃倒是也懂,阮家这群姐妹才是互相扶持着长大的,且不说她是个私生女,就是她才来不过一年的时间,也没有几个能把她当成自家人的。 出了事,自然是先维护自家人。 “习惯啊,曹少夫人闺中所居定然是极好的。”阮璃璃毫不避讳的笑了笑。 曹少夫人几个字一出,两姐妹都脸色一变。 是,家里不能再出现跟五小姐有关任何称呼,只能称呼曹少夫人。 阮云嫣一听这个就火,直接拍桌子起身,“你用得着这么假惺惺的吗?讽刺谁呢?” “你把话说清楚,到底是不是你挑拨父亲和五姐姐!父亲最疼五姐姐了,怎么能说赶她出门就赶她走!” “云嫣!”阮云静小心的看了看阮璃璃的脸色,连忙伸手去拉阮云嫣,“休得胡言乱语!” “姐!你还看不出来吗?她就跟她娘亲一样,她娘破坏别人的家庭,现在遭报应死了,她又看不得我五姐姐过得好,就挑拨五姐姐和父亲的关系,不知道以后会遭什么报应!” “够了!再乱说话,我告诉母亲家法伺候,”阮云静连忙起身,把阮云嫣拉到身后,替自己妹妹说话,“云嫣她心直口快,没有坏心思的。” 阮云静是害了怕,紧张又怯生生的看向阮璃璃,“九妹妹……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阮云嫣这会儿也是怕了,说话并没有过脑子,真的说出来也知道确实太难听。 她左不过也就比阮璃璃大了一两个月,到底还是年纪小。 阮璃璃脸色冷了下来,放在桌子上的手缓慢的收紧又松开。 像是在酝酿着什么。 小瑶看着阮璃璃这个脸色,冒出了一身的冷汗。 阮璃璃突然弯了弯唇,收起手起身,朝着阮云嫣走了几步,面色和善,“姐姐心直口快,我是知道的。” 阮云静见阮璃璃并未生气也松了一口气,狠狠地瞪了一眼阮云嫣。 第268章 不用……肉偿了吧 阮璃璃走到阮云嫣面前,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 阮云嫣看见阮璃璃脸上的笑容,紧张的心思放了下来,碍于面子仰着小脸。 怎么了,她有没有说错! 谁不是这么想的,就是家里人平时不敢说罢了。 阮璃璃没来之前五姐姐多风光的,她一来什么都变了,谁不觉得是她在从中作梗。 见她行礼,阮云嫣知道阮璃璃也不敢拿她怎么样,趾高气昂道,“九妹妹,我也是……” “啪!!” “啊!” 响亮的巴掌声重重的回荡在不大不小的厅堂中! 阮云嫣整个人都被剧烈的掌风给打偏了身子,跌坐在座位上,惊愕的瞪大了眼睛。 阮璃璃不紧不慢的收了手,还是规规矩矩的开口,“这一巴掌,是教你怎么尊敬逝者。” 话落,阮云嫣瞪大眼睛回头看她,“你敢打我?” 她回头的一瞬间,阮璃璃反手又一巴掌重重的打了过去! “这一巴掌,是教你怎么说话!” 阮云嫣一下子被打蒙了圈,脸上火辣辣的疼,疼出了眼泪。 “阮璃璃!我跟你拼了!”阮云嫣怒不可遏的冲上前,刚跑到阮璃璃面前。 “啪”的又是一巴掌把她整个人都打倒在地! “砰”的一声,阮云嫣踉跄着摔在地上。 阮云静吓得整个人表情都乱了,慌忙后退了几步,手指掩唇。 “这一巴掌,”阮璃璃漫不经心的收回手,“是我高兴打你。” 阮云嫣被这三下打的头晕脑胀,摔坐在地上,耳朵一片嗡鸣。 阮璃璃坐回座位上,云淡风轻的拨弄了一下茶盏,轻笑了一声,面上还是和善无比,“姐姐啊,我长于乡野间,行为举止本来就没规矩,手上没个把门的,正巧姐姐的嘴也不受控制,那我就专治各种心直口快。” 阮云静一时间也没有了办法,一脸窘迫,慌忙把阮云嫣扶起来。 什么也没有说,大步流星的拽着她离开。 阮璃璃冷眼看着她们离开,小瑶心惊胆战的看了眼阮璃璃,“小姐,小姐你别生气,再气坏了身子。” “不至于跟智障生气。”阮璃璃移开目光,“给我备车马,我出去一趟。” “好。” 阮云嫣回了屋子就开始哭,一边哭一边砸东西。 闹得整个屋子鸡飞狗跳,连叶澜和老夫人都知道八小姐在九小姐那里受了大委屈。 以至于阮璃璃刚出门去晚仓舍的时候,后面都追着些府中的下人,非要带她回去把事情讲清楚。 阮璃璃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充耳未闻的进了晚仓舍的雅间,门口的护卫纷纷把阮家的人拦在了外面。 晚仓舍的老板看见阮璃璃进来,连忙迎上前,恭敬行礼。 “主子。外面这是……” “小事。”阮璃璃淡淡道,“不用管。” 老板是个个子偏矮的中年男人,留着大把的胡子,沧桑感十足。 “有人跟你说过了吧,晚点陪我走一趟,去鬼殿。”阮璃璃摸了摸手里的面具。 男子点头答应着。 门口阮家的人足足等了几个时辰,都没见阮璃璃从晚仓舍出来。等闯进去找人的时候,里面早就没有了阮璃璃的影子。 阮云嫣在家中越哭越气不过,听说阮璃璃没有找到人,气的直接驱车跑出去找阮璃璃算账。 她是唐唐嫡出小姐,居然被一个私生女打了? 这个阮璃璃未免也太不知道尊卑礼数! 北冥渊坐在昏暗的殿中,神色倦怠,慵懒的靠在王座上。 玄若看着手里的文书资料,半晌淡淡道,“殿下,紫龙戒确实可以吸噬修为。若您用这个对付那人,想必再合适不过。” 北冥渊眸色沉了沉,没有说话。 玄若眉眼微动,“殿下,我还是想问,您为什么突然想要这么做?” “不是突然。”北冥渊敛起神色,刀削般的俊颜带着些冷厉。 玄若收回目光。 是了,殿下做事什么时候一时兴起过,只不过这次倒是当真出乎她的意料。 外面陌七进来,禀报道,“殿下,九小姐来了。” 玄若脸色凉了凉,垂下眼帘,淡定的坐在一旁。 北冥渊看了看日头,“今天她不是该好好的在家呆着,现在跑过来做什么。” 今天,这丫头最好哪里也不要去,才是最安全的。 靠在门外的阮璃璃听到男人深沉的声音,不由得努了努嘴。 他这是什么意思? 不乐意她来是吗? 陌七顿了下,“她说,是来交代您给她的任务。” 任务? 北冥渊掀起眼帘看过去,想起来先前让她查那个面具的主人,男人幽深的瞳孔中带出些意味不明的光色,“让她进来。” 玄若多少也听说了殿下开始怀疑阮璃璃的事,手里的帕子掩了掩唇角。 阮璃璃得了音信,踏进殿中,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旁边的玄若。 她的脚步微顿,多看了玄若几眼,脑海中响起刚才北冥渊说的话,顿时心里像是打翻了老坛酸菜! 不乐意她来,原来是屋子里有人? 阮璃璃淡淡的移开目光,径直走到了北冥渊面前,把面具从身侧抽了下来,“殿下前几天不是要我帮忙找它的主人。” 北冥渊看都没看那面具一眼,目光牢牢的定在阮璃璃的脸上。 像是要从她的脸上看到什么破绽。 玄若看向阮璃璃,眼底光芒不言而喻。 “我找到了。”阮璃璃话落。 外面的下人把中年男子带了进来,男人进了殿,见到北冥渊,匆忙行礼,“草民见过殿下。” 北冥渊剑眉微蹙,“他是谁?” “面具的主人啊。”阮璃璃认真的回答着,“这个面具做工精良,图案新奇,我派了好多下人去打听。” “这不我好不容易才打听到,这个面具是出自李伯之手,晚仓舍批发售卖,李伯怎么能不算它的主人。帝京傩舞的时候,不少小姐和公子经常从李伯这里买。”小姑娘话说的一本正经,天衣无缝。 北冥渊给气笑了。 “我知道这个不太够,”阮璃璃又从口袋里拿出一本记录档案,乖乖巧巧的递到北冥渊面前,“这些人呢都是在李伯这里买过的,名单都在上面。你可以找一找,肯定就在里面,四舍五入相当于我找到了。” “这样啊,你看,你要的人我给你带来了,你给我的任务我也完成了……” 阮璃璃眨了下眼睛,撑着他面前的桌子凑了过去,轻声道,“我就不用……肉偿了吧。” 第269章 殿下是不是病又犯了 北冥渊没有说话,抬手捏了捏小姑娘的下巴,粗粝的手指摩挲着她的肌肤。 不知道这丫头是真无辜,还是真狡猾。 玄若看着眼前的一幕,轻轻垂了下眸子,“九小姐脸上这伤……” “不小心碰了一下。”阮璃璃没有回头看她。 “是吗,我记得当晚,我失手不小心打伤了那个人的脸。”玄若弯了弯唇角,“好像……跟九小姐的伤位置相似。” 阮璃璃眉骨微不可查的动了下。 玄若仿佛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转头朝着北冥渊淡淡的笑道,“殿下,我想起来或许您可以从我打出来的伤入手,查到那个人。” 这句话暗示意味很重。 北冥渊的目光流连在小姑娘的脸上始终都没有离开,“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你们什么意思。”阮璃璃的小脸缓慢的拉了下来,起身和北冥渊拉开距离,“殿下很有趣呢,和别人串通好来为难我,为难上瘾了吗?” “你要我给你找人我找了,你莫名其妙要查我,我也给你查了,不依不饶算是什么意思?”阮璃璃冷眼看着面前的男人,“还是殿下腻了,想要找个什么借口甩掉我,那既然这样你直说啊。” 阮璃璃本来就因为玄若在这里气的不行,“殿下是不是病又犯了,有病就要去吃药啊,我哪里对不起你了?” 殿内所有的人听到阮璃璃口不择言,纷纷吓了一跳。 在座的谁敢这么对北冥渊说话? 就是长了十个脑袋都没有这个胆量! 北冥渊眸光暗了暗,冷声道,“出去。” 阮璃璃咬了咬唇角,瞪了他一眼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 走就走! “殿下……”玄若见北冥渊真的生了气,连忙起身上前想要劝。 北冥渊径直与她擦肩而过,一把拽住了往外走的阮璃璃,突然对着其他人扬高声音,“我让你们都出去听不懂吗?” 周围的人浑身猛地一颤,陌七连忙招呼着周围的人赶紧离开。 阮璃璃甩了下他的手,没有甩开,“北冥渊你够了!” 玄若在原地站了片刻,北冥渊的话她还是不敢不听,便转身退下。 外面大门“砰”得一声关上,屋子里很快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北冥渊突然把人拽过去,“咚”的一声压在了门框上! 刚刚撤出去的人听到这么一声,纷纷一愣,谁也不敢多呆。 北冥渊压着她,握住她的下颚,“你如今这么振振有词,说得好像我欺负你一样,但愿你是无辜的,可千万别让我真的抓到你的小尾巴。” 阮璃璃动弹不得,忽略了心底那一抹心虚,抬眼瞪了他一眼,“你不是在欺负我,难道是我在欺负你吗?” 北冥渊垂眸看着怀里并不安分的小姑娘,她黑亮的眼睛里满满都是抗拒。 他觉得姑且暂时放过她,就当他是认错了人,判断失误。 希望这丫头别让他太失望。 男人低了低头,咬住了她的小耳朵,“想要我放过你?” 阮璃璃冷不防的一颤,咬着牙没有理他。 “乖乖的叫我一声,可以考虑放过你。”北冥渊捏着她的下巴。 阮璃璃咬紧唇角,酸成柠檬精,“玄若姑娘不是一口一个殿下,叫的亲切的很吗?你还需要我来叫你?” “你不是一开始都不想让我来的吗?我还以为是不是打扰了殿下的好事。正巧师父来了,我得去接他。”阮璃璃抬眼看他,“你放开我,我得回去接师父。” 毕竟重阳节,老人家都得过。 她得好好给师父准备一下。 一听到斯聿,北冥渊脸色沉了下来,“你今晚哪里也不许去,给我呆在这里。” “我又不是你的私有宠物,你想让我去哪我就去哪,想玩就玩想扔就扔。” 北冥渊刚要说什么,突然外面响起来陌七踟蹰的声音,“殿下……” 陌七知道北冥渊的规矩,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可能会来打扰主子的事情。 北冥渊听到陌七的声音眸光沉了沉,冷声道,“你好好在这里呆着,今天不许出门。” 说着,北冥渊直接拉开她,转身出了门。 阮璃璃张了张嘴,想要叫住他,却恍然发觉自己并没有什么立场叫他。 为什么总觉得北冥渊自打回来了,就一直有什么事。 房门关上之后,陌七跟在北冥渊身后,离远了些才低声道,“殿下,那边来信了,入夜就动手。” “好。”北冥渊冷冷的应了一声。 阮璃璃手指轻轻扒住门框,拉开了些,外面的守卫伸手拦了下来,为难道,“九小姐……” “我就透透气。”阮璃璃闷闷道。 旁边流云捧着一个盒子恰巧经过,看见阮璃璃不由得顿了顿,眼底滑过一抹精光,笑眯眯的迎上前,“守卫大哥,殿下还在吗?” “哦,殿下已经去商议事情了。” “这样啊,”流云就在阮璃璃面前,故作思量着笑了笑,“应该是去找我们主子了吧。” “玄若姑娘啊,不知道。不过你们家姑娘为了殿下远道而来,也是辛苦了。” “那么多年我们家姑娘一直帮衬着殿下,这些都不算什么的。”流云笑了笑,有意无意的说着,“毕竟殿下和姑娘私底下事情那么多,以后还劳烦你们多多照顾的。” 守卫不太好意思的笑了笑,“这些都是应该的。大家都是熟识了。” 私底下事情? 阮璃璃听着他们的对话,脸色并不太好看。 流云瞥了一眼旁边阮璃璃表情变了,心满意足的转过身,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转身离开。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直接关上了门。 她恍然间发现,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像是陌七或者玄若一样,跟他站在一起过。 也不知道是她的防备心越来越重,还是他的警觉太高,好像中间无声的就隔了一大堵墙。 阮璃璃心神不宁的坐在旁边的座位上。 难道她真的应该告诉他吗? 这样会不会太自私,她愿意,有没有问过月岚越不愿意,月叔叔愿不愿意,只是她一意孤行总不能连其他人一起出卖。 第270章 来人啊!把她带走! 阮璃璃思前想后,始终觉得她没有做错。 她可以一个人承担后果,但是不可能让所有人为她的选择买单。 有的话,不能说就是不能说。 但是这样她就注定和玄若他们不一样。 天色渐黑,阮云嫣找了阮璃璃一个下午都没有找到人,气的坐在马车上委屈的又哭了起来。 嬷嬷见这情形也没有办法,这天色都晚了。 重阳佳节以往晚上都是灯火通明,如今街上人倒是不少,热闹的叫喊声中总是带着些诡异的尖叫吵闹,隐隐有些怪异的气氛。 嬷嬷皱着眉,紧张的看着周围的情形,慌忙让车夫往回走,刚刚走到半路。 街道上响起一阵接着一阵有力的脚步和马蹄声,呼啦啦围了过来。 “来者何人?” 嬷嬷看着迎面而来刀枪棍棒,银枪在夜色下泛出些凌厉的肃杀之气,吓得脸的都有些发白,连忙笑盈盈的下车上前,“官爷,我们是阮府的,出来走动走动。” “阮府的?”头领冷眼看了看带着红色流苏的车马,表情颇有些怪异,“上面是谁?” “我们家小姐。”嬷嬷回道。 头领眼睛转了转,走上前,手里的长枪突然挑开帘子。 里面的阮云嫣吓了一跳,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小兔子,紧张的看了过去。 头领在阮云嫣的身上停留了几秒,突然唇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今夜,擅闯南陵街区,劳烦阮姑娘跟我们走一趟领罚。” “来人啊!把她带走!”头领突然扬声。 下面的士兵纷纷笑了,二话不说上前,直接撩开马车帘子,把阮云嫣给拽了出来。 “嬷嬷!”阮云嫣怕了,咬牙道,“为什么要抓我,也没有说南陵街区不能走人!” “小妹妹脾气还挺硬,今天下午刚刚颁布的诏令,便是皇亲国戚也不能例外,更何况你一个将军府的小姐。”头领的目光放肆的打量着阮云嫣。 嬷嬷也是着了急,从口袋里掏出了以荷包的银子,“官爷,你看我们这一下午都在外面,也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告示,您要不通融通融。” 头领没有理她,直接招呼着人把阮云嫣一把捞上了马! “不要!你们放开我!旁边不也是有人在闲逛吗,为什么你们不抓别人只抓我。”把她拽上马的禁军看着怀里的小姑娘,手脚极不老实的摸了一把小姑娘的脸。 “谁让你是阮府的姑娘,教训当然是教训这片最有威望的,否则谁还把皇城的命令当命令。” “阮府的丫头果真和外面的不一样,各个都是细皮嫩肉的。”士兵里面一片哄笑。 阮云嫣整个人瑟缩着,吓得心跳极快,“嬷嬷!嬷嬷快救我!” 这群人自从听说他们是阮府的之后就脸色不对,这周围那么多人,偏偏就抓她一个,明显是因为她的身份,而不是什么擅闯街区! 嬷嬷看着自家小姐被一群五大三粗的男人抱着调戏,慌忙上前求情。 领头人颇有些不耐烦,“来人啊!把他们都给带走,一个也不许放走!” “是!” 他的话音一落,接着周围众士兵蜂拥而上,立马把阮府上下的人都给拦了下来,甚至有个别想要跑回去报信的都被抓了回去! 抱着阮云嫣的禁军与头领心领神会的对视一眼,大笑着直接把阮云嫣给掳走。 阮家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阮璃璃和阮云嫣回来,派出去找的人好半天才回来,急急地跑到了正厅。 阮府上下的人坐在大厅中,谁也没有心思吃饭,叶澜看着派出去的人回来,着急的伸长脖子去看外面,“怎么样?是不是回来了?” “夫人,我们去寻的时候,有人说看到云嫣小姐被一群禁军给掳走了,说是坏了规矩要带走惩罚。”下人匆忙的回答着。 “坏了规矩?什么规矩?现在好好的上街都是坏规矩了吗?”叶澜眉头皱紧,几步上前,“那个阮璃璃呢?” 下人说着,“九小姐早就没有了消息。” 叶澜眉头拧紧,这一天的功夫,两个女儿都没有了消息,心里七上八下。 禁军带走人,那必定是带去了宫里。 今天的重阳夜宴,现在这功夫怕是所有受邀的人都进了宫。 这情形,让叶澜一阵接着一阵的心慌,像是有什么东西拼命的撞在她的心口。 大厅里一片寂静,旁边阮晚清扶着桌子,坐在原地愣神,秀眉皱的紧紧地。 旁边的阮明瑞连忙拍了拍阮晚清,“姐,没事的,禁军还能对咱们家的人下手不是?他们还要不要命了?你可不能饿着,要不然先去吃饭吧。” “云静,你快去扶姐姐进去。”阮明瑞给阮云静递了个眼色。 “三姐姐。”阮云静连忙上前,把阮晚清扶了起来。 “有消息告诉我。”阮晚清连忙说道。 “没问题。”阮明瑞摆了摆手。 旁边老夫人一直没有说话,沉着脸,握着手里的拐杖。 等到阮晚清进去之后,老夫人突然开了腔,声音低沉苍老,“现在这时辰,是不是宫里的重阳夜宴已经开始了?” “是,母亲。”叶澜转过身。 老夫人没说话,整个屋子一片沉寂。 “璃璃那丫头是个有数的,”老夫人半晌冒出了这么一句话,脸色并不好看,“但是云嫣我不放心。” “母亲,要不要我进宫去问问。”叶澜看过去。 且不说云嫣是她亲生的,她总要更担心一些。 相反阮璃璃那孩子,她觉得那丫头鬼心思那么多,这个关头失踪,没准是避风头。 “别去。”老夫人冷声道,“你要是再去,阮家就真的被他们捏住了。” 外面冷不防的吹起一阵冷风,原本秋天夜里就寒凉,这会儿更是让人浑身上下都打了一个寒颤。 叶澜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的转过身招呼着屋子里的孩子们先去吃了饭,自己和老夫人守在外厅。 老夫人皱紧眉头,拄着拐杖从座位上站起来,旁边的桃红搀扶上前,“先关好府里的门,不许任何人出入。” 第271章 我有点疼……我疼…… “是。”屋子里的下人对视一眼,答应了下来。 外厅的下人见着主母和老夫人都不说话,也不敢吭声。 周围安静的一根针掉在地上都清晰可闻。 屋子里寂静无比,不过两刻钟的功夫,叶澜忽然听到了外面一阵喧嚣的吵闹声和马蹄声! 吵得屋子里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怔怔的看向了外面。 漆黑的夜空中应着些许火光,刺眼灼目,混合着喧嚣吵闹,有许多男子的声音。 紧接着外面就传来了些砸门和高呼声! 外面的下人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夫人,不好了,城外有一批兵马闯了进来封了城!京城皇城宫城都封了!外面……” * 凤阳宫中,床榻上的小皇帝被外面的吵闹声给惊醒,睁开眼睛头脑一阵晕眩。 宫殿外面火光冲天,在窗户纸上透出斑驳的影子。 有许多兵戎铁蹄声,每一下都像是踩在了他的心上。 外面的喧嚣与屋子里面的静谧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周围的一切安静到诡异。 让他一瞬间觉得自己仿佛身处于囚牢之中,像是笼中飞鸟,插翅难逃。 小皇帝坐在床上缓了片刻,眉头拧紧,试探着扬声,出口声音就是极度的嘶哑,“来人……” 然而并没有人回应他。 他从床边站起来,皱着眉看了看时辰,头疼欲裂。 外面很快响起一阵尖叫和惊呼,像是宫里闯进来很多劫匪强盗,冒出一个头就会被砍掉,隔壁的宫殿门统统被蛮力撞开,偏偏他的这一间安静的很。 屋子里的烛火发出了些爆裂的声响。 突然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一个宫女神色平静的看了看小皇帝,“陛下醒了真的是太好了,奴婢这就去回禀太后娘娘。” 宫女喜上眉梢,走上前,把手里的药碗放到了小皇帝面前,幽幽的开口,“陛下先把药喝了,我去叫太后娘娘。” 小皇帝看了眼她手里的药,“先放那,朕会喝。” “那怎么行呢。”宫女笑着上前,眸底带出些阴森冷光,面上却还和善的笑着,“陛下得尽快喝了,否则病不容易好。” 她一步一步朝着小皇帝走近。 外面紧跟着进来两个个太监,“陛下喝药了吗?” “还没呢。”宫女扬声应道,“快来帮忙,喂陛下喝药。” 小皇帝后退几步,“放肆!” 见他后退,宫女轻笑了一声,“陛下这是要去哪啊?” 宫女话音刚落,突然后面两个太监直接上前压住小皇帝的手臂胳膊。 小皇帝措不及防的被压在了床榻上,整个人动弹不得,“放开朕,滚开!” 宫女端起桌子上的药,缓慢的拨弄了一下手里的药碗,笑容阴森可怖,“既然陛下不愿意配合,那就别奴婢了。” * “砰”的一声巨响! 阮府大门被猛然破开,院子里的片刻安宁终于不复存在。 院子里一片混乱,婢女小厮的惊呼声和打砸的声音络绎不绝。 整个帝京像是一呼百应,里应外合,四处都是冲天的火光和刺眼的鲜血。 为首的禁军看着叶岚,客客气气的笑着,“阮夫人,跟我们进趟宫如何。” 而他旁边的人手持着一把长剑,手指牢牢的压着身旁的阮晚清。 阮晚清肚子高耸着,整个人脖子下面就是一把长剑,呼吸剧烈的起伏着。 二夫人泣不成声,跪在叶澜的面前,“大嫂,我求求你救救清儿,她还怀着孩子,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无耻之徒,拿我姐姐威胁人,算什么英雄好汉,你们有本事冲我来!”阮明瑞双目赤红,撸起袖子上前。 “明瑞!滚回去!”阮晚清冷声道。 她原本身形比起男人要显得娇小,偏偏还大着肚子,那双眼睛确实凌厉的很。 “祺和郡主果然胆量过人,就是不知道你这孩子,能不能禁得起折腾。”男人手里的长剑细细的摩挲了一下她的脖颈。 “你放开她!别动!”叶澜连忙吓得心神一乱,慌忙伸手制止,“我跟你们走!你们放开她……” “大伯母,不行……恩!”阮晚清后颈被人捏住,整个人几乎完完全全被人钳制住。 阮家谁不知道叶澜这一去是什么意思,当家主母去了,就相当于控制了整个阮家。 生杀予夺都在一念之间。 叶澜上前走了几步,阮云静慌忙拉了一下她,“母亲……” 叶澜甩开阮云静的手,上前几步,禁军见叶澜出来,一把把她拽了过去挟持住! 顺手把阮晚清给推了回去。 这一推不要紧,阮晚清体力不支,被男人凶猛的力道推搡着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阮家上下大惊失色,呼啦一下子围了上去,老夫人瞪大了眼睛,拄着拐杖几步上前,“清儿!” 阮晚清脸色苍白,有片刻的恍惚和低喘,突然惊慌的握紧了旁边老夫人的袖子,“祖母,我……” “我有点疼……我疼……” 她说着,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缓慢的流逝。 不过片刻,衣裙突然被鲜血一点一点染红! 众人吓得瞬间乱作一团,“来人啊!快来人啊!” 阮明瑞瞪大眼睛看着姐姐裙子上刺目的鲜血,生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眶通红,突然不顾一切的冲上前,“我跟你们这群混蛋拼了!!” 他是赤手空拳的冲上去,一时冲动根本也打不过这群人。 禁军头领条件反射的抽出长剑。 “瑞儿!”二夫人吓得魂飞魄散,几步上前的时候,脸颊赫然溅上了鲜血! 她愣在原地,瞪大眼睛。 阮明瑞痛苦的皱了皱眉,垂眸看了看刺穿在自己肩膀上的长剑,整个人一动不动。 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 二夫人被接二连三的刺激当场昏了过去! “二夫人!二夫人你怎么了?” “你!你们这样未免欺人太甚!”叶澜气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你们就不怕事情败露!死无葬身之地!” 禁军头领一把抽出来刺入阮明瑞肩膀的长剑,阮明瑞身形一晃,鲜血泱泱流出,整个人跪倒在地。 第272章 着什么急…… “识时务者为俊杰。夫人还是认清局势为好,”头领懒懒的擦了擦自己手里的长剑,冷声道“你们几个把人带走!剩下的给我包围将军府!一只苍蝇都不许放出去!” 整个阮府霎时乱成一片。 众人匆匆忙忙的把他们抬进屋子里,嬷嬷们前前后后的跑着,禁军侍卫冷眼看着他们来回跑动。 怕是三小姐得早产了,搞不好就是一尸两命。 小瑶浑身上下都轻颤着,跟大多数婢女一起跪在偌大的正厅中,周围全部都是侍卫禁军。 半个时辰前,陈嬷嬷还说要上街找小姐,现下出去了也没了音信。 小瑶不停地发着抖,这群人连将军府的主子都敢伤,若是陈嬷嬷被人发现了…… 府中的人谁也顾不得其他,阮谦在接生的屋子外来回走动着,隔着一道屏风,心惊胆战的听到屋子里的动静。 他匆忙抓住了旁边一个小厮,“薄暮呢?从刚刚我就没有见到他,这么关键的时候他去哪了?” “薄大人晚膳前还在的,现在不知道去了哪里。” “九妹妹也没有消息。”阮云静眉头皱紧,坐立不安。 阮云静贴身婢女着急的说道,“小姐你还有功夫担心她,您忘了她今天还欺负了八小姐,咱们家也是待她不薄,现下倒好了,出了事跑的比谁都快,简直就是一个白眼狼。” “就是啊。” “够了,能出去一个是一个。”阮云静知道今天的事情是云嫣说的太过分,这种关键时候,也根本顾不得怪罪谁。 小瑶跪在外面厅堂里,身侧全是一些年纪轻的婢女。 守在旁边百无聊赖的禁军侍卫目光缓慢的流连在这群小姑娘身上,几个眼神交换之间,带了些莫测的笑意。 小瑶察觉到自己身上聚集了几道目光,整个人吓得缩了缩。 谁知道小姑娘露怯之后,反倒更能吸引男人的征服谷欠。 小瑶悄悄的躲藏之际,突然被一只大手从地上拖了起来,放肆的笑了,“小妹妹,你这是打算躲到哪里去?” “大……大哥,我没有……啊!” 小瑶被拽出去后,重重的摔在地上。 几个婢女面面相觑,吓得一声也不敢吭,更是没有人敢去帮她。 眼见着一个婢女被兄弟拉出去,旁边几个侍卫也耐不住寂寞,顺手挑了几个长得好看的,拉了起来。 家里能做主的人全都不在,阮明晟不堪家里人这么被欺辱,突然咬着牙起身,重重扬声,“别动她们!” “七少爷,你最好老实点,看见你四哥的下场了吗?”一个侍卫抽出剑,抵住阮明晟的胸膛,嚣张的无以复加。 仿佛他们才是皇帝。 “有本事你杀了我?”阮明晟咬牙挺直身板。 “自然是不敢的,不过如果七少爷喜欢看这样的场景,兄弟们也不介意让您开开眼。”侍卫放肆的笑了。 几个婢女下人罢了,玩玩能怎么样。 小瑶被几个壮汉拖进了外面的草丛之中。 整个阮府的里里外外都被占了,院子里也都是侍卫看着这情形都心领神会的笑了,纷纷打量着那边剩下的婢女。 “不要!你们放开我!”小瑶吓坏了,哭喊着让他们住手。 “哈哈哈,小美人,你叫的越大声,兄弟们就越兴奋。” 说着男人俯身,周围几个人控制住小姑娘的双手双脚,一个人毫不客气的撕扯着她的衣服,似乎极其享受少女的哭叫。 小瑶躺在草丛中,眼泪迷乱了视线,浑身都在发抖,绝望的哭喊,“小姐……小姐救命我……” “小姐……你去哪了为什么不来救我……” 小瑶的心慢慢的沉入谷底,周围所有人都冷眼看着,没有一个人敢过来救她,渐渐地放弃了挣扎。 “恩!”撕扯她衣服的男人突然痛苦的闷哼一声,霎时瞪大了双眼,低头看着精准的穿过他胸膛的长剑。 只一下,长剑便猛然抽出,鲜血瞬间从心脏动脉中喷溅出来。 洒在了草地上! 男人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却没能说出来一句话,接着就倒在了旁边的草地上! 他身形倒下,看到了浑身杀气立在他身后的阮璃璃,她一只手勒着缰绳,坐在马上,长剑上点点鲜血流淌下来。 少女那张娇俏的小脸上一片冰冷杀意,仿佛入眼都是死人。 见同伴死了,旁边的侍卫警惕的爬起来,拔出佩剑,“放肆!把她给我拿下!” 男人的话刚说出口,突然还沾着自己同伴鲜血的剑就抵在了他的喉尖。 “嘘……”马背上的少女冷眼看着他,勾了勾唇,“着什么急……” 她话落,突然手上佩剑狠狠的刺了过去。 长剑瞬间刺穿了男人的喉咙! “这不,下一个就是你。”阮璃璃淡淡的抽了手。 旁边正厅里的阮明晟瞪大了眼睛,错愕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他似乎是反应了好半天,恍然间觉得,他堂堂七尺男儿,还不如自己妹妹。 阮璃璃冷冷的扬了扬头,目光扫了一圈围在小瑶身侧的侍卫。 几个大男人眼睁睁的看着两个同伴死在自己面前,纷纷警惕的起身。 小瑶慌忙哭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拉紧衣服,整个人缩进了角落里。 阮府院子里的侍卫牢牢的盯着那个突然出现的少女,阮璃璃身侧距离三尺的地方被禁军围住。 她拉着缰绳,停在了正厅门口,远远的就听见了里面阮晚清痛苦的叫声。 阮璃璃脸色阴沉,手里沾着鲜血的长剑在月色下泛出冰冷的寒光。 “我当是谁呢,带走我母亲,伤了我三姐四哥,坏了阮府安宁。”阮璃璃的身后就是阮府的众人,面前全部都是禁军侍卫,她冷笑了一声,笑容极其讽刺,“原来是皇家的禁军。” 要不是薄暮出去办事正巧碰到陈嬷嬷去给她送信,怕是等她发现了,就都晚了。 屋子里老太太走出来,旁边几个嬷嬷护着老夫人,生怕这个紧要关头,老夫人再受了伤。 老夫人远远的就看到护在屋子前的小姑娘。 第273章 灭口! 禁军中有人认出了阮璃璃,上前一步,“九小姐,我们也是奉命办事,阮家人不配合才多有得罪。” “哟,瞧这话说得,撒野都撒到阮家头上来了,”阮璃璃秀眉微挑,轻笑一声,“我乍一听,还以为是我们家的错。” 外面薄暮提枪骑着马破门而入,挡门的侍卫被阮璃璃杀了大半,他闯进来根本不会废太多功夫。 马蹄踩过一路的尸体,跑进来停在阮璃璃面前。 薄暮满头大汗,目光焦灼,一进去就听到了阮晚清痛不欲生的声音。 每一声都像是把整个心撕开,撕成一片一片的,再粘起来,再撕开! 薄暮双目血红,下马走到阮谦面前,声音嘶哑:“为什么会早产?” 阮谦性子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目光看向了那边站着的两三个侍卫。 薄暮手臂青筋暴起,抬脚上前,阮璃璃叫住他,“薄暮。” 薄暮偏头停了下来,结实有力的手臂因为过分用力而隐隐发抖。 这个时候,院子里一片寂静,所有先前闯进来的侍卫都安静的不像话。 他们手里的剑早就被人捕获,院子里的几个禁军脖子上横着一把剑! 每个人身后站着一个一身黑衣的蒙面人,他们一动不动,像是在等什么指令。 刀锋凌厉,此时院子里影影绰绰全部是刀剑寒光! 他们甚至没有反应的余地就被人挟持住! 阮璃璃冷声道,“剩下的交给你去执行。” “凡是进了阮府造反的禁军,”阮璃璃目光冷漠阴森,声音清亮,一字一顿,“灭口!” 薄暮哑着嗓子应了一声。 此时屋子里的众人浑身上下都跟着一抖,周身汗毛直立! 几乎没有人敢相信这些话是从阮璃璃嘴里说出来。 阮家根本就没有几个人会把阮璃璃当成阮家的人,眼前这个小姑娘就那么出现在他们面前,却陌生的像是从未见过她。 身材单薄的少女坐在高大的马匹上,身姿笔直。 她一只手勒着缰绳,素手执剑,剑尖染血。 那双凌厉如同三尺冰寒的眸子让人见之胆颤。 阮璃璃坐在马上回头,看了一眼屋子里阮家众人,迎上了里面众人惊诧的眼神,偏头看了眼自己的剑,突然轻笑了一声,“将门,应该不至于见不得血吧?” 他们该不是又要说她没有规矩,不成体统。 “璃璃……”老夫人上前一步,眉头拧紧压低了声音,“回来!” 阮璃璃没有懂老夫人的“回来”是什么意思,只是淡淡道,“祖母,我尽量把母亲和姐姐带回来。” 少女声音落下,驾马离去! 马蹄声回荡在阮家的上空,久久不得平息。 阮明晟站在原地愣了半晌的神,直到阮云静来叫他,他才回过神来。 * 凤阳宫中,小皇帝坐在床上,瞳孔缩紧,拼命地喘着粗气。 他的脖颈上留下了些指印,脸颊上也有些指甲的划痕。 是刚才挣扎中留下的。 床榻边玉瓷碗被摔碎,里面的汤药飞溅出来,一地的鲜血和碎片。 宫女太监躺在地上,胸口黑洞洞的流淌着鲜血。 旁边浑身冷气的少女站在旁边,她一身宫女衣着,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缓慢的擦拭着手里佩剑上的鲜血。 小皇帝目光紧紧盯着她,眸底闪过些明灭的光芒。 月岚扔给他一身太监宫装,声音还是冷漠至极,“委屈陛下,把衣服换了,我带你出去。” 小皇帝看着身侧宫装,再抬头看过去的时候,月岚已经弯身把地上的小太监拽着,去脱他的衣服。 小皇帝顾不得其他,立马把衣服换了下来。 月岚几乎是面无表情的把他换下来的衣装穿戴在了小太监身上。 “姐姐,你为什么要救我啊。”小皇帝扬起小脸。 月岚听着一声姐姐,表情十分诡异。 一个比她高了一头比她大了一两岁的男人管她叫姐姐。 月岚眉眼微动,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一直绷着没有什么表情的冷艳面孔上突然露出了些微妙的笑容。 心里琢磨着,小皇帝当真是傻了…… 那简直太好了! 傻了就不记得之前她不小心睡了他的事情了! 月岚越想越开心。 “是不是那个小姐姐叫你来接我出去看花灯的?”小皇帝小心翼翼的问着。 月岚想着自己身边就是一个五六岁的孩子,面色柔和了下来,“是啊,外面的花灯比这里的有意思多了。” “姐姐这里有好多血,我好害怕。” “姐姐一会儿就带你出去。”月岚摸了摸他的脑袋,“你记得要听话。” “恩!”小皇帝点头如捣蒜,乖巧的守在月岚身边。 “你来帮我把这边收拾一下,”月岚指了指那边的床,示意他把换好皇帝衣着的太监搬上去。 月岚快速收起自己的佩剑,地上的血迹擦好。 小皇帝极其听话乖巧的配合着。 就在月岚完全放松警惕的时候,她身后的人突然慢悠悠的开了口,“姐姐,我看你有点眼熟,我们是不是……见过。” 月岚手上动作一滞,“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你觉得我眼熟很正常。” 外面宫墙朱苑里喧闹声越来越大,禁军的脚步和呼喊声此起彼伏。 “刚刚送药的人进去怎么还没有出来?” “大人,属下进去看看。” 屋子里的人顿时心提到了嗓子眼,月岚安静了下来。 伸手拉了拉小皇帝,示意他先藏起来。 外面忽然响起一道尖细圆滑的腔调,笑嘻嘻道,“诶,官爷,这可答应好了,小皇帝死后我来处理。” “外面这么大动静,里面这么安静想必已经成了。” “大人,外面阮府九小姐来了,宫门口的弟兄们已经把她拦下。” “抓她还来不及,她倒是自己送上来了,”男人的眉毛挑了一下,粗重的声音扬起,“走!去宫门口!” 月岚从袖口抽出了一把匕首,对着铜镜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饰。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月岚面带着微笑款步走了出去。 一个小鼻子小眼睛的中年男人弓着背走了进来,一抬眼就看见迎面走来一个小美人。 第274章 你个畜生! 月岚规矩的行了个礼。 男子头发油腻,绿豆大的眼睛在月岚的身上扫了一圈,笑眯眯的迎上前,“姑娘,陛下可是喝了药?” “喝了。奴婢正在收拾。”月岚弯了弯唇角,“马上就收拾好了,您要不然去那边坐坐?” “我能去看看吗?”巫师笑着凑近月岚。 目光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少女,这小宫女倒是顶好的皮相。 月岚眉眼微动,“可以的。” 巫师跟在月岚的身后,进了内室,内室的床上帘子已经放了下来,穿着皇帝衣装的太监躺在那里。 而此时,巫师的手里突然多了一个香管,鬼鬼祟祟的跟在了月岚身后。 躲在暗处的小皇帝瞳孔微缩。 月岚从旁边拿了一个茶盏倒了一杯茶。 巫师嘴角勾着一抹阴险的笑容,走到了她身后,深吸了一口气。 入鼻便是少女馨香,男子油腻腻的脸上染上了几分陶醉。 果真宫中美人众多,今天真是收获颇丰,随便抓一个小宫女都够玩的。 男子挪着步子靠近月岚。 月岚背对着他,突然皱了下眉,转身之际赫然发现巫师瞪着眼睛死死的盯着她。 目光惊愕又恐怖! “砰!”一声重物落地。 巫师应声倒下,他的背部胸膛处插着一把匕首! 罪魁祸首一脸恐惧又害怕的小模样,跑到月岚面前抱住她的胳膊,“姐姐,姐姐,太可怕了,我好害怕嘤嘤嘤。” 月岚:“??” 这个时候,外面又来了一拨人,“没有在勤政殿找到玉玺和虎符,就算是小皇帝化成灰也得给我找到!给我搜凤阳宫!” “是!” 月岚被这一声浑厚有力又杀气腾腾的吼叫声拉回注意力。 “姐姐,这里太可怕了,我们赶紧走吧呜呜呜。”小皇帝一副要被吓哭了的样子。 月岚看了眼地上的巫师,突然抬手打翻了旁边的一盏烛火,烛灯掉到窗帘上,滚滚黑烟缓慢的萦绕在了整个屋子中,迷乱了屋子大半的视线。 外面的兵马快速的包围住了整个宫殿,正殿的火很快就烧了起来。 月岚拉着身边的小皇帝直接跑到了后院,刚刚拐过拐角,突然有人带着兵追了过来。 等到禁军侍卫跑开之后,月岚把小皇帝推进了旁边一口枯井边,“快,你先跳下去。” “谁在那边!” “追!” 几个禁军跑过去,两人都已经消失在了枯井口。 突然“砰”的一声巨响,整个枯井口炸开,石块飞旋撞在了禁军的身上,生生把人砸开。 而此时昭阳宫内,阮璃璃被身后的禁军一把推了进去! 小姑娘踉跄一步,才站稳脚跟。 她刚刚站稳,身后的禁军冷眼看了看她,坚硬的剑鞘重重的打在了阮璃璃的腿弯。 阮璃璃措不及防的摔了下去,膝盖一阵生疼! 阮璃璃皱了下眉,这个时候才发现,昭阳宫是重阳夜宴的女席,周围全部都是打翻的餐食,一屋子全都是女子。 大臣女眷乌泱泱跪了一地,四周都有硬碰硬的婢女,被当众斩杀。 也有死不瞑目的宫女,瞪大眼睛看着昭阳宫顶的盘刻雕龙! 鲜血遍地。 四周响起些低弱的哭声。 太后坐在上面,目光落在了阮璃璃的身后,眼神多几分惊恐。 阮璃璃回头看过去,恍然间看到身披铠甲的男人提着剑,面色冷峻,眉眼间尽是残忍嗜血。 他浑身铠甲多多少少溅上了些鲜血,每一步踏在地毯上都沉稳有力。 剑光寒冷,铠甲坚韧! 北司宸年少被发配边关,他的半生都在战场上度过,他是京城放荡不羁、吃喝嫖赌无恶不作的楚王,也挂帅出征斩杀数千将士杀入敌军、威名一出便让敌人闻风丧胆的二皇子。 可如今他的剑指向的是友军。 他身后不远处,禁军维护的地方,站着满朝文武,目光焦灼的盯着朝阳宫殿内的情况。 满朝文武心惊胆战的看着北司宸的动作,而里面就是他们的发妻子女。 这间屋子,就是外面朝野官员的软肋。 北司宸目光阴森,没有半点人情味,周身杀机四伏。 抬手示意了一下,旁边士兵忽然抬着几个木桶跑了过来。 把木桶里的油尽数倒了出来,几乎到满屋子每个角落! 有女眷吓得哭声都止不住,心惊胆颤的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 阮璃璃惊愕的看过去。 他要做什么? 这是什么意思? 却径直看到他抬起手,握住了旁边禁军递过来的一个火把。 屋子里的女人看到这把火,尖叫声和哭声完全爆发了出来,拼命地朝着外面自家男人喊着。 “老爷!老爷救我!” 不知道是谁开了个头,接二连三的呼救声响起来,“救命啊!我不要死!我不要……” “王爷!王爷求您手下留情,求求您放过我们!” “爹爹,爹爹!” 妇人孩子的哭喊声对于男人来说是最为致命的。 外面的一众大臣的心口揪紧,焦灼又窒息,像是牢牢地抓住了他们的命脉! 北司宸面色阴冷,丝毫不为所动,握着火把转身,目光牢牢的盯着对面的大臣们。 他此刻像是地狱而来的撒旦,像是随时都有可能松手,火把掉在地上,点燃整个昭阳宫! 突然一个苍老的声音颤抖着扬起,“微臣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瞬间,外面的朝官一个接着一个跪了下来。 “微臣参见殿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混合在一起的浑厚嗓音一遍一遍的回荡在整个宫城之中,狠狠地敲打在宫城墙壁之上,撞在每个人的心口。 阮璃璃双手撑在地面上,一时半刻没有回过神来,只觉得眼前这个北司宸可怕的厉害。 他的眼中,全都是屠戮鲜血! 太后扶着桌子站起身,浑身上下都因为怒气发抖,颤颤巍巍的抬手指着他,“你个畜生!你为何要这么做?我皇家待你不薄!” 北司宸听到“畜生”两个字,眸色冷了下来,却还是笑了笑,漫不经心的扬声,“太后失言!来人啊,给我掌嘴!” 第275章 只需要乖乖躺好,承沐皇恩 “你!你敢!”太后瞪大了眼睛。 北司宸没有说话。 接着旁边就上来三个身形壮硕的禁军,直接把太后押着跪在了大庭广众之下。 “啪!”的一巴掌,重重的打在了太后的脸上! 太后被打偏了头,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接着下一巴掌就狠狠地打了过去。 整个屋子里散发着鲜血,污秽气息。 所有女眷怔怔的看着无上尊贵的太后娘娘,被当众掌嘴! 响亮的巴掌声回荡在大殿中,谁也不敢说话,更是不敢求情。 足足打了五十巴掌,太后脸上通红发紫,嘴角尽是鲜血! 阮璃璃捏着裙角,环顾了四周都没有发现叶澜和阮云嫣的影子。 她悄无声息的退到了角落里,趁人不备,从后面溜了出去。 几乎是阮璃璃转过身跑走的一瞬间,北司宸缓慢的掀起眼帘,目光意味深长的扫了一眼阮璃璃的方向,朝着旁边人递了个眼色。 阮璃璃踏出昭阳宫正殿,突然迎面几个禁军拔剑冲了上来! 昭阳宫的守卫毕竟是森严,她根本打不过,并不能浪费太多体力在对付这些人身上。 “死丫头,还敢跑,看我不弄死你!”禁军凶神恶煞的冲上前。突然被人挡了下来。 同伴笑了,放肆的打量了一遍阮璃璃,“陛下说,这丫头不能动,抓到了就送到那边去。已经有人要了。” 而面前的小姑娘怯生生的躲了下,“我……我只是来找我母亲和姐姐的……小哥哥,你知道她们在哪吗?” 小姑娘眸底带水光,柔柔弱弱的望着他们,小手指勾了勾男人的袖子,“小哥哥~我求求你了,你看我一个弱女子,我也不能做什么。我只想找母亲。” 小手指勾到男人的袖子,生生的像是挠在了男人心口。 男人浑身上下一个激灵,目光流连在她的身上,“她们很安全,我这就带你去见见你母亲。” “来人啊,把她给我带走!” 身后一个禁军一把握住阮璃璃的肩膀,小姑娘罢了,根本不需要太强的控制,反正她也根本跑不掉。 整个宫殿四周充斥着嘈杂的脚步声和打砸的声音。 像是要把一些属于过去的痕迹完全抹掉。 周围的火光映照在阮璃璃的脸上,把小姑娘的脸颊照得通红。 禁军压着她,把人推到进了一间宫殿之中,留了两个人看着她。 阮璃璃四下看了,都没有看到叶澜的影子。 旁边禁军侍卫站着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少女,笑眯眯道,“你在找什么?” “我母亲呢?”阮璃璃看向他,“你们说要带我来找她们。” “你是镇国将军府的小姐?”禁军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笑了,“那就对了。” “什么对了?”阮璃璃凝眉。 “镇国将军府的小姐,只要你们家乖乖听话,新帝必定待你们不薄。”禁军意味深长的看着她,摸着下巴笑着。 阮璃璃被他莫名其妙的话和表情弄得微微一怔。 乖乖听话? 听什么话…… 他要对阮家做什么? 侍卫看着面前的小姑娘愣了片刻,颇有些为难的低了低头,小心翼翼的走上前,牵了牵他的袖口,“我不明白……是要我母亲姐姐还是我做什么?” 侍卫看着面前乖巧的少女,男人多少对于懂得示弱的女人没有太大的抵抗力,说是不心痒是假的。 “侍卫哥哥,你能不能告诉我啊。”阮璃璃握着他的手臂。 少女声音甜软,侍卫听的骨头都软了一半。 他盯着她,朝着小姑娘勾了勾手指,示意她靠得近一些,笑容莫测,“你过来,我就告诉你。” 阮璃璃凝眸,上前几步走到男人面前。 突然男人手臂一伸,把人拽进了怀里,手掌放在她的腰间摸了一把。 摸到她的腰际,就感觉到小姑娘身板轻颤了一下。 男人轻啧一声,这么敏感的小东西,可惜已经有人要了。 占占便宜不被发现也还是可以的。 阮璃璃踉跄一步,双手抵在男人胸膛冰冷的铠甲上,她不自觉的皱了皱眉。 男人低头靠在她的耳边,“你姐姐母亲都在凤仪宫,阮姑娘只需要乖乖躺好,承沐皇恩,将来阮家就是皇亲国戚。” 阮璃璃眸色瞬间暗了下来,“是么……” 北司宸这意思,就是拉阮家下水,彻底捆绑。 即便将来事发也可以推阮家出去顶罪。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当然是……恩!”男人表情一变,胸口处传来窒息般剧痛。 他踉跄了一步,低头看着匕首从脱离少女的手心。 “阮家几代忠贞不二,可惜我们忠的是君,不是小人!”阮璃璃冷冷的看着面前的人倒下去。 突然身后大殿门口传来刺耳的掌声。 空气中火药味被激化! “好,说的真好。”北司宸一身铠甲,身侧站着几个禁军,拖着已经被打晕过去的太后,径直走了进来! 北司宸眸色冰冷,牢牢的看着阮璃璃,抬手懒散的示意了一下。 身边人就把太后直接扔进了殿中! 太后一向是最要脸面,如今在殿前被当众打的五十巴掌,早就让她颜面扫地,她几个时辰前还是万人敬仰,几个时辰后就被人如同蝼蚁一样羞辱践踏,雍容华贵的衣衫上沾了点鲜血和灰尘,太后威仪全变成了笑话。 阮璃璃看着他的动作,转过身退了几步。 “胜者王,败者寇。阮璃璃你最好说话小心点,别忘了刚才太后是怎么被打的。”北司宸唇角勾着一抹笑。 他踏进屋子,阮璃璃移开目光。 “如果是你非要对号入座,那我也没有办法。” 北司宸轻笑了一声,笑容始终不达眼底,也有几分阴鸷,“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 “你不觉得,你该跪下,尊称我一声陛下?” 阮璃璃身后多了几个壮汉,突然重重的踹了她膝盖窝一下。 阮璃璃毫无防备身子突然前倾,跪坐在了地上! 北司宸放下了沾满鲜血的剑,朝着阮璃璃走了过去,她双手撑在地面上,牢牢的看着北司宸。 第276章 怎么?怕了? 男人弯身,一靠近,浑身上下都是浓重的血腥味,他伸手一把握住了小姑娘的下颚,逼迫她抬起头来,“先前便觉得,你这丫头有趣,没想到如今看来,更有趣。” 北司宸笑了,“怪不得有人点名要我别动你。” “陛下待你如同亲手足,你何至于置他于死地、血洗宫城?你又何必闯我府门,伤我父兄子弟?” “何至于?”北司宸脸上笑容缓慢消失,浑身上下无声的散出些冷厉杀气,“因为我知道后患无穷。我不是他,没那么天真。” 北司宸蹲下身,牢牢的盯着她,突然重重捏住她的下巴! 阮璃璃下巴生疼,手指收紧握了握地面上的地毯。 “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卑鄙,是不是特别不屑与我为伍,是不是盘算着有一天要杀了我,控告我利用手足,攀附皇权,行事残忍。” “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自知之明,”北司宸冷笑,突然一把把人甩开,“你懂什么?阮璃璃你懂什么!” “他从小锦衣玉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我跟他抢过什么?我是所有皇子中最卑微的一个。他的母亲是皇后,背靠北秦王府!而我母妃宫女出身,事事忍让,委曲求全!” 北司宸怒吼出声,“就是这样,我才七岁,亲眼看着我的母妃怀孕五个月,被皇后暴打!剖腹取子扔进水缸,生生被皇后的人勒死在冷宫!” “你知道她死的时候多惨吗?脖子勒断了半根,肚子上全是乱刀口!” “还有我那个弟弟,”北司宸双目猩红,惨然一笑,伸了伸手,“他被人拿出来的时候,刚刚成型,就这么大。” “如果不是我故意跟父皇闹翻,发配边关,第二天就会有人来毒死我!” “阮璃璃我问你!谁对我仁慈过!” “又凭什么要求我善良?”北司宸一把拿起旁边的长剑,目光凶恶的看着剑刃,“来人啊!” 阮璃璃坐在地上,怔怔的看着他,眼神有片刻的失焦。 耳边不断的回荡起些缥缈的声音。 “囡囡吃饭挑食,睡觉爱踢被子,小脾气多又任性,劳烦你们以后照顾她。” “我不能看着她长大了。” “明天……记得从北城门走,不要带小殿下去南城门。” 旁边禁军目光不经意间瞥见阮璃璃那双眼睛,发现她此时的眼眶通红,眼尾噙着些似有若无的水雾泪光。 都以为这个小姑娘是被吓到了。 阮璃璃神思恍惚了片刻,眼泪从眼眶里掉了出来两颗,瞬间头疼欲裂,脑海中乍然间全都是当年城门高墙下那片刺目血红! 旁边侍卫拿了一桶水,走了进来,猛地把地上昏迷的太后泼醒! 老太后刚刚睁开眼睛,面前猛然闪过一道寒光。 北司宸嘶哑的声音满是凶残,“一会儿把太后的首级挂在城墙上,尸身拿去喂狗!” “你!你要做什么!” “你别过来!” 阮璃璃耳边一片嗡鸣,什么都听不进去,只听得最后一声惨叫! 鲜血飞溅出来,有什么东西咕噜噜的滚在了地上! 鼻息间一片浓重的血腥味。 她坐在地上失神了很久。 不知道过了多久,北司宸红着眼转过身,目光定在了阮璃璃身上,冷笑了一声,“怎么?怕了?” 阮璃璃移开目光,没有说话。 “刚才不还伶牙俐齿的?继续啊!” 阮璃璃好半天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阮家没错,放了他们。” “丫头,你还没明白吗?在我这里别讲道理,我自私的很,只考虑自己的利益。”北司宸牢牢地盯着阮璃璃,“我要把欠我的,统统讨回来!” 阮璃璃迎上他的目光,眼眶还是湿的,“所以你要的根本就不是皇位。你只是要一个说法。你只是要讨一个公道,但是你发现,没有人能给你公道,因为权力就是公道。” “你一直在等,等一个机会,等小皇帝失势,等他天灾人祸失去民心。” “现在机会来了……你其实没有多少野心,你只是……” 北司宸像是突然被戳中了心事,握住她的脖颈,“砰”的一声,把阮璃璃狠狠地摁在了朱漆石柱上,“你别以为你很了解我!” “我不了解你。”阮璃璃痛苦的皱了下眉,移开目光。 “你还有功夫关心我,阮璃璃!”北司宸扯了扯唇角,恩恩的扼住她的喉咙,突然凑近。 “前阵子天毒教把方家灭了满门。” 北司宸咬牙切齿的盯着她,“残害有功者,你说我该怎么处置天毒教。” 阮璃璃眸色暗了暗,“跟我有什么关系。” “跟你没有关系吗?” “又不是我灭了他们满门。” 阮璃璃眉头拧紧,北司宸这语气不像是怀疑她,而像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他怎么会知道? 北司宸冷笑了一声,“那你说,我下令灭了天毒教如何?” 阮璃璃看着他,“大开杀戒,你有证据吗?” 北司宸笑了,“只要我想,随时都有证据。” 北司宸放开她,转身走到了旁边的桌子前,随后意味深长的开口,“你也会关心跟你没有关系的事情?” 阮璃璃扶着柱子缓了几口气,“北司宸你别无理取闹,得寸进尺!” “骂,继续骂,你以为你骂我,我就会放过阮家,放过天毒?”北司宸眸光尖锐,“我不是五弟,没那么天真愚钝的相信你,被你利用。” 阮璃璃心里咯噔一下。 北司宸拿起桌子上的酒壶,晃了晃,眼底带过些凶猛的光,“但凡可以威胁到我的人,都得死!” “你们几个把她给我摁好了。”北司宸幽幽的开口。 阮璃璃看着他,莫名心慌后退了几步,接着后背就撞上了一个胸膛,两双手突然把她摁住,压跪在地上! 周身围着五六个侍卫,利剑弹出牢牢的守着她。 阮璃璃动了动双手,咬着唇角。 这么多人她必定是不能硬拼,也比不过。 北司宸握着手里的酒壶,缓步朝着阮璃璃走过去,唇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 第277章 今晚她一定是你最好的战利品 阮璃璃盯着他手里的酒壶,咬了下唇角。 如果他是想毒死她,阮璃璃还可以拼一把,毕竟大多数的致命毒对于她来说没有用处。 男人居高临下的站在她面前,手指捏起她的下巴。 他冰冷的铠甲上,站着鲜血污渍,整个人都是不近人情的冰冷。 北司宸冷着脸,强行把酒壶里的东西给阮璃璃灌了进去! 男人的动作过于粗暴,灌倒一半阮璃璃被呛住,剧烈的咳嗦着。 北司宸却没有丝毫要放过她的意思,强行把所有的东西逼她咽了下去! 松手之际,小姑娘的下巴通红。 阮璃璃双手虚浮的撑在地上,重重的咳着,洒出来的东西打湿了她的衣服,脸上的伤口蹭到多少有些疼。 里面的东西像是白开水,却多了些苦涩,并没有酒精的气息。 阮璃璃摁着胸口,咳得整张脸都通红无比! 北司宸扔掉酒壶,蹲下身,极其嘲讽的笑了一声,“阮璃璃,我都不忍心提醒你,今晚擅闯宫廷,难道就没有发现,跟我一起反的都是禁军吗?” 阮璃璃眉头皱紧,整个人像是溺水一般,深呼吸着。 北司宸将她所有的表情尽收眼底,“你难道忘了,禁军……是在谁的统领之下?” 阮璃璃身子一僵,眼睫轻颤。 她没有细想,也根本没有把这种事联系到那个人的头上,更没有怀疑过他会做这样的事。 禁军……禁军? 她为什么就没有想到…… 禁军一直是北冥渊统领掌管! 是他? 阮璃璃恍如遭了雷击,一瞬间明白了太多,为什么他回来这么久,帝京的情况越来越差。为什么他今天不要她出门,为什么今晚这么大的事,他连个影子都没有。 “大半的主意,都是王叔给我出的,包括毒杀五弟,也包括掌控你们阮家。”北司宸满意的看着阮璃璃失魂落魄的反应。 北司宸笑了,笑的阮璃璃心底一片冰凉。 阮璃璃身上力气越来越弱,连声音都无比虚弱,“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北冥渊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你以为他有多干净?”北司宸弯身,打量着面前脸色越来越红的小姑娘,“要不是这次他主动来帮我,帮我解决了这么多麻烦,我根本也没想放过他。” 阮璃璃很快就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不对劲,她手脚通通没有了力气,再这样寒凉的秋夜之中,她浑身上下却开始泛起不正常的红润,燥热渐渐席卷上来。 她似乎是反应了片刻,才猛然抬起头,“你给我,你给我喝的不是毒?” “天真哈哈哈。”北司宸放声大笑,“准确的说,不全是毒。” 阮璃璃捂住胸口,惊慌的感觉自己身上越来越不正常的反应,连指尖都在发软。 心尖有点点麻痒,渐渐充斥着她的意识,慢慢开始一股可怕的欲念,逐渐侵蚀着她的所有。 她原以为是毒,不用内力逼毒也没有大碍,所以一开始就没有把东西逼出来。 却万万没有想到…… 北司宸邪佞的勾唇,捏起她的下巴,“传闻中,天毒教的小教主百毒不侵,如今我一时兴起,想要试试,你是不是如传闻中一样。” “不过……光是毒也太没意思了,所以我顺便给你放了点合欢散。” “你……”阮璃璃撑在地上,掀起眼帘瞪着他,“你卑鄙!” “哟,承认了。”北司宸捏着她的下巴,“小教主?” 阮璃璃咬着唇,“我说过我不是,你还有完没完?” 北司宸牢牢的盯着她,突然扬声,“你应该听清楚了吧……王叔?” 阮璃璃心里咯噔一下,突然外面的大门被破开,外面冷厉的风席卷而来,渐渐将她包裹住! 她身上一片冰凉,脑袋“嗡”的一声炸开! 他身上清冽的气息太过于熟悉,阮璃璃一嗅到,整个人不受控制的轻颤了一下。 北冥渊沉着脸,一身玄色蟒袍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没有说话,目光落在阮璃璃身上,凉了几分。 北司宸看着阮璃璃的脸色一变,满意的笑了笑。 “送你一个大礼。”北司宸笑意不达眼底,单手把毫无力气的阮璃璃从地上拉了起来,推到了北冥渊的怀里。 阮璃璃四肢酥软,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直接撞进了男人的怀里。 雄性气息猛然将她笼罩住,与此同时,还有一股强烈的陌生气息。 他没有接她,阮璃璃撞在他身上,只是虚虚的依附着,身上并没有什么力气。 男人垂眸径直看到了小姑娘微微泛红的小脸和咬紧的唇。 他一眼便看出来,这丫头是被人下了药。 北冥渊目光幽暗,抬头看向北司宸。 “怎么,不喜欢?”北司宸打量着他怀里的人,“我琢磨着王叔近来辛苦了,总得有个女人犒劳一下,你做了这么多,不就是想要她吗,今晚她一定是你最好的战利品。” “不过……”北司宸打量着阮璃璃,“这丫头心机深沉,小皇帝被她骗的可真惨,王叔小心,玩玩就好千万别被她蛊惑利用了。” “她的身份……正巧王叔今晚可以好好的审一审。” 北冥渊冷着脸,突然哑着嗓子开口,“闭嘴!” 阮璃璃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手指紧紧地扣在掌心,指甲在掌心印出一道道血印,疼痛逼她清醒了些。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和北司宸一样知道了什么。 她只想逃,逃到他不知道的地方冷静一下。 阮璃璃手指蓄力,突然一把把北冥渊从身前推开,转身就要跑开。 她推开他根本就站不稳,一下子摔在地上,北冥渊凝眉,刚要弯身去拉她。 北冥渊眸底迎上了一层黑雾,二话不说立马把地上的人拽了起来。 回头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北司宸,转身离开。 北司宸看着男人的背影,慢悠悠的扬声,“王叔,我答应你的东西和人,明晚之前都会处理好送到贵府。” 北冥渊连头都没有回,瞬间消失在黑夜之中。 第278章 你好样的,等着 “恩。”北司宸懒懒的应了一声。 而此时,被锁在凤仪宫正殿中的阮云嫣被几个宫女带着从浴殿出来。 浑身上下都被细细揉搓干净,随后便给她草草的披了一件薄衫,送入寝殿。 这样的举动,分明就像是承宠前的流程。 阮云嫣心惊胆战的看着她们的动作,整个人窝在角落中瑟瑟发抖,一边抖,一边哭。 明明今早只是一气之下跟九妹妹吵了一架,她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吱呀”一声,房门被人推开。 阮云嫣吓了一跳,抬起头紧张的看了过去,伸手握紧了袖口的刀,整个人轻抖着。 房间门被宫女推开,男人高大的身影从门口出现。 阮云嫣锁在角落里,牢牢的盯着门口进来的人,缩在袖子里的手指紧紧地攥住一把水果刀。 北司宸踏进屋子,抬眼目光懒散的看了一眼阮云嫣。 他眯了眯眸子,转身放下了手里的佩剑,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你就是那丫头的姐姐?” “倒是没看出来哪里相像。” 北司宸声音低沉浑厚有力。 阮云嫣不说话,一瞬不瞬的盯着北司宸,整个人缩成一团。 屋子里沉寂无比,北司宸把东西放下,脑海中浮现出阮璃璃那张倔强的小脸,脸色缓慢的难看了下来,拳头握紧又松开。 如果不是北冥渊要保她,他都想弄死她干净。 阮云嫣看着北司宸的脸色这么难看,更加害怕了些,怯生生的躲在角落里。 北司宸冷着脸,转身看向阮云嫣,眉眼中尽是还未散去的杀戮气息。 这一眼,阮云嫣整个人心里咯噔一下,忽然往里缩了缩。 她分明看到北司宸手里的佩剑上尽是鲜血,外面即便是安静了下来,她也没有忘记被人送进来时,外面那些凄厉的惨叫。 阮云嫣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北司宸缓步走了过去,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咬紧牙关,眼底带过一丝嘲讽。 兴许是阮璃璃给他的印象太强,这姑娘这胆子,倒是一点都不像是阮家的孩子。 北司宸抬手没有丝毫怜惜的把人从角落里拎了起来,直接扔到了旁边的地上。 “吱呀”一声,地板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声响,阮云嫣被摔得头昏脑涨,反应过来吓得立马往一边爬去,“你要做什么!你别过来!” 北司宸面无表情,看着眼前的人就像是在看一个工具,手上力道极重,接着就把阮云嫣的手腕上捏出了一道红痕。 “救命!救命啊!”阮云嫣拼命的挣扎着。 挣扎之间“啪”的一巴掌甩在了北司宸的脸上。 北司宸动作顿了下,维持着被打偏头的状态,脸色慢慢变得幽暗可怕。 阮云嫣呼吸一滞,慌忙后退着,手足无措看着他,“我……我不是故意的,我……” “啊!” 男人下手没有留丝毫的情面,狠狠地打在了女孩的脸上。 这一巴掌比起上午阮璃璃打的要重很多。 打的阮云嫣一阵眼花缭乱,摔在床上脑袋一片嗡鸣。 “给脸不要脸的东西。”北司宸冷着脸,动作极其粗暴,又是一巴掌重重的打在了阮云嫣的脸上。 打的小姑娘半晌都没有了反应的能力。 阮云嫣觉得自己大概是要死了,吓得浑身上下都在发抖,迷蒙之间,她的手指突然摸到了自己袖子里的一把水果刀。 人在恐惧中,总会激发最为本能的举动。 阮云嫣闭着眼睛,握紧了手里的水果刀,狠狠地朝着身上的男人捅了过去! 利刃刺穿血肉的闷声响起,阮云嫣手一直在抖,也根本不知道哪里是要害。 北司宸完全没有想到她的身上会藏着凶器。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流淌的鲜血,眼底滑过一抹阴鸷凶狠。 阮云嫣拼命地后退着,一边哭一边抖。 北司宸手指缓慢的用力,几乎是克制住自己内心的凶恶,才没有当场杀了她。 他忽然冷笑了一声,“你好样的,等着。” 急什么,他有的是功夫折磨报复。 有的是办法让胆敢忤逆他的人生不如死! 阮云嫣看着北司宸离开屋子,低声的呜咽才渐渐的放大。 后面进来的宫女神色有些诡异的看了阮云嫣一眼,整理屋子。 一直被关在偏殿的叶澜焦灼不堪,在屋子里来回的踱步,心像是悬在刀尖上。 突然,房门被打开,阮云嫣猛地被外面的宫女太监推了进来! 叶澜吓了一跳,慌慌张张的去扶阮云嫣。 阮云嫣哭的眼睛多少有些肿,看见叶澜才哭着扑了上去,“母亲!母亲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好孩子,不哭。”叶澜拍了拍阮云嫣的后背,摸着她的头发,“母亲在这。” 一个眼生的公公走进来,瞥了一眼阮云嫣,尖细的嗓音扬起,“阮夫人,陛下如今不便前来,派老奴来给您传个话。” 叶澜红着眼睛,转头看向他,满眼警惕。 “好消息,陛下看上了你们家姑娘,回去收拾收拾,过两日会有教习姑姑去阮府好生教导阮姑娘。”李公公扫了一眼阮云嫣,笑眯眯的问道,“这位是六小姐还是八小姐?” 阮云嫣躲在叶澜身后,怕得要命。 这哪里是看上了她,根本是想要把她囚禁在宫里,折磨致死! 阮云嫣生怕母亲说出来什么,她就距离死更近了一步。 好在叶澜表情不善,也并没有回答问题。 李公公得了无趣,索性也没有坚持,反正阮家又跑不了。 “老奴提醒你们识时务者为俊杰,早晚也是逃不掉的,阮夫人阮姑娘请回吧。” 阮云嫣看着李公公的背影,咬着唇角。 阮云嫣和阮云静长得几乎是一模一样,也就是长大之后姐妹俩的性格和举止有所不同,面相也多少有些区别,不熟的人极难分辨出来,但是熟悉的一眼便能看出来谁是谁。 阮云嫣攥紧叶澜的衣袖,极度的恐惧之下,她突然顿了顿。 像是想到了什么,整个人稍稍冷静了下来,深吸了几口气。 第279章 你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没过多久,就有几个姑姑进来打理。 叶澜在外室等着,她的脸色很难看,无论如何也是把持将军府这么多年的主母,她怎么看不出来北司宸企图捆绑阮家的心思。 阮云嫣被带到里屋换衣服,掌事姑姑打量着她,冷声问着,“你是阮府的几小姐?” 阮云嫣低着头不敢说话,死死的咬着唇角,小脸一片青白。 “姑娘怕什么,又不是什么坏事,外面多少女子上赶着要这个机会都没有。”掌事姑姑淡淡的说着,看着这小姑娘脸上的掌痕。 看得出来新帝下手是真的重。 都知道她不愿意说,但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旁边一个宫女打量了一遍阮云嫣,低声道,“姑姑,我先前便远远的见过阮家的小姐,这位倒是像六小姐,怯生生的像是一只小鹿。” 阮云嫣身板一僵,抬眼看了看宫女,见宫女的视线对过来,她慌忙移开目光。 她们说的是姐姐…… 谁料宫女和姑姑见小姑娘这么害怕的反应,心想着必定是六小姐没跑了。 “六小姐您也是个识礼的,怎么今晚就那么不知规矩,还敢伤了陛下。” 阮云嫣咬着唇,硬生生是一句话也不敢说,一双眼睛哭得通红。 一想到刚才男人的暴戾行径,像是要打死她一样,怕的浑身都在抖,死活都不敢上前告诉面前两个人她不是六小姐。 夜色渐深,一切渐渐平息下来,阮府墙垣之中,遍地尸骸。 南影听着屋子里女子生产的叫声,不由得多看看薄暮。 他一如往常一样淡定的指挥着手下整理院子,他的手却偏偏一直在抖。 到最后喊出来的声音都开始发颤。 南影轻叹了一口气,刚拍了拍薄暮,“老哥……” “啊!!” 一声陡然放大的痛苦喊叫声从屋子里爆发出来! 阮府院子上下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薄暮瞳孔微缩,浑身打了一个寒颤,立马转身就往屋子里冲,他还没等走到门口,响亮的婴儿啼哭声打破了整个院子的寂静。 薄暮脚步突然停下,眼眶泛红。 南影感觉到他身形微晃,要不是薄暮身体素质还好,怕是现在就能晕过去。 过了约有一刻钟,接生嬷嬷满脸笑容的抱着孩子跑了出来,“恭喜老爷,是个大胖小子。” 正厅里的人呼啦啦围了过去。 而此时,里屋满头大汗的阮晚清目光空洞的看着床帘。 旁边阮云静跑了进去靠在阮晚清的身边,握住阮晚清的手,“姐姐,姐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好吗?” 阮晚清缓了半天,唇色苍白,偏头看向阮云静,声音虚弱,“外面……外面怎么样了……” 阮云静眼帘微垂,本是不想在姐姐面前哭,现在着实也忍不住了。 一想起四哥受伤,二婶昏倒,母亲妹妹至今没有回来。 “外面都好,九妹妹回来过了,院子里的禁军都……都被处置了。家里一切都好。” “被处置了……被谁处置了?”阮晚清凝眉扶着床边试图起身,还是没有力气足以支撑她起来。 此番着实靠平日里阮晚清的身体素质好,休养得当,早产才不至于出大问题。 “九妹妹带来的,”阮云静垂了下眼帘,思索了片刻,“应该是薄大哥暗察司的人。” 阮晚清顿了顿。 即便是不知道阮璃璃是什么身份,但是阮璃璃有那个能力,她一直都知道。 “薄大哥呢?” “他在院子里。” 阮晚清试探着问了一句,“我……现在可以见见他吗?” 阮云静顿了一下,虽然屋子都被收拾出来了,三姐姐衣衫规整,但是她总是不能接受外人进里屋。 “姐姐,这怕是不合规矩……他是外男。” “现下这个光景,有什么外男不外男,规矩不规矩。”阮晚清靠在床边,声音缓慢,“我算是看明白了,死守规矩一辈子,却还是被那些没有规矩的反贼毁了一切。” “他们闯进来的时候,有顾过礼仪规章吗?有顾过我阮家颜面吗?他们有尊重过我吗?” “他们没有,但是薄暮有。” “姐姐……”阮云静看着她,表情说不上的复杂。 她自知到底还是不如三姐姐通透胆大。 做什么还是唯唯诺诺,瞻前顾后。 “去吧。”阮晚清闭了闭眼睛,显然没有太多力气。 闹了一晚上她觉得太讽刺,恪守本分都做给老实人看的。 偏偏老实人还总是被恶人欺负,这世间的事,都是什么道理。 她后悔为什么自己不是男子,如果她跟薄暮一样,即便不上阵杀敌也能护阮家周全,不至于因为她,威胁叶澜进宫委曲求全,闹得阮家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姐姐,你等等我去问一下。”阮云静安抚了一下她,起身出去。 旁边的几个嬷嬷忙整理着屋子,替阮晚清打理着周围。 这位三小姐自己的主意大得很,她要做什么没有人拦得住,就是二老爷有的时候都不敢说什么。 阮云静出去请薄暮,“薄大哥,我三姐姐请你进去。” “老哥,这边我来吧,你收拾一下进去看看。”南影握了握薄暮的肩膀。 薄暮被南影晃了晃才回过神来,眼底闪着些朦胧泪光。 南影皱了皱眉,“老哥你这是……” 薄暮慌张的揉了揉眼睛,“没有,我沙子里进了眼睛。” “不,不是,你看我说都不会话了……”薄暮难得有些窘迫,连忙摆了摆手,尴尬的笑道,“六妹妹见笑,我这是太多尸体了,我害怕。” 薄暮语无伦次的摆手后退,一边闪着眼泪一边傻笑,“我……我那个我就不进去了。我我我……我身上还有血,太脏,再吓到你姐姐。” 阮云静刚要说什么,就看到薄暮慌慌张张的掉头跑开。 南影尴尬的摸着脑袋笑了笑,“我去看看他。” 阮云静眨了眨眼睛,一脸迷茫。 黑夜之中,殿外陌七刚刚忙完下达好指令,接着感觉到周身一阵冷厉的风刮过,他一转头就看到熟悉的身影迎面而来。 陌七刚要上前,就敏锐的察觉到北冥渊阴沉的脸色,周身气息凌冽入坠冰窖。 第280章 是不是装的特别辛苦? 熟知北冥渊情绪的陌七顿了一下,慌忙后退了一步让开。 接着殿门“砰”的一声被撞开! 屋子里睡得正香的小白兔猛地打了一个激灵,从睡梦中惊醒的一瞬间,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硬生生把它给扔了出去! 正正好摔进了陌七的怀里。 陌七一脸懵逼的看着突然被扔出来的贝贝。 贝贝二脸懵逼的眨着眼睛。 不知道是因为药效还是因为其他的,阮璃璃心跳极快,像是整个要冲破胸膛一般,撞得她整个人都乱了。 男人阔步进门,房门接二连三的打开又接二连三的关上。 他冷着脸,踏着柔软华贵的地毯,走向了朱漆盘龙大床边,一把把怀里的人扔到了床上。 阮璃璃被摔的七荤八素,心知男人的动作里多少有些暴怒发泄。 “这么安静,你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北冥渊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望着她,眸底席卷着些冰冷。 阮璃璃咬了咬唇,撑起身子,“我该说的都说过了,你还想知道什么?” 北冥渊俯身,漆黑如墨的眸子牢牢的盯着她,“你到底是谁?你还不想跟我说实话?” 阮璃璃看着他,缓缓收紧手指,“你跟北司宸是串通好的吗?这个主意也是你给他出的?你默许他给我下毒下药,就是为了套我的话!” “够了!”北冥渊厉声打断。 他怎么可能容许北司宸给她下毒下药。 阮璃璃眼睫轻颤,收回目光缓了一口气,尽量忽视着逐渐发作增强的药效。 “北冥渊你凭什么来质问我?你今天所做的一切很干净吗?你在我面前伪装成正人君子,背地里做坏事,是不是装的特别辛苦?你何必呢?是我挡你的路了吗?” “我真是太好奇北司宸答应了你什么好处……”阮璃璃话还没有说完,突然被一把握住下颚,整个人被拖了过去。 “阮璃璃!”北冥渊咬牙,彻底被激怒,他死死的握住她的下颚,“我在你面前正人君子,你不高兴是吗?” “你,你放开我!”阮璃璃整个人没有丝毫的力气,手指也只是虚虚的覆在男人的手腕上。 能感觉到一个强硬一个柔弱,她的反抗没有丝毫的威胁力。 “既然你不识抬举,我真没必要对你这么仁慈。”北冥渊凉凉的盯着她,深不见底的眸子中尽是可怖的阴鸷,把她整个人拖到了床边。 阮璃璃被他手掌强劲的力道弄得生疼,手腕被他拽过的地方泛起一层红痕。 她的手腕过于纤细,像是稍微一用力就会弄断。 她从来都不知道他的力道会这么大,像是能把她整个人拆散一样。 她仿佛现在才知道他平时对她有多温柔小心。 意识到他要做什么,阮璃璃被拖到床边,二话不说突然下床,接着就往殿外跑。 男人也根本就不着急,像是猛兽在逗弄自己的猎物,站在床边冷冷的看着她没跑几步就没了力气摔在地毯上。 身后响起男人缓慢的脚步声,每一下都让她的神经紧绷几分。 阮璃璃撑着身子起来。 “你还想去哪?”北冥渊蹲下身,此刻仿佛极其有耐心,因为他知道她根本逃不掉。 不管是她现在的身体情况,还是他府里的防守,她都逃不掉。 身后男人的气息就落在她的后颈,阮璃璃手指紧握成拳。 北冥渊突然阴冷的笑了笑,修长莹白的手指缓慢的拨弄了一下她散在身后的长发,绕在指尖把玩,“你现在的样子,你以为你可以逃出我的掌心?还是你觉得,你可以跑出去找斯聿?” 这样的他才是真的可怕。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咬牙踉踉跄跄的起身,刚刚站起来就被男人漫不经心的伸手捞了回来。 他刚劲有力的手臂禁锢着少女纤细柔软的腰肢。 她太软了,仿佛稍一用力就能折断。 小姑娘没有丝毫的抵抗能力,像是一个玩具一样被他圈在怀里把玩。 阮璃璃不得已靠在他的胸膛上,鼻尖全是男人身上强烈的雄性气息。 北冥渊灼热的手指从她的耳廓抚过,缓慢的落到颈窝锁骨,顺着衣襟缓慢向下,一丝不苟的拆开裙带。 动作慢的活生生像是在拆礼物,反而更像是一种残忍的折磨。 知道她没有办法反抗,知道她脾气倔,就越用这种方式来折磨她。 一点一点的瓦解掉她所有的防线。 阮璃璃试图推开他,手指却反而攥住了他的衣襟。 男人目光冷漠,把她的裙带外衫扔到地上,靠在她的耳边,声音低哑,“你再跑一个我看看?” 阮璃璃手指收紧,别说她现在没有力气推开他,就算是有,那越来越强的药效也根本让她推不开。 药下的不重,她的意识都还在,偏生就是身体反应不受控制。 北冥渊看着她攥着自己衣服的小手,连葱白的指尖都带着淡淡的粉。 知道到时候了,男人把她推到床边,目光深沉的可怕。 阮璃璃坐在床上,看着他的动作,彻底是慌了,他不是在开玩笑,他是来真的。 到底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多少还是害怕。 北冥渊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陌生,径直跨上了床,阮璃璃轻轻往后缩了缩,在男人靠过来的时候慌慌张张的抵在他胸膛是。 周身被男人的气息笼罩,他高大的阴影之下她就显得格外渺小。 阮璃璃皱着眉,整个人都有些手足无措,“你,你是不是可以帮我压住药性的。” 她话出口才浑身一颤,她的声音是说不出的甜腻娇弱,有些若有似无的勾引。 她几乎不敢相信这样的声音是她发出来的。 北冥渊听着她突然示弱的话,依旧是面无表情,冷漠的可怕,擒住她放在他胸膛上的小手,放在掌心把玩。 男人带着薄茧的手指细细的摩挲着她的指腹,“当然可以。” 阮璃璃缓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些,却还是无比的软,“你能不能……” 北冥渊抬眸,看了她一眼,“不能。” 第281章 还真是娇气 阮璃璃有一瞬间的恍惚。 “怕了?”男人冷笑了一声,“你提醒了我,装什么正人君子确实挺累。” 北冥渊轻咬了一下她的指尖,把她整个人锁在眸子里,“那我就禽兽一点,兴许你才满意。” “我错了,我刚才不是故意那么说的,我只是气话,”阮璃璃眉毛都打了结,“要不是你突然那么凶,我……” “气话?”北冥渊轻笑着,“宝贝,你这么明目张胆的挑衅我,以为说几句软话就可以了。” “你不能趁人之危。”阮璃璃眉头皱紧。 “你这丫头,演技是顶好的,”北冥渊摁着她的肩膀,把人压在床上,“我怎么知道你哪一句话是真的,哪一句话是假的。” 她身上的衣服被他一层一层扯破,穿了还不如不穿。 这个年纪的女孩肌肤如同花瓣,娇艳欲滴。“北冥渊,你别太过分。” 她一句明明是控诉的话,被他一个动作挑了变了味。 尾音婉转像是带了钩子,勾人心魄。 “哦。”他笑了,“软的不行来硬的是吗?” “你……” “听听你的声音,你现在也得硬的起来。把眼睛睁开。” “不睁眼是吗?”北冥渊冷冷的勾唇,俯身轻咬着她的肩膀,低喃了一声,“可以。” 阮璃璃攥着床单,大脑一片混沌,正在反应他的这句“可以”到底是什么意思的时候。 半晌,才哑着嗓子,“北冥渊……我讨厌你,混蛋!” “再骂我一句试试?” “混……”阮璃璃惊愕的瞪大眼睛,修长如蝶翼的睫毛轻颤了一下。 她条件反射一口咬在了男人的肩膀上,唇齿间沁出些血腥味。“宝贝……或许应该叫你教主?” “恩……不是!我不是!不是……”阮璃璃该庆幸自己的大脑尚且保存着一丝丝的理智,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时候否认。 这种情况下套话,这个男人为什么每次都用这种方式来审问她。 “反应够快。” “我不是,我没有……”阮璃璃眼含泪光,看着他,“我,我们可不可以谈一谈……” 床头吵架床尾和不是没有道理。 “我们不是正在谈吗?”男人声音嘶哑,双手撑在她的身侧,“这样不喜欢?我怎么觉得你现在谈话状态非常好,不会动不动就呛我。” 小姑娘拼命地摇着头,眼底带了些红和水雾气息,像是被欺负狠了,可怜的不行。 她伸手去拉他,委委屈屈的低声道,“我好累,我快喘不过气来了,能不能抱抱我。” 北冥渊拨开她鬓角的发,俯身极其爱惜的轻吻,“还真是娇气。” “你乖乖的告诉我,我就放过你。” “我发现只有这样问你才算和平,你这张嘴里才不会说出些我不喜欢的话。” 和平你大爷的! 阮璃璃算是看明白了,都是借口! 狗男人! 他叹了一口气。 她被欺凌着低泣,小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深夜,小姑娘哭哭啼啼的被翻来覆去,低声控诉,“你等着,等我能起来,我要跟你决一死战……” “决一死战?”男人低笑了一声。 他压在她的耳边:“那我还是让你起不来好了。” 原念在她是初次,还是控制不住折腾了许久。 阮璃璃觉得北司宸给她灌得药灌得轻了,她还不如没有意识,就昏过去什么也不知道,也好过睁着眼被折磨一晚上。 第282章 嫁给我 凌晨阮府上下灯火未灭,等到叶澜和阮云嫣回来之后,家里人大多才放下心来,所幸没有出什么大事。 现下只有阮璃璃还没有回来。 府中的下人清理规整着院子,前前后后一整晚基本都没有合眼,清晨天还未亮才和同伴换班。 阮云静陪阮晚清陪到半夜,没有敢告诉她阮明瑞受伤的事情,只说他一时气病了。 怕过了病气,这几日就先不见面了。 回到屋子里已经是后半夜,阮云静心悸难熬,睡梦中时常惊醒,睡了不过一两个时辰便再也无法入睡。 阮云静起身草草披了一件衣服下床,走到了自己的窗台边。 阮云静伸出手推开了些窗户,外面凉薄的气息顺着窗柩滑入屋内,她轻叹了一口气,坐在了窗边,撑着脸看着外面有些泛白的蓝灰色天空。 清润如水的眸子动了动,落在桌子里侧放着的一个精雕玉琢的盒子上。 阮云静顿了一下,目光在那个盒子上留恋了片刻,起伏不定的心绪才缓慢的安静下来。 少女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把盒子从里面拿了出来,百无聊赖之余打开了盒子,一块温润的白玉躺在里面。 阮云静轻擦了下玉佩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弯了弯唇角,静静地出神。 外面守夜着实也睡不着的婢女远远的就看见了阮云静微开的窗户,连忙跑了进去。 “小姐,这大清早露重,你怎么把窗户打开了,也不怕着凉。” 婢女说着,上前去给阮云静关窗户。 阮云静抬手挡了挡婢女的动作,淡淡道,“没事,我就是闷了,想透透气。” “现在家里这样,您可千万别出事了,总得仔细些。”婢女只当阮云静使小性子,抬手把阮云静的窗户关好。 余光不经意间瞥到了放在阮云静手边的玉佩。 婢女笑了笑,“丞相府家的梁公子若是收到了这个,必定是极为欢喜的。” “别乱说,你怎么知道我是送给他的,我就是自己觉得好看。” “小姐,你跟我还瞒着做什么。”婢女弯了弯眼睛,“早先两家不就有意结亲。” “梁公子之前围猎摔断了腿,现下好的差不多了,等这阵子风头过去,丞相府肯定会来人议亲的。” “再说你们也是早就相识,这不是理所当然的。” 阮云静红着脸,跺了跺脚,“现下帝京这般光景,我只想先帮家里熬过这阵,你都还要打趣我?”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婢女笑了笑,转身退了出去。 * 阮璃璃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早已大亮,她连眼皮都沉重的不像话,药效后遗症就是她不仅反应迟钝,浑身上下酸疼无比,像是被拆开过又重新装好。 阮璃璃失魂落魄的躺在床上反应了片刻,琢磨着现在这个时辰大约已经是正午了。 他已经也去处理昨晚的后事了。 阮璃璃越想越委屈,低哑的声音控诉着,“大混蛋,你给我等着,此仇不报非君子。变态!流氓!卑鄙无耻!” 小姑娘骂骂咧咧的重重锤了一下床板,粉拳措不及防的砸进了身侧一个宽厚的大掌中! 她身板一僵,拳头下的温热无比真实…… 甚至还动了动,包裹住她软弱无力的拳头。 阮璃璃:“!!” “一没事就骂我?”耳边倏然响起一道低笑声,“昨晚后来那么乖,果然是装的。” 北冥渊握住她的肩膀把人拽到了身侧,捏住她的下巴,俯身堵住她微开的檀口。 来势汹汹又不给反抗余力,像是惩罚又尚存些缱绻。 还是没忍心伤她。 “不是,我没有,我……”阮璃璃不想吃亏,拼命眨了眨眼睛,“我是在骂宝宝来着,我梦见宝宝挠我,我很……很生气。” * “阿嚏!” 宝宝猛地打了一个喷嚏,成功的把唾沫喷到了面前的猫粮盘里。 正磕猫粮磕得开心的小狐狸突然表情僵硬。 宝宝奇怪的蹭了蹭小鼻子。 感冒了? 不能啊。 宝宝转过头笑眯眯的推了推盘子,冲着小狐狸和小白兔大方的说着,“来!别客气,继续吃!今天哥请客!” 小狐狸和贝贝对视了一眼,两只暗搓搓的掉头跳下了桌子。 贝贝悄悄道:“我感觉它可能有猫病。” “我觉得也是。” * 北冥渊眉毛跳了跳,调侃道,“原来挠了你一下,就卑鄙无耻了。” “那你要不要看看,你昨晚挠了我多少下。” 阮璃璃脱口而出,“你不是自找的吗?” “哦。”北冥渊没有什么情绪的应了一声,牢牢地盯着她。 说完阮璃璃就后悔了,抿着唇把人缩进了被子里,只露出来扒住被子的手指,悄悄离得远了些。 生怕怕他再一冲动……她真的不行了。 半晌,察觉他没有下一步动作,小姑娘才闷闷的说着,“都这个时辰了,你怎么还没有走。” 男人轻笑一声,“你听说过……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吗?” 他说着,伸手把人捞了过来,圈住她的纤腰。 阮璃璃后背紧靠着他,倒吸了一口冷气,正要挣扎突然听到耳侧低唤。 “还疼吗?” 恍然间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还疼吗,小姑娘脸唰的一下子如同熟透的番茄,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 其实本身就有药物催化,痛感减弱,并不会太难受。 但是现在腰酸腿疼是真的。 “疼,都要疼死了。”阮璃璃皱着眉,“你先放开我。” “伤到了?我看看。” 看看? 看什么?? 伤到什么了你就看看? 阮璃璃一个激灵想推开他,却反而被握住手,压在床上。 北冥渊漫不经心的看着她,早就知道这丫头嘴里没几句真话,伤没伤到他早就查过了。这只小野猫总是曲意逢迎,谁知道骂了他多少遍。 阮璃璃闭着眼睛慌忙挣扎着,“你别这样,这大白天的,你……” “璃璃,嫁给我。” 阮璃璃动作猛地一顿,一瞬间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怔怔的看着他。 男人浑厚低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嫁给我。” 第283章 狗男人太不是东西了 宝宝转过头笑眯眯的推了推盘子,冲着小狐狸和小白兔大方的说着,“来!别客气,继续吃!今天哥请客!” 小狐狸和贝贝对视了一眼,两只暗搓搓的掉头跳下了桌子。 贝贝悄悄道:“我感觉它可能有猫病。” “我觉得也是。” * 北冥渊眉毛跳了跳,调侃道,“原来挠了你一下,就卑鄙无耻了。” “那你要不要看看,你昨晚挠了我多少下。” 阮璃璃脱口而出,“你不是自找的吗?” “哦。”北冥渊没有什么情绪的应了一声,牢牢地盯着她。 说完阮璃璃就后悔了,抿着唇把人缩进了被子里,只露出来扒住被子的手指,悄悄离得远了些。 生怕怕他再一冲动……她真的不行了。 半晌,察觉他没有下一步动作,小姑娘才闷闷的说着,“都这个时辰了,你怎么还没有走。” 男人轻笑一声,“你听说过……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吗?” 他说着,伸手把人捞了过来,圈住她的纤腰。 阮璃璃后背紧靠着他,倒吸了一口冷气,正要挣扎突然听到耳侧低唤。 “还疼吗?” 恍然间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还疼吗,小姑娘脸唰的一下子如同熟透的番茄,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 其实本身就有药物催化,痛感减弱,并不会太难受。 但是现在腰酸腿疼是真的。 “疼,都要疼死了。”阮璃璃皱着眉,“你先放开我。” “伤到了?我看看。” 看看? 看什么?? 伤到什么了你就看看? 阮璃璃一个激灵想推开他,却反而被握住手,压在床上。 北冥渊漫不经心的看着她,早就知道这丫头嘴里没几句真话,伤没伤到他早就查过了。这只小野猫总是曲意逢迎,谁知道骂了他多少遍。 阮璃璃闭着眼睛慌忙挣扎着,“你别这样,这大白天的,你……” “璃璃,嫁给我。” 阮璃璃动作猛地一顿,一瞬间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怔怔的看着他。 男人浑厚低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嫁给我。” “你,你在说什么啊。”阮璃璃移开目光。 “嫁给我,我可以不追究你是谁。”男人漫不经心的把玩着她的手指。 不追究? 他那怕是顺藤摸瓜,更好追究。 北司宸都那么说了,说她利用皇室,利用皇权,处心积虑,说的都是事实。 他能没疑心才见了鬼。 经过了这么一回,瞒着她帮北司宸造反的事情,阮璃璃愈发觉得这个人深不可测,你永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连毫无威胁力的小皇帝都能下手,保不齐某一天也能搞死她。 “殿下不至于吧,”阮璃璃眉眼微动,“我们刚睡过一晚而已,您既然这么不相信我,娶我太委屈了。”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还要多睡几晚,才有资格和理由?” 阮璃璃:“??” 这是什么神仙解读?? “我想问,那到底是睡到什么程度你觉得我才能不委屈了?” 阮璃璃:……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北冥渊见她满眼警惕,心知阮璃璃早就看出来他娶她目的同样不单纯。 把她捆绑在身边,全部侵占了她的身心,才有机会一点点把她幕后势力挖出来,还不至于让她找到机会溜走。 他算是明白了,跟一只小野猫打交道,就得跟她一样野。 毕竟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没必要怪她不坦诚。 她没几句实话,藏着掖着,小脑袋里藏着那么多小心机。 那自己同样也心机一点得了,总之他也不吃亏。 阮璃璃抬头幽怨的瞪了他一眼,伸出一根手指头点了点他的肩膀,“我们……能不能起来,穿好衣服,好好的说话。” 北冥渊盯着她,没有动。 “你说要我嫁,我总得回家考虑考虑。”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这不得家里人都同意吗?” 北冥渊觉得好笑。 她似乎是忘了,她早就已经进府了。 北冥渊施施然起身,没有多说什么便翻身下床。 阮璃璃缩在被子里看着他下去。 北冥渊临走前,略有些警告的说了一句,“你可千万别跟我耍什么花招,丫头。后果你知道的。” 一提到后果,阮璃璃浑身上下打了一个寒颤。 脑海中电光火石般回想起昨晚的种种…… 他关好门不久,青箬便拿着新的衣物走了进来,扫了一眼遍地狼藉和始终紧闭不开的床帏帘幕,便也能想象得到昨晚的情形。 青箬犹豫了片刻:“姑娘,水已经弄好了,要不要我帮你沐浴净身?” “不,不用了。”小姑娘费劲的从床上爬起来,看着自己身上的痕迹着实不好意思让别人也看到。 毕竟要脸。 结果阮璃璃刚一起身,表情皱成一团。 “那你自己小心点哦。”青箬好心提醒道。 “诶……等等!”阮璃璃悄悄的从床帏中露出一张小脸,非常非常纠结又扭捏的开口,“要不……还是你帮我吧。” 毕竟那个狗男人太不是东西了。 足有个把时辰,阮璃璃才收拾规整好,从屋子里走出来。 刚走了没有两步就听见那边流云和同伴笑盈盈的聊天。 “殿下帮新帝谋反,当真是为了跟新帝要水龙决啊,那也太费心了吧。” “水龙决可是主子的传家之宝,一直安放于江南一带,镇水用的,为此圣子殿下还闹过离家出走,殿下此番也是真的为咱们玄影教上心了” “看得出来殿下是当真看重主子。” “那岂止是看重啊,这种事情都能为主子做,我觉得殿下八成已经……” “嘘,别乱说话,那边有人来了。” 阮璃璃脚步未停,偏偏话都听在了心里。 她的神色超乎寻常的淡定。 水龙决在江南水域一带是一块灵石,据说是上古时期一次地震从长江发源地显露出来的一块玉石。 流传至今归于玄影教门下,一直在江南镇水患。 水患事出有因,八成也是因为恰巧今年雨水繁多,北司宸拿走了这个,又暗中毁了不少堤坝。 如今事成,把水龙决要回来也实属正常。 原来是为了她们。 第284章 殿下这不快乐的出来了 阮璃璃冷笑了一声,移开目光。 外面陌七一直守着,看见阮璃璃出来,恭敬地作揖行礼,“九小姐,殿下说你要回家,已经给你备了车马。” “你们家殿下,是不是进宫了?” “九小姐真是客气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你们家殿下,你们家殿下的……”陌七笑盈盈道,“你应该说咱们家殿下。” 阮璃璃眉毛跳了跳,“??” 陌七什么都知道的这么快吗? 看懂阮璃璃的疑惑,陌七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道,“殿下从来这么晚才起来办公过,不过毕竟也是累了,多歇歇也正常。” 整个府邸上下都传遍了,没想到殿下此番能这么没有节制,日上三竿都没能起来。 简直是破天荒的大事情! 要说两个人晚上回来,一直到第二天中午在寝殿里盖着被子友好的聊天,那是谁都不会信的。 阮璃璃此时此刻心情非常难以描述,尴尬的笑了笑。 毕竟是小姑娘,脸皮多少薄一些,顿时觉得周围几个暗卫看她的眼神都隐隐带笑,触及她的目光纷纷避开。 阮璃璃原本就维持着正常走路姿势维持的艰难,此时突然不太想见人。 小姑娘头也没回,二话不说,像是逃命一样连滚带爬上了马车! 她刚一走,院子里玄若缓步走了出来。 陌七连忙向行礼,“玄若姑娘。” 玄若远远的看着消失在街道上的马车,眼底微光闪动,“殿下昨夜留宿了一晚未出,起初是气极了的。” 昨晚都说北冥渊气冲冲的带人进了屋,八成是北司宸多少套出来点话出来,让北冥渊知道了。 按道理,殿下生气又怎么会留情。 她不懂。 陌七眨了眨眼睛,啥也不知道就开始纠正玄若措辞:“准确的说是一晚上加一上午和一中午。气极了进去没关系,殿下这不快乐的出来了吗?” 陌七笑呵呵的看着玄若。 玄若:“……” 她神色平静,没说话转头就走。 陌七莫名觉得自己好像说错话了,但是说的确实是事实啊…… 没错啊。 晌午时分,阮云静草草的用过早膳,刚刚梳洗规整好。 婢女突然走进来,“小姐,八小姐回来了,说是要见见您。” 一听到是阮云嫣,阮云静连忙说道,“快让她进来!” “是。” 婢女退出去,把阮云嫣请进来。 阮云嫣小步快速跑了进来,猛地一下子扑到了姐姐的怀里,哭出了声,“姐姐!呜呜……姐姐终于见到你了……” 阮云嫣是哭了一晚上,哭的眼睛肿的像是两个核桃。 阮云静着实心疼,连忙拉着阮云嫣坐下来,用手帕小心的擦拭着她脸上的眼泪,“乖,不哭了,这不是回来了吗?” “回来就好,只要你没事,怎么都好。”阮云静拍了拍阮云嫣的肩膀。 她看了看阮云嫣脸上的指痕,一片紫红,颇有些触目惊心。 阮云静吓了一跳,紧张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是谁打你了吗?” 阮云静不提还好,一提,阮云嫣浑身又开始发抖。 脑海中不断地出现昨晚那个男人暴戾的掌风,重重的打在她的脸上。 她一度以为自己会被生生打死。 太可怕了,那个男人太可怕了! 阮云静见妹妹吓坏了,连忙把她搂进怀里,轻声安抚着,“没事了没事了,你若是不想说,那就不说了。” 阮云嫣靠在姐姐的怀里,低声呜咽着。 阮云静性子稳,倒是让她安心太多。 她越哭越伤心,越哭越害怕,慌忙一下跪在了地上,“姐姐,我求求你救救我!只有你能救我了!” “如果你不救我的话,我一定会死的,我真的会被他弄死的。”阮云嫣抱住姐姐的小腿,恐惧的哭喊着。 如此大礼,阮云静着实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扶,“云嫣不怕,姐姐不是在这里吗?有麻烦你就说,我一定会帮你的。” “我,我可能活不了多久了姐姐。” “瞎说什么。”阮云静制止她的话,“到底怎么了?” “我昨晚……”阮云嫣低着头,轻声抽泣,“我,我昨晚,不小心弄伤了新帝。” 阮云静错愕了一瞬,“你是说你伤了新帝?” 阮云嫣眼眶盈满泪水,“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说他会不会下旨杀了我?” “昨晚宫里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些,”阮云静把她拉起来,稳下心神安抚她,“宫里血流成河,若是新帝真的想杀你,定然不会留你或者出宫。” “我想,我想他应该是知道你不是有意的,更何况,你只是一个弱女子,他这不是也打了你泄愤,既然放你出宫,兴许……兴许就是原谅了你。” “毕竟楚……陛下也是需要树立皇威的不是吗。”阮云静冷静的分析着。 阮云嫣兴许觉得姐姐说的有几分道理,抽泣声渐渐的弱了些。 “所以你不要害怕,昨晚,兴许陛下只是一时生气,过了这阵子就好了。”阮云静连忙顺了顺妹妹的后背。 阮云嫣忽然握住了她的手,“姐姐,我还是害怕,我昨晚都以为自己要死了。” “没事的。” “姐姐,我担心,今天可能会有圣旨下来,我我不敢去领,我真的不敢,我好害怕。”阮云嫣是真的害怕。 她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什么时候见过那样的阵仗。 阮云静眼帘微垂,沉默了片刻,抬眸看她,“别哭了,要不然这样吧,如果有给你的圣旨下来,我帮你去把圣旨领回来。” 阮云嫣抬眸看姐姐,惊慌的睫毛轻轻颤抖着,“可以吗?” “当然可以,你放心吧,这点小事,陛下一定不会放在心上的,你毕竟只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阮云静顺了顺妹妹的发丝。 其实她们两个也不过差了两刻钟的功夫,阮云静便总是想要护着自己妹妹。 阮云嫣猛地上前一把抱住了阮云静,趴在姐姐的肩头哭着。 阮云静叹了口气,抱着她。 此时阮云静根本没有想到,她以为只是领个旨意,而她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第285章 王叔心疼了? 帝京内外都被牢牢的镇压着,对外只宣称小皇帝暴毙身亡,后宫无子嗣,因而楚王接管登基。 富丽堂皇的宫殿中,北司宸坐在上方手里拨弄着被搜查出来的玉玺,眸底光芒没有一丝丝人情味。 殿外走上来一个侍卫,“陛下,没有搜到虎符。” 侍卫说着,停顿了一下,多少有些犹豫。 北司宸抬眼,无声的示意他继续。 “也没有找到先帝的尸首。”侍卫低着头。 他清楚没有找到小皇帝的尸身是什么意思,小皇帝必定是逃了,这种时候,小皇帝绝无可能只身一人逃走,必定是有人帮他。 北司宸没有说话,身子缓慢的向后一靠,目光冷沉。 以小皇帝那样的脑子,他着实不担心能出什么风浪。 也就没有当一回事。 珠帘薄幕轻轻晃动,一道寒厉非常的身影从后面走了过来。 北司宸轻吸了一口气,幽幽开口,“王叔,你来了。” 北冥渊仿佛没有听到,走到他面前,甩下了一本奏章,冷脸开口,“禁军掌管我给你,归入你的手下,但谁允许你往禁军里掺杂碎东西!” “皇城禁军规整有度,入编制必须遵从章程,你编制进去的那群东西土匪出身,今天他们能助你,明天他们就能反手捅你一刀!” 北司宸笑了,放肆至极,“倒是头次见王叔这么急。” “该不是我手底下的禁军……伤了你家那丫头的家人,王叔心疼了?” 北冥渊漆黑的瞳孔深不见底,“我说过,你若是真心实意坐皇位,扎稳根基,必须依仗保全阮家!你做了什么?伤了阮家的人,还敢抢她姐姐进宫,我是怎么跟你说的?” “王叔只是说让我善待朝廷重臣,是没有说别的,但是我对王叔的话好好钻研了一番。”北司宸语调慵懒,“我想了一个极佳的办法,自然是没有什么是比结亲,更能善待他们,更能依仗保全阮家了。” 北司宸的行为举止与先前并无大变动,活脱脱一个地痞流氓,“你看,只要我坐稳一天,阮家就安全一天。是不是很符合王叔你的意思。” 北冥渊牢牢的看着他,深吸了一口气,眼底氤氲起怒气,“你的理解能力真是令人佩服。” 几乎是习惯了小皇帝的听话乖巧,北冥渊头次对上这么个混账东西。 “王叔一开始不也是强抢的吗?”北司宸冷笑,“我看那丫头现在挺喜欢的。” 北冥渊缓缓地攥紧拳头,凉凉道,“你最好给我老实点,我能把你送上来,自然也可以把你拽下来!我能让你活,也能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北司宸看了眼北冥渊,眼底没有丝毫畏惧,懒懒散散的开口,“那王叔现在可以把虎符给我了吗?你私藏着也没有意思。” 北冥渊不耐烦的开口,以为他只是刻意转移话题,没有留一丝情面,重重的把手里的折子甩到了北司宸的胸口! “虎符不在我这,我警告你,别惹我,这个名册上的人,你敢动一个试试。” 北冥渊话落怒气冲冲的转身离开,他前脚刚刚踏出大殿,陌七紧跟着从后面追了上来,“殿下,小皇……少爷来信了。” 陌七反应极快的改了称呼,压低了声音。 “少爷说一切都好,不用殿下担心。” 北冥渊深吸了一口气,心底又沉了几分,“他当真不用我。” “少爷说不能总是躲在您身后避事。”陌七也不太明白,就连他对主子插手皇权之争都意外了很久,小皇帝竟然眼睛也没有眨,平静非常的接受了。 陌七还以为小皇帝会闹,会生气,会反目,但他没有任何反应。 小皇帝清楚这种事对于他一个废物皇帝来说,迟早就会发生。自打他登基以来朝堂上下蠢蠢欲动,内部联系紧密,有的势力根基深厚,打压不动不如就诱其发作。 原本王叔当年教他装傻也是为了引蛇出洞,几年下来剔除了不少心思不正的佞臣,局势日渐明朗,还剩下些例如曹家一样牵连甚广,狡猾难缠的权贵。 朝堂局势瞬息万变,没有楚王也会有下一个,如今王叔插手促成楚王野心,诱敌深入再斩草除根,也好过一两年之后王叔不在了他再被放在案板上,任人鱼肉。 他能做什么,他什么都做不了。 什么都不会,也只会给别人添麻烦。 其实如果楚王能当好皇帝,他不做了也好。 陌七知道小皇帝先前高烧是装的,自打北冥渊去了江南之后,小皇帝原本已经好了,正常人高烧七天不退就快死了,他硬生生装病装了大半个月。 因为他发现北冥渊不在,他什么都不敢做,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北冥渊一时间因为阮璃璃出事撒手不管朝政,装病期间小皇帝似乎大受打击,才发现自己一直以来被保护的太好了,毫无能力,毫无用处。 “他知道太后的事吗?”北冥渊看向陌七。 陌七心里咯噔一下,想来现在太后的首级还被挂在城墙上,“暂时不知道。” 太后当年坐上皇后宝座之前,先帝格外偏宠北冥渊这个弟弟,陌七就陪着北冥渊,幼时在宫中住过一段时日,一路旁观过来,那个女人心狠手辣铲除异己,作恶多端,可以说死有余辜。 太后曾经有过一段时间看北冥渊长大,能力出众,锋芒犀利,还劝过先帝弄死北冥渊。 暗地里做手脚,被北冥渊抓了她的陪嫁婢女,杀鸡儆猴。她被先帝痛骂一顿,失了六宫之权长达三年,便再也不敢动他。 后来先帝死了,她的长子即太子也死了,就剩了个小儿子,还捏在北冥渊手里,更是再也没敢有过异心,此间她有意与国师联合。 偏偏云绝嫌弃她,根本看不上她这等愚蠢又污秽的人类。 但是谁让她是小皇帝的母亲,在小皇帝面前始终都是善良慈母形象。 “殿下……” “那就先别让他知道了。” “我们要不要去跟一跟少爷?” 北冥渊垂眸,眸光很淡,“他既然说了不想要,就算了。” 第286章 乖,听师父的话,咱们不嫁嗷 而此时大殿里,北司宸移开些目光,懒懒的拿过刚刚北冥渊摔过来的奏折。草草的看了一眼,完全没有当一回事,就扔在了旁边。 他知道北冥渊没有理由骗他。 那虎符不在他那,也不在宫里,还能在哪? 虎符事关兵权大事,得虎符者发号施令,随时都有可能会起兵对他造成威胁。 北司宸危险的缩了缩瞳孔,坐在位置上游移了片刻,突然笑了一声。 对了。 他怎么忘了他那个傻弟弟跑了呢…… 送阮璃璃的车马极其贴心,似乎是知道她不能走太多的路,便一路进了府门,直接把她送到了她自己的院子里。 下车的时候,一同来送的婢女还贴心的去扶她。 要不是阮璃璃极其坚决的拒绝,怕是婢女还会贴心的把她扶进屋子里。 阮璃璃让车夫婢女先回去,转头匆忙进了屋子。 她刚刚踏进门,就看到小瑶坐在外厅的桌子前,撑着下巴一脸疑惑的打量着面前的盒子。 小瑶听见声音,看见阮璃璃眼前一亮,皱着眉慌慌张张的跑上前,“小姐,你可回来了!我都要急死了。” 阮璃璃顿了一下,看着她面前的盒子,扶着门框进屋。“没事,我能有什么事。” 她看着那个盒子看了半晌,才恍然间反应过来,那个盒子是前阵子进宫,小皇帝给她的。 说是送给她当礼物,她当时心事一多,就忘了这回事。 阮璃璃舔了一下唇角,想着现在小皇帝也应该安全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阮璃璃如释重负的走上前。 “小姐,这个是什么啊,今早收拾房间找到的,我看你还没有打开过。” “没什么东西,我就随便放了一个……”阮璃璃抬手拿起盒子,漫不经心的打开,要说出口的话猛然卡在了喉咙里! 虎符? 虎符为什么会在这里?? 潋滟水眸赫然瞪大,半晌才讶异低声:“卧槽……” 小瑶认认真真的把阮璃璃刚才的话连了起来。 小姐就随便放了一个……什么草?? 小瑶伸了伸脖子,看了眼里面的东西。 什么草,怎么不绿啊? 阮璃璃慌张的把手里的盒子后起来“我我……就我捡了一块石头,长得怪好看的,就就就放起来了。” “哦。”小瑶点了点头,并没有怀疑什么。 阮璃璃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身后突然响起一道严肃的声音,“什么东西啊?” 阮璃璃身形一晃,完全没想到斯聿在房间,生生把她吓了一跳,“师……师父,您怎么来了?” 阮璃璃抬手想要让小瑶把东西放起来,一时间又不敢把这玩意交给别人。 顿时像是握了一个烫手山芋,只好暂且把它藏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你怎么才回来?”斯聿坐到旁边,无视了她的小动作,抬起眼看了她一眼,“为师今晨丑时就到了。你不是说要去接我的吗?” 阮璃璃站在原地颇有些心虚,踟蹰着缓慢进屋,脚步尽量平稳没有丝毫破绽。 活生生像是一个小孩子犯了错,生怕自己的父亲看出来。 虽然名义上早就入府,但毕竟还未正经婚嫁,即便是她不在意,也还是不敢让师父知道。 师父知道一定会生气,毕竟哪个父亲都不想要女儿莫名其妙被拱。 虽然阮璃璃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卑微的受害者。 “你昨晚去哪了?”斯聿掀起眼帘,手指摩挲着桌子。 阮璃璃轻轻眨了下眼睛,“那个……昨晚不是宫中出事,我我去看了看。” “然后?” 阮璃璃草草的跟斯聿讲了讲昨晚的经历,当然其中省掉了被北司宸强行灌药,以及后面发生的种种不可描述的场景。 然后也就没剩下什么了。 斯聿听了个大概,半晌突然开口,“所以你去了北冥渊那,就把我还在等你忘了是吗?” 斯聿提醒着,语气多少有些愠怒,“现在已经是下午了。” 阮璃璃心说她就算想得起来,也得爬得起来啊! 但是她不敢说。 阮璃璃抿了抿唇,“他不是才放我出来吗,我一直是想着师父你的。” 斯聿看了她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丫头看见他反应特别乖,也特别的僵硬,“那他开始怀疑你的身份了,有没有打你骂你或者欺负你?” “没有。”阮璃璃立马否认。 “没有受伤,那你怎么站在那一动不动,走两步过来我看看。”斯聿剑眉缓慢皱紧。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 她轻轻转了转脚尖,抿着唇硬着头皮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淡定的走过去。 却突然踩到了自己的裙角! 噗通一下跪在了斯聿的腿边! 斯聿身子微倾,焦急的扶住小姑娘的手臂,“怎么突然行这么大礼?可是出了事?” 阮璃璃哪里是行礼,根本就是腿软,一着急踩到了裙角才跪下去的。 “是,是出事了,”阮璃璃缓了缓膝盖上的疼痛,顺势拽着斯聿的衣角,小心翼翼的问道,“师父,他问我要不要嫁给他……” 斯聿原本焦急的神色一瞬间缓慢的凉了下去,渐渐变得幽暗无比。 他松了手,坐直身子,无声的带出一股强大的气场,冷冷道,“是么?” 斯聿微微移开目光,淡淡的抬手倒茶,声音中的严厉不言而喻,“你怎么回?” “我说要回来跟家人商量。所以来问师父你。”阮璃璃舔了一下唇角,“师父,昨晚他已经开始怀疑我了,然后说只要我嫁,他就不追究。” “你信么?” “不信。” 斯聿满意的点了点头,“还不傻。北冥渊这么多年牢牢捏着皇权命脉,权高盖主,三朝变故都没有能撼动他的位置,你以为他当真就是一个病重的王爷那么简单。” 阮璃璃抿唇,“师父……” 斯聿俯身把地上的小姑娘扶了起来,温和的拍了拍她裙子上的灰尘,“乖,听师父的话,咱们不嫁嗷。” 开玩笑? 我好不容易养这么大的孩子,他想娶就娶? 呵呵,臭小子。 第287章 完了……他开始慌了 斯聿嘴上苦口婆心、一本正经的讲道理,“你说他在开始怀疑你的时候突然要娶你,必定是心怀鬼胎,没准借你捆绑打压天毒,不仅之前所有的努力就都毁了。” “且不说别的,就是到时候你做事还要瞻前顾后,你说多不好,是不是?” 阮璃璃点了点头。 斯聿非常满意,还是自己家小徒弟乖巧、听话懂事。 小姑娘仰起头,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斯聿,“但是如果宫里下旨呢?” “宫里现在忙得很,哪有那么多功夫下旨。”斯聿淡定摆手,“没事,不慌。” 斯聿话音刚落,突然外面小瑶拼命的拍了拍门,小瑶语气又几分焦急,“小姐!宫里来旨意了!说,是有关于你的……” 斯聿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完了…… 他开始慌了。 阮璃璃先是应了一声,回过神来的时候也觉得着实快了些。 他不能这么着急吧…… 阮璃璃纠结的看了眼斯聿,斯聿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崩塌,转过头安抚着,“小事小事,都是小事。” 看着师父这么淡定,阮璃璃点了点头,离开了屋子先去领旨。 才不过第一天,北司宸倒是有空想得到他们。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出了门。 屋子里斯聿突然伸长了脖子,看了看离开的小姑娘,皱着眉猛地起身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这可怎么办?” “那个臭小子怎么回事?” 小瑶跟在阮璃璃身后,“小姐,你昨晚进宫是不是出事了?我看着云嫣小姐昨晚是哭着回来的,脸上一片青肿,像是被打过。” 阮璃璃眼帘微垂,敏锐的捕捉到了什么关键词,“她是昨晚回来的?” “是的。”小瑶迷茫的点了点头。 阮璃璃回过头。 既然是昨晚回来,必定是北司宸生了气才把她们赶回来。 若是不喜欢,他难道也会娶? 正当她思索的时候,突然摸到了自己袖子里刚刚藏着没有来得及放下的盒子。 阮璃璃摸着盒子就是一阵的心惊胆战,仔细想来,现在整个大夏的兵权都在她的手上。 她若是发号施令,要做什么简直易如反掌。 小皇帝把这个东西给她,当真是因为脑袋坏掉了,误把它送了出去。 还是有意而为之…… 他不想把兵权给北司宸,想要将来绝地反击?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继而缓缓吐出。 等等看吧…… 路过阮云嫣院子的时候,她正巧看见阮云嫣的贴身婢女鬼鬼祟祟的从院子里走过去,小跑着进了屋子。 阮璃璃脚步微顿,疑惑的看了过去。 小婢女伸着脖子朝外面看了看,匆忙关上了房屋门。 阮璃璃偏头问了一句,“前面来旨意,只有我的吗?” 小瑶眨了眨眼睛,想了片刻,“不是,好像还有六小姐的。据说主要还是六小姐的旨意,所以小姐你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阮璃璃兀自点了点头,不死心的问了一句,“只有六姐姐的旨意吗?没有八姐姐的?” “应该……没有吧。”小瑶思索了一会儿也没有想到有什么关于阮云嫣的。 阮璃璃皱了下眉。 一时间不明白北司宸这葫芦里是卖的什么药,昨晚关了阮云嫣,今天却下旨给阮云静? 阮云嫣屋子里,小婢女连忙上前,“姑娘,六小姐已经去了。” “有,有问到是什么旨吗?”阮云嫣缩在床上,说话声音还是抖的。 “没有。”婢女摇了摇头。 “怎么办,我害怕,我真的好害怕,我……我还不想死。”阮云嫣抱着被子。 “小姐,要不然你睡一会儿吧。没准醒了就好了。” 阮云嫣握住她的手,“真的吗?” “真的。” 而此时正堂中,前来送旨的李公公仰着头端坐在旁边的座位上,眉眼之中尽是些趾高气昂的鄙夷。 他不耐烦的抬头看了眼日头,“你们家几个小姐,当真是一个比一个难请,是不是陛下亲自到这里来,才能请得动你们?” 李公公冷笑了一声,“阮家如今手握重权,自当安分些才是……” “李公公,你……”叶澜攥紧手里的帕子,眸光凌厉,上前一步刚要回怼,被旁边的二夫人连忙拉了下来。 二夫人看着叶澜摇了摇头。 毕竟现在是新帝的天下,硬碰硬只会碰个头破血流。 叶澜深吸了一口气,不太好看的脸色扯出一抹冷硬的笑,“你说的是。” 这个时候叶澜的婢女桃红上前,“夫人,小姐来了。” 阮云静踏进堂中,看见李公公,便规矩的上前行礼。 李公公的目光落在阮云静的身上,精明的眼睛快速的上下扫了一圈阮云静。 阮云静和阮云嫣本就是一胎生,两个小姑娘长得极为相似,李公公也只是昨晚有过一面之缘,恰好月黑天高,也并没有看真切。 李公公斜睨了一眼阮云静,“这位是几姑娘?” 阮云静顿了一下,左右想着,这次是替妹妹来领旨,应该是以妹妹的身份回话。 但是这样算不算欺君? 她要不说妹妹生病昏迷未醒,来替她领旨? 阮云静唯唯诺诺的踟蹰不前,一下子不知道该回什么。 眼底带了几分闪躲的意味。 “这还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吗?”李公公没有什么耐心,突然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还是姑娘看不起我们奴才?不肯跟我们说话?” 阮云静身板微颤。 叶澜一向是知道自己这个女儿胆子小了些,给桃红递了个眼色。 桃红上前,“公公误会了,这位是我们家六小姐云静,有些怕生。” 李公公板着脸,上下扫了几眼阮云静。 阮云静被桃红这么一说,眼睫轻轻抖了抖,她早先应该跟母亲说好,来替妹妹接旨,现在被李公公知道,怕是真的需要妹妹亲自来一趟了。 阮云静怯生生的接话,“臣女身体不适,反应慢了些,还请公公见谅。” “今日宫中事务繁多,陛下命我传口诏,”李公公微微扬了扬头,尖细的嗓音里满是不耐烦,“还不快跪下接旨?” 阮云静微微错愕。 为什么知道了她不是,还要她接旨? 旁边桃红顿了一下,知道李公公兴许是误会了,连忙上前道,“公公,这个不是……” 第288章 师父没有花花肠子 李公公睁了睁眼睛,眼底滑过些尖利刻薄! 突然扬手“啪!”的一巴掌重重的打在了桃红的脸上! 桃红措不及防的挨了一巴掌,整个人一下子摔倒在地,口腔里一阵浓烈的血腥气息! 屋子里人都吓了一跳,叶澜深吸了一口气,连忙弯身去扶桃红。 “如再有人对陛下不敬!随意插话,就不是打一巴掌这么简单了!”李公公扬声,恶狠狠地瞪着桃红,转头看向阮云静。 阮云静咬了咬唇,只得跪下接旨。 “阮府六小姐礼仪教化有失妥当,即日起派教习姑姑入府教导,七日后入宫面圣!” 叶澜顿了一下,眼底带过些疑惑。 若是因为昨天的事,难道不应该叫云嫣…… 阮云静心底一片慌张,面上还是尽量的平静,深吸了一口气,仰起头,“公公,我想问一下我……” 李公公看了她一眼,突然抬手扬起拂尘,一下子抽在了阮云静的脸上。 拂尘抽一下并没有疼,但小姑娘脸上皮肤娇嫩,多少有些红。 “小姐!”婢女匆忙上前,扶了扶阮云静的脸。 “如有异议,请去面圣谈。六小姐要清楚自己的身份。” 阮云静从小到大几时受过此等屈辱,一下子被打的愣在地上,一只手捂着脸,错愕的看向李公公,鼻尖一阵酸涩。 “公公,你是不是……”婢女抬头就看到李公公脸上的凶相,生生吓退了半句话,“您,您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们家小姐什么都没做。礼仪教化一向是最得体的。” “你是污蔑老奴眼神不好是吗?圣上下旨,是六小姐就是六小姐。”李公公目光牢牢的盯着阮云静,“还是六小姐想要抗旨?” 叶澜眉头拧紧,上前一步,“若陛下是因为追究昨晚的事,才责令我女儿进宫……” “阮夫人,说话要注意,陛下宽厚仁慈,何来追究?陛下喜欢让谁进宫就让谁进宫,阮家如今家大势大,如今是连圣意都不放在眼里了?” 叶澜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不敢。” 阮璃璃恰好从外面踏进来,就看见屋子里一片混乱,跪的跪,站的站,歪歪扭扭不成样子。 她原本就不太利落的小步伐又慢了些。 李公公趾高气昂的站在中间,看见阮璃璃进来眉头又皱了几分。 “哟,可真是把我们的大贵人给等到了。” 屋子里所有的视线都聚焦了过来。 阮璃璃顿了顿,规矩的走上前行礼,“臣女来迟,实属不该。” “罢了,”李公公冷声道,“老奴也乏了,阮家这规矩老奴可算是见识到了,回去也会如实禀报给陛下。” 阮明晟缓缓握紧拳头。 要不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必定得上去跟他理论一番! 李公公摆着架子,仰起头,根本不把周围阮家的人放在眼里,“陛下下旨,九小姐从今日起从鬼殿奴籍除名,不必再去服侍摄政王殿下。” 此话一出,屋子里所有的人都愣了一下,齐刷刷的看向阮璃璃。 阮璃璃眼帘轻垂了一下。 她有些不太明白这个旨意是什么意思。 “公公,这是陛下的意思,还是王殿的意思。” “陛下怎么会做主那位的事情,自然是他本人的意思了。”李公公看了阮璃璃一眼。 阮璃璃心下有了数。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要娶她,那带着奴籍是肯定无法正经归档嫁娶。 只有先脱了奴籍放她回家。 阮璃璃心里倒是反应的快,但是这些事情落在了旁边围观的众人眼中,就明显是…… 完了,都给赶回家了! 完了完了,九小姐必定是得罪了那位主子! 完了完了完了,一个先得罪了新帝,又一个得罪了摄政王,阮家这是要亡的节奏!! 此时大厅里除了阮璃璃,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非常丰富多彩。 李公公仰着头离开了屋子。 叶澜一时间一阵晕眩,身形晃了一下,旁边桃红慌忙扶住叶澜。 “夫人,您累了,先回屋休息休息。” 叶澜摆了摆手,声音颇有些无力,“把两位小姐送回去。” 小瑶上前把阮璃璃扶了起来。 阮璃璃回头看了看还跪在地上的阮云静,她的眼睛通红,颇有些意外,从昨天到现在,谁出事都不像是会牵扯到她这个最乖巧的姐姐。 阮璃璃动作放得慢了些,刻意等了等阮云静,等到阮云静从她面前走过去的时候,阮璃璃才走了几步上前问道,“姐姐,今天怎么是你来接旨的?云嫣姐姐呢?” 接着,阮璃璃就看到阮云静的身子以可见的速度僵住,眼睫颤了颤,眼眶中带着晶莹的泪花,轻轻吸了吸鼻子,“九妹妹,我……我身体不适,先走了。” 阮云静根本就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赶了回去。 阮璃璃站在原地,不由得停了下来,疑惑地看着阮云静的背影。 小瑶蹦跶着从后面跑过来,“小姐,你看什么呢?” “六姐姐有点奇怪。”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 “那肯定了,我也奇怪,为什么陛下会让六小姐学习礼仪规矩,还让她进宫。”小瑶叹了口气。 阮璃璃眨了眨眼睛,“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小瑶嘿嘿的笑了,“刚刚在院子里听嬷嬷说的,嬷嬷猜,是不是昨天八小姐在宫里太胡闹了,所以让最乖巧的六小姐去弥补一下过失。” 阮璃璃眉毛跳了下。 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阮璃璃想不通也不想了,回了自己的院子里去跟师父说了一声。 斯聿一听不是赐婚诏就不慌了,端坐在屋子里,呼哒着自己的小扇子,严肃的说着,“璃璃,现在可是关键时期,如果那个混蛋有什么动向,一定得跟为师说!” “你还年纪轻,你不懂男人这种东西,花花肠子特别多。” 阮璃璃抿着唇认真的听了一会儿,扬起头认真的问,“师父,那你花花肠子多吗?” 斯聿对上小姑娘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心脏扑通扑通的,一边想着怎么趁北冥渊给她脱了奴籍的功夫,把丫头赶紧拐回家。 一边摸着她的脑袋,一脸正气,“师父没有花花肠子。” 第289章 人家好怕怕~ 斯聿弯了弯唇角,“你要相信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不会骗你。” “昆仑山下蝴蝶谷里的千日红快开了,要不要过两天跟师父回去看一看?” 阮璃璃反应了片刻,坐在斯聿身边,晃了晃小腿,“不了,新帝盯上天毒了,估计现在正编排着罪名。” “我觉得我有必要跟落焰阁谈一谈,毕竟是他们灭了方家满门,凭什么叫我顶锅。” 斯聿点了点头,很漂亮的甩了一个锅,“近来你不方便露面,还是叫月岚去吧!” 正端着小碗,给面前人喂饭的月岚猛地打了一个喷嚏。 手一抖,一碗粥直接扣在了男人的身上! 面前人呼啦一下子站了起来,碗掉在地上彻底摔碎,他睁着黑亮如宝石的大眼睛,委屈巴巴的看着月岚,“……洒了,好烫。” 月岚摸了摸鼻梁,又打了一个喷嚏,“北司寒,你就不会自己吃饭吗?” 月岚才反应过来,脑子坏掉了又不是手坏掉了,她干嘛要喂他? 小皇帝如今流落在外,去了所有的皇家华饰,他自己几乎都不记得自己叫什么。 还是月岚问了一整天,才问出来。 “姐姐好凶凶~”北司寒黑亮亮的眼睛里满是委屈。 “人家好怕怕~” 月岚:“……” “觉得我凶你别跟我走啊?” “你骗我!你说有花灯看的!” 月岚摊手,“不好意思,本人姓花,名灯,叫花灯。” “你敢说你没看我吗?” “你!”北司寒气的气息不稳,小肚子一鼓一鼓,转头气哼哼的蹲在墙角画圈圈,“大骗子!” 院子里刚把消息送出去的薄娅顿了一下,回来就看到这么一副场景。 这怎么又吵起来了? 这已经是他们俩昨天晚上回来之后吵得第五次架了。 薄娅叹了一口气。 月岚最近脾气暴躁,偏偏捡回来小皇帝还是个傻的,完全是在挑战月岚的耐心。 村口路过的大娘远远的看到屋子里的场景,连忙笑眯眯的提着篮子迎了上来,“诶呦,姑娘,怎么又吵起来了。” “哎,要不要考虑一下我今早跟你说的,村头老王家姑娘,虽然是个三婚,但是家里有点钱,不介意这个小傻子入赘的。你们两个姑娘家,带着一个男人也容易被说闲话,不如把他卖了,老王家说了能给十两银子呢!就一个傻子,十两太划算了!” 月岚脸色更差了些,冷眸扫了过去。 薄娅转头连忙去推大娘出门,“大娘,我今早上看您穿的那裙子很好看呢,怎么换下来了?” 老大娘不死心,“丫头,我跟你讲,一个傻子罢了,留着你们能干什么,不还是个没用的废物,什么都做不了,他只会拖累你们!赶紧处理掉多好?” 主要她还有二两银子的分红。 蹲在角落里的北司寒手指一顿,听到“废物”两个字的时候,眸底突然染上了几分落寞,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收紧。 他可不就是废物,累赘吗。 “大娘,您别说了,赶紧回家吧。”薄娅多少也有些着急。 这里面的是什么傻子啊,是皇帝啊! 九五之尊的皇帝! “哟,这么听不得劝啊,”老大娘看了眼薄娅推她出门,表情突然诡异了些,像是为了激怒她们,恶意揣测着,“你们俩姑娘这么护着一个素未谋面的傻子,该不是……” 月岚缓了几口气,突然起身冷着脸转头走了出去,对墙角的人说了一句,“给我好好呆着。” “砰”的一声关上了房屋门。 北司寒整个人愣了一下,屋子里只剩了他自己,转头看向了紧闭的房门。 “啊!” 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夸张的惨叫! 薄娅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人,自觉的后退了几步。 整个天毒教上下都知道,教派里面有两个人发脾气的时候绝对不能围观吃瓜。 一个是阮璃璃,一个就是月岚。 阮璃璃是打人的时候会溅人一脸血。 月岚就是气急了,连看热闹的一起打! 没过多久,地上的老大娘鼻青脸肿的捂着脸。 “滚!”月岚抬了抬头,目光尖锐冰冷。 “再多说一个字,老娘撕了你嘴!” 老大娘恨恨的看着她们两个,连滚带爬的从地上爬起来。 月岚推开房门的时候,屋子里那个人还蹲在墙角,月岚冷着脸拍了拍桌子,“回来吃饭。” 北司寒试探着回了回头,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站在原地踟蹰不动。 “你不过来,在那里站着做什么?”月岚掀起眼帘看了他一眼。 他站在那里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揪了揪自己的衣角,扭扭捏捏的开口,“衣服……衣服弄脏了。” 月岚看着他衣服上还是她刚才撒上去的汤汁,轻叹了一口气,起身走向里屋,“那你跟我进来!” 月岚进了里屋,从衣柜里拿出来几件薄暮的衣服。 “自己换衣服会吗?”月岚仰起头看着他。 “我我……” 月岚猛然反应过来,她干嘛要问这个问题,直接把衣服放在了床上,“不会你也自己换!” 他说不会,难道她还要负责给他换衣服吗? 月岚立马转身离开。 房门关好,屋子里的男人弯了弯唇角,语气还是低幼奶气,“姐姐总是凶巴巴的。” 月岚关上门就听见这么一句指责,面无表情的挑了挑眉毛。 凶怎么了? 有本事你找个不凶的。 璃璃不凶,还是让她带带她的乖徒弟。 而此时,不凶的阮璃璃正奶凶奶凶的站在摄政王府临渊阁前,牢牢地盯着流云。 “那只小狐狸是我的。” 对面流云怀里抱着白生生的小狐狸,抬眼瞥了一眼阮璃璃,一只手直接摁住了小狐狸的脖子,装作没听见阮璃璃的话,“这不是阮姑娘吗?您是来搬东西的吧。” “青箬正忙着把姑娘你的东西都从殿下的屋子里搬出来呢,你倒是有空来这里?”流云貌似友好的笑了笑。 “我再说一次,烦请姑娘把它还给我。”阮璃璃没那么多耐心。 小狐狸眼巴巴的看着阮璃璃,整只都挣扎不动。 第290章 昨天姑娘你跟殿下吵架了? “什么呀,它吗?这只小狐狸怕不是你的吧。今天我们家主子给了它一根腊肠,它一直跟着我们家主子叫呢。实不相瞒,我们家主子很喜欢它,凭什么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 果然殿下昨晚开始怀疑这丫头,今天就下旨让她离开这里。 昨晚留宿又怎么样,殿下那样的人,又怎么会喜欢这么一个心机深沉的丫头。 马上被赶出府,还有资格跑到她这里来耀武扬威。 流云瞥了一眼阮璃璃。 阮璃璃贝齿咬着唇,牢牢的盯着她怀里的小狐狸。 小狐狸眨了眨眼睛,非常不好意思的把脸捂住,嘀嘀咕咕的说着,“是她们拿肉诱惑我。” 蹲在阮璃璃脚边的宝宝震惊的看着它,“不是吧?一根腊肠你就跑了?” 贝贝表示认同:“有没有点原则?” 宝宝:“就是!怎么也得三根腊肠!” 贝贝:“??” 阮璃璃伸出手,“我再说最后一次,把她还给我。” 小狐狸看着阮璃璃,伸了伸脖子,在流云的怀里挣扎了起来,嘤嘤的叫着,“救命啊!放开我!放我过去!” 流云见它挣扎,笑了笑,“你看她说不想过去呢,乖,我不会把你给别人的。” 小狐狸:“……” 宝宝嫌弃的瞥了瞥嘴巴,怼了怼身边的小白兔,“看见没,掌握一门外语是多么重要的事情。” “九小姐,殿下如今还在宫中,若是你有事,我会转告我们家主子,让主子去告诉殿下。”流云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牢牢的把小狐狸抱着。 这丫头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都被赶出府了,还过来要不要脸。 傅宣听说这边吵了起来,匆忙过来查看情况。 流云打量着阮璃璃,笑的极为挑衅,“九小姐,你有事吗?没事就回吧,毕竟不起自来的客人,殿下必定极为讨厌。” 阮璃璃挑了挑眉,偏头看见傅宣,一把扯下来傅宣腰间的长剑,“如果打你算事的话……” “那我可是有大事。” 流云还没有反应过来,突然一道冰冷的剑光在眼前一闪而过,凌厉的剑气汹涌而来! 她慌张后退一步,侧身挡了一下,肩膀被剑刃划破! 阮璃璃趁其不备,手里的剑鞘重重的打在了流云的手臂上,流云手臂卸力,踉跄了一步。 她怀里的小狐狸嘤咛一声掉了下去。 阮璃璃弯身刚要伸手去接,突然一道掌风袭来,一下子打在了她的手腕上! 手腕一阵酸麻疼痛,阮璃璃措不及防的后退一步,傅宣慌忙伸手接住阮璃璃。 面前一阵青衣白纱拂过,接着玄若就已经稳稳的站在了门口,怀里抱着刚才被吓得不轻的小狐狸。 她一时出现,犹如天仙下凡,沉稳端庄,面色始终温和平静。 莹白如玉的手指抚了抚怀里惊魂未定的小狐狸,“九小姐不是应该在阮府,为何来我这里闹事。” 阮璃璃看着玄若,举止优雅,气质脱俗。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句话颇有几分道理。 阮璃璃收了手,“我只是来拿我的东西的,玄若姑娘应该明白非礼勿动,若是我们家小小走丢了,劳烦姑娘照顾,但如今主人回来了,还请姑娘归还。” 玄若抬眼看她,笑了笑,“我当是怎么了,多大点事,既然是九小姐的那就给她好了,还要劳烦九小姐动手。” “你也是了,有客人来自当好好照顾,怎么心气还是这么不稳。”玄若转头说着流云。 流云脸上带了几分不甘心,还是应声道,“主子您说的是。” “九小姐既然来了,那就进来坐会儿吧。”玄若礼貌的说着。 做派颇有一副家里女主人的样子,温文尔雅,知书识礼。 “不了。”阮璃璃着实被玄若的话弄得没有脾气,但是非常不舒服,“我带上它就走。” “九小姐不等殿下回来了呀。”玄若笑了笑,转身进了屋子。 阮璃璃看着玄若抱着小小进了屋,却始终没有要给她的意思,一时间也不明白玄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还是跟着走了进去。 宝宝一看玄若怀里抱着小狐狸,琢磨着……他们家主子不能没有排面! 于是宝宝仗着自己比小狐狸胖一圈的身躯,挤进了阮璃璃的怀里! “我不用等他回来。”阮璃璃抱着宝宝,小身板晃了下,移开目光,“我又不是来找他的。” 这只猫怎么又胖了!! “也是,”玄若命流云给阮璃璃到了一盏茶,坐在了旁边,“殿下应该暂时不会找九小姐有事,他今日进宫必定是有很要事缠身。九小姐先歇一歇吧。” 阮璃璃坐在旁边,流云很不情愿的给阮璃璃倒了一杯茶。 玄若抱着小狐狸,从旁边又拿来一叠小肉干,推到它面前,轻抚了片刻,“先前在江南,听说九小姐也在,可惜没能登门拜访。” 阮璃璃抿着唇,一双漆黑的杏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对面暗搓搓开始啃肉干的小狐狸。 阮璃璃:你给我过来!麻溜的! 小狐狸一脸为难:其实吧,我吃肉吃的非常痛苦,但是得为了娘亲诱敌深入,我得多吃点拖延时间。 宝宝瞪圆了眼睛:放开它!我可以替你承受这样的痛苦!! “九小姐大约是因为南方洪讯灾情去的吧。这件事说来也怪我,要不是我没有能看好水龙决,被人钻了空子偷拿去,之后又一心去找宝物,忘记了监管河运堤坝,才惹来这么多事。” “也多亏了殿下帮忙,否则我如今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阮璃璃面无表情的听着。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小心眼了,总觉得玄若是提醒她。 北冥渊帮那个人做了这么多事,是为了她,为了帮她拿回来传家之宝。 如今玄若还理所当然的住进了这里,还一副主人做派的说话。 “听说昨天姑娘你跟殿下吵架了?” “玄若姑娘还是不要管这些事了吧。”阮璃璃把玩着面前宝宝的尾巴。 “是,不过我与殿下相识多年,熟知殿下心性,他身居高位多年,还是很在乎黎民百姓,朝堂安宁的,他所做不只是想要帮我把东西拿回来。” 第291章 把狗骗进来再杀?? 阮璃璃缓缓收紧手指,猛地吸了几口气。 这话说得,倒是显得她小肚鸡肠,明明她还什么都没说。 玄若淡淡笑着,“所以姑娘你还是应当多多理解殿下,殿下他也很辛苦,我平日里也是尽量在理解殿下,帮他分忧解难,殿下才一直待我亲近些。”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我今日只是来把我的东西带走,并不想聊一些无关紧要的人,你可以把它给我了吗?” 宝宝瞥了阮璃璃一眼:你瞅瞅你客气的! 直接抢啊!讲什么道理。 宝宝摩拳擦掌,一蹬腿直接从阮璃璃怀里跳了出去。 “诶!宝宝!” 阮璃璃顿时吓了一跳,只见宝宝直接扑到了玄若的身上! 岂止是她吓到了,玄若和流云也完全没有料到,宝宝一口叼过她怀里的小狐狸,尖利的爪子划破了玄若的衣衫,在玄若下颚处猛地划出一道血痕! 阮璃璃慌忙起身。 玄若扶在座椅上,手指轻覆在自己的脖子下颚处,秀眉皱紧。 血痕在玄若莹白的肌肤上格外的触目惊心,生生像是一幅极好的画,染上了污秽。 流云一把推开阮璃璃,“主子!主子你怎么样了?” 见自己伤了人,宝宝愣了愣,叼着小狐狸跑下去,怎么也看出来是闯了祸。 流云怒不可遏,突然伸手推了阮璃璃一把,“阮璃璃你未免也太过分了!我们家主子不过就是劝你体谅殿下一点,你有火去找殿下啊,干嘛来欺负人?是觉得我们主子太好说话了吗?” 阮璃璃抿了抿唇,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外面傅宣听见了动静慌忙跑了进来,见到玄若受伤,大惊失色。 “玄若姑娘,你怎么样了,快去叫御医!”傅宣着急了,毕竟是殿下的贵客,怎么也还是怠慢不得。 这突然受了伤,可该怎么交代。 “我没事,就是被猫抓了一下。”许是因为疼痛,玄若红了下眼睛,整个人还是温和端重的。 阮璃璃站在原地,皱紧了眉头,低着头悄悄的瞪了一眼宝宝。 宝宝自己也知道犯了错,极为乖巧的蹲在旁边给小狐狸舔毛。 “怎么了?”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外面响起。 察觉到男人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阮璃璃小身板一僵。 接着就听到身后男人低哑的声音带了些疑惑,“你怎么……” “殿下您可回来了,”流云一看见北冥渊回来,慌忙上前跪在地上就开始诉苦,“今天九小姐突然闯进来,说是来要东西,说了没两句话就开始打人。” “我们家主子好容易劝好了,九小姐还是摆着脸色。主子不过是劝了几句让九小姐体谅殿下您,九小姐就放猫伤人。” 阮璃璃看着流云,“你……” 她张了张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反驳。 毕竟流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无非夸大其词,但是也无从论错。 阮璃璃生生的给憋到。 北冥渊看了一眼玄若那边的伤情,转头略有些严肃的看着阮璃璃,“是真的?” “殿下,九小姐也不是故意的,我没放在心上。”玄若见势不好,连忙说道。 男人冷着脸,朝着阮璃璃走过去。 强烈的威压铺面而来。 流云看着这情形,得逞的勾了勾唇。 阮璃璃低着头,联想到了他为了另一个女人的东西做了那么多,现在难道还要因为她指责自己吗? 明明自己也没做什么,凭什么要被编排! 阮璃璃一张小脸皱成一团,脸色更加难看。 北冥渊突然冷声开口,“抱歉,都怪我,近来忘了给宝宝剪指甲。” 还在笑的流云突然一愣:“??” 啥玩意? 北冥渊眉头皱紧,轻敲了一下阮璃璃的额头,“你也是,平日里打我就罢了,人家是客人客居于此,还胡闹。” 傅宣:“……” 现在都兴把狗骗进来再杀?? 那些年吃的瓜,终究还是错付了…… 阮璃璃被敲得晃了下,咬着唇,低头掰了掰自己的小手指,“是她不让我带小小走,我我我……我有一点点生气。我也没说什么呀,我很客气的,玄若姑娘一直在跟我聊你。” “我就说我今日只是来把我的东西带走,并不想聊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宝宝着了急去抢小小,那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小姑娘闷闷的低着头,一副犯了错的模样。 北冥渊看着她,在听到了“无关紧要”四个字之后,脸色阴沉了下来。 他忍了忍,没有当场发作,只推了下阮璃璃,“去道个歉,乖。” “哦。”阮璃璃上前,把猫抱了起来,“玄若姑娘,是我管教不利,才导致宝宝伤了你。” 阮璃璃从口袋里摸出来一个药膏,“我身上带了些药,作为赔礼……你好生休养。” 阮璃璃拿出药膏之时,完全没有注意到…… 这个药膏是先前阮落雪派人送给她的药,她还没有用,是新的。 她那里新的药太多了,以至于根本没有注意过。 玄若眼帘微动,示意流云把东西拿过来,“我没有怪你,我知道有的时候猫儿顽劣,不听管教,也是正常。” 阮璃璃悄悄抬眼看她一下,又悄悄地转头看了一眼北冥渊。 男人轻点了一下头示意。 北冥渊上前,对玄若道,“一会儿叫御医来给你看看,女孩子不要留疤的好,你先好好休息。” 北冥渊语气是难得的温和,给陌七递了个眼色。 “东西我帮你要回来了。” 玄若微微一怔,慌忙起身,“多谢殿下。” 阮璃璃看了看递过去的东西,琢磨着那个应该就是北冥渊做了那么多事情,去帮她要回来的东西。 阮璃璃努了努嘴,扯着唇角没说什么。 她的老坛酸菜刚刚打翻几缸,北冥渊紧跟着开口,“璃璃不是有意的,我帮你拿回东西,可否算作替她赔罪。” 玄若愣了下。 赔罪?? 他们家这么重要的东西,玄琊还为此丢了半条命,即便是她俯首称臣效犬马之力都不为过,让他用来替阮璃璃陪个罪? 第292章 可是我饿了 玄若深吸了一口气,“殿下说笑了,我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何来怪罪。” 阮璃璃多看了几眼身边的男人。 北冥渊简单说了几句,就离开了屋子。 进了寝殿,北冥渊淡淡的整理了一下衣服,抬头看了眼还站在门口的小姑娘。 “怎么不进来?” “我今晚得回家。”阮璃璃低头双脚乖乖的并拢。 北冥渊没有说话,低着头把玩了一下手里的茶盏,突然抬手,“砰”的一声,阮璃璃身后的房门被应声关好。 “过来。” 阮璃璃听着关好了门,犹豫了片刻,还是走了过去。 男人起身,拉过她的手。 “璃璃真乖,”北冥渊面带浅笑,拉住她之后,露出了他本来凶恶面目,一把把人抵在了桌子上! 勾着唇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凉凉开口,“那你再给我说一次无关紧要那句话?” 阮璃璃身板一僵,双手撑在身后桌子上,被他捏住了下巴。 快速反应了一下自己先前说的……我今日只是来把我的东西带走,并不想聊一些无关紧要的人。 阮璃璃:“……” 北冥渊轻笑了一声,语调森冷,“原来我无关紧要。” “我不是那个意思。”阮璃璃为难的眨了下眼睛,“我就是着急走嘛,疼……” 北冥渊垂眸看着她有些泛红的下巴。 “急着去干什么?” “我得回家呀,家里那么多人,总不能又彻夜不归。”阮璃璃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小一点,传出去不好。 北冥渊面无表情的开口,“昨天我记得你说,斯聿来了。” “师父在我那,我昨天晚上就放了师父的鸽子。”阮璃璃推了推他,“我今晚一定得回去了,要是让师父知道你跟我,我们……” 阮璃璃咬着唇,某些话没有说出来,“师父一定会打死我的。” “我们……”北冥渊眸色一点点幽深了下来,俯身靠近,雄性气息就落在她的脸侧,“我们怎么了?说出来。” 他和阮璃璃想法并不太一样,他偏偏想要斯聿知道。 “我们没怎么。”阮璃璃立马移开目光,“你先起来,我想跟你谈谈。” “谈?我们现在不是在谈吗?”北冥渊手指绕过她的头发,“这个方式不喜欢?” “昨晚只是意外,后果我承担得起,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殿下你金尊玉贵,我不需要你负责,嫁娶并非儿戏,如果你不是真心实意,又不信我,还是算了吧。等你什么时候信我,再说别的。” 意外? 北冥渊听到了这两个字,瞳孔危险的缩了缩。 昨晚他小心翼翼,细致入微,在她这里居然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周身的气息瞬间阴沉了下来。 半晌,突然冷笑了一声,“这些话谁教你的,斯聿?” “没有人教我,而且我只是一个私生女,不懂规矩,不讲道理,脾气不好,任性小气。”阮璃璃避开他的视线,“殿下以你的条件完全可以找到更好的,什么知书达理,温文尔雅,气质如兰,谈吐大方,能登的上大雅之堂。这样的女孩子不是更配上的你吗。” 北冥渊听着听着就被酸到了。 他挑了挑眉,“比如?” 比如? 还比如? 阮璃璃吸了吸鼻子,强压住自己内心的酸涩,若无其事的眨眨眼睛,“比如……比如玄若姑娘,人家多好多优秀啊。” 北冥渊没有说话,起身点了点头。 阮璃璃表情瞬间就变了。 点头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阮璃璃维持着坐在桌子上的姿势,皱着眉牢牢地看着他。 北冥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有意无意的看了眼她,“你说得对,玄若确实更优秀。” “今晚就留下来用膳吧,算作我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说着他便起身去吩咐。 阮璃璃坐在桌子上,深吸了几口气,又重重的吐出几口气。 北冥渊回头远远的就看见那个小姑娘跟一只小河豚一样,气鼓鼓的偏偏又不肯说话,坐在他的桌子上,纤长如蝶翼般的睫毛忽闪着。 阮璃璃从桌子上跳下来,“我不吃。” 果然你个狗男人,早就对人家姑娘有意思了!! 为了给她要东西,做了这么多,玄若怕不是他心头白月光。 那她是什么? 她是什么?! 昨天晚上还…… 阮璃璃深吸了几口气。 罢了罢了,她就当一时失手,被狗咬了! 阮璃璃想着就要出去,北冥渊站在门口,单手把她拦住,“急什么,刚才不还是理直气壮的。” 女孩子这种生物,当真是思维敏捷,这张小脸变得比谁都快。 “谁,谁说我急了。”阮璃璃抬了抬头。 “不急就坐下。”北冥渊示意她坐在一边。 阮璃璃尽量平复着自己的情绪,闷不吭声。 算了,就吃一顿饭而已。 吃完就拜拜! 过了几刻钟,外面的下人排布好请他们去了隔壁的厅堂用膳。 阮璃璃被安排坐好,就听见旁边青箬说,“殿下都准备好了。” 阮璃璃多少察觉到了些不对劲,“这些是什么?” 北冥渊轻飘飘给青箬递了个眼色。 青箬的表情多少有些怪异,犹豫了半晌才开口,“这是糖醋排骨,醋溜土豆丝……” “糖醋鱼,醋溜莲藕,醋酿虾球,酸醋花生……” 青箬轻轻给阮璃璃推了一个玉碟,“姑娘,这个老陈醋是你的。” “……”阮璃璃脸上的表情非常神奇。 北冥渊隔着小半张桌子,戏谑的看着她,“够酸吗?” “北冥渊!”阮璃璃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 青箬识趣的推开,关好门。 北冥渊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调侃着,“没办法,我们家后院别的没有,就是有个小醋缸,有事没事给自己添醋,你说吃不完怎么办?” 阮璃璃小脸唰的一下子就红了,别扭的转头,“我不吃了,我我……我走了。” “不饿吗?” “不饿。” 阮璃璃闷闷的说着,酸都要酸死了,还吃什么吃! 她起身,突然被一只手拽了回去。 男人低笑着,把她拉到了旁边的软椅上,俯身压了下去,“可是我饿了。” 第293章 你小吗? “饿了你吃饭……唔!” 他抵在她的颈窝,气息深沉,声音低哑。 “你说知书达理,温文尔雅,气质如兰,谈吐大方,能登上大雅之堂的大家闺秀适合我。” “可是世人都说我是一个残暴无礼,肆意妄为,阴翳冷血,阴晴不定的阎王爷。我也只想要那个不懂规矩、不讲道理、脾气不好,任性小气的小丫头。” “你说怎么办?” 阮璃璃怔怔的望着房梁,有片刻的失神。 就在他试图进一步的时候,外面忽然响起陌七的声音,“殿下!陛下到了。” 阮璃璃一瞬间回过神来,一把推开他,慌忙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衣服。 那样子像极了背着偷人,被不小心抓包的做贼小模样。 北冥渊同样理了理自己的衣领,骨节分明的手指顺着衣领到喉结,有一股说不出的性感。 他回头看了眼身后快速整理好的小姑娘。 娶回家别的都是其次,还不是想要理所当然的占有。 若是现在已经婚嫁,他怕是想都不想就让北司宸滚,免得打扰了苦短良宵。 现在多少还是顾忌。 等到把人娶进门,还不是任由他拿捏,为所欲为。 新婚总要先锁她个三天三夜的好。 阮璃璃完全不知道男人此时此刻恶劣的心思,正经整理好衣服,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北冥渊看了她一眼,刚要说什么,突然房门被“砰”的一声推开。 北司宸远远的看着他们,意味深长的笑了下“可是侄儿来得时候不巧?” “谁让你推门的?”北冥渊面露不悦。 陌七连忙请罪:“殿下,属下失职,一时没有拦住。” “看来真的是不巧。”北司宸兀自点了点头,“不过我也是想看看我答应给王叔的,能不能让王叔满意。” 又被戳穿的阮璃璃脸皮薄的厉害,始终没敢正眼看门口的人,低着头走到了门口。 北冥渊无视了他的话,径直出了门,“走。” “你不带她去啊?”北司宸看了一眼阮璃璃,此时北冥渊已经走远了,看样子是真的被打扰的很不开心,北司宸弯了弯唇角,多看了身边阮璃璃一眼。 他不咸不淡的说了句,“你这丫头当真是有点手段。” “我这次可什么都没做。” “你的消息我收到晚些,原来当初是云绝把你带走,强行试血,害得你险些丧命。没几天,北冥渊就去江南找你了。” 阮璃璃不明白他提这些是什么意思。 北司宸慢条斯理的说着,“他从江南回来第二天,突然来我这,他说……他可以帮我拿到皇位,可以帮我扫平所有的麻烦,条件只有一个,你猜猜是什么?” 阮璃璃轻皱了一下眉,没有说话。 北司宸凑近了些,俯靠在她耳侧,低声道,“他要云绝……生不如死。” “因为当时紫龙戒和水龙决都被我骗到手,只有我能扼制云绝。” “好手段啊小教主,”北司宸拍了拍阮璃璃的肩膀,“北冥渊这个人狠起来的样子,怕是只有你没有见过。如果他有一天知道你只是为了利用他……” 北司宸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在北司宸眼里,这丫头身份诡秘,必定是有不可告人的阴谋诡计,若不是北冥渊这次帮了自己,他又把这丫头看得极重,北司宸根本也不会这么放纵阮璃璃。 北司宸几乎看所有人都是敌人,没有谁可以相信。 阮璃璃站在原地,怔愣了好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她有些迷茫的看了一眼渐渐凉下去的秋夜,空气中突然飘散出清秋寒凉。 为了她? 这一切居然是因为她? 不是为了给玄若要水龙决吗?怎么会是因为她…… 阮璃璃眼前光影有些许恍惚,眼底尽是难以置信。 她观察朝局这么久,也看得出来朝局动荡,北冥渊放任北司宸和曹家的举动,有诱敌深入,引蛇出洞的想法。 北司宸不是他的目标,北司宸身后那些心思不正的朝臣才是。 等到再过一两年他们举兵反叛,等北司宸称帝之后,暴露以曹家为首牵连而起背后的关系网,再一网打尽,就是水到渠成的多。 而现在,所有的一切都被北冥渊给拉起来,提了速度。 她之前觉得北冥渊这么做,一定是有什么特别重要,在他眼里比皇权还要重要许多的事情才能让他突然这么激动,直接打乱了徐徐图之的计策,直白的送到北司宸面前,摊牌帮他。 非做不可,不惜付出巨大的代价,不惜冒着满盘皆输的风险。 不惜与讨厌的人为伍,不惜失去一切,甚至是小皇帝的信任,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源头在她这里? 如今所有一切的局面,都是因为她? 身后青箬上前,不明所以的扶了扶阮璃璃,“姑娘,陛下跟你说什么了?” “没有。”阮璃璃眼眸微动,“我只是有点累了。” 青箬反应了会儿,“那姑娘要不要去休息一下。殿下说,一会儿会派人送姑娘回家,这个不用担心的。” 阮璃璃答应下来,转身进了屋子。 而此时,紫云殿殿门关好,北冥渊面无表情的从屋子里走出来,抬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气质襟贵冷漠。 北司宸跟在他后面也没有说什么。 北冥渊先开了口,“你跟她说了什么?” 北司宸看了看他,“没什么,就是闲聊罢了。你们家那只小野猫,你还怕我吓到她吗?” 北冥渊没说话,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而此时旁边的树丛中,宝宝伸了伸脖子,探出脑袋,“小野猫,说的是我吗?” 小狐狸迷惑的看它一眼:“你野吗?” 贝贝抱着胡萝卜,“你这话问的,你应该问他,你小吗?” 宝宝低头看了眼某处,脸憋得通红:“我不小!!” 贝贝:“……我是说体格。” 小狐狸假装听不懂的样子,一点也不想做个秒懂小狐狸。 “他们刚刚干什么呢?我还闻到了生人味。”小狐狸溜达着跳到了紫云殿窗口,试图用爪子扒开一个口。 第294章 是狼!!!是狼啊!! 贝贝蹦跶过去,“闪开,我来。” 直接在窗口拿胡萝卜戳了一个洞,然后胡萝卜成功的顺着窗户纸掉进了屋子里! 贝贝顿时傻了眼,“妈呀,我的萝卜!” “你小点声,我去给你捡。”宝宝用脸推开窗户,好半天才发现窗户上了锁,他半天只用脸挤开了一个口。 宝宝有些尴尬,小狐狸趁势从口里面看了看里面的情形,怯生生的守在旁边,“我,我好像闻到了血腥味。” 宝宝问着,“里面有什么?” 小狐狸眯了眯眼睛,认真的盯着屋子看了半晌,对上了一双泛着幽冷凶残绿光的眸子,“里面……里面好像有一只大狗狗。” “狗?”宝宝有些迷惑。 为什么里面会有狗? “算了算了,我去给你捡胡萝卜。”小狐狸试着,自己的头可以伸进空洞里,身子也差不多可以过去。 一只大狗狗罢了,它一个天山灵狐也还不放在眼里。 小狐狸灵巧的伸着脖子,从孔洞里钻了进去,伸过来的时候还轻轻舒展了一下自己雪白的尾巴。 小狐狸几乎是一进屋就嗅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和腐烂气息。 整个屋子都是昏暗无比,唯一一点点亮光,就是对面角落里被铁链绳索拴住的东西。 小狐狸夜视能力也还算好,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通体色泽暗淡,唯独那双绿光的眼睛嗜血而凶猛,它浑身都被铁链绑死,身上伤口鲜血横流,惨不忍睹,脏污不堪。 像是被狠狠地折磨过一番,先前还能听见屋子里的惨叫声,现下连惨叫都没有了。 似乎是察觉到小狐狸在看自己,角落里的那个不明生物突然猛地挣了一下铁链! 发出“哐当”一声! 小狐狸吓了一跳,小心翼翼的退了几步,“大狗狗,你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说着,它踟蹰上前,低头咬住地上的胡萝卜。 它能听到对面发出了一阵愤怒低哑咕噜声,小狐狸慌张的眨了眨眼睛,“大狗狗,你你别生气,是饿了么?” “可是这个胡萝卜是我朋友的。”小狐狸怯生生的声音从里面一次次传来。 “要不我下次给你带吃的?” “诶,你别生气,狗哥哥,要不然胡萝卜给你好了。” 宝宝被里面的动静弄得浑身一哆嗦,紧张的去看里面的情形。 “这咋还唠上了呢?” “语言通吗就唠嗑?” 在看清楚的时候,宝宝猫眼都瞪得老大。 尾巴突然不晃了,笔直的竖在身后! 浑身上下的毛几乎都炸了起来! “小小!快跑!那不是狗!是狼!!是狼啊!!” 几乎是宝宝叫出来的同时,屋子里被锁住的东西突然又一次重重的扯了下铁链,“哐当哐当”的声响混合着嘶吼声。 小狐狸吓得傻在原地。 门外的守卫听见声音慌忙跑了进去,检查过四周无误之后立马把地上的小狐狸抱了起来。 只剩下一根胡萝卜滚在墙角。 屋子里那一只早就已经失去神智的雪狼很快安静下来,浑身血污,目光失焦。 他呆坐在屋子里片刻,四肢都被牢牢的禁锢束缚着。 被打回原身的云绝了无生气,他静静地坐着,甚至时常不记得自己是谁,什么反应都没有。 唯独利爪上紫龙戒还时不时的闪动着幽幽的光芒,一点点吸食他的内力。 每每过一分钟,它就虚弱一分,目光就呆滞一分。 他几乎不记得自己曾是至高无上,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的国师,不记得自己是万生敬仰,举世尊贵的神祗。 更不记得自己洁癖严重的要命,便是原身上沾上一丝灰尘都不行,现在却浑身污垢都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他在角落里愣了很久的神,脑袋里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云绝此生万年都没有如此狼狈过,而此时他却什么也不知道。 只知道自己是一只低微到尘埃里、任人践踏的小狼。 他目光落在角落里那个滚在地上的胡萝卜上。 小胡萝卜上,留了一圈小小的狐狸牙印。 他生生饿了一天,饥肠辘辘,眼前发晕,此时也什么都不懂,只知道那个东西好像能吃。 他缓慢撑起摇摇晃晃的身子,走到了旁边胡萝卜旁边。 忽然一阵风轻轻撞了下门板! 他浑身上下一颤,猛地跑回自己的角落,警惕的盯着门口,似乎是察觉到没有威胁,才小心翼翼的走到了那根胡萝卜边。 查探着没有人会进来,他才一口咬住胡萝卜,把它叼了回去,躲在角落里。 * 此时阮璃璃坐在屋子里,喝了一壶凉茶,都没有缓过来。 她恍然觉得那个男人有点陌生。 好像不是那个事事温柔,处处仔细的男人,又好像是他。 这样高高在上凶残冷血的他,她从未见过。 若不是北司宸告诉她,她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 还是说,当真是只有她没有见过北冥渊残忍的一面。 阮璃璃一颗小心脏狂跳着,猛地吸了一口凉气,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目光飘忽的灌了下去。 是了,他不是说过吗,他本就不是好人。 她一直喜欢他,而他也一直在自己面前温和又好脾气,容忍她无理取闹,她所有的缺点,却容忍不了有人伤她。 他仿佛把半生温柔都给了她,把余下残忍都用在了护她。 阮璃璃此时心情说不上的复杂。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桌前的小姑娘浑身猛地一僵,无措的看过去,径直看到北冥渊推门而入。 北冥渊抬眸就看到阮璃璃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小兔子,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阮璃璃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慌张的站了起来,整个人显得有些局促,目光落在北冥渊的身上,后退了几步。 北冥渊察觉到她的异常,没有什么其他的反应,只是慢条斯理的上前拿起她面前的茶盏,“怎么只喝水。” “还是凉的。对身体不好。” 阮璃璃眼睫轻抖,她并不太懂自己是什么心理反应。 后来思索了很久,觉得可能是本能,经过昨天今天的事,又得知所有事情始末都因为她,多少有些害怕。 第295章 你……怕我? “我……”阮璃璃张了张嘴,没能说出什么来。 北冥渊掀起眼帘看了她一眼,这一眼,阮璃璃蓦的心虚了起来。 以为他要问,她刚刚张嘴。 北冥渊就垂下眼帘,吩咐着,“来人,换温水。” 阮璃璃手搭在桌边,手指缠着桌角花布的流苏,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像是刚才喝凉水压惊一样,她又一遍一遍默不作声的做着深呼吸,似乎是想要让自己的心绪平稳些。 外面的下人进来给换了一壶温水,识趣的退下。 “你……”阮璃璃踟蹰了片刻,脚尖缓慢的摩挲着地板,“我……我,我可能得回家了。” 阮璃璃一句话断断续续的说完,察觉到男人的视线看过来,心跳的更厉害了。 北冥渊施施然看她一眼,缓步上前,抬手握住她的手。 适才感觉到她的手冰凉,手指僵硬。 “他都跟你说了什么?”他垂眸缓慢的摩挲着她的手指,一点点把她僵硬的手揉捏的软了下来。 阮璃璃看着自己的脚尖,犹豫之间,听到头顶传来男人的声音,“是不是吓到了?” 自己的手被他捏紧在掌心,阮璃璃说不上自己的心情是怎么样的。 “你……怕我?”他的声音有几分低哑温润的试探。 他在她面前永远都是这样,没有丝毫攻击性。阮璃璃几乎都要忘了他是那个令文武百官胆寒的北冥渊。 他只要一句话,众臣俯首。 阮璃璃唇抿成一条线,轻叹了一口气拽住他身前的衣衫,额头轻轻撞在了他的胸口。 这一撞北冥渊身子明显的一僵,低眸看着胸口毛茸茸的小脑袋,眉眼的棱角都柔和了些。 她似乎是思索了很久才轻声开口,“其实你不用因为我做到这种地步。” “你要我怎么办……” 北冥渊顿了下,一时间眸光闪躲,像是一个做错事,任性妄为的孩子被抓包。 他知道这种事不好,他也不想让阮璃璃知道。 一向是淡定自若,所有事情都尽在股掌中的北冥渊突然慌了,眼神都有些不自在,“不是因为你,这些与你无关,只不过是顺水推舟,推波助澜罢了,我只是为了自己。与其现在帮他卖个人情,他日后也不至于威胁到我。” 朝堂之上的事,本就充满污秽,他从来都没想过把她牵扯进来。 不管起因是什么,他为什么突然变了主意去找北司宸。 都是他自己要做的,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她始终是干净的,他那么亮的小太阳,他可以浑身淤泥,她不要染上一丝污秽。 阮璃璃牢牢地盯着他的眼睛,拽着他的衣襟踮起脚尖,凑近了些,试图看清楚他眼中每一丝情绪,“你骗我。”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北冥渊冷着脸移开目光,想把她拽下去,“我为什么要骗你。” 阮璃璃掂着脚,站不稳,小身板晃了晃放弃了,“那好吧。” “云绝是不是送到你这里来了?” 北冥渊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我……我又不是第一天想弄死他了。” 阮璃璃轻眨了下眼睛,“我也没说别的,你心虚什么?” 北冥渊头一次被她三言两语弄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窘迫非常。 印象中儿时母亲在他与旁人打架的时候,都会训诫他,让他罚站,反思悔过。 这种感觉就像是他与人打了架,被母亲怀疑,来审问他。 他不知道是该认错好,还是该隐瞒好。 总之是怕的,和怕母亲生气一样,怕她生气。 北冥渊这么多年都没有体会过这种心情,才察觉于她而言,他是更怕的,因为母亲始终都会原谅他,也不会离开。 但是她会。 她会走。 北冥渊知道自己血毒凶性重,但是他已经很克制,他不敢把本性暴露出来,怕吓到她。 但是云绝的事情他无法容忍。 云绝趁他不在的时候对阮璃璃下手,他午夜梦回每每想起一次就会惊惧非常。 如果当他回来,等他的不是活蹦乱跳的她,而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他承受不起这个后果,也无法接受。 云绝在他这里,万死难赎其罪! 他可以忍一时,他可以等时机,云绝必须付出代价! 阮璃璃看着他紧握成拳的手,抬手握住他的拳头,“以后有这种事,能不能稍微,跟我商量一下下。” 她低着头把他的手指一点点掰开,“我略懂医理,知道凶性会反噬,尤其是身上本有隐毒。” “其实……你不用做这些,生而为人,我都努力做到不后悔自己做的每一个决定,可以自己承担所有的后果。我不想成为任何一个人的负担。我也不想让别人替我处理残局。” 阮璃璃掰开他的手,手指穿过他的指缝,小小的手扣住他的大掌,“你做这些的时候,体内的毒性会加重,凶性会反噬。” 她垂着眸子,比对之间才发现他的手掌宽厚温暖,比她的手大了一圈。 她几乎都握不住。 倒是能明白,他每次是怎么轻而易举的攥住她,动都动不了。 “我在你会不会能平和一点,要不然……我今晚不走了。”阮璃璃抬起头看向他。 恍然发觉男人眼底光芒深的厉害,像是有一个巨大的漩涡,能让人轻而易举的陷进去。 北冥渊手指收紧,缓慢的握住她放在掌心的手,粗粝的指腹轻轻蹭了一下她的手背,哑着嗓子,“不是说,不能每次都夜不归宿。” 阮璃璃反应了片刻,“也……不是第一次不回家了吧,我野惯了,家里不会管的。” “再说了,我只是一私生女,他们哪有功夫管我。”阮璃璃无所谓的说着。 北冥渊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就这么沉默了片刻。 阮璃璃左右怀疑是不是这次她太主动了些,师父说女孩子得矜持,在外面不能随便看长得好看的小哥哥,不能随便碰手手。 那她…… 阮璃璃盯着自己主动放进他掌心的手,心里正盘算着要不要矜持一点抽回来,男人的身子就猛地压了过来,扣住她的后脑俯身吻住粉唇。 第296章 殿下的脸不见了 阮璃璃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眼睫忽闪了一下。 男人似浅尝辄止的松开了些,漆黑如墨的眸子锁住她,察觉她的眼睛里没有抗拒, 他的力气太大,阮璃璃没站稳,整个人被他强劲的力道弄得后撤几步,跌坐在身后的长椅上! 北冥渊紧跟着压下来。 腰际横着男人结实的手臂,隔着些衣衫依然能感觉到他胸口有力的心跳。 气息萦绕间都充斥着强烈的男性荷尔蒙。 他的手覆在她的腰间,手指缓慢的游移了一下,勾住裙带。 还没等阮璃璃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忽然外面响起些迟疑的敲门声。 “殿下……” 北冥渊凝眉,声音嘶哑,“滚!” 门外的陌七猛地打了一个寒颤,脸上的表情难看的几乎快哭了。 滚是可以滚。 但是他不敢滚…… “殿下,阮家来人了,问九小姐是不是在这里?” 牢牢地被摁在座椅上的小姑娘偏头看向门外,愣了愣,反复在脑袋里过了几遍才回过神来,陌七说的确实是阮家来人了。 北冥渊眉头皱紧了些,任谁在这种时候被打断,都不会太高兴。 但是偏偏是阮家来人。 毕竟未嫁娶,他总是这样把人家家里的小姑娘锁在屋子里,为所欲为,娘家来人不论如何也得收敛些。 北冥渊起身收了手,面色不悦的理了理自己的衣襟领口。 阮璃璃坐起来愣了一会儿。 阮家这会儿来人做什么?该不是又出什么事了? 还没等北冥渊去开门,阮璃璃就爬起来,小碎步跑到了门口,悄悄地拉开门框一点缝隙,探头探脑的看了看四周,狐疑道,“阮家又怎么了?” 陌七目不斜视的盯着地板,一点也不敢多往里面看。 毕竟听殿下那语气就知道,他一定是打扰了殿下的好事。 “没,没怎么,就是老管家和主母身边的桃红来了,说你出来了好些时候,来接你回去。” “接我?”阮璃璃眉毛跳了跳。 没搞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北冥渊心不甘情不愿的跟在后面,径直打开了门,不高兴,“你不是说你家里人不管你的吗?” 阮璃璃回头,摸了摸脑袋,颇有些为难,“以前真的是不管的。” 北冥渊站在门口盯着她,“那现在管了怎么办?” “我,我也不知道。”阮璃璃是真不知道该咋办,毕竟之前浪荡惯了,头一次家里会来人叫她回去,“可能是师父来了他看得紧。” 北冥渊听到斯聿在,眸底滑过些暗沉流光。 “那,那你……那你走吧,走吧。”北冥渊伸手推她,把她推出了屋子,“小骗子。” “诶!”阮璃璃被推出门,手足无措的扒着门框,不让他关门,“以前真的真的是不管的,你先让我进去说好不好?要不然我不回去了,我去拒他们嘛。” 北冥渊板着脸,一脸不开心,要撒娇不撒娇的样子,“你家里人都来了,你还不回去,传出去成何体统。” “你就留我一个在这就好了,孤家寡人,更深露重,漫漫长夜不得安枕,”北冥渊清俊的脸上露出悲戚,可怜又无助,“没事,我都习惯了,你就让我一个人过吧。” 陌七特么直接傻了。?? 这小可怜模样差点没受住。 陌七心说别别别,我抱着你睡还不行吗? 陌七一个钢铁直男都没受住,阮璃璃更是受不了。 北冥渊悄咪咪看了眼阮璃璃,说着就要关门,阮璃璃慌忙抱住门框,小身板卡在门缝中,扭捏的扯了下裙角,“你别委屈嘛,要不然你今晚跟我回家也行。” “不要了吧,这样不合适,被你家人师父看到。”北冥渊目光游移了下,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很诚实的打开了门,跃跃欲试的踏出了房门。 “你不是可以不被他们看到吗。”阮璃璃心想之前他半夜进她房间进的那么顺手,现在纠结个什么劲。 北冥渊点了点头,勉强答应下来:“那好吧。” 阮璃璃这会儿才察觉到些不对劲,狐疑的看了眼北冥渊,“你……” 北冥渊眸底带过些暗沉失落,“你反悔了吗?我知道你只是嘴上说说,不用同情我,你不想让我去,我就不去了。” 北冥渊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我一人扛下了所有。” “……没事,习惯了。”北冥渊神情暗淡,转身就准备往回走。 “没没没。”阮璃璃连忙去拉他,实在是扛不住,“我没反悔,你别多想。” 陌七表情僵硬:你别拉他!别拉他!我看他回不回去! 傅宣坐在院子里一棵大树上,看着陌七靠在树下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百无聊赖的四下看着。 傅宣扔下去一片树叶,“你找啥呢?” “脸啊,”陌七嘲讽,“殿下的脸不见了。” 傅宣:“……” 阮璃璃恰巧刚刚走到正厅门口,突然停下了脚步。 左右思索了片刻,转头突然把北冥渊推进一间空屋子里。 “那个,你今天不是刚刚下了旨,让我退了奴籍。” 北冥渊低头看她,“怎么了?” “他们都以为我是被你赶出来的,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不可以低调一点点,别太招摇。” “怎么低调?”北冥渊眉眼微动,“那就是说,在外人面前,我装作跟你没有关系的样子是吗?” 阮璃璃疯狂点头,“就是这个意思,现在这个风口浪尖上,树大招风,我不想招风。” “好。”北冥渊明白现在新帝刚刚登基,朝堂上下动荡。 阮家又因为北司宸处于风口浪尖。 若是他表现的太明显,多少会惹来些不必要的麻烦。 即便是她不说,他也不会在外面表现出来什么。 等过阵子平稳下来直接把丫头娶回家,便不会有太多闲言碎语。 “那你先藏在这里,一会儿跟我回去。”阮璃璃拍了拍北冥渊的肩膀。 像是在哄小孩子。 北冥渊觉得好笑,但是还认真的点了点头。 正厅里,阮璃璃一进门,老管家就手忙脚乱的放下手里的东西,笑盈盈的迎了上去。 第297章 主子好软哦 “九小姐,您可算来了。” 桃红规矩的行了一个礼,“小姐,家里都在等您用晚膳。” 阮璃璃愣住了,“啊?什么?” 她一瞬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家里在等她用晚膳,真的是见了鬼了。 现在这个时辰算下来,怕是他们等了有一阵了。 “是呢,家里都在等您,您跟我回去吧。”桃红恭敬的行礼。 老管家也是连连点头,脸上的笑容是阮璃璃从未见过的灿烂。 阮家的下人有几个能把她当成正经主子的。 阮璃璃一头雾水的答应下来,上马车的时候,北冥渊已经坐在马车里面了,旁边安静的蹲着三只小动物。 后面则是阮璃璃大半的行李,说是一同先送回去。 阮璃璃上去,宝宝开开心心的摇着尾巴上前,翻了个小身子,躺在马车车座上,翘着小爪爪,毛茸茸的大脸上写着“撸我!!” “快!!” 宝宝摊着,愈发显得它身材圆润。 阮璃璃伸手把宝宝从座位上拎起来,放在腿上,“宝宝好像又胖了。” 宝宝:不嘛~人家没有。 宝宝一沾到阮璃璃就“喵喵喵”的叫。 主子好软哦。 宝宝一张小圆脸蹭着阮璃璃腰腹,凑上前拼命地往阮璃璃温软的怀里钻。 北冥渊看了某只小公猫一眼,伸手捏住宝宝的后颈皮,把猫拎进自己怀里。 顺手把身边的小狐狸,塞进了阮璃璃怀里。 北冥渊抬头对上阮璃璃疑惑的眼神,轻咳了一声,“给你抱个轻的。” “……”宝宝爪子怼在北冥渊结实如石头的胸膛上,摁都摁不动。 某只猫拉下脸,一脸生无可恋,趴在北冥渊坚硬的大腿上。 实不相瞒,本宝宝现在硌得肚皮疼。 宝宝嫉妒的看着那边小狐狸。 小狐狸被阮璃璃抱在怀里,亮晶晶的眼睛眨了眨。 天哪,有胸!! 我还没有…… 嘤……好想摸摸。 一定很软。 小狐狸好奇又懵懂的伸了伸爪子,想要装作抱阮璃璃脖子蹭蹭她,刚要动作被北冥渊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小狐狸委屈的低了低头,乖乖的趴在阮璃璃的腿上,不敢造次。 阮璃璃一路出神,也没有注意到。 直到到了阮府,阮璃璃刚一下马车,院子里呼啦啦围上来一群下人,热络的给阮璃璃搬行李。 阮璃璃倒是真的看不懂是怎么回事了,小瑶迎上来,“小姐,我们去正厅吧。” “昂,好。”阮璃璃应着,回头看了眼帮她搬行李的下人。 小瑶扶着她走到正厅。 里外的佣人匆匆忙忙排布好,阮璃璃踏进正厅才发现事情远远比她想象的还要严肃的多。 阮家上下几乎全都到了,除了阮明瑞,其余人就连三姐姐都抱着孩子坐在里侧避风的软椅上。 叶澜陪着老夫人坐在上面。 老夫人看见阮璃璃来,抬手示意了一下,旁边老嬷嬷上前把老夫人扶了起来。 阮璃璃条件反射的屈膝行礼,习惯性的先认错再说,“璃璃不知今晚有宴,路远来迟,连累大家等我,还请母亲祖母责罚。” 谁知道阮璃璃说完这句话,四周一片寂静,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在看她,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一向是拿捏的住的阮璃璃没有听到回应,顿时迅速思索。 我好像没有干什么坏事…… 平时除了不听话,不懂事,喜欢打架,也…… 老夫人走到她面前,突然弯身,拜礼郑重,“老身,多谢姑娘搭救阮家!” 阮璃璃愣在原地,秀眉轻蹙,慌忙伸手去扶老夫人,“祖母……” 叶澜站在老夫人身后,面容平和沉静,姿态敬重无比,拱手躬身,“阮叶氏,多谢姑娘多次出手相帮,保全阮家名节骨气,无以为报,此生必不忘恩情。” 阮璃璃莫名慌了一瞬。 阮谦一步上前,颔首行礼,“吾阮谦,多谢姑娘出手相助,护爱女顺利生产,此等大恩大德,必铭记于心。” “妇道人家,虽不善言辞,但深明大义,姑娘重情重义不计得失,阮家此后必护其左右,视如己出。” “在下虽年长姑娘,自比不如,多谢姑娘为我母亲妹妹冒险进宫,为我阮家奔波劳苦。”阮明晟声音清亮。 阮璃璃瞳孔轻晃,站在原地浑身都有些僵硬,慌忙上前去扶老夫人和叶澜,“这,这是怎么了?别这样,长辈怎么能给我行礼,你们误会了,我……” 叶澜握住阮璃璃的手臂,“你父亲昨日得知出事,快马加鞭送信过来,讲了些事情……”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便是我幼时闺中所学道理,如今人到中年,岂能忘礼。昨夜姑娘带人危难之中护阮家尊严,如今才不至于落人口舌,不顾安危进宫寻我。” “两年前明辰战场垂死,姑娘拼命相护,暗中帮阮家梳理政局,打通关系。被推去试血,也并无怨怼。如今想来惭愧至极。” “想来我过去也是误会得多,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叶澜轻垂了下眼帘,“先给姑娘赔礼。” “姑娘母亲早逝,我左右也想不出更合适的答谢方法,若是姑娘不嫌弃,可愿过继给我,从今日起,你便是将军府嫡出小姐,阮家将尽其所能,保姑娘一世无虞,永生无恙。言出必行,永不背誓。” 阮璃璃愣在原地,半晌没有任何反应。 叶澜思索片刻,解释道,“我,我知道,姑娘莫嫌弃,可能我不及你生母半分,但是我……” “母亲想多了,”阮璃璃连忙更正自己的意思,“我……我不是一直叫您母亲吗?何来嫌弃。” 叶澜缓慢的舒展开眉头。 她觉得自己先前太过于小心眼,大约是阮峰把她给惯坏了,性子又强,眼底容不得沙子,又怎么能容忍信誓旦旦说过不会再娶的丈夫在外面有个私生女。 满朝文武,找一个没有妾的男人都难,她又怎么接受不了。 如今得知阮璃璃并非阮峰亲生,才觉得自己先前的心思可笑至极,偏偏这些道理她没有在知道之前想明白,就觉得自己狭隘,更加丢人。 第298章 师父也没有嫁过人…… 叶澜是个要强的,万事拿得起放得下,连当初说和雪儿断绝关系都断了,偏偏这种事情想不明白。 她无法接受。 莫名觉得自己亏欠了阮璃璃太多,偏偏阮璃璃还是个心大的,不牵扯到原则问题,就没心没肺还不爱计较,她便更惭愧。 阮璃璃左右也猜到了,阮峰定然是得了消息,觉得有些事情不得不说,便和家里坦白。 但她实在是没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 她一人之力甚微,其实什么都没有改变,改变不了结局,昨夜更是没有把叶澜他们从宫里带出来。 若说非要算,也只是弄死了闯进阮府的禁军杂碎罢了。 阮璃璃缓了片刻,“都……站着干嘛,你们这样我好不习惯。” 阮璃璃觉得,人有的时候可能就是贱兮兮的。 反倒是先前叶澜有事没事呛她,家里兄弟姐妹看热闹的时候她自在的多。 老夫人拄着拐杖转身招呼着,“吃饭,都吃饭吧,也算是现在我阮家并无损伤的第一顿团圆饭。” “我让后厨跟陈嬷嬷打听你爱吃的,特地准备了些。” 老夫人把阮璃璃拉到自己的身侧坐下,“这两天必定是没好好吃饭,你的院子里我多派了些下人和几个小厨娘,若有所缺与你母亲说便是。” 这一顿饭,阮璃璃吃的非常惶恐。 用过晚膳,阮璃璃连忙跟着阮晚清,去看自己的小侄子。 阮晚清坐不了太久,一会儿就回了屋,说是早产损了些元气,但好在她底子好。 阮璃璃趴在小摇篮旁边,看着摇篮里的婴儿。 阮璃璃心里默默的想着,没敢说话。 刚出生的小孩子好小……也好丑…… 想来三姐姐和三姐夫都长得还挺好的,刚生出来的孩子都这样吗? 阮璃璃悄悄的掀了下他的包裹,看了看里面。 果真是个小男孩。 男孩子小的时候那个看起来不凶啊。 阮璃璃咬着唇,撑着下巴想起来某些画面。 那个男人他就太凶了。 孩子睁了睁眼睛,悄悄地看了眼阮璃璃,仿佛看得懂她内心戏一样,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孩子:呜呜呜,她耍流氓!! 还嫌我丑!! 阮璃璃吓了一跳慌忙起身,旁边奶娘笑眯眯的上前,“九小姐可是没有照顾过孩子。” “没。”阮璃璃摇了摇头。 “姐姐可想好取什么名字了吗?” “和母亲大伯母商量了,叫亦安。” “亦安,安安,当真是挺好的。” 阮晚清顿了一下,弯了弯唇角,“我也喜欢。” “姐姐怎么想到的。”阮璃璃走到床边,坐下。 阮晚清手指摩挲了一下被单,“山河长安,吾君亦安。” 阮璃璃沉吟片刻,笑了笑,“姐姐心境倒是极好。” 她隐约觉得,这句话有些耳熟,好像是在哪里见到过。 接着阮晚清的声音响起,“是先前薄暮想的,母亲也说极好。” 阮璃璃脸上的笑容僵住。 怪不得耳熟,薄暮之前来信给她看过。 山河长安,吾君亦安。 乍一看是祈求江山安定无虞,君主万古常青。 细一听是岁月静好,幼子平安。 也可以是月满西楼,护你永安。 阮晚清拨弄着手里的帕子,撑靠在床上的小桌子上,“我昨日听说,你带来的人是他手底下的?” 阮璃璃眼睫轻晃,“是,是啊。” “合该也谢谢他的,只是今日他还没来过。”阮晚清弯了弯唇,“你与他关系定是很好那种吧。” 阮璃璃下意识点了点头,接着反应过来连忙摇头,“不,没有,我们关系很差,特别差,见面就要打架的那种,姐姐你别误会。” “我是说……”阮晚清垂了下眸子,“我也找不到他,如果你能联系上他,可不可以让他回家一趟。父亲母亲也想见他,亲自答谢的。” 阮璃璃突然羞愧,知道是自己把姐姐揣测的太小气了,阮晚清不是那种小心眼,防备心重的。 阮璃璃支支吾吾,尴尬的圆话,“那……那那我试着联系联系,虽然……虽然关系很差,但可能还是能联系上的!” 阮晚清笑了,“如今万幸王殿放你回家,家里有意等一阵为你择婿。原本想着,若是那边不放你,家里要去上奏请愿的。毕竟怎能再让你去冒险送命。” “啊?” 几乎在所有人的眼中,阮璃璃被送进那个人的手底下是去送命的。 北冥渊那样的男人,凶残暴虐,一只小羊羔不被他玩死才怪。 兴许有一时的新鲜,他收敛些,但是本性如此又怎么可能改。 如此这般,家里一旦把她收回来了,绝对不可能再把她往火坑里推。 阮璃璃脑袋里过了过北冥渊不止一次说过“嫁给他”这种话。 师父是不同意的。 家里一时半刻也不敢再把她往火坑里推,阮璃璃迟疑了片刻,“我还小不着急。” 都说,娘亲让嫁的男人不一定是好男人,但是娘亲不让嫁的男人一定不能嫁。 毕竟娘亲是过来人。 但是师父不让嫁的人,不知道能不能嫁。 毕竟师父也没有嫁过人……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怎么想着这种事也不能着急,一时头昏脑热就嫁了。 万一嫁过去,他再暴露本性……对哦,他会不会家暴。 阮璃璃正琢磨着,旁边阮云嫣小心翼翼的凑了过来,她的脸上面纱遮面,眼神怯生生的,走到阮璃璃面前犹犹豫豫的握着手里的茶盏。 阮云嫣挪了挪脚步,走上前深吸了一口气递过茶盏,“九妹妹,母亲……母亲训诫过我了,多谢昨日你冒险进宫寻我,先前多有冒犯,还请九妹妹大人不记小人过,我给……给你敬茶。” 阮璃璃回过神来,抬眼看向阮云嫣。 阮云嫣对上阮璃璃的眼神,条件反射的缩了缩手,躲了躲。 阮璃璃看着她,眉眼微动,伸手把茶盏拿了过来,“姐姐太客气。” 她并没有真喝,也只是做做样子。 一般小仇小怨她都当面报了,就是阮云嫣这脸…… 她昨天下手应该没有这么重,这是被谁打的? 第299章 想表白就直说 阮璃璃看出些不对劲,轻挑了一下眉毛,想到了今天接旨的阮云静,突然开口,“姐姐来的正好,我今儿去接旨的时候,姐姐说是在房里歇息,只看到了六姐姐。” 一提到阮云静,阮云嫣的眼神脸色唰的一下就变了。 眼底尽是慌张闪躲,“啊,是吗。” “我晚膳看着六姐姐心不在焉的,以往姐姐你们不是都坐在一起嘛?是不是吵架了?”阮璃璃热络的跟阮云嫣聊着。 阮云嫣多少显得有些窘迫,后退了几步,结结巴巴的回着,“可,可能,姐姐要进宫了,她,她不高兴。” “若是九妹妹没有什么事,那我先回去了。”阮云嫣看了看阮晚清,“三姐姐好生休息。” “恩恩。”阮璃璃笑了下,看着阮云嫣慌慌张张的离开了屋子。 阮晚清撑着额头,看着她的背影。 等着阮云嫣走了之后,她才慢悠悠的开口,“八妹好像从宫里回来之后,整个人被吓得失魂落魄,说话都不利索。” 阮璃璃点了点头,“昨晚定是吓坏了。” “新帝是不是有意要为难阮家,昨日把八妹掳进宫,今天又下旨找六妹。”阮晚清目光倦怠,轻叹了一口气。 阮璃璃思索着刚刚阮云嫣的反应,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 若是同病相怜,两姐妹从前那么形影不离如今又怎么会互生嫌隙。 简单聊了一会儿,顾念着三姐要休息,阮璃璃就先回去。 走在路上小瑶忙问着,一脸疑惑,“小姐,我听说六小姐和八小姐吵架了。她们两个不是先前关系最好的吗?” “之前形影不离的,跟一个人一样。” “哦,据说今天下午,六小姐领完旨意就去了八小姐院子里,过了一会儿就听见里面有争吵声,但是也没有多久,六小姐就哭着跑出来了。” 阮璃璃多看了几眼小瑶,“你知道的也太多了。” “六小姐院子里的芷兰跟我们说的,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小姐你知道吗?” “哎……我知道有什么用。”阮璃璃思来想去,觉得也只有可能是宫里误把阮云嫣当成了阮云静。 其实是谁并不重要,他们只是要拉一个阮家姑娘进去当人质。 要的是阮家嫡女的身份,而不是人。 这样就麻烦了很多,即便去告诉他们,下旨下错了人,他们也会觉得没有必要更改。 阮璃璃一回到院子里,宽敞又规整的院子里来来往往多了不少身影,陈嬷嬷坐在正厅上,下面乌泱泱跪了一二十个下人,陈嬷嬷拉着脸训诫着新来的下人。 院子里人突然多了起来,斯聿躲在偏房一直没有出来,阮璃璃也是乏的厉害,看了一会儿就回屋睡觉。 刚刚梳洗完灭了灯爬上床,突然被一条手臂用力拽了进去! “啊!”阮璃璃吓了一跳,惊叫出声。 天旋地转之后,被人压在床里侧,捂住嘴。 “叫什么,忘了我在等你?”北冥渊俯了俯身,气息就落在她的脸颊上,“我看过了,斯聿他老人家可就在隔壁,非得把他叫来?” 阮璃璃躺在床上,轻眨了眨眼睛,“我忘记了。” 北冥渊攥住她的双手压在枕头上,俯身咬了咬。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儿斯聿直接翻窗进来,一身浮华灰白色长衫,在月光下格外的淡雅。 “你别这样,这是我家里……”阮璃璃双手被他攥着,动弹不得。 外面突然响起斯聿焦急的声音,“璃璃?怎么了?” “啊?没,没有,没事的师父。”阮璃璃心里咯噔一下,佯装镇定。 “我刚刚听你在叫。”四周一片漆黑,斯聿借着月光,焦灼的走上前,真担心她是出了什么事。 隔着床幔帷帐,他什么都看不到。 完全不知道此时此刻,里面两个人的状态。 “我……刚刚上床的时候,不小心绊了一下……”阮璃璃警告的瞪了一眼故意使坏的人。 “可摔到了哪里吗?”斯聿脚步声渐近。 北冥渊听着外面的动静,恶劣的伸手作乱。 阮璃璃又不敢太大动作去挣扎。 心脏都要跳出来了,极力的克制住让自己的声音不抖,生怕斯聿听出异样,“没有,没有的师父。” 北冥渊看她隐忍的小模样,唇角噙着一抹玩味,变本加厉的些。 “璃璃,你好像听起来有点紧张。” 阮璃璃咬住唇角,幽怨的看着北冥渊,声音低了低,“师父,入夜了,我要睡了,师父毕竟是男子……” 斯聿的脚步猛然顿住,似乎才意识到了什么。 他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他们家璃璃长大了,是该避嫌的,他回回都忘了。 总还以为是那个睡觉要缠着他的小奶包。 阮璃璃听着斯聿离远了几步,“那你早些休息,有事叫我,我就在隔壁守着。” 阮璃璃松了一口气,等到斯聿走了,狠狠地踹了一脚北冥渊! “我也是男子,”北冥渊饶有兴致的看她的反应,顺势握住她踢过来的脚踝,“你紧张吗?” 小姑娘的脚踝总是纤细的,握在掌心小巧玲珑。 “滚!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阮璃璃一蹬腿踩在他的胸口,“要是让师父知道,他得打死你。” 北冥渊挑眉,“不想让你师父打死我,你还是心疼我。四舍五入等于你爱我。” “害,想表白就直说,还拐弯抹角的。” 北冥渊心满意足的把人抱在怀里,顺着她的头发,“睡吧。” 阮璃璃:“……” 他可真是沟通鬼才。 第二天,阮家就来了几个管事姑姑,专门去了阮云静的院子里教导阮云静宫中礼仪。 并且叫院子里几个姑娘一起学礼。 阮璃璃头天去,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管事姑姑生了气,正要把她弄起来,北冥渊好巧不巧的出现,悄悄地把人抱走。 吓得几个管事姑姑再也没有敢管过阮璃璃。 阮璃璃醒来之后还挺不好意思,干脆跟叶澜请示不学了,省的给管事姑姑添堵。 叶澜左右为难,几个姑姑疯狂的答应了! 毕竟她们并不想每天被北冥渊躲在暗处旁听。 压力也太大了! 第300章 不能低头,皇冠会掉! 于是阮云静学礼时场面便尴尬了些,只有两姐妹在一起。 以往无话不谈的姐妹俩,见面都相对无言,上课时也只是各做各的,完全没了以前亲密无间的样子。 阮云嫣难受的厉害,几次想要跟阮云静说话,却偏偏都被姐姐找借口避开了。 她不想和姐姐变成这样的。 但是她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更不想去面对问题。 那天晚上的事情早就给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阮云嫣胆子都小了很多,怕事又畏缩。 接连几天的噩梦让她整个人都患上了被害妄想症。 出去见人也总是怯怯的,只要有人多看她一眼,就觉得窒息得要命,总觉得暗处有人想要害她。 和以前口无遮拦,活泼跳脱的样子大相径庭。 反倒是阮云静一天天的沉静下来,看什么都平静的毫无波澜。愈发的端庄稳重,也少言寡语。 人总是在失望背弃之后能看透很多东西。 以往被姑姑骂了总害怕委屈,现在被骂了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还能淡淡的回一句,“多谢姑姑教诲,云静记住了。” 阮云静晾了阮云嫣许久,阮云嫣终于忍不住了,在下学送走姑姑之后,拦住了阮云静。 阮云嫣红着眼睛,“姐姐,你我当真要如此生疏了吗?” 阮云静淡淡道,“时候不早了,你该回去用晚膳了。” “姐姐,”阮云嫣噗通一下跪在阮云静面前,抽泣着开口,“姐姐我没办法的,我错了,我也不想这样的姐姐。” 阮云嫣拽着阮云静的裙角。 “我真的没有想到那些宫女和公公会误会,你不知道那天都发生了什么,太可怕了,真的好可怕。” “你这样是做什么,”阮云静没有太多情绪的看着她,“快起来。” “姐姐你要是不原谅我,我便不起来。”阮云嫣心一横,牢牢地跪在她面前。 “姐姐我真的不是有心的,陛下的决定也非我能控制的,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你打我骂我都好,我求求你,原谅我好吗?我也是受害者,我也不想的。” 阮云静眼眶发红,气息还是稳的,“妹妹别这样,过两日还有宫宴,你还是赶紧回去用膳休息。” “姐姐,我从前做错了什么你都不会怪我的。你原谅我好吗?” 阮云静闭了闭眼睛,抬手提起自己的裙角,没有说话,转身便离开了厅堂。 阮云嫣扯着她裙角的手上一空,整个人摔坐在地上,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在地板上。 旁边婢女不忍,上前扶她,“姑娘起来吧。” “不,姐姐不原谅我,我不会起来的。”阮云嫣推开她,咬牙跪好。 人都有劣根性,阮云嫣一直在回避问题,只说是误会了,要原谅,却始终都没有开口说解决问题。 大约也是不敢面对,不敢承担责任。 偏偏阮云静是个耳根子软的,被阮云嫣一番说辞下来,着实感觉这件事也怪不得阮云嫣,她也不想这样,大约是宫女公公自己误会了。 阮云静觉得身为姐姐,她这样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为了一己之私,这么对自己血脉相连的胞妹。 明明云嫣也受到了很大的伤害。 直到两个时辰过后入夜夜深了,阮云静根本吃不下饭,也睡不着,魂不守舍的坐在妆台前愣神,听到外面婢女匆忙跑进来,“不好了,八小姐晕倒了!” “什么?”阮云静扶着桌子起身,二话不说跑了出去。 阮云嫣昏倒在地上,旁边婢女正去扶她,里外忙着去叫郎中,看着妹妹的样子,阮云静一下子更是心软的不行。 忙把阮云嫣送到了自己的床上守着她。 一守就是大半夜,阮云嫣醒过来便看到姐姐守在床边睡着了。 阮璃璃第二天一看俩人又走在一起,她们俩虽不似以前那般亲密,但多少也差不多。 毕竟是亲姐妹,阮璃璃琢磨着亲姐妹就是好的快一些。 于是阮璃璃决定去看一眼自己异父异母的亲姐妹。 刚到天南山山脚下,就看到北司寒连带着被褥都被月岚扔了出来。 “北司寒!你今晚给我门口睡!” “你就会欺负我……”北司寒哭唧唧的蹲在门口抹眼泪,“嘤呜呜……” 阮璃璃懵了。 薄娅叹了口气,“完了完了,又来了。” 薄娅像是习惯了这种场面,默默的拿出了一碟瓜子坐在外面嗑。 月岚招呼阮璃璃进去,把他关在外面。 阮璃璃不知所措的看了看关在外面的小可怜虫。 “这是怎么了?外面怪冷的,这个天气睡外面不是着凉嘛。” 月岚把一盒口脂拍在了阮璃璃面前,“他在我的口脂和胭脂里,加了好多辣椒粉。你看我眼睛现在还被呛得通红,我……” 月岚说着就连忙仰着头,眨眼睛,用手帕擦眼角呛出来的眼泪。 “来来来,你低低头,我帮你擦。”阮璃璃说着就凑上前。 月岚眼泪汪汪的拒绝,“不!不能低头,皇冠会掉!” 阮璃璃:……这什么智障姐妹。 外面传来别别扭扭的声音,“我那是看你快用完了嘛,给你加点嘛,你还怪我。” 月岚的火一点就着,直接拍桌子起身,“用完?那是别人刚刚给我送来的好吗?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快用完了,我看你就是找打!” “诶……别生气别生气。”阮璃璃连忙拉了拉月岚。 “你也不怕那个人给你下毒在里面。”外面的声音弱了弱,哼哼唧唧的,明显不想挨打。 月岚气气的跟阮璃璃解释,“昨天纪封来送我的,他昨天看见纪封来就不对劲,还泼了纪封一身水。” 阮璃璃挑了挑眉。 蹲在外面的人不吭声了。 “八成是一直是女的看管他,他不习惯,我觉得也不是很合适,要不然就让纪封来,陪你一起照顾照顾他,熟悉了就好了。”阮璃璃说着。 月岚点头:“有道理。我一个人养儿子养够了,是时候给他找个爹了。” 外面的人顿时急了,“不行!我不喜欢他,我跟你讲,那个哥哥一看就对你图谋不轨,不是个好人!” “你也不是什么好人啊。”月岚拍了下桌子。 不知道是谁这两天半夜非说做噩梦不敢自己睡,说怕黑怕冷就玩命的敲她房间门。 外面的声音弱弱的,“我……我还是个宝宝。” 月岚:“……” 第301章 璃璃,我进来了 月岚不理他转过头,压低了声音,“我已经跟落焰阁联系过了,过两日约见。宫里还没有动静吧。” 阮璃璃思索了片刻,“现在正在审理北秦王,估计北秦王审理过了,牵扯出方家灭门,就是咱们了。” 北司寒抱着枕头犹豫着扒了扒门框,可怜巴巴:“宝宝可以进来了吗?” “不可以,你!就在外面睡!不许进屋!”月岚拉着阮璃璃,“我跟你讲嗷,男人喜欢得寸进尺,就一定得硬气些,惯的他毛病不少。” 阮璃璃懵懂的点了点头。 学会了! 回到阮府院子里,半夜北冥渊刚刚踏进门,突然某个试图硬气的小姑娘堵在门口叉腰,“你!睡外面!不许进屋!” 北冥渊:“??” (小皇帝:……我我我我发誓!跟我没有关系!) 北冥渊沉默了一下,上前一步抵住她要关上的门,“璃璃,好好说话。” 他反应了一会儿,“怪我这两日晚上没陪你睡?想我了?” 阮璃璃一张小脸突然涨红,觉得可能自己不够硬气,“不是,你不许进来,就是不许进来!你进来我打你嗷!” 她说着,突然男人不说话了。 阮璃璃还以为是自己凶到了他,正要去看。 接着北冥渊低笑了一声,声音低缓浑厚如薄酒,单手突然握住门框,强大的身躯挤进门。 身影将面前小小的丫头笼罩住。 阮璃璃抵不过他的力气,慌张的后退几步。 “璃璃,我进来了。” 他声音噙着笑,说着就关上门开始宽衣解带,“你想打哪?” “小东西,几日不见……懂情趣了。” 阮璃璃:“??” 剧情不对啊? 怎么歪了呢?? * 窗外秋风轻敲窗框,流云细细的看着玄若下颚上的伤。 “主子,这都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好,反而加重了,若是发炎留疤了可怎么办?”流云着急的看着。 玄若眉头紧锁,牢牢地看着先前阮璃璃送上来的药。 之前因为当着北冥渊的面上,阮璃璃送上来的。不论如何,那丫头不能那么大胆,当着面送做了手脚的东西,玄若才没有怀疑。 如今看着甚为可疑。 玄若一向是清冷的脸上露出了些阴沉,“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 流云愣了下,看着玄若目光冰冷,拿过旁边的一根银钗,刺入药膏中。 拿出来等了片刻,银钗上沾了药膏的地方赫然变黑! “有毒!”流云吓了一跳,错愕的盯着旁边桌子上的小药瓶。 阮璃璃竟然敢送主子有毒的药? 主子左不过是怕殿下被蒙骗,拆穿那丫头的身份罢了,也没有想要害她。 这个丫头心机竟然如此歹毒?伺机报复! 流云紧张的看向玄若。 这若是不知道,继续用下去,那岂不是毁容加丧命? 流云有些后怕。 玄若的眸子冷了下来,看着那瓶带了毒的药,半晌轻笑了一声,缓缓的攥紧拳头,“死丫头,非要跟我玩吗?” “主子,要不要去告诉殿下,那丫头心机深沉,我怕……” “怕什么,”玄若声音极低,目光阴鸷,“该怕的,是她。” 秋晨露珠清亮,阮云静按照旨意,宫宴当天一起被送入宫。 坐在软轿上,阮云静攥了攥有些发抖的手指,深呼吸着,平缓自己的心慌与不安。 她莹白的掌心还握着一块暖玉。 那块她一直放在盒子里,准备送与心上人的玉佩。 今天是她最后的机会,阮云静暗自思忖着,一定要把东西送到他手里。 阮云静想着,眼睫微颤。 今日宫宴说是为了庆贺新帝登基,请了满朝文武,王公大臣,以及其各个家眷,声势浩大。 更是因为北地之国的皇子和公主要来,宫中排场更大了些。 阮璃璃下了车马,就听小瑶嘀咕着这两天她打听来的八卦。 说什么北地王后专宠七年,却仍无一子,偏偏圣宠不衰,君王怠政,国力已然大不如前,民间传闻这王后乃狐狸精转世,妖妃祸国。 有重臣上奏诛杀妖妃,却被北地王斩杀。 阮璃璃听着觉得新鲜,毕竟她话本里听过狐狸精转世妖妃,什么商纣什么妲己,妖妃的故事她大多是不信的,觉得后人杜撰成分太大的。 有人说,美人在盛世之时,需要她们点缀,在亡国之际,需要她们顶罪。 男人总有理由为自己开脱。 阮璃璃悄悄的问,“那妖妃长得什么模样,有画像吗?我好想看看。” 小瑶摸了摸鼻梁,“我,我也没有见过。” “诶,今天不是他们大皇子要来吗,可以去打听打听,他一定知道。”小瑶立马想到了。 阮璃璃眨了下眼睛,走在明山溪苑园子里,“免了,跟他打听那哪里打听得到,我见都不一定能见到他,再说了我还是不要打听这种事了,影响不好。” “小姐你当然是不好打听了。”小瑶怼了怼阮璃璃的肩膀,飘忽的转了转眼睛,压低了声音,“但是你那谁不是好打听吗?” “我那谁啊?”阮璃璃看小瑶暗示意味颇浓的小眼神,瞬间反应过来。 别人不知道,小瑶不是不知道北冥渊时不时的晚上来。 本来要瞒着家里,又瞒着师父,院子里多了二十来个下人,阮璃璃觉得没个把门放风通信的不行。 还是让小瑶盯着点。 小瑶很上道,知道了之后,就有事没事打听她的夜生活…… “小姐你还跟我藏着掖着干嘛呀。”小瑶又碰了碰她的肩膀,笑眯眯道。 阮璃璃压低了声音,“他,他晚上来就单纯睡觉,你别老想那么多,我还没嫁呢。” “哦。”小瑶假装自己信了。 阮璃璃看着小瑶敷衍的小模样,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从哪反驳。 算了算了。 风水轮流转,看她不早晚把这个丫头嫁出去。 阮璃璃正想着,远远的看到一个淡紫色金线烟纱裙的娇俏身影。 她身边侍女侍从排布整齐,阮璃璃几乎是打眼一看便看到了那个翩跹若蝶的少女。 “那个好像不是六公主吧。”阮璃璃打量着这番阵仗,着实不像是寻常家小姐千金,印象中连六公主都没有。 第302章 名震七国的美人 “那个,那个大约是婉音郡主吧。”小瑶看了看,暗自判断了一下。 “我听说,婉音郡主他们家,就是萧国公在新帝幼时落难帮过忙,萧国公为人低调不招摇,朝中来往新帝一直顾念着恩情,此番抬萧郡公为国公。连带着婉音郡主的待遇几乎与公主同等。” 阮璃璃看着那边的婉音郡主,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婉音郡主…… 是前两年去找师父拜师学习的那个婉音郡主吗? 她当初倒是还挺喜欢这个姐姐,可惜师父拒绝收她来着。 阮璃璃心下好奇,多看了两眼。 许是没看到路,从旁边角落里拐过来一个小太监,直接撞上了路上的阮璃璃。 小太监手中的酒壶直接打翻在了阮璃璃的身上,里面的果酒洒出来,泼在了阮璃璃的身上。 “小姐!”小瑶连忙挡了挡阮璃璃,慌忙用帕子给她擦衣裙上的酒渍。 小太监慌忙跪下,“奴才有罪,着急办差一时间冲撞了姑娘,请姑娘责罚!” 阮璃璃看了看他,“算了算了。” 洒的是果酒,自己衣裙上隐隐飘散出些甜腻腻的气息。 阮璃璃闻着就觉得有些头晕,阮璃璃顾不得衣服上的酒渍,抬手捂了捂鼻子。 小太监拐过来的地方,此时有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走了出来,扫了一眼地上的小太监,“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奴才知错!”小太监跪在地上,头更低了些。 男人皱紧眉头,面色不悦,连忙拱手赔礼道歉,“姑娘,这小太监是替我送贡酒,冲撞了姑娘实属不该。” 阮璃璃抬眼看他,有片刻的怔愣,只淡淡的说了句,“没事。” 男子轮廓深邃,面容硬朗若刀削,一双似邪非邪的狐狸眼,是天生坏坏痞气的长相,也是大多数青春萌动少女所偏爱的那一类。 男子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阮璃璃的脸上,多看了几眼。 “姑娘可带了换的衣物?” 小瑶连忙道,“是带了的。就怕有意外。” “是我冒失了。”男子神色抱歉,浓眉紧蹙,“今日宫宴姑娘若是如此怕是会遭人非议。还是尽快换下来的好。” 阮璃璃完全没有把这一出当一回事,简单的行了个礼,就转身离开。 男人看着少女离开的背影,目光紧紧的追随。 身后一个护卫走上前,低头道,“爷。” 尉迟戎舔了一下唇角,目光暗了暗,瞬间没了方才的礼数周到,整个人邪气的很,“她还真是像。” “是极像的。”护卫看了一眼那边少女的身影。 简直是与他们王后七分相似。 若不是亲眼见到,定不会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样是那张祸国殃民的小脸,又纯又媚,勾人而不自知。 尉迟戎偏了偏头,“她就是玄若说的,现如今大夏镇国将军府九小姐?” “是,阮璃璃,现今不过十六。” 尉迟戎站在原地,瞳孔缩了缩,似乎是在盘算着年龄。 比王后小了八岁。 他半晌轻笑了一声,看着消失在拐角的身影,背着手迈动脚步,“走吧,咱们去看看。” 阮璃璃总是觉得自己身后有一双狐狸似的眼睛,盯着她,转头四下看过之后确实是没有的。 阮璃璃进了屋子,外面都是宫女太监,这一片也是专为进宫大臣休息准备的宫室,四周确实不止她一个来往的官家小姐。 外围也都是重兵把守,根本不会混进来一些闲杂人。 小瑶把备好的衣服从马车上拿下来,送到了屋子里,信誓旦旦的跟阮璃璃说她就守在门外,让她放心换衣服。 阮璃璃信了她的鬼话。 毕竟外面等候的都是大户人家的婢女小厮,这会儿凑在一起,不知道是谁开始聊八卦,小瑶就伸着耳朵溜了过去。 一个不算大也不算小的房间,各式设施一应俱全。 阮璃璃站在床前,旁边一个屏风架子。 小姑娘低着头自顾自的拉开裙带,把弄脏的衣服脱了下来,天气还未完全凉下来,穿的衣服也并不是很多。 而此时,房门外传来了一阵缓慢的脚步声。 脚步繁重,沉稳有力。 与外室一扇屏风之隔的小姑娘刚刚抬起的手顿住,潋滟水眸忽然看了过去。 隔着屏风,她听到自己的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有人走了进来。 这样的脚步声,着实不像是女子的。 阮璃璃顿了一瞬,突然伸手拉起搭在旁边屏风上的淡青色长裙,先草草的披在了身上。 手腕微旋,多了一把匕首握在掌心! “谁!” “镇国将军府的九小姐,当真是与寻常姑娘不同。”男人戏谑的声音从屏风外响起。 阮璃璃眉头拧紧,隔着屏风,隐隐能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与刚才所见如出一辙。 “公子不知道这是女子房间吗?”阮璃璃语气不善,明显生了气。 “出去!” “我知道。”尉迟戎几乎完全不懂得避讳两个字,脚步不停,直接关上门走进来绕过屏风轻靠在一侧,毫不掩饰的打量着里面的小姑娘。 他轻笑了一声,“若不是知道是你的房间,我根本不会来。” 阮璃璃秀眉蹙紧,“这是在宫里,公子什么意思?就不怕我叫人,你的名声毁于一旦吗?” “你叫啊。”尉迟戎来了兴致,“实不相瞒,我恰好就喜欢不听我话的女人。” “我听闻,你先前是阮府的私生女,近些时日抬为嫡出小姐。”尉迟戎缓步上前,“初次见小姐,觉得惊为天人又格外眼熟。” “在下不由好奇,不知道,九小姐可否知道二十几年前盛极一时的东海岚灵,翼族第一美人,雪瓷。” “名震七国的美人,万金求娶不得。” 阮璃璃心口猛然一震,一瞬不瞬的看着闯进来的男人,手指还攥紧身前草草披着的衣裙。 少女葱白的手指死死的叩住掌心的匕首,极力的克制住心口的震荡不安,面上还是风轻云淡的。 “你什么意思,岚灵是哪?我怎么没有听过。” 尉迟戎没有看到想要的反应,便变本加厉了些,“是,姑娘的年纪没听过岚灵也是正常。” 第303章 所以你可以滚了吗? “毕竟早在十几年前,那个地方就已经化为一片灰烬,如今便是荒草不生的禁地,你想知道……” “所以你可以滚了吗?”阮璃璃声音冰冷。 尉迟戎蓦的被呛了一下,抬眼打量了一遍面前衣衫不整却还气息强势的小姑娘,“如此这般美景,不舍得滚。” “姑娘既然没听过岚灵,应该也不知道,你与雪瓷二十几年前的样子真是太像了。” “若是她现在还活着,想必一定也很喜欢姑娘你,就和我一样。” 阮璃璃握着匕首的指尖有隐隐的颤抖,努力的克制容忍。 那样美好的名字从旁人嘴里轻挑的吐出,她几乎想要撕烂这个人的嘴! 他上前几步,似乎是料到小姑娘没穿好衣服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逼了几步,没有注意,阮璃璃就跌坐在了身后的床上。 她刚要起来,被男人伸手一把摁住。 阮璃璃手中匕首突然闪出一道寒光,顺着男人手腕刺过去,尉迟戎条件反射的一躲,匕首刀鞘打在了男人手腕内侧! 他不得不松了手。 阮璃璃起身,扬声喊小瑶进来。 尉迟戎倒是不着急,顺势坐在了床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服饰,“九小姐何必如此,想上我床的女人数不胜数。我有意与你,便不会亏待你。” 说着,他手里的折扇挑起阮璃璃刚刚换下来随手放在床上的心衣。 阮璃璃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从小到大,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心衣上尽是少女切肤馨香,与果酒的甜腻醉人。 小瑶慌慌张张的跑进来,看到这一幕大惊失色,慌忙转身护住阮璃璃,“你!你是何人!怎么敢闯女子房间!” 小瑶吓坏了,立马扬声叫人:“来……” “嘘……别这么大声。”尉迟戎痞笑了下,“你们家小姐身娇玉贵,应该不想在这种场合让全天下都知道,她换衣服被男人闯了房间,清誉不要了?” 小瑶的话一下子卡在了喉咙里,憋得满脸涨红。 尉迟戎紧跟着笑了,“不过你也可以把人都喊过来,如果传出去,你们家小姐的清誉被我毁了,我倒是乐意把姑娘收入房中。” “你休想!”小瑶气的不行,双手护住阮璃璃。 阮璃璃咬紧下唇,牢牢的看着他手里的小衣服,头回被这么明目张胆的轻薄,要不是她现在没穿好衣服容易走光,她非得把这个男人的天灵盖拧下来! 男人修长白皙的手指攥了下少女换下来的心衣,轻巧又薄软,就那么塞进了自己的怀里。 被他的动作震惊的阮璃璃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他,他怎么能?? 尉迟戎轻轻搓了搓指腹,缓慢的起身,路过阮璃璃的时候低笑了一声,“我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 男人离开屋子的时候并未回避人,有恰巧路过的宫女看到,不由得惶恐。 他怎么从这个房间出来的? 这不是阮府九小姐的屋子吗,九小姐还说是来换衣服的? 宫女脑袋里冒出了些大胆的想法。 当然看到的远不止她一个。 阮璃璃换好衣服坐在床上,深吸了几口气,拳头攥紧。小瑶在旁边一脸焦急,快哭了,“小姐我错了,都怪我。” “要不是我一时松懈,也不会……” “跟你没关系。”阮璃璃眉头皱紧,靠在旁边,“他怕是刚才就盯上了。” 一想到那么贴身的小衣服被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拿走,她就浑身犯恶心。 北冥渊都没这么变态。 阮璃璃闭了闭眼睛,缓了缓。 最关键的是,看样子这个人已经知道了她是阮府的,偏偏她还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阮璃璃一天的心情瞬间就被这个人弄得烟消云散。 这么大胆,这么不要脸。 还敢提她娘亲。 什么神经病! * 棠梨殿偏殿上,六公主心神不宁的捏着自己腰间挂着的荷包,以往都是她陪母后参加这种场合,会见的也都是长辈。 她被迷晕,一觉醒来之后,发现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几乎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母后皇兄都不见了,只有二皇兄过来安慰她,说今后他照顾自己。 先前后宫妃嫔便关在了后宫,不给晋升为太妃,也不给遣送回家。 六公主年纪小怎么也接受不了,生了一场大病,反反复复好了之后,身子弱了些。 许是还没有缓过来,经常精神头不太好。 殿上坐着阮落雪和婉音郡主,阮落雪已经显了孕相。 曹家助新帝登基有功,便进爵,曹栋封为恒国公,曹铭很快便可以承袭爵位,连带着阮落雪都马上要加封诰命。 一时间风向一边倒,都说曹家这娶亲娶的当真是好。 阮落雪一看便是有旺夫之相的。 刚进门没有多久,家里便鸿运上升。 进门贺喜的人数不胜数,无一不是在夸赞阮落雪。 夸赞曹家。 阮落雪非常受用这些人的夸奖,但是她从不往心里去,因为她知道,现如今来夸她奉承她的人,与几个月前在外面骂她的,是一批人。 有的人真是愚蠢又可笑。 等着,这只是刚刚开始,她早晚有一天要所有看不起她的人付出代价! 阮落雪转过头,笑盈盈的开口,“公主殿下怎么了?” 旁边婉音郡主看了看六公主,多少也懂了些这皇家的事情,拉过六公主的手,“我给你带了些家乡糕点,你先前不是最喜欢的吗?” “多谢姐姐。”小公主弯弯唇角,还是没太有精神。 “曹少夫人什么时候生?”小公主伸手轻轻摸了摸阮落雪的肚子。 “还有几个月呢。”阮落雪笑了下。 小公主提起了些精神,“那生了可一定告诉我,我还没见过小宝宝。” 萧潇拍了拍小公主的手背,外面婢女来报,“郡主,玄若姑娘来了。” 萧潇眼底带过一抹光,欣喜道,“快叫玄若姐姐进来,我都好久没有见过她了。” 婢女回身去通报。 玄若款步进殿,殿内没有太多的人,玄若的礼仪举止都异常周到,完全挑不出错处。 第304章 划花那个阮璃璃的脸 “民女玄若参见公主郡主。” 萧潇前两年去昆仑一脉去找圣原师尊拜师之际,被拒之门外,而后还是被玄影圣教暂请去休息。 相处了一阵子,萧潇倒是极为喜爱玄若这样知书识礼,腹有诗书的女子。 萧潇起身,提着裙子去迎玄若。 “玄若姐姐何须如此客气。”萧潇笑盈盈的扶玄若起来。 刚刚起身,目光就敏锐的捕捉到了玄若下颚处,一道触目惊心的抓痕! 像是已经隔了很久的伤,颜色暗红发紫,看着有些不对劲。 萧潇眉头拧紧,“这,这是怎么回事?姐姐怎么受伤了?” “哦,没事,就是前阵子被一个不听话的猫儿抓了。”玄若风轻云淡的说着。 旁边跟着的流云脸色已经变了,不太服气的看眼自己主子。 萧潇看着这伤势,“多久的伤了?看着有一阵子了。” “大约有十天了。” “那用过药了吗?我看怎么还这么厉害,若是留疤了可怎么好。”萧潇着急的跺了跺脚。 流云立马接话,脸色很差,“那可不是用过药了吗,用了药还不如不用呢!” “流云,入宫了就别乱说话。” 萧潇一听这里面便是有隐情,连忙问流云,“玄若姐姐是怎么了,你别拦她,流云你说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用了药不如不用?” 流云朝着萧潇行了一个礼,“回郡主,是这样的,那天主子被一户小姐养的猫抓了,那小姐便假模假样的道歉,送药,谁知道药里面装了毒。” “要不是发现得早,还不知道怎么样呢。”流云气哼哼的说着。 萧潇大惊失色,“毒?” “为什么会有毒?”萧潇性子直,这会儿已经在心里默默的决定一定要为好姐妹出头做主,“是谁家的小姐怎么敢如此大胆,居然下毒?” 流云看了看自家主子,萧潇拦着非要让流云说。 流云见有人撑腰,便抖搂了出来,“是阮府的那个九小姐,阮璃璃。” 阮落雪的动作顿了顿,掀起眼帘看了过去。 近些时日这个名字听的少了,倒是感觉有些陌生。 若说是阮璃璃做的,她倒是也不奇怪。 萧潇眉头轻皱了一下。 阮璃璃? “这个名字倒是耳熟的很。”萧潇反应了片刻。 “先前送给王叔的。”六公主小声提醒着。 毕竟她还没有忘了上次母后生辰,自己不小心闯进王叔那边,结果看到某些画面。 萧潇眉眼微动,轻皱起眉,还是耳熟,好像不是从宫里听到过的。 “不过如今不知道怎么,王叔把她剔除了府里,八成是不小心犯了错。”六公主仿佛自言自语一样,小声说着。 “我那个妹妹自入府,便一刻不得安生。许是被娇纵惯了,如今竟然敢给人下毒。”阮落雪叹了一口气。 “王殿要做必定是有他的道理,”萧潇转头看向玄若,“能因为一点小摩擦就给他人下毒,那她必定不是什么好人。” “若是这副品性,那肯定是要逐出府的,怎么能留这么一个心思歹毒的女人。” 萧潇说完,突然反应过来阮落雪便是阮璃璃的姐姐,一时间有些后悔,“曹少夫人,我……” “没事,她的品性我是知道的,可惜这丫头惯会骗人,装无辜,家里人都被她蒙蔽了。”阮落雪淡淡道。 整个人平和又淡然。 萧潇对她又多了几分好感。 先前入京时还听嬷嬷们碎嘴说阮落雪不知廉耻什么的,现在看来留言都不可信。 萧潇略有些心疼的看了看玄若的伤,“就是还伤了玄若姐姐,王殿那么器重姐姐,我看把她赶出门都便宜她了,合该乱棍打死!” 萧潇不提还好,一提,玄若就想起来北冥渊在看到阮璃璃伤了她之后的一系列反应。 又是道歉,又是赔罪。 北冥渊那么孤冷清贵的人,极少与人道歉。 他做的没有一件是错的,甚至给足了她面子,偏偏都是为了阮璃璃。 玄若脸色不太好看,缓缓的吸了一口气,平复自己的心绪。 萧潇没有察觉到玄若的异常,忙把玄若拉到旁边坐下,“玄若姐姐你别担心,今晚我便去给你送药,一定不会留疤的。” “若是留了疤,我第一个去划花那个阮璃璃的脸。”萧潇气哼哼的说着。 “别闹,不管怎么说她现如今也是阮府嫡出小姐,阮家人对她热络的紧。”玄若淡淡道,没有什么情绪。 脑袋里全是那晚北冥渊看阮璃璃的眼神。 当真是令人嫉妒! 嫉妒的发狂! 凭什么那样心思恶毒,又处心积虑的丫头还能得到那么多。 她又做错了什么? 她什么不是处处为他着想,为他打算。 入他的眼怎么就那么难。 一听到嫡出小姐这句话,阮落雪顿了顿,眼底光芒冷了下来。 阮璃璃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家里要这么对她! “天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呢,她算什么,还嫡出小姐,我记得她之前不是私生女吗?骨子里下贱身份变了又有什么用。”萧潇当真是被气到了。 没想到玄若姐姐那么厉害的人,也能被暗算。 “也就是你脾气好,若是她犯在我手里,看我不弄死她!”萧潇跺了跺脚。 旁边萧潇的贴身婢女小心的看了看玄若,又看了看萧潇,一时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开始踟蹰不前。 不早知道要不要上前告诉萧潇。 似乎是实在忍不住了,婢女犹豫上前,低头凑到萧潇的耳边。 “阮璃璃,我听着好像和圣原师尊座下的关门弟子是一个名字。” 萧潇给玄若递茶盏的动作忽然一顿,脸上的笑容几乎是片刻间就消失不见。 萧潇眼睫毛抖了下,猛然抬头看向了自己的婢女。 婢女抿着唇点了点头,觉得自己应该是没有记错。 萧潇的脸色并不太好看 萧潇的脸色突然泛白,手指收紧了些。 一经提醒才突然反应过来,阮璃璃这个名字到底是哪里耳熟。 她早早便听过。 斯聿座下弟子无数,桃李满天下,唯独只有一个入室弟子,最为亲近。 第305章 完了,脸没了 她几番辗转,偶然间听到了斯聿唯一的一个入室弟子叫阮璃璃。 说是圣原师尊从小养到大的孩子,关系匪浅。 萧潇放下了手,整个人的气息都跟着沉了下来,眼睫轻颤,一股从未有过的心慌意乱充斥胸膛。 师尊身边跟着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心思恶毒的丫头。 萧潇紧皱着眉头,半晌没有说话。 旁边六公主看了看萧潇,伸手勾了勾萧潇的手指,“姐姐你怎么了?” “没。”萧潇回过神来,抬眼看向玄若,“今天,阮璃璃会来吗?” “按道理,她应该会进宫的。” 萧潇了然点头,心思又沉了几分。 一直听在耳朵里的人,距离她这么近,萧潇多少生出来些焦虑和紧张。 阮璃璃在,那斯聿在不在。 他应该是不会来这种地方的,毕竟师尊性子温和平淡,不喜欢这种场合。 阮落雪轻抿了下茶盏,“对了,我听闻你过两日就要去太华书院读书?” 太华书院隶属于皇家书院,里面多是皇权贵胄的子女伴学读书,萧国公有意让萧潇去那里先修学一阵子。 “恩,是。”萧潇敛起神色,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些,“就是伴读还没有选好。” “你现如今这个身份,想必应该对伴读的要求也高了不少。”阮落雪若有所思的想着。 “左不过也是在官家小姐中选,我这刚进京,熟悉的也不多,不知道该选谁。”萧潇敛起神色,“倒是父亲那边收了不少拜帖,过来问过我。” 现下朝中大部分官员都看清了形式,这样的情况之下自然是选择正红的人。 新帝多疑,要是自家女儿能跟婉音郡主沾上一点关系,将来在宫里也好说话。 “伴读是要在官家小姐中选年龄相仿的姑娘吧。”玄若看着她,“今日进来的官家小姐也多,你可以看一看自己喜欢哪一个。” “但是我感觉我也不太需要伴读,我一个人也挺好。添个伴读不过是解闷罢了……” 阮落雪眉眼微动,“说起来我八妹和九妹年纪都跟你差不多,哦你看我忘了,九妹就是阮璃璃的,我怎么能提她,郡主不要生气。” 她的话看似无意,其中多了些似有若无的暗示。 萧潇突然顿了顿,仿佛是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手指摩挲了一下帕子。 “诶……那个阮璃璃是不是和我一般大?”萧潇转过头,眼底微光流转,突然之间来了兴趣。 阮落雪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她现在是镇国将军府嫡出小姐,尚未封爵位,身份倒是也符合。”萧潇自言自语着,琢磨了一阵。 那双水润的眼睛里,流光四溢。 若是能让阮璃璃给她伴读,她可要好好跟阮璃璃这个丫头玩一玩,看她不拆穿这个丫头的九曲回肠歪心思! 如果能借机够到师尊,也好让师尊看一看阮璃璃的真实面目! 萧潇越想越觉得这笔买卖当真划算,每日在国公府也是待着无趣,不如去会会小人。 六公主迷茫的眨了眨眼睛,一想到当初王叔对待阮璃璃的态度,就浑身打寒战,“姐姐,这样不太好吧……王叔他……” “王殿他都把人赶出来了,那丫头难不成还没皮没脸的去告状吗?”萧潇觉得自己想的非常有道理,“再说了跟我伴读也是抬举她,这是好事啊,又不是进了什么狼巢虎穴,我还能吃了她不成。” “只要我跟陛下开口,陛下肯定会答应的。”萧潇弯了弯唇,暗自决定了。 玄若始终没有开口,只是细细的听着,有意无意的看了眼坐在上面的阮落雪。 萧潇开心的凑上前,握住玄若的手,“姐姐你放心吧,我一定给你报仇!” “你别老想着给我报仇,你还是好好上学要紧。我都说了我没事。”玄若淡淡的。 萧潇也只当玄若在跟她客气,热络的拉着她聊天。 暗自想着非得到时候好好的教训一下阮璃璃那丫头不可。 而此时,阮璃璃刚走到凤澜宫门口。 现下是叶澜带着阮云静私下面圣的时间,说是她到了就去凤澜宫偏殿等着。 阮璃璃刚刚踏进凤澜宫,外面候着的公公就立马躬身,“九小姐来的有些晚了,阮夫人和六小姐已经面过圣了,陛下说要您来了就去直接去偏殿吧。” 阮璃璃连忙道,“抱歉,路上出了点意外耽搁了。” “不妨事,九小姐快去吧。”公公笑着。 阮璃璃看着他,不由得想到了些什么,屈膝行了行礼,“臣女冒犯,从前的严公公近些时日都没见过他了。” “啊,严公公自那几天后自请去守皇陵了。姑娘没见过也是正常。” 阮璃璃点点头,“多谢公公。” 旁边小瑶迎上给门口的太监打点了些。 转头跟上阮璃璃。 阮璃璃走到偏殿门外,守卫和宫人都整整齐齐的站好,目不斜视。 阮璃璃站在外面端着架子,每一步都好似量过一样规整,走到了门外,踏进了殿中没了外面守卫的注目礼,偏殿大约又只有他们自己家兄弟姐妹几个,阮璃璃约束的小步伐就放开了些,蹦跶进了殿中。 “母亲?” “哥哥姐姐?” “我来啦!” 阮璃璃刚刚跳进殿中,一抬头迎面撞上了坐在高位上,北司宸凉凉的眼神! 小姑娘上扬的唇角突然僵硬,然后缓慢的压了下来。 顿时殿中几个大臣家眷齐刷刷的回头看向进殿的欢脱少女。 其中庆国公,礼部尚书一家子、兵部侍郎顾家全部在场…… 旁边叶澜深吸了一口气,头疼的闭了闭眼睛。 我现在说不认识她还来得及吗? 阮璃璃:“……” 完了,脸没了。 大殿上北司宸身侧,北冥渊撑着下巴,气场强大姿态慵懒,一双深沉似海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突然闯进来的小姑娘。 阮璃璃脚步虚晃了一下,立马四平八稳的站好,低了低头一秒换上了一副知书达理,礼仪周到的小模样。 “……臣女失礼,参见陛下,还请陛下降罪。” 第306章 行周公之礼吗 北司宸敲打了一下座椅扶手,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身侧的北冥渊。 “朕倒是无所谓,”北司宸故意的说着,“那要看王叔怪不怪罪你的失礼。” 阮璃璃跪在殿下,小身板跪的笔直,低着头扯了扯唇角。 北司宸那可不就是故意的吗? 北司宸淡淡的把皮球踢给北冥渊。 来偏殿本来也不是什么正事,就是与几位大臣聊聊罢了,谁知道这丫头这么冒失。 原来她私底下都是这样的?? 北冥渊表情明明没有丝毫波动,依旧懒懒散散,“没想到,九小姐还是如此不知礼数,大庭广众之下也没有正经做派。” 阮璃璃悄悄的掀起眼帘看了一眼上面的男人。 分明看到了北冥渊唇角一抹还没有来得及压下去的笑。 阮璃璃咬了下唇。 叶澜上前,“是臣妇教导不利,才让小女失礼。” 北冥渊沉沉的声音扬起,面上严厉非常,眼底却噙着饶有兴致的光,“阮夫人何罪之有,孤又不是没管教过你们家姑娘,自然是知道她不听礼数,冥顽不灵,今日知错,明日还敢。” 下面的几个大臣及其家眷跟着低了低头,以往听北冥渊这个语气,定是他不高兴了。 但是为什么感觉哪里好像不太对劲? 阮璃璃乖乖的等在下面,心里已经盘算好了。 北冥渊你给我等着。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九小姐如此这般,出去了岂不是给阮家丢人。来人啊,给孤带下去,好好教教她。”北冥渊冷冷的吩咐着。 接着旁边就迎上来几个太监宫女,把阮璃璃给带了下去。 径直带到了殿中的一个房间,关上门直接把人给锁了起来。 阮璃璃被推进去,很快就听到了锁门的声音。 跟在北冥渊身边的人,谁敢真教阮璃璃,谁听不出来主子是想要亲自上,言传身教,倾囊相授。 北冥渊冷着脸,余光看着人被带了下去,便开始蠢蠢欲动。 接下来的谈话,都没有细听。 阮云静草草的面圣过后,就又被教习姑姑带了下去,在一间偏房中又叮嘱她了些礼仪规矩。 阮云嫣过了一会儿便得了许可去姐姐的屋子里。 许是想着今后阮云静怕是也没太有机会与家人相聚,此番倒是看管也松了些。 两姐妹聊天之中话题沉闷,阮云静心思沉重,焦灼。 半晌,阮云静突然握住阮云嫣的手,“云嫣,你能不能最后帮我一个忙。” “姐姐你说就好了,我能帮一定帮你。”阮云嫣还是愧疚心作祟,看着姐姐,觉得不论如何都要弥补她。 阮云静握紧了手里的一个盒子,深吸了一口气,“我已经有月余没有见过他了。” “这段时日也没有机会能把东西带给他,”阮云静把手里的盒子放在阮云嫣的手里,“你最后帮我一次,帮我把这个交给梁烨。” 阮云嫣愣了愣,看着手里的东西。 她也是知道的,在梁烨没有伤到腿的时候,阮家和丞相家有意向把自小情投意合的两个人撮合起来。 但是自从当时狩猎时,梁烨伤了腿,丞相家损了元气,在朝中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 两家的结亲一时间也放下了,再后来就是这么多事情阻隔着。 始终都没有再接触。 “算我求你好吗?”阮云静握着阮云嫣的手臂,眉眼中尽是祈求。 独身入宫,与阮家隔了一道极高的宫墙,她只有自己了。 这是她最后一次机会了。 最后一次了…… 若是失去了,她当真什么都不剩了。 哪怕就是个念想也好。 阮云嫣连忙点头,“姐姐你放心,我一定把这个完好无损的交给他。” 听到阮云嫣信誓旦旦的话,阮云静失神的松了松手,一双从前明亮至深的眼睛里,失去了些生气与活力。 几乎是踏进这深冷的宫中,才体会到后宫女子的可怜与绝望。 也明白了那句“宁可嫁与匹夫草草一生,断不入宫门王府半步。” 进来了,她就再也不是她了。 阮云嫣心疼不已,连忙安慰了一下姐姐,几番肯定自己定然会把东西交给梁烨,阮云静才露出了些许温和的笑,阮云嫣安慰姐姐过后,便匆忙拿着信物离开了屋子。 隔壁不远的屋子里,阮璃璃坐在屋子里,百无聊赖的拨弄着桌子上的果茶。 说是今日刚刚送进宫的。 外面北冥渊身边的人悄悄送进来些,给阮璃璃弄了点解闷。 阮璃璃看着茶盏里面的东西,小腿轻踢着桌子腿。 不过一会儿,突然房门外响起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阮璃璃坐直身子,回过头去看门口。 北冥渊推开房门,看了她一眼。 他一进来,阮璃璃莫名觉得口干舌燥,抬手拿起茶盏把最后一点果茶喝了下去。 “没个正经,我进来还不行礼。”北冥渊手里的扇子敲了敲她面前的桌子,“还坐的这么安稳,你去看看我若是站着,他们谁敢坐着。” 阮璃璃眉眼中满满的笑意,仰起头拉了拉他的衣襟,“你想让我行什么礼呀?” 说着,她突然用力,一把把男人拽了下来,吐气如兰靠在他耳边,“行周公之礼吗?” 北冥渊喉咙蓦的发紧,干涩的厉害。 “这个嬷嬷没有教过我,殿下你来教我好不好?”小姑娘伸手,小手指顺着他的衣襟爬上肩头,双手挂在他的脖颈上,笑容中带着几分戏谑。 若不是北冥渊知道她这几天身上见红,来了月事。 当真就想把她摁在这里,活活弄哭。 阮璃璃这个小丫头,就是坏心眼多得很。 平时好好的,睡觉都严防死守,规规矩矩不敢造次。 偏偏来了月事就大胆了起来,明知道他不会动她,就可劲折磨他。 “当真要我教你?” 阮璃璃有意无意的看他,“殿下……是不行吗?” 北冥渊冷冷的勾唇,伸手捏住小姑娘琼鼻。 半晌突然轻笑了一声,语气危险,“阮璃璃你是不是以为,现在我收拾不了你?” 阮璃璃眉眼微动,见势不好,立马松手,“我开玩笑的……” 第307章 你这么单纯善良 “殿下那个,我觉得可能宫宴一会儿就开始了,您得过去。” 北冥渊捏住她想要逃离的小手,直接把人拽到了旁边的床上,“孤觉得,振夫纲比较要紧。” 阮璃璃惊慌之余,掉进了柔软的锦被里。 终究还是她道行太浅,不知道床笫之间花样繁多,有的时候也不需要进行到最后一步。 床幔散落下来,遮住了床里侧的混乱挣扎,与钳制压迫。 阮璃璃抵挡不过,只能咬着拳头,控制住自己的声音。 外面看守的人目不斜视,倒是也没有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许久之后,小姑娘伏在床边,攥着身上的被子,一张小脸红的几乎要滴血的样子,死死咬着唇捂着眼睛。 腰部以下的衣裙还是完好的,但是腰部以上…… 消停下来的男人坐在床边,眉头缓慢的皱紧,看着旁边的刚刚被拉扯下来的小衣服。 “我怎么记得,你今日换的不是这件?” 她的习惯他记得清楚。 睡前沐浴后都会换上小衣服,第二天睡前沐浴前才换下来。 昨晚她睡觉穿的不是这件。 若说外衣她觉得不合适可以换下来,那为什么连这么私密的衣服都换了。 阮璃璃心里蓦的咯噔一下,心跳突然加速,脑海中乍然浮现那个变态拿走她心衣的画面。 北冥渊没听到回应,偏头看她。 阮璃璃从指缝中瞥见他的目光,“今天进宫的时候,有个小太监在我身上洒了酒,弄脏了衣服,我一并给换下来了。” 北冥渊不疑有他,伸手把她拉起来,“来穿好衣服,一会儿该过去了。” 阮璃璃鼓起勇气,张了张嘴,怎么也没有办法告诉他,衣服被另一个男人拿走了。 她该怎么说。 说不出口。 可是不说好像也不是办法。 今晚吧,今晚等回家了再跟他说。 但愿她今天不要再碰到那个人了。 快到了宫宴的时辰,阮云静坐在屋子里心神不宁的等了许久。 算着时辰,现在云嫣应该已经把东西交给梁烨了。 不知道他能不能发现她放在夹层里的信,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旁边芷兰看得出来自家小姐忧心忡忡,但是也不得不提醒着,“小姐,我们该去前面参加宫宴了。” 阮云静手指顿了顿。 “小姐,一会儿宫宴上大家都在,您一样可以见到您想要见的人。”芷兰暗示说着。 “到时候宴会散了还有时间,您也能见到他的。” 阮云静思来想去觉得也是这个道理,她总不能太过着急,得给他一些反应和思考的时间。 “那我们先去前面赴宴。”阮云静似乎也是着急,一想开之后,便好多了。 芷兰连忙安排着阮云静出门。 清秋的皇家园林里落叶纷飞,一片清爽宜人,阮云静走在皇家园林中,有些刻意规避进来的人群,走的都是些人迹罕至的小路。 她刚刚从一条路上拐出来,走到一个小院落外,不知道是因为过于心心念念,苍天显灵还是如何,她一抬头雕花漏窗上透出院子里的情形,梁烨站在假山边上,似乎是在看水景,静气凝神。 阮云静楞了一下,脚步忽然停了下来。 芷兰没想到阮云静突然停下来,顺着阮云静的视线看了过去。 “小姐……” 阮云静再也没能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挪开脚步,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跳,抬手示意了一下,芷兰叹了一口气百般无奈之下,只好去旁边守着望风。 阮云静刚要转身进去。 忽然一道熟悉的身影乍然闯入她的视线! 阮云嫣怯生生的四下张望着,目光扫向漏窗的时候,阮云静脚步忽然一滞,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里慌忙躲在了墙后,单薄的身板紧贴着白墙! 阮云嫣没有看到周围有人,便小心的迎到了梁烨面前,小心翼翼的问着,“梁烨哥哥,你,你叫我来做什么。” 梁烨英眸垂下,双手背在身后,身姿挺拔。 沉默半晌,梁烨才转头看向阮云嫣,冷不防的迸出来一句,“你姐姐……可是今日就要进宫?” 阮云嫣垂了下眼帘,“是,今日进宫。” “不会再回去了是吗?”梁烨看着面前小姑娘。 阮云嫣咬了咬唇,“应该是,不会回去了。” 梁烨转过头看着湖面,“进宫陪伴圣驾是好事,让她别想多了,新帝既然挑中她是她的福分,我不会怪她。” 阮云静靠在墙壁上,缓缓攥紧了拳头,心里像是被一只大手抓住,逼得她喘不过气来。 阮云嫣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憋了半晌也只说了句,“梁烨哥哥你别难过。” “男儿志在四方,这等事我不难过。你姐姐中规中矩的端庄性子,倒是适合进后宫。倒是你……”梁烨转头看向阮云嫣。 阮云嫣愣了一下,瞬间没有反应过来。 梁烨叹了一口气,“你姐姐在后宫还能好过些,你这么单纯善良,活泼又直率,你若要进宫,肯定会有性命之忧。” “若是要我选,顾全大局,我也会选你留下来,让她进宫。” “你这样的女孩子,不好受朝堂后宫勾心斗角的折磨。” 站在外面的阮云静眼睫轻颤,彻骨的寒意从脚底涌了上来,瞬间让她心尖都冷的发颤。 什么叫她进宫还好些? 她进宫就不会有性命之忧了吗? 她进宫就不用受折磨了吗? 阮云嫣错愕的看着梁烨,像是也没有想到梁烨会这么说,“可是姐姐她……” “权衡利弊,这都是最好的结果。”梁烨眉眼间带过些想开后的落寞,抬手把刚刚阮云嫣替阮云静送给他的盒子递了过去,“你把这个还给你姐姐吧。” “可是,”阮云嫣低了低头,“如果姐姐不进宫的话,过不了多久,她可能就会和你订婚了,这门婚事,是许久前就已经通过气了的……” 梁烨看着面前纠结万分的小姑娘。 “你若是不收,姐姐一定会很难过的,”阮云嫣连忙推拒着,“要不……要不,你就当是我送给你的好吗?留下它?” 第308章 姐姐该骂我的,都是我的错 阮云嫣此话一出。 梁烨半晌没有下一步动作,低头看着她惊慌之间覆在自己手掌上的小手。 阮云嫣这才发觉,慌忙红着脸收了手。 梁烨看着她,上前几步,突然挑起了面前小姑娘的下巴,“你这丫头,可是还喜欢我?” “不,不是,我没有的。”阮云嫣连忙摆手后退了几步,眼底一片惊慌,“我,我早就,早就不喜欢了。” “从小你们姐妹俩就粘着我,同出入,后来你跟云静笄礼那天,云静与我表白,第二天见你肿着眼睛,每次都刻意回避我。” 阮云嫣眉头皱紧,像是一下子被戳到了什么伤心事,眼底光芒都暗淡了下去。 头顶传来梁烨叹息的声音。 阮云嫣沉默了半晌,心一横,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突然抬头看向梁烨,“梁烨哥哥,姐姐如今入宫的局面,也有我的错。” “害的姐姐被召进宫,又坏了你们的婚事,我真的是罪该万死。”阮云嫣眼眶一点点的红了。 “这样也不是你想要看到的。”梁烨伸手拍了拍阮云嫣的肩膀。 “若是梁烨哥哥你不嫌弃,我,我愿意代替姐姐,将功折罪。梁烨哥哥你不要怪姐姐了。” 阮云静心里咯噔一下,一时间愣住,一颗心缓慢的沉入谷底。 梁烨打量了片刻面前的小姑娘,脸上缓慢浮现出了些许浅笑,“何来嫌弃一说,你比云静天真活泼,善良单纯,不该妄自菲薄。” “云静性子沉稳,你倒显得活泼些,我其实一直觉得你挺可爱的,”梁烨扶着她的肩膀。 “其实若是你当初胆子大一些,先于你姐姐告诉我你的心意,如今的局面便也不一样了。” 阮云嫣垂下眼帘,“我与姐姐从小形影不离,姐姐喜欢的,我自然是要成全她的。” 梁烨听到她的话,微微叹了一口气,“你就是善良,太善解人意。她可不一定这么想,我听说她为着进宫的事,还与你吵架了?” 阮云嫣连忙回道,“姐姐该骂我的,都是我的错。” “你看,她都不肯为你着想,你为什么要这么在意她?”梁烨安抚着阮云嫣,伸手环住她,“我今日才发现,原来你比云静可能更适合我一些。” “现在你姐姐马上就要进宫了,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她与我无缘。” 阮云嫣手指覆在男人的胸膛,就这么被他拥着靠在假山上。 阮云嫣眼底一片慌张,心里像是有一个小鹿不停地撞着,被喜欢的人这么说,燃起的悸动久久不能平息,“梁烨哥哥,这些能不能先不要告诉姐姐,我怕她……” 梁烨的声音变得极致的低沉性感,带有些蛊惑和诱导的意味, “放心吧,你姐姐那么明事理,过阵子她就会明白的。” 半晌阮云静听到自己血浓于水的胞妹靠在她曾经的准未婚夫怀里,低声娇弱的说道,“梁烨哥哥,我是真的喜欢你,我小时候第一次见你就喜欢上了你,可是姐姐在我不能……” 不等她说出后半句话,梁烨便俯身吻住怀里梨花带雨的小可怜。 两人就这么倚靠在小院假山中交颈痴缠。 阮云静此时浑身上下都无比僵硬,像是有千八百刀子一下一下划破她的心脏。 生生摆在世人面前,来看她的过去有多么的可笑。 她四肢发凉,一瞬间仿佛失去了一切。 原来她悄悄放在心里甜腻的少女心事在心上人眼中,是这么的不堪一击。 原来她一直以来的端庄自持,听话懂事,在别人眼中就是活该去深宫送死。 原来她安静知礼,不会哭着撒娇,假装坚强,就真的没有人会珍惜,也没有糖吃。 原来这个世界的温柔,是留给会哭会闹会委屈的女孩子。 而她的容忍,就只能换来这个世界的残忍。 是这样的啊…… 阮云静缓缓攥紧了拳头,下唇几乎快被她给咬出血一样通红。 半晌里面的人低缓的甜言蜜语声不绝于耳,她心口痛到极致便是麻木。 阮云静直起身子,扶着墙壁站稳脚跟,藤蔓被扯动,连带着上面的一块瓦片突然从身边掉了下来,重重的砸到了阮云静的脚边! 瓦片碎裂开来,声音四分五裂。 里面的两个人纷纷一怔,停下了动作。 阮云静一瞬间脚下像是灌了铅一样,知道自己是应该跑掉的,但是死活都动不了。 梁烨大喝一声,“谁在哪里!” 梁烨说着就跑了出去,正正巧撞上了外面阮云静清冷到极致的眸子。 “云静,你怎么在这?”梁烨的脸色当下就变了,一阵青白。 “恰好路过罢了。”阮云静攥了攥拳头,淡淡的抬头,迎上梁烨的目光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浅浅一笑,“梁公子何必如此慌张?” 阮云嫣从后面追了过来,看到阮云静眼底瞬间尽是慌张,“姐姐,你……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什么?”阮云静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温和一如往常,笑意却不达眼底,“你是说我听到了你说你害我入宫又毁了我的婚事,还是听到了你喜欢他,愿意替我嫁给他的话?” 阮云嫣眼眶发红,慌忙上前,“姐姐……” “如果是这些,我想我应该是都听到了吧,没有什么遗漏。”阮云静脸上笑容缓慢的落下来,牢牢地看着阮云嫣。 阮云嫣被阮云静的眼神吓到了,拉住阮云静的袖子,“姐姐,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我……” “啪!” 阮云静一巴掌重重的打在了阮云嫣的脸上! “你每次都告诉我你没有办法!你每次都告诉我你被逼无奈!”阮云静的手指都有些轻微的颤抖,“你是不是还想要我原谅你?还想告诉我你也不想这样?” “然后等我心软相信你之后,你就理所当然的让我去替你承担后果,而你,拿走本来属于我的东西?是吗?” 阮云嫣被阮云静一巴掌打的头脑发昏,不知怎么的哭了出来,“姐姐对不起……我刚刚也是一时没忍住,我我……” 第309章 你我从此恩断义绝 “云静,她可是你妹妹,你怎么能……”梁烨立马上前一步。 “你不说我差点都忘了她是我妹妹。”阮云静细细的看着他,“梁烨你是不是也不记得她是我妹妹?” “你跟她卿卿我我的时候,就没想过她是我妹妹?就没有想过我?” 梁烨咬了咬牙,突然怒吼出声,“那你呢?” “你攀龙附凤现在就要入宫了,你很高兴是吧,你答应进宫的时候想过我吗?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贪慕虚荣的女人。你有什么资格说云嫣?” 阮云静看着面前的男人,浑身上下一片冰凉,第一次觉得他陌生的厉害。 “姐姐,姐姐你们不要吵,姐姐你要怪就怪我吧,不要怪梁烨哥哥,要不是我你们不会这样的……”阮云嫣挡在他们两个面前,慌忙的劝着,“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当然是你的错!”阮云静打断她的话,“你以为你哭就可以抹平你做的一切了吗?” 梁烨上前,把楚楚可怜的阮云嫣拽过来护在身后。 “阮云静,你闹够了没有?难道你要进宫,我就要为你终身不娶吗?你进宫,我选云嫣又怎么了?” 阮云静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好,好。从今天起,你娶你的美人,我嫁我的皇帝,你我从此恩断义绝……” 阮云静后退了几步,看着面前站着的两个她最为熟悉的人,眼泪在眼眶里,却生生没有掉下来,“梁烨,算我看错人了,如果再来一次,我情愿永远都没遇见过你!” 话落,阮云静转身离开,她走的时候腰板笔直,敛去眼底的失魂落魄,像是用力撑起她最后一丝丝的尊严。 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 “云静!”梁烨眼底带过一丝不忍,上前追了几步,还是停了下来。 身后阮云嫣低着头哭得厉害,“姐姐,姐姐她是不是生气了,她是不是不要我了。” 梁烨叹了口气,忙安抚着可怜的小姑娘,“没事,她就是一时生气,你姐姐最为心软懂事,等过了这阵子,她一定能明白。” 宫宴大殿之中,声势浩大,宫女太监整齐的排列在四周,等着吩咐。 大殿中人头攒动,场地宽阔,乌泱泱的人是前所未有的多。 阮云静去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落座,四周都是文武朝臣之间的应酬闲聊声。 靠近前侧的是一些心腹大臣,曹家的席位边设置在最前面,那一块的人也是最多的。 阮落雪被人扶着坐在一处位置上,低头轻抚着肚子,唇角带着浅淡的微笑,身边尽是官家夫人小姐,围着她阿谀奉承。 仅仅十几米开外,便是阮家的席位。 阮云静暂时坐在阮家的位置中,远远的便看见五姐姐那边的情形。 阮落雪精神状态都非常好,片刻之间迎上了阮云静的目光,还是敛了敛神色,浅淡的笑意中带了疏离,很快就避开了视线。 这是她出嫁以来,第一次出席这等公众场合,第一次如此受人敬重。 阮云静垂下眼帘,尽量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被芷兰扶着坐到座位上。 芷兰看着她红着眼睛,连忙用手帕擦拭了一下,心疼的念道,“小姐……” “我没事。”阮云静再度抬起头之际,眸底光芒冷淡。 芷兰看着阮云静身边空荡荡的座位,云嫣还没有回来,芷兰想到方才的画面,死死的咬着唇,心情焦急。 云嫣小姐害得姑娘替她入宫,毁了姑娘的婚事,如今还要抢姑娘的心上人? 叶澜走过来,坐在另一边,芷兰看着主母,上前几步想要去跟主母告状,都被阮云静拦了下来。 阮云静眉目清冷,“别多事。” “小姐……” “回去!” 眼看着大殿中的人越来越多。 该到的宾客都到了个七七八八,连阮璃璃都到了,旁边阮云嫣的位置和梁烨的位置都还是空的。 阮云静多喝了几口茶水,面色始终是淡淡的。 快要开宴的前一刻钟,阮云嫣才匆忙从后面溜了进来,慌慌张张的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阮云嫣看到自己的位置在姐姐旁边,不由得心尖一颤,死活也走不上前,连忙伸手拽了拽坐在后面的阮璃璃。 “九妹妹,你,你能不能去坐那边?” 阮璃璃抬头愣愣的看着那边的座位,“怎么了?我坐这里挺好的啊?” “那边,四哥在那边,他叫你过去坐的,我身子不舒服就不坐前面了。”阮云嫣连忙找着借口说着。 阮璃璃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想着换个位置也没有什么就直接过去了。 阮璃璃坐下去,敲了敲阮明瑞的手臂,“喂,你叫我?想我了就直说呗四哥。” “谁叫你了,自作多情。”阮明瑞嫌弃的看了她一眼,推了推她,“走走走,哪凉快哪呆着去。” “??” 阮璃璃皱眉疑惑的回过头,就看到阮云嫣缩着脖子,回来之后眼神闪躲,始终没有敢看自己姐姐。 阮璃璃这会儿才发觉阮云静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啧…… 这是又闹得哪一出? 不该进宫了,演一演姐妹情深? 梁烨回来的晚些,是足足快开宴了,才出现在他的位置上。 丞相家低调很多,梁元似乎是学会了夹着尾巴做人,自从和曹家粘连之后,便处处让着曹家,反倒安静如鸡,没了什么存在感,只有曹家一直在出风头。 阮璃璃坐在旁边,目光出神。 旁边好容易伤口好了些,可以正常走动的阮明瑞偏头看她。 阮明瑞的唇色还有些苍白,大约是损了元气,一时半刻也恢复不过来。 “想什么呢?”阮明瑞伸手在阮璃璃面前晃了晃。 “没什么。”阮璃璃回过神,轻叹了一口气。 “诶,我都没敢去看我姐姐,我姐姐眼睛贼着,我如果去看她和小外甥,一准穿帮。你见过我外甥了?”阮明瑞靠近了些,“是不是长得很帅?是不是帅的随我?” 阮璃璃皱了皱眉:“……” 这个人怎么这么会往自己脸上贴瓷砖? 第310章 原来他喜欢眼睛里有星星的姑娘 “说啊?怎么不说话了?”阮明瑞没得到反应,遗憾的摇了摇头,“嗷,我知道了,一定是丑的随沈崇。” “你瞎猜什么呢?你还是好好养着,等到你恢复到三姐看不出来了,你再去看她不就行了。”阮璃璃低声叫了叫宫人,把他面前的酒换成了茶。 身上还有伤,怎么能喝酒。 “我估摸着再有七日,我应该就可以了。”阮明瑞说着,想到了病中听说的事情。 他抬头看了眼高台上的人,北冥渊今日并没有出席,估摸着是在殿后处理事情。 那位主子阴晴不定,不太喜欢人多的场合,偶尔愿意出席也都是卖一个面子。 但是很显然他不会想要卖新帝面子。 阮璃璃手里握着筷子,胃口并不是太好。 阮明瑞碰了碰她,“诶,你怎么被那谁给赶出来了,怎么了?吵架了?不是过了试血很快就能抬身份吗?我还等着你飞黄腾达了罩着我。” “我用得着靠男人飞黄腾达吗?”阮璃璃看他一眼。 阮明瑞不知个中情形,只是和寻常人一样觉得阮璃璃定是惹了事,被那位主子赶出来了,很大气的说,“没事,他不要你哥要你。” 阮璃璃觉得自己是应该感动一下的,“多谢哥。” 阮璃璃刚谢完阮明瑞,就觉得自己身上落了一道灼热的视线。 她并没有当回事。 刚刚拿起茶盏,就听到北司宸漫不经心的问着,“北地皇子远道而来,可还习惯?如有招待不周,可以跟朕说。” “陛下客气,帝京山水养人,处处都好。” 熟悉的声音灌入耳中,阮璃璃握着茶盏的手猛然一僵,错愕的抬头看了过去。 正对上尉迟戎兴味十足的目光。 跪坐在阮璃璃身侧的小瑶也惊愕的睁大了眼睛。 这个流氓居然是北地大皇子? 怪不得先前并未在京中见过有这么一号胆大妄为的男人。 小瑶慌忙伸手,握了握阮璃璃的袖子,示意她。 阮璃璃握紧了手里的杯子,突然一下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啪”的一声脆响。 离得近了些的人都听到了这声突兀的声音。 但是宫宴殿堂宏大,放在场面上,声音微乎其微。 坐在尉迟戎身边的尉迟萱多看了几眼尉迟戎,颇有些疑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哥,你看什么呢?” 尉迟戎淡淡道,“一只小白兔。” 小白兔? 尉迟萱仰起头,姿态高傲,四下看了看,“哪里有小白兔啊哥,我怎么没看到。” 尉迟萱寻找小白兔的过程中,视线扫过阮璃璃的方向。 接着,她霎时愣住,檀口微张,一把拽着尉迟戎的袖子,错愕的瞪大了眼睛,“哥……哥!她她她……” 救命呀! 她是见了鬼了吗? 那个女孩子怎么跟王后这么像! “安静点。”尉迟戎冷声道。 尉迟萱拼命地环顾四周,才确定自己是在帝京宫殿中,不是在北地。 目光又落回阮璃璃的方向,她慌忙喝了一口水压压惊,冷静下来。 也不是一模一样,七八分的样貌相似,眼神气质也有些区别。 “去查那个丫头的身份。”尉迟萱偏头对身边婢女说着。 回过头,尉迟萱咬了咬唇,一想到那个顶替她母亲,坐上王后宝座的女人,脸色便沉了下来,孤傲的扬了扬头。 气质冷贵的像是一只天鹅,看向阮璃璃的眼神多了些怨怼。 王后恃宠而骄,干涉政务,把前朝后宫搞得乌烟瘴气! 几次三番给她下绊子,闹得她堂堂公主也不得安生。 尉迟萱情绪多少有些牵连,看到阮璃璃仿佛就看到了那个可恶的女人。 几乎是同时,旁边一桌之隔的萧潇远远的看着阮璃璃,攥紧了帕子。 “她就是阮璃璃?” 倒是长了一张狐媚妖精的脸。 萧潇心中不自觉的涌上来些不安,悄悄地拿出随身带的小铜镜,放在桌下,悄咪咪的看了眼自己,又看了看阮璃璃。 唔……这样看上去好像她更…… 哼!我跟她……肯定美的风格不一样。 不能比较的。 萧潇暗自思忖着收起了小镜子,拼命地安慰自己,师尊一定喜欢的是端庄稳重的女孩子! 没错。 而此时,上面六公主撑着小下巴,远远的看向阮璃璃。 原来那就是王叔喜欢的女孩子。 六公主双手捧着脸,远远的看着她,一脸艳羡。 呐……她记得王叔眼睛很可怕,仿佛有万丈深渊,原来他喜欢眼睛里有星星的姑娘。 阮璃璃莫名其妙的觉得自己仿佛被很多双眼睛盯着。 收了收歪七八扭的小腿,坐姿规整了些。 曹铭忽然起身,扬声道,“陛下,微臣早早听闻阮家子弟身手不凡,这些日子也少见阮四弟了,今日正巧有贵客在,歌舞什么的也看得腻了,不如让阮四弟来展示一下阮家枪法助兴如何?” 曹铭此话一出,阮家的人脸色都变了。 外人不知,阮家可是都知道阮明瑞身上有伤,曹铭怕是没安好心,故意刁难。 记恨着阮家当初与阮落雪断绝关系,让曹家一时间被人非议。 “一个人打枪多没意思,正巧我的部下近些时日被陛下养的松懈了,让他们与阮家兄弟比试一下。”尉迟戎紧跟着应和着。 北司宸点了点头,“如此甚好。” 阮明瑞起身,“回陛下,微臣许久未练,早就已经忘了。” “阮兄是忘了,还是不屑在陛下和贵客面前展示啊。”曹铭别有深意的说着。 阮明瑞强压下自己的暴脾气,看来当初绝交那一架是没把曹铭打服帖,咬牙切齿道,“微臣怎敢,是真的怕出丑,给陛下丢人。” 尉迟戎突然笑了,“别谦虚,在我们北地,妄自菲薄便是瞧不起对手。”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 阮明瑞伤在肩,但凡动手,必定要牵连伤口。 偏偏这个伤得很敏感,是在北司宸篡位谋反的那天反抗受伤的,阮家压下来便是不能给旁人知道。 阮璃璃咬着牙,小拳头打在了大腿上,低声道,“什么东西就会欺负人!” “小姐你说的很对……”小瑶哭丧着脸,挪走阮璃璃打在她大腿上的拳头。 “但是你能不能打你自己的腿??” 第311章 听闻九小姐多才多艺 “阮兄就别推辞了吧,否则便是不给人家贵客面子,传出去有损我王朝威仪,这罪名你可担待不起。”曹铭话说的很重。 这下阮明瑞倒是骑虎难下,若是真的再硬推,就是真的损了阮家名声。 阮璃璃突然扬声,“回陛下,前阵子四哥教我练剑,不小心伤到了。” 曹铭看了眼阮明瑞,“原来是阮兄身上有伤,快来宣太医一会儿看一看,别伤重了才好。” 此话一出,阮明瑞的心都跟着揪紧了。 曹铭八成是知道他那天受了伤,故意为难。 阮璃璃突然笑了一声。 少女略低的嘲讽笑在此时的场合中格外的清晰。 所有的视线齐刷刷的投了过去。 “你笑什么?”曹铭脸色接着就变了。 叶澜转头看了眼阮璃璃,眼神示意她别惹事。 “没什么啊,”阮璃璃哪里是听话的主,弯起眼睛,“我就是觉得曹大人话好多,陛下还没有说什么呢,曹大人倒是把陛下的话全给说了。” 曹铭眉头一皱,下意识的看向上面的北司宸。 阮璃璃清亮的声音还没有停,语气听上去像是打趣的玩笑话,但是意味深重,“看得出来,曹大人近来顺风顺水,少夫人又身怀六甲,怕是曹大人快高兴的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旁边的阮落雪突然被点了名,皱眉冷厉的目光扫向阮璃璃。 果不其然,北司宸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看向曹铭。 “你休得胡言乱语!”曹铭慌忙跪下,“陛下,您别听她乱说,微臣……” “无妨。”北司宸淡淡的摆了摆手,“既然阮爱卿身体不适,不比试也罢。” 没有追究阮璃璃,也没有管曹铭,面上看上去仿佛真的无所谓一般。 尉迟萱一听,连忙趁机起身,“陛下,早先便听闻大夏镇国将军府的九小姐多才多艺,今日不知道她能否代替她四哥来展示?” 尉迟萱此话一出,阮家人心里又是咯噔一下。 谁不知道阮璃璃第一天进府就说琴棋书画,她样样都不会。 这不是让她在众人面前出丑吗? “是啊,”萧潇见状连忙附和着,“我也听说九小姐深藏不露,一直想要讨教一二。” 曹铭笑了,“这样也好,九小姐代替你四哥上场,无可厚非。”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又齐刷刷的看向了阮璃璃。 阮璃璃眉毛跳了跳。 手里的瓜子它突然就不香了。 她刚要张嘴。 尉迟萱紧跟着,一脸为难,“九小姐不会替你四哥推脱完,还要替自己推脱吧。” 此话一出,直接把阮璃璃推到了众矢之的。 她替阮明瑞说话,却没想到这个落在了自己的头上。 此时的尴尬窘境,全场人都看着。 底下有人低声道,“还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不是个乡野丫头,什么都不会吗?” “这么多人,什么都不会岂不是丢脸丢大了?” 曹铭远远的看着,噙着一抹笑,似乎刻意在等阮家出糗。 阮璃璃察觉到无数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牢牢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微张的小嘴接着无奈的闭上。 行吧。 还没等她起身,接着旁边阮明瑞一手直接把她摁回去,一边站起来挡在阮璃璃面前。 阮璃璃还没反应过来,直接被人摁回座位。 “公主殿下说笑了,小妹久居外地,胆子极小,这般场面已经把她吓得胡言乱语了,更是无法展示的。”阮明瑞清亮的嗓音响起。 尉迟萱:怕不是我对胡言乱语这个词有什么误解?? 尉迟萱眉毛跳了跳,不服气的扬声“你是在敷衍……” 她话还没说出来,接着阮明晟站了起来,“公主殿下想多了,小妹体弱多病,大半时间都在休养,如今身子刚好些,公主殿下总不好强人所难。” 阮明晟是出了名的气度好,知书识礼,规矩又分寸,在京城众官家名声远扬,更是许多未出阁小姐的梦中人。 尉迟萱的话被这样一个少年噎住,生生是说不出话来。 还没等她思索着怎么回,一道温和清雅的声音响起,阮云静远远的看着尉迟萱,“小妹多有不便,不如我替小妹略献拙艺,满足北地公主皇子对我阮家的好奇心。” 众人:“??” 满朝文武都看傻了。 阮璃璃觉得手里的瓜子突然又香了。 阮落雪看着阮家这一个接着一个的起来护短,心口堵着气,缓慢的捏紧帕子。 凭什么? 阮璃璃是给家里人吃了什么迷魂药? 凭什么占了嫡出小姐的位置,又被这么多人护着!! 文武百官更是匪夷所思。 不是私生女吗? 前几日刚被王殿赶出府门,值当这么护着?? 尉迟萱咬了咬唇,气呼呼的对自己带了的人吩咐了几句,婢女点头。 转头她就笑了笑,“如此甚好,我来前听闻大夏曾流传过千蝶舞,盛极一时,不知姑娘可会?” 阮云静顿了一下,“是会的。” “正巧,我也会一点,不如我和姑娘一起跳。”尉迟萱鼓动阮璃璃不成,多少有些没面子,当下立马想要找回些面子,顺便踩一踩对面这家人。 千蝶流传到北地,她一舞惊艳,当年还为母后争了一次宠。 战场上打不过阮家,她总得打压一次阮家人! 阮云静愣了下,有人陪她一起跳,还是北地的公主,她反而紧张了起来。 上面的北司宸饶有兴致的看着这出戏,目光半晌落在站出来的阮云静身上。 远远的他看见那张小脸怯怯的,看他一眼都不敢。 手指攥在身前,明明还在抖。 真不知道这胆子,那晚是怎么敢捅他一刀。 阮璃璃磕着磕着瓜子,就看到了阮云静有些微抖的手。 手里的瓜子突然又不香了。 罢了罢了。 阮璃璃瓜子一扔。 趁着阮云静下去换衣服的时候,她溜到后面,凑到阮云静身边扒着门框看她梳妆。 芷兰看着阮璃璃来了,也没有多想,叹了一口气,“我们家小姐许久未跳了,就怕琴曲调有太大变动,与宫里乐师不一样。” 第312章 留个买路财,我就放你回去 阮璃璃歪了歪头,眉眼微动,半晌只笑了一声,“千蝶为姐姐而生,不用担心。” 阮云静还没等回阮璃璃一句话,就看到那个小姑娘连跑带跳的出了房门。 北冥渊一直在后殿,懒得去前面应酬那么多人。 没过一会儿就看到某个小姑娘抱了一把琴,迈着小碎步从他面前小跑过。 北冥渊眼底晃过一道光,“璃……” 他话还没说出来,小姑娘直接无视了他。 大殿小后门,阮璃璃就抱着一把琴溜进殿中,悄悄换了配乐角落里的乐师。 此时大殿中所有人的视线都在场地中央两个美若天仙的少女身上。 哪里有人会注意角落里是不是换了乐师。 角落后门,北冥渊抱臂靠在门口,看着跪坐在里侧调试琴弦的小姑娘。 北冥渊扯了扯唇角:不开心,她不看我。 “可以开始了吗?”尉迟萱看着阮云静默不作声的样子,略有些鄙夷的嗤笑一声,刻意问道。 “可以。我许久不跳,还请公主多多担待。” 阮云静整个人沉静非常,像是不染世事,又疏离淡漠。 少女眼底隐去了悲戚,反倒决绝了些。 用战士奔赴沙场,一往无前,目无归路一般来形容她是不合适的。 毕竟只是跳一次舞罢了。 但是她的眼神却结结实实的给了看客这样的感觉。 大殿一瞬间陷入沉静,不过片刻,清灵若水的琴音跳跃而起,流畅若春风细雨,灵巧若蜻蜓点水。 阮璃璃身后的一众乐师女官紧张的对视一眼,乖乖的给阮璃璃和音。 琴音配乐一时无比默契,回荡在大殿中宛如人间绝响。 乐师女官并不是紧张阮璃璃在,主要紧张的是这位旁观的主子…… 北冥渊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冷厉的眉眼中散开些温情。 也不知道是谁家小姑娘,这么乖,这么厉害,这么好看。 阮璃璃目光透过角落薄纱,看向大殿,殿上翩跹起舞的少女身段窈窕,扶风若柳。 阮云静在琴音响起之后便很快进入状态,一舞一动裙角翻飞,眉目清雅。阮云静一样是自幼善舞,平日里柔弱谦让,自知阮落雪名声在前便极其低调。 其实她样样都要略胜阮落雪一筹,尤其善舞。 阮落雪又是个争强好胜的,阮云静自然不会去压姐姐的风头。 两个如画一般的小美人衣裙交织,便若双蝶纷飞,明艳动人。 尉迟萱余光一直都在阮云静身上,见她越来越出挑,一时心急,乱了几个动作,接下来忽然发觉不知道从哪里开始,阮云静的动作突然与她的不同。 几次三番跟不上节拍,尉迟萱已然跳不下去,退了几步死咬着唇盯着中间的阮云静。 原以为自己停下来,阮云静也会碍于身份给她面子停下来。 却没有想到,阮云静根本没有注意到她下去了。 尉迟萱只是看了片刻,便不由得看呆了。 面前少女美眸半阖,动作流连若蝴蝶恋风,流畅而飘摇,来时山花烂漫,归途遍地余光。 阮璃璃静静地看着,手上动作虽着阮云静的舞姿变了节奏。 仿佛知道她接下来会跳什么,安静迎合。 一舞毕,阮璃璃收音。 大殿沉寂了一瞬,北冥渊懒懒的伸手,轻拍了一下掌心。 一人鼓掌声响起,有人才回过神来,牵连而起大殿鼓掌声络绎不绝。 众人内心:这六小姐简直惊为天人! 北冥渊内心:璃璃怎么还不看我…… 一定是我鼓掌不够大声! 阮云静站稳脚跟,恭恭敬敬的朝着尉迟萱行了个礼。 下面梁烨远远的看着那边惊艳的姑娘,心口一动,眉头缓慢的皱紧。 这么出彩,惊艳众人的,本该是他的姑娘。 阮云嫣悄悄地看着梁烨从始至终都没有从姐姐的身上挪开,一时间心口一滞。 随后又宽慰自己,梁烨哥哥本就与姐姐有情的,多看几眼也是应该。 “还真是曲好舞美,人更养眼。” “原来不知,六小姐也是人中龙凤。” “阮家女儿哪个差了……除了那个一直养在外面的九小姐。” “……九小姐去哪了?怎么不见了?” 此时阮璃璃正悄悄的从后门又溜了回去,被北冥渊拦在半路,“这位姑娘,留个买路财,我就放你回去。” 大殿之上,尉迟萱一时间更没了面子,慌忙指责道,“你,你跳的不是千蝶!我记得这支舞原来是曹少夫人跳的,可是我记错了动作?” 一提起这个,众人看向阮落雪,此时才想起来,当初阮落雪正是因为一舞千蝶名震帝京的。 才女还是才女。 四周不乏羡慕,赞许的目光,阮落雪内心得意,温声恭敬道,“公主跳的没错。” “人家都这么说了,你是不是故意刁难我?” 阮云静愣了下,语气还是淡淡的,“抱歉,我许久不跳,不记得后半段了。便临时编了一下。” 众人纷纷愕然。 临时编舞居然还能如此流畅惊艳? 阮璃璃拉着小脸,整理着刚才被男人扯乱的衣服走进大殿就看到这一幕。 她顺了顺自己的衣裙领口,便走上前,“抱歉公主殿下,当年我姐姐编舞之时也只是随性而作,着实没想到被曹少夫人学去流传大江南北,自然也不容易记得动作。” 众人再次震惊,看向阮落雪的目光多了些鄙夷。 居然是六小姐的舞给了五小姐跳? 可是这跳的分明比五小姐好啊?为什么她不自己上? 哦……谦虚! 真好! 阮落雪脸色当下就变了。 阮云静没想到阮璃璃会当场把这件事说出来,她是怎么知道的? 阮璃璃怎么知道的? 她当然知道。 因为这个曲子就是她编的。 千蝶舞的曲子本是另一首,结果因为阮云静编舞太出彩,反而显得曲子寡淡,配不上舞姿。 后来阮璃璃听暗线说起来,便亲自根据舞编了曲,放出去原本是想帮一直低调无名的六姐姐一把,结果让阮落雪钻了空子。 起初阮璃璃还想,左右都是阮家的姐姐帮谁不是帮,就搁置了。 现在看来帮谁区别可大得很。 尉迟萱咬着唇,羞窘非常,完全说不出话来。 第313章 好像更刺激…… 许久未开口的北司宸突然道,“各有千秋,都有赏,公主是贵客,这舞繁复劳累,便是你刚才想要继续,朕也是不愿的,主人叫客人劳累,失了待客之道。” 北司宸说着,余光不经意间看到那还是不敢看他的小姑娘身上。 听着下面一众谢恩的声音,脑海中浮现了少女柔软的腰肢。 方才跳舞间,竟然可以弯折出那样不可思议的弧度。 是不是稍稍用力,便可以捏断! “陛下,您还忘了一个人,”尉迟戎漫不经心的开口,痞里痞气的看着对面不远处,刚刚坐下的阮璃璃。 一双邪气的眼睛愈发的光彩熠熠。 阮璃璃轻皱了一下眉。 “方才九小姐亲自抚琴配乐,我可是瞧见了,陛下怎么能不赏呢?”尉迟戎勾唇。 刚才所有人都在看阮云静和尉迟萱,谁会去注意角落里宫女乐师! 阮璃璃掀起眼帘,眉眼中带了些不言而喻的敌意。 在场文武家眷都愣了下。 “什么?谁抚琴的?你看见了?” “我那会看谁抚琴,那九小姐不是乡下来的?还会抚琴?” “你瞅瞅那边那么多乐师,哪一个不比她厉害,八成是九小姐刚刚去坐了坐,人家大皇子卖她个面子罢了。” 北司宸眉毛跳了下,远远的就感受到了暗处一股强大的戾气和阴鸷。 北司宸太熟悉这样的气场。 他眯了眯眸子,突然笑了,“是朕疏忽了,该赏。” “九小姐还不快去给北地皇子殿下敬个酒,要不是他,你可就白费功夫了。”北司宸别有深意的笑了笑。 所有的视线都直接集中在阮璃璃身上。 敬酒?? 这个流氓不就是等着她自己凑过去吗?还敬什么酒! “陛下说的是。”阮璃璃心里一百个不愿意,迫于无奈之下,咬着牙起身。 北司宸心满意足的看戏。 尉迟戎眼中有毫不掩饰的侵略和戏弄,牢牢的看着那个小姑娘。 阮璃璃走到男人面前,看都没看他一眼,恭敬行礼,抬手给他自己的酒杯里倒了酒。 转头又拿过自己的酒盏,斟满。 “多谢殿下帮扶,小女子敬您一杯。” 阮璃璃刚刚拿起自己的酒杯,尉迟戎突然慢悠悠的伸手,从她的手里拿过她的酒杯。 尉迟戎把玩着,把自己的酒杯递给了她,“姑娘客气。” 阮璃璃心口一滞,看尉迟戎手指摩挲着她的酒杯。 互换酒杯,他们什么关系就互换酒杯用? 他怎么能? “你……” 酒杯她虽没有用过,但阮璃璃完全接受不了自己的东西被另一个男人占着,她压低了些声音,“那不是你的,你还我!” “这上面没写姑娘的名字吧。”尉迟戎坐在座位上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大殿上很快又传来歌舞器乐声,众人的注意力渐渐被拉走。 有些人看到阮璃璃站在尉迟戎席位前没有离开。 “她怎么还不走啊?在那干嘛呢。” “该不是被王殿赶出府之后,现在想要爬别的男人的床了?” “八成是为自己找下家呢,别操心了姐妹们。” 尉迟戎勾着唇,看着手里的酒盏,抬手把她的酒杯送到自己唇边。 “你!我说了那不是你的!”阮璃璃羞愤非常,伸手要去夺。 “你的,也迟早都是我的,有什么区别吗?”尉迟戎轻巧躲开,作势要抓她的手,被阮璃璃立马缩了会去。 这些动作在外人看来,颇像是打情骂俏。 尉迟戎看她生气的样子,笑着准备喝掉她杯子里的酒。 唇还没沾到杯子边缘,突然尉迟戎面前直接落下一只大掌,毫不客气的把酒杯从他的面前拿走。 尉迟戎被一股强大的力道弄得虚晃了一下,转眼手里空了。 尉迟戎面色不悦,凝眉看过去。 正对上身侧靠在朱漆盘龙铜柱上的男人。 来人半张银色面具,眸子冷厉带煞,周身一股强大骇人的气息扑面而来。 北冥渊凉凉的看着他,当着他的面,晃了下酒杯,“不好意思,这是我的东西。” 尉迟戎皱了下眉,对上他的面具,上下打量了一遍没看到什么象征身份的重要器物和图案,冷不防轻笑一下,“你是谁,宫中侍卫?她的小情郎?” 北冥渊单手拽过旁边的阮璃璃,“乖,宝贝,我们走。” “好。” 北冥渊勾了勾唇,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把人带走。 留下尉迟戎独自一人站在原地。 男人那一声甜软亲昵的低唤太能说明关系。 尉迟戎眉眼懒散,缓慢的坐下来,半晌痞痞的低笑了一声。 夺人所爱什么的。 好像更刺激…… 阮璃璃被北冥渊悄无声息的带到后殿空房中,一进屋北冥渊就直接把刚才从尉迟戎手里夺下来的酒一饮而尽。 “砰”的一声关上房门,把人摁在了门上,单手扯了扯领口,俯身封住她的唇,强行把酒渡了进去! 阮璃璃皱着眉,唇齿间一股辛辣气息瞬间弥漫开。 呛得她眼泪直流。 阮璃璃被放开后便呛得轻咳了几声,摸了摸鼻子。 他低头问她,“怎么一会儿不盯着你,就被别人盯上了?这么能招人?” “这怎么能怪我,那你为什么那一会儿不盯着我。”阮璃璃反问着。 北冥渊看她小脸被酒呛得通红,心知这丫头酒量不行,轻揽着她的腰,“所以宝贝你到底什么时候答应嫁,你嫁过来我才好时时盯着你。” 阮璃璃后悔了。 她是不想他时时都盯着的。 恰好此时,她的小肚子不合时宜的叫了一声。 北冥渊笑了,“刚才没吃东西?” “光顾着嗑瓜子了。”阮璃璃舔了舔唇,“宫宴是吃不饱的,你看看那些人,有一个像是要好好吃饭的样子吗?” “那就跟我吃,”北冥渊把玩着她垂在身侧的头发,“我能喂饱你。” 阮璃璃顿了一下。 这话为什么听着怪怪的…… 大殿之中,李公公远远的看见那个身影把阮璃璃带走,凑到了北司宸身边,“陛下,那个好像是摄政王殿下……” 第314章 你别碰我 北司宸没有说话,只是勾着唇笑着,眸底还映着不远处尉迟戎眼底的玩味。 他当然看到了,北冥渊先前最不屑出入这种场合,现在竟然亲自下场护短。 这出戏当真越来越有趣。 殿堂之上,大部分人只看到一个人把阮璃璃带走了,远远看过去辨不得身份,琢磨着像是鬼殿的侍卫。 纷纷揣测起来。 “是不是那丫头勾搭旁人被带下去警告了?” “王殿都把人赶出府门了,那肯定是没有什么感情的,要是喜欢不是早就留在身边抬位份了吗。” “八成是怕这个野丫头丢了皇家脸面,才把人带走的。” “那丫头,怕不是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想疯了。” 阮云静坐在下面,自从从台上下来之后,她就满脸通红,脸颊上烧的厉害。 以往这种场合她都是悄悄的坐在下面,看着五姐姐献艺,现在轮到了自己才是真的有些紧张。 阮云静无所适从的拿起了桌子上的茶盏。 不经意间,察觉到丞相府梁家那边有一道视线始终落在这边,阮云静没有抬头,脸色却倏然间冷了下来。 她方才还狂跳不止的心脏一下子安静了。 仿佛周围的一切一瞬间安静了下来,没有给她再度喧嚣的机会。 阮云静心静如止水,恍然发觉,心如死灰大约就是这样的感觉。 阮云嫣在旁边悄悄地看了一眼姐姐,不自觉的攥紧了帕子。 直到宫宴结束,阮云静草草告退之后,准备回房。 今日阮家人离开之后,她怕是就回不去了。 官家夫人自聚一处,留在枫叶林的院子里,文物百官都跟着北司宸在隔壁。 梁烨进殿只是远远的看见在大殿门口,阮云静从一个小门走了出去。 距离他也不过百米远。 梁烨一时间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咬着牙四下看了看,支开了身边小厮,便朝着阮云静的方向追了过去。 却偏偏,少女明亮的背影恰到好处的落在了北司宸的眼中。 北司宸眼底带过一道明光,并未放在心上,只是抬手示意了一下身边的宫人,派了一个太监去跟踪他们。 不管抓到什么把柄,都能成为日后他拿捏她,拿捏阮家的筹码。 梁烨一路躲着人多的地方,专门从小路上去。 阮云静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走路都拿捏着分寸,自然很快就被追上。 直接被梁烨拦在了半路! 芷兰看到梁烨,神色突然慌张,“梁公子,你来做什么?” “你先下去,我有话单独和你们小姐讲。” “可是……” “下去!”梁烨冷声道。 “梁公子有什么话,非得要我的婢女离开才能说?”阮云静抬头看他,“有话就直说吧,我还赶时间。” “云静,你能不能别这样了,刚才我只是一时气急才说重了话。我们即便没有缘分,难道连朋友也做不了了吗?” “一时气急?你气什么啊?”阮云静牢牢地看着他,“你在气云嫣害我入宫,还是气她毁了你我的婚事?” “你还能不能好好的说话!云嫣她是无辜的!”梁烨皱起眉头。 “那我问你从头到尾我做错了什么吗?我就不无辜是吗?我活该是吗?” “云静,你听我说,这样的结果我们谁都不愿意看到,”梁烨上前握住阮云静的肩膀,细细的看着她的眼睛,“我知道你难过。” 阮云静抬手挡开他,后退了几步,“你别碰我。” “云静,我理解你,我理解你的难过和委屈,你以为我不难受吗?你知道我知道自从你要进宫我每天都多痛苦吗?” 阮云静移开目光,眼眶逐渐的带上了些水雾。 “你什么都没有做错,我们都没有错,错在楚王!你该恨该怨的人是他,如果不是他如今也不会到这样的地步。”梁烨耐心劝慰着阮云静。 阮云静恍惚了片刻,心口像是滴血一样疼。 是,都怪他。 如果不是他举兵篡位,所有的一切都会很顺利平和。 她就不会沦落至此,成为宫中被囚禁的金丝雀。 梁烨叹了一口气,“云静,若是你信得过我便等着,楚王坐皇位绝对坐不了多久。” “等到楚王大势将去的时候,我一定会把你接出来。” 阮云静秀眉轻蹙,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你什么意思?” “楚王必定会自食其果,这皇位他早晚是坐不稳的,你在宫里只需要假意逢迎,我会时常与你联系。”梁烨压低了声音,“你放心,到时候我一定会护你周全,等你出来,我梁府正妻的位置始终是你的。” 躲在暗处的小太监细细听着他们两个的谈话,眸底滑过些许精光。 阮云静楞了一下,“那云嫣呢?” “云嫣什么不是事事先让着你,她一定会为你留着正妻之位。” 阮云静眸子锁住眼前的男人,难以置信他的话,纤细的手指轻颤了下。 梁烨还想要再说什么,突然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梁烨那张俊颜之上! 响亮的巴掌声回荡在空气中格外的刺耳。 梁烨直直的被阮云静打偏了头。 “混蛋!你把我当什么了?你把云嫣当什么?你是把我当做你送进宫的细作,还是把云嫣当做你随手拿过来消遣的玩物!” “我告诉你,你梁府正妻的位置我不稀罕!” “还有!我阮家女儿宁可嫁平民为妻,也绝不做妾!” 他从未想过一向是乖顺的阮云静,说话都细声细气的小姑娘,竟然会出手打他。 阮云静怒火中烧,深吸了一口气,收了手仰起头,“梁烨,我警告你!新帝后宫无人,此番我进宫,最起码是个妃位。” “我朝规矩,朝臣需向妃位以上行跪拜礼,从今往后搞清楚你的身份再来跟我说话!” 阮云静扔下话,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芷兰慌忙追了上去,阮云静的手指攥紧又松开,如是活动了一番。 打的太狠,手心火辣辣的疼。 梁烨被打的耳朵一片嗡鸣,站在原地难以置信的看着阮云静离开。 这个时候,一棵大树之后的太监公公从角落里探出身子,别有深意的瞧了眼里面的人。 第315章 窑姐肚子里生出来的杂种 在宫里当差怎么会看不懂这些人情世故。 太监只是停留了片刻之后,便离开回去复命。 北司宸坐在位置上,把玩着一个小核桃,听着太监前来复命的话。 眸底光芒闪了闪,“有点意思。” 北司宸笑容诡秘,“她怎么就知道,起码是妃位呢。” 秋风飒爽,天空湛蓝深澈,午后日光并不太刺眼,反而显得格外温和清凉。 艳红枫叶触目皆惊心。 萧潇踩在红艳枫叶之上,时不时转头看了下四周。 六公主走在她身侧,“你找什么呢?” “那个阮璃璃刚才宫宴一半就不见踪影了,我自然是找她呢,她这是去哪了?我还想要会会她。”萧潇说着便不加掩饰的四处查看着。 旁人不知道带走阮璃璃的是北冥渊,她不会不知道。 小公主想着。 毕竟她也是亲眼见证过奸情……啊不,是私情。 小公主刚想提醒萧潇,但是左右觉得王叔应该不希望她碎嘴,于是小公主便把话咽了回去,转移了话题,“玄若姐姐去哪了?” “她,她去找摄政王殿下了。”萧潇说着,开心的笑了笑,“你说,玄若姐姐什么时候能成摄政王妃呀。她年岁也到了。” 小公主微微顿了一下,表情有些古怪,“这个,这个可能不是年岁的问题。” “也是,毕竟王殿的血毒还没有好,定然得是等血毒解了之后。”萧潇说着神色暗淡了些,“可是万一血毒解不了呢?玄若姐姐岂不是要被耽误了?” “他一定也是不想让玄若姐姐冒险吧,才搁置到现在。他一定是非常喜欢玄若姐姐了。”萧潇叹了一口气。 这样的感情真好。 小公主皱了下眉,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闭嘴。 “也不知道,那个丫头是犯了什么错被赶出来。” “我听说是新帝登基那天,就下旨把她除名了。”旁边聚集在一块的官家小姐看着四周没有阮家人,便也肆无忌惮的议论着。 萧潇走着,突然耳朵尖的听到了那边的讨论声。 听着像是阮璃璃的事情。 萧潇想也没想,立马拽着小公主凑了上去。 “哎呀,参见公主郡主殿下。”官家小姐们纷纷行礼。 “不必多礼。”萧潇凑进去,笑了笑,“我初入帝京,有的事情不太熟悉,听什么都新鲜。你们说是谁赶出来了呀。” “当然是阮家那个私生女啊。”一个大小姐扇子掩唇轻笑了下。 “郡主你不知道也正常,阮家那个小姑娘自打进京以来就没有消停过。起初是不知怎么的攀上了北秦王府,被北秦王府退了婚,后来攀上摄政王殿下,不知怎么的连试血都没死,现在又被赶出了府门。当真是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想疯了。”旁边小姐嘲讽的轻笑了一声。 “什么人就是什么命,不是她的始终不是她的,你说她费尽心机,还不是惹得一身骚。” 萧潇听着,眨了眨眼睛。 这丫头还有北秦王府的事? 不是世子和雪姐姐当初…… 萧潇很快就自己脑补出一个第三者插足、搞得阮落雪含泪离开的剧情。 怪不得阮落雪嫁给了曹铭,八成就是这丫头为了富贵不择手段,从中作梗! 萧潇恨恨的抿了抿唇。 对阮璃璃的厌恶又多了几分。 “现在看样子那个阮璃璃是明白了,旁人不能给她富贵,先依傍阮家可以,不知怎么的阮夫人愿意要她,给她提成了嫡出小姐。提了身份又怎么样,还不是个私生女。”官家小姐掩着唇,低声道,“指不定是哪个窑姐肚子里生出来的杂种。使了些手段赖到阮将军身上。” 此话一出,几个小姐纷纷掩面低笑。 小公主在旁边听着难得严肃了起来,“阮将军是我朝英雄,现下还在边疆为国效力,岂容你如此诋毁?” 那少女被小公主指责,顿时有些窘迫慌乱,“抱歉公主,是臣女失言,以后定当注意。” 小公主板起脸来,“得亏了是被我听到,若是被旁人听到,你们家都得受牵连。” “是,臣女知错了。” 小公主听着心烦,连忙摆了摆手,“罢了,我去找皇兄,还是你们玩吧。” 萧潇往前追了几步,看着小公主头也不回的离开,还是放弃了去追她的念头,转头凑近了官家小姐的圈子里。 “诶,郡主,你近些时日不是快要进皇家书院了吗?”旁边一个小姐连忙转移话题打圆场。 萧潇垂了下眼帘,“我自在惯了,以往都是父亲把先生请到家里,还没有去过书院,我倒是紧张的很。” “郡主可是选好伴读了?”旁边小姐眼底都带光。 毕竟跟郡主伴读就相当于郡主的同学,位份还是很尊贵的,再加上可以与皇亲贵胄的公子相处。 “我心里有人选了。”萧潇犹豫了下。 “谁呀?” “是谁呀,快跟我们说一说。” “我想着,要不要请你们说的那个阮璃璃给我做伴读。”萧潇看着四周小姐们脸上不约而同出现了震惊和失落。 “郡主身娇玉贵怎么能跟她在一起念书?”少女难以接受的看着她,“你想啊,王殿当初是下旨让她试血好生个一男半女继承血脉,现下过了试血都把人赶出来了,能是什么好货色。” 萧潇扬了扬头,“那是她没有犯到我手里,我非得好好教她做人不可。” “岂止是被赶出来那么简单,那个阮璃璃手段极其厉害,我估摸着阮家突然跟阮落雪断绝关系,其中肯定是那丫头作梗。要不然怎么过了没多久她就住进了阮落雪的屋子里,还成了嫡出小姐。” “郡主若是心意已决,往后教育那个小杂种遇到了什么危险,一定要与妹妹们说,王殿都不要她,把她从府里除名赶回家,定然不是个省油的灯。” “放心吧,我有事一定会和姐妹们讲。”萧潇很快与众官家小姐达成了一致。 而此时,吃过饭后阮璃璃跟北冥渊支会了一声,就去找叶澜。 王公大臣和重要官员都聚集在一处,跟北司宸闲聊。 第316章 弄脏了…… 北冥渊没有兴致过去,脑海里始终都是尉迟戎看阮璃璃的眼神。 那样不加掩饰的侵占欲。 看得他着实想要把尉迟戎的眼珠子给挖出来! 他找到给尉迟戎安排的屋子,完全没有打任何招呼直接破门而入。 北冥渊冷着脸进屋,却发现屋子里空无一人。 桌子上的茶水温凉,看样子人休息过后,刚出去不久。 北冥渊面无表情的环顾四周,正准备坐下来等尉迟戎回来。 余光赫然间落到了旁边,那个方向是尉迟戎的床。 床上放着的一块随意散放的白色绣着兰花布料。 花式太过于熟悉,熟悉的刺眼! 北冥渊眸子一震,脸上以可见的速度蒙上了一层阴影! 他皱了下眉,动作堪称缓慢的起身,一步一步朝着床边走过去。 手指捏着扇尾,挑开床上的小衣服,手臂上青筋缓慢的浮动着。 这不是那丫头昨晚换上的心衣是什么? 她不是说弄脏了,换了下来,为什么会在另一个男人的床上出现? 北冥渊剑眉蹙紧又缓慢的舒展开,眸底染上了些冰冷嗜血的狂肆,他忍了忍,才没有发作当场毁了。 这个时候,尉迟戎恰好从外面推门而入。 他看到屋子里突然多出的人,先是楞了一下,接着淡然轻笑了一声,“我听说摄政王殿下要与我聊聊,有失远迎,殿下要聊什么?” “不急,”北冥渊淡淡道,眸底带了些冷剑,“孤倒是很好奇,听闻大皇子从未婚娶,你的房间里居然会有女人的衣物。” 尉迟戎余光瞥见他床上的小衣服,“你说那个?” 尉迟戎轻笑了一声,“有一个小丫头送给我的,留作念想。” 北冥渊眉梢微扬,坐在他面前,玩味着他的话,“送你的?” 男人语气危险。 “小丫头温软香玉,青涩馨香,着实令人难耐。她摆在面前,又岂能不收。” 尉迟戎觉得周身气息寒厉,眼前人多少有些熟悉,好像方才从哪里见过,但也不放在心上,只回忆着方才的场景。 北冥渊重重的吸了一口气。 “这个小丫头倒是挺大胆,孤倒是没见过。”北冥渊拿起桌子上的茶盏,表面淡然的说着。 实则他手里的茶盏上出现了一条又一条可怖的裂纹。 尉迟戎是没有看见,勾唇笑的痞气邪佞,“殿下身边是不缺各式女人的,若是对这种的感兴趣,改日我们可以送您些。” 北冥渊听着他说的话,表情冷厉,轻笑一声,“孤便是想要见见你身边这种,如此胆大的丫头。” 尉迟戎笑了笑,拱手道,“见是可以见,我如今远道而来带了些贡品礼物,都说礼尚往来,不知殿下可否见过之后,帮我一个忙。” 北冥渊阴沉的笑了,“当然。” 刚刚跟在叶澜身后的阮璃璃接连扶着柱子打了几个喷嚏。 叶澜凝眉回身,“可是着凉了?我今晨见你出来穿的不是这身,怎么换了?” 阮璃璃吸了吸小鼻子,“弄脏了……阿嚏!” “一会儿跟我进屋,屋里还暖和些。”叶澜皱着眉,拽着阮璃璃,“诶,你看见你六姐了吗?” “没有,我还以为她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回去休息也该跟我说啊。”叶澜思索着,旁边公公忍不住催促,“阮夫人啊,您可快些,陛下还都在等着。” “好。”叶澜答应下来,转头跟阮璃璃说,“小姑奶奶,一会儿入殿,你可千万安分些,乖乖藏着别被人看到就不会有人找麻烦了。” “我知道了母亲。”阮璃璃答应的是很好。 叶澜带着阮璃璃进去之后,阮璃璃立马发挥自己空气的特性,安静的矗在旁边一声不吭,降低存在感。 几番听下来,才知道北司宸是在闲聊前阵子江南水患瘟疫的事情。 现在聊到了给北秦王府治罪的阶段。 分为两派,一边以北司宸为首说斩杀北秦王夫妇以儆效尤,秦旭流放。 一边说此事怪不得北秦王,建议从轻处罚。 原本只是闲聊,不知怎么的便严肃了起来,活生生像是在处理朝堂政务出现分歧。 北司宸始终不咸不淡像是在看热闹,看着下面人吵了一会儿,兀自把玩着几个核桃。 下面请愿的跪了一片。 “陛下三思,北秦王起先也只是将功折罪,也是尽了力的,他们并非有意……” “林旬大人,您倒是提醒了我,将功折罪但是水患加重,有功之户被灭满门也是罪上加罪,若是不罚怎么给百姓交代?” “别忘了,当初北秦王就是私用巫蛊之术,保不齐这水患瘟疫都是他们弄出来的!” “这话没有证据可不能乱说?” “北秦王当初怕是就已经生了异心,如若再留后患无穷!” 吵到激烈之处,旁边阮落雪推了一下曹铭,给曹铭递了个眼色。 曹铭心领神会的上前,“陛下,北秦王不杀不足以慰藉百姓,也是朝廷立威的关键,微臣建议,灭北秦王满门,以绝后患。” “皇家定然是要杀伐果断,不能妇人之仁。” 曹铭说话时,阮落雪微微扬头深吸了一口气,眼底带了些狠毒。 众人被这一句灭满门弄得一愣,纷纷看过去。 阮璃璃觉得这些话在北司宸面前都像是闹着玩一样。 他恨极了太后,北秦王府是太后的母家,一定是会挨刀子的,别人说什么只是听听,他心里早就有了决策。 阮落雪如此这般撺掇曹铭,无非是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是秦家的。 不知道这灭了口,是绝谁的后患。 阮璃璃看着一声不吭,没想到当初在她面前如胶似漆,非对方不可的两个人现在竟然到了这个地步。 阮落雪也是够狠,如今怕以后事发,都见不得秦旭活着。 就在阮璃璃活动了一下脚踝,正准备找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来继续看戏的时候,一个太监进来,突然扬声,“摄政王殿下驾到!” 阮璃璃小心脏噗通一声,刚要抬头看过去,就被叶澜拽着跪下去行礼。 殿中人除了北司宸纷纷心尖一颤,吓了一跳,恭敬行礼。 第317章 送去北地和亲 尉迟戎和尉迟萱跟在北冥渊身后,看着这阵仗,便知道大夏摄政王的威名还真不是说说那么简单。 在场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怕他。 尉迟萱小心翼翼的站在下面看向北冥渊,远远的便觉得这个男人惊为天人,那双眼睛仿佛看一眼就能深陷进去。 父王说她的夫君定是要顶天立地的人。 尉迟萱一时间觉得大约不会有人比他更能诠释睥睨天下这几个字。 北冥渊从小都不是皇位上人,但是每个皇帝都让他三分,不敢招惹。 北司宸只是有意无意的扫了一眼阮璃璃的方向,“我以为王叔回去了。” 北冥渊面色冷峻,没有说话,直接坐到了北司宸身侧,漆黑的眸子一片冰凉。 尉迟戎眼尖的看到了人群角落里的小姑娘,来了兴致。 刚要上前几步,突然上面传来北冥渊幽幽的声音,“大皇子你就别站着了,过来坐。” 明明是非常客气的一句话,硬生生带上了些命令语气。 尉迟戎动作停下来,想着也不急于这一时便走上前,坐在北冥渊下面的一个位置上。 阮璃璃咬着唇看着那边的情形。 “王叔怎么跟我们的客人在一起?”北司宸笑道。 下面刚才吵得不可开交的一众人怎么也捡不起刚才的话题,只得一时间作罢。 “客人说要来看看,我就跟着过来罢了。”北冥渊淡淡的。 尉迟萱坐在哥哥身侧,眼神落在上面男人身上,不由得看痴了。 尉迟戎怎么看不出妹妹的心思,起身道,“摄政王殿下还未见过小妹吧,萱儿快去给王殿行礼。” “是。”尉迟萱红着脸,低头起身,规规矩矩的走到北冥渊面前,“尉迟萱参见殿下。” 女儿家羞怯展现的淋漓尽致。 许是真的没有看到脚下的台阶,尉迟萱措不及防的绊了一下,直直的朝着北冥渊摔了过去! 北冥渊刚刚拿起桌子上的茶,另一只手里的扇子突然挡了一下尉迟萱的手臂,微微侧身。 尉迟萱一下子摔在了男人的脚边,手还扶着他的座椅。 北冥渊神色冰冷淡漠,手里的茶水一滴都没有洒出来,面无表情的看着一个小美人摔在自己面前。 北司宸着实觉得北冥渊无趣。 竟然忍心小美人摔在自己面前。 末了,北冥渊还凉凉的开口,“公主这礼,怕是没有学好。” 尉迟萱脸颊通红,慌慌张张的爬起来。 “无妨,一时激动也是有的。”北司宸丝毫不当一回事,“我看令妹倒是可爱的紧,不知可否到了婚配年纪?” “自然是到了。”尉迟戎笑了笑,别有深意的看了眼北冥渊,“我听闻摄政王院子里一直空着,不知……” 尉迟萱一听自己哥哥在帮自己询问,顿时心里像是有一个小鹿在乱撞,低着头羞怯万分。 “之前倒是不空,”北司宸笑道,“王叔后院一直有姑娘,近些时日才空下来。” 尉迟萱听着抬头看过去。 “啊对,之前阮家的九小姐在王叔府中呆了一阵子。”北司宸有意无意的提到阮璃璃,“朕没有记错吧。” 阮璃璃眉毛跳了跳。 怎么也听出来他是故意的。 尉迟戎偏头看过去,场面沉默了片刻。 下面一众官员都想起来阮璃璃前阵子刚刚被北冥渊给赶出来,现在当众被拆穿,顿时替阮璃璃觉得尴尬。 还是尉迟戎先开口,“九小姐是什么身份进的王府?” “倒是奴婢的身份去侍奉王叔的,大约是不合王叔胃口。”北司宸轻笑着。 “奴婢?”尉迟戎挑眉,“原来如此。” 阮落雪站在下面没有说话,眼尾余光瞥向那边的阮璃璃,多了些鄙夷和嘲讽。 怕是那丫头以为自己试血后便可以飞上枝头,现在被人赶了出来,当真是一个莫大的讽刺。 不只是阮落雪这么想,周围的看客都是这么想的。 乡下的野丫头就是野丫头。 野鸡怎么能做凤凰! “今日我倒是有幸与九小姐攀谈一二。”尉迟戎勾唇,“实不相瞒,我觉得我与九小姐倒是投机。” 北冥渊没有说话,眉梢微扬,看了过去。 阮璃璃更是一脸莫名其妙。 谁特喵的跟你投机? 尉迟戎看向阮璃璃,“九小姐的性子,我是极为喜欢的。” 这个时候旁边一个妇人多少有些鄙夷,“有道是日久见人心,还是不要被一时假象给骗了才好。” “是,贵客远道而来,看什么都新奇,但是还是相处久了才能知道底细。” “微臣是觉得,王殿做的事情,都有他的道理,殿下不妨仔细思虑一下。” 这一句句话都指向了阮璃璃。 大家都觉得北冥渊把阮璃璃赶出来,定然是因为这丫头行为出格。 底下有人低声议论道,“果真是个狐媚子,勾搭完王殿不行,还去勾搭北地的皇子。” “都被赶出来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怎么能这么不知廉耻。” 尉迟戎听着这些话,琢磨着这丫头碍于她私生女给人的身份偏见,定然也是名声不好的,左右也没有人要,扶着座椅起身,颇有些势在必得的意味,“陛下,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知道不情就别提了。”北冥渊先于北司宸打断了他的话。 北司宸觉得太有趣了。 北冥渊这么急的样子真少见。 “王殿既然给赶出了府,不在府中奴籍之上,便没有干涉权了,在下此番前来大夏,便是想要结秦晋之好,护边境安宁,”尉迟戎觉得没有什么,大胆放心的继续说着,“如今我看阮家的九小姐正合我意,不如赐予我带回北地。” 众人听着这话,纷纷一愣。 这意思?是要阮璃璃送去北地和亲?? 叶澜皱紧眉头,“这怕是不妥,小女不适合和亲。” 尉迟戎的目光流连在叶澜身后的小姑娘身上,“阮夫人不必担心,在下定然是要好好疼九小姐的。” 有意无意的加重了那个“疼”字,刻意说给阮璃璃。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 不生气不生气,这个人的天灵盖还不能拧下来。 拧下来两国会开战的。 第318章 我此生所有为聘,你愿不愿意嫁 “难不成阮夫人是怕我苛待她吗?” 叶澜一时间语塞,无从反驳,这等事她说还是没有用,总还是要陛下反驳。 但是北司宸完全没有要反驳的意思。 尉迟萱不明白,王宫中本来就有一个祸国妖妃,怎么哥哥还要娶回去一个小妖精? 难不成她们身上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能把男人的魂都勾走? 尉迟戎转过身,面上还是邪邪的笑着,“还请陛下王殿成全。而且王殿不是进我房间的时候,也看到了九小姐给我的信物。” 阮璃璃心里蓦的咯噔一下,抬头看了过去。 什么信物? 难不成是他从她哪里抢走的…… 北冥渊看到了?? 阮璃璃心跳忽然加速,慌了神。 北冥渊没有说话,冷着脸坐在上面,脑海中全是尉迟戎床上出现的东西。 北司宸笑而不语。 尉迟戎扬声,“不过,确实偌大的王府没有个女主人可怎么好,如若觉得是我从你们朝中带走了人不乐意,在下可以回去请旨,把吾王爱女,我小妹留给王殿。” 这谁都听明白了这北地的大皇子打的是什么主意。 若是可以在北冥渊后院里把自己的妹妹塞进去,北地是赚的。 不过,拿一个公主换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小野种,这简直是对北地公主的变相侮辱。 “这还得看王叔的意思。”北司宸调侃说着。 众人都在等北冥渊表态。 这还用北冥渊亲自开口,人都给赶出来了,那哪里还会管她的死活。 阮璃璃站在下面,攥了攥粉拳,她还没有来得及跟他解释,他看到了定然是要误会的。 尉迟戎笑吟吟道,“摄政王殿下要是不说话,那就是默认答应了?” 北冥渊缓慢掀起眼帘,眸底冷光四溢,幽幽开口,“是……你说的对。” 阮璃璃小心脏一下子就沉了下来,他果然还是误会了,怕是误会的还不轻。 尉迟戎脸上浮上了些得逞,“那……” “孤那么大的王府没有个女主人可怎么好。”北冥渊目光幽冷的看着阮璃璃,拳头因为过分用力而开始泛白。 阮璃璃听着他说的话,心一下子凉了半截。 他是什么意思? 大殿上,文武百官仰头看着上面的男人。 听到他浑厚有力,微哑深沉的声音重重扬起,“阮璃璃,出来!” 阮璃璃握紧衣角,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咬着唇从角落里走了出来,她一瞬间感觉所有的视线都看着她。 北冥渊瞳孔危险的缩紧,冷声问着,“你可愿当孤王府里的女主人?” 阮璃璃身板僵住,错愕的抬头看了过去。 众大臣皆是一愣,尉迟戎脸色倏然黑了下去,唇角的笑容刹那消失! 阮璃璃隔空迎上男人深沉似海的瞳孔,一时间大脑一片嗡鸣。 这远远比他以往突然蹦出来的嫁给我要冲击大得多。 在场的每一个人双目瞪大,满眼不可思议,像是自己耳朵跟着坏掉了一样。 “阮璃璃,给我说话!”北冥渊没有那个耐心等所有人都反应过来,目光牢牢地盯着阮璃璃,连自称都没有带,“我此生所有为聘,你愿不愿意嫁?” 他当着满朝文武重臣的面,声音像是撞在每一个人的耳朵上。 郑重又强势。 阮璃璃一时间眼神茫然而慌张,突然一下子跪在地上,“殿下……” 北冥渊缓慢的摩挲了一下座椅扶手,“只回答我愿不愿意,还是你更想我送你去和亲?” 阮璃璃慌忙应声,“臣女愿意!” 大殿上下瞬间一片寂静,安静的所有人的呼吸声都是小心翼翼,生怕谁先打破这个安静,谁就是在众矢之的。 北冥渊远远的看着她,冰冷淡漠的面容上缓缓地出现裂纹,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 尉迟萱见到北冥渊之时,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脸上露出笑容这样的表情。 北冥渊轻笑着,低声呢喃了一句,“就知道你愿意。” “还非得我逼你才肯。” 男人的声音很小,就是在自言自语,却因为满场的寂静,显得格外清晰。 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了。 阮璃璃一下子小脸红的像是熟透的番茄,耳根几乎要滴血一样。 北冥渊懒懒的撑在一侧,看向尉迟戎,恶劣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她没看上你,真遗憾。” 众人:“?” 尉迟戎漆黑如碳的脸色顿了顿,僵硬的抽了一下唇角,当众被北冥渊拂了面子很难堪。 “不过,孤也不是小心眼之人,若是你们兄妹在孤大婚之日来捧场,孤也是欢迎的。”北冥渊淡淡的说着,直接起身走了下去。 大殿上下没有一个人回过神来敢说话。 就看到那个无上尊贵的男人走下去,把跪在地上的小姑娘拉了起来,还体贴的拂了拂她裙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看我就跟你说,早些嫁了就没有这么多事。” 阮璃璃一时说不出什么话来,只看着他。 说好的悄悄地呢? 这下想悄悄地也不成了。 “你们继续,孤乏了,下去歇歇。”北冥渊淡淡扬声,拉着小姑娘就往外走。 尉迟戎攥了攥拳头,眼底带过些邪佞挑衅,“在下没记错的话,您血毒未愈,怕是性命堪忧。” 北冥渊脚步微顿,偏头看过去。 尉迟戎邪笑道,“那您可要好好的注意身体,毕竟北地不同大夏,我自然也是不介意我的女人是不是心有所属,亦或者嫁过人。” 历史上有名的萧皇后一生辗转六位皇帝的床笫之间,殊不知这嫁过被调教过的美人,更为要命。 阮璃璃秀眉轻蹙,正要回头看他,却被北冥渊一只手拽到了身前,他看也没看尉迟戎一眼,便离开了大殿。 而此时殿后,玄若扶着门框,遥遥的看着北冥渊的背影。 旁边流云心疼的看着玄若“主子……” 玄若抬手制止了她的话,一双冷艳眸子光芒尖锐,死死的盯着消失在殿外的身影。 脑海中不断的回荡着方才北冥渊的话。 “我此生所有为聘,你愿不愿意嫁!” 凭什么…… 阮璃璃凭什么? 第319章 你是变态吗? 不过片刻,堂堂摄政王当众求婚的事情一传十十传百,直接顺着宫墙朱苑传出了皇宫,传进了京城内外。 宫中方才还在碎嘴阮璃璃的官家小姐,一时间没有了话说。 面面相觑,谁都没有反应过来。 “那个阮璃璃到底什么来历?不是刚刚被赶出来的吗?” “谁知道啊,诶,快别说了,那边传旨公公过来了。” “我听说把她赶出来是为了先脱奴籍,再抬身份,在进府。”一个小姑娘躲着,低声议论着。 “以后说话千万小心点,要是被那位主子听见,小心小命不保。” “我哪里知道下旨除名,是为了抬身份啊。”被指责的小姐明显很委屈。 仿佛刚才嘲笑阮璃璃被赶出府的话,都是被逼无奈一样。 坐在花园里喝茶的萧潇一时间连茶都没喝下去,愣愣的听着这个变故,脑袋里一片空白。 怎么就一会儿的功夫,就就就要嫁了? 萧潇眉毛跳了跳,这是什么操作? 那玄若姐姐怎么办? 旁边婢女看着萧潇越来越慌张焦急的脸色,“怎么办,玄若姐姐一定很难过。” “天哪那个阮璃璃也太不是东西了吧,就喜欢抢别人的男人是不是?”萧潇拍桌站起来。 “那个阮璃璃该不是狐狸精转世的,明明王殿都把她赶出来了,她该不是使了什么手段……” 就在萧潇压低声音替玄若抱不平的时候,旁边议论的小姐们又开始了,“我听说刚才的时候,陛下刚刚下旨赐婚呢,估计刚才过去的,就是给阮家送旨意的。” 萧潇咬着唇,站在原地缓了片刻,为好姐妹讨公道的正义心爆棚,立马起来。 “诶,小姐,你去哪啊?” “我去找陛下。” “小姐,你冷静啊,陛下都下旨赐婚了,不可能收回的。”丫鬟连忙拉过萧潇。 萧潇深吸了几口气,“即便是不能劝陛下收回成命,我也一定要拆穿那个小贱人的真面目。” 萧潇甩开丫鬟的手,提着裙子就往那边大殿跑了过去。 丫鬟站在原地慌忙跺了跺脚,无奈的喊了声小姐,又匆忙追了上去。 北冥渊把阮璃璃关在屋子里,冷着脸把一件从尉迟戎哪里拿过来的衣服扔到了阮璃璃面前,挑眉冷声道,“不是说换下来了吗?” 强大的威压扑面而来,阮璃璃看着被扔在面前床边的衣服,抿着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是长本事了?四处留情?”北冥渊此时完全没有了刚才殿上神色淡然。 现在就仿佛随时可以把她拆碎吃了一样,凶狠无比。 “你就会窝里横。”阮璃璃小声嘀咕着。 “你说什么?”北冥渊声音严厉了些,俯身捏起她的下巴,“再说一遍。” “我确实是换下来了呀。那不弄脏了,你不是看到了吗,这个就是不干净啊。上面洒了酒。”阮璃璃一时慌,皱着眉头支支吾吾的说着。 北冥渊看着她,咬牙切齿道,“换下来,送给别的男人?怎么就没见你弄脏了送给我呢?” “你是变态吗??”阮璃璃一时气结。 这人怎么什么都要攀比? “那我变态一点你就送我?” 阮璃璃:?? 什么神仙理解力?? “又不是我送给他的,是他抢走的!”阮璃璃坐在床上,多少有些发泄意味的锤了一下床板! “好好的怎么会被他抢走?” “我衣服脏了,换下来之后他闯进来抢走了,这你也要怪我吗?”阮璃璃仰起头。 北冥渊挑了一下眉毛,“他是在你换的时候闯进来……” “换完了!换完了闯进来的!”阮璃璃强调,“他没看见什么。” 北冥渊兀自点头,凉凉的说了一句,“这样那我就先留着他的眼睛。” 阮璃璃薄唇抿成一条线,不说话了。 北冥渊松了手,抬手拿起床边的衣服,一阵戾气席卷而来,那件小衣服瞬间在他的掌心燃起一团火,刹那间化为灰烬。 阮璃璃看着他的动作,心口一滞。 看他的眼神,几乎以为他毁掉的是尉迟戎这个人。 北冥渊淡淡道,“宝贝,你记住,你是我的。” “如果让我发现你有异心……”北冥渊凉凉的看着她,俯身靠近。 “我没有。”阮璃璃慌忙说着,“别弄我好不好,我这两天浑身又酸又累。” 阮璃璃咬了咬唇,纠结了片刻,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北冥渊,“刚……刚才还手酸。” 北冥渊喉咙一紧。 他看着身下的小姑娘结结巴巴,断断续续的跟他讨商量。 “那,那要不然,等过两天,我好了……” 他本就不是来真的,别说她现在来红,就是平日里也总想着娇养的丫头等正经成婚后,偏偏她这么个小模样…… 北冥渊觉得喉咙又干又涩。 这个时候外面匆匆响起脚步声,阮明瑞的声音响起,“九妹妹?妹妹你在吗?” “大伯母要我带你回家。”阮明瑞只听说阮璃璃在这一片,完全不知道她是被带到了哪里,只好站在外面大声喊着。 北冥渊偏头看向了门外。 “九妹妹!九妹妹你在的话,你吱一声?”阮明瑞试探着喊。 北冥渊听着他喊得着急,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起身整理了一下衣领。 阮璃璃看着他起来,才稍稍放下了心来,慌忙松了一口气。 动了动,觉得北冥渊没有要扑上来的意思,立马从床上爬下去。 “四哥!” 殿中北司宸散了众人,坐在高位上,召来阮云静跪在下面,漫不经心的听完了太监过来传的话。 北司宸兴致颇好,像是没看见阮云静一般,自顾自的翻阅着送来的礼单。 没有叫阮云静起来,就让她跪在下面,足有小半个时辰。 直到萧潇从外面跑进来,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潇儿怎么有空过来了?”北司宸淡淡道,也没有理阮云静。 萧潇有些奇怪的看了眼跪在下面的阮云静,满脸笑容的迎上去,“我方才听说,陛下给阮家的九小姐赐了婚?” “这婚姻岂非儿戏,这是不是有点草率了?” 第320章 低声下气的求求我 “原来是这个……”北司宸轻笑了一声。 “潇儿既然听说婚姻乃大事,自然也不是朕做主的,王叔都如此做了,朕也是卖王叔一个面子,顺水推舟下的旨意。这个主不是朕做的,是王叔的意思。”北司宸懒懒的说着。 萧潇原本还想要再说什么一听到是北冥渊的意思,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她总不好说北冥渊的不是。 “怎么了?”北司宸看她。 萧潇抿了抿唇,只好退而求其次,“其实是我近些时日在挑选伴读,精挑细选正巧看上了阮家九小姐,这下我倒是……” “这有何妨,不论如何成婚也是一两个月之后的事情,也是能当你一阵子的伴读,给你些时间挑下一个。”北司宸淡淡的说着,“更何况,若是你的伴读,也算是给她涨了身份,与郡主做同学,定然是可以的。” 萧潇一听北司宸答应了,顿时喜上眉梢,“那我还听闻九小姐曾经在圣原师尊座下,臣女不知是否有此殊荣,请师尊来学堂上课?” “自然是可以。”北司宸点头。 只要给她一点时间,她一定能让阮璃璃露出真面目,给玄若姐姐拖延时间! 萧潇开心的谢了恩。 坐在殿上与北司宸亲昵的聊了片刻的天,萧潇敏锐的注意到从始至终,北司宸完全无视了还跪在下面的阮云静。 萧潇聊着聊着,多少分心注意了一下阮云静。 “陛下,这位姐姐可是犯了什么错。” 北司宸半晌轻笑了一声,“可能没有吧,但朕就是想让她跪着,需要理由吗?” 萧潇一时间没敢说话,同情的看了一眼阮云静。 偏偏那个姑娘脸色沉静,面无表情的承受着。 萧潇坐了一会儿,不过片刻北司宸就以他乏了为理由,让萧潇先退了下去。 萧潇行礼退下,旁边的李公公迎上北司宸饶有兴致的眼色,便心领神会的退下。 一转眼间,屋子里的宫人都退下去了七七八八。 关上殿门之时,屋子里也只有他们两个人。 阮云静规规矩矩的跪在殿下一声不吭,却暗自攥紧了手指,心跳快了些。 北司宸居高临下的望着她,拨弄了一下手心的核桃。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北司宸缓慢起身,朝着下面的小姑娘走了过去。 他的动作是极致的缓慢,却带着无声的压迫感,让阮云静不自觉的皱紧眉头,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 她低着头的姿势,恰好能看到男人的鞋尖,看着他一步一步朝着自己靠近,男人压迫感十足的气息就笼罩在她的上方。 北司宸嘲讽的轻笑一声,“抬起头来。” 阮云静手指攥紧,接着自己的一个手指甲一下子被抠断,指甲有些地方刺进了她的血肉中。些许的刺痛让阮云静清醒了些。 也不知道是用了多大的勇气,她才缓缓抬起头,眼神对上北司宸的一瞬间,她倏然挪开。 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鹿,一下子慌了神。 北司宸嗤笑着,丝毫不顾及自己皇帝的身份,蹲下身牢牢地看着她的眼睛,“胆子这么小?” “当初捅我的时候,你胆子可一点都不小,宫宴之上在所有人面前搔首弄姿的时候,胆子可也不小,背着朕与情郎私会的时候,胆子更是大的很。” 阮云静心里咯噔一下,心底瞬间一片凌乱。 她轻皱了下眉,错愕的看向北司宸。 他怎么知道…… 北司宸捏着她的下巴,刻意的羞辱她,“现在跟朕装什么楚楚可怜?” 男人的语气极其危险,一双尖锐的眼睛,仿佛可以看穿她。 阮云静颤抖的手指缓缓攥紧,好半天才稳住声音,结果一开口声音还是抖的,“陛下,您误会了,我,我跟梁公子没有任何关系。” 北司宸听着她颤抖的声音,欺凌的劣根性突然涌了上来。 真想让她被欺负的再可怜一点。 北司宸兀自冷笑了一声,牢牢的盯着她,“没关系么,你不准备留在朕身边当个细作,里应外合等朕被搞下去之后,再进丞相府当正妻了?” 阮云静眼底一片慌乱。 她怎么忘了,这里是皇宫,怎么可能会有瞒得住他的事情,这里随处应该都是北司宸的眼线。 阮云静深吸了一口气,“还请陛下明察,我既然进宫,便绝无二心。” 北司宸看着她,松了钳制住她下巴的手,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擦了擦手。 他看向面前的小姑娘,眼底尽是些鄙夷和戏弄,“你倒是懂时务。” “不过……”北司宸的声音放得轻了些,有意要看阮云静的笑话,“你怎么知道朕挑你进宫,便是封妃?” 阮云静一时间被北司宸噎得说不出话来。 她只知道,在这个男人面前,她一举一动都关乎到了阮家的存亡。 阮云静慌忙俯身,“臣女方才只是一时情急,实在是想要甩掉纠缠,口不择言,妄自揣测圣意实属事出有因。还请陛下恕罪。” 北司宸靠在旁边,上下打量着她,“朕知道阮家姑娘都有傲骨,被男人甩了便想要挽回面子才口出狂言。” “毕竟你也不想梁烨每次进宫,看到你被丢掉抛弃在偌大的后宫里,无亲无故,也没有位份,活的连乞丐都不如。而他娶了你亲妹妹,高居于丞相之子的位置,看你就像是看一条狗一样。” 阮云静低着头听着北司宸的话,攥紧了拳头。 “若是你开口低声下气的求求我,把朕哄得高兴了,没准一时心情好,我便答应给你封妃。”北司宸满眼玩味的看着她,刻意等着她开口,想要把这个端庄安静的姑娘尊严瓦解得支离破碎。 阮家的人又怎么样。 在权贵面前,不一样是卑躬屈膝,俯首称臣,臣子不过是君王养的狗,招招手便摇着尾巴跑了过来。 北司宸笑着等阮云静的反应,轻蔑非常。 阮云静咬了咬唇,指甲断裂的地方,抠进了血肉中,渗出些血丝。 轻微的疼痛让她多少有些麻木。 阮云静深吸了一口气,郑重的朝着北司宸行了一个跪拜礼,扬起头直视着北司宸的眼睛,“陛下,臣女不才哄不得陛下高兴,自小臣女学过琴棋书画,样样都会,独独不会求人。” 第321章 是天毒教的毒 “阮家人上跪天,下拜地,敬重父母君王,独独不迎合小人。”阮云静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勇气,刻意咬重了“小人”两个字,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北司宸。 北司宸把玩核桃的动作微微一顿,脸上戏谑的笑容消失,连眼神都变得危险了起来。 偏偏下面小姑娘腰板挺得笔直。 她是怕的,大约多了几分破罐子破摔的意味,阮云静咬着唇,看了他半晌,又加了一句,“陛下若是不高兴,要杀要剐,细听尊便。” 就在她以为北司宸直接会下令把她拖走杀了的时候,面前的男人却突然笑了。 北司宸缓步走上龙椅,颇有些遗憾的说着,“有点意思,既然六小姐不懂得如何开口求人,朕一言九鼎,便不能应允你想要的妃位了。” 男人坐在高位之上,玩味的扬声道,“来人啊,把六小姐带下去,择日封后。” 外面的李公公尖细的嗓音回着,“遵命。” 封后? 阮云静霎时愣在原地! 她在耳朵里过了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直接因为刚才过于紧张,以及跪了个把时辰弄得眼前发晕,一片耳鸣! 被芷兰扶起来一直到回到自己屋子里,阮云静都没有从刚才的冲击中回过神来。 芷兰正开心的安抚阮云静,唯独阮云静慌得厉害。 这个犹如魔鬼的男人,若是要给她一颗糖,必定是要等她得意忘形的时候,狠狠地把她打进地狱! 李公公凑在北司宸身边犹豫了半晌才问道,“陛下,您怎么突然想要给阮家六小姐封后?先前不是……” “不是她说的,阮家姑娘宁可嫁与平民为妻,也不与他人为妾。”北司宸看都没有看李公公一眼,“朕觉得有意思,就成全她。” 李公公站在旁边,眨了眨眼睛,反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 对于皇帝来说,确实是除了皇后以外的位置通通都是妾。 对于北司宸这样的人来说,不管是什么位份,女人一样都是玩物和工具。 倒不如用个后位彻底捆绑住阮家。 夜色渐深,秋风卷起一地落叶,在男人的脚边铺散开来。 北冥渊踏进殿中,旁边的侍卫纷纷低头避让开,男人的周身无声的散出些强势的气息,凌厉的几乎难以靠近。 陌七从另一侧经过恰巧见到北冥渊回来,眉心一皱匆忙跑上前,“殿下,殿下不好了,玄若姑娘吐血昏倒了!” 北冥渊闻声回头看过去,声音不怒自威,“怎么回事?今日不还进宫去陪婉音了吗?” “这……”陌七明显有些为难,皱着眉看向北冥渊,“这个原因有点复杂,属下,属下不好说。” “府中不是有御医吗?”北冥渊剑眉微蹙,“御医也查不出来?” “原因是查出来了,但是……”陌七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躬身拱手,“殿下,您要不然还是随属下去一趟吧。” 北冥渊应允了下来,跟着陌七赶到了临渊阁。 已经有几个御医赶到,里里外外都围了人,流云听闻北冥渊来了,匆忙从里屋走了出来。 她眼泪在眼眶里,低泣了一下,慌忙整理着走上前,“殿下,您可来了,求求您救救我们家主子吧。” 流云在玄若身边伺候的时日长,但是北冥渊也没有见过流云哭成这样。 看样子真的是病得很重。 “到底怎么回事?”北冥渊眉头拧紧,“好端端的为何突然这样?” “回殿下,”一个老御医上前恭敬地行礼,“玄若姑娘中了七风散,慢性毒药,若是受风着凉便会毒发,若是长久使用,便会危及生命。” 北冥渊瞳孔危险的缩了缩,“七风散?” 旁边陌七皱着眉低了低头,“殿下,是天毒教的毒。并且这种毒,只存留在天毒教内部,并没有流传在市面上。” 跪着的御医叹了一口气,“这十有八九是天毒教动的手,已有十来天了。幸好如今发现得早,若是再过一阵子,可能就会伤及根本。” “最近,她可接触过什么人?” “没有,最近主子一直是在府中,也就今天进了一趟宫,可能受风着凉了才病发,也一定不是今日才中的毒。”流云说话都哽咽着。 老御医转头看向流云,“那近来,玄若姑娘可否用过什么东西。” 流云皱着眉思索了片刻,连忙道,“倒是没有用过什么,就是前阵子,主子被猫抓伤,一直用着先前阮姑娘送来的药膏。” 此话一出,北冥渊眸光赫然一凌,眼底蒙上了些黑色雾气,忽而抬头看向流云。 流云恰好此时从那边的屋子里拿出来一个小药瓶,递到了老御医的手里。 老御医眉头皱紧,脸上的皱纹都显得严肃非常,老御医握着手里的东西,细细的看着里面的药物,连忙从自己的医药包中拿出了一根银针。 刚刚试了一下,银针上沾了药膏的地方迅速变黑。 众人纷纷一惊,错愕的看着御医手里有毒的药。 老御医慌忙挑了些药膏把药带出来一些,细细的观察了半晌。 北冥渊的脸色以可见的速度黑了下去,眼底光芒忽明忽暗,手指缓缓的捏紧了掌心的铁骨扇。 直到老御医跪倒在他的脚下,“殿下,是七风散!” 旁边守着的暗卫脸色都有些难以置信,牢牢地看着那瓶药。 阮璃璃在府里呆过一阵子,这丫头的性子,怎么也不像是会背地里用这种手段的人。 更何况,这是天毒教的毒。 北冥渊半晌都没有说一句话,眸底光芒越来越危险可怕。 突然里屋的婢女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殿下,姑娘醒了,请您进去。” 北冥渊冷着脸,让出来禀报的婢女都吓了一跳,不敢多说什么。 流云吸了吸鼻子,带着御医慌忙走了进去。 转眼间玄若的屋子被挤满。 北冥渊踏进屋子,就看到床边一直守着诊治的几个御医。 床边散下来些薄纱床幔,隐隐可以看见里面的人影。 女子一条纤细的手腕搭在床边,上面盖着帕子,由御医诊治。 第322章 她只能喜欢我 见北冥渊进来,御医慌忙起身行礼。 玄若起身,“殿下……” “不必多礼,你好好躺着便是。”北冥渊淡淡的拿过那瓶药,“这个你确定是璃璃给你的?” 玄若隔着床幔看过去,“是……殿下怎么突然问这个。” 旁边流云焦急的跺了跺脚,“主子,这个药里有毒,若不是它,您今天也不会突然变成这样。” 玄若愣了下,看向外面的男人,一时间没有说话。 北冥渊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便细细的看了眼手里的药瓶。 “殿下,您不知道,自从主子被猫抓了,原本这伤应当很快就能好,可是过了这些日子,都不见好转。甚至还有些发炎。”流云跪在北冥渊的脚边,“若不是今日发现的及时,可不是要毁容丧命。” “殿下您可千万要为主子做主,不能放过天毒教的那群人。” 北冥渊剑眉紧蹙,面色阴沉。 “天毒教?”玄若的声音虚弱,明显是刚醒过来,没有什么力气。 “玄若姑娘,你中的是天毒教的七风散,若是再过个几天,恐有性命之忧。”旁边御医面色严肃,一五一十的回禀着。 玄若慌忙看向北冥渊,“殿下,这是个误会吧。” “主子,您对别人大度善良,也不能这样放纵罪魁祸首,”流云迎合着跺了跺脚,颇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她可是想要害死你,您怎么……” 玄若虚弱的劝道,“虽然璃璃不喜欢我,但是我总觉得她不像是这种人的……” “不用说了,”北冥渊突然开口,面色清冷,“我也觉得她不是这种人。” 原本一脸揪心的众人:“??” 流云霎时愣在原地,一时间都忘了自己该说什么。 眼看着玄若顿时也愣住了,张了张嘴,生生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打死也没有想到北冥渊会接这么一句话。 偏偏他神情严肃的厉害,冷着脸看着掌心的东西,“你放心休息,我会查清楚给你个交代。” 北冥渊说着便起身,转身就要走。 玄若慌忙回过神来,轻唤了一声,“殿下!” 北冥渊脚步微顿,等她说下面的话。 玄若虚弱的缓了几口气,咬了咬唇,“殿下,您能不能留下来,我有几句话想跟您说。” 流云眼看着主子发话,立马起身后退了几步,离开了屋子。 屋子里的人有了流云带头,顿时也觉得留在这里听别人说话好像不太好,于是纷纷转身离开了屋子。 转眼间屋子里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北冥渊握着手里的瓶子,看着她,等她开口。 玄若看着屋子里的人都走了,便掀开了床幔薄纱,虚弱的掀开床被下床,小心翼翼的看向北冥渊,“殿下,我听闻陛下下旨,给您与九小姐赐婚了吗?” 玄若病中,不似往常一样穿着规整,多了些轻散的意味。 病美人总是又娇又弱。 北冥渊淡淡的移开目光,抬手扯过屋子旁边挂着的一件外套,隔空扔给了玄若,一边回着,“是。” 玄若接住衣物,一时间不穿上也不好,便先披在了身上,赤着脚朝着屋子里的男人走了过去,“殿下,我想婚姻乃人生大事,尤其是殿下你位高权重,虽然玄若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但是为了殿下今后考虑还是……” 北冥渊轻叹了一口气,“又是为我考虑,你也这么大了,师父让你跟我出来帮扶我,你也不能总是替我想,你还是多为你的今后考虑。” 玄若咬了咬唇,“殿下,玄若一直都跟随您,原以为替您的今后着想就是替我的今后着想。” “更何况,殿下您如今血毒还未解,若是我的毒当真是天毒教的毒,我怕……” “你怕什么?”北冥渊看着她。 玄若低头接道,“怕殿下您有一天会离我而去。” “便是我血毒解了,你也会有夫家,你平日里不是一向看得开,怎么到了这些就想不通了?” 玄若深吸了一口气,“殿下,我前阵子得了消息,天毒教并不是所有人在后脊腰背上,刻有毒纹,天毒教的教主,指挥一些人的毒纹都在隐蔽处。” “其中,天毒教教主好像是在手腕内侧,会出现红色的羽毛印记。”玄若眼帘微垂,有意无意的暗示着北冥渊。 北冥渊点了点头,淡淡的应了一声,“恩。” 他像是根本没有听进去一样。 但是这个红色的小羽毛印记是最直接而且逃脱不掉的东西。 只要刺激阮璃璃身上一些穴位,必然会出现那个小羽毛印记, 玄若看着面前的男人,他的轮廓在屋子里明晃晃的灯光下显得更为清晰,深刻入人心,让玄若一时间看得愣了神。 这样的男人,为什么偏偏眼里就是没有她。 玄若攥紧了拳头,为什么他就不能看她一眼! “殿下,我一直觉得阮璃璃她……”玄若话说到一半,顿了顿,她清楚在北冥渊面前说阮璃璃的坏话是非常不聪明的举动,反而会疏离他们之间的关系。 玄若话锋转了转,“我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她,璃璃她……挺不喜欢我的。” 北冥渊突然皱了下眉,有些奇怪的看了眼玄若,“为什么要她喜欢你?” 面前的男人突然警惕非常,“她只能喜欢我。” 玄若:“??” 北冥渊话说出口觉得自己可能反应过激了,貌似安抚了一下玄若,“咳,没事她忙着喜欢我,没空喜欢你很正常。” 接着男人就转身拿着药瓶离开了屋子。 玄若愣在原地,一脸匪夷所思。 北冥渊离开之后,外面的流云匆忙跑了进来,连忙欣喜的问道,“主子……” “你等等,我缓一缓。”玄若认识了北冥渊这么多年,她自诩很了解这个男人,但是她现在突然看不懂了。 流云喜上眉梢,“主子,我刚刚看着殿下出去了,好像是要去阮家,该不是要去跟那个阮璃璃算账?” 这样他们的目的就达成了,也不枉费主子专门弄出中了七风散的症状。 第323章 师父你真好看 既然直接说那个阮璃璃是天毒教教主不方便,那还不如直接让北冥渊自己发现,自己怀疑,这样既不会破坏主子和殿下的关系,又能让阮璃璃和殿下产生隔阂。 就在流云高兴的时候,却看着玄若坐在旁边,薄唇紧抿,脸色很差。 “主子,您不高兴吗?” 玄若倏然冷笑了一声,原本温和的眉眼之中带了几分戾气。 流云看着主子脸色变了,顿时反应过来,“殿下他该不是没有怀疑?都这么明显了!殿下他怎么……” “等着吧,殿下现在越是相信她,等到梦碎掉那一天,他们两个就越没有可能复合。”玄若声音冷到极致,手指攥紧了手帕,眼底带出了些狠厉。 而此时阮家阮璃璃的屋子里。 阮璃璃乖乖巧巧的跪在地上,双手放好在双腿,抿着唇不吭声。 斯聿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手里拿着戒尺。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告诉我,今天送回家里来的赐婚诏!是怎么回事!” 阮璃璃攥了攥自己的手,看了眼斯聿手里的戒尺,结结巴巴的回着,“师父……我,我那个,我也不知道,就,就莫名其妙,就赐婚了。” “你不知道?”斯聿挑眉看她,重重的用戒尺敲了一下桌子。 “乒铃乓啷”一声,敲得桌子上茶盏瓷杯都跳了跳,阮璃璃小心脏扑通一下。 “给我把手伸出来。”斯聿敲着桌子。 屋子四周房门紧闭。 阮璃璃听着戒尺的声音不自觉的捏紧了自己的小手,“师父,很疼的……” 小姑娘睁着湿漉漉的眸子,眼巴巴的看着斯聿,“我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下次还敢对不对?”斯聿瞪了瞪她,那张清润如玉的面孔染上怒气倒是多了几分生动,严厉的声音倒是格外的浑厚低沉,又磁性万分。 阮璃璃眨巴着眼睛看斯聿这副样子,看着看着突然弯起眼睛笑了笑,“师父你真好看。” 斯聿冷不防的被小姑娘夸了,一时间脸上的怒气没绷住,慌忙轻咳了几声来掩盖自己的慌乱。 “所以好看的师父……能不能不打我。”阮璃璃小心翼翼的缩了缩脖子。 斯聿掩唇,低咳着,“我怎么听说是你当众答应的愿意嫁?师父的话当耳旁风是吗?” “不是的,师父,当时那个北地的想要我去和亲。”阮璃璃很真诚的说着,“您也不想让我去和亲的对吧。” “那自然是不想。”斯聿佯装板着脸。 “是鸭,他也是逼不得已,才说娶我,不然我就要被送去和亲,救了我一命。”阮璃璃煞有介事的说着。 “那你的意思,就是为师还得要感谢他是不是?” “感谢倒也不用。” 斯聿:“……” 这个时候恰好北冥渊从外面推门而入,斯聿的脸色以可见的速度黑了下去。 北冥渊倒是完全没有想到斯聿在这,看着斯聿手里拿着的戒尺和底下跪着的小姑娘,淡淡的勾了勾唇角,“师尊,这是怎么了?体罚?” 斯聿看着面前的男人,一眼看破凉凉道,“你进这个门进的倒是熟练。” 阮璃璃闭了闭眼睛。 北冥渊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回怼了一句,“师尊你进的不也挺熟练的吗?” 斯聿一时语塞,“我,我跟你能一样吗?” “师尊,您吼我!”北冥渊突然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师尊,我知道您不喜欢我,但是我可以跟您好好说话,您怎么能吼我。” 阮璃璃:“??” 斯聿都特么傻了,“你干什么呢?我跟你讲,今天赐婚诏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 “师尊,今天的事都是我的错,您要怪就怪我,千万别怪璃璃。”北冥渊说着就把地上的阮璃璃拉了起来,“要打要骂都可以,璃璃她身子弱。” 北冥渊直接把阮璃璃往里屋一推,转头把斯聿从座位上扶起来,“师尊来,璃璃今天也累了一天了,需要休息。” “您罚我是一样的。” “你放开我!北冥渊!你好好说话!” 阮璃璃一脸懵逼的看着两个男人纠缠着离开了她的屋子。 外面小瑶看着走开的两个人,悄悄的走进了屋子里,“小姐,师尊还怪你吗?” “他现在哪里有空怪我。”阮璃璃笑了笑,上前关好了自己的房门。 半夜,阮璃璃睡得朦朦胧胧的时候,她感觉到自己的床边凹陷下去一些,接着床边靠上去一个坚硬身躯。 靠近的身躯温度偏高,在寒凉的清秋之中,人本能的会靠近温暖源。 北冥渊侧躺着,垂眸看着床里侧的小姑娘一转身就撞进了他的怀里,毛茸茸的小脑袋轻蹭了下他的胸膛。 她轻轻睁了睁眼睛,声音低哑软糯,“你来了啊。” 北冥渊抬手理了理她的头发,“你师父睡着了,我想着你一个人睡是不是害怕。” 阮璃璃靠近了些,额头抵着他的胸膛没有吭声。 而此时斯聿的房间里,斯聿一个不留神被北冥渊五花大绑在床上,怒火中烧。 斯聿:你管这叫睡着了?? 北冥渊从怀里拿出来一个药瓶,低头看了看怀里睡得蒙蒙的小姑娘,没有人忍心再跟她说什么,抬手放在了外面的床头柜上。 黑夜之中,阮璃璃没有注意到,男人宽厚的手掌轻轻捏起了她的手腕,动作轻柔无比。 男人锐利如鹰隼的眸子牢牢的盯着小姑娘光洁的手腕,此时上面什么都没有。 没有一丝丝的痕迹,光滑细嫩。 但若是此时刺激一下她后肩上的穴位…… 他侧躺在床上,敛着眸子,眸底带过些尖利光芒。 片刻后,北冥渊什么都没有做,便把她的小手捏在了掌心,盖进了被子里。 黑暗中,阮璃璃根本没有听到男人几不可闻的叹息声。 * 月光如水,洒在树林枝头,一片清寒,恢弘静谧的城外,飞鸟低鸣盘旋,踩动树梢之际,发出一阵轻巧的吱呀声。 一颗已然枯死的古树矗立在城门之外,猫头鹰挂在上面,睁着圆润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出现在城门口的人影。 第324章 你帮帮我 几只老鹰轻巧的在上空转了几圈,转而飞向城中。 不过片刻,城门层层递开。 玄若缓步走进去。 大殿高位之上,黑色的薄纱散落而下,遮住了上面的人影。 身侧的人低声通报了一句,“城主,玄若姑娘来了。” 黑纱之下人影晃动。 玄若头也没有抬,恭敬地行礼,“师父。” 大殿中沉寂了片刻,许久,上面才传来些沙哑幽冷的声音,“你怎么想起回来了?” “师父……”玄若咬了咬唇,强忍着心中的不适,“师兄要娶了。” “娶?”苍劲浑厚的声音顿了一下,显然没有当回事,“你们要成婚了?” 他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中。 在玄若听来,却更为讽刺。 她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片刻才开口,“不是与我。” 上面的薄纱轻动了一下,男人似乎没有预料到,倏然睁开眼睛看向薄纱之外,下面的人。 玄若低头抿唇,一言不发的等着他发话。 男人浑厚的声音格外的有力,语调缓慢,“不是你,是谁?” “是天毒教的,阮璃璃。” “阮璃璃……”男人靠在旁边,玩味着这个名字,“阮家的那个私生女?他知道她的身份?” “弟子暗示过了,这种事还是需要师兄亲自去发现,平日里师兄很敏锐,不知何故这件事一直都没有捅破。” “冥渊啊,”男人低笑了一声,“他这孩子,要是真的装起傻来,你们谁也不会发现。” “弟子担心,师兄是被她蒙蔽了。”玄若手指攥紧成拳,“毕竟那丫头心机深沉,目的不纯。” “一个小姑娘罢了,不足为惧。”男人抬手示意。 旁边的侍从上前,递给了玄若一瓶东西。 “冥渊的血毒,很快就会到顶峰了,”男人淡淡的开口,“如果不想要他们成婚,这个可以让他体内血毒爆发,那时便不可能成婚。” “为师相信你看人的眼光。若是你实在是忌惮那个阮璃璃,剩下的怎么做,不需要为师提醒你吧。” “可是这个会对师兄身体……” 男人低哑苍劲的声音回荡在殿中,“剂量不大,血毒他都能扛这么久,你有点过于担心冥渊了。” “是。” “没什么事就下去吧。” 玄若应声,手里攥紧了瓶子,转身正要离开大殿。 “等等,”男人停顿了下,突然问道,“阿琊还好吗?” “师父放心,他一直挺好的。” “他还没想起来什么是吗?” “没有。”玄若恭敬的回着。 “罢了,给他的医师撤了吧,”男人沉吟片刻,“他不要想起来了,清醒的人都是痛苦的。” 玄若颇有些错愕,抬头看向那片黑纱中。 她停顿了片刻,还是答应了下来,转身离开。 旁边的侍从看了片刻,犹豫着上前,“城主,玄琊少爷若是您惦念着,为什么不把他接回来。” “他既然什么都不记得了,还不如去一个他可以无忧无虑长大的地方。养在玄若身边,总比在我身边要轻松得多。” 侍从轻垂了一下眼帘,安静的听着,不再说话。 清早,窗户微开,露水气息灌进屋子中,阮璃璃坐在桌边怀里抱着小狐狸,桌子上放着些早点。 旁边宝宝左看看右看看,蹲在床头的位置,爪子拨弄了一下上面的一个瓷瓶。 “啪嗒”一声,宝宝一爪子拍掉了瓶子。 小药瓶咕噜咕噜滚到了地上。 这一声脆响,让还有些困顿瞌睡的阮璃璃清醒过来,看了过去。 小瑶连忙弯身捡了起来,“宝宝!别闹。” 阮璃璃眯了眯眼睛,朝着小瑶伸出手,“这东西是哪里来的?” “我也是好久没有见过了。”小瑶把药瓶递给阮璃璃。 “这个……”阮璃璃皱了下眉,左右翻看着,“这个我好像是给了玄若了,怎么会在这?” 男人此时恰好走到门外,脚步微微停了下来,听着门里面的对话。 小瑶站在她身后,晃了晃坐在了旁边,“小姐你该不是记错了,给的是另一瓶?” “没有吧。我那天出门就只带了这一瓶,我记得……”阮璃璃皱了皱眉,“我记得这一瓶好像是六姐姐给我的。” “可能我真的记错了。” 阮璃璃也没有多想,便放在了旁边,咬着一个白糖小饼。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小瑶抬眼看见北冥渊进来,心领神会的行礼退下。 北冥渊走上前,“起的这么早?” “不早了。”阮璃璃看了看日头,“一会教习姑姑要来,说我过两天要去给婉音郡主伴读,得懂点伴读的规矩。” 北冥渊走到她面前,张开双臂,“衣服没系好,你帮帮我。” 阮璃璃小眉头皱了下,“你多大的人了,还不会整理衣服?” 北冥渊懒懒的看着她,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浅笑,“今天没带陌七出来。” 阮璃璃看了他一眼,咬着吃了一半的白糖小饼,空出手来净了下手,起身上前。 没有陌七,他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北冥渊看着她走过来,嘴里咬着一块小饼,给他重新扣好腰带,整理衣襟。 北冥渊垂眸,浓密的睫毛在日光之下打出一片阴影。 鬼使神差的低头,轻咬住她叼着的糖饼。 阮璃璃:“!” 他在干嘛? 男人的阴影压下来,扑面而来的清冽强势,鼻息都落在她的唇边。 身前的小姑娘动作忽然一滞,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错愕的睁大了眼睛。 眼睁睁的看着他咬掉了自己口粮。 半晌还食髓知味的点了点头,“甜的。” 阮璃璃怔愣了片刻,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后退一步掩唇,无所适从的把剩下的吃掉。 北冥渊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转头走到了旁边坐下来,拿起了桌子上的药瓶。 “你六姐姐给你这瓶药有毒,你知道吗?” 阮璃璃皱了下眉,“这瓶药我没有打开过……有毒?” 她上前拿过北冥渊手里的药,打开了瓶盖,刚想要试试,接着就被北冥渊拿走了。 “知道有毒了还往上凑。”北冥渊看了她一眼,“知道是什么毒吗?” 第325章 别眉来眼去的! “你不给我看,我怎么知道?” “你吃你的饭。”北冥渊抬手示意。 阮璃璃扯了扯唇角,转过头继续吃早膳。 北冥渊有意无意的声音轻了些,“天毒教的七风散。” 阮璃璃动作轻顿了下,尔后轻皱了下眉。 七风散? 这个不是还没有研制好,一直放在教派地下室,基本没有带出来过。 “我六姐姐她不像是会下毒……” “所以有人下毒,是冲着你来的。”北冥渊把玩着手里的瓷瓶,眸底光芒深不可测细细的盯着她。 阮璃璃被他看得发毛。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心理作用,阮璃璃总觉得他在提到天毒教的时候,看她的眼神怪怪的。 北冥渊看着她不吃饭了,低笑了一声,“吃不下了?” 阮璃璃抿着唇,“恩……吃饱了。” 北冥渊点了点头,姿态悠闲的起身,勾着唇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 “那个,我师父还没起来吗?”阮璃璃很轻松的转移了话题。 北冥渊听到这个顿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了些恍然。 完了。 他好像忘了给斯聿松绑了。 于是一刻钟之后,斯聿眼底一片红血丝,委屈又可怜,扶着腰,一瘸一拐的走进了屋子。 斯聿明显没有休息好,眼下泛青,白皙如玉的手腕上一圈圈的红痕。 旁边蹲着的宝宝看着斯聿一副被折磨狠了的样子从外面走了进来,顿时瞪圆了眼睛,“昨晚是他们俩男人一起睡的吗?” 小狐狸晃荡着尾巴,“是啊。” 宝宝小眉毛跳了跳。 顿时脑补出了一场大戏,北冥渊邪气霸道,师父温软正经,一定是师父抵死不从,被殿下玩起了捆绑,最终把师父强行征服。 啧…… 惨,太惨了! 宝宝缩了缩脖子一脸同情的看着斯聿。 阮璃璃看着斯聿这么走进来,心底一惊,连忙上前扶了扶,“师父,你这是……” 斯聿并不想提昨晚的事。 太丢人。 他轻咳了一声,“昨晚……为师练功,不小心伤了腰。” 宝宝嘲讽的翘了翘嘴角。 还练了功? 怕不是被攻练了。 斯聿余光敏锐的瞥到了旁边嘲讽笑容的宝宝。 宝宝嘴角立马压了下来,连忙低了低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哎呀,我猫粮呢?” “小小你看见我猫粮了吗?” 斯聿半晌凉凉的开口,“宝宝养肥了,没别的用处就炖了吧。” 宝宝:“?” * 宫里的教习姑姑来阮家,见到阮璃璃的时候,态度都与以往大相径庭。 毕竟这位小主子跟寻常人家的姑娘不一样,不管怎么说也是北冥渊当着满朝文武重臣的面,下令求娶的。 这下子谁也不敢有分毫的怠慢。 简直就是准王妃,过两天日子到了定亲,便是更不能惹的。 阮璃璃倒是能感觉的出来姑姑们对她太过客气。 再加上她的礼仪若是正经起来还是像一回事的,只不过就是她平时不正经罢了。 姑姑们来之前就被北冥渊私底下派人警告过了。 这更是不敢说阮璃璃的不是。 头一天见萧潇和萧国公,草草的见了个面。 萧潇隔着一张桌子远远的盯着阮璃璃,目光中尽是打量和敌意。 过了一两天跟着萧潇去皇家书院。 萧潇一袭淡蓝色百蝶曳地长裙,姿态端庄安静,却也郑重大气,阮璃璃衣裙素白点缀红梅,倒也没有什么不妥,就是萧潇太过于正式,跟在萧潇后面,有一点像是萧潇的小丫鬟。 这…… 进书院,需要这么正式吗? 她这样来是不是太过于草率了。 先生会不会生气…… 阮璃璃站在门口迟迟没有进去,轻咬了一下指尖。 书院的侍从低声催促了一下,“九小姐不进去吗?” “进的。”阮璃璃应了一声,犹豫了片刻还是走了进去。 “那是婉音郡主?”书院中有人看到萧潇,一眼就被萧潇的气质和样貌吸引过去了。 “果真是新帝看中提拔的大户小姐。” “样貌气质都好好啊。” 小公主撑着下巴,靠在座位上一耳朵就听到了萧潇来了,北绒卿转过身,欣喜的看了过去,“萧潇姐姐来了!” “听说今日那个阮府的九小姐随郡主伴读前来。” 座位上的顾元青心里咯噔一下,不动声色的攥紧了手里的笔。 “这九小姐不是听说是私生女吗?” “小点声,人家现在可是王殿准未婚妻。再说了阮家不是都已经把她提成嫡出小姐了吗?” 有人打量着萧潇正式又庄重的模样,“提成嫡出小姐又怎么样,你看看萧潇,你就知道谁才是嫡出小姐应该有的样子。” “就是她肯定是比不过婉音郡主的。” 萧潇听着周围的评价,得意的扬了扬头。 果然她列的计划没有错。 第一天就应该先压阮璃璃一头,踩她一脚,让她知道自己只是个伴读! 这身衣服大气又华丽,上面的蝴蝶都是珠宝传银线所绣,耀眼夺目。大大的裙摆更是无比抓眼球! 她倒要看看阮璃璃怎么跟她比! 萧潇没走几步就看不到阮璃璃人了,转头看到阮璃璃跟了上来。 两人向书院坐在上面的先生行了礼。 阮璃璃一身清雅素白,红梅点缀,俏皮又生机勃勃,娇俏的容颜是蚀骨铭心的深刻,反倒衣着简单干净,反而更衬她。 这么清淡的一个小姑娘才符合她的年龄。 这一出来,刚才叽叽喳喳的人突然不说话了。 众人:真香…… 萧潇繁复又华丽的衣饰妆容,站在阮璃璃身边,着实被衬得老了十岁。 “我!我好喜欢她的裙子!”一个小姐拽了拽自己身边的同伴,顿时双眼都在放光。 “我也是!” 先生看了半晌,看不明白了,“萧潇,你是要去选秀?” 萧潇突然窘迫。 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罢了,既然来了,就先入座吧。”教学先生皱着眉坐在上面,一把胡子老长,沉声吩咐着。 阮璃璃跟萧潇的位置是挨着的,只不过要靠边一些。 阮璃璃刚刚坐下一瞬间,萧潇脸色古怪,窘迫非常。 阮璃璃迷惑,琢磨着是不是自己不能先坐下…… 毕竟是个伴读。 结果就看到萧潇那无比抓眼球的大裙摆就成功的勾到了后面顾元青的桌子角! 萧潇死活都拽不动,又不敢太大动作。 一时间尴尬无比! 萧潇面带着微笑,转头朝着顾元青递了个眼色。 顾元青愣了愣,没反应过来。 萧潇有些着急,又朝他递了个眼色。 上面的先生突然板着脸重重的拍了拍桌子,“做什么呢?别眉来眼去的!” 第326章 我听说……你要嫁人了 “在我的课堂上,太子皇帝都是一样的待遇!” “萧潇!你第一次来,我先警告一次!” 萧潇窘迫,慌忙起身,“先生,我……” 她带起的动作突然“嘶拉”一声! 萧潇的脸色唰的一下就变了,瞪大了眼睛。 周围的同伴都听到这一声,吓了一跳。 不乏有人看笑话。 先生可没听见,只看见了萧潇瞪他。 “你瞪我?你是哪里不满了,我说你说错了?” 萧潇手足无措的解释着,“先生不是……” “先生,”阮璃璃举手示意,一边懒懒的说着,一边伸手轻轻一挑,把萧潇的裙角给拿了下来,“郡主她只是裙子挂住了,一时惊慌。” 老先生将信将疑的看着突然开口的阮璃璃。 小姑娘神色动作自然,眼神认真。 老先生皱了皱眉,“那好吧,下不为例。” 萧潇此时脸颊涨红,规矩的道了歉,坐下来。 阮璃璃撑着下巴,懒散的开口,“郡主不用谢我。” “谁要谢你!”萧潇压低声音,悄悄看了看上面的老先生不敢再说话。 阮璃璃觉得有趣,靠在旁边勾唇看着萧潇。 接下来一天,萧潇觉得痛苦非常。 阮璃璃一整天耳朵里都是,萧潇对着同学甲乙丙丁…… “你踩到我裙摆了!” “妹妹别踩我裙摆……” “公子小心点我的裙子!” “姐妹!脚下留情!!” “呜呜呜,我的裙摆又被踩了……” 萧潇那引以为傲的大裙摆一天下来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阮璃璃靠在旁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撑着下巴,手里把玩着一支笔,“郡主,要不然,你明天还是换一身衣服来吧,这身衣服不适合进书院。” “要你管!”萧潇想也不想直接把阮璃璃的话噎了回去,“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阮璃璃勾着唇点了点头。 好,她不管。 接着旁边小公主得空走过来,上前几步劝道,“萧潇姐姐,你明天还是换一身衣服吧,太累赘了。上学不用这样的。” 萧潇强颜欢笑:“……我,我觉得还好啊。” 没过片刻,老先生从旁边路过,低咳了一声,“萧潇,你明天换身衣服,这身衣服太招摇,也不方便。” “……”萧潇卑微低头,“先生您说的对。” 第二天,萧潇换了一身简单的裙子,阮璃璃见她来了,打了声招呼,“郡主今天来的挺早,这身衣服挺好看的。” 萧潇咬着唇,瞪了她一眼,“哼。” 她直接提着裙摆理都不理阮璃璃一眼,就直接走进了大门。 阮璃璃靠在门边,唇角勾着一抹浅笑,看着萧潇走进去。 莫名觉得这姐姐有点可爱。 “璃璃?” 阮璃璃正要跟进去,突然后面传来一声低唤,阮璃璃回头对上顾元青那双明亮的眼睛。 “顾大哥,你怎么不进去呀。” “我听说……你要嫁人了。”顾元青沉吟片刻,试探着问道,“你是愿意嫁的吗?” “是。”阮璃璃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睛,“顾大哥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没什么,就是好奇,祝福你。”顾元青连忙摆手。 今日书院男女分屋,男子在院子里教习射箭要领,女子便在屋子里学习琴技。 学堂之上,女乐师先做着准备工作,听到脚步声才抬起头来。 尉迟萱被婢女搀扶着,缓步走了进去。 尉迟萱像是来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四下看看,“原来大夏的皇家书院是这样的,怪不得陛下要我空了过来玩一玩。” 乐师看到尉迟萱,忙上前行礼。 “公主没有回北地吗?” 尉迟萱弯了弯唇,“哥哥回去了,我留在这里玩,也是散散心。陛下已经应允了。” “也不知道这学堂里,都是谁呀,有没有我认识的?”尉迟萱笑吟吟的看着乐师。 花儿一样的异域公主笑起来,乐师显示多了些好感,挨个介绍着在皇家书院读书的姑娘们。 尉迟萱听着听着。 径直听到了阮璃璃的名字,尉迟萱眼睫微颤,那日的情形还时不时的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尉迟萱缓慢的攥紧了手里的帕子,表面上还笑盈盈的,余光瞥见了那边阮璃璃的桌子。 正说着,昨日领学的张先生掀开珠帘走了进来,跟冯乐师说了几句话。 “一会儿姑娘们来了,记得让他们把昨日的功课给我。” 尉迟萱尚且听到了这一句。 冯乐师抱歉的跟尉迟萱说了还要忙,便暂时离开了屋子。 尉迟萱环顾四周,发现姑娘们的小桌子上都放着昨日的纸笔书卷。 昨日的功课也恰好放在桌子上。 尉迟萱咬着唇,四下看了看,转头走到阮璃璃的桌子上。 直接打翻了阮璃璃桌子上的墨汁,黑色的墨汁沿着桌子四散开来,很快就浸透了上面的书卷和纸张。 尉迟萱转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随便找了一个前排的位置。 随后不久进来的姑娘们看到尉迟萱在这里,多多少少都有些讶异。 没有想到北地的公主会来皇家书院凑热闹。 不少姑娘上前套近乎。 刚刚坐进屋子里的萧潇一眼就看到阮璃璃桌子上洒了的墨汁,她心里暗道活该,回头看了看阮璃璃还没有进来,便从袖子里拿出来一包药粉,直接倒进了阮璃璃的茶盏中,随后晃了晃。 直到最后完全消融在水中,萧潇才立马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专心致志的看着自己面前的东西。 昨天她光顾着自己的裙摆了,连阮璃璃都忘了收拾。 今天总算是抓到机会了! 阮璃璃走进屋子里,萧潇平静一如往常。 阮璃璃径直看到了自己被洒了一桌子的墨汁,她慌忙上前,“怎么会这样?” “郡主……”阮璃璃转过头。 萧潇连忙耸了耸肩,“我一进来就这样子了,我发誓。” 她确实没有说谎。 阮璃璃靠在旁边,深吸了一口气。 萧潇余光看着阮璃璃,原以为她会焦头烂额的,却发现人家只是愣了愣。 接着直接抽出了一张没有污染的纸张,趴在旁边唰唰唰的写了不过一刻钟。 第327章 骗子!都是骗人的! 等到来上交功课的时候,阮璃璃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直接把东西交了上去。 好险好险。 阮璃璃交上东西,转头开始整理自己的桌子。 今天教授琴技的是宫里的顶级乐师,冯乐师面相严肃,看起来不苟言笑,也不好接近。 阮璃璃坐在座位上,规规矩矩的摆好自己面前的琴架。 她刚想喝口水压压惊,抬手想要去握旁边小桌子上放着的茶盏,接着指尖就蹭到了杯子上的一些白色药粉。 阮璃璃手指微顿,目光缓慢的看了过去。 萧潇立马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转过头,自己擦拭着自己的琴,偏头不去看她。 等到萧潇转过头的时候余光看见阮璃璃拿起桌子上的茶盏,倒是也没有犹豫直接喝了下去,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现一样。 萧潇一整个上课的心思都不在听讲之上,完全都是在阮璃璃怎么现在还没有发作。 她可是放了最重的泻药。 保准能让她当众出糗! 萧潇一边疑惑着,一边拿起了自己的茶盏轻抿了一口来压下心中的焦虑。 随着她的心情越来越焦虑,那一口完全不能平复,萧潇一口接着一口转眼茶盏里面就空了。 她喝完之后,却看到阮璃璃……睡着了?? 萧潇深吸了一口气,怎么也看不明白了,这药这么舒服的吗? 萧潇正回头,突然上面的女乐师一下子把手里戒尺扔了出去。 她扔得方向正巧是阮璃璃的方向! “砰!”的一声 阮璃璃一个机灵睁开了眼睛。 女乐师气不打一处来,“阮璃璃,你给我站起来!” “谁给你的胆子,在我这里睡觉?” 阮璃璃瞬间清醒过来,还有些发昏的头脑一下子就灵光了。 屋子里都是些皇亲贵胄的小姐公主,自视高人一头,这会儿也丝毫不把阮璃璃放在眼里。 一个私生女,傍上了摄政王。 有什么资格跟他们坐在一起。 看到阮璃璃被点了起来,多是些嘲讽轻蔑。 “你是觉得我讲的很无聊是吗?”女乐师从来没有被人如此轻视过,一时间气不打一处来。 萧潇眼底露出了些看戏的闲态。 “有点点,其实也还好,先生您讲的不差的。”阮璃璃低着头,掰了掰自己的小手指。 听到她的回答,女乐师一时间差点没有背过气去。 什么叫有点点,不差的? 她可是宫里最顶尖的乐师,帝京都屈指可数的水准。 “那你把我刚才讲的重复一遍。” 阮璃璃心想她也不是复读机,“先生,那个我觉得您可能对这首曲子有一点点误解。” “《千秋月》这首曲子是前年才出现的,作曲人是游历了南疆的千秋山,对于千秋山夜景的描绘,从而抒发出岁月风华,千秋不千秋的感慨。并不是您说的那种山河悠远,恢弘浩大报国的情怀。” “我不知道是不是里面对于高山峻岭的豪迈给您了这种错觉……”阮璃璃一本正经的低着头回应着。 接着那边女乐师就火了,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你是先生还是我是先生?” “学生唐突只是个人看法,还是您是先生。”阮璃璃规规矩矩的开口。 “那既然你对这首曲子有这么独到的见解,那想必姑娘你是弹得很好了?”女乐师被气的不轻。 “倒也没有。”阮璃璃皱了下眉。 女乐师摆明了要给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姑娘一个厉害看看,“姑娘上来吧,正巧也让我看看什么叫岁月风华,千秋不千秋。” “先生,我真的知道错了……”阮璃璃声音低了些。 “上来!别让我说第二遍!” 之前来的教习姑姑不是说她就是来陪萧潇学习的吗…… 先前跟教习姑姑可没跟她说这些。 之前…… 阮璃璃:“去皇家书院都要学什么礼仪啊。” 姑姑们:“姑娘会先生好,先生再见就可以了。别的不用学的~” 阮璃璃:“那跟郡主伴读,我都要会什么呀?” 姑姑们:“诶呦,姑娘您去了就是给他们面子呢,还要会什么呀。” 阮璃璃:“那我要是什么都不会,先生们会为难我吗?” 姑姑们:“开什么玩笑,谁敢为难您啊。” 阮璃璃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 现在…… 骗子!都是骗人的! “千秋月这首曲子我学了好久才学会,里面技巧特别多,她真的会吗?” “不是说她之前在乡下长大,那乡下怎么会有地方教她练琴。” “先生都已经把曲子弹得出神入化了,阮璃璃怎么想的啊,敢顶撞先生?” “管她怎么想的,爱出风头就让她出呗,反正丢人现眼的是她。” 旁边萧潇没有吭声的,但是心里肯定已经乐开了花。 余光看见阮璃璃走上前,刚刚心里还开了花,接着突然感觉到肚子“咕噜”一声。 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在腹腔搅动起来! 活生生像是有一个榴莲在她的肚子里蹦迪。 萧潇脸色当场就变了…… 末了还安慰自己,没事没事,是胀气,多喝点水就好了。 于是萧潇自顾自的倒了一杯水。 阮璃璃走到了女乐师面前,颔首行礼,“先生,见笑了。” 女乐师心中憋着一口气。 刚才她就是故意想要逼阮璃璃多说几句软话道歉立威。 这丫头这么还就这么上来了? 阮璃璃坐在女乐师的琴前,手指轻轻按压了几下琴弦。 不由得在内心感叹,果然先生的琴要好很多。 阮璃璃这么想着,接着停顿了几拍,直接起音,音线颤动之际,众人鼓膜皆是一震。 一股麻酥如电流的感觉从脚底直窜上大脑。 众人纷纷一愣。 女乐师几乎是同时皱了一下眉头。 下面还是不是有人低声议论,“切……虚张声势。” “就会故弄玄虚。” 过了一会儿,屋子里议论声小了些。 “她,她不是不会弹琴的吗?” “……骗人的吧。” 又过了一会儿,屋子里一片安静,反而是外面躁动不安,有男子掀开帘子一角,站在外面看。 接着很快屋子外围被挤满了人。 “不愧是宫里的顶尖乐师,这弹得……恩,那个那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冯乐师当场脸色漆黑如碳。 第328章 我特喵的还上什么课!! 阮璃璃刚刚弹到一半。 突然外面张先生气冲冲的闯了进来。 “阮璃璃在吗?” 老先生的声音过于浑厚,以至于阮璃璃吓得手指抖了一下。 直接断了音。 众人一阵接着一阵遗憾唏嘘。 但是谁也不敢招惹张先生。 因为阮璃璃一口气弹了一两刻钟,直接到了休息时间,张先生根本没有想其他走了进来,把一沓纸重重的摔在了阮璃璃面前,“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昨天的功课怎么会这样?” 阮璃璃吓得手指一抖,慌忙站起来,“先生……” “先生我不是交了功课吗?”阮璃璃一脸懵。 “你是交了,我让你们做万春寒的词赋,你知道你这篇万春寒·戎疆最早是出现在哪里的吗?”张先生气的小胡子都被吹了起来,怒目瞪着阮璃璃。 阮璃璃皱了一下眉,为难的开口,“《万春寒·戎疆》最早出现在南疆边城,笔名为明澈的战士写的。” “你也知道人家是战死沙场,生前所做词曲,你也敢拿来用?拿来抄,充数?” “学知识先学德,你连最起码的道德观都没有,你凭什么进皇家书院?你自己不觉得羞耻吗?”张先生重重扬声,直接把东西拍在了桌子上,“这可是我最喜欢的一首词,大气磅礴,你以为你一个小丫头写得出来?” 旁边的人低声看戏。 “不是吧,人血满头都吃?” “果真没什么教养。”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咬了咬唇,委屈巴巴,“先生……是我自己写的。不信你可以去问我二哥。” 接着他又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你!你还撒谎?” “是谁教的你口出狂言,撒谎不用负责任的?你二哥就算是护着你,也不能为他南疆死去的战士抹黑!” “那战士是当年驻守南疆军队鼎鼎有名的才子。万春寒,千秋月,上谷风都是他所作词曲,在南疆战场广为流传。你这些都知道吗?撒谎不需要成本的是吗?” 旁边早就被阮璃璃拂过面子的冯乐师连忙应和道,“是,我今日所教《千秋月》便是张先生推荐与我,让皇家子弟勿忘前线将士,居安思危。我记得清楚,曲谱是一位叫明澈的公子所做。” 阮璃璃抿着唇,犹豫了半晌,“恩……那个……《上谷风》是南疆大帅王俞作词,《千秋月》在战场流传版本很多,还有《云落》《南城》都是王俞所作,明澈谱曲,并没有先生所说那么传神。” 众人:“??” 并没有那么传神?? 张先生和冯乐师差点没有背过气去。 “璃璃,你就算交不上功课,也不能这样做啊。”萧潇憋着痛快的笑,连忙碰了碰阮璃璃的手臂。 “你一个姑娘家还要不要脸?人家在战场厮杀的时候你在做什么?你吸食别人心血!你这样没有道德迟早遭天谴?” 阮璃璃掰着自己的小手指,为难道,“先生,学生以为用自己写过的东西,应该不至于没有道德……” “毕竟我之前在流落南疆,被二哥收留进军营,女子不便暂且假扮男子,名字暂时就叫明澈,当时是请旨给陛下同意过的。”阮璃璃低着头,像极了一个犯错的孩子,“先生不信,可以问我二哥,或者王俞大帅也可以。” 萧潇:“?” 先生:“?” 众人:“??” 张先生张了张嘴巴,怔怔的看着阮璃璃半晌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阮璃璃半晌没有听见周围有什么回应,支支吾吾的开口,“那个,那个我本来是不想说的,当时陛下应允暂时记入档案,可我也不能总在军营里呆着,养好身子之后,就上报战死离开。” 冯乐师双眼瞪大如铜铃,“你……你……” “你说什么?” “冯先生若是要怪罪我隐瞒基础入学堂,那是学生的错。”阮璃璃乖乖低头,“学生以为进学堂不需要什么基础。” 众人:错在哪?? 错在你比先生还厉害还来学习?? 听听! 这说的是人话吗? 整个院落安静无比,刹那间悄无声息。 张先生几番怀疑的眼光下来,半晌断断续续的保持着老先生的威仪,“你……你最好说的是实话,若是,让我发现你敢撒谎,我便将你逐出书院!” 怀疑是怀疑,但是都把王俞大帅给点出来了,这丫头除非是胆大包天,否则怎么也不太可能把谎撒到大帅头上。 阮璃璃抿着唇,乖乖的站在那里。 书院中的一干人看着这情形,都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打量着面前这个长得娇滴滴的小姑娘,这丫头怎么可能像是上过战场的人? 冯乐师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仰着脖子驱散了众人。 转头上下打量了一遍阮璃璃,“继续,把《千秋月》弹完。” 阮璃璃“啊”了一声,小眉头皱了皱,“先生,您不还得上课吗?” 冯乐师心态崩了:我特喵的还上什么课!! 面上还一脸微笑,“原创在这里,不敢上课。” 阮璃璃一时间觉得有些尴尬,“先生,其实不同人对不同曲目是有不一样理解的,我当初也只是去南疆千秋山,半夜被困在山林里,随手而做,并没有非常特定的含义。” 众人:随手?? 外面顾元青隔着一片竹帘,抬头望着萧潇身侧的小姑娘,唇角不自觉的浮上的一抹浅笑,久久难以压下去。 偏生一想到她不日就要嫁人,笑容逐渐的黯淡了些。 萧潇看着阮璃璃,眉毛一下接着一下的跳着,像是抽筋了一样死活都止不住。 她紧紧咬着唇,原本想要教训一下阮璃璃的! 现在是什么情况? 就在萧潇准备盘算着下一步计划的时候,肚子发出了一阵不合时宜的叫声,咕噜咕噜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屋子! 所有人齐刷刷的看了过去。 “萧潇你怎么了?”冯乐师皱眉问道。 萧潇脸色瞬间涨红,此时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了上来,“先生……先生我……” 第329章 好凶。活该嫁不出去。 “我身体不适先告退一下!”萧潇慌忙找借口离开,走路姿势都变了。 阮璃璃眉梢微挑。 有意无意的看了眼那边桌子上被她调换的杯子。 萧潇成功的打破了僵局,冯乐师压力山大的坐在上面,面色不是很好看。 阮璃璃就觉得这种事不能随便抖搂出去,非得当着所有人的面指控她。 她不说不是,说了又不是。 过了两刻钟,萧潇手指轻捂着肚子从外面走了回来。 阮璃璃撑着下巴看她,“郡主……” 萧潇刚坐下,肚子又是一阵翻腾,立马伸手捂住,神色古怪,“别,你别跟我说话,我还有事……” 萧潇忙不迭的又跑了出去。 阮璃璃暗自感叹。 她是给自己下了多重的药? 又过了两三刻钟,萧潇悄悄地走了回来,刚到门口就感觉情况不对,惨白着脸连忙又跑了回去。 院子里练射箭的公子们远远的看着萧潇跑过来,又跑过去。 有人摸了摸脑袋:“这婉音郡主是来逛街呢??” 萧潇一天都没怎么坐下。 于是冯乐师生气了,当晚直接告到了萧国公家里,说萧潇旷课。 萧潇可怜巴巴被罚抄琴谱十遍,欲哭无泪。 萧潇一边抄一边吸鼻子:……想哭。 忍住! 她抄着抄着,猛然间想到这个琴谱还是阮璃璃创的…… 完了,忍不住了…… 萧潇把笔一扔,瘫倒在旁边。 咦呜呜咦!嘤! 现在就是很后悔,非常后悔。 外面婢女走进来,恰好就看到了这一幕,连忙放下东西上前,“郡主,您这是做什么呢?” “别理我,让我一个人静一静。”萧潇闭着眼睛躺在一边。 婢女顿了一下,“那……如果奴婢说陛下邀请,后天圣原师尊去书院上课呢?” 师尊? 萧潇突然睁开眼睛,立马伸出手,“快,快扶我起来!我还能抄!!” 婢女:“……” * 天南山山脚下的树林里落叶遍地,踩上去吱呀作响,月岚满脸不耐烦的带着一个拖油瓶走在山林里。 某拖油瓶乖乖的跟在后面,“姐姐,姐姐我一定要带这个出门吗?” 拖油瓶抬手指了指自己脸上的面具。 月岚皱了下眉,“要跟我出来,就必须带这个,必须听我的,要不然你就在家里看门。” 月岚一身黑色披风,袖口收束紧,长发被高高的吊在脑后,眉眼之间满满的英气。 “今天姐姐是有正事,你要是觉得麻烦,你就先回去。” “你就会凶我。”北司寒甩开她的袖子,趾高气昂的走到了月岚前面。 月岚觉得带着他出门太麻烦了。 毕竟北司寒是皇城中的危险人物,皇宫里一定发现了他没有死,一定在四处追捕他。 怎么可能光明正大的带着他招摇过市。 “我告诉你,腿长在我自己身上,我想去哪就去哪,哼!”某个目前智商只有五岁的大男孩大步流星的走开。 月岚看着他越走越远,闭了闭眼睛,“你走!你继续走!走出十步远就再也别来见我!” 刚刚迈出第九步的北司寒脚悬在半空中,整个人僵在原地,随后怂怂的收了回来。 还装摸做样的找借口,“哎呀,我怎么崴脚了,走不动了呢。” 月岚看了他一眼,冷着脸走上前,“这么有本事你别跟着我。” 前面的人半晌暗搓搓的低头,“没,没本事。” 月岚看他这副小模样,索性也就算了,“乖乖的听我话。我说什么你做什么。” “哦。”他点了点头,跟着她。 还在后面嘀嘀咕咕着,“好凶。活该嫁不出去。” 月岚活动了一下脖子,握紧了手里的佩剑。 某拖油瓶一下子不吭声了。 毕竟没少挨揍,他不想在外面曝尸荒野。 月岚来见落焰阁的人谈判,她完全不想要带着北司寒,又不是出去旅游带着儿子散散心,这么危险的事情,带着他,当真是得小心小心再小心。 月岚深吸了一口气。 宫中的消息,现在北秦王府的人大部分都已经下狱了,处置的旨意怕不是这两天就下来了。 北秦王府跟太后的关系世人皆知,根本不可能在北司宸的手底下独善其身。 北司宸的目的简直太过于明确。 他不过就是要搞死太后,搞死北秦王一家,铲除异己。 其实皇位对于他来说,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该死的人有没有死。 偏偏在这条路上,天毒教挡了他的路。 月岚正想着,不知不觉走到了树林深处,再有大约半个时辰的山路,就到了落焰阁约定的地方。 大山深处一片静谧,连清秋飞鸟,孱弱的虫鸣都弱了些。 这样诡秘的安静,反倒让月岚轻皱了一下眉头。 常年行走江湖,摸爬滚打的经验,几乎让她一下子就警惕了起来。 月岚忽然停下了脚步,仰起头凉凉的环顾了一下四周。 后面的人完全没有注意到她停下来,直挺挺的撞在她的身上! 月岚被他撞得踉跄一步,不自觉的握紧了手里的佩剑,转头看向北司寒。 她的目光尖锐犀利,冰冷带刃。 北司寒生生吓了一跳。 “你干什么呢?走路走不看路的吗?”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刚刚没……” “就会给我添乱,我要你跟着我有什么用。”月岚皱紧眉头看着他。 “我下次不会了。”北司寒被她的语气吓了一跳,怯怯的回着。 “你走吧,我不需要你。”月岚伸手推了他一把。 推得北司寒后退一步。 “姐姐……” “别叫我姐姐了,你好烦!”月岚秀气的眉毛都打了结,“我不过半路把你捡回来的,非亲非故,你我之前又不相识,你干嘛老跟着我烦我!” “滚!”月岚冷眼看了他一眼,直接转身,快步走开,“我现在不想看见你,别烦我。” 北司寒站在原地,生生愣住,心底一片冰凉。 虽然月岚平日里对他凶,但是还从未说过如此重的话。 月岚像是刻意的甩开他,三两下就没了踪影。 北司寒脸上的表情一瞬间沉了下来,眉眼间难掩的失落和难堪。 第330章 让我滚,那我就滚好了 他一下子像是被全世界丢掉的孩子,转身落寞的离开。 而此时,树丛之中压低身形,无数双眼睛细细盯着小路上的落寞身影。 “头,这个抓吗?” “这个人看样子是天毒教捡回来的傻子,抓了有什么用,没必要。”被称作“头”的男人满眼不屑的看了眼离开的北司寒,转头看向月岚消失的方向,“前面那个,给我追!” 月岚眉眼微动,脚下速度极快,远远的看到北司寒离开,一干人意料之中的没有追他,紧追上自己,才放下了心来。 他不能被人抓到,但是自己无所谓。 倒不如撇开关系。 月岚咬了咬唇,秀眉皱紧了些。 落焰阁那群人,不肯好好的谈判,竟敢跟她玩阴的。 月岚直接闪身逃开。 后面的人紧追而上。 北司寒越走越生气,直到走出了天南山,回到了农家小院之中,气不打一出来。 薄娅看见他只身一人回来了,不由得愣了愣,“寒寒,你怎么自己回来了?月岚呢?” 薄娅一提到那个名字,北司寒的脸色倏然一沉,“我管她干什么?她自己爱怎么样怎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 薄娅一看这情形,有点懵。 “这又是怎么了?又吵架了?” 北司寒阔步走进了屋子里,“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间门,头也不回,闭门不出。 北司寒结结实实的被那些话给伤到了。 他发誓,再也不管那个女人! 就算是死了都跟他没有关系! 薄娅看到北司寒回来,眉眼微动,心下突然一慌,她原以为是错觉。 月岚那么厉害,不会出事的。 然而就是这样,一直到了晚上,月岚都没有回来。 直到深夜,薄娅看着天色渐晚,越来越慌,二话不说忙着给薄暮和阮璃璃送了信过去。 “月岚怎么还没有回来。”薄娅坐在饭桌前,一脸担忧的说着,“她为什么让你回来呀?” 北司寒冷着脸吃饭,“她嫌我烦呗,让我滚,那我就滚好了。” 他嘴上说着,眼睛余光时不时的朝着门口瞟过去。 但是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薄娅等得心焦,慌得什么都吃不下。 北司寒也根本吃不下什么,草草的放下了碗,“我回屋了。” 他关上了房门,一脸“我不关系”“我不在乎”的样子走到了窗户口,伸长了脖子去看外面山上小路的方向。 那边空荡荡的。 阮璃璃正巧从书院中回来,一边活动着自己的手臂,刚刚坐下喝了口水,接着外面薄暮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璃璃!不好了!” 阮璃璃轻皱了一下眉,“你干嘛总是慌慌……” “月岚今日与落焰阁谈判,失踪。”薄暮气息平稳的牢牢地看着阮璃璃。 阮璃璃手上的动作一僵,整个人楞了一下。 脑袋里瞬间过了一遍所有的可能性,直接抬手抽过旁边挂着的披风外套,跑了出去。 外面小瑶刚刚拿着东西走进来,“诶,小姐你去哪!” “郡主有东西落在我这了,我去送。”阮璃璃冷着脸直接说了这句话,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屋子。 小瑶懵了懵。 有东西落下? 什么东西非得今晚送? 明天不就能见到了吗? 阮璃璃直直跑出阮府,府里的下人本想去照看着,结果一溜烟九小姐就没了踪影。 薄暮很快找了借口,跟了出去。 阮璃璃推开仙月阁的房门,早就有人等在了那里,一看见阮璃璃进来,慌忙单膝下跪,“教主,天牢里今天下午关来了一个女子。属下看着像是月指挥。” “她怎么会被抓?”阮璃璃很难以理解。 月岚是出了名的脚底抹油,除了上次被玄影圣教的人抓住过,就基本没有过被捕的记录。 “人送进来的时候,是昏着的。”男子一五一十的禀报着,他常年在天牢里当差,眼力极好,应该没有错。 “上次她被玄影教抓走,不是说还没有动手,就因为体力不支昏倒了。”薄暮想到了什么连忙补充着。 “是,我这段时间也觉得月岚的身体大不如往前,这阵子很爱睡,吃得多但是时常没有力气。”纪封一步上前。 阮璃璃浑身上下连脊背都有些发凉,她坐在座位上,轻咬了一下手指。 “和落焰阁谈判,为什么会送到天牢里,难道落焰阁和朝廷的人有勾结?”阮璃璃皱着眉,思索了片刻。 她恍然间意识到。 方家灭门,是北秦王府被押送回京的导火索,落焰阁制造出的灾祸,灭的方家满门,那北司宸篡位一事跟落焰阁完全是捆绑的关系。 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同一个目标,连敌人都是一样的。 阮璃璃小巧的手指上被咬出了一个个牙印。 是,是这样。 北司宸如果觉得他们天毒教挡路了,那落焰阁也一定是帮忙除掉天毒教的。 阮璃璃沉默了许久,冷不防的说了句,“以我们现在的人手情况,能劫囚吗?” 单膝跪在地上的男子眉头皱了一下,“教主,如果劫囚的话,以目前我们安插在天牢内外的眼线来说是可以的。” “但是……如果要劫,那我们在天牢,在兵部布的眼线,就全都废了。您要知道,天牢内外是最难安插眼线的。我们用了十年的时间,才到现在的程度。”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手指攥紧。 “璃璃,这两天肯定是天牢中看守最严的时候,如果我们去,把人救出来的风险太大。”薄暮劝着,“切不可功败垂成。” 周围一瞬间陷入了窒息般的沉默,仿佛每一刻都是煎熬。 “我们上不行的话,那可不可以找别人上?”阮璃璃抬起头,扫了一圈周围的人。 屋子里的人面面相觑,反应了片刻阮璃璃说的找别人上是什么意思。 “道上是有一些门派,给钱办事。”薄暮仔细的分析着,“但是百分之九十都不接与皇家有关的任务。” 阮璃璃摩挲着手里的东西,“那不是还有百分之十么。” “这百分之十还不一定能做得到。” 第331章 她好像胖了? 阮璃璃眉头皱紧,突然开口,“古门也做不到吗?” 众人皆是一怔。 古门? “你要找古门?”薄暮讶异的睁大眼睛。 古门位于大夏北侧位于一片荒野无人区的地方。 古门里的人通通神出鬼没,杀手榜上,前一百名,有七十名是古门的人。 传说中,古门与周边七国各大势力有牵扯,大夏许多势力都在古门的掌控之中。 这个地方堪称禁区,谁也不敢碰,曾经旁边有一个小国,因为忌惮古门,举兵征讨,最后直接亡了国。 反而太过于势大,没有人敢跟他们勾结也没有人敢去干涉,就真当那里是个无人区,谁也当做不知道。 “古门的人不好请啊。”纪封看着阮璃璃,“而且我们先前与古门并无来往。万一被他们抓住了把柄……” “好不好请,总得试试。我去跟他们门主交涉。”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出了事算我的。” 阮璃璃扬了扬头,危险的眯了下眸子,“要是请不动,随时准备劫狱。” “是。” 眼线可以不要,人不能有事。 月岚身体不好,若是真的生了什么病,在天牢里拖不起。 * 清冷的月光顺着窗户落了下来,一道黑影一闪而过直接落在屋子里,沉声禀报,“主上,来了一封信。” 他低着头,出于尊敬并没有抬头多看一眼面前的男人。 面前就是男人在月光下逐渐拉长的影子,挺拔而硬朗。 禀报的属下顿了一下,显然有些犹豫,“是……天毒教来信。” “扔了。”身前的男人淡淡的开口,全然不放在眼里。 属下皱了下眉,觉得不妥,重新纠正了一下自己的措辞,“主上,是天毒教教主送来了一封,求助信。” 男人的动作微微一滞,在先后听到教主,和求助信的之后,锐利如鹰隼的眸子闪过一道明光。 他转过身,看向来禀报的属下。 没有说话,示意继续。 属下清了清嗓子,“天毒教指挥被捕进了大夏天牢,身患重病,请求主上帮扶救人。” “我凭什么要帮她。”男人轻笑了一声,笑声中带了些不屑,“有什么好处?” “她说,条件随您开,要什么都可以。” 男人缓慢的勾了勾唇,一字一句加重了语气,“真难得,确定要什么都可以?” “确定。”属下低了低头。 男人靠在一边,把玩着手里的东西。 “主上……那……” “回他们,三日后晚上子时,天牢外树林见,我要他们教主亲自来,才可以救人。”男人悠扬的声音慢条斯理的响起,“既然答应了我,就跑不掉了。记住了,她说的任何事都可以。” “是。”属下低声应了一声,转身去回消息。 天空中孤鸟在枯枝树木之上盘旋。 阮璃璃彻夜未眠,半夜掀起床帏下床之时,就看见一只飞鸟落在了自己的窗台上。 她慌忙几步上前,拆下来鸟儿脚边的字条。 南影把回信送了回来。 阮璃璃看着字条上的内容,轻皱了一下眉。 三日后…… 三日后恰好是定亲的日子啊,她如果子时出去…… 阮璃璃都快愁死了。 薄暮随便找了个借口,以查案为由,进了天牢远远的看了月岚一眼,回头跟阮璃璃报信,说月岚除了不太高兴,明显有些体弱,其余没有什么异样。 阮璃璃多多少少放下心来。 而此时,天牢之中,月岚靠坐在床头,手指一点一点的掐着自己的腰,试着自己的腰围。 秀气的眉头缓慢的皱紧。 为什么……为什么感觉她好像胖了? 腰都粗了一圈! 帝京城郊外的小农户中,薄娅一早醒来左右找着北司寒,都找不见了人。 整个屋子里完全没有他一点点痕迹。 薄娅一下子慌了神。 小皇帝失踪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他什么都不懂,只有五岁的智力,现在跑出去不是被卖了就是被杀了。 昨天她回来的晚,并没有敢告诉北司寒月岚的事情,反正他也不一定能听明白多少,还不利于他恢复。 他该不会是被月岚气的离家出走了?? 天南山山林深处,一群黑衣人四散开来,北司寒走在路上,四下寻找着。 径直在一片草丛灌木中,看到了一柄掉落在地上的长剑。 他的动作停下来,目光紧紧地盯着地上的佩剑,缓慢的蹲下身,把佩剑捡了起来。 这个佩剑他太过熟悉,就是月岚之前戴在身上的。 上面沾染了些泥土,甚至没有一丝丝的鲜血。 这反倒更加令人担忧,说明她当初基本没有来得及反抗,就直接被人带走。 北司寒站直身子,浓眉拧紧。 身后一众黑衣人迎了上来,“少主,那条路周围发现了很多脚印,约莫二三十来人,当时确实有人埋伏在周围。” 为首的人低了低头,还是大着胆子开了口,“当时月姑娘,大约是有意把您气走,撇开关系,否则等那些人抓到您,事情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北司寒目光牢牢的盯着手里冰凉的佩剑,目光幽深似海。 他的心底一石惊起千层浪。 周围冷风卷起地上的落叶,穿梭在树林草木之间,尽是沙沙摩耳的声响。 阮璃璃一整夜都没有睡好,恰好北冥渊也不在,今天又正好是斯聿进皇家书院上课,一只手撑着小脑袋,另一只小手还握着笔,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斯聿一袭灰白衣衫,整个人宛如从水墨画中走出的翩翩公子,一举一动都是绝美。 眉眼间的温和明媚,宛如明光降世,周身一切都明朗无比,嗓音磁性惑人,听了心都砰砰的跳。 下面的女子姑娘都看得一愣一愣的,痴痴地盯着斯聿,心里不由得感叹。 天哪,这就是传说中的圣原师尊,呜呜呜爱了爱了。 贵公子哥们都一板一眼的坐着,有几个年纪轻的还有些刻意的模仿斯聿的神态举止。 萧潇难得没有找阮璃璃的茬,乖乖巧巧的坐在座位上,娇俏的小脸上带着标准的微笑,双手都规规矩矩的放在桌子上,眼底闪着光芒。 第332章 离她远一点 斯聿远远的就看到那个坐在位置上的小姑娘脑袋一点一点的,明显已经睡着了。 斯聿时不时的往那边瞥几眼。 这丫头睡姿这么熟练,怕是没少上课睡觉。 坐在阮璃璃旁边的萧潇慢慢的就红了脸。 师尊!师尊是不是在看我! 师尊居然在看我!! 萧潇眼底光芒又亮了亮,坐的更加板正了。 斯聿突然停顿了一下。 众人屏住呼吸,静静地等斯聿开口。 却没有想到斯聿只是轻咳了一声,声音温柔而克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没有管阮璃璃,反而声音愈加平缓了些。 像是生怕吵到了他的小姑娘。 阮璃璃一只小手还握着笔,笔戳在纸上,染了一大片墨迹。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阮璃璃感觉到自己的腰被什么人碰了一下,她的身子轻晃了晃,不受控制的后仰,接着后背抵到了一个宽阔的胸膛上。 男人动作行云流水,一只手掌穿过她的腿弯,轻而易举的把睡着的小姑娘从座位上抱了起来。 北冥渊的动作很轻,都没有把阮璃璃碰醒。 在学堂之中,也只是后面一部分的人看到了这震惊眼球的一幕。 恰好坐在阮璃璃后面的顾元青不自觉的握紧了手里的笔。 斯聿突然不讲课了,目光阴森的看着那边的北冥渊,眼神冰冷而带着些警告。 就差没有开口说……你特么把人给我放下! 厅堂里所有人齐齐的看了过去,就看到了北冥渊抱着人,理都没有理斯聿一眼,直接转身离开。 坐在最前面的尉迟萱一回头就看到了这一幕,登时瞪大了眼睛,满眼怨妒。 他……他怎么能…… 这个时候,许是多少惊动了小姑娘,阮璃璃轻皱了下眉,嗅到熟悉的气息,才安稳了下来,小脑袋蹭了下男人的胸膛,温温软软的开口,“我好困,不要了……” 北冥渊抱着人的动作一顿,垂眸饶有兴致的看着怀里睡得熟的人。 这丫头,梦里都是在干什么? 众人:“?!” 斯聿一刹那间如遭雷击! 不要什么了? 什么不要了?? 斯聿一双温和的眸子里露出些寒厉。 这堂课是死活也讲不下去了。 斯聿不知道多么用力的控制自己,才没有冲上前,冷声朝着下面的说了一句,“把我刚才讲的,抄一遍。” 众人讪讪的回过头,心思各异。 独独萧潇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斯聿,还满脸潋滟笑容。 嘤嘤嘤,师尊好好看,什么表情都好好看。 嘤,师尊怎么能这么好看。 啊,我要死了! 斯聿克制的拿起茶盏,喝了一盏茶,随后装作完全不在乎的样子踱步离开。 学堂里的人看到斯聿走了,一时遗憾,但谁也没有从座位上起来。 北冥渊把人抱进了书院准备给少爷姑娘们休息的客房,刚想陪小丫头躺一躺,听到外面的声音一时也把这个想法打消了。 他刚刚关好门,迎面就看到斯聿走了过来。 “师尊怎么不去上课了?”北冥渊轻笑着开口。 斯聿沉着脸,“有学生离堂,总要关心一下。” “不必了,我代为关心过了。”北冥渊丝毫不示弱,牢牢地看着斯聿,“师尊,晚辈一直不懂你在坚持什么,丫头心有所属,您看不出来吗?” “怕她所属非人。”斯聿挑眉,“更何况我没记错的话,你血毒深重,并不能许她一生,明知道没有结果,为什么还要把她困在身边?” “我想我自己的结果,应当比师尊明白。” 斯聿移开目光,“丫头性情简单,你心思深沉,你觉得你哪点配得上她?” 北冥渊迎上斯聿的目光,没有说话。 “我不希望她将来,费劲的去猜你的心思,等到你腻了,再一脚把她踢开。你说……你到底有什么资格,娶我养了十几年的丫头?”斯聿细细的打量着面前的男人,看了半晌摇摇头。 “你没有资格。” 北冥渊手指缓慢的摩挲了一下自己手里的铁骨扇,眉眼之间风平浪静。 若是陌七在这,一定会被斯聿的话吓得满头大汗! 换做其他人敢对北冥渊说这样的话,恐怕是没有办法或者看到明天的太阳。 偏偏斯聿每每教训北冥渊的时候,他都安静的听着,并没有多做什么反驳。 “那是不是,等师尊觉得我有资格了,我就可以带走她了?” “不会有这一天,”斯聿轻笑了一声,笑容中略带嘲讽,“北冥渊你记住,璃璃信我的程度,远远高于她信任何人。” 在斯聿的眼里,没有人能配得上他养出来的姑娘。 连他自己都不忍心沾染。 生怕一个不小心,碰掉了丫头眼里的光。 “这间屋子从现在开始,他不许进。”斯聿冷声朝着周围的侍卫吩咐着。 侍卫面面相觑,但是还记得,陛下请圣原师尊来,便是答应了,圣原师尊的话犹如圣旨,不可忤逆。 “离她远一点。”斯聿冷冷的看了眼北冥渊。 北冥渊看着斯聿的背影,神色平和。 周围的侍卫压力很大。 这要是王殿非要闯,他们也打不过啊? 北冥渊偏偏也不是什么叛逆少年。更何况丫头睡着,他不进去她也安生。 北冥渊一时间觉得斯聿就像是璃璃的老父亲一样,难搞。 休息时间,萧潇雀跃着,等斯聿回来,在院子里瞎晃荡,计划着偶遇。 她瞄准了斯聿离开的方向,计算了多个师尊有可能回来的路线,加以分析,觉得这条路一定会偶遇到师尊! 萧潇来回踱步,制造出自己不经意间路过的假象。 过了许久,萧潇的脚都走麻了之后,突然余光远远的看到那边闪过些灰白色身影。 萧潇登时瞪大了眼睛,慌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妆容,转过头,第n次假装路过。 斯聿板着脸从长廊走过。 萧潇面露讶色,“师尊,这么巧,你……” 萧潇的话还没有说完,斯聿就大步流星的从她面前走过,“你……” 你…… 你这么冷漠的嘛? 全然没有看到她一样,萧潇抿着唇,看着斯聿的背影,失落了好一阵,有些丧气的低了低头,踢了下脚边的石子。 第333章 我弓都拿不稳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 没事没事。 萧潇努力的给自己做着心里安慰,眉眼间难掩的落寞。 就在她踱着步子往回走之时,突然身后传来了一道冰冷严肃的声音,“萧潇。” 萧潇浑身上下猛地打了一个寒颤,怔怔的回过头,连忙行礼,“臣女参见王殿。” 北冥渊的目光还落在斯聿的身上,抬手递给了萧潇一张纸,“师尊喜欢好学的孩子,这上面是孤近来整理的小问题,以后你休息时间,可以拿着这个去问师尊。师尊才会跟你说话。” 萧潇眉毛跳了跳,一时间没有明白为什么北冥渊会愿意帮她。 “不过……孤希望你知道好歹。”北冥渊慢慢的看向萧潇。 这一眼看过去,萧潇浑身发毛。 一阵惶恐,连忙俯身低头。 北冥渊幽幽开口,“孤点头让璃璃陪你进书院,是怕她无聊解闷罢了,不是让你拿她消遣的。” 萧潇心里咯噔一下,一时惊愕北冥渊是怎么知道的,只得慌忙道,“臣女不敢了。” 虽然她目的不纯……但确实好像是阮璃璃一直在拿她消遣…… 那丫头到现在没有吃一点亏。 北冥渊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萧潇始终牢牢的低着头,感觉到自己身前的光影一晃,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消失之后,她才悄悄的抬起头,看着面前一个人都没有,萧潇扶着柱子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太可怕了。 这个男人也太可怕了。 真不知道玄若姐姐喜欢这样的一个人,难道压力不会很大嘛? 她觉得要是师尊浑身上下都是这样的气场,自己早晚都会被憋死。 那个阮璃璃怕不是个什么小妖精,专门给男人灌一些迷魂药,否则玄若姐姐那么好,殿下一定是心动的。 萧潇深吸了几口气,脸上露出了些少女怀春的笑容。 果然,还是师尊平易近人,博学多识又待人亲和。 萧潇拿着手里的纸张,脑海中已经脑补出了她找师尊问问题时出现的种种令人脸红心跳的画面,小姑娘“噗嗤”一声笑出声。 转头开开心心的继续制造偶遇。 阮璃璃躺在客房之中,周围一下子没有了斯聿平稳的声音,她渐渐的睡得沉了些。 不知道什么时候,阮璃璃猛然之间从睡梦中惊醒,像是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是来上课的,“腾”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头脑发昏的环顾着四周。 这才发觉,周围已然不是什么学堂,而是客房之中。 安静的只有她自己。 阮璃璃小小的脑袋里一遍遍过了些画面。 天哪,师父第一天来上课,她就在他的课上睡着了。 师父肯定很生气。 阮璃璃深吸了几口气,慌慌张张的翻身下床。 刚刚推开门,就看到门外小院子里,北冥渊手里拿着隔壁练习射箭的弓箭。 对面三十多米远的地方放着移动靶。 像是闲来无事打发时间才弄过来。 她打开门,看着这情形,一时间脚步微顿,扶着门框没有了下一步动作。 果然,是他来了。 应该是他把自己带过来的。 啊! 天哪,师父会不会更生气了! 阮璃璃抿着唇,深吸了一口气,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但偏偏她看到院子里姿态认真的男人,死活都迈不动步子。 北冥渊整个人立在阳光之下,手里握着一把弓箭,远远的瞄准着对面的移动靶。 阳光将他深邃的轮廓印刻的更加明朗,连眼睫毛都镀了一层金黄色的光芒。 阮璃璃搜刮自己先前的印象。觉得是极少见北冥渊如此明媚的时候。 男人漂亮有力的手掌握紧弓,力道牵动之间,几乎能感觉到他手臂上蓬勃的肌肉力量。 阮璃璃难得安静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小半个身子还靠在门上。 原想等着他这一箭出去之后,自己再上前,却没想到北冥渊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转而把手里的弓箭放了下来。 抬头看了过来。 阮璃璃迎上他的目光,一时眼神虚晃了一下,轻抿了一下唇,“你怎么不继续了?” 北冥渊缓步走了过来。 旁边看守的侍卫见阮璃璃醒了,也没有很严格的把守着们。 阮璃璃看着他过来,男人的眼神幽深,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浅笑,他俯身靠近了些。 目光牢牢的盯着小姑娘的眼睛,声音低缓沙哑,“你这样看着我,我弓都拿不稳了。” 阮璃璃眨了眨眼睛,轻弯唇。 “醒了?” “现在什么时辰了,我是不是睡了很久。”阮璃璃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襟,“师父是不是很生气。” “他什么时候真的生过你的气。”北冥渊顺势握住她的小手。 自动隐没了后半句,斯聿只会生他的气。 “快用午膳了。”北冥渊靠近了些,面部距离不过咫尺,“想跟我吃还是跟他们吃?” 阮璃璃不受控制的弯了弯眼睛,一双漂亮水润的杏眸弯成月牙一样的形状。 “我跟你吃,是不是太不合书院规矩了?而且师父他……” “实不相瞒,你学堂同伴们,都很喜欢师尊,师尊现在忙着帮他们答疑解惑,没有空来陪你,他还跟我说他很遗憾,让你乖乖吃饭。” “真的吗?”阮璃璃眉毛跳了跳。 这话虽然很有道理,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与此同时,斯聿一下课,收拾东西准备去叫他们家宝贝小徒弟起床吃饭。 萧潇远远的看着斯聿的身影,低头看了眼刚刚北冥渊递给她的纸条。 萧潇深吸了一口气! 机会来了!! 她可以的!! 冲鸭!! 萧潇一鼓作气,直接上前拦住斯聿,“师尊,您刚刚讲的,我有些地方还不太明白,不知道师尊您能不能帮我解答一下。” 斯聿做了十几年的师尊,坐下弟子众多,也是出了名的脾气好,耐心。 他一时间习惯性的沉声答应了下来,“那你快点,我还有事。” 萧潇一瞬间像是捡到了宝一样,一股脑的开始问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问了两刻钟,斯聿有些受不了了,“你还有别的问题吗?” 第334章 大婚礼成1 萧潇一时间有些尴尬,感觉是师尊嫌弃她有点烦了。 “有有有!”学堂之上的女伴们看到了这一幕,顿时灵感爆发。 纷纷凑了上去! 斯聿一整个中午加午膳,都被牢牢的困在众女孩子之中,一脸生无可恋,但是本职教养又不能拒绝。 斯聿搞不懂。 这群姑娘怎么有这么多问题? 没过一会儿,公子哥们也学会了。 场面逐渐失去控制。 阮璃璃刚坐在座椅上,用完午膳,那边陌七从外面走了进来。 “殿下,婉音郡主说,问题被小姐妹和大兄弟们分着已经用完了。大家不知道该问什么了,您能不能再给点?” 阮璃璃一脸懵。?? 什么问题?? 北冥渊勾唇,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可以。” 城外农家小院里薄娅正急的焦头烂额,薄暮刚得了消息找过来。 两个人就看到北司寒坐在院子里,一声不吭的发呆。 薄娅差点没有一口老血吐出来,“小祖宗,你今天是去哪了?” 北司寒回过神来,看了看她,把手里的长剑递了过去,“我去找姐姐,找到了这个。她什么时候能回来。” 薄娅心口一动,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薄暮轻叹了一口气,像是哄小孩子一样摸着北司寒的脑袋,“寒寒,我跟你讲,岚岚她很快就会回来的。” “这样,最多不过三天,就三天好不好?我们一定能把她带回来。” 北司寒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 在薄暮没有看到的角度,北司寒眼底闪过一道寒厉的光芒。 三天,真是个好时候。 三天后,恰好是北司宸立后大婚之日。 朝野上下必定忙着大典,那个时候劫狱,想必是最为合适的。 恰好北司宸大婚之日定的时间与阮璃璃定亲之日是在一天。 阮家阮谦进宫代礼,府中剩余的人多,倒是也顾得周全。 帝京上下都知道摄政王定亲与皇帝立后是同一天,按道理皇帝的喜事是天下第一的大事,其余所有都得为皇帝让道。 偏偏那位主子是个例外。 他看好的时间,任何事情都不可能成为绊脚石。 随着时间一点点靠近,阮璃璃越来越紧张,她倒是有些遗憾不能进宫去给六姐姐送嫁。 更何况与古门门主约定的时间恰好是定亲当晚的子时。 现在月岚还生着病在天牢里。 阮璃璃起先一直怀疑,是不是那个古门门主通天晓地,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知道她那一天定亲,故意的为难她。现在想来古门门主选在那一天倒也是周全之计。 那一天皇帝大婚,宫中的戒备必定是围着皇帝转,是天牢最为松懈的时候。 更何况北司宸新婚之夜,必定也不会分神去管天牢里怎么样。 清晨日光上移,一片明媚的日光顷刻间轻洒在大地之上,整个皇宫上下金碧辉煌。 琉璃砖瓦在日光下熠熠闪光,皇宫内外布置得当。 礼部上下都处于宫中,忙着准备立后大典,皇帝登基前未成婚,登基后也仅有这一次大婚。 宫中上下无人敢怠慢,更何况他娶的还是镇国将军府的嫡出小姐,这下怕是新帝和阮府之势要连接在一起。 大门敞开的屋子里,宫女来来往往,前来送东西,规整妆容的嬷嬷更是络绎不绝。 凤栖宫的宫门内外都快被人踏破了。 阮云静一言不发的坐在屋子里,目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镜子。 旁边阮落雪扶着肚子坐在她身侧,看着阮云静,她有意无意的开口问道,“今日……母亲没有来啊。” “今日恰好也是九妹妹定亲,王殿去送聘,母亲不好过来。”阮云静眼帘微垂。 眉眼之间难掩的失落。 阮落雪眉眼微动,眼底带过一道光,“你也别太难过,你看你这么好命,一进宫就是皇后,姐姐真心为你高兴。” 旁边的嬷嬷和宫女站在阮云静的身侧周围,帮她梳妆换衣服。 阮云静是一点点都高兴不起来,就差把“我不愿意”四个字写在了脸上,“曹家现在不是已经成了陛下的心腹重臣,比阮家还要重要的臣子。姐姐不要来调侃我了。” 北司宸这个人心术不正,暴戾成性,更没有半分君子礼度。 阮落雪轻叹了一口气,“你看你又要来提我的伤心事,当初我为何嫁到曹家,闹得满城风雨。” “我连一个大婚礼成的机会都没有。”阮落雪弯了弯唇,“你知道我起初也是不想嫁的,可是……” 阮落雪说着,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肚子,语气中悲戚难耐。 阮云静听着阮落雪的话,适才想起来,当初她知道的是姐姐被曹铭坏了清白,失了礼数,还未婚先孕,几乎是闹得声名狼藉,才逼不得已嫁到了曹家。 “姐姐,我不是那个意思。”阮云静连忙解释道,“我只是……” “没事,我知道你是无心的,我也没有要怪你的意思。”阮落雪宠溺的轻拍了拍阮云静的脸,“你我姐妹说到底也是命不好。婚事都不能如愿。你比我还好些,毕竟这样的大婚这世上也没几个人能有。” 阮云静坐在座位上,深呼吸了一下。“姐姐,我一直不明白,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惩罚我。” 阮云静眼睫微动,看着架在自己头上的凤冠,觉得仿佛有千斤重,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过往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成了莫大的讽刺。 她前半生克己守礼,不争不抢,乖巧忍让,到头来竟然要葬送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宫廷中步步为营。 阮落雪眼看着阮云静红了眼眶。 她屏住呼吸,微微扬了扬头,不敢让眼泪流出来。、 “你看,你还说呢,我不也是吗。”阮落雪拍了拍阮云静的后背,“我还是难过,我出嫁母亲未到,如今你出嫁,母亲依然不在身边。” “哎……咱们家众姐妹,都是命苦,倒是九妹妹一路顺风顺水的。”阮落雪有意无意的看了眼阮云静,刻意的说道。 自从阮璃璃来了之后,阮家原本很顺畅的生活全部被打破了。 第335章 大婚礼成2 偏偏那丫头过得是越来越好。 如今阮云静这么重要的日子,叶澜却要因为那丫头留在家里,怎么不能让人心生怨恨。 阮云静偏偏这个时候心思完全不在阮落雪的话上,整个人颇有些失魂落魄。 “姐姐,谢谢你今天愿意来陪我。” 其实谁来都不重要了,她就像是一个即将入棺的死人,心如死灰,谁来送都没有任何意义。 “这是应该的。” 阮落雪眉眼微动,有意拉拢,“以后若是你孤单,姐姐可以时常进宫来陪你。” 今后,阮云静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手中无论如何必定掌权。 谁让她是自己最为乖巧的妹妹,将来里应外合搞垮北司宸也就方便得多。 但愿她这个妹妹争气一点,乖乖把新帝伺候开心了稳住后位。 阮落雪勾了勾唇。 脑海中已然浮现出了一系列计谋。 外面的宫人宣布时辰到了,请阮云静出去,阮落雪才勉强的挤出些眼泪,假装红了眼眶,姐妹情深的把阮云静送了出去。 而此时,阮府院子上下张灯结彩,叶澜心事重重的坐在高堂之上,看着摄政王府送来的聘礼。 她颇有些头疼的撑了撑额头。 云静现下在宫中境况如何她还不知道,她是为阮家挡住新帝的非难才进了宫,毕竟北冥渊今日亲自到,她连进宫去看一眼都抽不开身。 叶澜起初是极度反对家里任何一个女孩子有进宫嫁皇帝的想法。 阮家的女儿,便是不上战场,也该有傲骨脊梁,没必要去宫里讨生活争宠爱。 却没想到这世间太多身不由己,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好容易把阮璃璃从那等危险境地拉出来,转头阮璃璃又被那个男人盯上了。 这下直接定亲,择日成婚,这是嫁过去就要守寡吗? 还是要陪葬? 不知道现在让那丫头跑还能不能跑得掉,云静一时半刻是跑不掉了。 叶澜很愁。 就在她愁眉苦脸的时候,桃红从外面跑了进来,“夫人,王殿来了。” 叶澜一愣,脸上勉强挤出了一抹微笑,匆忙迎了上去。 这个时候,阮璃璃突然之间从床上坐了起来,掀开了床帏,“啊啊啊啊啊!小瑶!你怎么不叫我!” 正巧坐在外面的小瑶抱着宝宝和小狐狸喂猫粮。 “夫人说不着急让你起来的,反正只是定亲而已。” 阮璃璃从床上爬起来,连忙换衣服,“啊?定亲不需要我早起吗?” 阮璃璃不懂。 实际上是叶澜想要随时劝北冥渊退亲。 毕竟阮璃璃将来不论是等他死后守寡还是陪葬,都挺惨。 于是厅堂上,就出现了如下场景。 叶澜试图暗示:我们家这个姑娘不记得时辰,还有点傻。 北冥渊:傻点可爱。 叶澜再次暗示:现在还没来,她挺不懂规矩的。 北冥渊:规矩是谁?为什么要懂他?懂我不好吗? 叶澜疯狂暗示:我想让你退亲…… 北冥渊:不,你不想。 等到阮璃璃匆忙收拾好,准备到前厅的时候,迎面碰上了溜达着走过来的北冥渊。 阮璃璃生生的站在原地愣了愣。 “怎么?看见我高兴的都说不出话来?”北冥渊上前。 “不是……”阮璃璃有些懊恼,是不是她起的太晚了。 “宫里现在大典快开始了,定亲礼繁琐的部分,我已经跟你母亲交接过了。我让你母亲进宫去看看你姐姐。”北冥渊淡淡的说着,“毕竟你姐姐以后可能没大有机会见母亲了。” “我们的礼,原是可以不必今天的。”阮璃璃仰起头看着他。 现下撞了,反倒多有不便。 阮云静平日里也算是照顾她。 北冥渊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突然俯身牢牢地盯着她,“可是我等不及了。” 阮璃璃轻眨了一下眼睛,一只小手背在身后,袖子里就是她备好庚帖。 她记得定亲礼中有一个最重要的就是交换合婚庚帖,才算是定亲礼成。 本应该在大堂之上互换的,可惜她睡过了。 私底下换也是一样的。 她抿着唇,不知道该找什么切入点把这个话题引出来,阮璃璃背着小手,眼神飘忽了一下,“那个……” “我好容易来一次你们家,不打算带我转转你们家吗?”北冥渊“唰”的一声打开手里的扇子,作势准备要走的样子。 阮璃璃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要走,慌忙把刚要拿出手的庚帖缩回了袖子里。 “怎么了?”北冥渊转头看了看她。 “没怎么,不是要逛吗?”阮璃璃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大步流星的从他的身边走开。 北冥渊看着她的小模样,唇角不自觉的扬起一抹浅笑。 府中下人遇见纷纷避让。 阮璃璃带着他闲闲的逛到了府中后花园里。 北冥渊脚步悠闲,“早先便听闻将军府的后花园淡雅别致……” “你少来,你天天来我们家,都没看过后花园么。”阮璃璃毫不客气的戳穿了他。 “后花园……”北冥渊目光淡淡的扫过去,唇角勾着一抹笑,“有你好看吗?” 阮璃璃小心脏噗通一下。 像是有一只惊慌的小鹿,在她心里迷了路。 北冥渊缓步走到湖中的亭子里,“许是平日里,我们家璃璃潋滟多姿,姹紫嫣红都黯然失色。” 微风四起,抚动湖面,掀起一层层涟漪。 树梢沙沙声伴随莺雀响彻在四周,一片山水清逸,后花园里没什么人,阮璃璃小脸微红,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转头装作什么也没听到一样,看向池水里面的游鱼。 她拙劣的转移着话题,“你,你看,年初我刚到的时候,这里的小鱼儿还只是小鱼苗。” 北冥渊无声的笑了下。 她眨巴下眼睛,看着那白生生的鱼,突然停顿了片刻,抬起头之际眼底有些水润可怜,“我……我好像有点饿。” 阮璃璃一只手还拉着他的手,看他无动于衷,手指轻挠了一下他的掌心。 “我刚刚起来,一直没有吃东西。” 北冥渊轻吸了一口气,没有说话,俯身刚劲有力的手臂一下子圈住小姑娘纤细柔软的腰,把人拽进了怀里,顺势压在了旁边的庭廊柱子上。 第336章 吾余生所喜 阮璃璃后脊轻撞了一下柱子。 他低头,薄唇就靠在她的耳边。柔软的唇连带着温热的气息都让人浑身一颤。 “我也好饿。” 阮璃璃:“??” 眼看着男人俯身下来。 “……这还在外面。”阮璃璃伸手捂住他的唇,皱着眉,“你注意一点。” 这院子随时都会来人。 要是被人看到了……影响多不好。 北冥渊深吸了一口气,对上她无辜又可怜的小眼神,从骨子里迸发而出的邪念,就想要把她揉进身体,想要把眼前的小姑娘禁锢在他的领地之中! 狠狠地,告诉她什么叫残忍! 告诉她什么叫人间世事,欲生还休,欲死不能。 北冥渊的可怕都写在了眼睛里。 一股莫名的麻酥,酸软从腰脊尾椎上流窜而过。 阮璃璃心尖一颤,一打眼看院子那边走过了几个下人,她转身慌忙推开他,“保持距离。就这样,挺好的。师父说男女在外不可过分亲近。” 北冥渊听到师父两个字,眉梢微扬,有意无意的点了点头。 心底涌上了些酸酸的感觉。 定亲之日都忘不了斯聿那个老男人的话! 北冥渊展开扇子跟她隔着一段距离,遥遥的看着她。 阮璃璃看着那几个下人悄悄地看了他们一眼,偷笑着跑开。 转眼间院子里又一次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北冥渊突然不说话了,转头去看鱼。 阮璃璃瞧着他的背影,“北冥渊?” 北冥渊不吭声,眼里只有鱼。 心里想着,叫师父叫的那么亲,叫他就连名带姓,直呼其名?? 阮璃璃察觉到男人的不对劲,犹豫着上前几步,在他背后伸手戳了戳他的脊背。 男人依然没有动静,也不肯看她。 生气了? 阮璃璃挑眉,她不就把他推开了些吗?值当的生气吗? 北冥渊面对着湖面,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侧有什么小东西钻了过来,径直从他的臂弯之下钻到了他的身前。 接着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从钻到了身前,直接钻进了他的怀里。 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一双小手轻轻的顺着男人的腰际环住他。 北冥渊措不及防的看着怀里多出的小姑娘,“你……” “嘘……”阮璃璃仰起头,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刚刚有人经过,现在没有人了,我就悄悄地抱一会儿。” 北冥渊刚才堵在心口的气,刹那间烟消云散,嘴上还哼着,“不怕别人看到不妥?你师父不是说……” “我师父现在也不在,我偷偷的抱抱,不会被师父发现。”阮璃璃声音轻轻的,双手抱着他紧窄的腰。 像是声音大了就会吓跑什么。 北冥渊觉得自己怕是迟早被这个小妖精磨死。 北冥渊不动声色的轻笑,一只手环过她的腰。 “冽哥哥,”阮璃璃咬了咬唇,暗示意味十足的轻声道,“我的合婚庚帖已经备好了……” 小姑娘的眉眼之间都是轻巧的雀跃,小心的像是在献宝。 北冥渊顿了一下,垂眸看她,“难为你还记得,我还以为你早就忘了。” “你的呢?”阮璃璃轻轻扯了扯他的衣服,满眼期待的看着他。 “一直带着,等你。” 阮璃璃唇角忽然一下的翘起,眼底倒映着万丈光芒,眼睛里都是笑,“那,那那你先给我。” 北冥渊看着她的样子,像是看到了一片万里晴空,春暖花开。 觉得世间一切都明亮了起来。 北冥渊从怀中拿出备好的庚帖,递给她。 拿到手之后,阮璃璃才肯把自己准备好的交给他。 她低着头,小心又欢喜的打开了他递过来的庚帖。 里侧写着一行小字。 “卿为日月星海,吾心之所向。” 北冥渊也恰好看到了她几番斟酌写下来的娟秀小字。 “君若山河风光,吾余生所喜。” 少女心事,无非所见欢喜。 偏偏我贪心的想要余生时时见你,时时欢喜。 此时后花园之外,斯聿远远的看着这一幕,目光幽深暗沉,垂落在身侧的手指缓慢的攥紧成拳。 他周身温润如玉的气质缓慢的冷沉了下来,逐渐冰冷的可怕。 斯聿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圣人,不可能标榜着只要她开心就好,也永远不可能做到无动于衷。 大约是容忍的够久了,才会觉得自己可笑。 斯聿深吸了一口气,半晌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 手臂青筋一次一次隐隐浮动着。 够了。 他忍够了。 * 夜色渐深,辉煌华丽的宫殿之中还是灯火通明,宫中上下一片喜气洋洋的氛围。 外面守夜的侍卫,轮换班次的时候,都陆陆续续的分到了些赏钱和喜糖糕点。 怕是这数百年来宫中最为平和的一天。 没有杀戮和鲜血,没有明争暗斗。 只有这一件大事,连带着京城之中鞭炮声震耳欲聋,京中商铺不乏普天同庆的意味。试图驱赶前阵子新帝篡位的晦气。 偏偏外面热闹非凡,鞭炮声络绎不绝,坐在后宫寝殿里面的正主却没有一点高兴的情绪。 她几乎是麻木安静的坐在喜床上,四周的一切都被面前的红布遮盖住。 整个屋子里静谧一片,相反外面倒是一阵接着一阵的喧嚣。 直到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嬷嬷虽北司宸走进来,一脸喜色。 安排着掀盖头,喝合卺酒等等一系列的流程。 阮云静从头到尾都如同一个木偶一般,随着嬷嬷和宫女的吩咐,把所有的一切都完成的天衣无缝,完美无缺。 她一向是懂礼识度的,根本让人挑不出毛病。 站在旁边的嬷嬷们看着阮云静这张讨喜的小脸,更是欢喜非常。 阮家姑娘基因优良,各个出落得标致,早就是京中人没有异议的共识了。 阮云静面容清秀,淡雅,气质犹如画中一般温婉细腻,唯一的缺点怕就是胆子小了些,性子懦弱了些。 在京中一直太过于低调,所以名声并不算大。 嬷嬷们看着北司宸的眼色退出去,朝着门口的守卫递了一包银两,“劳烦军爷了,这是陛下赏给大家的。今夜院内的值守撤掉一半,不需要太多。” 第337章 求你放过我 嬷嬷很懂这种事。 便是知道新帝的性子,不喜欢人过多的打扰。 喜床的正前方摆着一对红烛,烛光摇曳,将周围的光影打在墙壁上。 北司宸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喜床上的人。 他目光幽深晦暗不明,懒懒散散的伸手,一把捏住了面前人下巴,声音中玩味十足,“怎么,不高兴?” “臣女三生有幸。”阮云静眼帘微垂,规规矩矩的回了一句。 “你该自称臣妾。”北司宸抬手取下她头顶凤冠,顺手扔在了旁边。 随后冷声命令着,“为朕宽衣。” 阮云静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攥了攥拳头,起身走到了男人面前,伸手去解男人的腰带。 原本就有些紧张,她几次三番解不开,克制非常的手指又开始拼命地颤抖。 手抖得厉害,阮云静渐渐的慌了神。 北司宸也不着急,就这么等着。 好半天,腰带被她连拉带扯,终于解了下来,阮云静非但没有放松,整个人反倒更加紧张了些。 她屏住呼吸,缓了好半天,偏生手指还不停地抖,眼神飘忽不定,心跳直接乱了节拍。 北司宸扯着唇角,缓慢的捏起了阮云静发抖的小手,在手里把玩了片刻,“不愿意嫁就直说,你摆这副样子做给谁看?” 他冷笑了一声,伸手重重的一甩! 阮云静整个人直接被他甩在地上,后背直接撞在了旁边的架子上。 架子上摆放着的花瓶直接砸了下来,毫不客气的砸在了她的额角。 “啊!”阮云静痛呼了一声。 额角擦伤,隐隐有血丝渗出来。 瓷质花瓶碎片碎了一地,不乏有碎片飞溅开来,打在了她的身上。 北司宸眼底没有丝毫的同情怜悯,反而笑容多了几分凌虐的玩味。 “不过,即便是不愿意嫁,也由不得你。” “臣妾没有。”阮云静咬了咬唇,伸手碰了一下受伤的地方,手指上点点血红刺目非常。 “疼吗?”北司宸捏着她的下巴,像是一只猛兽,盯紧了自己的猎物,准备把她生吞活剥一样。 阮云静屏住呼吸,忍下来千般委屈,“不,不疼。” 北司宸点了点头,“这点疼,当然不算什么,你还记得,朕闯进宫占了皇位当日晚上,你捅了朕一刀吗?” 阮云静轻皱了下眉。 那日进宫的是云嫣,根本就不是她! 北司宸就是把她当做了云嫣,才逼她进宫的。 “那一刀,可是真的疼。”北司宸恶劣的笑了笑,从旁边抽出了一把匕首,“你想要试试吗?” 阮云静瞬间吓得魂飞魄散,常日里生长在闺阁中的姑娘,哪里见过什么刀光血影。 阮云静对上北司宸的眼神,觉得自己像是看到了什么地狱里的魔鬼。 北司宸缓慢的把匕首握在了手里,“那天你就是把刀藏在袖子里,从这里捅了进去。” 他点了点阮云静的肩。 他的动作极轻,越是轻,越是让人对他产生恐惧。 “不,陛下,陛下,那个不是我,伤了你的人不是我。”阮云静吓坏了,拼命地的往里面缩,“陛下真的不是我。” “你知道撒谎的后果可是很严重的。”北司宸笑了,笑的犹如恶魔撒旦,拿着匕首,逐渐的把她逼到了墙角,“那一刀没有捅死我,你是不是很遗憾啊。” 阮云静慌忙摇头,眼眶泛红噙着些眼泪,“陛下,我没有……” “不遗憾吗?”北司宸曲解着阮云静的话,“那朕倒要替你遗憾了。” “毕竟朕会让你感受比那千百倍的痛苦。”北司宸冷笑着,突然抬手一把抓住少女纤细的手腕,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的把人扔在了喜床之上! 阮云静被拉扯得浑身上下骨头都要散了架。 北司宸手里的匕首丝毫没有要放下的意思,目光阴森可怖。 但几乎是一碰到床,阮云静整个人就拼命地往床里躲,在剧烈的恐惧之下,慌忙认了错,“陛下,陛下,不要,我知道错了,你……” 北司宸轻笑了一声,俯身而上,手里的匕首紧贴着少女光滑细嫩如鸡蛋的脸颊上,“现在知道错了,晚了。” 阮云静身子僵直,一动也不敢动,眼泪根本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男人拿着匕首,尖利的刀刃顺着她的脸颊滑到脖颈,像是在玩赏一样,再次顺着脖颈往下。 直接用刀,挑开了她的腰带。 “陛下,求你放过我。”阮云静肩膀轻颤着。 “你应该求我,别杀了你。”北司宸看着手底下的少女哭的可怜还要求饶的样子,兴致大发,凌虐意味更重了些。 怎么可能放过她。 这还差远了。 阮云静吓得睁大眼睛。 “放心,要杀也不是今晚杀,这么早就弄死你,以后玩什么?”北司宸把玩着手里的刀,刀刃一层一层割开漂亮华贵的喜服。 阮云静神经高度的紧张。 他只要一个用力,那个刀刃就会刺破衣服,进入血肉。 突然之间,腰间一阵轻微的刺痛,阮云静咬住了唇角,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小鹿,看了过去。 才发现那个匕首已经划破了她的肌肤。 腰间逐渐渗出了鲜血。 阮云静一瞬间有一种她活不过今晚的错觉,却偏偏她完全不敢反抗,只是低声哭着。 直到身上添了几处伤口 最后,她无过多遮蔽,男人似乎是玩够了,看着她的样子。直接扔掉了匕首。 真正生不如死的折磨才刚刚开始。 外面的守卫即便被撤了大半,还是有人在的。 隐约可以听到房内的低泣声,和时不时发出的呼痛声。 众人也没有多想,只当是正常。 阮云静几番折磨之下,目光无神,手指轻轻的收紧,像是想要抓住什么,却始终抓不住。 她想她应该是想要抓住一个匕首,直接死得痛快些好了! 但是北司宸怎么可能允许自己的玩物刚到手里就死。 这个人太可怕了。 太可怕了。 他根本就不是人,根本就没有人性! 而此时帝京街道上,夜市热闹非凡,阮云嫣身着盛装,随着贴身婢女逛着夜市。 远远的就看到梁烨在街道的一侧。 第338章 我也没有嫁过,没什么经验 阮云嫣支开婢女,悄悄的朝着梁烨走了过去,喜上眉梢,“梁烨哥哥。” 梁烨看到她,“今日你姐姐已经成婚了,贵为皇后无上尊荣,云静最为善解人意,想必等她日后,一定会原谅你我的。” “我今日也看到了,宫城内外,十里红妆。”阮云嫣笑了。 “羡慕吗?” 阮云嫣点头,“自然是羡慕的。” “我想好了,等到过阵子,我便去阮府提亲。”梁烨突然开口。 阮云嫣愣了愣,脸颊一红,“这……是不是太快了?” 毕竟他们互通心意也没有几天。 “不快,只要你高兴就好。到时候,你姐姐也会祝福我们的。” 阮云嫣连忙点头,“好,那,那我等你。” 阮璃璃回到院子之时,第一时间去了斯聿的房里。 小姑娘试探着敲了敲门,敲了半天却没有任何回应。 阮璃璃伸手推开门,却发现斯聿早就已经不再屋子里。 小瑶从后面走过来,“小姐,你找什么呢?” “师父呢?” “你说师尊啊,师尊今日午后就出门了,还没有回来。”小瑶把东西放下。 阮璃璃站在原地,点了点头。 八成是师父有什么事,出门办事了。 可惜,她还想要跟师父讲今天的事情。 阮璃璃坐在自己屋子里。 一时间觉得空寂无聊了些。 以往每每有开心的事,她都会去找师父,跟师父讲就会更加开心。 毕竟师父养她这么大,这等人身大事,总得要与师父告知。 师父今天一天都没有看到他人了。 阮璃璃撑着下巴,小狐狸蹲在旁边。 没过多久小狐狸就把阮璃璃桌子上放着的一些点心啃了大半。 小瑶的声音从外面响起,“小姐在里面。” 阮璃璃猛地一下子抬起头来,直直的看着陌七抱着一个盒子走了进来。 陌七正对上小姑娘的目光,就看到阮璃璃眼底滑过一抹失落。 陌七有点受伤。 心不甘情不愿的把手里的盒子放在了阮璃璃面前。 阮璃璃看着他的动作,迷惑的眨了下眼睛,“这是什么?” “殿下要我给你的,他懒得管它,感觉你可能会比较喜欢这样的小动物,送给你解解闷比较好。”陌七说着,打开了盒子。 阮璃璃站起身,看着打开的盒子。 盒子刚刚掀开一个角,毛茸茸的小脑袋就从里面顶弄了一下盖子,接着窝在盒子底部。 等到盒子盖完全打开之后,小家伙睁着一双黑亮亮的眼睛,仰起头看着外面的几个人。 小狐狸愣了愣,蹲在原地歪了歪小脑袋。 “这是个什么东西啊?” 阮璃璃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它是……” “姑娘你没认出来也正常。”陌七把盒子里面的一只不过巴掌大小的小雪狼拿了出来,“这个是云绝。” 阮璃璃当场愣住:“?” 你说什么? 它是谁?? 旁边小狐狸伸出爪子扒拉了一下还没有她一条尾巴大的小雪狼。 陌七忙收回了手,拽了拽阮璃璃。 “是这样的,殿下损毁了云绝几千年的修为,现在他被打回了原型,打成了这个样子。”陌七压低了声音,不知道这样好不好跟阮璃璃解释,“殿下下手比较狠,那个我们也没想到他能打回原形打的这么干脆。” “现在云绝什么都不记得。他可能也不记得自己曾经是个人。最好暂时不要让他想起来。”陌七看着怀里连站都站不稳的小雪狼,扒拉着他的手指头,牙口不是很利索的啃着陌七的手指头。 “那他……”阮璃璃眨了眨眼睛,“那万一我一个不小心把它养大了呢?” 这种食肉动物养大了那简直太可怕了。 “所以就给你玩一玩,解闷罢了,一两个月不至于把他养大。”陌七说着,把手里的小雪狼递给阮璃璃。 “毕竟一下子毁了几千年的修为,不是闹着玩的。他现在没有什么攻击力。也不记得什么。”陌七看着它。 北冥渊下手一向是很重他们是知道的。 但是现在看来他们还是远远的低估了这个男人的实力。 云绝近万年的修为,一下子被他搞的就剩下了那么一点。 若是将来云绝觉醒,怕是也要等很久才可以。 现在还能欺负欺负他。 阮璃璃接过陌七手里的小家伙,看着他黑溜溜的眼睛,好奇的打量着面前的小姑娘。 小雪狼眨了眨眼睛:这个人,好眼熟。 阮璃璃难以置信的看着手里一团一团毛茸茸的小雪狼。 陌七从袖子里拿出来一个镜子,“这个是先前云绝一直戴在身上的。” “殿下不知道该放在哪,就暂时先放在你这里好了。” 陌七说着把镜子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阮璃璃一下子觉得自己家里可能能开一个动物园了。 “那他呢?”阮璃璃看向陌七。 “殿下说他今日的政务还没有处理,暂时来不了。若是晚上该处理的都处理好了,定会来陪姑娘你。” “不用了。”阮璃璃眼底闪过一道意味不明的光,“没事,他要是忙的话,那就忙吧,我也没有那么矫情,非得要他陪。” “我记得以往婚前,都不允许见面的。我还以为……”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 “那都是陈年旧俗,殿下才不把这种规矩放在眼里,再说了成婚得等到两月之后。” 阮璃璃抱歉的开口,“不好意思哦,我也没有嫁过,没什么经验。” 陌七连连摆手,“没关系没关系,我也没有经验。” 小狐狸眉毛跳了跳:你们俩搁这客气啥呢? 有经验不就麻烦了吗?? “哦对,殿下说那个镜子是神器,可能姑娘你一时间掌控不了,可以交给师尊保管。”陌七交代完之后,客气的说了句,“姑娘早些休息。” 阮璃璃点了点头,把陌七送了出去。 伸手拿起来旁边桌子上的镜子,抬头看了眼斯聿房间的方向。 但是那边的屋子依旧灯火未燃,一片漆黑。 师父还没有回来…… 为什么走的时候不跟我说一声呢? 他一般都会给我留信的。 第339章 原来是只公的 阮璃璃不自觉的有些担心,顺手把小雪狼放在了桌子上,她刚刚把小家伙放下,旁边小狐狸就吸着鼻子凑了上去。 小狐狸很费解,刚才阮璃璃和陌七说话声音压得那么低,她有没有顺风耳,什么都听不到。 这到底是一只什么东西呀? 小狐狸低了低头,小鼻尖怼了怼小家伙的下巴,让它抬起头来。 这只……好像小狗狗。 小狐狸仗着自己长得比它要大一圈,伸出毛茸茸的爪子,把一点点的小家伙扒拉了一下。 小雪狼一下子没有站稳,一下子歪到了桌子上,四脚朝天。 “呜呜呜!”还有些奶里奶气的呜咽声和反抗声响起。 阮璃璃回头看向它们俩,扬声吩咐着,“小小,照顾好……恩……照顾好弟弟。” 小狐狸一只爪子点在小雪狼的胸膛上,细细的看了看。 自顾自的呢喃道,“原来是只公的。” 小雪狼:“?” “小小,轻点。”阮璃璃走回去,看着被小小摁在爪子底下毫无反抗之力的小狼。 云绝居然也有这一天。 当真是风水轮流转。 百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我。 小狐狸听见阮璃璃的声音,暗搓搓的把爪子松了回去。 转头咬着它的后脖颈,叼着小狼从桌子上跳了下去。 过了没一会儿,宝宝就看着小狐狸叼着小狼的脑袋钻了过来。 宝宝美滋滋的吃着自己的猫粮,轻轻扫了一眼那边的小狐狸,“你在干嘛?” 没有人抢口粮的日子真好。 “殿下送来一只小狗狗。”小狐狸松开嘴,然后就看到小狼的脖子后面,出现了一排整齐的牙印。 隐隐有血丝从里面渗出来。 宝宝:“……叼孩子没有你这么叼的。” “那我怎么叼,”小狐狸张了张嘴,一口含住小狼的头,“这样嘛?” 宝宝:“……” 这只狐狸不太聪明的亚子? “去去去,别吃了。”小狐狸扒拉开宝宝,把宝宝面前的猫粮推到了小狼面前,嘴里还说着,“小狗狗,来,吃点东西。” 宝宝一脸懵逼:“??” “诶,那个是我……” “不要跟小孩子抢吃的,你让让他,我看着他一直没有吃东西。也吃不了多少吧。”小狐狸是这么想的。 宝宝觉得有道理,蹲在旁边看着。 然后就看到那个看上去吃不了多少的小狗狗,面无表情的把一整盘猫粮吃完了。 宝宝生无可恋的看了一眼,转头溜达到隔壁贝贝的兔子窝里,“小老弟,你还有胡萝卜吗?” 贝贝:“?” 阮璃璃坐在旁边,看着旁边的小镜子。 琢磨着正好今天晚上北冥渊不在,她可以放心的去劫狱。 这种情况之下,当然是人越少越不容易暴露。 阮璃璃盘算着,一直坐在屋子里,等着到了子时,周围的一切都暗了下来。 她换了一身夜行衣,轻手轻脚的吹灭了屋子里的烛火。 窗户“吱呀”一声被推开,南影站在外面朝着阮璃璃递了个手势。 示意一下所有都安排好了。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挑了一把趁手的短剑,别在腰间一跃而出,纤细单薄的身影瞬间消失在黑夜之中。 月明星稀,薄云层层叠叠,朦胧似水。 阮璃璃走在山林里,压低了些声音,“一会儿快到了,你就回去吧。” “先把人救出来,我再去找北司宸。” 若是有人压在宫里,那么找北司宸谈判,就一定会被牵着鼻子走。 “就你一个人吗?你一个去见古门门主,会不会太冒险了。”南影颇有些担心。 “他能把我怎么样,”阮璃璃眉眼微动,“再说了他都答应我了,总不会反悔。” 南影心想着阮璃璃说的也有道理。 走到天牢后山的山林入口,突然两个黑衣人拦住了南影的去路,“这位公子还请回,门主只见你们教主。” 南影停顿了一下,“好。” 他说着,朝阮璃璃的方向看了一眼。 阮璃璃递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转身进了山林。 旁边明显是古门属下的一个侍者手里握着长剑,脸上带着一张黑色面具,紧跟着阮璃璃。 阮璃璃看着他,几次三番想要开口打听点关于他们门主的事情。 碍于侍者身上生人勿进的气息,阮璃璃还是打消了自己这个念头。 罢了。 反正一会儿就能见到了。 只不过他为什么不告诉她条件是什么。 只是答应了。 这种事情难道不是应该先商量酬金之类的东西,然后再进行交易。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 少女身形纤弱,一身黑色夜行衣,整个人是与往日里截然相反的干练明朗,干脆纯净。 走了没有多久,一片漆黑的连月光都稀疏无比的山林里,身边的侍者突然停下脚步,“这一片山野区是天牢地牢水牢的交汇之处,姑娘你进去先等等,主上片刻之后就到。” 阮璃璃抬起头顺着侍者的视线方向看过去。 简单的道了谢,转身走进了这一片空寂的山野林间。 整片山野,只有她一个人,连月光都浅薄了些,四周安静非常。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靠在旁边一颗大树旁,余光瞥见了一朵小野花。 兴许是觉得无聊,想要打发时间,阮璃璃俯身摘下来那朵小野花。 少女眼帘微垂,看着手里的花,顺势坐在盘根错节的大树便,一只手撑着下巴乖巧的等着。 她刚刚坐稳,忽然之间听到了几声清脆的琴音。 阮璃璃身板一顿,回身四下看了看。 径直看到某一个方向,一个人背光坐在山林间,一棵大树下,手下是一架白玉琴。 在黑夜之中白玉琴与月光交融,清冷似水,如同琴音一样。 声声震动心弦。 阮璃璃手指轻轻扶了扶身边的大树,远远的看到男人一身黑色长袍,外披着黑色的披风,衣角被风刮得猎猎作响。 阮璃璃眼睫微颤。 手里的小野花一下子从指尖掉了出来,她的指尖有些发僵。 熟悉的音律瞬间与遥远的记忆中重叠! 唯一的区别,便是记忆中是她美艳动人的母妃。 而眼前这个人,全然的陌生。 第340章 如果我想要你呢? 阮璃璃整个人愣在原地,一瞬不瞬的看着那边的人影,手指轻抖了一下随后缓慢的攥紧,紧握成拳。 连曲调结束之后,她都没有一丝丝的反应,怔怔的站在原地,脑海中不断得回想着方才听到的一切。 男人抬起头,目光在她的身上停留了片刻,才抱琴起身。 月光被他的身影挡了一下,阮璃璃眼前的光影有片刻的轻晃,她才回过神来,深吸了一口气。 君肆走上前的时候,手里的琴已经不见了踪影,“姑娘倒是很有礼貌。在下抚琴之际,忌讳有人打扰。” 这姑娘倒是礼貌敬重,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只是静静地看着。 阮璃璃瞳孔轻晃,声音还不稳,“请问公子刚才弹得是什么?谁教你的?” 君肆笑而不语,“在下君肆,方才只是一时无聊随手而弹。” “教你的可是一个女子?”阮璃璃慌忙追问。 “不,是男子。”君肆打量着她,“姑娘可是天毒教的教主?” 阮璃璃眼底滑过一抹失落,随口回应着,“是。” 她此话一出,君肆就沉默了片刻。 上下扫了她几眼,接着眼底闪过些嫌弃,“你们……该不是随便找了个小姑娘,糊弄我?” “……” 阮璃璃觉得自己有被冒犯到。 “你们主子要我来的,现在我来了,他又不肯正面见我,还说我糊弄你们。这是什么道理?” 君肆沉默了片刻,半晌凉凉的开口。 “我就是他们主子。” 阮璃璃:“……” 这么年轻的? 不是已经四五十的中年油腻大叔了吗?? 阮璃璃看着虽然这个男人戴了面具,但是还能看得出来,他的年纪不大。 小姑娘沉默了下,“那,那此番公子既然答应帮我救人,可是说话算数,不会出卖我?” 君肆轻笑了一声,“自然是不会的。不过……”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紧盯着面前的小姑娘,缓步走上前,“不知道这酬金,姑娘是不是能付得起。” “毕竟天牢是皇城中戒备最为森严的地方,劫狱的代价不菲。我们起初也不想蹚浑水。” “我知道。”阮璃璃声音很淡,“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君肆突然一下捏住小姑娘的肩膀,直接把人摁在了身后的树干上,挑起她的下巴,“那……如果我想要你呢?” 阮璃璃一瞬间秀眉紧蹙,毫不客气的打开他的手,“公子自重。” “这么简单的要求都不行?”男人的话多是些调侃意味。 阮璃璃撤开几步,冷漠的移开目光,“我已经定亲了。你还是换个酬金。” 君肆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突然笑了,“在下就是开个玩笑,也不知是谁家公子,能娶得姑娘入门,想必那公子一定惊为天人。” 阮璃璃虽然觉得他说的很对吧,但是还略有些奇怪,他居然这么夸一个素未谋面的人,“那如果你想不起来要什么,可以放放再跟我说,先进天牢救人要紧。” 君肆调戏小姑娘没有调戏起来。 她三句话不离正事,出来一门心思都在劫狱上。 “可以。”男人勾了勾唇角,收敛了些,浑厚冷漠的声音响起,“那就跟我走吧。” 阮璃璃面无表情的跟着。 走了片刻后,便看到了一个被藤蔓覆盖住的石门。 君肆漫不经心的抬手一挥开,露出了里面一个密道。 “这里是天牢一处密道,据说是开国年间,有囚犯挖的,借机逃跑,开国占领了帝京之后,才发现了这里。本来太上皇是准备把这里封死的,后来也只是草草的盖了个石块……” 阮璃璃看着一片漆黑的密道,里面灰尘烟雾缭绕,看得出来是很久没有人进去过了。 阮璃璃没吭声,抬手点了一个火折子,在男人之前走进了密道里。 君肆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小姑娘径直走了进去。 公事公办的样子,完全不听他讲完故事。 阮璃璃拿着火折子四下打探着。 “姑娘年纪轻,为什么会沦为天毒教的?”男人清澈的嗓音从身侧响起。 阮璃璃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这个人仿佛对她很感兴趣。 尤其是对于她的这个身份,非常的感兴趣。 “公子不也是年纪轻,就做了古门门主吗?”阮璃璃声音淡淡的,“我倒是没有想到,今夜公子会亲自前来,日夜兼程,怕是也要走一段时日。” “谁规定,我身为古门门主,就一定要在古门呆着?”男人声音很淡。 阮璃璃转头看过去。 这个人的意思是说,他平日不在古门,那他在哪? 难道就在帝京? 阮璃璃眉毛跳了跳。 他在帝京做什么? 这样的一个人物在帝京呆着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阮璃璃走着,突然感觉到她身边的男人脚步微顿,阮璃璃抬头看过去的一瞬间,恰好看到一条蛇从头顶石壁上“腾”的一下飞窜而过,直冲着他们两个攻击过来。 男人剑眉一皱,眸底带过些尖锐锋芒,刚刚伸手,忽然感觉到眼前光影一晃 几乎还没有等他出手,刚刚那个站在他身边的小姑娘跳在他面前,三下五除二,她的手里稳稳的捏着一条小花蛇的七寸。 小花蛇在少女的手中拼命地扭动着。 蛇尾缠上了少女的手臂。 阮璃璃轻皱了一下眉,伸手从口袋里摸出来一个小东西,当场把小花蛇敲晕,撬开它的嘴,细细的看了看,把手里的东西塞到了小花蛇的嘴里。 “是一条小毒蛇。”阮璃璃观察了半天,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她做完一系列动作之后,抬起头才对上了男人略有些错愕和尴尬的眼神。 君肆伸出去的手指僵了僵,缓慢的收了回来。 阮璃璃回过神来,才发觉他刚才拽住了自己的手臂,像是一个本能的动作想要把她往身后拉。 却没有想到她一个小姑娘冲的比谁都快。 阮璃璃轻吸了一口气,把敲晕的小蛇七寸就这么捏在手里。 “走吧。” “这个……” “哦,这个叫蛇。”阮璃璃声音很淡。 君肆:“……” “我觉得你可能误会了,”君肆好心的提醒道,“我不傻。” 第341章 走不了了 君肆轻咳了一声掩饰尴尬,习惯性的走在阮璃璃前面。 他多看了一眼身边的少女,“天毒教教主据说百毒不侵。” 阮璃璃小眉毛动了动,没有回应。 “可是真的吗?” “你……你好像对于我有很多好奇的地方?”阮璃璃看都没有看他一眼,拿着火折子往前走着。 “毕竟这么多门派都有意与我俯首称臣,小教主从未与我合作过,自然是好奇的很。”男人轻笑了一声。 阮璃璃眉眼微动。 岂止是从未合作过,他们天毒教一向都是避开古门,古门几次三番探寻都无果。 要不是这次事情棘手,他们根本不可能找到古门。 阮璃璃捏着小蛇,安静的走在前面。 “前面再有百米就到了天牢了。”君肆扬头,示意了一下。 阮璃璃眯了眯眸子,默不作声的往前走着。 在靠近天牢门口的时候熄灭了火折子。 君肆同样不说话了,两个人皆是屏气凝神。 古门的人已经对于天牢内部做了些处理,所以整个进入天牢的过程都很顺利。 几乎是没有丝毫的障碍。 身侧的男人悠闲的像是在逛街,反倒显得阮璃璃有些紧张无措。 阮璃璃走在地牢之中。 这一片是地牢的最里侧,关押的都是朝廷最重的要犯。 阮璃璃按照先前薄暮给她说的位置,安静的朝着月岚关押的地方走过去。 余光所至,她远远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一身白色囚服,手脚被铁链铐住。 阮璃璃眯了眯眸子,轻皱了下眉。 才猛然反应过来,那个人是北秦王! 阮璃璃眉心一动,缓缓收回目光,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转头朝着里面走过去。 身后的男人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 囚牢中的中年男子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看过去。 径直对上了那一双锐利如鹰隼的眸子。 北秦王有些失焦的目光缓慢有了焦点,牢牢的定在了男人的身上,嘴里呢喃了一句什么。 阮璃璃看不见的角度,君肆转头,悠闲的抬手,朝着北秦王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北秦王便瞬间安静了下来。 阮璃璃脚步微微一停,远远的就看到了在囚牢中关着的一个熟悉的身影。 阮璃璃眸光一凌,刚上前一步。 突然几道黑影从面前晃过,混合着刀光剑影。 “来人啊!把他们给我拿下!” 突然周身传来狱卒尖利的嗓音! “当真是天牢的贵客,我们已经恭候贵客三天了。”狱卒轻笑了一声。 接着一呼百应,周围埋伏着的狱卒侍卫蜂拥而上。 阮璃璃手臂微动,手里的短剑剑鞘弹开。 她刚要上前,接着身侧的男人突然一个箭步直接闪到了她身前,掌风犀利,在逼仄的天牢之中,雄厚的内力弹开。 他淡淡悠闲的给她递了个眼色。 阮璃璃心领神会的闪身,直接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中。 没有人注意到她去了哪里,一个个一脸严肃的应付着面前的这个男人。 君肆从始至终都没有用全力,清闲的像是在玩,不过片刻周围涌上来的狱卒纷纷倒地不起,他长袍甩开,筋骨修长的手指捏住了面前侍卫头领的脖颈! 直接把人摁在了墙上。 侍卫惊愕的睁大了眼睛,吐出一口一口浓重的鲜血。 末了还嫌弃的看了看周围的手下败将,“没意思。” “早就说北司宸选进来的人,不堪一击。” 君肆松了手,颇为遗憾的轻叹了一声,转头漫不经心的走开。 而此时,阮璃璃面前突然横过一柄长剑,身边是狱卒警惕的声音,“站住!什么人?” “你姑奶奶。”小姑娘轻笑了一声,手里的短剑弹开面前的剑刃,不过一个漂亮的旋身之间,短剑剑柄重重的打在来人的后颈处。 男人闷哼一声,痛苦的皱了皱眉,跌倒在地。 阮璃璃微一偏头,手腕一转,短剑飞旋而出,手里的小毒蛇毒牙毫不客气的刺入身后偷袭者的手臂上。 短剑在空中打了一个旋,直接把一个举刀未落的狱卒牢牢的钉在了墙上! 旁边囚牢中的少女听到了声音,倏然睁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小步走到了门口。 不过片刻间,周围的空气安静了下来。 月岚错愕的看着阮璃璃,压低了声音,“你怎么来了。” 阮璃璃弯身从一个小狱卒的怀里摸出来钥匙,迅速的打开了月岚的门。 阮璃璃打开门就拽着月岚走,“出去再说。” 按照原路返回,却没有想到刚刚走到半路,突然一个人影从灯火阑珊处走了出来。 “你们是准备去哪啊?”男人低笑着。 阮璃璃径直迎上了曹铭的目光。 此时万分庆幸,她黑纱遮面,曹铭一时间并不能认出她来。 曹铭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面前的两个人,唇角带着些阴险的笑,“陛下早就料到你们会劫狱,特地派我等在此等候,一网打尽。” 阮璃璃伸手推了一把月岚,“你先走。” “你们两个谁也别想走。”曹铭面色一沉,立马抬手下令。 他话音刚落,身侧的几个侍卫抬起了袖箭,阮璃璃直接朝着他的方向扔了一个烟雾弹,接着毒气瞬间扩散开来。 烟雾带着毒雾模糊了视线。 就在阮璃璃回头之际,月岚眼睁睁看着一枚短箭从迷雾中冲了出来! 月岚眼底一惊,直接伸手把阮璃璃往自己的身后一拽! 阮璃璃刚巧听见耳侧传出的利箭声,还未来得及回身,突然手臂被人猛地拽了一下。 阮璃璃一愣,挡在她身前的女孩闷哼了一声。 阮璃璃浑身上下一片冰凉,错愕的睁大了眼睛。 月岚左肩侧短箭刺入,她秀眉轻皱,突然一下子体力不支,直接跪倒在地上。 鲜血染红了她的囚服。 阮璃璃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顺着她一起跪在地上,心口一阵生疼,“你傻吗?我需要你给我挡吗?” 月岚推了她一把,“你赶紧走。” 阮璃璃目光冰冷,手里的短剑在手心里转了一圈,只凉凉的说了一句,“走不了了。” 第342章 怀孕三个月 月岚错愕的看着面前的人冷着脸站起身,握着剑直接冲进了迷雾之中。 曹铭原以为人跑了,指挥着人追上去,众人刚刚捂着鼻子追到一半,径直看到一个一身黑衣的人影,从苍白的迷雾之中走了出来。 侍卫皆是一愣。 最前面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感觉到面前一阵厉风呼啸而过! 他的左肩被剑刃狠狠的刺穿! 男人闷哼一声,错愕的睁大眼睛,正对上面前一双冷到极致的美眸。 他还没有从疼痛中回过神来,接着被人一脚踹开! 重重的摔在地上。 旁边的人适才回过神来,睁大眼睛提起剑就冲了上去。 阮璃璃面无表情的活动了一下手腕,迅速闪身迎了上去! 打斗声混合着惨叫声响彻在不大不小的空间中。 毒气烟雾弥漫中,侍卫的动作多多少少受了些影响。 曹铭定睛再看了过去,一抬头眼底突然闪过刀剑寒光。 曹铭一顿,慌忙后退了几步,却已经来不及了。 他左肩刹那间被利刃刺入! 曹铭惊愕的睁大了眼睛,薄雾散去之后,他带来的侍卫纷纷捂着肩歪七八扭的躺在地上。 所有的人都伤在了左肩,是她有意报复。 阮璃璃眉梢微扬,对上曹铭的眼睛眸底杀意四散,手上突然用力! 狠狠地刺穿他的肩膀,直接把人钉在了后面的木板上! 疼痛瞬间盖过了他所有的意识。 曹铭身上冷汗冒出,缓过神来的时候,方才的两个人早就已经没了踪影。 不过片刻,天牢外的山林里,阮璃璃跪坐在地上,扶着已经昏过去的少女,她的声音有些发抖,“不是,不是说没有伤在要害吗?为什么她会昏迷?” 阮璃璃印象之中,月岚会昏倒的时候屈指可数。 她没有见过,所以格外的害怕。 君肆站在旁边,捏着月岚的手腕,一时间没有说话。 阮璃璃看着他的神色,心跳加剧,像是随时都可以从她的胸膛里跳出来一样。 半晌,男人才冷不防的迸出一句,“是没有伤到要害,但是她怀孕了你不知道吗?” 阮璃璃心跳猛然一滞。 像是晴天霹雳一般,将她整个人定在了原地。 她怔怔的看着对面的男人。 “别这么看着我,已经三个多月了。她就是瘦了点,看不出来罢了,”君肆嗓音很淡,“别跟我说你们整个天毒教连指挥怀孕三个月都不知道。” 阮璃璃怔愣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她真不知道…… 她一时间颇有些手足无措,“她,她……我现在该怎么办?你知道该怎么办吗?” “我我我也没有怀过,现在该怎么办?” 君肆挑了挑眉,“你看你这话说得跟我怀过一样。” “不过她现在胎像不稳,现在正好是关键时候,”君肆试着月岚的脉,“感觉的出来,她前几个月都没有注意过,元气损伤很厉害。” “什么意思?”阮璃璃看着他。 君肆声音很淡,“意思是,搞不好一尸两命。” “这姑娘是头胎吧,这么不懂得爱惜自己,这一胎要是保不住,将来恐怕就不能生了。”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有片刻的恍惚。 “你别这样,”君肆弯了弯唇,从袖口拿出来一个白玉瓶,“俗话说,帮人帮到底,这个能暂时帮她修复元神,一个月应该不会有事。” “但是如果想要恢复好,可能还需要点东西。” “什么?” “离忧谷的冰魄花,千年一株。”君肆漫不经心的说着。 阮璃璃眉眼微动,“好。” 君肆看她答应的这么快,一时间也笑了笑,“你可知离忧谷的东西有多难拿到吗?” “再难能怎么办,现在就是要星星,我也一定要摘回来。” 君肆站在她身边,看了她一眼,“方便让我的人跟你回去吗?” 阮璃璃抬起头。 “别误会,没想要监视你,你一个千金小姐,大约身边不方便请郎中。” “多谢。”阮璃璃着实觉得古门家大势大,没必要监视她带来什么利益。 现下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等天毒的人过来总还要两三天。 君肆扬声,“让唐雾跟她回去。” “是,主上。” 旁边走上来一个年岁大约三十多的女子,先是朝着君肆行礼,转头走到了阮璃璃面前。 唐雾温声道,“姑娘先放宽心,冰魄是药引,一月之内拿到,我就有把握让这位姑娘恢复如常。介意先把她给我吗?” 阮璃璃心里五味杂陈,连忙按照唐雾的话,把月岚扶了过去。 看着唐雾和外面迎上来的南影一起套了车把月岚放上去。 阮璃璃起身,看过去。 肩上落了一只大手,握了握她的肩膀,“别担心,没事,那一箭只是小伤,她早前孕期习惯不好,出现这样的情况很正常不怪你。” 阮璃璃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气,回头看了眼身后的男人,多有些不自然的说了一声,“多谢。” 她往前走了两步,脚步微顿,回头看向他,“我欠你的那个酬金……” “等她什么时候好了,再付也不迟。”男人语气轻巧温和。 阮璃璃却站在原地不动了,神色颇有些疑惑。 君肆眉眼微动,莫名心虚的摸了摸鼻梁,“怎么了?” “原以为古门门主应当是个心狠手辣的,才有如今霸业,如今一见,门主居然能对只见一面的人如此帮扶,大约是我心思小,见识短浅了。”阮璃璃抿了抿唇。 君肆冷不防的被小姑娘一夸,无所适从的轻笑了一声,“姑娘过谦了。” “不过,我有个问题,”君肆上前几步,走到阮璃璃面前,“久闻天毒教精通各种毒术,我知道有几种无解之毒,是否真的无解,还望教主如实告知。” “比如?” “比如天乾,血焰,诛月,这几种。” 阮璃璃秀眉轻蹙,“我一直以为,毒与药是相辅相成的,以毒攻毒对于剧毒来说风险虽大,但是也是最有效的方式。不过这几种毒,我还没有接触过。” “是这样啊。”君肆点了点头,“在下知道了,姑娘请回。” “等等……”阮璃璃轻咬了一下唇,“你说的血焰,我记得就是血毒。” 第343章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君肆淡淡的看过去,没有吭声。 “正巧我一直在想解毒之法,若是门主想知道,等我找出来了,可以告诉你。”阮璃璃回了一句。 君肆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阮璃璃让他们先回去,自己想要冷静一下,去那里看着也没有什么用,不如好好地想一想怎么弄到冰魄花。 在阮璃璃走后没有多久,君肆身后一个侍者毕恭毕敬的单膝跪地,“主上,她不像是在说谎。” “我知道。”君肆声音极淡。 侍者顿了一下,想起来什么,“少主来了。” “告诉他,人已经救出来了。”男人声音很淡,“让他放心。” 说着,他转身,颀长挺拔的身影隐没在黑夜之中。 阮璃璃心烦意乱的溜达在树林里,低着头一言不发。 四周静悄悄的,连山林碧波清潭都都没有一丝丝波纹涟漪,倒映着枝头月光。 阮璃璃走走停停,没有过多久,忽然之间一脑袋撞到了一堵肉墙! 男人来去无声,阮璃璃冷不防的吓了一跳,立马抬头警惕的看过去,北冥渊的手掌便落了下来,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大晚上的,来这里做什么?家里也找不到你。” 阮璃璃眉眼微动,二话不说就找了个借口,“师父不见了,也没有给我留消息,我出来寻他,记得他闲来无事会到这里清净下。” 北冥渊神情平静,点了点头,看样子并未做过多怀疑。 阮璃璃反倒心情更沉重了起来。 她有的时候能够明显的感觉到他的包庇和纵容。 比如现在,她身染异香,身上还残留有打斗过的痕迹和天牢的潮湿气息,观察警惕如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但他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听她说的话,没有一点异议。 阮璃璃低了低头,踟蹰着,“你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 北冥渊移开目光,沉吟了片刻,“倒是有。” 阮璃璃眼帘微垂,其实她并不能想好如果他问一些事情,她是要说实话,还是像以前一样。 不成想,北冥渊淡淡开口,“找到你师父了吗?” 阮璃璃蓦的顿了一下,沉默了半晌才摇了摇头。 北冥渊摸了摸她的脑袋,“没关系,你师父不会有事的。他总会回来。” 阮璃璃悄悄地抬起眼睛,看了看北冥渊,什么话也没说,小手指暗搓搓的勾了勾他垂在身侧的手。 男人的手掌宽厚,比她的手大了一圈,小姑娘乖乖的握住了男人一根手指。 北冥渊看着她猫儿一样的小动作,“走吧,山里冷,带你出去。” 这丫头明明这么大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 阮璃璃心事重重,过两日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自己要去离忧谷的事。 北冥渊走在她身侧。 走着走着,阮璃璃感觉到北冥渊脚步停了停,低头看了看地上。 阮璃璃回过神来,顺着北冥渊的视线看了过去。 脚边草丛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这样的声音她再熟悉不过。 北冥渊轻皱了一下眉,刚要当做什么也没有看见带着阮璃璃离开……突然! 身边小姑娘尖叫一声,猛地扑进了他的怀里! “蛇!有蛇!!” 北冥渊动作微僵,垂眸看着一脑袋撞在他胸口的阮璃璃。 “你……怕蛇?” 她抱住他的腰,整个人都要爬到他的身上一样,“怕的,超怕的,吓死我了嘤……” 蛇:“??” 阮璃璃抱着他,不肯松手,“你能不能背背我……人家真的好害怕。” 蛇:我当时怕极了。 北冥渊眉毛跳了跳,半晌突然低笑了一声移开目光。 阮璃璃看到男人走到一旁蹲下身,沉声说了两个字,“上来。” 小姑娘唇角不自觉的带上了些上扬的弧度,三两步跑了过去,直接跳到了北冥渊的身上,双手揽住了北冥渊的脖子。 她原本就轻,对于北冥渊来说,着实不值一提。 背她就像是背了一个孩子。 “还怕吗?” 在北冥渊看不到的位置,阮璃璃小脑袋搭在他的肩膀上,嘴角轻翘着,低低弱弱的开口,“怕的。” 北冥渊无声的笑了笑,离开了树林。 阮璃璃把玩着他的头发,半晌靠在他的耳边,窃喜道,“我近来听说,你位高权重,万人之上,实乃京中第一掌权人,连皇帝都不能逾越。你的王妃,实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同样也可以权倾朝野,是不是真的?” 北冥渊无奈的勾了勾唇,“此言不实。” 阮璃璃不解,“怎么不实?” “如此算来,你才是京中第一掌权人。” 阮璃璃微微一顿,“那你呢?”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 仙月阁的房间里。 林秋远远的看着唐雾跑前跑后,吩咐着几个侍女煎药,取箭。 月岚怀孕三月,居然整个教派上下,都没有察觉。 阮璃璃到了之后,也后知后觉的心惊,也根本坐不住,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北冥渊把她送到了家中便忙着回去办公事,阮璃璃悄悄的溜到了仙月阁。 后半夜,薄娅突然赶过来,看到这一幕也是半晌都没有缓过神来。 坐在阮璃璃面前,薄娅心惊胆战的列数着,“是,是呢,先前她就一直吐,还总说是自己肠胃不好。” “这阵子她也爱睡,脾气不好。也总是没有什么精神。我以为是她休息不好。”薄娅眉眼之间尽是担忧。 阮璃璃深吸了几口气。 薄娅想到了什么,突然抬头看向阮璃璃, “孩子是谁的?”薄娅牢牢地看着阮璃璃。 阮璃璃心里咯噔一下。 孩子是谁的。 三个月余,按照时间算,孩子是谁的简直太明显了。 阮璃璃轻皱了一下眉,下意识的否认,“不知道。” 且不说月岚怀孕的事情绝对不能宣扬出去。 再者,北司寒现在不过五岁孩童的智力,还是被帝京上下追捕的逃跑先帝身份。 这件事怎么也得等月岚醒了之后再做商议。 阮璃璃缓了缓神,“你来这里,寒寒在哪?” “那个,寒寒在隔壁,女子房间,我没有让他进来。”薄娅连忙说道。 第344章 这么没有家庭地位? 阮璃璃手指轻轻收紧了些,“她的事,除了你我之外,任何人问起来,只说是箭伤。” 薄娅点头,“当然。兹事体大,不可能跟任何人说的。我哥那里我也不会说的。” 阮璃璃看了眼那边的床,以及周围忙碌的侍女下人。 轻拍了下薄娅的肩膀,“我去看看寒寒。有事及时叫我。” 薄娅答应下来。 阮璃璃刚刚推开门,接着北司寒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怎么样?姐姐怎么样?” 阮璃璃张了张嘴,半晌只说出一个,“小伤,没事,养养就好。” 原谅她实在是无法告诉一个智商只有五岁的孩子,他快当爹的事情。 他皱着眉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 阮璃璃陪着他坐了片刻。 心里盘算着此番劫狱,她还伤了曹铭和不少侍卫,北司宸明日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若是他要发难于天毒教,也不奇怪。 反正人是已经救出来了,她没有把柄在北司宸哪里,根本就不需要怕他。 阮璃璃原本做了完全的打算,然而事实是北司宸像是完全不知道这件事一样。 从未下旨提过。 阮璃璃一时不明白,是他费尽心思把人抓走的。 为什么现在人被劫走了他反倒是没有一点动静。 那他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正当阮璃璃疑惑之际,南影给她送过来一封信,是古门给她的。 信中说,宫里新帝那边他们已经解决好了。 不会追究发难于天毒教。 此事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阮璃璃震惊了好一会儿。 古门办事这么周全的吗? 一次交易一条龙服务,永绝后患?? 到底是做到了什么样的境地才能有这样的实力。 次日,阮璃璃趴在桌子上,径直被薄娅的声音惊醒。 她一下子坐起身子,抬头看薄娅匆忙跑过来,“璃璃,月岚醒了!” 薄娅只打开门喊了这么一句,接着就又跑回了隔壁的屋子里。 阮璃璃还有些困顿的脑袋一下子清醒了不少,她慌忙起身,坐在旁边座椅上睡得很轻的北司寒同时睁开眼睛。 阮璃璃站起身走到了门口,像是想到了什么立马转身,“你先别过去了,我去看看,没事就叫你。” 北司寒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 果然乖巧的没有再多走一步。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目光落在了那边的门板上“砰”的一声关上了这边的房门,把北司寒关在屋子里。 阮璃璃走到那边屋子里的时候,里面的婢女散了大半,还有唐雾在。 月岚靠在床边,伤口已经包扎好。 她的唇色很淡,但是看起来精神还可以。 “月岚?”阮璃璃走过去,就看到月岚一脸惊魂未定,外加匪夷所思的愣在床上,手指扶着床上的小桌板。 阮璃璃喊她没有回应,便转头看向了一旁的唐雾,唐雾点了点头。 示意她已经告诉月岚怀孕的事情。 毕竟这种时候需要小心谨慎,绝对不能再出什么差池。 阮璃璃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月岚深吸了一口气,半晌突然小心翼翼的看着唐雾开口,“我,我真的不能不要这个孩子嘛?” 她不想要啊! 怎么也没有问问她同不同意就给她塞个球? 怎么一点前兆也没有啊? 月岚觉得自己仿佛被坑了一样。 “我以后也可以不生的,本来也就没有打算嫁人……”月岚看向唐雾,试图跟唐雾打商量,“我真的不想要。” 阮璃璃眉毛跳了跳。 月岚现在压力很大。 她觉得肚子里现在多了一个球,就像是给她塞了炸药一样! 尤其是一想到这个炸药他爹是谁,她觉得自己距离原地爆炸已经不远了。 阮璃璃不知所措的看向唐雾。 唐雾一时间也没有想到月岚会这么说。 毕竟在唐雾的观念里,她们女人讲究嫁人生子,便是一生。 缺一个都是不完整的。 现在的小姑娘都这么想得开的吗? “姑娘,若说是孕中三个月之前,若是你不想要,还是可以的。”唐雾皱着眉,试图跟月岚讲道理,“但是你现在时间有点长,这个身子受损情况,打掉有一定的可能丧命。” 月岚觉得瞬间像是一道晴天霹雳,劈得她外焦里嫩。 月岚皱着眉,有些不忍心低头看自己的小肚子。 她还以为是自己最近吃的太多了,才会有小肚子,偏偏不是很明显,她也没有当一回事。 这下不知道是她吃多了,还是肚子里这个小混蛋吃多了。 “姑娘,不说别的,你也得考虑一下这孩子的父亲。他如果知道你怀孕了,一定很开心。”唐雾苦口婆心的劝说着,试图用孩子的父亲来让月岚打消这样的态度。 谁知道唐雾此话一出,月岚原本不太好看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月岚一时半会儿不说话,阮璃璃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唐雾看得有点懵,“孩子的爹是谁啊?能联系上吗?” 阮璃璃沉默了片刻。 觉得这种话还是应该月岚自己说。 月岚拒绝说话。 转头生无可恋的躺在了床上,盖好了被子蒙住自己的脑袋。 是梦吧,一定是她在做梦! 睡一觉这孩子就没了!!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 唐雾的视线在这两个人之间缓缓游移着,半晌看到月岚一副绝望的小模样,又回头看向了阮璃璃。 “这,这个……这个不重要。”阮璃璃只能这么说,“劳烦姑姑照顾她身体最重要。” 不重要?? 唐雾一时间不懂了。 孩子他爹不重要?? 这是混到了什么地步,才这么没有家庭地位?? 唐雾传统思想根深蒂固,一时间接受不了这几个小姑娘的前卫想法。 她缓了好一阵,才表示理解了。 外面没有什么家庭地位的某人耳朵都快贴到了墙壁上。 但是什么都没有听到。 北司寒试了片刻,还是停了下来,转过头坐在桌子边,等着阮璃璃回来。 以月岚的身体素质,不应该中了一箭还没有打在要害上,就会这么严重。 到底是怎么了? 他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他? 第345章 新婚之夜过得多么卑微 日上三竿,宫墙朱苑中来往宫人脸上多少还带着昨晚的喜气。 皇宫这种富丽堂皇的地方,每一个人都比阮云静要高兴。 最为讽刺的是,他们却反而是因为她最为痛苦的事情而高兴。 朱红雕龙的大床上,红色的床帏纱帐懒洋洋的散落在床笫之间。 床榻上昏迷的少女因为窗外倾泻而入的寒气,轻轻缩了缩露在喜被外面的脚。 脚踝上隐隐约约露出些青紫指痕,冷风一入,便是微疼。 阮云静朦胧之中听到了外面婢女轻微的声音。 像是在喊她。 也不知道是喊了多少声,她才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顺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 床头的窗户大开,头顶一片明媚的阳光穿过薄纱洒落在她的身上。 阮云静被生生刺痛了双眼,连忙伸手,用手指遮挡了下。 整个大床上的旖旎光景一览无余。 手边锦被发凉,男人一早就走了。 便是今天也没有耽误他上早朝,阮云静却是生生的起不来了。 外面芷兰的声音愈发的清晰,“娘娘,娘娘……” 阮云静哑着嗓子应了一声。 声音出口,把她和外面的芷兰都吓了一跳。 阮云静秀眉轻蹙,轻咳了一声缓了缓,但是声音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她脑袋昏昏沉沉的,嗓子有些干涩发疼。 昨晚怕是直接哭哑了,也有可能是今早上窗户打开有些受风。 芷兰听见声音连忙上前,“娘娘,你怎么了?” “我,我没事。”阮云静听见外面的声音,听见芷兰朝着她这里走过来,下意识的伸手把床上的被子拉上来,遮盖住身上颇为不堪的伤痕。 芷兰听着这声音完全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娘娘,要不要请御医来给您看看?” “不要!”阮云静像是突然被吓到了,慌忙扬声拒绝。 她这幅样子怎么能给别人看到。 身上的青紫伤痕,刀痕,还有那些痕迹。 怕是没有人知道,他们口中无上尊贵的皇后,新婚之夜过得多么卑微,惨痛! 而这样的日子,怕是才刚刚开始。 她知道她只是一个傀儡,北司宸养在身边,挟持阮家的傀儡。 表面光鲜亮丽罢了。 阮云静深吸了一口气,唇角还有些刚刚结痂的血迹。 “我可能只是累着了。” 芷兰多有些不放心,但是碍于宫中礼数,却也不敢去掀开床幔帷帐去看。 她只能等着主子在里面先整理好,开口吩咐了,才能上前。 这么简单的工作,阮云静磨了一个时辰。 外面的老嬷嬷看着时辰进来,连忙说道,“娘娘,收拾好了吗?现在时辰都快到了。” “午时之前必须要到皇家祠堂。” “知道了,很快就好。”芷兰连忙说着。 阮云静没有说话,任由着周身的宫女上上下下的帮忙给她梳妆换衣。 “阿嚏!”阮云静冷不防的打了一个喷嚏。 芷兰看了看主子,“小……娘娘,你身子本来就弱,要不然还是找御医来看看吧。” “没事,过了一会儿就该误了时辰。”阮云静无精打采的回着。 现在好像没有什么能让她提起精神,她原想着就这么好好的耗在宫里,什么也不做,顺其自然就好了。 这一天,她只需要去皇家祠堂,为北司宸的父母,也就是先帝和太妃抄经祈福,便是要跪着抄一天的。 芷兰让御膳房给她备的早膳热了几回,她也没有什么胃口。 草草的吃了点,就去了皇家祠堂。 原来当一个人失望到了极点,便没有什么能让她重新燃起希望。 周围所有的一切都能看的极淡。 阮璃璃定亲当天与书院请假,定亲过后,便没有什么理由可以不去了。 阮璃璃又是一晚没有睡,到了书院,听到上面教习熏香的邱姑姑讲话,就困得不行不行的。 萧潇坐在她旁边,余光看见阮璃璃打瞌睡。 张先生、冯姑姑自从上一次被阮璃璃搞得没下来台,整个书院的先生姑姑,都开始对阮璃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完全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 萧潇几番暗示先生不行,顿时气不过,用手肘狠狠地怼阮璃璃。 阮璃璃被碰了之后能稍微清醒些,也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小姑娘的眼睛就又闭上了。 萧潇怼了几次看见完全影响不了这丫头奇好的睡眠质量,也就懒了。 旁边有一个人在睡觉,阳光暖洋洋的,面前熏香怡然,萧潇一时间也没有忍住,成功的被阮璃璃传染,默不作声的打了个哈欠。 一只手撑在了脸颊侧,没过一会儿就在姑姑平稳的语调中闭上了眼睛。 “婉音郡主!”坐在上面早就瞄准了萧潇的教习姑姑冷着脸突然拔高了声音。 萧潇一个机灵,像是被针扎了一样,腾的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我的课好睡吗?”教习姑姑挑了一下眉,扬高声音阴阳怪气的问着。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了过来,萧潇原本就是姑娘家脸皮薄,这下子脸面上更是挂不住了。 萧潇一阵委屈,慌忙起身,“姑姑……” 阮璃璃这个时候也被惊醒了,抬起头不知所以的看了看被点名叫起来的萧潇。 转头又看了看前面的教习姑姑。 教习姑姑冷哼了一声,“怎么,郡主若是这么困,那不如出去站着一会儿就好了。” “姑姑,不是这样的。”萧潇连忙认错,余光瞥了一眼阮璃璃,“是……” 明明是阮璃璃先睡着的! 为什么现在要怪她,不怪阮璃璃? “是什么?”教习姑姑拍了拍桌子,“我讲的你都弄好了吗就睡?” 阮璃璃摸摸鼻梁,醒了醒神,漫不经心的举手起身。 “姑姑,郡主弄好了。” 萧潇余光看见阮璃璃举起一只手,另一只手漫不经心的把她们俩的香炉调换了一下。 她折腾了半天都没弄好的事故现场,活生生换到了阮璃璃的面前。 教习姑姑立马拍桌起身,“胡说八……恩?还真弄好了?” 姑姑皱了下眉,远远的看到萧潇那里一派板正,相反阮璃璃面前的小香炉和香料被放得一片混乱。 第346章 师父到底怎么了? “阮璃璃,你是怎么回事?看你那弄得什么乱七八糟的,刚才你也睡了是不是?” “抱歉姑姑。我知道错了。”阮璃璃习惯性的认错。 也是习惯性的下次还敢。 但是谁让人家态度好,教习姑姑看了眼阮璃璃,脑袋里一边回想着之前几个同僚跟她讲的事情,一边想着王上已经跟她定亲了。 “罢了,你们坐下吧。” 这一番折腾,阮璃璃坐下来,拨弄着萧潇先前没有用好的小香炉。 萧潇鼓着气,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阮璃璃,“你干嘛帮我?” 阮璃璃漫不经心的掀起眼帘,看向萧潇,忽然撑着下巴轻笑了一下,“我帮你当然是别有用心,不怀好意啊。” 萧潇:“你!” 阮璃璃看了她一眼,轻讽道,“想这么多。” “我就是怕你出去罚站,我一会儿睡觉没有人给我挡着作掩护。感动吗?” 萧潇:“??” 感动你妹! 萧潇被姑姑点了名之后,是死活的不敢睡了,但是阮璃璃还是敢的。 一直到了下午,阮璃璃就没有再睡了。 这一堂原本是师父来讲的。 大约是书院也没有等到师父人,就只换了个先生布置了功课打发时间。 阮璃璃撑着下巴,看着上面陌生的先生,一时间莫名的有些担心。 师父昨天就一直不在,怎么今天还是不在。 师父到底怎么了? 就算是去哪也得说一声…… 阮璃璃昨晚也问了薄娅他们,但是得到的消息都很一致,如果说阮璃璃都不知道斯聿去哪了,那其他人更不知道斯聿去了哪里。 就在阮璃璃心烦意乱的时候,旁边萧潇实在是忍不住了,轻轻的摩挲了一下自己手里早就已经备好的小纸条,扔给了阮璃璃。 “你师父呢?” 阮璃璃刚看了一眼。 接着萧潇似乎觉得自己这么问太不矜持,又扔过来一个纸条,拼命解释,“我就是好奇,没别的意思。” 阮璃璃又刚看了一眼。 接着萧潇那边又丢过来一张纸条,“毕竟大家肯定都想问。” 阮璃璃眉毛跳了跳,心说你离我这么近,难道不能说话? 她转头对萧潇说,“我也……” 上面的先生突然敲了敲桌子,“不许交头接耳!” 阮璃璃的话噎回了嗓子里,只好暗搓搓的拿出纸张,写了一张字条给萧潇扔了过去。 萧潇悄悄的看了眼上面的先生,拿过字条。 “我也不知道。” 她刚看完,阮璃璃又扔过来一张,“师父昨天就不在。” 萧潇又刚看完,阮璃璃又双叒叕扔过来一张,“可能有事吧。” 萧潇看得累,忍不住开口,“你就不能……” 她刚刚开口,突然感觉背后凉飕飕的,一转头,刚刚那个坐在上面的先生表情阴冷的站在她的身后,顺带死亡凝视。 先生伸出手,弯了弯手指,“交出来。” 接着两个小姑娘一个比一个乖巧的低下头,双双把刚才扔得小纸条递到了先生的手里。 “你们俩不想在这里,就都给我出去晒太阳。”先生板着脸,抬手驱赶着面前的两个小姑娘。 “先生,我错了。”阮璃璃第一时间认错。 萧潇学会了,也规规矩矩的,“先生,我错了。” “错了没用,出去站着。”先生摆了摆手。 阮璃璃点头,“先生别生气,我这就走。” 萧潇学会了,“先,先生别生气。” 两个小姑娘走的非常利索。 先生回头,凉凉的扫了一圈众人,“看什么看,谁在看谁跟着她们俩一起出去!” 就该让这几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千金小姐被大太阳暴晒一阵,让他们体会体会世间险恶。 而此时正在体会人间险恶的阮璃璃手里拿着自己的荷包,安静的啃着自己荷包里面的干果。 萧潇看不下去了,戳了戳阮璃璃:“那个……” 阮璃璃:“?” 萧潇伸了伸脖子,眼巴巴的看着,“那个……好吃吗?” 阮璃璃看了看她,从自己的荷包里拿了一个干果,放进了自己的嘴里,点了点头,“挺好吃的。” 萧潇:“……” 半晌,萧潇嘀嘀咕咕的说着,“女孩子自己吃那么多会长胖。” 阮璃璃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的开口,“郡主你平时是不是吃的挺多?” “你,你什么意思?” “我看你最近胖了,就是一直没敢告诉你,郡主你不介意就好。”阮璃璃随口说着。 萧潇身板一僵,惊愕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材。? 阮璃璃勾着笑,拍了拍萧潇的肩膀,“郡主你要不要吃点?” 萧潇连忙摆手,“不,不不了,我不吃,我才不吃呢。谁说我要吃了。” 阮璃璃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萧潇实在是受不了了,悄悄地问着阮璃璃,“那个,我真的胖了吗?胖了多少?” 阮璃璃眉毛跳了跳,无声的笑了下。 萧潇还没有回过神来,突然嘴巴里被硬塞了一块酸酸甜甜的干果。 旁边罪魁祸首非常欠揍的开口,“骗你的。” 萧潇:“?阮璃璃!你太过分了!” 萧潇一声怒吼,直接把先生喊过来了。 先生气的脸红脖子粗,猛地把一本书拍在了她们两个的怀里,“我是让你们俩罚站呢?还是让你们俩度假呢?你们俩回去,这本书给我抄三遍!明天来交给我!” 萧潇欲哭无泪,进书院没有几天,已经被罚了两回了。 她上次抄的手酸才刚刚好,这又来了一回。 萧潇一边抄,一边问候着阮璃璃祖宗十八代! 阮璃璃一边打着喷嚏,坐在摄政王府的院子里,裹紧了身上的小披风,看了看旁边北冥渊,“要不,要不还是我自己来抄。” “乖乖的歇着,这种小事我们来就好。” 北冥渊带头认真的抄着书本上的字字句句。府中的院子边边角角都放了些小桌子,所有暗卫放下了手里的工作,一边模仿着阮璃璃的字迹,一边抄书。 整个摄政王府顿时弥漫起了浓郁的读书氛围和书香气息。 众暗卫:实不相瞒,自从有了王妃,我们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后宫妃嫔都比不过呢~ 第347章 师父,我疼…… 天色渐晚,北冥渊先差人把阮璃璃送回了将军府。 等他弄好所有的东西,整理好了之后再给她送回去。 阮璃璃回到了府中,习惯性的看了眼斯聿的房间。 房间里还是空荡荡的,没有人回来过的痕迹。 阮璃璃扶着门框轻叹了一口气,秀眉皱紧,说是不担心是假的。 她在屋子里坐了一会儿,实在是坐不住,便起身扬声对外面的小瑶吩咐了一句,“小瑶,我去花园里走一走,一会儿就回来。” “外面风大,小姐你多穿点再出去。”阮璃璃从架子上拿起来一件披风。 “哦,对了,六姐姐在宫里怎么样,我给她送的东西送到了吗?” “东西已经送进宫了,现在新帝刚刚登基没有多久,后宫里面也只有一些先前先帝的妃嫔。六小姐的日子应当好过一些。没有人也没有什么事。”阮璃璃点了点头。 她不过是给阮云静送了些熏香。 多少也能对北司宸起点用处,她在宫里也能好过些。 阮璃璃想着,总还是要在阮云静身边添几个能信得过的心腹,毕竟皇帝的后宫,迟早会多出来一些麻烦人。 阮璃璃拉着自己身上的衣服。 转身从自己的院子里走出去,天色暗了下去,府中的人来往的也少了些。 阮璃璃没有提灯笼,一个人走在府中,先前便知道将军府大,闲逛起来,才觉得自己之前常来往的地方不过是冰山一角。 阮璃璃闲逛着,走到了府中的后花园。 后花园一样是占地不小,她走到玲珑假山湖边的一个轩榭中,双手撑着围栏,低头看了看池水中明月倒影。 月朗星稀,月光清澈如水,落在水面上也不过是互相交融。 阮璃璃懒懒的坐下,趴在旁边,盘算着什么。 突然看到天边光影闪过,一个熟悉的明朗身影落在庭院的另一端,隔着明朗的湖面与她遥遥相望。 阮璃璃看到那个身影,倏然之间来了精神,睁大了眼睛,迎上皎洁如水的月光,看得那人愈发的明朗温和。 宛如一块白玉,洁净无瑕。 阮璃璃双手撑在旁边的石柱上,目光迎上斯聿沉静的神色,小姑娘几乎是习惯性的反应。 唇角扬起一抹浅笑,隔着偌大的水面轻喊了一声,“师父!” 斯聿闻声,轻皱了一下眉,远远的看着她,没有任何的动作。 阮璃璃见他看了过来,慌忙的从旁边找了一个小路,绕着水面跑了小半圈。 斯聿看到小姑娘的身影在黑夜中宛如一个活泼灵巧的精灵,他神色轻晃,一瞬间有些恍惚。 阮璃璃隔着一段距离,扬声问道,“师父,你去哪里了?” “昨天你就一直不在,今天也没有去书院上课。” 阮璃璃一边说着,一边蹦蹦跳跳的来到了斯聿面前。 斯聿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黑夜之中,她的眼睛里倒映着月光,犹如浩瀚星海一般明亮清澈。 斯聿轻皱了一下眉。 阮璃璃半晌没有得到什么回应,无所适从的眨了眨眼睛,“师父,师父你怎么不说话?” 以往,斯聿只有生气的时候,才会不说话一脸严肃的看着她。 阮璃璃一时不知道,这一次为什么会这样。 斯聿浅浅淡淡的移开目光。 阮璃璃皱了一下眉,“师父,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还是谁惹你不高兴了。你告诉我。” 阮璃璃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斯聿的神色。 斯聿神色有些飘忽,神情还是清淡的,“他在?” 斯聿冷不防的蹦出来两个字。 阮璃璃先是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斯聿说的是什么。 “他可能一时半刻不会过来的。他那里还有事。” “昨夜他在?”斯聿剑眉缓慢的蹙紧。 阮璃璃摇了摇头,“没有。” 斯聿目光紧盯着面前的小姑娘,神情严肃冰冷。 目光颇有些陌生。 阮璃璃着实没有见过这样的斯聿,一时间有些慌,“师父,您昨晚去做什么了?” “既然回来了,我们回去说好不好?现在晚上天也很凉,万一受了风……”阮璃璃说到一半,转身想要推着斯聿回房间,突然之间被斯聿一把攥住手腕。 斯聿轻皱了一下眉,“璃璃……” 阮璃璃整个人楞了一下。 斯聿眉头拧紧,阮璃璃这会儿才发现斯聿的目光有些飘忽不定,看向了那边平静无波的水面。 阮璃璃被他牢牢的抓住手腕。 斯聿一直没有动,转身正视着她的时候,脚步有片刻的轻晃,“你实话跟为师讲,你为什么要嫁给他?” 他的声音极为的沙哑无奈,颇有些浑厚薄酒一样的低沉。 甚至还有些不太清醒。 阮璃璃借着月光看斯聿的眼睛,感觉他郑重非常。 阮璃璃突然伸了伸手,试了一下斯聿的额头,手心灼热的温度烫的阮璃璃一激灵,“师父,你好像有点发烧?” 斯聿攥着她手腕的力道又收紧了些,牢牢的把她拽到身侧粗壮的树干上! 阮璃璃小身板一慌,整个人撞在树干上。 “你跟我说实话!” 斯聿细细的盯着她,声音突然沉了些。 阮璃璃心里咯噔一下,“师父……” “别叫我师父!”斯聿眼前光影有些摇晃。 阮璃璃看着他站不太稳的样子,知道现在的师父肯定是不太对劲。 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师父你知道的,我喜欢他,所以愿意嫁,这个不是很简单吗?” 阮璃璃说这些话的时候,面前的男人攥着她手腕的力道越来越大。 感觉像是要被师父折断了一样。 阮璃璃轻吸了一口气,皱着眉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说点什么,只低声唤了一句,“师父,我疼……” 斯聿轻皱了一下眉,那双温润如玉的手指缓慢而轻巧的摩挲了一下手掌心小姑娘纤细柔嫩的手腕。 斯聿像是有些反应不过来,只听到她喊疼,才松了松手。 阮璃璃靠的近了,才嗅到了斯聿身上浅薄的酒香。 阮璃璃皱紧眉头,细细的闻了闻,才笃定,确实是酒香。 还是天南山上的凤尾酒。 师父昨日去了天南山? 第348章 别再叫我师父! 阮璃璃一时间没有想到,师父向来是习惯良好,滴酒不沾,任何不良嗜好都没有,整个人自律又自控。 他为什么会喝酒? “师父,是不是昨天有人来找你了?才让你喝酒的对不对?”阮璃璃左右也想不到其他的理由。 斯聿轻扶了一下脑袋,脚步一晃,脑袋里全是方才他十几年魂牵梦萦的软糯声音。 一遍遍的告诉他。 “我喜欢他,所以愿意嫁。” “我喜欢他……” 喜欢? 你才多大就知道喜欢? 斯聿走了几步,阮璃璃看他站不稳,也不知道师父今天是怎么了,连忙上前扶。 斯聿却突然一把推开她,“你走吧。” 阮璃璃空了双手,怔怔的看着斯聿推开她。 再怎么样,她也看得出来,斯聿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师父,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我改。” “你改?”斯聿挑了挑眉,转头看向阮璃璃,“你要怎么改?” “你已经长大了,师父与你而言没有用了不是吗?”斯聿牢牢的盯着她,“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累赘,很烦?一直跟在你的身边,甩都甩不掉?” 斯聿嗤笑了一声,多有些自嘲,“我也觉得自己很烦,很没意思。” 此时他的脑袋里全是昨日定亲的画面。 他一如往常,是个局外人。 阮璃璃慌忙摇了摇头,上前几步扶住斯聿并不能站稳的脚步,“师父不是的,您怎么会累赘呢?” “我从来没有嫌弃过您啊,而且,您不在我身边,我很着急啊。”阮璃璃自从记忆中,斯聿就没有这么对她说过话。 她很慌。 着实担心斯聿一怒之下把她逐出师门。 “师父我之前是做错了什么事吗?让您误会了?”阮璃璃皱着眉,小心的探寻着斯聿的眼神表情。 斯聿垂眸看她,眉毛皱紧,连呼吸都有些凌乱不稳。 阮璃璃一边扶着他,一边又用手试了一下斯聿的额头。 “师父,你发烧了,我们先回去说好不好?”阮璃璃二话不说就直接搀扶着斯聿回院子。 她只当是斯聿一时喝醉了发烧了,脑袋不是太清醒,才会说出这些话来。 斯聿确实意识不太清醒。 他只觉得浑身冰凉,头重脚轻。 但是却没有一点想让自己好起来的欲望,只觉得再冷也比不得心里的苦闷。 他几番思索,想了一整夜都没有想通,到底他是哪里做的不好了。 到底他是哪里比不上了。 怎么十几年的苦心经营,小心翼翼,到了现在却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剩。 他明明都已经把所有都捧到了她面前,从她刚刚会走路,一直到如今亭亭玉立,永远守在她的身边。 为什么让她看自己一眼这么难。 为什么她的心从未有过片刻的停留。 还是外面的人招招手,她就飞走了。 斯聿轻皱了一下眉,即便是意识不清醒,他还是那个师尊,仪态丝毫不乱,远远看上去,觉得他与往日没有什么不同。 但此时,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其他什么一次一次的刺激着他。 斯聿的脑袋里浮现出与他此时温润如玉的外貌截然相反的恶劣想法! 既然这丫头这么容易飞走,为什么不能折断她的翅膀! 也只是一瞬间,斯聿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这种可怕的想法便烟消云散。 阮璃璃慌慌忙忙的斯聿藏进了自己的院子里,一时间院子里没有人注意到,阮璃璃推开房门。 艰难的走到了里侧的床边,俯身把她搀扶着的斯聿放下来。 却不想,她一个小姑娘身单力薄,多少还是和男人的重量有些差距。 只是一个没有站稳,她踉跄了一步,摔在了斯聿的身侧。 小脑袋恰好撞在斯聿的胸膛上。 斯聿皱着眉闷哼了一声。 阮璃璃手忙脚乱的从床上爬起来,“师父,抱歉我是不是撞疼你了?” 阮璃璃一时间觉得自己实属不该。 师父生着病,便是要小心照顾的。 斯聿却不是这么想,凉瑟瑟的秋风被挡在外面,屋子里暖炉多少燃起了些。 “师父,你告诉我,你还有哪里不舒服,我先去给你弄点醒酒茶。”阮璃璃在屋子里上下忙活了一阵,转头自己一个人把斯聿的身子搬了搬。 让他躺好。 阮璃璃一直腿跪在床边,整理了一下床铺,伸手去把旁边放着的被子拉了过来,盖在了斯聿的身上。 斯聿的意识多多少少的回笼,眉目间温和平静了些,独独多了些悲凉。 阮璃璃转了转。 斯聿闭了闭眼睛,缓了缓,听见屋子里的小姑娘踩地板“蹬蹬蹬”的一会儿跑过来。 “蹬蹬蹬”的跑过去。 听到她的声音,斯聿多少安心了些。 阮璃璃端了一杯醒酒茶,走到了斯聿面前,“师父,你自己能坐起来吗?” 斯聿没说话。 阮璃璃看了看他,便先把醒酒茶放在了旁边,伸手去抬斯聿起来。 鼻息间滑过少女身上的馨香,是他从小养到大都没有变过的气息。 斯聿眉头皱紧,这样的香气从今往后都将归于另一个男人。 他生生养大的小姑娘,便要躺在另一个男人身下! 斯聿一瞬间心悸无比,倏然间睁开了眼睛,牢牢的看着阮璃璃。 阮璃璃没顾得上去注意斯聿的眼神,端起旁边的清茶,递到了斯聿的面前,“师父,小心烫。” 斯聿完全听不进去她说什么。 一把抓住了她端着醒酒茶的手。 阮璃璃措不及防的被他抓的手抖了一下,醒酒茶洒了一片,洒在了她的裙摆上,阮璃璃一时疑惑,“师父?” “别再叫我师父!”斯聿突然厉声呵止,“我从来都不是你师父!” 他当真厌恶极了这个称呼! 是不是就是因为他是她的师父,她才永远对他敬而远之! 斯聿白润修长的手指有些隐隐的发抖。 直接打翻了阮璃璃手里的茶盏,一个用力直接把人拽到了床上! 阮璃璃心口一滞,一阵天旋地转之间,直接被压在了床榻里侧,连刚刚她拉过来的被子都凌乱的散在一侧。 第349章 你清醒一点 小姑娘错愕的睁大了眼睛,怔愣的迎上了斯聿的目光。 在她的印象里,斯聿一向都是温润自持,气度沉稳端庄。 却偏偏斯聿此时的眼神冰冷凶狠,像是裹挟了深不见底的深渊,看的她一阵心慌。 “师……”阮璃璃一时无措,声音卡在了喉咙里,想起来方才斯聿不让她喊师父。 可是不喊师父,她该喊什么? 阮璃璃一只手都被他攥住,十指相扣压在床榻上,小腿都被压住,动弹不得。 阮璃璃慌了神,空出来的另一只手,朝着斯聿伸了伸,却碍于不能喊师父,她一时间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斯聿伸手捏住她的下巴,“璃璃,我养了你十年,现在我好不容易等到你长大了,我以为我可以陪你一辈子。” “是不是我平日里,待你太仁慈?” “是不是因为我太过怜惜你,太过尊重忍让……” “早知道,我是不是该在你及笄当时就告诉你,不等你遇到他就该属于我。” 斯聿紧锁着她的眼睛,“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我哪里不好了?” “我哪里比不上他?还是我做错了什么?我到底差在了哪里,璃璃你告诉我。” 阮璃璃皱紧眉头,整个人都乱了,小手抓住斯聿的手腕,“师父你怎么了?你在说什么?放开我。” 斯聿听到某个称呼,突然之间厌恶的皱了皱眉。 阮璃璃慌忙问道,“是不是生病哪里难受?我去给你熬药好不好?吃了药就不难受了。” 斯聿握着她的手,直接把小姑娘手掌摁在了自己的心口。 目光幽深,“这里难受,你知道吗?看到你要嫁给别人我有多痛苦!” 阮璃璃看着自己的手被摁在男人的胸口,无所适从动了动手指, 她摇了摇头,急的快哭出来了,“师父,你清醒一点,我是璃璃,阮璃璃,你看清楚我是谁!” 这是怎么回事? 师父一定是认错人了。 不能是这样的。 “是,我知道是你,”斯聿轻笑了一声,僵硬的扯了扯唇角,“就是你才让我这么痛苦。就是你从小到大一直折磨我。” “就是你,永远都看不出来,我有多喜欢你。” “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做徒弟,你只是我的小姑娘,为什么你不肯看看我,看我一眼有这么难吗?”斯聿握着她冰冷僵硬的手指,一点点把她往床角逼。 阮璃璃大气都不敢出一口,所有的声音都瞬间从耳朵里钻出去。 大脑瞬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阮璃璃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只是下意识的后退着,慢慢的直到后背贴上了墙壁,她才恍然回过神来,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斯聿俯身,惩罚发泄一般狠狠的咬了咬她露在外面修长的天鹅颈。 牙齿力道不重,多少还是怕弄疼了她。 渐渐地惩罚的啃咬变了味道。 阮璃璃小身板颤抖的厉害,想要推开斯聿才觉得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力道多悬殊。 “师父,别这样好不好,你喝醉了……”阮璃璃略带哭腔的声音响起,突然斯聿重重的把人扯了回来。 阮璃璃半个身子摔在床上。 下一瞬,“砰”的一声,房门被重重踹开。 外面的冷风混合着强大冰冷的戾气扑面而来。 斯聿的动作突然停住。 突然从外面闯进来的男人面色冷沉,大步流星的走进了屋子里,他的长袍掀起了一阵微风,刮得屋子里的烛火都轻轻晃了晃。 阮璃璃手指轻颤,转头看过去的时候,手臂一下子被人拉扯住。 生生把她从床上拖了起来。 北冥渊动作强势,阮璃璃刚刚被拽过去,突然之间另一条手臂也被人拉住。 斯聿面色冰冷的看着来人,只凉凉的开口,“放手。” 北冥渊剑眉紧蹙,“我原以为师尊是难得的正人君子,现在这是什么意思?不知道她已经与我定亲了吗?” “你们定亲,我同意了吗?”斯聿声音嘶哑,攥紧了阮璃璃的手腕。 像是此时松手了,便永远也看不到她了。 阮璃璃眼睫微颤,手指缓慢的收紧。 “若是要征求师尊的同意,在下想问,你是以什么身份同意的?师父,还是一个男人?”北冥渊一瞬不瞬的看着斯聿。 像是要看穿他。 “如果是前者,那你自然是有资格,如果是后者,麻烦自重。”北冥渊手臂用力一拉。 阮璃璃直接踉跄一步,撞进了北冥渊的怀里! 北冥渊拽着阮璃璃,头也不回的直接离开了斯聿的屋子。 小瑶刚打理好内室,从屋子里走出来。 却径直看到北冥渊拉着阮璃璃阔步走进了屋子,阮璃璃看见小瑶,连忙停下了脚步,“小瑶,师父生病了,你记得一会儿叫郎中给师父看看。” 小瑶连忙点了点头,话还没有说出来。 那边北冥渊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差了一些,直接冷着脸把阮璃璃拽进了屋子。 “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刚要说话的小瑶直接傻在了原地。 这是怎么回事?? 又吵架了?? 阮璃璃被拉进屋子,推到旁边的座椅上。 北冥渊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牢牢的盯着她,“你师父跟你说什么了?” 阮璃璃心里咯噔一下。 脑袋里过了些刚才听到的话,下意识的开口,“没有。” “没有?”北冥渊眉头拧紧,目光危险非常,双手撑着座椅扶手,“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宝贝,你跟我说实话,你们俩都聊了什么?” 阮璃璃眉头皱紧,出于各种心理障碍,她实在是没有办法把刚才师父说的话跟北冥渊讲出来。 她觉得荒唐,太荒唐了! 怎么会这样。 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阮璃璃条件反射的摇头,慌张的解释着,“没有,没有,你别问了好不好?师父他……” “师父他应该只是喝醉了,然后就有点发烧。” “他可能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他他平时的时候不是这样的……”阮璃璃深吸了几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即便她知道她是在骗自己。 第350章 他都做了什么…… 阮璃璃替斯聿找了一个很好的借口,一定是师父喝醉了,他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不知道自己面前的人是谁。 只有这样,她觉得第二天,她还可能当做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和师父只不过是最简单不过的师徒关系。 不会再有其他…… “喝醉了,喝醉了你们俩就能聊到床上去?”北冥渊逼她逼得紧。 阮璃璃心口一滞,“我……” 北冥渊眼底燃着些妒火。 “要是我晚来一会儿你们还能做点什么?” “你冷静一点,听我解释,”阮璃璃握住他的手臂,“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北冥渊盯着她,眼角余光敏锐的捕捉到了她脖颈上一块暧昧的红痕。 北冥渊眉头一瞬间拧紧,像是积压的情绪瞬间爆发。 根本也不想要听她的解释,二话不说,直接把人从座椅上抱起。 阮璃璃突然失去了重心,整个人被腾空抱起,一下子有些慌,下意识的抱住了男人的脖子,“北冥渊你要做什么?” “你放我下来!” 北冥渊偏头看她,板着脸,气血上涌,眸底光芒危险异常。 “你怕什么,检查一下罢了。” 阮璃璃看着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脖颈上,下意识的抬手捂住。 那个是刚刚师父…… 阮璃璃心脏跳的极快,像是要冲破胸膛一般不受控制。 “这个只是个意外……啊!”阮璃璃忽然被扔在大床上,周身一凉便没有任何安全感。 “我想看看,你身上还有多少意外。”北冥渊扯了下领口衣襟,动作邪佞而狂肆。 床上的小姑娘就像是一只待宰的小羊羔。 北冥渊只想要在她的身上狠狠地宣布主权,恨不得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这丫头到底是谁的。 阮璃璃被摁压在床上,慌忙道,“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北冥渊承认自己嫉妒。 斯聿于她有养育之恩。 把她从小带到大,犹如再生父母,恩情大于天。阮璃璃对于斯聿的信任是远远的超出任何人,便是到了现在,也完全不忘给斯聿找理由开脱。 这一层关系就注定,即便是她跟全天下的人都翻了脸,也不可能会跟斯聿翻脸。 北冥渊觉得只有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相依相存,才恍惚会觉得,这个人终于是他的了。 阮璃璃多少还是怕的,抵挡不住男人醋劲爆发之后的狂风暴雨,瑟缩着抱紧他的脖子低声抽泣,试图讨商量,“我也没有想到的,放过我……” 他终于松了口,“叫夫君我就放过你。” “夫,夫君……” 小姑娘忍辱负重的低喃出声。 一直到后半夜,他终于肯放开她。 阮璃璃一沾枕头就沉沉的睡了过去,头发散在床上,被人把玩在手里,整个人一动不动。 身后北冥渊修长的手指不动声色的掀开被子,一寸寸看着自己在她身上留下的点点印记,随后手指覆在她温热的腰间。 阮璃璃秀眉紧蹙,轻闭着眼睛,对于外界所有的一切干扰都当做完全不知道。 北冥渊看着背对着他的小人儿,拢起了被子,阴沉的眼底多了些缱绻温宠,轻拍着她的后背哄她入睡。 而此时,隔壁的房间里,斯聿盘腿打坐在床上,他的房门紧闭,旁边放着之前郎中送进来的药。 他几乎是一滴都没有动。 却偏偏此时倏然间睁开眼睛,浑身上下薄汗打湿了他的衣衫,额头上满布汗珠。 他隐隐有些颤抖的手指突然握紧,整个人恢复如常。 斯聿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下,起身下床,目光清冷,浑身上下散发着浓烈的禁欲气息。 酒后初醒便是超乎寻常的清寂。 他淡然的走到了旁边的桌前,伸手拿起了一杯凉茶。 一饮而尽! 喉结随着他的动作重重的滚动了一下。 他都做了什么…… 他刚刚都干了些什么? 斯聿头疼欲裂,伸手扶了扶额头,目光幽深了些,头顶的汗珠愈发的细密。 即便是他靠着内力关闭了听觉,方才听到隔壁屋子里传来的声音,却始终徘徊在耳侧,挥之不去。 寻常人听不到,却偏偏他方才正巧在调理气息,内力涌动之间,听觉敏锐了几倍之多。 少女又软又可怜的声音像是魔咒一般,生生催动着他。 斯聿拳头紧握,掌心都是一片薄汗。 男人剑眉轻蹙,所有的端庄自持在此刻都显得有些可笑。 该死! * 夜色浓黑,静谧无声,灯火通明的皇家祠堂中,阮云静跪在祠堂下,面前摆放着一张小桌子,她抄的眼睛都有些酸疼。 一时间身子没有支撑住,轻晃了一下。 旁边芷兰连忙上前,“娘娘,您还好吧?要不要休息一下,您都抄了一天了,怎么也该够了。” 阮云静觉得头晕脑胀的,手指不知道是抄的太久了还是怎么样,都有些绵软无力。 阮云静握了握手里的笔,才发觉自己抄的经书后面的字隐隐有些散架。 阮云静轻吸了一口气,看着现在夜色渐晚,稍微休息一下,后半夜还要继续抄。 按照规矩,她是要抄完这些,才算是结束。 阮云静放下笔,芷兰上前试图把阮云静扶起来。 这个时候才感觉到自己大约是跪的时间太长了,以至于不太能好好的站起来。 阮云静扶着桌子,刚要起身。 蓦的,身后乍然响起太监尖细的嗓音,“皇上驾到!” 阮云静心底一惊,旁边的芷兰一时间也没有稳住,阮云静刚刚站起一半,忽然一下子又坐回了位置上。 阮云静手心都冰凉一片。 芷兰见北司宸来了,不知道是应该继续扶她,还是松开手。 不上不下之间,阮云静手指轻轻攥紧了芷兰的手腕。 她莫名觉得娘娘的身子抖得厉害。 男人浑身上下的冰冷寒气,自殿门打开之际,便扑面而来,将她完完全全的笼罩住。 第351章 昨晚做到什么时辰? 北司宸面无表情的走进殿中,视线自上面的牌位缓缓挪到旁边抄录经文的少女身上。 “原来朕不在的时候,皇后惯会偷懒。”北司宸淡淡的开口,声音压迫感十足。 阮云静咬了咬唇。 旁边芷兰连忙解释道,“陛下,娘娘一天未休息,并没有偷懒,方才……” “皇后娘娘都没有说话,你个奴才倒是很长脸,胆敢反驳陛下?”站在北司宸身边的李公公打断了芷兰的话,瞪了瞪眼睛。 芷兰连忙低头,一声也不敢吭的站在旁边。 阮云静手指缓缓的攥紧,虚浮无力的身子还是勉强的站起来,规矩的开口,“臣妾参见陛下。” 北司宸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径直走到了祠堂牌位面前。 默不作声的上前行拜礼。 阮云静掀起眼帘看他,即便是心里有一千万个不愿意,但还是不得已上前跟着北司宸一起跪在牌位前。 阮云静跪下之时,膝盖便是一阵刺骨的酸疼。 跪了一整天,她的双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旁边芷兰看着阮云静身形一晃,担忧的皱紧了眉头。 阮云静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跪在软垫上。 芷兰莫名的红了眼眶,自家小姐在闺中便是锦衣玉食,娇养长大,几时受过这么多的苦。 北司宸简单的行了拜礼之后,淡淡的开口,“你心里可是在怪朕。” 阮云静握紧了轻颤的手指,“臣妾不敢。” 男人的声音犹如魔音绕耳,一遍遍的提醒着她昨夜的荒唐与残忍。 男人兀自冷笑了一声,看着她怯生生的样子,“静儿真乖,早知如此,又何必忤逆朕。” 阮云静轻咬了一下唇角,眼帘垂着,不敢看他。 “今夜,劳烦皇后守祠堂。”北司宸淡淡的起身,转头看到了旁边阮云静抄写的经书。 他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转头抬脚离开祠堂。 阮云静小心翼翼的吸了一口气,高度紧张绷紧的神经缓慢的放松下来。 眼前光影忽明忽暗。 李公公回头朝着芷兰递了个眼色,芷兰慌忙上前,拉了拉阮云静。 阮云静适才反应过来,屈膝行礼,“臣妾……恭送陛下……” 阮云静下去的一瞬间,整个人眼前一阵黑一阵白,最后陛下两个字都显得缥缈没有气力。 接着整个人耳朵一片嗡鸣。 响起了芷兰遥远不定的声音,“娘娘……” 阮云静眼底光影无意识的映着祠堂的明媚灯火,以及那人的金黄龙纹长袍衣角。 很快周围的一切都暗了下去。 昏迷之际,她隐约感觉到有一股强劲的力道,把她从地上拽了起来,力气恐怖如斯,一下子把她拽回了昨晚痛苦的噩梦中。 像是要把她折断,拆散一样,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可言。 阮云静单薄的小身子不知道何故突然开始瑟瑟发抖,蜷缩起来。 旁边芷兰惊愕的站在原地,看着刚才那个浑身凶恶的男人回过头看了片刻,确认她不是装的博取同情,接着走过来俯身把人拽起来,利落的抱走。 北司宸就感觉到胸口她脑袋抵住的地方开始逐渐变得湿润。 男人的眼底闪过些不耐烦,刚刚低头就看到怀里的女孩手指攥紧,低声抽泣着。 眼泪像是不要钱一样拼命的往下掉。 他轻皱了一下眉,半晌无情的吐出两个字,“矫情。” 阮云静昨夜便受了风,刺激太大,早上便是发烧,还开了窗户,风寒加重。 她原本身子就弱,又生生跪了一天抄了一天的经书,没有吃什么东西。 铁打的身子骨都经不起这么折腾。 阮云静哭着梦到了自己回家了,她梦见她终于回家了,终于可以不用在这个恶魔的折磨之下艰难度日。 她还是阮家最简单没有烦恼的千金小姐。 不用费尽心机讨生活,含着金汤匙长大,过得无忧无虑,便是胆子小些也有哥哥姐姐护着。 不用在这里故作坚强,连哭都要躲在角落里,不能让任何人看到。 阮云静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午后,芷兰看见她醒了,欣喜上前,“娘娘?” “您感觉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阮云静皱着眉,淡淡的环顾了一下四周,轻吸了一下鼻子。 “这是什么味道?” “这个是九小姐差人送进来的,软熙香,有助于恢复元神,调养生息的。” 阮云静一听到是家里人送来的,眼底倏然染上了些明光,抬起头看向芷兰,“九妹妹?” “她定亲礼……我还没有给她……”阮云静有气无力的开口。 “娘娘不急,九小姐说你好生休养,还送来些人照顾……”芷兰回头,招呼着人上前,“宫里的人怕是娘娘用不习惯。” 外面的桃红走上前,毕恭毕敬的朝着阮云静行礼,“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阮云静愣了下,一时间不知道是欣喜还是激动,慌忙翻身下床,“桃红?你怎么……不是在母亲身边……” 桃红弯了弯唇角,“夫人跟九小姐商量过的,夫人身边都是自己人照顾。娘娘身边可没有几个能用的人。夫人说,您看见我,就当她在您身边,也好有个照应。” 阮云静眼眶泛红,连忙点头。 看见了桃红,她久久悬着的心才多多少少安静下来。 * 阮璃璃撑着下巴坐在座位上,看着旁边的蝴蝶从自己旁边的花丛之中飞过去。 她一动没动,旁边萧潇一拿起笔,手就开始拼命地颤抖。 萧潇疑惑的看了看旁边的小姑娘。 她不也是抄了那么多东西。 她的手怎么就不抖呢?? 阮璃璃一只手把玩着笔,手指轻巧的转动着。 萧潇凑过去些,“诶,你昨晚做到什么时辰?” 阮璃璃霎时吓了一跳。 她怎么知道她昨晚做……? 阮璃璃一时间惊愕的看着萧潇,迷茫无措的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萧潇看着她一副震惊的小模样,不由得眉毛跳了跳,“你怎么了?我问你话呢,你昨晚做到什么时辰。” 阮璃璃抿了抿唇,半晌结结巴巴的开口,“半夜吧……我感觉,可能再过一两个时辰天就亮了。” 第352章 怕我吃了你不成? “啊,你做的这么快嘛。”萧潇摸着脑袋。 阮璃璃:“??” 快吗?? 为什么会快?? 她都要累死了…… 萧潇眉头皱紧,“我看你平时写字不快啊。我做到今天早上,一晚上都没睡。” 阮璃璃猛然间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做作业,立马羞愧的伸手捂了捂脸:“……” 萧潇怼了怼她的手臂,“都怪你!要不是你,我才不会被罚!” 萧潇气鼓鼓的看着阮璃璃,“我跟你讲,你千万不要跟我说话,我可不想再被你连累了。” 阮璃璃摸了摸鼻梁。?? “昨天好像是你先给我扔小纸条的?” 萧潇:“……” 完了,好像真的是她先扔得…… 阮璃璃挑眉看了看萧潇,一转头忽然之间看到了讲课先生从下面走上来,一阵白衣翩跹,如清风明月。 阮璃璃眼前光影轻晃,忽然间咯噔一下,怔怔的看着走上来的人。 萧潇完全没有注意到阮璃璃的异常,整个学堂之上,几乎所有的人都一瞬不瞬的看着走上来的男人。 有人低声雀跃到,“天哪,是师尊!师尊来了!” 阮璃璃眼睫微颤,在手指间轻晃的笔都“啪嗒”一声掉在了桌子上。 上面的人忽然顺着声音看了过来。 阮璃璃慌忙移开了目光,若无其事的低下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没有做的样子。 斯聿很浅很淡的收回了目光。 心口像是压着一块巨石,斯聿气息平静,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淡淡开口,“昨日欠了大家一堂,不知道可否今日补回来。” “可以的可以的。”下面一众小迷妹小迷弟立马扬声道。 斯聿的余光却始终在那个不肯抬头看他的小姑娘身上。 斯聿深吸了一口气。 随后悄无声息的吐出,轻抚了抚额头,坐在前面的位置上。 为什么昨天就没有忍住。 还是把丫头吓到了。 斯聿缓缓收紧了些手指,表面上还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果然喝酒误事。 阮璃璃身边的萧潇一脸神往的看着斯聿,眼睛一眨也不眨,像是怕错过师尊每一个眼神动作。 一下课,阮璃璃受够了这样的低气压折磨,二话不说扶着桌子起身,准备出去透透气。 却不想,她刚刚站起来转身。 忽然身后响起一道低沉明朗的声音,直接叫住她,“阮璃璃,跟我来。” 斯聿此话一出,屋子里响起了一阵的遗憾,齐刷刷的看向阮璃璃,不乏羡慕和嫉妒。 阮璃璃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角度,紧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硬着头皮转身跟了上去。 斯聿转过身,朝着自己的客房走过去。 学堂中的女生们很快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 得了空来闲逛的尉迟萱远远的就看到了萧潇失落的坐在位置上。 她多看了一眼那边两个人消失的方向,勾着唇凑到了萧潇的身边,“你看什么呢?” 萧潇慌忙收回目光,“没什么,参见公主殿下。” “不必多礼,我也是来听课的。”尉迟萱绝对不会承认,是她听说北冥渊时不时的会来学堂。 上一次她着实不想看到阮璃璃那张脸,就发誓再也不去什么学堂,结果第二天就有人告诉她北冥渊来了。 居然还大庭广众之下包庇阮璃璃上课睡觉,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她抱走。 尉迟萱心里盘算着,轻叹了一口气,“看样子师尊和阮璃璃的关系匪浅呢。” 萧潇回过神来,适才想起来。 阮璃璃和斯聿是师徒关系,这一层整个学堂之中知道的人没有几个。 也就是她之前拜师不成,才打听到的小道消息。 “阮璃璃也不知道是不是不太懂,都已经定亲了还总是与别的男人走这么近……”尉迟萱有意无意的说着。 萧潇轻皱了一下眉,“她不是一贯都这样吗?” “玄若姐姐跟殿下关系那么好,她非得来插一脚。就仗着自己那张小脸,专门在外面勾人。”萧潇说着,不服气的咬了咬唇。 尉迟萱眉毛跳了跳。 这个玄若是谁?? 怎么还有个玄若?? 尉迟萱心里嘀咕着,但是脸上还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可不是嘛,我都替他们不平。” 萧潇一想到这段时间每每整阮璃璃,最后吃亏的却总是她,更加难过了。 这个时候,萧潇脑袋里突然精光一闪。 “对了,过两天我就要过生辰了。父亲说可以请一些姐妹公子来家里做客的。” 尉迟萱假模假样的惊讶道,“真的嘛,你要过生辰了呀。” 旁边北绒卿小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伸着耳朵就走到了萧潇旁边,“对呀,萧潇姐姐,你快过生辰了。” 这一呼百应,屋子里的姑娘都喜欢凑热闹,尤其是萧国公宝贝女儿的生辰。 正巧是新帝身边的红人,想必人脉肯定很广。 萧国公此番进京还没有什么宴请,估摸着肯定是要借助自己女儿的日子,请一些官家人,也算是先前的乔迁之喜,一起庆贺了。 这时候便是阿谀奉承的话,接二连三的响起来。 萧潇颇有些应接不暇。 心里盘算着,不行,总得要让这个阮璃璃露出些狐狸尾巴才好,要不然让她伴学难道就这么无功而返! 而此时,阮璃璃跟在斯聿的身后。 他径直走到房间里,倒了一盏清茶。 阮璃璃脚步停在了门口,踟蹰不前,谨慎的看着屋子里站着的身影。 斯聿放下茶壶,抬起头就看到小姑娘双脚乖乖的并拢,站在外面就是不肯进来。 “怎么,这么喜欢在外面站着。”斯聿坐在桌前,随手拿起了一盏倒好的茶。 阮璃璃轻抿了一下唇,张了张嘴,喊了一声,“师父……” 斯聿垂眸没有看她,自顾自的把手里的茶水喝了下去。 阮璃璃莫名想起来昨天他说,他最讨厌这个称呼。 心情复杂的很。 斯聿这个时候才冷声道,“过来,怕我吃了你不成?” 阮璃璃小心脏噗通一下,心惊胆战的跨进了屋子。 斯聿看她走进来,“坐下。” 第353章 昨晚我有做什么很出格的事吗? 他话说完,就看到小姑娘走上前,暗搓搓的伸手把面前的小板凳拖开了一定的距离。 斯聿看着她的动作,眉毛跳了跳也没有说什么。 阮璃璃摸了摸鼻梁,半晌支支吾吾的开口,“师……师父,你好些了吗?” 斯聿只是草草的应了一声,“恩。” 阮璃璃抿着唇,没有继续说话。 空气沉默了好一阵。 有些令人窒息。 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过这么尴尬不自在的时候。 斯聿摩挲着手里的杯子,眉头皱紧,声线玄寒而郑重,“昨天,为师喝醉了,风寒发热。” “昨天发生了什么,为师不记得。”斯聿淡淡开口,抬头看她,“是你送我回去的吗?” 阮璃璃心里咯噔一下,脑海中重复着斯聿的话。 不记得? 真的不记得了? 阮璃璃轻眨了一下眼睛,牢牢的看着斯聿。 斯聿重复了一遍,“是你送我回去的吗?” “不,不是。”阮璃璃转了转头,快速回过神来,“是我房里的人把师父送回去的,请了郎中。不过我,我在旁边看着,姑且……算个目送。” 阮璃璃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斯聿看着她,又倒了一盏茶,“怪不得。” 斯聿很淡的说着,“昨晚我有做什么很出格的事吗?” 阮璃璃立马摇头,“没有。” 斯聿看着她果断否认的样子,顿时心里五味杂陈。 “师父你为什么会喝酒?” “天御师尊来找我,闲来无事,便小酌两杯。”斯聿风轻云淡的说着,“却不想我这么不胜酒力。” 阮璃璃觉得斯聿真的是喝醉了,既然也不记得,那她也不要当做记得了。 就当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就当是一场梦。 荒唐的梦。 阮璃璃小手不自在的攥紧了裙角。 “既然为师没做什么,你离我那么远干嘛,很怕我?”斯聿抬头看向阮璃璃。 “不是……”阮璃璃多少心理障碍还没有好。 “那就是觉得为师风寒感冒,嫌弃为师了。”斯聿叹了一口气,“罢了……” “不是,师父。我没这个意思。”阮璃璃实在是坐不住了,连忙起身,手足无措。 “我昨晚做了梦,梦见璃璃不理我了,也不要我了,孤冢青坟无人问。”斯聿自嘲的轻笑一声,“没想到醒来一看,果真是这样。” 阮璃璃眉毛跳了一下。 “师父,你别多想,不会的。” 斯聿佯装失落的叹了一口气,“那你还离我这么远?” 阮璃璃:“……好好好我过去。” 斯聿太过了解她,也太懂得怎么让小姑娘放松警惕。 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人可以比他更懂这丫头。 哄她也不过是三言两语的事情。 这一点,他用了十年。 是北冥渊远远比不上的。 但偏偏,她就是喜欢。 斯聿的眸子暗了暗。 只要阮璃璃碰一碰斯聿手里的茶盏就会知道,斯聿喝的是凉茶。 凉入心扉,才能让自己冷静下来。 冷静到不会对她产生任何不干净的邪念。 阮璃璃心情放松了不少,溜溜达达回到了学堂之上,萧潇先是伸长脖子看了看阮璃璃身后有没有斯聿的影子。 看到斯聿没有出来,一时间颇有些失落。 萧潇轻叹了一口气,兴趣缺缺的凑到了阮璃璃身边,态度敷衍,“诶,过两天我生辰,你要不要去?” 阮璃璃愣了下,“我?” “昂。”萧潇眉心一跳。 “不了吧,我还有事。”阮璃璃已经派人去了离忧谷周边寻,那边还没有消息。 这两天看着月岚伤口好些了,不需要她盯着了,就还是亲自动身去找冰魄花。 萧潇被拒绝的措不及防,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我生辰你都不去?”萧潇很震惊。 “你生辰为什么一定要我去啊?”阮璃璃很奇怪,“主要,也不是我生的你。” 萧潇:“……” 这话真该死的有道理…… “反正请帖我给你下了!你要是不来,我我我……”萧潇虚张声势了半天。 突然觉得她好像也不能怎么办…… 月岚一连躺了几天,刚刚恢复的差不多了,就听说阮璃璃要去离忧谷。 这下子月岚真的坐不住了。 说什么也要跟阮璃璃一起去,就算不跑不跳在旁边的小城镇里躺着等她也好过一个人在帝京,孤苦伶仃的呆着。 唐雾一看这样子。 干脆还是让月岚多休息两天好的差不多了再跟着阮璃璃一起走。 月岚觉得自己一个花季少女,收到了心灵和身体的双重打击。 必须要身边有人进行不定期的安抚,搞不好她以后就见不到他们了。 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阮璃璃是孩子它亲爹。 至于正主……月岚一看就莫名心塞。 他一上来问东问西,还问她这是什么病。 月岚告诉他是绝症,得了就会出人命的那种。 阮璃璃盘算着,在家里等着也是等着,正巧月岚还要几天才能恢复得能行动。 萧潇的生辰去了就当玩玩。 阮璃璃刚刚从马车上下来,看到阮府的院子里多了些眼生的下人。 小瑶扶着她,小瑶探头探脑的看了过去,“小姐,他们这是在做什么?有人来府里做客吗?” 阮璃璃轻皱了一下眉头,随后舒展开,“可能吧。” 她也没有当回事,走在路上的婢女看到阮璃璃过来,连忙躬身行礼,“九小姐。” 行礼过后,婢女端着东西匆匆忙忙的走开。 一边走一边兴奋的嘀咕着,“真的是丞相府的梁夫人?” “我看到了,果真是丞相夫人,说是来做客的,但是我看着言语之间不离八小姐。” “估摸着这次是来探探口风,准备跟咱们家八小姐结亲呢。” 阮璃璃脚步微顿,轻挑了一下眉。 小瑶见阮璃璃停了下来,一时间迷惑,“小姐,怎么了?” “没事。”阮璃璃弯了弯唇。 小瑶伸长了脖子,转头看了看那边的谈话的婢女。 天知道她多么努力的压下来内心的八卦躁动,才没有凑过去。 小瑶脑袋里瞬间蹦出来几个关键词,凑到阮璃璃身边,“小姐,你有没有记得,之前丞相府好像是属意六小姐的?” 第354章 活不了多久了 “我记得夫人好像也有点意思。” 阮璃璃看了小瑶一眼。 小瑶像是一瞬间收到了什么鼓励,连忙加深了自己的猜测,“难不成现在是因为六小姐进宫,八小姐跟六小姐长得像,梁家公子便想要寻个替代品。” 阮璃璃眉眼微动,眼底带过些明显的不屑。 “他那哪里是想要寻个替代品。”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男人嘛,他们的事业大多都比后院里的女人要重要。” 梁烨自小的时候,梁元就有意让他接近阮家的姑娘。 梁烨对阮云静的那几分心思,多有些半推半就,再加上阮云静主动示好,便应允了下来。 感情浅薄的很。 否则也不至于阮云静刚刚进了宫,转头就能对阮云嫣动了心思。 梁烨兴许只是玩玩,觉得有意思。 但是梁元和他的夫人,可是为了今后做打算。 阮璃璃盘算了一阵。 半晌,突然凉凉的勾了勾唇,转头看了看心思早就已经不在她这里的小瑶,“你去吧,我看你现在也不想跟我回房间。” “啊?”被阮璃璃一眼看穿的小瑶有些尴尬,“没有的没有的。小姐我还是最在意你了。” 阮璃璃眨了眨眼睛,“这样,我数到三,你要是不过去,就跟我回去了昂。” “一……” “小姐再见!”小瑶二话不说立马松开了阮璃璃的手,转头小跑了过去。 阮璃璃回头看着小瑶直接消失在这片小路上。 而此时正厅里叶澜面上温和的跟着梁家夫人唠着家常。 小瑶混进了前来送茶送水的婢女队伍里面,站在旁边,耳朵竖了起来。 叶澜表面不动声色的应和着,余光瞥见了混在人群里的小瑶,叶澜清冷的眉眼多看了小瑶几眼。 小瑶把脑袋低了低。 完了完了,该不是被夫人发现了?? 梁夫人抓着叶澜细细的聊了聊。 一直聊到了晚膳时分,把梁夫人送走的时候,叶澜才看着梁夫人离开的背影,缓缓的吐出一口气。 小瑶站在旁边,消化着刚才听到的事情。 左不过就是梁家看上了阮云嫣,左右都在暗示,我们想要娶你们家姑娘。 小瑶抿着唇悄悄的看着那边走远了的梁夫人。 突然旁边叶澜沉声,“小瑶,去把璃璃叫过来跟我一起用晚膳。” 小瑶一个机灵,连忙站直身子,“好的,夫人。” 小瑶心惊胆战的答应了下来。 走到一半她突然反应过来……为什么要叫他们家小姐?? 现在不应该叫八小姐吗?? 此时阮璃璃正坐在屋子里,旁边南影从她手里接过一封文书。 “她到了吗?” “幻蝶到了,今天刚到,正好有点差事,晚点再过来。” “她倒是挺忙。”阮璃璃点了点头,“把消息带给她就行,不用非得过来,我这里晚上放不下她。” 南影答应下来,接着那边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阮璃璃回头看了过去。 南影立马经验十足的消匿在黑夜之中。 小瑶蹬蹬蹬的跑进了屋子里,“小姐!” 小瑶绕过屏风,看到阮璃璃连忙上前,“小姐,夫人要你过去用晚膳。” 阮璃璃顿了一下。 以往除非必要,他们都是在自己的院子里吃了。 今天叶澜叫她做什么。 阮璃璃心思极快,想到了梁夫人才刚刚走,怕是叶澜叫她也是因为梁家的事。 “小姐,夫人这是……” 阮璃璃弯了弯眼睛,非常风轻云淡的开口,“母亲定是想我了。” 小瑶眉毛跳了跳。 天天见你,想你个鬼。 心里是这么想,但是她没敢说。 阮璃璃得了消息就去了,饭桌上,只有叶澜,阮璃璃两个人,身边也都是些叶澜的心腹,上了年纪在阮家伺候了大半辈子的老人。 阮璃璃说话便没有顾忌旁人。 “云嫣的婚事……多有些麻烦。”叶澜说着叹了一口气。 “上次,你劝我雪儿的婚事,不要跟曹家来往,可是知道曹家会帮新帝篡位?” 阮璃璃慢条斯理的拨弄着面前的碗,“女儿哪里有那么厉害了,不过曹家心思不正,不也是父亲一早就提醒过的嘛,我也只是说了一句罢了。” “那梁家你怎么觉得。” “于情于理不合适吧,”阮璃璃看向叶澜,“谁都知道梁烨和六姐姐的关系,现在若是只当云嫣姐姐是替身,岂不是太不公平。” 叶澜觉得阮璃璃说的有道理。 “我倒是不想着,今年一年,你们姐妹几个都出嫁。” 可惜天不遂人愿。 这么多事情逼不得已。 否则她还是想要留一阵子,没想到接二连三的都定了亲成了亲。 就剩了一个云嫣。 阮璃璃倒是不这么想,“若是梁府想要娶皇后的妹妹,想必一定会先请旨宫中。这个要不然我跟六姐姐通个信。” “那就你去跟你姐姐说吧,再者,这件事她也得有知情权。” 阮璃璃点了点头,当晚就给宫里送了一封信过去。 阮云静坐在屋子里刚刚喝完药,临睡前接到了阮璃璃的一封信。 她心思简单的大家闺秀,完全没有怀疑过为什么阮璃璃的信和东西总是送进来的这么快,几乎一两个时辰就能进宫通过重重关卡,送到她手里。 寻常人家往宫里送信,怎么也要受一番探查,最快也能拖半天的时间。 慢的话,可能就送不到宫里人手里。 阮云静一听是阮璃璃的信,连忙招呼着桃红送过来。 打开信封,桃红就看到阮云静闪着明光的眼神很快就黯淡了下去。 半晌低喃了一句,“他们还真是急不可耐。” “娘娘怎么了?” “没什么。”阮云静抬手,把送进来的信递到了旁边的烛台上,纸张顷刻间化为灰烬。 阮云静的目光随着烛火轻晃了一下,她深吸了一口气,平静的看向窗外。 信里是阮璃璃和叶澜商量过后,给她送进来的东西。 不过是云嫣的婚事。 阮璃璃方才里面的话在她脑海中浮现。 “梁元活不了多久了,姐姐要做的,便是到时候拒绝梁府所有请求,梁烨就会守孝三年,不得成婚。” 第355章 有的人,你们还不配杀 若是半月前,她看到这样的信,一定是惊惶无措,脑袋里有一千万个为什么。 为什么梁元活不了多久了,她要怎么拒绝梁府的请求。 现在阮云静却什么问题都没有。 毕竟她明白了,不要去等答案送到你面前。 等到的东西,永远都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 宫城外的别苑,尉迟萱身边的婢女小跑走到了尉迟萱的闺房之中,压低了些声音,“公主,贵人来了。” 尉迟萱刚刚拆下来头顶的发簪,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挑了一下眉,“她来了?” “是。”婢女恭声。 “查任过身份,确实是大夏第一女杀手。”旁边跟随其后的婢女连忙附和道。 “同样身为女子,想必动手除掉那个阮璃璃会方便一些。” 尉迟萱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娇美容颜,手指拨弄了一下发丝。 她从小便是娇生惯养,北地最好的东西都是她的。 胆敢跟她抢东西的人,要么放手,要么死。 尉迟萱从小便是这样。 被自己的母妃哥哥宠的无法无天,便是眼底容不得沙子。 更容不得有人跟她抢东西。 但凡是她看上的,势必要拿在手里才算完。 尉迟萱深吸了一口气,起身批了黄金万两,姿态嚣张而狂妄,“若是她三日之内,能给我拿到阮璃璃的项上人头,那这些就都是她的。” “是,公主你放心,这第一女杀手弄死一个阮璃璃,简直就像是碾死一只蚂蚁。” 想要接近自己想要的男人,偏偏男人身边多了一个女人,尉迟萱第一想法,就是弄死好了。 有什么难的,她堂堂北地公主弄死一个人还不容易吗? 尉迟萱弯了弯唇,几乎是势在必得。 尉迟萱漫不经心的拨弄了一下发丝,“去吧,告诉她做的干净点,不要被发现。” 婢女连忙点头,走到了会客的厅堂。 少女带着黑色的帷帽,薄纱遮住了她的面孔,姿势不太雅观的坐在一旁的座位上,堪称豪放的嗑着瓜子,晃荡着等人过来。 兴许是等的时间有点长,她多多少少有些不耐烦。 婢女从后厅走过去。 少女颇有些闲散的看着他们走过来,漫不经心的晃了下小腿。 “姑娘。” “有话快点说行吗?”少女催促了一下。 婢女知道一般能力出众的人,多少有些脾气,连忙陪着笑脸道,“姑娘,这是我们家主子批的黄金万两。” 少女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恩,然后呢?” “要姑娘帮忙杀一个人,只要杀了她,处理的干净点不被发现,那这些就都是姑娘的了。”婢女弯了弯唇,她知道这种事一般不会有人拒绝。 说实话,阮璃璃那丫头怎么可能值黄金万两。 “杀谁?”幻蝶瓜子还磕着。 对于那万两黄金的反应,还不如一盘瓜子来的实在。 不过,有钱为什么不赚。 行走江湖哪里那么矫情,尤其是他们做杀手这一行。 讲什么道理就是干,没必要搞得跟自己是个正义使者一样。 “镇国将军府,阮家九小姐,阮璃璃。”婢女郑重其事的说着,唇角轻勾,一瞬不瞬的看向面前带着薄纱帷帽的少女。 幻蝶嗑瓜子的动作忽然一顿,危险的眯了眯眼睛,转头看向了旁边的婢女。 婢女一副得意高高在上的姿态,“阮璃璃很好杀,毕竟据说只是镇国将军府的一个私生女。” 婢女说着,莫名觉得对面少女看过来的眼神,着实像是隐没了一把尖利的刀。 危险又可怕。 婢女的后背莫名的一层冷汗,就在她心惊胆战还以为她会拒绝的时候。 幻蝶眉梢微扬,转头看了眼后面的万两黄金,嗤笑了一声,“好啊。” 幻蝶瓜子不嗑了,拍了拍手起身,走上前,语调缓慢,“你说……要杀谁?” 婢女成竹在胸,觉得这笔交易一定是成了。 但凡被杀手幻蝶看上的人,绝对活不过第二天早上。 “镇国将军府的九小姐,阮璃璃。” “嗷~原来是她呀。”幻蝶活动了一下手指,另一只手整理了一下自己手腕束紧的袖口。 “对的,就是她。”婢女笑着,“姑娘可是知道?” “知道。”幻蝶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 “那这笔交易,姑娘是做,还是不做?” “做,当然做了。”幻蝶唇角轻勾,神色微凉,“不过呢,既然你们给的赏金那么多,我怪不好意思的。” 婢女一看成了,欣喜若狂,想必明天就能等到阮璃璃的死讯,“姑娘不用客气。” 那么他们家公主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接近摄政王了。 幻蝶笑了,“诶,我做这一行,也是有行规,讲究很多的。” 她轻晃了一下手腕,眸底光芒杀机四伏,“不如,我买一送一如何?” 婢女微微一怔,下一瞬忽然利刃刺入血肉的声音乍然响起! 在漆黑的夜空下格外的刺耳。 婢女惊愕的睁大了眼睛,低了低头看着胸口处插着的匕首,难以置信,“你……” 剧痛让她完全无法反应,直直的瞪着眼睛跌倒在了地上,身子抽搐了一下。 “现在找活都这么不专业么。”幻蝶没有任何情绪的活动了一下手腕,转头抓了一把瓜子,幽幽道。 “都不打听一下东家是谁,就敢随便下单?” 躺在地上的婢女猛然间吐出一口鲜血,痛苦无比。 幻蝶冷情的笑了一声,“走了走了,下辈子活的明白些。” 少女脚步闲散,背影潇洒,摆了摆手,“恕我直言,有的人,你们还不配杀。” 幻蝶的身影刹那间消失在黑夜之中。 坐在屋里等候消息的尉迟萱手里还把玩着一根发钗,漫不经心的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长得随母亲,虽不至于倾国倾城但是也明艳动人,明眸皓齿,多了几分异域的风情。 在北地,不乏有部落优秀的男人求娶。 她若是成心想要什么男人,还真没有得不到的。 尉迟萱深吸了一口气,勾了勾唇角。 外面婢女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公主,公主不好了!出事了!” 第356章 干就完了! “什么事啊,慌慌张张的。”尉迟萱手指缠绕住自己的头发,转头看向了婢女,“该不是姑娘拒绝了,还是觉得筹码不够……” “不是……玉儿死了。”婢女慌忙说着。 尉迟萱手上动作微微一滞,突然之间一个不小心扯动了自己的头发。 头皮一阵疼痛,尉迟萱惊愕的看向她,“你说什么?” 婢女把刚才在屋子里看到的情形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尉迟萱。 尉迟萱握紧手里的发簪,皱紧了眉头,“那个阮璃璃是个什么东西!还有我不配杀的人?” 尉迟萱咬紧唇瓣,“她跟阮璃璃是什么关系?” “公主,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了吧。我怕……” “怕什么!”尉迟萱深吸了一口气,“她杀不了,大不了换别人!一样都可以做。” “我还就不信了……”尉迟萱咬紧牙关。 玉儿是她的贴身婢女,居然说杀就杀? 简直不把她放在眼里! 而此时从来没有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过的幻蝶把玩着手指间的文书,闲散的靠在一颗大树上,手里的小刀穿过文书。 阮璃璃坐在院子里,多少察觉到了不远处墙外树梢上的黑影。 幻蝶勾了勾唇,突然抬手,手里的小刀穿着文书“唰”的一声飞了过去。 狂风把纸张吹得悉率作响! 利刃刺破空气,朝着庭院里的小姑娘直指而去。 阮璃璃早就看到了,懒得接,一动不动的坐着。 恰巧旁边斯聿从屋子里走出来,一眼直接看到刀刃寒光从夜色下微闪,斯聿倏然皱紧眉,一步上前! 衣衫微开在风中扬出一道养眼的弧度。 阮璃璃拨弄着面前的茶盏。 斯聿修长白皙的手指捏住刀尖,旋身落地,把文书拆了下来。 手里的小刀毫不客气的飞旋出去! 幻蝶烦躁的皱了一下眉,抬手接过飞来的小刀,利落的收刀入鞘。 “胡闹!”斯聿冷声斥责,“伤到人怎么办?” 幻蝶瞥了一眼斯聿,“啰里吧嗦,这么絮叨。” 少女装作完全没看见一样落到阮璃璃面前,“时候差不多了?” 阮璃璃看了看斯聿的方向,“差不多了,本来还想留一留,过阵子再杀,现在看来不用留了。” 这表情一看就知道师父多少因为幻蝶莽撞生气。 斯聿看着幻蝶没大没小的样子,眉头拧紧,也懒得跟她一般见识,径直走到了旁边。 阮璃璃悄悄地看了一眼斯聿。 幻蝶漫不经心的开口,“你小心点北地的小公主,她赏金万两,取你狗命。我拒绝了她,感动吧?” “……” 阮璃璃:“如果你用的不是狗命俩字,我确实有点感动。” “她可能不会善罢甘休的。”幻蝶晃荡着走到了阮璃璃面前,皱着眉左右看了看。 才想起来刚才她送过来的纸张还在斯聿的手里。 幻蝶不太想要跟斯聿说话。 她印象之中斯聿一直讨厌她,说她行为举止出格。 小时候,她翻墙来找阮璃璃玩,斯聿都让阮璃璃离她远一些,生怕自己宝贝徒弟被带坏。 和阮璃璃比起来,那肯定是出格的多。 “我的东西,你还给我。”幻蝶语气不太好,跟斯聿说话有些呛人。 斯聿装作没有听见,也不想跟她多说什么。 刻意晾着她,想要让她知道些分寸和道理。 阮璃璃倒了一盏茶先推到了斯聿的方向,试图让斯聿缓一缓,“师父,喝茶。” 幻蝶抢先一步,在斯聿走过来之时坐在了阮璃璃旁边的位置,丝毫不见外的伸手把阮璃璃手里的茶杯拿了过来。 斯聿脸色不是很好看,眉头拧紧,“你师父怎么教的你,这么没有分寸?” “你师父是怎么教你的?未经别人允许擅自拿别人东西?”幻蝶顶了一句。 斯聿深吸了一口气,当着幻蝶的面,收了手里的东西,就是不给她了。 “我又不是给你的,你怎么……”幻蝶深吸了一口气,气的不轻,“璃璃,你师父你还能不能管了?” 阮璃璃看着这两个人,有些头疼,“师父,你把东西给我吧。” 斯聿看了幻蝶一眼,铁了心要教育她,冷声命令道,“先坐好,上蹿下跳,成何体统。” 偏偏幻蝶叛逆又任性。 别人怎么说她就偏偏要反着来。 少女直接起身,“要说你师父在这里,我就不来了。烦都要烦死了,跟唐僧一样。” 斯聿眉头皱紧。 阮璃璃感觉自己要裂开了,连忙看向斯聿,试图劝一劝,“师父,幻蝶这次不远千里来的……” “璃璃,你刚才不是说给我熬粥,去吧。”斯聿冷着脸,吩咐阮璃璃离开。 阮璃璃左右看了看他们两个人,感觉幻蝶她是劝不动的。 师父这都开口赶她了…… 阮璃璃轻叹了一口气,算了算了她也不想管,阮璃璃转头提着裙子走进了后院小厨房。 一看见阮璃璃走了,幻蝶根本也不客气,不顾及什么,直接抽出腰间长剑,朝着斯聿冲了过去。 准备用实力抢走自己的东西。 别逼逼,干就完了! 阮璃璃刚走出小院子,迎面碰上了小瑶,阮璃璃吩咐了一声,“守好门,先别让人进去。” 小瑶懵懵懂懂的应了下来,接着突然从身后响起来噼里啪啦的声音。 小瑶咯噔一下,愣愣的回头看了一眼。 阮璃璃轻吸了一口气。 行吧,又要换茶具了。 小瑶迷茫的看着她,阮璃璃无奈的摆手,示意不用管。 阮璃璃走到了小厨房,陈嬷嬷恰好收拾着厨具,“你怎么来这里了?” “我有点饿,弄点……夜宵。”阮璃璃左摸摸右碰碰。 “我刚收拾好的昂,你别乱碰。”陈嬷嬷用着手里的抹布,抽打了一下灶台,扬起一阵灰尘。 阮璃璃摸了摸鼻梁,“好的,我不乱碰。” 她嘴上答应的很好。 陈嬷嬷心里一阵不安,看了看阮璃璃,还是犹犹豫豫的离开了。 阮璃璃觉得自己的厨艺虽然算不上好,但是也没有糟糕到要把厨房炸了的地步。 阮璃璃一边拿过煲汤的锅,漫不经心的做着准备工作。 也不知道那边怎么样了。 第357章 我是你的…… 师父坐下要么是慕名而来拜师的,要么是被师父收养的孩子。 所有人都很尊敬斯聿,平日里连一句重话都不敢说,即便是有些刚开始不服管教的,后来多多少少都会好一些。 但是幻蝶是隔壁天御师尊的坐下弟子,是出了名的叛逆,任性,肆意妄为。 天御师尊每每都会来跟师父吐槽他这个弟子多么多么不省心,但偏偏她也只是不听话了些,其余的都还好,并不至于逐出师门。 斯聿之前就很抗拒幻蝶过来找阮璃璃玩,天御师尊又劝幻蝶不要去打扰人家姑娘,幻蝶结果叛逆心爆棚。 不让找,她偏要找! 带着阮璃璃翻墙逃课,进城打架,成为了几条街的霸主。 阮璃璃一直呆着的那个小村庄,就是幻蝶带领着她成为了全村的扛把子。 幻蝶没有什么坏心眼,阮璃璃觉得又怎么会有学坏这一说。 斯聿但凡看到幻蝶过来,就会想办法赶她走,偏偏叛逆的孩子又怎么会乖乖的走,每每都要大动干戈。 阮璃璃脑壳疼,手里拨弄着面前翻滚的白粥。 她想着这两日师父胃口不好,平时吃饭也没有好好的吃,阮璃璃找了找周围的调料,看向旁边的调料架子,双手撑在案板上。 她掂着脚伸长了脖子看着那边油盐酱醋糖。 突然之间,一条有力的手臂,顺着她的软腰牢牢的圈住了她,随后用力一拉,她踮起的脚轻晃了一下。 身子一下子靠在了身后的男人身上。 男人宽阔的胸膛拥着她,将她抵靠在面前的桌台上。 阮璃璃微微一滞,仰起头看过去,“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想你了。”北冥渊低了低头,额头抵在她的肩膀上,“璃璃,你好香。” 阮璃璃感觉的颈窝处一阵湿热吐息,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别闹,我还要给师父熬粥。” 北冥渊一听到师父两个字,眸光微微一怔,危险的缩紧了瞳孔。 又是斯聿。 这个老男人怎么这么阴魂不散。 北冥渊声音沉了些,“璃璃,你还记得那天晚上,你师父对你……” 阮璃璃心里咯噔一下,慌慌张张的打断他,“你别提了好吗?我都快忘了。” 北冥渊垂眸看着她,她怎么还能这么坦然的跟斯聿相处。 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他跟你说了什么?”北冥渊一眼就看出来不对劲。 阮璃璃伸手去碰架子上的盐,手指搭在架子上,整个人顿了一下。 “师父那天只是喝醉了,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也不记得了。” “他说不记得,你就信?” “不信我又能怎么办?”阮璃璃握了握架子上的盐瓶,把瓶子拿了下来,“不信的话,我是要跟师父摊牌翻脸吗?” 不管斯聿是不是真的不记得了都不重要,因为她不能跟师父翻脸,过河拆桥,忘恩负义。不可能因为这种事断绝关系,再无来往。 有的窗户纸,不能捅破。 永远都不能。 所以她宁可相信师父说的是真的,他是喝醉了,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现在也不记得那天发生了什么。 北冥渊顿了下,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对不起,当我没说过。” 大约是那天气急了,才会一直揪着斯聿这些失控不放。 想要璃璃离他远一点。 回过头来站在她的角度想。 他知道斯聿对于她有多重要,养育教导之恩,远远要深刻得多。 没有斯聿,就没有现在的阮璃璃。 这也是他独独愿意尊敬斯聿的原因,他可以在斯聿面前任由批评,任由打骂,说他不配娶她,因为只有斯聿有这个资格。 别人没有。 阮璃璃微微偏头,感觉男人的手掌落在自己的脑袋上,轻抚了片刻,随后放开了她。 她攥紧了手里的盐瓶,心情极其复杂。 她明白现在北冥渊的心情。 如果她是他,如果北冥渊身边有一个对他很重要的女人,重要到知道对方的心思都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接纳,给足了对方面子和尊重。 不能断了来往,于情于理还处处照顾。 她一定比他现在的感觉还要难受。 北冥渊的脚步声回响在身后,准备离开,“有需要叫我,我就在外面。” 阮璃璃顿了顿,背对着他,低了低头,“你,你为什么要去外面。” 北冥渊深呼吸了一下,“屋子里有点闷。” 阮璃璃突然把盐瓶放在旁边的桌台上回身,走了几步直接追出了小厨房。 阮璃璃叫住他,“北冥渊……” 北冥渊脚步微顿,回头看她,“你出来做什么?外面风大。” 阮璃璃看着他的眼睛,上前几步跑到他面前。 北冥渊下意识的伸手接她。 却不想她跑过来径直伸手拽过他的衣领,踮起脚尖圈住他的脖子把人拉了下来。 迎着秋月明光,轻吻上男人冰凉的唇,“我是你的。” 北冥渊身子明显一僵,怔怔的看着她,竟然头一次惶然失了反应能力和主动权。 耳畔少女的声音像是魔音,一遍遍回荡在耳侧。 “我是你的……” 是我的…… 她是我的。 是,她只能是我的! 北冥渊眉骨微动,反应过来之时,阮璃璃刚巧退开了些,准备回去看锅。 北冥渊神色幽暗,突然一把把想要离开的小姑娘拽了回来,旋身把人抵到了旁边的树干上。 他来时穿着的黑色披风在月光下滑过一道凌冽的弧度。 随后,男人的身躯将小小的她笼罩住! 他一只手手肘撑在她头顶的树干上,低头俯身靠近她。 阮璃璃心口悸动的厉害,心跳极快,眼前的光影大多被他挡住,目光所及都是他。 北冥渊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小姑娘的唇瓣,像是着了魔,神色晦暗不明。 手指间的触感都让他燥热难耐。 阮璃璃觉得被他碰过的地方都开始逐渐升温,烫的不行。 北冥渊轻轻捏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脸抬起来了些。 小姑娘由于紧张而贴在身后树干上的手指指甲轻轻的抠了一下树干,悉悉索索的抠下来一块树皮,掉落在草地上。 第358章 师尊……您不用这么感动的 北冥渊神色幽暗了些,薄唇距离她不过毫厘,声音喑哑,低声诱哄,“宝贝再说一遍。” “我是你的……唔!” 如果说她克制的只是蜻蜓点水,那他就是攻城略地,横扫千军。 扣住她的后脑,抵死索取。 阮璃璃一时间都有些呼吸困难。 而此时,旁边的后院里,幻蝶板着脸,周身杀气腾腾的从院子里走出来。 手里的长剑断了一截,很明显是刚才想要跟斯聿来硬的,结果被揍了。 幻蝶从小野到大,这点挫折根本不算什么! 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继续躺着! 再说又不是第一次被圣原师尊揍了。 幻蝶潇洒的甩了甩束起的长发,随口问着阮璃璃的去向,直奔着后院的小厨房来了。 她擦了擦脸上的薄汗,刚要开口叫阮璃璃。 忽然幻蝶杀气十足的眸子直接定在了那边的树干上的两人! 幻蝶眯了眯眸子,起先没有看清楚,往前走了几步,忽然间脚步一滞。 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边的男人动作一顿,周身无声的散出些强大的压迫感。 幻蝶行走江湖多年,怎么会感觉不到男人的危险气息。 她一时惊慌,转头二话不说跳进了厨房里! 幻蝶压低了身形,躲在了灶台旁。 阮璃璃湿润的眼尾余光瞥见了跳进小厨房里的幻蝶。 北冥渊警惕性非常好,察觉到有人闯进后院,刚要去找,忽然察觉到怀里的小姑娘身子一软,双腿直接卸了力道。 他垂眸接住她。 阮璃璃看他,“我累了,你能不能抱我回房间?” “你不是要给你师父熬粥?”北冥渊看着她。 “我叫小瑶来就好了,一样的。” “自己走不了路?”北冥渊挑了下眉。 “腿软。”阮璃璃眼巴巴的看着他,“抱抱。” 男人低笑了一声,俯身把人凌空抱起。 北冥渊抱她走出后院的时候,阮璃璃才松了一口气。 幻蝶伸了伸脖子,看着人走了,伸手顺了顺自己的小胸口。 还好走了。 幻蝶转头就看到了旁边翻滚着的白粥。 脑袋里回想起刚才听到的话。 给斯聿熬得?? 幻蝶挑了挑眉,把手里的剑放了下来。 目光又看到了旁边放着的一瓶盐。 幻蝶晃晃悠悠的走动了下,假装漫不经心的走到了旁边的调料架上。 拿下来些白糖,白醋,又看到了芥末…… 幻蝶像是在试毒一样。 先是打开了盐瓶,尝了下没有什么问题,然后“吭哧”倒进粥里半瓶! 接着少女看了看旁边的糖瓶,打开闻了一下。 恩……没有问题。 “吭哧”又倒进去半瓶。 试了一两次之后,幻蝶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拿起白醋往粥里倒了一些。 随后左右看看,临出锅前倒了半瓶的芥末。 幻蝶很贴心的帮阮璃璃把粥盛了出来,盖上了盖子。 小姑娘心满意足的看着自己的杰作,外面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幻蝶看了一眼,一个转身之际消失在了屋子里。 小瑶上下看了看,震惊的发现阮璃璃要她帮忙继续熬得粥,已经放在了台子上。 八成是哪个路过的嬷嬷直接盛出来了,小瑶也没有多想,走上前几步,把东西端了起来。 走出了厨房。 小瑶完全没有察觉,她离开之后,阴影之中冒出来一个身影。 幻蝶从后厨摸了一把小饼干,一边磕着一边饶有兴致的跟上小瑶。 一路看着小瑶端到了斯聿的屋子里。 北冥渊坐在屋子里,阮璃璃发觉他自从进了屋子,没有多久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半晌把玩着手里的茶盏轻叹了一口气,“我觉得我不太舒服。我可能发烧了。” 北冥渊煞有介事的低垂着眉眼,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 阮璃璃一听说发烧了,上前几步凑到了北冥渊的面前,伸手碰了碰他的额头,“你不烧啊?” “我……觉得我可能过两天会发烧,我好难受。”北冥渊握住她的手。 阮璃璃眉毛跳了跳。 这个男人完全把无病呻吟这个词诠释的非常完美。 阮璃璃怪怪的看了他一眼,转头就走。 北冥渊见人不上勾,不是很服气的上前刷存在感。 “我真的好难受~” “你想干什么?” “我也想要你给我做吃的。” 阮璃璃颇有些为难,“我做的又不好吃,要不然还是算了吧。” 北冥渊暗示不成,一把把人拽过来,沉着嗓子,“两天后,我要是吃不到,就吃你好了。” 阮璃璃:“?” “不……不行,”阮璃璃不自觉的攥紧了他的衣襟,“那你要什么样的。” 北冥渊轻咳了一声,掩饰着不自然,“要求不高,今晚给你师父那种水准就行。” 阮璃璃莫名在空气中嗅到了些醋味…… 小瑶端着·给师父那种水准的·白粥进去的时候斯聿刚刚进屋没有多久,面无表情的擦了一下自己的剑柄。 他敏锐的嗅到了什么诡异的气息。 好像……有点酸? 斯聿清俊的眉毛皱了一下。 小瑶把粥端在旁边,“师尊,我们家小姐说您今晚也没有怎么吃东西,这是给您特意熬得粥。” 一听是阮璃璃给他做的,斯聿的眉眼柔和了些。 小瑶直接给斯聿盛出来了一碗。 斯聿顿了一下,表情诡异的看着碗里白生生的米粥。 小瑶直接递到了斯聿的手里,完全没有注意到斯聿的表情微妙。 “这是……璃璃给我做的?” “是鸭,”小瑶认真的点了点头,“小姐平日里没有怎么下过厨,如果做的不好,师尊多多担待。” 斯聿点了点头。 斯聿看着手里的粥。 觉得可能是错觉,闻着有点酸,大约……大约吃起来就不酸了。 小瑶就在旁边,看着斯聿吃。 斯聿一时间,硬着头皮,大着胆子把碗端了起来,拿起了碗里的勺子,清尝了一口。 小瑶眼睁睁的看着斯聿的面部表情一瞬间有些微妙诡异。 芥末强烈的刺激感直冲鼻腔! 斯聿在又酸又甜又咸又涩的味道之中,逐渐泪流满面。 小瑶一时错愕,“师尊……您不用这么感动的。” 第359章 笑容逐渐消失 “味道还好吗?” “挺……挺好的。”斯聿哑着嗓子,声音都变得丰富多彩。 小瑶笑了笑,直接搬了个凳子坐在旁边,给斯聿摆好碗筷,“那师尊您可要多吃一点,小姐说了您怎么着也得把这碗喝了,这样身体才能快点好。” 斯聿勉强带了些笑容:“你先出去吧,我会吃的……” “那可不行,前两天师尊您也是这么跟我们说的,结果药也没吃,饭也没吃。小姐说一定要我们盯着你吃完。” 斯聿笑容逐渐消失。 阮璃璃碍于北冥渊的诉求,一时无措,趁着小瑶端着粥出来的时候,想要摸个底,知道一下他说的那个水准是什么样的。 阮璃璃拦下小瑶,试着尝了一下自己熬得粥…… 小瑶眼睁睁的看着阮璃璃脸上的表情逐渐凝固。 北冥渊是认真的…… 不对! 这是她熬出来的?? 完了…… 师父还活着吗?! 第二天京城内外的小道上,就忽然传开了一个消息,丞相家梁府,昨夜子时,收到了通杀令。 也就是一张鬼符,画在了梁府的大门上。 通杀令是鼎鼎有名的杀手帮派鸾凤堂的缉杀令。 一旦下了通杀令三日之内,必有人会魂归黄泉。 此时下在了丞相府梁府的大门口,早上小厮开门的时候生生吓得晕了过去。 几番折腾试图想要把符印去掉,结果不论怎么都弄不干净,最后干脆找了一个纸张贴了上去,掩耳盗铃。 梁元慌忙向皇上要了一批精兵护卫守三日的府宅。 第一日晚上没事,第二日晚上也没有事。 梁元便放松了警惕,觉得八成是有人故意的捉弄他,鸾凤堂并非是大夏的帮派,千金难请,更何况他又没有和他们有过什么交集。 不至于招惹杀身之祸。 风平浪静了两日。 所有人的注意力很快被另一件事给吸引了过去。 北司宸下旨,北秦王府满门抄斩,轰动了整个京城。 阮璃璃当晚刚刚回到屋子里,南影就急忙的跑了进来。 递给她了一封信。 “这是哪里来的?”阮璃璃看着南影这么着急的样子。 南影喝了口水,深吸了几口气,沉声道,“古门。” 阮璃璃手指一顿,看了南影一眼,展开了手里的信件。 南影看着她草草扫过之后,便直接烧掉了纸张。 “怎么了?什么事?” 阮璃璃漫不经心的开口,“可能过几天我们要还个人情,劫个囚。” 南影皱了下眉。 当下就想到北秦王府。 北秦王府跟古门什么关系,他们要帮北秦王府? 南影表示怀疑,“古门还用得着我们?” “可能……白天,他们需要有人控场。”阮璃璃把手里点燃的纸条扔在了旁边的香炉里。 控场,他们倒是最擅长的。 第三日,恰逢萧潇的生辰,接到邀请的人纷纷前往了萧国公府。 阮璃璃带了个小包裹,小瑶在旁边给她整理着行装,余光瞥见了阮璃璃手里的小包裹。 “小姐,这个水晶桂花糕要不然我帮你带着吧。” 阮璃璃把包裹放好,“好,那你小心点哦。” 左右她带着这个东西去人家家里好像也不是很方便,只能先让小瑶拿好。 萧潇叫她去,她也就是去坐坐,然后直接去找北冥渊。 她并不喜欢凑一群千金大小姐的热闹。 来来回回都是阿谀奉承那些事情,怪没意思的。 萧国公府一早门口的人络绎不绝,看得出来北司宸倒是着实看重萧国公一家,宅院批的都是极大极好的位置。 先前将军府便已经是皇城中比较大的宅院,相比之下,还是要小一些。 阮璃璃踏进院子里,便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富贵和大气。 有婢女上前带着她去了后院放东西。 阮璃璃前脚刚刚走进屋子,后脚旁边的拐角处,萧潇亲昵的挽着玄若走了过来。 玄若远远的看着阮璃璃的背影,脚步微微一停。 萧潇察觉到玄若的异常,紧跟着顿了一下,抬头看了过去。 恰好看到那个刚刚进去的身影。 萧潇知道玄若自从阮璃璃和北冥渊定亲之后,心情就不是太好。 “玄若姐姐,要不然我们去那边……”萧潇话刚出口,那边一个嬷嬷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小姐,你怎么还在这里呀,夫人叫您去前面呢。” “快走。”嬷嬷催促了一下萧潇。 萧潇一时无措,转头看向了玄若,连忙道,“玄若姐姐,那个,你先逛,我马上就去找你。” 交代完,萧潇连忙跟着嬷嬷凑了上去。 嬷嬷推着萧潇走到了前厅。 玄若的目光却落在了那边阮璃璃走进的院子里。 那个院子里几乎来的官家小姐都会过去。 玄若轻吸了一口气,默不作声的朝着那个屋子走过去, 流云紧跟而上,手里攥紧了一包药粉。 而此时屋子里,请来的小姐婢女都留下来,先登记带来的礼物名录。 阮璃璃这个时候已经去了后院,只留了小瑶一个人在那边。 小瑶从袖子里拿出来名册的时候,顺手把阮璃璃给北冥渊带的水晶桂花糕放在了外面。 外面流云先走了过来,掀开了盒子盖,随口问了一句,“这是什么呀?” 房间里面的下人众多,人员混杂,小瑶完全没有注意到流云的动作。 “这是我们家小姐的。”小瑶回头伸手拉了一下那个盒子。 旁边有婢女看过来,“是带给婉音郡主的吗?” “不,不是的。”小瑶连忙笑着否认。 周围的婢女打趣着开玩笑,“那可不是怕我们国公府招待不好,还自己带东西。” 小瑶连忙道,“看你说的,我们家小姐给别人带的。” “什么人啊,今日来吗?” 小瑶笑而不语,旁边心思缜密的流云早就已经听出来八九不离十。 小瑶不肯说的。 那肯定是会有些避讳,或者不能在这种场合堂而皇之的说出来。 对于阮璃璃来说,能让她随身带着,这么爱惜。 必定也就是北冥渊了。 玄若默不作声的在旁边听着,脸上的表情隐去了些苦闷。 流云掀开了盖子,多看了几眼,趁着小瑶和周围婢女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地把手里的药粉打开倒进去了些。 第360章 什么时候要孩子 玄若静静地看着流云的动作。 流云毕竟是常年跟随玄若的人,动起手来干脆利落,完全不被人所察觉。 她处理好一切便转身走到玄若,低了低头,示意东西已经放好了。 玄若没有说什么,旁边一个婢女迎了上来,“姑娘,若是您不知道该去哪,要不随我先去后院花厅。” 玄若点头,跟着婢女离开了房间。 小瑶登记完之后,回身什么也没有发现直接拿走了自己刚刚放在桌子上的盒子。 小瑶抱着盒子,还细细的打开查看了一番,完全没有看出来有什么问题,水晶桂花糕外面还被陈嬷嬷指导着洒了一层糖粉。 以至于混在里面完全看不出来。 玄若走在长廊之中,神色忽明忽暗,旁边流云倒是开心很多。 那是主子先前去找城主,城主给的东西。 城主掌控着北冥渊的血毒之兆,只要北冥渊半月服用一次,他的血毒之症便会越来越重,不出两个月,便会出现假死之兆。 届时他们两个的大婚肯定不能顺利。 北冥渊假死昏迷之际,他们也没有必要对阮璃璃这么放纵客气。 流云盘算着之后的打算,心里喜不自胜。 她正想要跟玄若一起高兴,转头却发现玄若依旧是沉静无比,淡然平静,秀眉轻蹙不知道在想什么。 流云压低了声音:“主子,你怎么不开心啊。” “有什么可开心的吗?”玄若声音很轻。 流云一时不解。 “我以为我永远用不到师父出手。”玄若眸色深了深。 更没有想到她得用到伤害北冥渊的方式,才能达到目的。 有什么值得开心的。 玄若深吸了一口气,“我一直在想……” “他……是真的不知道阮璃璃的身份。” 玄若轻皱了一下眉。 如果北冥渊不知道,她还可以说是他被阮璃璃蒙蔽,但是她现在越来越不敢肯定了。 明明他只要肯接受她的暗示,他就能看到真相,但是他…… 玄若越来越看不透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阮璃璃的目的不纯,他怎么可能会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流云不懂这些弯弯绕绕,反正她只知道只有借阮璃璃的手,北冥渊才不会有任何的怀疑。 而此时,阮璃璃坐在院子里,手里的薄扇轻晃了一下,扇出一阵凉风。 小瑶凑了上来,“小姐。” “回来了?”阮璃璃目光落在那边的池水倒影边,漫不经心的开口。 小瑶点了点头,坐在了阮璃璃旁边,“小姐你看什么呢?” “看我六姐姐。” 六小姐? 六小姐在哪? 六小姐来了?? 小瑶看着阮璃璃眼睛都没有抬一下,牢牢地看着那边的湖面,顺着阮璃璃的视线看了过去。 阮璃璃紧盯着湖水中的倒影映出那边楼上的倩影。 轻叹了一口气,现在八成是不好过去找她。 而此时萧国公府一墙之隔的大堂贵阁之中,萧国公恭敬的坐在下面,旁边坐着国公夫人。 萧潇战战兢兢的跑了进来,看到坐在上面的皇上皇后,旁边宫女守着,李公公端着太监总管的架子,趾高气昂的看着面前的一家人。 萧国公夫人连忙朝着萧潇递了个眼色,“潇儿,怎么这么晚才过来?越发不懂规矩了,还要陛下和娘娘等你吗?” “臣女知错,没有想到陛下娘娘前来,一时贪玩……”萧潇抿着唇,慌忙行礼。 北司宸手里把玩着两个核桃靠在座椅上,“无妨,朕今日也是一时兴起,并没有告诉旁人。” “您就是太惯着她了,姑娘家总得要懂礼。”国公夫人转头对萧潇说,“还不快谢陛下不怪罪。” 萧潇屈膝,“多谢陛下。” 萧国公看着北司宸脸上确实没有什么过多的愠怒才放下心来。 阮云静安静的坐在旁边,今早来之前吃过药,现下身子还乏,有些困顿。 北司宸一道旨意过来,宫里的嬷嬷就催促着她出来。 她就不明白,他乐意来就来,为什么非得拖着她。 撑门面吗? 阮云静先前在闺中便不常抛头露面,坐在上面让她摆什么皇后的架子,真的是要多困难有多困难。 阮云静默不作声的深吸了一口气,继而缓缓吐出,无精打采的垂眸。 安静的听着北司宸跟他们说一些有的没的官场话,眼皮着实有些打架。 阮云静什么都听不进去,只伸手拿起来旁边桌子上的茶盏,刚要喝,旁边北司宸的声音便压了过来,“皇后觉得呢?” 阮云静动作忽然一顿。 觉得什么?? 阮云静努力回忆了片刻,才发觉自己刚才确实没有仔细听他们说话。 有些儿时上课不听讲,被姑姑点起来回答问题的感觉。 北司宸眼睁睁的看着旁边小鹿一样胆子的少女一瞬间慌了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阮云静着实窘迫,不知道该说什么。 偏偏他好像是在有意逗她,不替她解围,漫不经心打量着她的反应。 空气沉寂了片刻,挑起话题的萧潇恍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旁边萧国公夫人也着实觉得尴尬,连忙开口,“潇儿顽皮,皇后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阮云静眼帘微垂,适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候北司宸恶意的开口,“方才婉音郡主问,我们什么时候要孩子。” 阮云静刚刚松下来的心情一下子被北司宸给提了起来。 他有意无意的加重了那个“要”字。 阮云静脑海中电光火石的回想起,她不堪的新婚之夜。 便是那一天,就让她病了这么久,她不敢想,若是…… 北司宸看着她的手指都开始轻微的颤抖,手里的茶盏都跟着抖动了一下。 阮云静眼睫微颤,慌忙盖住茶盏。 气息不稳,“不,不急吧……” 萧国公夫人连忙打圆场,“是,毕竟陛下娘娘还年轻,来日方长。” 这一段天聊下来,着实令人不自在。 北司宸来了的消息,不管怎么说也瞒不住,外面的消息逐渐传开,陛下和娘娘大驾光临,众人不由得紧张了些。 第361章 不打自招 谁不知道这位新帝心狠手辣,生怕触了他的霉头,便大祸降临。 北秦王府前日刚刚被他下了满门抄斩的告示。 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 这下是谁也不敢替北秦王府求情。 阮璃璃坐在后花园里,院子面积着实不小,秋菊和扶桑花开遍了整个院子,一处假山三面环水,放眼望去,便是一片花海。 时不时有一些千金小姐走过来。 脸上挂着些小心谨慎的笑,“真是巧了,这不是阮家的九小姐。” 阮璃璃闻声看过去,看到是一些眼熟的千金小姐。 但是叫不上名字来。 她们几个凑上前,笑盈盈的开始套近乎,“九小姐你这扇子花样挺别致的。” 阮璃璃晃了晃手里的扇子,“没什么别致的,都是我随手画的罢了。” “这自己画的东西,才有趣味。”一个千金小姐坐在了阮璃璃对面,小瑶连忙站了起来。 阮璃璃抬眼看了看对面的人,轻笑了一声,“姐姐说笑了,我记得上次姐姐还说我的扇子……土气?” 对面千金小姐的脸色唰的一下就变了,顿时有些尴尬,“那个,九小姐怕是记错了吧。” 旁边的人连忙附和道,“九小姐肯定是记错了。” “是啊,这么好看的扇子,我都想要呢。” “我方才还看到北地小公主也拿了一个差不多的,怎么会土气。” 阮璃璃表情没有什么波澜,晃儿轻笑了一声,“那可能是我记错了。” 如果她没有记错,这群人跟之前诋毁她的人左右也是同一群。 她就是极不喜欢来这种场合,面对这些人。 趋炎附势、阿谀奉承,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旁边的女子连忙转移话题,开始套近乎,“听说你定亲了,恭喜恭喜啊,看我这来的着急都没有备礼。” “是啊,大家都是自家姐妹,应当是备礼的。” “对的呢,下回一定补上!” 阮璃璃饶有兴致的看着她们,往身后一靠,冷不防的开口,“阮府就在皇城内,出了这萧国公府几步就到,明日备了礼直接送过去就行。” 阮璃璃抽出一张纸,漫不经心的,“这样,姐姐们写下门户,我交由府中管家收礼。免得漏了谁多有不好。” 众千金小姐脸都木了,大眼瞪小眼。??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阮璃璃就那么坐着,脸上的表情人畜无害的,手指点在桌子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们。 突然笑道,“哎呀,你看看我,姐姐们只是套近乎说着玩的,我怎么还当真了呢。” 众千金小姐脸上火辣辣的疼,刚才喊得最响亮的硬着头上前,“怎么会,我们自然是认真的。” 她说话的时候,手指都攥紧了。 一个写了,后面的也不好意思不写。 阮璃璃靠在旁边,不动声色的看着她们。 和她们聊天是没意思,耍她们可太有意思了! 写完门户之后,众千金小姐都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面前这个可是未来的摄政王妃。 谁不知道宫中真正掌权的是那位主子,他的女人可真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阮璃璃看着她们,“姐姐们别站着呀,都坐。” 小姐们笑着坐下。 “怎么这会儿见了我没话说了呢,看着我怪尴尬的,”阮璃璃手指拨弄了一下茶盏,笑容转凉,阴恻恻的开口,“之前的时候,姐姐们背地里……聊我不是聊得很开心吗?” “正巧我就在这。”阮璃璃勾了勾唇,好整以暇的开口,“聊吧。” 坐在阮璃璃周围的小姐们浑身上下猛地打了一个寒颤! 脸色一阵一阵的发白。 脑海里顿时浮现出先前辱骂,嘲讽的种种。 更是一时间下不来台。 几个千金小姐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还是有人讨好性的开口,“之前,我们都是被蒙蔽了,听信一些谗言,都……都是误会。” “就是啊,我们之前也不了解,其实也没有说什么别的话,九小姐你别放在心上。” “妹妹,我们错了,真的当时都是不知道……” “你看,都是一些不必要的小事,九妹妹我给你敬杯茶赔罪可好?”一个小姐上前连忙抬手给阮璃璃倒了一盏茶递了过去。 阮璃璃看着她们,有意无意的笑了笑,“你们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听说姐妹们很关心我身体的,难道除了这些,你们还聊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众千金小姐完美的诠释了什么是不打自招。 一个个窘迫非常。 她们连忙摆手:“没有没有。” 阮璃璃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那姐姐为什么要向我赔罪?” “我……我们……”几位小姐想哭的心都有了。 以往她们印象里阮璃璃不懂规矩,愚笨蠢钝。 原以为这是个软柿子,好拿捏,只要示好给一颗糖就能捞到好处。 这种人最好拉拢,却接连几句话都让她们心惊胆战,冷汗淋淋。 像是分分钟被她玩弄于股掌。 阮璃璃饶有兴致的看着她们的面部表情,自顾自的倒了一盏茶。 远远的听到了小花园门口的喧闹声。 吵得她头昏脑涨,“婉音郡主在哪呀?我今日是来找她的,坐坐就走。” “婉音郡主有事耽搁了,正巧我们可以一同作伴。”见话题转移了,有人连忙应和道。 几个千金小姐摆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 有人伸了伸脖子四下看了看,看向了那边门口,眼前闪过一道光,“诶,那个北地小公主怎么也在这?” 阮璃璃顺着他们的视线看了过去,径直看到了那边门口被几个官家小姐簇拥着的尉迟萱。 尉迟萱本就长相出挑,与本地的女子多少有些出入。 尉迟萱仿佛也感觉到有人在看她,第一眼就冲着阮璃璃看了过去。 尉迟萱一向是目中无人,看了一眼阮璃璃转头就把视线高傲的抛开。 她真的讨厌极了阮璃璃那张脸。 一看到阮璃璃,就想到北地王宫之中的那个贱人王后,不要脸的狐狸精。 单单是阮璃璃长得这张脸,就该死。 第362章 抱歉,小女不才 阮璃璃倒是想到了那天幻蝶跟她说的事。 阮璃璃觉得尉迟萱看她一眼,那眼神里都已经写满了想要她死一百次。 这心思完全不需要猜,简单的很。 阮璃璃手里的扇子点在鼻尖。 心里不由得有些疑惑,想起来刚才不知道是谁说的尉迟萱的扇子跟她的有点相像。 这哪里是相像。 尉迟萱手里的扇子…… 跟她的这个几乎一模一样。 阮璃璃靠在桌边,多打量了一番尉迟萱手里的扇子。 旁边千金小姐们都很关注身边同伴的衣服首饰之类的,看到扇子也会多看两眼,此时已经不只有一个人看到了阮璃璃和尉迟萱手里东西的相似。 那边的尉迟萱身边的婢女伙伴远远的看到了阮璃璃在这边,低声跟尉迟萱说了两句什么。 就看到那边的人浩浩荡荡的冲着阮璃璃走了过来。 旁边有几个官家小姐眼看着北地的小公主气势十足的过来,一时间也坐不住了,从座位上站起来,站在了一边。 尉迟萱扇了下手里扇子,走到了这边的庭院里。 扇子多是春夏秋天拿着的饰物,对于一群大小姐来说,平日里来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 “我原是听婉音郡主说,九小姐不打算来的。”尉迟萱打量了一番阮璃璃。 “本来有事,现在正巧有空。”阮璃璃随口回道。 旁边不知道是谁说了句,“公主,九小姐的扇子好像跟你的一模一样。” 阮璃璃眼帘微垂,默不作声。 尉迟萱略有些鄙夷的看了一眼阮璃璃手里的东西。 “胡说,明明公主这把扇子是出自一位名画扇师之手,千金难请。还是看公主不远万里来做客,才给了公主这个面子,特地画了这个送给公主,独一无二的,分文未收。” “那九小姐这个……” “可以理解,公主经常去学堂旁听,这想必是九小姐看到了也十分喜欢,盗用了人家的花样也是正常。”尉迟萱身边有人轻蔑的看了一眼阮璃璃。 众人的视线不由得看向了阮璃璃。 纷纷心下有了数。 原来是眼红人家的东西,自己做了个假的。 “这假的便是仿造的再好,也上不了台面呀。”对面的人低笑了一声,略有些讽刺。 坐在阮璃璃身边的一些千金小姐们一时间谁也不敢说话,反倒觉得此时站在阮璃璃身边有些丢人。 在帝京这么一个镶了金的地方,大户人家都讲究品位。 谁拿了一个仿造的东西,都是被人看不起的。 “这,这是个误会吧……”若不是刚刚都跟阮璃璃那么套近乎了,现在她们肯定是嫌弃她,站在尉迟萱身边再去讽刺阮璃璃。 一时间那群千金小姐只是默不作声的和阮璃璃拉得远了些。 尉迟萱勾着唇,大摇大摆的坐在了阮璃璃的对面,“九小姐要是喜欢,大可以跟我说呀,我没有那么小气的,你要是喜欢,我也可以送给你的。” “但是,如果就这样盗用人家画扇师的作品,倒是有点为人所不齿。”尉迟萱故作为难的说着。 “这怎么能送呢,公主。”婢女生怕尉迟萱想不开。 这可是前阵子北司宸赏给她们的。 尉迟萱表现的这么大方,反倒显得阮璃璃更加的小家子气。 果真是私生女上不得台面。 然而,反观阮璃璃倒是平静非常。 “公主这扇子确实别致。是……出自双扇之手?”阮璃璃淡淡的开口,眼底情绪没有太大的波动。 “双扇?”人群中有人惊呼了一声,“我超爱双扇画的扇子!” “我也是,只可惜双扇好像消失很久了。” 尉迟萱心中得意,“是啊。” 有些偏爱这位画扇师的姑娘们看向阮璃璃的目光多了些愤懑。 “她怎么能这样盗用人家的东西,太给阮家丢脸了吧。好歹也是将军府的小姐……” “我听过帝京盛传有一位名画扇师,因为当时在扇中画了一个扇中扇而闻名。”阮璃璃声音很平静,丝毫看不出什么窘迫,“所以有人给这位画扇师取名叫双扇。当时那把扇子传入宫中,作为了当年长公主的陪葬品。后来被盗墓贼挖了出来,市价千两。” 阮璃璃当做没有听见,只继续道,“再后来,辗转几番,落回了双扇本人的手里。” 尉迟萱身边的人冷哼了一声,低喃道,“这么了解,果真是抄的人家的东西。” “这个好像是真的。” “对,我也听说来着,皇陵被盗还是我爹爹处理的。” “其他的财务都追了回来,这个既然是物归原主,宫中也没有追究。” “她说这些做什么呀,欲盖弥彰吗?” 尉迟萱不知道阮璃璃说这些是什么用意。 炫耀她知道得再多有什么用。 假的还是假的。 尉迟萱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九小姐说这些是做什么。” 阮璃璃依然坐的安稳,手指把玩着自己手里的扇子,之间撬开团扇扇骨一个细小的开关,“双扇的东西从来不会进行市价交易,只送有缘人。公主应该不算是有缘人。” “你怎么知道?”尉迟萱身后的人不服气了。 “璃璃,你就给公主道个歉吧,这件事确实是你做的不对。” “有的事情就算是你说,黑的也不能说成……” 众人的议论声一瞬间戛然而止,眼睁睁的看着阮璃璃手里的团扇小机关打开,扇骨顶部一个轴承,轻轻一转,左右两侧扇面分成四面,两两合拢,转而团扇面上的颜料花纹重新组合,赫然显现出玲珑羽翼扇中扇,在阳光之下流光溢彩。 别致清雅,又极尽灵气。 “我这个画扇人,知道这些不过分吧?”阮璃璃看着她们,姿态闲散。 周围一众官家小姐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一瞬间脑壳嗡嗡的! 什么鬼? 她是双扇?? 怎么可能!! 不可能! 几个官家小姐的眼前的光影都有些模糊。 “你……”尉迟萱轻皱了一下眉,难以置信的看着阮璃璃。 “抱歉,小女不才,没想到十岁的画作牵连出来这么多事。”阮璃璃礼貌的看着尉迟萱,纤细莹白的手指翻看着手里的扇子。 几个官家小姐好容易缓了过来,这会儿听到阮璃璃的话,一瞬间又瞪圆了眼睛。 十岁? 啥玩意……十岁?? 第363章 狗死的时候,没有一对情侣是无辜的 “你,你说谎!”尉迟萱旁边的婢女作势就要伸手去抢阮璃璃手里的团扇。 阮璃璃轻而易举的躲过,“实不相瞒,我确实不知道你们家公主手里的这个团扇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又或者是谁弄出来的东西。” 旁边的一众管家小姐回过神来,听着阮璃璃的话,一时半刻直接倒戈到了阮璃璃这边。 转头狐疑的看着尉迟萱手里的扇子。 “那公主的这个……” 尉迟萱一时间觉得自己手里拿的不是扇子,而是一个烫手山芋。 要不是碍于面子,她觉得自己有可能下一秒就会把这个扇子扔了。 阮璃璃看了片刻,声音很淡,“宫中倒是有可能会有人仿造之前的东西,出现相似的也不奇怪。” 阮璃璃不过三言两语,直接把尉迟萱手里的东西打成了仿造品。 旁边刚刚帮着尉迟萱说话的一些官家小姐此时此刻脸上被打的火辣辣的疼。 周围几乎没有人敢吭声。 大部分都对阮璃璃就是双扇这个事情还是持着怀疑态度,毕竟没有证据。 但是那扇子是真的好看又精巧,关键是和她们先前在民间流传看到的还要生动漂亮。 除非阮璃璃是偷了人家的东西…… 但是这个可能性也不大。 尉迟萱彻彻底底的被阮璃璃拂了面子,尴尬的站在原地下不来台。 一时间没有人敢说话,还是一直跟阮璃璃套近乎的一些小姐开口打破寂静,“今天那边的扶桑花开的还挺好的,要不然我们去那边看看花吧。” 阮璃璃看了一眼她说的方向,一时兴趣缺缺。 萧潇怎么还没有到。 什么事情要去忙那么久…… 阮璃璃弯了弯唇,“不了,我有些累,你们去看看就好了。” 尉迟萱身边的婢女也紧跟着问道,“公主……” “我不想去。”尉迟萱比阮璃璃拒绝的还要干脆利落。 看着两个主角都这么表态,周围的一众姐妹们面面相觑,周围的气压极低,还是想要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阮璃璃并不在意尉迟萱到底要去哪里。 小瑶上前跟着阮璃璃从那边一侧的湖畔走过。 尉迟萱看着阮璃璃的背影,死死的咬了咬唇。 这个恶毒的小贱人,果真跟王后一样讨厌,刻意想要自己出糗! 尉迟萱气势汹汹的冲了过去。 阮璃璃问着小瑶,“萧潇在忙什么呢?为什么现在还没有过来,都过了多久了。” “小姐你要是着急,咱们跟前面说一声,就先走不好吗?” 阮璃璃抿了抿唇,“主要是那个水晶桂花糕,放久了就不太好……” 阮璃璃话还没有说完,突然身后腰侧一只手猛地推了她一把。 直接想要把她往那边的湖水里推。 阮璃璃措不及防的身子一晃,旁边的小瑶惊叫了一声,“小姐。” 阮璃璃秀眉轻蹙,转头就对上了尉迟萱的眼睛。 小姑娘的神色乍然间冷了下来,就在她伸手刚刚拽住尉迟萱的裙带之际,突然腰间多了一只有力的手臂牢牢的禁锢住她的腰身。 熟悉的清冽气息钻入鼻尖,仿佛撞到了她的心尖上。 强大的力量生生把她失去重心的身子拽了回来。 恰好惯性使然,旁边被阮璃璃抓住裙带的尉迟萱,被生生推了一把,脚步不稳“噗通”一声跌进了湖水之中。 阮璃璃站稳脚跟直接,一只手恰好抵在男人的胸口处。 额头顶是他略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眼睫轻抖了下。 旁边的人群中忽然响起了一阵惊呼声。 “天哪!我没有看错吧。” “殿下怎么来了!” “他不是最不喜欢这种场合的吗?更何况还是这种……” 一时间众人几乎忘了那边尉迟萱掉进了水里。 尉迟萱的婢女惊叫了一声,“快救救我们家公主!” 旁边的一些小厮闻声跑了过来,纷纷跳下了水。 众人的目光却不在尉迟萱那边,牢牢的盯着阮璃璃。 阮璃璃脚尖轻晃了一下,压低了声音,“你先放开我,都看着呢。” 北冥渊垂眸看着她,“他们想看,就让他们看好了。” 北冥渊伸手摘下来她发顶一片细小的花瓣,在大厅广众之下,直接弯身把阮璃璃抱了起来。 阮璃璃吓了一跳,看着他就当着所有人的面,这么明目张胆把自己抱起来。 “你干嘛呀。” 虽然是定亲了没错,但是总要注意影响。 后面一众未婚姑娘惊魂未定的看着这一幕。 躲在暗处的陌七逐渐酸成柠檬精。 不行了,报官吧。 狗死的时候,没有一对情侣是无辜的。 北冥渊没有在意小姑娘的控诉,幽幽扬声,“北地公主,蓄意谋害王妃,其罪当诛,收押天牢。” 刚刚被救上来还神志不清的尉迟萱就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众人纷纷震惊,错愕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围观路人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 尉迟萱的婢女一听吓得魂都快没了,扶着尉迟萱瑟瑟发抖,只好去北司宸面前哭诉。 总也没有把阮璃璃真的怎么样。 不至于真的要杀了他们家主子! 阮璃璃直接被他抱到了萧国公府的一间贵宾客房中。 小瑶跟着进去把那一盒糕点放下,接着识趣的跑了出去。 “今天吓到了?”北冥渊打量着她此时此刻涨得通红的小脸。 “没有。”阮璃璃避开他的目光,“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听说你来了,就差人帮忙看着,陌七说……你被困在这,好多女人围着你。她们欺负你了?”北冥渊问着。 这话说的,她不欺负别人就算好的。 “怎么会。”阮璃璃走到了旁边的桌子边,拿过糕点盒子,递到了北冥渊的面前,“这个,你要的。” 北冥渊看了看她,接了过来,打开了盒子。 看到了里面晶莹剔透的水晶桂花糕。 小巧玲珑的桂花嵌在里面。 细白如雪的糖粉洒在周围,点缀得恰到好处。 北冥渊纤细的手指拿起一块。 “我昨晚做的,今早刚刚弄好。”阮璃璃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的表情和反应。 第364章 今晚记得侍寝 而此时,外面不远处的庭院里,玄若坐在院子里,刚刚给自己倒了一盏茶,抿着唇喝着清茶净神。 旁边流云匆忙跑了过来,“主子,我看到殿下已经把人带到房间里了。” 流云顿了一下,有意无意的提醒着,“我看着,东西也带进去了。” 玄若轻垂的眼帘倏然掀起,不知道是看向了什么地方,神色平静的把茶盏里的水喝了下去。 她觉得自己心情越发的复杂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希望北冥渊吃下去,像是殿下那样的男人,警惕性无人能及。 自从被下了血毒之后,别说有人害他,就是近他的身,都无比困难。 如果他毫无防备的吃了,那他对阮璃璃的信任,究竟已经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但如果不吃…… 玄若深吸了一口气,神色幽暗了些。 屋子里,阮璃璃看着北冥渊把东西吃下去,紧张的抱着盒子,“我,我今早尝过,感觉还可以……” “你觉得呢?” 北冥渊看向她,嫣红诱人的薄唇翕动,他能看到面前小姑娘的眼睛像是带了星星,熠熠闪光,流光溢彩。 北冥渊点了点头,“挺好的。” 阮璃璃适才松了一口气。 北冥渊像是为了证实他没有说谎,片刻之间,已经把盒子里的东西吃了个七七八八。 与此同时,萧潇从阁楼之上退了出来,连忙跑到了自己婢女旁边,“那个阮璃璃呢?该不会走了吧。” 婢女听到某三个字,想起了自己看到的一幕幕…… “我还叫了人要把她绑走,严刑逼供的!”萧潇跺了跺脚。 她思虑再三,觉得不能再给阮璃璃这个小贱人什么机会了。 软磨硬泡还不如来点干脆的,直接找人绑了她严刑逼供! 她肯定会说实话。 萧潇简简单单的想着。 婢女一听这个,顿时涌上了些不太好的预感,紧跟了上去,“郡主……那个,要不然还是算了……” 萧潇直接跑下楼,提着裙摆走到了后院小门一处隐蔽的地方,“算了?怎么能算了呢?” 接着一个彪形大汉蹲守在一侧,看到萧潇之后,板着脸上前,“人呢?” “人应该就在院子里。”萧潇连忙说道,“我带你去找。” 婢女仿佛看着萧潇在作死的路上狂奔而去! 拽都拽不回来。 婢女连忙上前,皱着眉看着萧潇,“不,不行,不能绑阮璃璃走,计划有变。” “为什么呀?”萧潇不解。 婢女眉头紧锁,压低了声音,“王殿来了!现在两个人在一起,小姐你要是直接上去绑人,我建议你先写个遗言啥的,还有您想葬在哪里?” 萧潇顿时汗毛直立:“……” 旁边的大汉明显有些不耐烦,“我兄弟们都等着呢,那个将军府的千金小姐在哪?” “那个,大哥……您看要不然我们下次呗?”萧潇觉得今天是不行了,肯定得换个时间。 她还没有傻到直冲着北冥渊就上。 谁料,萧潇一说完这个话,男人脸色一凉,“你耍我呢?” 萧潇慌忙摇头,“不是的,确实是今天不太方便。” 男人皱着眉头,还没有来得及发火,目光落在了萧潇的身上。 他缓慢的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小姑娘。 男人脸上突然浮现出了些诡异的笑容,“这笔生意不划算,既然那位小姐不方便,就你了。” “什么意思?”萧潇当场就被吓到了,连连后退。 旁边的婢女也吓了一跳,慌忙挡在了萧潇面前,“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男人恶劣的笑了笑,手掌劈落,两个貌美如花的小姑娘直接昏倒在地。 男人身宽体胖,身上横肉抖动,一只手就能拎起来一个身材轻盈的小姑娘,直接利落的消失在院子中,“一会儿就知道我们要干什么了哈哈哈!” 阮云静好容易盼着萧国公一家出了屋子,松了一口气,坐在上面手指缠绕着自己手里的手帕。 整个屋子里又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这是大婚之后,第二次独处。 第一次就是新婚之夜的当晚,他们独处的时候,男人可怕的面目还一次次的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几乎造成了阴影。 “你这一病便是这么久,如今可是好得差不多了?”北司宸漫不经心的开口问道,“若是好了,今晚记得侍寝。” 阮云静身子猛地一颤,突然重咳出声,“陛下……” 北司宸语气讽刺又残忍,“你没必要在朕面前装模作样,便是没好,朕今晚要你,你有拒绝的资格吗?” 阮云静许是吓得,咳得更重了,她发誓她绝对不是装的。 不该咳得时候偏偏咳得最厉害。 “皇后若是不愿意,倒也不是不可以。”北司宸面无表情的开口,活动了一下手腕,“不过你得帮朕一个忙。” 阮云静看了看他们之间的距离,多少隔了一张桌子。 她犹豫了一下,手指缓慢的握紧旁边的桌子,“陛下要臣妾做什么……” 北司宸眉眼微动,手指拨弄了一下自己手里的核桃。 阮云静深吸了一口气,扶着桌子缓慢的站起来,战战兢兢的走了过去。 北司宸看了一眼那边燃起的香炉,随手把自己手里把玩的核桃扔到了香炉之中。 “朕的东西掉到了香炉里,劳烦皇后帮朕拣出来。” 萧国公家的香炉大约有一个盆大小,里面燃着些熏香和炭火。 明显是为了在这等深秋取暖用的,生怕屋子里的两位贵人冻着。 核桃掉进去,溅起了些许火星。 阮云静捏着帕子的手指缓缓的攥紧,眼睫微颤。 北司宸撑着下巴,好整以暇的看着面前惊慌无措如同小鹿一样的女孩。 “陛下……” “朕已经给你退路了,不要得寸进尺。”北司宸恶劣的开口。 他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玩物。 阮云静抿了抿唇,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犹豫着上前,看着那飞溅着火星的香炉,心跳的极快。 “若是你做不了,那今晚就乖乖的等着。” 阮云静手指攥紧,咬紧牙关走到了香炉旁边,扑面而来的热气让她整个人都慌了慌。 第365章 朕的皇后没让你起来 她强行镇定下来,小心又紧张的伸手去拿滚落在炭火里面的核桃。 旁边的芷兰看着心疼的不行。 阮云静自小便是娇生惯养着,那双手纤细莹白,没有受过什么苦,更何况去炭火中取东西。 芷兰直接红了眼眶,早就见识过北司宸的凶残,更是不敢上前去劝。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阮云静屏住呼吸,手指快速的去拿炭火里面滚落的核桃,却直接被烫了一下。 “啊!”少女受惊的声音响彻在屋子里。 北司宸却没有丝毫的动容。 阮云静很快白生生的手指上烫得通红,火辣辣的疼痛从指尖蔓延开来。 阮云静心中苦涩万分,紧咬着牙关,半晌才忍着捡出来了一个。 还有一个在里面。 北司宸欣赏着面前的情形,原本以为她捡出来一个便会回头跟他求饶,却看到那小姑娘递到他面前,转身又回去捡另外一个。 芷兰屏住了呼吸,抬手咬着自己的指尖。 就在阮云静觉得头晕目眩,想要去捡第二个的时候,突然外面李公公走了过来。 阮云静的动作微微一停,转头看了过去。 “陛下,梁家公子和……”李公公抬头看了看阮云静,“和阮府的八小姐来了。” 阮云静的手指微僵,一时间愣在了原地,不知道作何反应。 北司宸有意无意的看了眼阮云静,淡淡开口,“知道了,让他们进来吧。” 阮云静听见他开口。 北司宸慢悠悠的看她,说话同样是毫不客气,“站那里做什么?等着他们看你的笑话?” 旁边芷兰连忙上前,把阮云静扶了回来。 阮云静手指上已经起了几个血泡。 芷兰立马吩咐人去取冰袋。 阮云静却像是感觉不到这个疼一样,还是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 外面阮云嫣和梁烨得了消息,走了进来。 阮云静手里握着芷兰送进来的冰袋,这会儿才觉得手指上火辣辣的疼。 “臣女参见陛下。” “微臣参见陛下。” 阮云嫣看到阮云静,顿时喜上眉梢,轻叫了一声,“姐姐……” 阮云静闻声才慢慢的掀起眼帘。 梁烨的视线一同看了过来,眉眼间多了些情愫。 然而这一切都恰到好处的落入北司宸的眼中。 阮云静心里咯噔一下。 北司宸是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怕是会借此发难。 阮云嫣觉得是自家姐姐,又想到自己姐姐成了皇后,自己可不就是皇后之妹。 她欢快的朝阮云静凑过去,突然男人阴沉的声音响起。 “站住!”北司宸漫不经心的擦了擦手纸,凉凉的开口,“我原以为你们都该是懂礼节的才是。” 北司宸神色很淡,倾身之间多了几分压迫感,“需要朕提醒你们一下吗?与朕并肩而坐的是当今皇后,尔等需要下跪叩首行大礼!” 阮云嫣动作狠狠地僵在原地。 阮云静也没有反应过来。 北司宸冷眼看着,“跪吧。” 梁烨身子一震,目光略有些复杂的看向阮云静。 他俯身跪在阮云静的面前,叩首行大礼,“参见皇后娘娘。” 阮云静不自觉的捏紧了手里的冰袋,面上依然清冷。 她此生怕是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跪在自己的面前,叩首行礼。 阮云嫣看到梁烨跪了,咬了咬唇,犹豫着跪了下去,“参见皇后娘娘。” 梁烨拜完正欲起身,突然北司宸给旁边的侍卫递了个眼色,侍卫的长剑直接抵在了梁烨的腿弯。 梁烨重新跪在了阮云静的面前。 “梁爱卿,不好意思,朕的皇后没让你起来。”北司宸幽幽的说着。 阮云静看了一眼北司宸。 北司宸察觉到她的眼神,略带威胁和警告的问了一句,“所以你想让他起来吗?” 阮云静现在哪里还敢当面回顶北司宸。 “如果只是来拜见,那拜见完就可以回了。” 阮云静想的简单,北司宸想的可一点都不简单,哪里有人来找他们会一点目的都没有只是单纯的拜见,“皇后的意思是,如果有事需要禀报,那你们就继续跪着。” 阮云嫣着实没有想到来见姐姐会这么有压力。 她小心的看了看梁烨。 梁烨跪在地上,更没有想到他此后要见阮云静,竟然是跪在她面前才有资格说话。 “是有事需要禀报。”梁烨深吸了一口气,拱手在前,“微臣与云嫣情投意合,思虑过后,想要求娶云嫣,云嫣恰好是娘娘胞妹,特地来征求陛下娘娘同意。” 阮云静手里的冰袋捏的更紧了些,静静地看着那边的梁烨。 意外之中,她听到这些话,心里反倒没有什么其他的波动。 脑海中浮现出了那日阮璃璃给她送的信。 “是皇后的胞妹又不是朕的胞妹,这件事皇后拿主意就是。”北司宸一派清闲的把事情甩给她。 “朕有些乏了,就不掺合了。”北司宸说着缓慢起身,李公公立刻上前陪同,跟随着北司宸离开了屋子。 北司宸一走,屋子里的氛围就轻松了些。 阮云嫣一听是阮云静做主,便放心了不少,阮云静不管怎么说也是她的姐姐,而且她自己都嫁人了,不管怎么说一定会帮着她的。 阮云静没有说话,只是握着冰袋,目光扫了过去。 梁烨莫名觉得浑身一凉。 “既然是本宫的胞妹,婚事自然应当仔细考量的,何况云嫣年纪还小,不急着出嫁。”阮云静声音很淡。 梁烨皱了下眉,试探着问道,“你意思是。” “这婚事我不同意。”阮云静简单直白的开口。 梁烨的脸色当下有些发白,完全没有想到阮云静会拒绝他,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云静,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梁烨,你僭越了。”阮云静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目光清冷,“你应该尊称本宫一声,皇后娘娘。” 梁烨语塞。 霎时觉得自己眼前这个无比熟悉的姑娘,本该是他的姑娘,高高在上,不容觊觎。 “本宫为何要怪你啊,你未免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梁烨。”阮云静丝毫不留面子的直呼其名,“现如今能让本宫放在眼里的无非陛下一人,你难道觉得……你比陛下还要尊贵?” 第366章 什么身体素质 梁烨心里咯噔一下,低头深吸了一口气,“微臣不敢。” 阮云静点了点头,“不敢就好。所以你对本宫的决定有异议吗?” 梁烨眉头紧锁,没有说话。 旁边阮云嫣连忙起身,朝着阮云静跑了过去,“姐姐,之前都是我的错……” “知道是你的错还不跪着?”阮云静冷冷的一眼扫了过去。 阮云嫣的脚步停在半路,眼眸微动只好慢慢的重新跪了回去。 阮云静活动了一下手腕,握紧了手里的冰袋,“既然问了我的意见了,本宫也乏了,你们退下吧。” 就这么无功而返,换做是谁都不可能善罢甘休。 阮云嫣慌忙抬头,有些不解的看向阮云静,还想要说什么,旁边的宫女已经过来赶人了。 梁烨起身,满眼陌生的看向阮云静,摇了摇头,“你变了,我记得你先前天真又善良,怎么如今……” “天真……”阮云静眉眼微动了一下,笑了,“梁烨你是在讽刺本宫吗?” “不敢。” “我是变了,不过还请你记清楚,我不点头,你做梦也别想娶到我阮家的姑娘。陛下应允我处理,便是说了,本宫的意见便是陛下的意见。本宫懿旨就是陛下圣旨。” 阮云静缓慢的拖长了语调,颇有些威胁的意味,“若是你意图抗旨,本宫也有的是办法,让你们悔不当初。” 阮云嫣心口像是压了一块巨石。 梁烨离开之后,她迟迟不肯走。 阮云静喝了半盏茶,掀起眼帘看她,“还有事吗?” “姐姐,你这么做未免太自私了吧,你已经嫁了人,难道就要梁烨哥哥为你终身不娶吗?”阮云嫣一时着急,口不择言,却句句说的都是心里话。 阮云静摩挲着手里的冰袋,手指上的血泡还刺痛着她的神经,她像是完全感觉不到,此时并没有什么比她的心更痛。 这就是她的妹妹。 这就是她从小照顾到大,处处维护的妹妹。 就是拒绝这门婚事她都是为云嫣之后考虑,为阮家将来考虑。 而她的宝贝妹妹在想什么。 阮云静弯了弯唇角,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的波动,“云嫣啊,你是不是平日读书不用功,不懂自私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姐姐来教教你。”阮云静慵懒的靠在一侧,“比如你得知宫中误会却不出面帮我澄清,让我替你受罚承受折磨的时候,这叫自私。” “比如你明知道我与梁家快要定亲,落井下石,害我进宫毁我婚约,这叫自私。” “比如你现在不分青红皂白,指责你姐姐我,只为了你自己,这叫自私。” 阮云嫣像是被阮云静激怒了,“梁烨哥哥他根本就不喜欢你!他喜欢的一直是我。姐姐你清醒一点好吗,不要活在过去,有意思吗?不是你的永远都不是你的。” “我之前让给你,现在就已经证明了你们没有缘分。为什么你还要揪着他不放?” 旁边的芷兰听的都生了气,“八小姐,你别说了……” “为什么不说,姐姐,我敬你让你,但是你不能这么对我!” 阮云静安静的听着,“你说完了吗?” 阮云嫣张了张嘴,脸颊急的通红。 阮云静轻笑了一声,“说完就回去吧。便是你把嗓子喊哑了,本宫也不会改主意呢。” “他再喜欢你,本宫不改主意,你又能怎么办?还不是一样嫁不了你的梁烨哥哥。” “除非你们当真感情深厚到可以抛弃现在的身份权贵私奔,你愿意,你的梁烨哥哥可能……啧。”阮云静摇了摇头,笑容讥讽。 阮云静把玩着手里的冰袋,好整以暇的看着阮云嫣。 阮云嫣霎时哑口无言。 旁边桃红上前,“八小姐可以回去了,免得惊扰了娘娘休息。” 阮云嫣深呼吸了很久,眼睛一点点发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立马头也不回的转身跑开。 她一走,阮云静似乎才回过神来,眸光沉了沉。 颇有些不堪重负的疲惫和倦怠。 芷兰皱着眉上前,“娘娘你还好吧……” “我很好,我有什么不好的。”阮云静觉得心底空了一块。 像是有什么东西逐渐从身体里剥离。 梁烨怎么对她,阮云静都觉得可以承受。 梁烨是外人,而云嫣才是血脉相连的亲人。 可以和梁烨撕破脸,但是她并没有想过有一天真的彻底和云嫣撕破脸。 但是云嫣却不这么想。 阮云静原本身子就虚,这一番高强度折腾下来,感觉精力不足,气血上涌,头脑发昏。 她原本只是想闭着眼睛休息一样,没过多久整个人突然被抽空一样,旁边芷兰惊呼的声音,“娘娘,娘娘你怎么了?” 她听到了,却死活睁不开眼睛,像是有一个无底深渊不停地把她往里拽。 阮云静昏迷的时候,屋子里的人顿时乱成一团。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陛下……” 北司宸冷着脸出现在屋子里,“什么身体素质,一天到晚的晕倒。撕了两个贱人就晕了?” 桃红胆子大些,在旁边小心的提醒道,“陛下,娘娘刚才手上也烫伤了。” 那意思很明显阮云静晕倒也怪他折腾人。 北司宸厉眸扫了过去,桃红立马安静的闭嘴,男人不耐烦的把人抱起来带走。 阮云静身体并没有恢复好,早上没有睡好就被拽出来受了风,情绪低落,精神压力又过于高,导致再一次高烧不退。 阮璃璃原打算去跟阮云静聊聊天的,没有想到第一眼看到她就是被某人抱了出来,昏迷不醒,手指还被包了纱布。 看上去可怜非常。 阮璃璃刚上前几步想要问问怎么回事,就听到北司宸嫌弃的开口,“闲杂人等滚开。” 阮璃璃:“……” 没过多久,忽然婢女匆忙跑了过来,朝着萧国公的屋子里跑过去,“不好了,郡主被绑架失踪了!” 生辰的主角都出了事,院子里这么多人完全瞒不住。 一下子整个萧国公府都乱了,萧国公匆忙把客人疏散离开,急忙忙的派了大批的人去找萧潇。 第367章 哥哥能不能给我呀~ 阮璃璃眉毛跳了跳,她就是想要见一见萧潇就走,结果这下一眼都没见到人就已经失踪了。 北冥渊看她,“想回家吗?” 阮璃璃看着也没有她什么事,点了点头。 北冥渊俯身,细细的看着她的眼睛,饶有兴致的问,“回夫家?” 阮璃璃冷不防的顿了一下,小脑袋里过了一遍夫家两个字,蓦的心里噗通一下。 “你今天这么清闲吗?” “你若是来,我便清闲。”北冥渊漫不经心的拿起她的手。 阮璃璃刚要答应,突然眼尾余光看到那边趴在墙角的南影疯狂朝她递眼色。 阮璃璃眨了眨眼睛,口风突变,“我今天……还要回去陪母亲处理点事情,答应了她要早些回去的。” 北冥渊眉梢微扬,“你还挺忙。” 阮璃璃煞有介事的说着,“陛下近来总召母亲进宫,家中事务繁多,母亲都累病了。” “要不……”阮璃璃勾住他的手指,轻轻晃了晃,“等晚上我陪你?” 小姑娘小动作太多,像是猫爪子挠在他的心尖上。 北冥渊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你把话说清楚,陪什么?” 阮璃璃眼神游移了下,“就单纯一点的行吗?” “深入一点的不行吗?” 阮璃璃:“……” 南影趴在墙头看着,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 可以举报了,毕竟死的不是一条狗的事。 阮璃璃好容易讨价还价,从萧国公府出来的时候,先回到了家。 南影板着脸,“教主,有人在咱们地盘上闹事,砸场子。” “哪个地盘,这么严重吗?”阮璃璃寻思着。 一般有人去闹事,大多他们都已经处理好了,能传到她这里来的,想必事情已经很大了。 “城南的赌坊,你也知道嘛,赌坊里面闹事的都是急眼的人,好像一个人欠了毒金,被剁了双手,被剁了的兄弟们带人打起来了,本来都劝了,那边说什么赌局定胜负,越玩越大,都带了刀,已经有开始送妻女的了。” “城南人手不够。” 阮璃璃轻皱了一下眉,“咱们那里不是定了规矩,不符合入场规定的禁止入场,还有不允许涉及到人身安全的赌局,这种违规,可以清缴所有的赌金。” 南影摇了摇头,“这管不了了,都是要钱不要命的。” 阮璃璃起身,“算了,我去看看。” 南影立马收拾东西,跟上阮璃璃。 阮璃璃到了城南那边的赌坊,前脚刚刚踏进大厅,径直看到了遍地的狼藉。 原本在屋子里的人跑的跑,逃的逃,只剩下了对立双方和赌场的手下。 地上一片血迹,周围血腥气息浓重,阮璃璃皱了皱眉。 两边明显还是要以赌局定胜负。 正在押赌注。 阮璃璃进来的好巧不巧,就看到人少的那一方在压赌注,压了几个姑娘。 阮璃璃远远的一看那几个姑娘中有一个有点眼熟。 定睛一看……这特喵的能不眼熟吗? 就是那个传闻中被绑架失踪的萧潇。 萧潇被人控制着,手脚绑住,样子像是被点了穴位,动弹不得也说不了话,看向阮璃璃的时候,眼底带了些惊愕。 她身上凡是贵重一点的东西都被拆了下来,小脸上被摸了灰,混在一群女人中多有些不起眼,还被披上了粗布麻衣。 阮璃璃看着钳制住萧潇的男人,一脸横肉,眼底光芒中多了些狡猾。 顿时明白了些。 赌场之上很容易出现一些恩怨,这两家恩怨已经结的不小了。 怕是想要借机把萧潇混在女人堆里输给他们,再报官,说他们发现了郡主的踪迹,萧潇被混在这么多女人中,混淆视线。 到时候他们拿不出证据萧潇是对面绑过来的,这些个人想必都是要被处死的。 阮璃璃进来之后,那边的众人都看到了这边进来的一个小姑娘。 有几个人的视线牢牢的定在阮璃璃身上。 毕竟小姑娘家的很少会来这种地方。 原本焦头烂额的下人们看到主子来了,都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一个个正经八百的站好。 阮璃璃避开他们的视线,随便找了一个没有被掀翻的桌子坐下。 旁边掌事的立马上前,给阮璃璃摆好茶。 正在赌的人并没有太多精力来关注是不是有人来了,注意力全都在赌约上。 胖子旁边放着一堆年龄层面在十几岁,到三十几岁的女子。 对面的胡子男目光阴狠,双拳紧握,唇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 萧潇远远的看着阮璃璃像是在看戏一样远远的看着她被人带走。 气的鼻子都要歪了。 枉她还以为阮璃璃是来救她的,居然一直在这里看戏! 等到她出去,非得告阮璃璃一状! 似乎是感觉到萧潇的怒气,阮璃璃挑衅的冲着萧潇挑了挑眉。 萧潇气哭。 而此时胖子故作紧张,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紧紧地盯着掀开的骰盅。 苍白的灯光打落在骰子上的一瞬间,胡子男拍桌站起,眉眼中掩盖不住的雀跃。 “大哥厉害!”身后的一众小弟纷纷应和道。 胖子假装出一副输了的丧气模样,眸底不经意间滑过些狡诈。 “愿赌服输!”胡子男扬声。 胖子身边的人拍了拍桌子,装摸做样的骂了几句,“你出老千!” “小兄弟,说话得讲证据!”胡子男眼底闪着戏谑的光。 两方争执了片刻,还是把那群女子送了过去。 萧潇眼底多了些绝望。 就在胖子那边的人正准备离开,突然大厅里响起来一道清灵的声音,“等等。” 少女的声音格外突兀也格外的悦耳。 众人的视线齐刷刷的看了过去。 恰好看到那个方才进来的小姑娘起身走了过来,坐在了刚才胖子的位置上,面对着胡子男敲了敲桌子,“不好意思,我看上了一姑娘,想要回去做婢女伺候我,哥哥能不能给我呀~” 阮璃璃的声音本就甜软,最后貌似撒娇的一个尾音听的在场一众大老爷们虎躯一震,个别快撩拨出了些不该有的反应。 而此时,楼上一直看戏的几个人动作微微一滞,目光紧紧地盯着阮璃璃的小脸。 第368章 不用怜惜我 几个男人一身异域打扮,目光惊愕,一瞬间仿佛透过她看到了另外一个女子。 为首的男人手里的杯子“啪”的一声从阁楼掉了下去! “噼里啪啦”的破碎声一瞬间响彻了整个大堂。 楼上冷不防掉下来一个杯子,众人又齐刷刷的看了过去。 阮璃璃灵眸漫不经心的抬头扫了一眼,对上了一个陌生男子的目光,接着缓慢的移开。 男子迎上少女视线,手脚刹那间冰凉!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一撞。 胡子男目光放肆的上下打量了一遍面前的少女,笑了笑,俯身撑在桌子上,“小妹妹,跟哥哥要东西,是需要拿点东西换的。” 阮璃璃眉眼微动,语气懵懂,“可是我刚刚看着,你们只是摇骰盅,就拿到了好多人。” “不如这样,小妹妹你也陪哥哥玩一玩,摇骰盅,如果你赢了,那哥哥就送你个人做婢女。可是如果你输了……”胡子男邪恶的打量着面前的阮璃璃,“看你年纪小,哥哥不为难你,要不就去隔壁的酒馆,陪哥哥喝一杯玩玩?” 几乎是同时,楼上某个角落里也传来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陌七头疼的看着北冥渊面无表情,生生捏碎第二个杯子。 第一个杯子,已经在她喊哥哥的时候碎成了渣。 阮璃璃点了点头,“那,怎么才算赢?” “就这个简单点,骰子点数小的赢怎么样?”胡子男颇有一副诱哄无知少女的样子。 阮璃璃反应了片刻,认真又单纯的点头,“好。” 接着少女弯了弯眼睛,“大哥哥我不是很会,你一会儿下手轻点呀。” 胡子男几乎看到了已经到手的猎物,目光都开始变得赤果,兴味十足的开口,“放心,我技术很好,不会弄疼你的。” 周围听懂了的男人们相视一笑。 楼上某个角落…… “咔嚓”一声…… 陌七深吸了一口气,默默地从北冥渊的手里接过来第三个杯子碎片…… 北冥渊青筋暴起的手握在了围栏上,随后……“咔”! 仿佛已经拧断了某个人的脖子。 陌七怂怂的缩了缩脖子:“……” 咱也不敢说话,咱也不敢问。 阮璃璃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偏偏这样的反应更能勾起对面男人的破坏欲,想要毁掉她的单纯懵懂,毁掉这个干净的小姑娘。 “我想要那个。”阮璃璃伸手指了指那边的萧潇。 萧潇心里咯噔一下,目光复杂的看着阮璃璃。 胡子男那边的人也没有当回事,“好。” 这边胖子身边的人顿了顿,皱着眉看向阮璃璃。 他们费尽心思设下的计策,这丫头突然冒出来是做什么? 原本想要走的一行人也不走了,坐在旁边看着。 这一局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这个丫头赢了。 看她这个什么都不懂的模样,怕是也根本比不过会出老千的人。 阮璃璃拨弄着手里骰子。 采取的是三局两胜的方式。 第一局,小姑娘动作草率而笨拙,输的彻底,三个骰子直接摇出了十五点的高额点数。 偏偏对面只有四点。 旁边的众人都笑了。 萧潇看着开局败,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嘤嘤嘤…… 她果然不能相信阮璃璃。 救命啊,谁能来救救她! 阮璃璃看着面前的点数,撇了撇嘴,只说了两个字,“失误。” 旁边的男人们笑的声音更大了。 众人都摇头,觉得这小姑娘不谙世事,根本比不过对面出老千。 而他们不知道自己正在一步一步掉进这个“单纯”小姑娘的陷阱之中! “那再来!”胡子男敲了敲桌子,兴趣盎然的看着她。 阮璃璃默不作声的勾了勾唇,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眼底闪过一道微光。 第二局,骰盅掀开,所有人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看向两人的手下。萧潇更是瞪大了眼睛,心惊胆战的看着。 屋子里一片起哄声。 有人眼底露出了些兴奋, 阮璃璃手底下的点数,摇到了十六点。 胡子男无情的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唇角,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小东西,跟他玩? 萧潇绝望的闭了闭眼睛。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丫头,你输了。”胡子男勾了唇,“跟哥哥走吧。” “你还没开呢。”阮璃璃身子往后一靠。 “哟,小美人还不见黄河不死心啊。”旁边有人戏谑道。 “你们可别吓到小妹妹。”胡子男捏着骰盅,转了转,“丫头,你可看好了哦。” 他倏然抬手,打开骰盅。 接着三个骰子都是六点朝上的画面赫然暴露在空气中。 阮璃璃数了数,“十八点,这局你输了呀。” 胡子男脸色一黑,眉头皱紧,怔怔的看着面前的点数。 怎么可能? 他分明下了黑手? 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 失误!一定是失误! 旁边一众小弟先是一愣随后笑了笑。 老大还真是会玩,欲擒故纵,还给这丫头放水? 给她希望再让她绝望! 有意思有意思。 萧潇觉得自己的心脏七上八下,窒息感扑面而来。 她简直要死了。 “这一局,哥哥让让你,下一局,哥哥不会怜惜你的,用力可别受不了~”胡子男猥琐的笑了。 旁边的男人们都大笑起来。 有人应和道,“小宝贝,既然是你开始的,受不了也别喊停。” 阮璃璃晃了晃小腿,“不用怜惜我。” “哐当”一声巨响。 楼上的一个门板被人生生拆了下来。 暗处的北冥渊脸色漆黑如碳,旁边陌七连忙扶着被北冥渊拆下来的门板,欲哭无泪。 来人啊! 救命啊!! 本宝宝快撑不住了!! 楼下的下人听到了声音但是没有看到人,连忙跑了上去,试图去找声音的原因。 阮璃璃完全没有在意楼上,勾着唇开始最后一局。 对面的胡子男认真了些,细细的看着手里的骰子,皱紧了眉头抬头看向对面好像真的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 他的眼底滑过一抹阴狠和挑衅,勾了勾唇角。 小丫头,总得让你感受一下…… 人间险恶! 阮璃璃一只手撑着下巴,神色倦怠,看上去就像是在玩一样悠闲懒散。 第369章 黄泉路上的引路人 “最后一局了哦。”男人语调中多了几分蛊惑。 阮璃璃浅浅淡淡的应了一声。 这个时候,旁边站着的人莫名觉得这个女孩和刚才的气场有些区别,却说不上来是哪里不一样。 完全专注于面前骰子的胡子男屏气凝神,一只手放在了桌子下面。 摆弄着什么,但是在阮璃璃的角度是根本看不到的。 场面渐渐白热化,男人敛起闲散的神色,力量感蓬勃的手臂挥起,眸光牢牢的盯着手中抛出的骰子,看着它滑过一道完美的弧度,在半空中径直用骰盅收起! “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 骰子落桌,只是微微旋转了一下接着稳稳的停了下来。 周围众人屏住呼吸,牢牢的看着他们。 胡子男目光凶恶,力量坚韧不可摇撼,利落的拿开了自己的骰盅。 三个骰子一点朝上。 周围围观的小弟惊呼一声,立马起哄,“哦豁!” “大哥厉害!” 阮璃璃轻垂着眼帘,不经意间掀起眼帘轻笑了一下。 旁边看到了少女这抹笑容的时候莫名心里一凉。 定睛看过去的时候,那小姑娘还是娇软可人的模样。 男人们饶有兴致的看着对面的小姑娘,仿佛已经看到了这姑娘被他们带走之后的潋滟模样。 这丫头未免也太不自量力,来跟他们玩这种游戏。 面前的小姑娘相比之下就太过于势单力薄。 阮璃璃那双瓷白如玉的手指把玩着玲珑剔透的骰子,动作做漂亮的一个拨指,骰子飞旋到了空中,上升到至高点,瞬间如同狂风骤雨般的猛烈力量席卷而来! 精益剔透的骰子刹那间坠了下来! 随后被迅速扣进了骰盅之中。 骰盅里面骰子撞击磨砂盅壁的清脆声响瞬间抓紧了每个人的心脏 “啪!”的一声,扣在了桌子上,空气瞬间凝固! 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整个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不容忽视的凌冽气息。 阮璃璃撑着下巴,唇角笑容中多了几分冷厉寒芒,声音娇软甜腻,“大哥哥,我要打开了哦~” 她笑容放肆,手指漂亮的微旋拿开骰盅。 刹那间,骰盅里面,三个叠在一起的骰子赫然暴露在空气中! 最上面的骰子一点朝上! 旁边围观的众人瞳孔倏然缩紧,牢牢的盯着桌子上稳稳的叠在一起的骰子! 周围唏嘘声一片。 “这……” “这怎么可能?” 萧潇心脏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跳了出来。 “好遗憾~你输了呢。”阮璃璃身形一靠,眼底闪过的微光刺痛了众人的眼睛,她敛起了些单纯无辜的气质,眉宇间愈发的寒凉挑衅,“愿赌服输?” 胡子男难以置信的深吸了一口气,“你!你耍赖?” 阮璃璃危险的眯了眯眸子,放肆的轻笑了一声,“你有证据吗?” “你耍老子呢?”胡子男猛地拍了一把桌子,怒吼出声。 阮璃璃轻揉了以下耳朵,故作委屈,“大哥哥不会这么玩不起吧。我就是问你要个人罢了,怎么还不舍得给我了呢?” 胡子男冷笑了一声,“小丫头你给我装蒜是吧,你耍赖出老千,这局不算!” “谁看见了?”阮璃璃摊了摊手,“你们有人看见我耍赖了吗?” 众小弟一阵语塞。 “好,你个死丫头。”胡子男恼羞成怒,“兄弟们给我上!教教她江湖规矩!” 阮璃璃把玩着手里的骰子,动都没有动一下。 冲上来的男人们连阮璃璃一根手指都没有碰到,突然大堂周围等候的手下直接蜂拥而上,整个大堂瞬间乱作一团,打斗声不绝于耳! 很快直接被牢牢的压制住! 阮璃璃偏了偏头,“大家都是文明人,非得逼我动粗。” 小姑娘好整以暇的走到了被压在地上的胡子男面前,淡淡开口,“江湖规矩,弱肉强食。” 她嘲讽的轻笑,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不好意思,你们还有点弱。” “你!”男人双目瞪大。 那边把萧潇劫持而来的人一看情况不妙,纷纷降低存在感转头就走。 “站住。”阮璃璃漫不经心的转头。 "我让你们走了吗?" 胖子脚步微微一滞,忽然蛰伏在门口的人打了进来,直接把他们摁在了地上。 “在我的地盘上闹事……”阮璃璃把手里的骰子扔到了桌子上,笑了笑。 骰子砸落在桌子上,发出一阵脆响。 被钳制住的胖子浑身打了一个寒颤,“你是什么人?你怎么……” “我是路人啊……”阮璃璃懒懒散散的起身,“你们黄泉路上的引路人。” 掌事的连忙过来,“都安排好了。” 阮璃璃懒懒散散的起身走到了旁边,从人堆里挑出了萧潇,“废了他们的武功,等着就行。” 萧国公和北司宸对于萧潇的重视程度,不会让这些人活过三天。 萧潇被阮璃璃带起来,送到了一旁的屋子里。 “先把衣服换了,一会儿会有人接你回去。”阮璃璃从一旁的衣柜里拿出来一个女子的衣服,放在了萧潇面前。 萧潇坐在旁边,脸颊通红,始终都没有看阮璃璃。 神情多有些不自在,被自己一直讨厌的人救了,她觉得难堪。 阮璃璃看了看她的神色,又看了看自己旁边放着的衣物,以为萧潇从小锦衣玉食,这里又不是萧国公府,自然吃穿用度都很普通,怕是入不了这个郡主的眼。 “郡主,你还是担待着点。”阮璃璃靠在旁边,关上了柜子门,着实有些疑惑,“你在家也能被绑架?” 萧潇咬了咬唇,别别扭扭的从那边拿过来衣服。 她为啥被绑架,她都不好意思说。 “我我我……我乐意。” 阮璃璃眉毛跳了下,笑了,“郡主的爱好挺特别,那我是不是不需要帮你?” “谁,谁谁要你救我,”萧潇恼羞成怒,大小姐脾气上来了,结结巴巴的开口,“我……我我我又没求你,你出去!” 阮璃璃反倒来劲,唇角勾着一抹邪笑,朝着萧潇缓步上前,“我为什么要出去?” 萧潇满脸通红,“我叫你出去,你听不见吗?” 第370章 我的人。 阮璃璃点了点头,踱步走到了萧潇面前,萧潇看着她走过来,多多少少有些警惕害怕,下意识的后退。 “你,你干什么?”萧潇脚步不稳,一下子坐在了床上。 “咚”的一声,阮璃璃突然俯身,捏了捏萧潇的下巴,唇角勾着些玩味,“想要我出去?求我啊?” “你做什么!你个变态!”萧潇闭着眼睛张牙舞爪的想要推开她。 阮璃璃轻而易举的捉住她的双手,把人按在了床上。 她纯粹想要逗萧潇。 “小东西,你越挣扎我越兴奋。”阮璃璃膝盖抵在床边,愈发觉得萧潇反应有趣。 她好像终于明白,男人在这种床笫之间的乐趣了。 在上面的感觉确实不太一样。 “常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阮璃璃伸手去碰她的腰带。 萧潇也不是小孩子,倒是听过有的女子确实有男女通吃的癖好,“呜呜呜,你要干什么!救命啊!” “叫啊,叫大点声。”阮璃璃玩的开心,“一会儿你就没力气叫了。” 萧潇心尖一阵一阵的颤抖,“嘤嘤嘤,我错了,你放过我吧。” “以后还找我茬吗?” “呜呜,不了不了,我要回家……” “求我,我就放过你。” “求求你……” “叫姐姐。” “姐姐……” 阮璃璃心情大好,居高临下的看着萧潇,她正想要继续玩,突然之间自己的腰被一条手臂猛地圈住,单手直接把她捞了起来。 “啊!”阮璃璃身子猛地腾空,吓了一跳,转头正对上男人那双冰冷刺骨的眸子。 男人周身气息像是刚刚从修罗场回来。 杀气腾腾,一拳锤死一个小朋友的暴戾气息。 阮璃璃心里咯噔一下。 萧潇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自己屋子里就没人了。 “你,你怎么在这?”阮璃璃假装镇定,一脸认真,“我跟你讲,我母亲要我来赌场找四哥的,我四哥太不像话了,居然来这里!” “诶你说巧不巧,婉音郡主也在这!”阮璃璃脸上浮现出了求生欲很强的笑容,做作的开口,“我一开始都好震惊的,吓了我一跳!” 阮璃璃若无其事的转身,直接看到了陌七。 旁边陌七乖巧的抱着被北冥渊拆下来的两个门板,守着脚底下三四个碎茶盏,老实巴交的蹲在门口。 小祖宗,快别说了。 阮璃璃:“……” 这门好贵的嘤…… 北冥渊冷着脸看她,小姑娘突然不说话了,沉默了片刻之后,恢复了认真且做作的样子,“然后我觉得吧,既然是同窗之情,就顺手帮她一把。” “说完了?”北冥渊面无表情,“所以你四哥在哪?” 阮璃璃一时尴尬,摸了摸鼻梁,环顾了一下四周,“那个,可能我四哥早就被吓跑了,你看我刚才着急,就忘了四哥的事情。” 北冥渊攥着她的手腕,手掌力道颇重,从刚才开始没有松开一点。 他冷不防的加重语气,“我给你最后一次……” “我错了!”阮璃璃不等他说完,闭着眼睛缩了缩脖子,暗搓搓的往男人身边靠了靠,“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男人胸口压着一团火,急需发泄。 死丫头。 对着那种人,还敢一口一个大哥哥大哥哥的喊,欠收拾! 她说的“再也不敢了”统统都是骗狗的。 ……等等。 呸! 谁是狗!! 北冥渊凉凉的看了她一眼,头也不回直接拽着人往外走。 他冷声吩咐着,“去禀报阮府,九小姐在我那,今天回不去了。” 阮璃璃心里咯噔一下。 他说的是“回不去了”,而不是“不回去了”…… 浪荡一时爽,被搞火葬场。 阮璃璃不肯走,却无奈男人的力气太大,走不走不是她能控制的。 她感觉怕不是今天控制不住自己走不走,明天是控制不住自己走不走得了路。 北冥渊刚刚带她出去,接着迎面站出来几个束腰劲装的男子。 几个男子手上握着剑,伸手拦住了两人的去路,“兄台请留步。” 阮璃璃轻皱了一下眉,看着这群人气势汹汹的,下意识的还是往身边未婚夫靠了靠,小半个身子躲在北冥渊身后。 自家夫君在,她出什么头。 仿佛在潜意识里,这个男人早就给她一种暗示。 有他在的时候,她不需要多强,就已经无敌了。 北冥渊倒是很爱她这个小动作,心底一动。 小家伙就是太皮,欠教育。 “我可以跟这位姑娘单独……单独说话吗?”为首的男人身形高大,旁边牵着一匹黑马,身上肌肉虬结,一看便是习武之人。 只不过他们身上的衣饰,颇有些丹尧异域气息。 连口音都不像是中原人,用词也有一些混乱。 “不好意思,我夫人胆小认生。”北冥渊面无表情的开口,“有什么事当着我面聊。” 开什么玩笑,再背着他聊? 指不定又聊出来什么有的没的。 夫人? 嫁人了? 男人的目光落在阮璃璃身上,眉头紧皱。 他眼神之间多有些犹豫和怀疑,摇摆不定的看着阮璃璃。 “令夫人是哪里的人?” 北冥渊心情不好,看着男人的眼神直勾勾的在阮璃璃身上心情更不好了,“我的人。” 武夫:“……” “那夫人年芳……多少?” 北冥渊听着听着就皱起了眉,“你为什么对我夫人这么感兴趣,你怎么不对我感兴趣?你怎么不问问我?” 阮璃璃诡异的看了一眼北冥渊。 这人口音多多少少还有些奇怪,表达方式也有问题。 男人愣了愣,明显说话不太利索,斟酌了字句,“主要您夫人长得太好看。别误会,我们不想放过她。” 说的简直和外面流氓强抢良家妇女一样。 北冥渊立马警惕爆棚,看对面人就像是在看人贩子一样,好像一个不注意就能把小姑娘拐跑。 他把阮璃璃拉到身前,就放在自己眼皮底下,像是护小鸡仔的老母鸡,怕被人抢了孩子,“没什么要问的我们就走了。” 男人不明白人怎么走了,连忙伸了伸手,“诶,兄台留步!别误会!我们真的不想放过令夫人!她长得很熟悉。” 阮璃璃:“??” 第371章 我不够软了吗? 北冥渊冷声招呼,“走!” 外面的男人急的跳脚,大喊着冷不防的吐出了一句母族语! 所有人都没有听懂,也完全每当回事。 阮璃璃刚刚跨上马车,掀开马车门帘还没有钻进去,手猛地一僵,错愕的回头看了过去。 马车颠动,她没站稳,直接跌到在了马车前。 北冥渊眉头皱紧,恰好扶住她,“怎么了。” 阮璃璃这才回过神来,慌乱之余收回目光,“没踩住。” 这一眼恰好对上武夫身后一个骑着马,缓步过来的英武男子,他人高马大,手里还握着一把长刀。 中年发白,像是一个将军乔装而来,即便身上没有盔甲,他身上从战场带来的杀戮气息也太过于浓烈。 武夫回过神慌忙上前,用所有人都听不懂的语言忙道,“将军,那边有一个女子,约莫十五六岁的模样,我怀疑她是阿璃。” 而他刚刚情急之下喊出的那一句。 恰好就是“小殿下……” 中年将军皱了皱眉,突然驾马直奔而去。 他周身尽是肃杀之气,上前直接拦在了马车之外。马车夫一愣,连带着马儿都惊叫了一声。 旁边陌七刚上前拦,将军的手就快了一步,长刀转了一圈,直接挑开帘幕,径直对上了里面小姑娘诧异的眼神。 也不过只是片刻。 他手里的长刀被北冥渊猛然震碎! 陌七紧跟上前,旁边护卫纷纷拔刀。 “失礼。”将军只淡淡的说了两个字,目光流连在那边落下去的帘幕上。 以他的视力,不过一眼,便可以记住。 将军的眸色很快暗了下去,拉着缰绳,恍若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旁边众人看着这一幕幕下来,魂都要没了。 刀光剑影出现在闹市之中,众人惊惧非常。 北冥渊冷声道,“去查下那群人的来历。” 陌七低了低头,“是。” 阮璃璃手指不自觉的攥紧了自己腿上的裙摆,心如擂鼓。 他们是谁? 那衣饰不是丹尧人吗? 为什么会说她的母族语言。 北冥渊回头,看着她的反应权当她是吓到的,“害怕了?” 阮璃璃其实是不怕的,还是点了点头。 北冥渊皱眉,“现在知道怕了,怎么背着我就那么虎?你刚才……” 阮璃璃摸了摸鼻梁,突然伸出手,“想抱抱。” 北冥渊刚到嘴边的话猛地忘了。 脑海里瞬间只盘旋着她软软糯糯又委委屈屈的“想抱抱。” 男人轻咳了一声,避开小姑娘杀伤力极强的目光,“你自己过来。” 阮璃璃看着他故作镇定的模样,一点点挪了过去。 小脑袋埋进了他的胸膛,手臂圈住他精壮的腰。 北冥渊心软了半截,脸上还假装冷硬。 拳头握了又握才控制住自己没有那么不矜持的就伸手回抱她。 都说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就不会被珍惜。 不能总惯着她。 这小丫头一被抓包就撒娇委屈,卖萌求抱抱,简直快无法无天。 还奶声奶气的。 非得打翻了她的奶瓶,让她体会一下世间凶险。 小姑娘等了半晌不乐意了,仰起头,嘟囔着,“你抱抱……你怎么不抱我?” “我不够软了吗?” 北冥渊微微一滞,呼吸重了些。 小姑娘见他还不动,生气了,“那,那你要不抱我,我去找别人抱。” 她刚要起身,忽然直接被人拽了下来,侧身压在了马车里侧啃咬掌玩。 “现在是不够……一会就够软了。” 别人再觊觎再想要又怎么样,还不是他的掌中小娇娇。 * 酒馆房间里,武夫站在中年将军的面前,“将军,要不要再去查查她?” 将军皱着眉,深吸了几口气,凝神看向一处。 小公主当年被婢女带走逃跑,但是后来在王宫中发现了婢女的尸体,却没有看见她的。 足足失踪了十数年,他一直担心,那么小的孩子死在外面,或者流落在外,该有多么的残忍。 若是死了,怕是都没有人给她收尸。 若是活着,她会不会被人抓走,被贩卖。 “将军?”武夫看他出神,有些疑惑。 男人轻叹了一口气。 “您好像……有心事。”武夫问道。 “没事。”他草草的回应着,但是脸上的表情着实不像是高兴的样子 “您应该高兴啊,如果是公主殿下,她一定会帮我们的,那我们的计划将事半功倍。”武夫越说越激动,“将来,便命公主为帝,五湖四海的族人都将有枝可依。” “而且,她身上不是当年下了……” “就是因为她身上有弑魔珠,才不能轻举妄动。”男人眉头紧锁。 武夫突然不说话了。 当年巫师做法,背着王上王后,私下里与长公主谈好,挑了长公主饲养弑魔珠,许会为岚灵保留一线生机,却不成想阴差阳错下到了最为年幼的小公主身上。 此物乃上古灵物,若是稍有不慎便会失控。 只有巫师知道怎么用弑魔珠,它力量有多么恐怖,但可惜巫师也已经死了。 弑魔珠生长于体内,表面上与寻常人无异,吸食戾气,妖灵精气,以及各种毒物为生。 激发后所有它吸食过的东西将聚集出巨大的力量,爆发力强大,令人畏惧。 当然这些都是传闻,自从巫师死了,小公主失踪,这些全部都成了不解之谜。 被称作将军的人手指缓慢的收紧,目光定定的看向一处,没有说话。 “她看上去,不像是养了弑魔珠这么多年的孩子。” 饲养弑魔珠,这姑娘这么干净,不像是会接触太多污秽的孩子,又怎么能养起来弑魔珠。 “或许是没有法门刺激弑魔珠觉醒?将军,我倒是知道一点……” 男人立马打断了他的话,回绝了这个想法,“不行,这样太危险了。” “我知道,只是稍微试一下,点到为止。如果是我们也可以把她保护起来,万一将来她被旁人发现了这个秘密,岂不是为他人所用更危险。” 将军觉得他说的多少有点道理,也只是试一试罢了,不会伤其根本。 只是为了验证一下,她到底是不是他们找了这么多年的小公主。 “近些天,多注意看看那姑娘的去向。” 第372章 这要是滚起来…… 阮璃璃刚刚下了马车。 来接的青箬迎上来,“姑娘来了,正巧后院的花这两天都开了,要不要趁着现在日头正好去看看。” 阮璃璃正想要开心的答应下来,然后去看花,旁边的男人突然冷声道,“改日吧,她今日没空。” 阮璃璃眉梢微扬,刚要反驳。 突然余光看到了院子一边走过来的玄若,她蓦的警惕起来。 玄若脚步平稳缓慢走上前,行了个礼,“殿下。” “你不是还在萧国公府吗?”北冥渊见阮璃璃也没有反驳,顺势握住了小姑娘的手,淡淡开口直接往那边寝殿的方向走。 玄若是习惯了北冥渊这样的态度,他不常说无用的话,说了便代表敷衍。 但是偏偏在阮璃璃面前,她有片刻无法习惯这样的他。 玄若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开口叫住北冥渊,“殿下,我家里还有事,要回去了。弟弟还在家中,我得回去照顾他。” 北冥渊听到这个适才停下来了脚步,终于正眼回头看了玄若一眼。 阮璃璃也略有些惊愕。 她要走? 就这么走了? 玄若看见北冥渊回头,一时间心中感慨万千,有无数的话想要对北冥渊说。 但此时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觉得有些讽刺,原来只有说她要走了,他才会认真看她一眼。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殿下是因为故友要走,舍不得。 却不成想北冥渊只说了一句,“好,那你们路上小心。陌七差人送下。” 然后身子都没有转过来,直接拉着阮璃璃离开。 玄若所有的话终于稳稳的噎在了喉咙里。 死活也说不出来了。 流云肺都要炸了,盯着北冥渊的背影,上前了几步。 压低了声音,“殿下怎么也不客套着留一留啊!” “殿下什么时候会跟别人客套了?”陌七完全没有当一回事,还以为是女孩子家耍小心眼,笑了笑,“殿下向来不玩虚的,都是有一说一。” “玄若姑娘聪明,也不是那种口是心非的无趣人,殿下跟姑娘说话,定然是直来直往,不拐外抹角。” 阮璃璃被北冥渊拉到了寝殿,后面跟着的青箬跟都跟不上,直接被拒之门外。 青箬愣愣的看着被关好的寝殿门。 大白天的关门,她大概也懂是什么意思了。 行了,不用她照顾了。 姑娘有殿下“照顾”。 一定会照顾的服服帖帖。 更爱极了她骂他之后还蜷缩在自己怀里,毫无保留的依赖。 总有人可以教会你,什么叫值得。 * 月黑风高夜之下。 守卫森严的梁丞相府倏然间传来一声尖叫! 第373章 揍哭的那种? 刹那间惊醒了梁府上下所有人,灯火接二连三的亮起,照彻了一片黑夜。 随后府中人越来越多。 喧闹声与哭声一片。 外面里外三圈的守卫不可思议的看着地上面色惨白,浑身是血的梁元。整个大院之中一片混乱。 适才响起了门口那个如鬼如魅的通杀令。 院墙之上阴影处,一个妙龄少女手里拿着一块黑布,目光嗜血冷厉,缓慢的擦拭了一下刀刃上的血迹。 幻蝶目光轻蔑的扫了一眼混乱的院子。 转身之际便消失在黑夜中,无处寻迹。 第二天一大早,梁元身死于家中之事边传遍了大街小巷。 轰动了整个帝京,消息很快被朝廷压了下来,禁止私下谈论。 梁元一死,朝廷之上,曹家便突然一家独大。 梁烨年轻尚轻,不可能担当此重任,丞相一职,北司宸便让御史大夫林旬暂时接任。 梁烨直接守孝三年,不得婚娶。 阮云嫣知道,一时间大惊。 想起来白天刚刚跟姐姐吵了一架,晚上梁元就死了。 阮云嫣脑袋里突然之间有了不该有的联想,虽然姐姐是不太可能做出这种事,但是北司宸不是没有可能做出这种事。 如果是姐姐给新帝吹了什么枕边风,污蔑梁元,北司宸本就多疑,刚刚继位更是眼底容不得沙子。 八成这么一被挑拨,就派人杀了梁元。 阮云嫣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到了,几番去打听梁元的死因,都被叶澜给骂了回来。 还罚她在屋子里呆了很久。 阮云嫣自己呆着东想西想,越觉得那天姐姐跟她说话的语气和以往不一样。 必定是有什么事瞒着她。 阮云嫣慌忙写了一封信,把自己的猜测全都写了进去,差人去送给了梁烨。 梁烨正处于极度的悲伤之中,看着阮云嫣暗自送来的信,脑袋里根本没有任何理智可言。 是,除了北司宸,谁会害当朝丞相。 八成鸾凤堂的人就是他请来的。 梁烨大哭着提着剑就冲了出去,还好被府中人拦了下来,关进了屋子里。 阮璃璃等着事情过去两三天,才有了些动作。 梁元这个狗东西早该死了。 留他到今天,也只是刚刚开始。 等梁烨上钩之后,后面的人,就都快了。 * 仙月阁中,月岚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自从知道她怀孕了之后。 原本都可以忽视的肚子反倒明显了起来。 按照唐雾的安排,她整日穿着都是高腰宽松的裙子,一般人是看不出来。 她又偏瘦,不怎么显怀。 月岚坐在桌子前,一脸惆怅,手里拨弄着面前的茶盏。 “太惨了,我真的是太惨了。” 北司寒坐在对面,乖巧的给她倒了一盏茶。 完全被蒙在鼓里的某人着实听不懂她这句话,“怎么了?” 月岚皱着眉掀起眼帘看他。 就这么牢牢地盯着他,盯了很久。 盯得北司寒浑身上下冒了一层鸡皮疙瘩,立马收了手。 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 月岚冷不防的看着他来了一句,“我可以揍你吗?” 北司寒:“?” “揍哭的那种?” 北司寒:“??” 阮璃璃还安慰过她。 说明他们俩身体都好呀,百发百中。 她就没有这个福气,可能因为北冥渊身体有病,不太行吧。 阮璃璃这些话也只敢背地跟姐妹悄悄地说一说。 不敢让他知道。 月岚恢复的稍微好些了,阮璃璃盘算着自己估计也是最后一天去书院。 到了书院的时候,萧潇已经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手里拿着笔怔怔的看着一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阮璃璃走上前,撑着下巴看她,“你怎么了?” “没事。”萧潇板起脸来,还跟先前一样,习惯性的瞥了阮璃璃一眼,“玄若姐姐怎么走了,她都没有跟我说一声就走了。” 阮璃璃愣了一下,笑了,“我把她赶走的啊。” 萧潇啪的一声拍了下桌子,“你认真点!” “她自己要走,我哪里知道,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阮璃璃懒懒散散的整理着自己原先放在书院里的东西。 “你,你要干什么去?” 萧潇看着她的动作蓦的一慌。 “郡主,你要是不喜欢我呢,就不要委屈自己,一直跟我在一起。你不累我还累。”阮璃璃勾唇起身。 “从今天开始我就不做你的伴读了。郡主也不用这么处处提防我。”阮璃璃拍了拍萧潇的肩膀,“我看着苏家的小姐挺想要来的,苏宣沫你上次生辰应该也见过。” 阮璃璃说着抱着东西起身。 萧潇睁大了眼睛,“你要走居然不跟我说一声,你有没有把我这个郡主放在眼里!” “那还用说吗,当然没有。”阮璃璃笑了。 “你之前没告诉过我,你就不许走!”萧潇生气的说着。 阮璃璃手指蹭了一下唇角。 又开始耍大小姐脾气。 而此时,外面的苏宣沫已经提着裙子走进来了。 她看见阮璃璃也装作没看见,甜甜的朝着萧潇行了个礼,“郡主,我是新来给你伴读的,礼部尚书苏宣沫。” 苏宣沫背地里和阮落雪的关系很好,当真是怎么看阮璃璃怎么不顺眼。 幸好如今丞相府倒了,曹家一家独大。 阮落雪当真是一日比一日风光。 果真是有旺夫命。 “你看,人家都已经来了我继续呆在这里也没意思了哦,”阮璃璃朝着萧潇挑了挑眉,“走了走了。” 萧潇看着阮璃璃的背影,突然间像是有什么地方空了一块。 切。 走就走了。 谁稀罕她! 小贱人这么讨厌,还老是耍她。 萧潇转头坐好,装作毫无波澜的样子。 旁边苏宣沫小心的坐在了萧潇旁边。苏宣沫第一次陪郡主伴读,整个人兴奋不已,但是也丝毫不敢逾矩,规规矩矩的守在旁边。 “哇,郡主你这个画的好好看。”苏宣沫冷不防的夸了一句。 萧潇愣了愣没反应过来,尴尬的笑笑。 不是阮璃璃冷不防的嘲讽她,她还有点不适应。 “郡主,我刚刚磨好的墨!”苏宣沫把自己手里的墨往萧潇身边一推。 这么个小动作吓得萧潇突然警惕的收了收自己面前的画纸。 第374章 满门抄斩的日子 上次,阮璃璃毛手毛脚打翻了她桌子上的墨汁,毁了她一整幅画。 虽然后来又替她画了一张吧…… 虽然交上去还被表扬来着吧…… 跟阮璃璃比起来,苏宣沫简直无比的听话贴心,萧潇说什么是什么。 萧潇下午犯着瞌睡,突然醒过神来,条件反射的敲了敲隔壁桌子,“有吃的吗?” 苏宣沫被敲得心里咯噔一下,立马顶着被抓包的危险连忙道,“郡主你忘啦,这里不能带吃的!” 萧潇:“……” 她忘了。 倒不是忘了不能带吃的。 是忘了身边不是阮璃璃那个小贱人。 毕竟阮璃璃根本不管训诫,每天随身带吃的,走到哪里一空下来就磕零食。 她蹭习惯了。 萧潇:“……” 靠,烦躁! 完了,我都被她带坏了。 苏宣沫看萧潇一时无语,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是确实啊,不能带吃的。 六公主都不敢,她哪里敢! 萧潇无精打采的拨弄着什么,突然之间回过神来,心里咯噔一下。 等等…… 阮璃璃不来了,那是不是说,斯聿也不来了? 萧潇:!! 晌午时分,阮璃璃刚刚推开房间门,就看到院子里一众婢女小厮来来往往,像是一起谈论着什么事情。 听见房门打开,纷纷回头看过去。 “小姐……” “怎么了?今天倒是很热闹。”阮璃璃淡淡的开口从台阶上走下去。 旁边小瑶凑上前,“小姐,今日是北秦王府满门抄斩的日子。” 阮璃璃的脚步微顿,神情没有太多波澜,“恩,我知道。” 阮璃璃没有做过多的表态。 谁都知道这件事不能多说。 毕竟北秦王府当初还是跟九小姐有婚约的,虽然没有什么感情还闹了一出,但是不管怎么说也是有点恩怨情故在里面。 婢女和小厮们纷纷低头不说话,但是谁都想要去刑场那边看一看。 毕竟满门抄斩不是什么小场面,这里面多是想要凑热闹的多。 “现在那边街上都是人,小姐你要不要去看看。”小瑶看着阮璃璃。 “鱼龙混杂的地方,看那些做什么。”阮璃璃淡淡的看了一圈院子里的人。 倒是都知道这种场合,不适合凑热闹。 众人对视一眼便纷纷离开,着手去做自己手头上的工作。 阮璃璃眉眼微动,便转身回了房间关上了门。 阮璃璃回到屋子里,南影便已经到了,伸了伸脖子看看阮璃璃院子里没有什么异动。 “都备好了吗?”阮璃璃看他。 “备好了,刑场周围的人都布置好了,就等吩咐了。”阮璃璃活动了一下手腕,走到了那边的柜子门边,拿出来了一个盒子。 她背对着南影静静地打开盒子看了眼里面的东西,便放在了口袋里。 “你先过去。我随后就到。”阮璃璃吩咐了一句,“既然是古门的要劫囚,那你们所有一切听君肆的指挥就好。” 南影答应着,转身跳出了房间。 阮璃璃看了一眼南影关好的房门自顾自的换了一身衣服,等小瑶端着东西从外面走进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空无一人。 “小姐?”小瑶伸了伸脖子,四下看了看。 始终都没有看到阮璃璃的身影 “小姐……”小瑶转了一圈,疑惑地摇了摇头便离开了屋子,“小姐去哪了?怎么老是不见。” 而此时,午门之外,浩浩荡荡的围观群众几乎要封死了整片街道,刑场之上所有的刽子手都已经准备好,手里握着刀,守在一旁等着犯人前来,行刑令一下,便人头落地。 正巧是午时,太阳高高的悬挂着,将地板熏烤出一阵灼热的气息,隐隐带着些血腥味,让人不由得皱眉掩鼻。 日光刺眼。 “这北秦王府居然还真的要杀?” “办事不利造成损失惨重,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否则新帝要怎么立威。” “这半年前,北秦王府还风光无限,当时北秦王府和阮家两位小姐的事传的是沸沸扬扬。” “这计划赶不上变化,阮家那两位小姐一个比一个嫁得好。看那五小姐如今便是大夏第一夫人,谁能有她风光无限,便是这六小姐身为皇后都比不得五小姐现如今的风光。” “阮家女儿都是好命,就是可怜了这个北秦世子,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近来这京城事情太多了,前两日,那梁丞相……” “嘘,别说了,新帝刚下旨不让讨论。”说着妇人抬头看了看那边的皇家禁军。 皇家禁军整整齐齐的排列在刑场四周,形成了一个严密的包围圈,把守着刑场。 旁边的同伴压低了声音还大着胆子,“我看啊,八成就是圣上下的令。” 否则谁能说杀就杀了当朝丞相。 大家心里盘算着,谁也不敢说出来。 恰好路过来看的梁烨一身孝服,眼睛红肿,兀自攥紧了拳头,不由自主的想起来之前阮云嫣给他送的信。 梁烨拳头隐隐的发抖。 云静,阮云静,这件事到底她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 还是说这件事也有她从中作梗。 他原是不相信阮云静会能如此歹毒,毕竟云静胆子小是出了名的,但是他根本无法相信北司宸。 北司宸是绝对有可能做出这种事,但,阮云静无论如何也是当今皇后…… 她也根本脱不了干系。 旁边的侍从看着梁烨在原地站了片刻,一时间也有些担忧,“公子,我们还是回去吧。” 梁烨蓦的打断他的话,“我要进宫。” 侍从楞了一下,“可是陛下今日说了北秦王府抄斩,他不见任何人……” 梁烨近乎是咬牙切齿的开口,“不见他,我让母亲找个由头,去见皇后。” 梁烨刚刚转身消失在街道上,突然身后响起了一阵喧闹声。 街道上等候已久的人们突然吵闹起来,那边的囚车押着浑身苍白污秽的囚犯从另一边缓缓驶来。 这样的场景,京中百姓便不少见。 北秦王被押送上来,突然从角落里,一个孩子从人群中挤出来,拿着鸡蛋“啪”的一声打在了求车上,叫骂着。 第375章 把她奸夫一起杀了 鸡蛋砸在铁栏,碎裂开来,粘稠的蛋液飞溅在北秦王的身上。 有一个开始,便有了下一个,人群中不乏有人从外面扔东西砸囚牢里的北秦王。 指控他的罪名有很多,办事不利,贪污受贿,草菅人命。 北秦王在京中留的时间很长,并没有什么作为,给人印象也只是一户官宦人家,皇亲贵胄,享受着无上的尊荣,但是却没有一点用处。 因此只要北司宸编纂一些莫须有的罪名,便能轻轻松松的骗过帝京所有的人。 生生的诠释了什么叫做墙倒众人推。 阮璃璃坐在一处高墙上,一身灰黑色衣装,目光浅薄看着下面的情形。 其实北秦王若不是为解先帝的疑心,将封地上交,放下戎枪,自愿前来帝京以表忠心,北秦还是大夏极为忌惮的异姓疆土。 可惜百姓不知道,他们在很长的时间段中,都保持着一种被上位者利用,来营造舆论的地位。 被利用而不自知。 阮璃璃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囚车里面的情形,默默的握了握手里的剑。 四周都是街道上的叫骂和嘲讽声,日头逐渐升高,烤的人心浮躁,而人群之外,还潜伏着一群人,目光锐利,气息沉稳。 他们像是局外人,又像是局内人。 掌握着一切事态的走向,看着街道上叫骂的人群,像是在看跳梁小丑。 她看着囚车队伍还有不过一里的距离便要到刑场,坐在高墙上,缓缓地握了握手里的刀剑。 一瞬间,周围的一切仿佛安静到了极致。 “唰!”的一声利刃划在剑鞘之上的刺耳声响响彻天空,押送囚车的侍卫,纷纷抬起头,齐刷刷的看过去寻找声音的来源。 却不想他们扬头之际,四周突然扬起苍白的灰尘,瞬间迷乱了他们所有的视线,打乱了他们的动作。 紧跟着反应极快的禁军大喝一声,“看住囚犯!” 周围的平民百姓大叫着四散逃跑,冲撞了押送囚车的侍卫,反倒引发了一阵混乱。 四周无数个黑影突然间腾空而起,直奔着中间的囚车队前来,目标极其明确。 侍卫刚要冲上前去拦住,手上却不自觉的卸了力道,眼前光影晃了晃,只不过对方轻轻一击,便没有了反抗的能力。 刚才四散开来的白色灰尘中带出些迷蒙的香气,侍卫才猛然反应过来,“这烟有毒!” 等到他们意识过来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晚了。 “哐当”一声在混乱的人群中爆发出来,便觉得事情依然不对,再冲过去的时候,里面一直押送的北秦王早就没有了踪影。 接二连三的声音响起,锁链落地,囚车被砍,周围遍地都是被打翻的小摊水果,以及他们用来砸囚车的鸡蛋蔬菜。 行刑官坐在刑场之上,正看着日头还没有等到囚车队过来,便发觉了不对劲。 他刚刚意识到,突然那边跑过来一个侍卫,“大人,不好了,那边有人劫囚!” 行刑官脸色瞬间惨白一片,“什么?快,快去拦下!不能让北秦王跑了,要是抓不住,提头来见!” 旁边的侍卫接到了消息,匆忙从刑场赶过去。 等他们到了的时候,那边已然全部失守,只留下遍地狼藉和没有看住囚犯的一群侍卫。 阮璃璃倒是没有想到古门的人动作能有这么快,劫下来北秦王府十几口重要的人,也不过用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 * 梳妆镜前的少女打量着自己的装束,满意的勾了勾唇。 旁边婢女连忙笑眯眯的应和道,“公主今日真好看。” “好看又如何,还是没有人欣赏。”尉迟萱扶了扶自己头上的发簪。 婢女眉眼微动,像是想到了什么,勾了勾唇,俯身靠近尉迟萱,“公主,刚刚看着阮璃璃的人有了消息,说在街上看到了阮璃璃和一个男子在一起,往城外的方向去了。” 尉迟萱听着这些话,秀眉微微挑了一下,“哦?和一个男子?” “是,不是摄政王身边的人。穿着打扮倒是个气质不凡的公子。” 那人的身上没有鬼殿的腰牌。 “先前便觉得那小丫头不是个简单的狐狸精,都定了亲还在外面和外男纠纠缠缠。”尉迟萱轻笑了一声。 “那公主您是想……” “那就让他们别等着了。”尉迟萱把玩着手里的玉珠,“正巧在城外,跟着她找个容易的地方,把那丫头解决了。顺便把她奸夫一起杀了。” 说着,尉迟萱回头看了眼婢女。 婢女立马心领神会的点头,“奴婢明白。” 便是杀了阮璃璃,再伪造出一个他们偷情被误杀的场景,到时候便是碍于面子,这种事也不好宣扬。 婢女轻轻屈膝,转身离开了屋子。 尉迟萱深吸了一口气,眼底滑过些微妙的光芒。 * 阮璃璃走在树林里,左前方走着一个比她高了一头的男人,脸上还带着一张银白色面具,看到他的下颚弧度流畅,红唇翕动之间,声音磁性低沉。 君肆引她在山林之间走动,“多谢姑娘出手相帮,事情才能如此顺畅。” 阮璃璃倒是觉得他有些夸张,“我们也没有做什么,劫囚还是你们自己做的。” “恩,劫囚最重要的便是趁着鱼龙混杂之际,浑水摸鱼,才能事事处理的干净,姑娘就是帮我处理干净的人。” 阮璃璃看他一眼,“你平日里说话,都这么谦让?” 毕竟一直都在刀尖上滚,堂堂古门门主不可能对待任何人都这么好脾气。 事出反常必有妖。 “当然只在姑娘面前谦让。”君肆走在阮璃璃前面,别有深意的勾了勾唇。 阮璃璃轻轻挑了一下眉,“公子既然这样,那算上一次的恩情还完了?” “姑娘我帮你救得可是一人两命。” 阮璃璃:“我帮你救了十几条命。” 君肆笑了,“姑娘答应我之前,好像并没有直接跟我说明,这事是偿还上次的恩情。” “公子有点无赖啊。”阮璃璃眉毛跳了一下。 “无赖不敢当,不过无奸不商。”君肆跟着她停了脚步,“本人确实不是什么君子,姑娘如此可人,还是小心外面的男人些才是。” 第376章 你别吓唬我 阮璃璃没有接话,走到了他前面。 他隔着一段距离打量着的小姑娘,“阮璃璃……” 阮璃璃脚步微顿,回头看了他一眼。 “你喜欢你的未婚夫吗?”君肆似笑非笑的开口。 阮璃璃隔着山林雾气,远远的看着君肆,一时间觉得他这个问题很奇怪,却也忽然间笑了,“不喜欢他,我嫁给他做什么?” 君肆看着她突然弯弯如皎月的杏眸。 当一个女孩子提起一个人便能笑得犹如璀璨星河般耀眼时,便没错了。 那边突然传来些叫喊声,“放开我!” “你们是什么人!我凭什么要跟你们走!”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秦旭的情绪很激动,怕是经历了这么多事,也很难再相信旁边。 面前树林中,北秦王府救下来的人全部被安置在这里,暂时卸下来身上的枷锁铁链,换身衣服准备离开。 北秦王大约是被救出来的途中受了伤,现下昏迷不醒。 所有人便以秦旭和北秦王妃为首,秦旭抗拒的很厉害,站在北秦王妃面前牢牢的护着母亲。 秦旭阻止任何人靠近,远远的看到了刚刚到来的阮璃璃。 秦旭一时间有些错愕,轻皱了一下眉,“是你?” 阮璃璃不慌不忙的迎上他的目光,“好久不见,世子殿下。” “你跟他们是一伙的?你们要做什么?我知道你记恨我,有什么冲着我来!”秦旭挺直了腰板。 “我记恨你什么?”阮璃璃漫不经心的走上前,“世子殿下你未免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非得要我告诉你,我从来都没有把你放在眼里过,你才肯善罢甘休吗?” 秦旭一时语塞,“你……” 君肆看他一眼,“世子殿下,这可不是面对救命恩人的态度。” 秦旭一时间窘迫,“你,你们为什么要救我们。” 阮璃璃把玩着手里的东西,回头看了眼君肆。 君肆只看了一眼阮璃璃的目光,转头便看向秦旭,“当然是因为你们有用。” 秦旭微微一顿,眉眼之间多了几分释然。 在帝京,在皇家权势面前,只有有利用价值的人才能活下去。 阮璃璃伸手,把手里的东西递给秦旭。 秦旭看到阮璃璃手里的平安扣时,整个人猛地一震。 眼底带出些错愕。 “世子殿下,我希望你可以清醒一点,想要害死你们全家的,不只是新帝,还有曹家,更准确的说,还有你的旧情人。”阮璃璃见秦旭并没有伸手去接,便直接把平安扣放在了他的手心里。 秦旭手悬在半空中,眸子牢牢地锁住手里的东西,“你,你骗我。” 这个东西是当初他和阮落雪的定情信物。 不,不可能,她不可能想要他死。 “我现在住在我五姐姐的院子里,这是我从一个柜子里发现的,藏的隐蔽没有被父亲母亲丢掉。”阮璃璃看着他。 现下也不好说阮落雪怀了他的孩子,所以想要灭口。 阮璃璃也没有说什么,“事到如今,你觉得我有几分必要骗你。” “五姐姐嫁了人,我也已经定亲了,早就与你别无瓜葛,”阮璃璃声音很淡,“世子殿下,我劝你,人是要为自己而活。” 秦旭没有说话,他通红着眼睛,怔怔的看着自己手心里的平安扣。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这是阮璃璃第二次见秦旭哭。 他……其实也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能有多成熟的心智。 阮璃璃看着他的样子,没有多说什么,回头看了眼君肆,“剩下的应该没有我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君肆像是在思索什么,没有回应阮璃璃的话。 反倒是秦旭先叫住了她,“等等……” 阮璃璃闻声看过去,眼底带了些疑惑。 秦旭深吸了几口气,声音略有些嘶哑,“先前……是我对不住你。” 他抬手从怀里摸出来一块玉佩,“左右我身上也没有什么值钱的,这个暂且算作赔罪,还有你的定亲礼物,我……” 阮璃璃礼貌的回绝,“世子殿下好好收着,不必谢我,毕竟……如果不是我还欠这位公子人情,我也没有想着要大动干戈救你。” 秦旭顿了顿,抬眼看向君肆。 君肆眼神示意身边的属下把秦旭带走。 阮璃璃话落便转身离开,消失在霭霭雾气的山林之中,南影恰好就在树林里等她。 而此时屋子里中年将军来回走动着,眉头皱紧,眉宇之间带了几分焦灼。 明亮的屋舍中,一个属下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将军,有一伙杀手在跟踪阮姑娘,怕是意图不轨。” 卫雍眉头拧紧回头看向属下,“可是知道是谁要刺杀?” “看样子像是有人雇佣的杀手,目标很明确,一直盯着阮家姑娘的动向,昨日被我们撞上了。” 卫雍拳头握紧,“阮姑娘现在在哪?” “城外的山林里。叶裘已经跟过去了。”武夫颇有些喘,看起来跑过来也着了急。 “阮姑娘一个人去树林做什么。” “好像是今日北秦王府满门抄斩,阮姑娘也出了门。不过也不是一个人。” “还有一个男的。” “男的?”中年将军剑眉紧蹙,“什么样的男的。” “应该是个男侍。态度还比较恭敬。”武夫一板一眼的说着。 毕竟是大家小姐,身边有人守着也是正常。 卫雍顾不得其他,连忙拿起来旁边放置好的长剑,大步流星的跨出了门,急匆匆的冲着城外跑过去。 阮璃璃对于这片山林阮璃璃非常熟悉,身边便也只带了南影一个人。 南影回头看了看身后早就已经看不见踪影的古门人群,“这古门也不知道要救北秦王府做什么。” “他该不会想要利用北秦王府在北秦的号召力,有其他的计划。” 阮璃璃漫不经心的开口,“若是要冲着北司宸去,那意图不轨也很正常,毕竟也不是什么好人。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他。” 南影点了点头。 两人之间快速陷入了沉默。 平日里他们因为过于熟悉,沉默也觉得没有什么。 却偏偏,今日的沉默格外的诡异。 阮璃璃眉眼微动,冷不防的开口,“你有没有感觉到,有人一直看着我。” 南影身板猛地一震,瞬间警惕起来,“姐妹,你别吓唬我。” 第377章 弑魔珠觉醒 阮璃璃停下了脚步。 而且不止一个人。 南影眉头紧锁,快速的环顾四周。 阮璃璃的目光倏然间锁定了一处,迅速抬手,毒镖飞旋而出,咻的一声飞入灌木之中,割断了藤蔓枝条! 接着响起利刃刺入血肉的声音,以及男人的低声闷哼! 南影闻声,立马回过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快步跑上前。 手里的长剑拨开灌木丛的一瞬间,旁边埋伏的杀手突然腾空跃起。 南影常年习武反应迅速,手中长剑抵挡过去,兵刃相接,碰撞出一片细微的火花。 两道暗色的身影快速的交织在一起,阮璃璃轻叫了一声南影,示意他回来。 而此时,似乎是察觉到了阮璃璃的意图,旁边又跳出来两个人直接拦下了南影的去路。 几乎是同时,知道被发现了,周围的埋伏已久的人突然一跃而起,从四面八方跳了出来,直奔着包围圈中央的两人而去。 阮璃璃回头看了过去,攥紧了手里的长剑,直接迎上前。 周围的树林中想起些凌冽的风声,在树梢之上,发出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将军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我们要不要先帮忙。”一个武夫紧跟着前面浑身蓝黑色劲装的男子走着。 男子常年习武,耳力极好,他走到半路,忽然看着前方停顿了下来。 “叶裘哥?”武夫见人停了下来,不由得有些疑惑。 叶裘顿了一下,脸上肃杀的气息散了些,像是在想什么。 “没事,你去接将军过来,其他的交给我。”叶裘拍了拍武夫的肩膀,说着就直接上前去找阮璃璃。 武夫蒙蒙的点了点头,叶裘的命令还是听得。 他摸了摸脑袋,转身离开了树林去接卫雍。 叶裘眉头紧锁,见同伴离开,眼底带过一道凌厉的光,直奔着方才听到的打斗声响追了过去。 他赶到的时候,便看到足有二三十个人将中间的小姑娘牢牢地围住。 南影此时已经被引出了包围,一边焦灼的打斗,一边看着那边阮璃璃的方向,试图冲出包围去找那边的阮璃璃。 小姑娘裙角翻飞,在空中滑出一道完美的弧度,旋即转身一个快速的手起刀落直接砍开一块出口! 她周身躺着几个黑衣人捂住胸口满眼警惕的看着那边的阮璃璃! 他们还是低估了这个小姑娘,就在为首的黑衣人慌忙之中掏出来东西准备发信号求支援的时候,突然周身一道冷厉的风汹涌袭来! 他刚抬头,忽然之间迎面就对上了少女那双冰冷的眸子! 接着阮璃璃突然之间扼住了他的咽喉,硬生生把人带撞到了旁边的树干上! “砰”的一声,男人眼底滑过些痛苦的神色,手里的东西掉在了地上。 “谁派你们来的?”阮璃璃声音凉了些。 叶裘拳头缓慢的攥紧,垂眸从怀里摸出来一张泛黄的羊皮纸。 男人苍劲有力的牢牢地看着自己的手心里羊皮纸卷,上面是当年巫师留下来的,唤醒弑魔珠的法门。 十几年来,他无数次午夜梦回都是岚灵城破,国灭家亡,怀有身孕的妻子死在自己面前。 他恨,恨不得把全世界的人都杀了,血祭岚灵! 叶裘的双目逐渐变得赤红可怕,巫师的法门落在他的手中,他每每深夜梦醒时分便会修习巫师唤醒弑魔珠的法门。 就是在等弑魔珠出现。 叶裘目光牢牢的盯着那边的少女,像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她的身上。 他等得太久了,便是看到了一点希望,都不想要放过! 是她,一定要是她! 叶裘紧紧的锁住阮璃璃,默默的催动出早就烂熟于心的法门! 阮璃璃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心口一悸,余光环视四周,有片刻的走神。 这一瞬间的功夫,那边的一个黑衣人突然之间翻滚而过,捡起地上的信号,一下子点燃,一个火花猛然窜出树林,在天空上方爆裂开来! 微微的亮光刺痛了双眼,周围的气氛瞬间凝固! 糟了! 阮璃璃心里咯噔一下,此时也根本顾不得其他,根本不能等他们的人来支援。 “南影!走!”阮璃璃直接放开手里的人。 他们的人主要都还在刑场周围处理后事,为了保护古门,也只有南影和她过来跟君肆交接。 南影此时突然冲破重围,猛然从腰间摸出来一个手铳。 “砰!”的一声巨响! 他几乎是刚把东西打出去,接着就被几个黑衣人摁在了地上。 “站住!”黑衣人紧追上小姑娘。 树林深处,突然间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阮璃璃跑了几步,面前灌木丛中出现了几个黑影,和身后的杀手同样的衣着,手持刀剑,朝着她走了过来,步步紧逼。 “这下看你怎么跑!” 阮璃璃握了握手里的长剑,刚要上前一步心口一阵慌乱,眼前光影突然恍惚了一下。 她踉跄一步,南影看着刚刚还好好的少女神情有些不对劲。 南影皱紧了眉,被摁在地上挣扎着大喊了一声,“璃璃!” 阮璃璃手指开始不受控制颤抖,倾身直接扶住了旁边的树干,剧烈的疼痛刹那间从脑海间炸开! “璃璃!”南影着急的喊着。 她感觉好像有什么人在喊她,又好像不是在喊她。 就连声音都变得模糊不堪。 阮璃璃秀眉紧蹙,突然“噗通”一下单膝跪倒在地上! 她手里的长剑狠狠地刺入泥土! 前后包围住她的黑衣人面面相觑,对视一眼,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一时间谁也不敢上前。 阮璃璃捂住胸口,呼吸逐渐急促起来,额角缓慢的渗出些细密的汗珠。 心口像是有什么东西慢慢的复苏,试图控制她的身体,侵占她的意识! 这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了…… 我这是怎么了…… 站在阮璃璃周围不远处的黑衣人看着眼前的小姑娘眼中光影晃了晃,像是有些迷蒙的黑色雾气在她眼底萦绕着。她原本漆黑的瞳孔中浮现出了细密的血雾。 她握着剑柄的手指缓缓的发力,手指过分用力而骨节泛白,指节微抖。 第378章 她是妖 “大哥……我们这……”站在首领旁的小弟皱紧眉头,牢牢的看着阮璃璃。 不知道现在该不该上。 为首的黑衣人眉头皱紧,眼底光芒凶狠了些,“都是要死的,赶紧动手,好交差!” 得了命令,周围的黑衣人顿时回过神来,周身腾出凌厉的杀气,猛然间提着剑朝着小姑娘扑了上去! 一旁的叶裘攥紧了手里的羊皮纸,用力催动法门! 一股无形的力量猛然间爆发出来! “啊!!” 强大的波动瞬间震彻了整片树林,树叶飘摇而落,山林之中飞鸟惊叫着起落飞远! 刚要靠近阮璃璃的黑衣人纷纷被震开,重重的被砸在地上,猛地吐出一口一口浓重的鲜血! 在山林中砍柴的平民百姓感觉到五脏六腑一震,身形摇晃了一下,慌忙扶住旁边的树干才勉强站稳。 阮璃璃扶着树干起身,周身像是被生生的撕扯开,头疼欲裂! 少女清润娇俏的脸上失去了些生机盎然的表情,多了几分邪佞妖魅,远远的看着便令人胆战心惊。 原本漆黑的瞳孔,染上了片片血色,连眼神都带了不容忽视的阴鸷戾气。 她提着剑直起身子,犹如魔女降世,手腕间一片血红色小羽毛毒纹隐隐带过一道道明光闪电。 周身莫名散出些妖冶血雾。 南影错愕的看着不远处的少女,呢喃出声,“璃璃……” 她站在那里,便犹如一朵极致妖艳的血雾花,致命的盛开着,全然的陌生。 那个娇俏可人的小姑娘仿佛一瞬间消失,现在便是彻头彻尾的妖精。 一举一动,一个眼神一个表情,都勾人蚀骨! 让人不由自主的靠近,又不由自主的为她献命。 一旁叶裘看着面前的少女,一时间失去了所有的反应能力,浑身上下都因为过于激动而微微的颤抖。 他的拳头握紧又缓慢的松开,眼眶泛红,盈湿。 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是她…… 当真是她! 一众黑衣人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见势不好,立马大喝一声,“快!动手,把她压住!” 话落,众人便蜂拥而上! 少女握着手中长剑,从泥土之中抽了出来,目光冷厉的看着面前的涌上来的人。 接着一片红光突然炸开! 一阵惨叫和痛呼声瞬间爆发! 以至于南影还没有回过神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看到周围鲜血遍地,耳朵一阵嗡鸣。 那边从山林里闻声跑过来的良民百姓恰好看到了这一幕,以及阮璃璃手指间隐隐萦绕而过的红色微光,老百姓一下子被吓得不轻,突然指着阮璃璃语无伦次的大喊道,“妖……有妖……杀人了!妖女!妖女杀人了!” 老汉大喊着往外跑! 阮璃璃轻挑了一下眉,眼底带过些不耐烦,目光紧紧地锁定了试图逃跑的老汉。 南影看着阮璃璃的神情不对,心里一慌,大惊失色,“璃璃……住手!” 阮璃璃完全听不进去南影的话,手里的长剑在空中滑过一道寒厉的光。 青天白日,让人觉得脊背发凉。 她大脑一片混沌,却在迷蒙之中忽然间听到了一道熟悉而急促的声音,“璃璃!回来!” 阮璃璃手指微顿,耳畔风声停了下来,定睛看过去的时候,她的剑尖已经点在了老汉的喉骨上。 隐隐渗出来些血迹。 老汉已经吓晕了过去。 阮璃璃轻皱了一下眉,有些迷蒙的看着自己手中的剑和面前已经昏迷不醒的老人。 “璃璃,回来,过来。” 阮璃璃眼睫轻颤了一下,手里的长剑忽然间被人打掉! 她的手腕被一个宽厚的手掌握住,把她拉过去。 入目便是男人焦灼的俊颜,剑眉紧蹙,几分刻骨铭心。 周身尽是他熟悉的气息,阮璃璃眼前光影恍惚了一下,她跌跌撞撞的扑进了他的怀里。 北冥渊目光定定的看着她,呼吸急促,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璃璃,没事了没事了。” “北,北……”阮璃璃眼前一片漆黑,耳畔嗡鸣,脑袋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炸开,瞬间昏迷过去。 南影完全没有想到第一个赶过来的会是北冥渊。 按道理说,他是给古门那边发信号,不管怎么说,先过来的人都应该是君肆或者他的手下。 南影担忧的看了眼阮璃璃,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慌忙趁乱溜了出去。 而此时,卫雍带着人匆匆忙忙的赶过来,看到这一幕,一把拉过来旁边的叶裘,“这是怎么回事?” 叶裘目光则是牢牢地定在那边的阮璃璃身上,整个人一动不动,眼眶泛红湿润。 连卫雍叫他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当家的!”几个老百姓从一旁跑了过来,一个妇人看到昏倒在地的老汉以及周围遍地的鲜血和黑衣人尸体,吓得当场昏厥。 旁边的老百姓大惊失色的拿起铁锹,警惕万分,“你们是什么人?” 陌七慌忙上前,试了一下老汉的鼻息和脉搏,当场摁着老汉的人中,片刻后,老汉悠悠转醒。 老汉看着那边昏迷过去的阮璃璃,瞪圆了眼睛,惊恐的后退,“她是妖!她不是人!她……她要杀了我……她……” 陌七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根本也没有听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几个老百姓一听脸色瞬间惨白无比,举着铁锹铲子慌忙后退。 “真的!真的,这些人,都是她杀的,我看到了,她她她……她眼睛都是红的,她……” “闭嘴!”北冥渊突然开口,冷声呵止,“再乱说话,我撕了你的嘴!” 老汉吓得立马噤声,慌忙拉着同伴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北冥渊垂眸看着,怀里昏迷过去的小姑娘,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 陌七看着遍地狼藉,打眼看过去,足有六七十人。 陌七一时间也有些反应不过来,如果这些黑衣人都是阮璃璃解决的,那未免有点可怕。 他一个成年男子,武艺高强,都未必能是这么多人的对手。 北冥渊眉头拧紧,抬头目光忽然间看向了那边同样刚刚赶到的一行人。 第379章 召她侍寝 他的记忆里很好,北冥渊一对上他们的目光,刹那间便认了出来。 这是那天从赌场出来碰到的人。 陌七看着北冥渊的脸色以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 北冥渊冷声吩咐了一句,“看好她。” 陌七接连点头。 接着他缓慢起身,朝着卫雍走了过去。 卫雍目光严肃,毫不避讳的迎上北冥渊的目光。 “你们怎么在这里?”北冥渊语气不善,带了几分质问。 卫雍的眼尾余光从那边昏迷不醒的阮璃璃身上扫过,不动声色的开口,“路过?” 北冥渊危险的眯了眯眸子,目光从卫雍身边的几个人身上扫过,最后定在了叶裘的身上。 他如果刚才没有看错,这个人自始至终都在。 叶裘腰背挺直,目不斜视,周身尽是战场上带下来的肃杀之气。 “你刚刚在这?” 叶裘冷声回道,“是。” “你看到了什么?”北冥渊拳头缓慢的攥紧。 “那位姑娘,好像情绪不太好。”叶裘表面上依然不动声色。 然而北冥渊丝毫没有给他什么喘息的机会,“跟你有没有关系?” 叶裘轻皱了一下眉,转头看向北冥渊,一时间惊觉这个男人的直觉和观察能力不是一般的敏锐,“公子何出此言?我能做什么?” 卫雍看着两人之间气氛不对,立马上前,“公子,我知道令夫人受伤,您心里不好受,但是凡事得讲个证据和道理。” 叶裘冷着脸,“令夫人非凡俗之人,岂非是我能干预的……唔!” 叶裘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胸口狠狠地中了一拳! 这一拳的力道颇大,像是要把他的五脏六腑都给震碎! 他甚至感觉到胸腔肋骨有一阵一阵剧痛。 叶裘的瞳孔倏然间睁大,牢牢的看着面前的男人,眼中多有些不可思议。 “不说是吗?”北冥渊目光发狠,像是要把他碎尸万段! 卫雍连忙伸手阻拦,“公子,您能不能先冷静一下。” 北冥渊轻吸了一口气,“你们还能站在我面前跟我说话,我以为我已经很冷静了。” 卫雍浑身一震,面前的男人无声的散发出些逼人的杀气。 他说话根本不是在开玩笑。 忽然,陌七急促又着急的声音响起,“主子不好了,九小姐吐血了。” 北冥渊神情猛然一慌,转头看到旁边的草地上多了一大滩血迹。 陌七扶着阮璃璃的后背,一时间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她的衣襟和唇角都有鲜血。 顾念着阮璃璃还在那边需要及时送医,北冥渊握紧的拳头缓慢的松开,大步流星的走上前把小姑娘抱了起来,阴冷的扬声,“陌七,带人,把这群贵客给我请回府,孤好好好的招待他们……” 陌七连忙躬身,“是。” 北冥渊话音刚落,陌七便一个哨声吹响,从树林之中赶过来些属下,将卫雍一行人团团围住。 他们几个自知是跑不掉了,索性也就没有挣扎,卫雍的目光紧紧的锁定在男人怀里的女孩身上。 叶澜用午膳之时便得了阮璃璃失踪的消息,她还没顾得上派人去寻,那边北冥渊身边的人又直接送了消息过来。 说阮璃璃在他那,暂时不回来了。 叶澜心下着急,今日街上出了那样大的事,光天化日之下,北秦王府的囚车全部都被劫走了,最好阮府所有人都在家里好生呆着才免于祸端,她怎么又去鬼殿了? 这还没有嫁过去,就这么急不可耐了吗?三天两头的往夫家跑可成何体统。 而此时宫中北司宸坐在殿上,殿门紧闭。 阮云静刚刚恰巧经过勤政殿,便听到里面东西碎裂的声音,阮云静的小身板微微一颤,转头看了过去。 外面太监公公守着,一个个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阮云静看了眼里面的情形,也没有敢多停留快步离开。 走了几步她才发觉今日宫中确实有些不对劲,所有的宫人都小心翼翼的。 她低声呢喃了一句,“今个是怎么了?” 旁边桃红看了一眼四周,“娘娘,您还不知道呢,北秦王府的囚车被劫了。北秦王府全家都逃跑了,陛下大怒。” 阮云静眉头轻皱,“囚车被劫了?” 这光天化日之下,那么多禁军守卫,怎么会能让人把囚车劫了? “哎,”桃红轻叹了一口气,“娘娘您今日还是小心些,陛下如今心情不好,千万不要触了他的霉头。” 阮云静心中一悸,想到了先前的种种,便是从心底生出来的恐惧。 他心情不好,便会像想法设法的发泄在自己身上。 阮云静一慌。 突然之间害怕他今日会召她侍寝。 阮云静胡思乱想了一阵,还是想着称病暂时避一避。 不知道走了多久,桃红小声提醒道,“娘娘,凤阳宫到了。我在殿外等候,就不进去了。” 阮云静这才回过神来。 今日她也是忽然接了消息,说是丞相梁夫人要来见她。 在很早之前,阮云静于梁家的走动还是颇为密切,梁夫人之前一直颇为喜欢她们姐妹两个,现如今梁府出了那样的事情。 梁夫人一介女子,中年丧夫想必也是心情抑郁,需要有人排解的。 于情于理,来找她聊聊便也没有什么。 阮云静想的简单,却不知道这宫中的人情世故,远远不像是闺阁之中那么简单。 宫里大多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阮云静走到了凤阳宫的门口,桃红帮她提着裙摆走进了一侧见客的小厅堂里。 阮云静前脚刚刚进了大殿,后脚就看到了站在前面,眉目硬朗的梁烨。 她挺直的身板猛然一僵! 梁夫人坐在一侧,看见阮云静进来了,便起身行礼。 “参见皇后娘娘。” “免礼。”阮云静温声示意她起来。 “娘娘近来可好?”梁夫人踟蹰的开口。 “都好,劳烦夫人挂心,”阮云静斟酌了片刻,“夫人今日前来,可是有事?” “不知可否与娘娘私下商谈,”梁夫人眉目闪动。 阮云静顿了一下,想到梁府的事不想被人听也是情理之中,便吩咐着,“你们先退下吧,我与梁夫人私下聊一聊。” “是。” 第380章 皇后娘娘,你小点声 宫人们纷纷点头离开。 阮云静引着梁夫人去了里屋厅堂坐在上面,梁夫人在她面前哭诉了好一阵。 不知怎么的,便找了借口,暂时离开。 梁夫人这么一走,整个屋子里瞬间就只剩下了她和梁烨。 梁烨坐在下面,手里握了一盏茶。 阮云静觉得有些尴尬,垂着眸子静静地不说话。 她和一外男独处,这场面在,怎么看着,怎么不对劲。 半晌,梁烨突然冷不防的开口,“他对你可好?” 阮云静眉眼微动,“都好。不劳梁公子费心了。” “云静,你我之间一定要这么说话吗?”梁烨皱着眉,面色有些不悦。 “梁公子是记性不好吗?”阮云静看向他,“尊称我的闺名是大不敬之罪。” 梁烨忽然轻笑了一声,放下手中的茶盏,突然起身,一步一步的朝着阮云静走过去。 阮云静看着他的动作,莫名的心底一阵不安。 他的身份是不能上来的。 “你干什么?”阮云静手指握紧了帕子。 梁烨踩上台阶,走到了阮云静的面前,一站一坐,他的身影将阮云静牢牢的笼罩住,“你还是喜欢我的对吗?” “梁烨,你僭越了!”阮云静抬头瞪着他。 这么个动作她一时间也不敢站起来。 站起来距离必定是极近的。 梁烨俯身牢牢地看着阮云静的眼睛,“他这么逼你,你根本就不喜欢他对不对?” “北司宸,他作恶多端,手上沾染了多少无辜人的性命!云静你这么善良,怎么能掉进他的火坑!” “我即便是不喜欢他,我也不会喜欢你。”阮云静秀眉轻蹙,“是你口口声声的说,我应该进宫,你喜欢的是云嫣,现在又跑过来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你不觉得你这样很可笑吗?” “是!我是很可笑,我太可笑了!”梁烨像是突然之间被阮云静的话给刺激到了,重重的锤了一下旁边的铜柱,“你看看我,披麻戴孝!被抢了你,现在连父亲都没了!我什么都没了,是不是很可笑!” 梁烨声音惨然,自嘲的大笑着。 阮云静一时心惊,她刚才不过生气,全然忘了他刚刚失去父亲的事情。 她也没有想到自己随口说出来的一句话会直接伤害到梁烨,戳到他的痛处。 “是他!是北司宸!他这个混蛋,他抢走了你,还派人杀了我的父亲。”梁烨咬牙切齿的开口,双目赤红,整个人再无寻常阳光明朗的样子,全部都是颓然与凄惨。 阮云静心里一颤,不知道该说什么,张了张嘴,刚才气势汹汹的样子一瞬间消失。 她还是心太软。 确实此情此景,也根本说不出什么伤人的话来。 “北司宸,他抢走了你,你为什么要怪我啊云静,我能怎么办?你要我怎么办?”梁烨大喊着。 吓得阮云静慌忙四下看了看周围的宫人,“你,你别这么大声。” 直呼北司宸名讳,怕是要被北司宸一气之下给弄死。 “怎么,还不让我说了吗?”梁烨笑了。 阮云静皱紧眉头看着梁烨,“这里是宫里,不是你家。” “我家?我还有家吗?”梁烨突然间捉住她放在旁边攥紧的手,“你看着我,你看我像不像是一条丧家之犬?” 阮云静看着自己被他攥住的手腕,一时间心底一慌,“你,你松手!” “他什么都不留给我,他要杀我父亲的时候,你在哪里?你知道吗?”梁烨不顾她的挣扎,突然一个用力把阮云静直接摁在了厅堂的软椅上,牢牢地看着他的眼睛。 就这么青天白日,门外全部都是宫人,若是有人这个时候闯了进来…… “你放开我!你做什么?” “嘘,皇后娘娘,你小点声,你想被别人知道吗?我已经什么都不怕了,我什么都没有了,大不了就是一死。但是你怕的东西还有很多吧。”梁烨牢牢地看着阮云静。 阮云静手指攥紧,咬紧牙关。 “你告诉我,你到底知不知道北司宸要杀我父亲的事?” 阮云静眉头皱紧,“你,你胡说什么,你父亲不是说是鸾凤堂的人下的手,与陛下有什么关系。” 梁烨笑了,“怎么?你这么快就护上了?” “你才嫁给他几天?”梁烨咬牙切齿的开口,“你跟我认识了多少年,你嫁给他几天就开始这么护着他?” “你胡说什么,我真的不知道,梁烨你放开我。”阮云静觉得梁烨怕是疯了。 他的手掌很大,直接握住了的双手摁在了一侧,“云静,你看你的身体反应,明明还是喜欢我的,为什么他要杀我父亲,你都不肯告诉我。为什么?” “我没有,我……”阮云静见他开始扯自己的衣裙,突然慌了神,“梁烨,梁烨我求求你别这样,这是宫里,你不能……” “为什么他能,我就不能?”梁烨附在阮云静的耳边,“这么为你的男人守身如玉吗?他对你多好?好到你可以对我家破人亡都熟视无睹。” “梁烨,你放开我,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阮云静压低了声音,不敢喊出来,但是她的力气确实远远小于身上的男人,根本挣脱不开。 一时间,阮云静生生的吓哭了,“他不相信我,他也不喜欢我,朝堂上的事他不可能告诉我,梁烨你放开我……” 梁烨扯开她的裙带,衣衫散落,隐隐约约看到了她领口锁骨处一道结痂刚刚脱落的刀痕,阮云静身上娇嫩的肌肤还残留着些乌黑发紫的痕迹,明显是伤到了里面才会有这样的痕迹。 不知道是下手有多重。 眼前的光景颇有些触目惊心,阮云静浑身都在颤抖着。 梁烨这会儿才注意到阮云静的指尖都带着些烫伤后的疤痕,明显是前阵子刚刚烫伤的,还没有完全好。 阮云静趁着他愣神的功夫,慌忙用力一把推开了梁烨。 梁烨踉跄一步,后背撞在了铜柱上,阮云静慌忙拢了衣服,手忙脚乱的整理着自己身上的衣饰,眼眶红红的低声抽泣。 梁烨适才清醒了些。 第381章 与旧情人聊得……可是开心? 梁烨抬头看她,“云静……” “我让你滚!”阮云静突然厉声道。 梁烨摇了摇头,三两步上前,握住阮云静的手,“他怎么能这样对你?” “他怎么样对我跟你有关系吗?”阮云静想要挣脱却根本不行。 “云静,你听我说,我不管其他,我一定会把你救出来,你信不信我?”梁烨认真的看着阮云静的眼睛。 在印象中,他有多久没有这么跟她说过话了,是从当初她要进宫开始,还是从他和云嫣一起站在她面前开始。 阮云静咬紧下唇没有说话。 “他都这样对你了,你为什么还要向着他,你不知道他一直是在利用你吗?等有一天你没有了利用价值还会毫不客气的把你丢掉!”梁烨牢牢地看着她的眼睛。 “云静,你看着我,你一定要相信我。” “我走了,阮家怎么办?”阮云静摇了摇头。 不可能的,她不可能走的。 她已经是宫里的人了。 “等到他退了位,你们阮家你也不用担心了,云静,这是最好的办法。” 阮云静听着梁烨的话,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 退位是什么意思。 他要造反吗? “你别说了。”阮云静慌忙推开他,擦干脸上的眼泪。“我与你早就没有关系了。你走吧。” “云静,我会时常来看你的。”梁烨看着阮云静,不自觉的握了握拳头。 随后便恋恋不舍的离开了屋子。 阮云静瞬间像是灵魂都抽离了,浑身上下没有了一点力气。 外面梁夫人看到梁烨出来,连忙上前,“儿啊,怎么样了。” “如我所料,阮云静不受宠,她也不知道父亲的事。” “那她能为我们所用,给你父亲报仇吗?”梁夫人用着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 梁烨的眼底闪过些阴狠和算计,“母亲尽管放心,一切都在孩儿的掌握之中。” 他要守孝三年反正也不能迎娶云嫣,那不如这三年用来做点更有意义的事情。 他太了解阮云静了。 她的心软和温情,就是她最为致命的弱点! 而此时,阮云静刚刚松了口气,缓一缓想要出去的时候。 突然之间,屋门“砰”的一声被打开! 阮云静的身子猛地一震! 周身的气息瞬间凝固。 接着一股莫名的阴冷寒凉气息扑面而来! 北司宸漫不经心的掀起眼帘,冷笑了一声,幽幽道,“皇后与旧情人聊得……可是开心?” * 天色渐晚,街市上的灯光逐渐亮起,一派灯火辉煌。 街市一角来来往往的人群之中,突然有人低声议论着,“你听说了吗?今日有人在山上的时候,好像看到了阮家的九小姐,杀了好些人。” 妇人一脸震惊:“什么?不可能啊,阮家九小姐怎么说也是一个姑娘家,怎么……” “有人看到了那姑娘杀人如麻,据说当时眼睛通红,身边一片血红,说啊,不像人像个妖。” “胡说什么呢,那好歹也是阮府的千金大小姐。” “诶,那又不是阮府什么正经小姐,你可想想,她是外面的小娘生的,阮将军什么人啊,家里就只有一个正妻,早些年刚刚功成名就的时候,多少人往他家里塞小妾,里面不乏些标志的,阮将军全都拒了。” “不知怎么的,突然从外面带来一个孩子,那小娘谁知道是什么来路,总该是有些手段。这孩子也不一定是什么样。” 周围凑过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而且不止这些……” “就是,你看看,当初那九小姐来之前,阮家一点风浪都没有,顺风顺水的,阮家那几个公子小姐,一个比一个过得好。” “现在,先是三小姐和离,再是五小姐被逐出家门,四少爷伤了元气不能习武,六小姐被逼着进宫,八小姐前阵子说有意嫁到梁府,这没有几天,梁府就出了那样的事。” “还有你看看一个个跟九小姐有关系的人,不说别的,就是北秦王府,现在落得个什么样的下场?更别说当初小皇帝一直偏爱那个九小姐,现在被夺了皇位,身首异处,连太后都……” 众人越说越觉得有鼻子有眼的,一时间都竖着耳朵听了起来,脑袋里自动的脑补出来一些画面和事情。 平日里这些事情散着看起来,都没有什么,但是串联在一起,就变得非常诡异。 这些大事的主角,多多少少都和阮璃璃有牵扯。 谁知道她在里面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 “就是啊,谁敢说这些和那个九小姐没有一点关系。”有人后知后觉的叹了一口气。 “你不说我还没有想起来,据说那个九小姐试血都熬过了,那可是死了多少去试血的姑娘,偏偏她活下来了,哪里来这么多巧合?” “对啊,而且王上是什么样的人,府中前前后后送的姑娘不再少数,当着满朝重臣的面求娶她。果真是和她小娘一个手段,把握男人真是了得。” 众人想着这一桩桩一件件,浑身上下都在冒冷汗。 这些事情堆在一起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不说别的和她有没有关系。 单单是王上的试血,她怎么活下来的,就让人足够的浮想联翩。 “这不扯远了吗?” “不远,你不说倒是还没什么,说起来,那这丫头必定不简单,你可是亲眼看到她杀人了?” “那城东的老李头今早去砍柴的时候撞上的,那个时候,九小姐手里的剑就顶在老李头这里呢!”女人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旁边听热闹的人都有些惊惧。 “啊,这怎么……便是朝堂要臣的女儿也不能欺负平民百姓。” “别看那姑娘平日里乖乖的,老李头说,那姑娘周身都是黑红的烟雾,一下子就杀了好多人!那岂是一般姑娘可以做到的!”妇人眉头皱紧。 “哎呀,大晚上的,今日我夫君不在家,你可别跟我说这些了,我不听了。”旁边的女子不由自主的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连忙挥手走开。 旁边的人又聊了几句,便一哄而散。 接着消息就被带到了大街小巷,城内城外快速散播起来。 第382章 你他妈的避嫌呢? 第二天,几乎满城的人都知道了。 “什么?”尉迟萱满脸错愕,“全死了?” 报信的侍卫低了低头,“是。” 尉迟萱握紧了手里的帕子,有些恍惚的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她突然有些反应不过来,这个阮璃璃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她派出去的人能都死了。 那么多人! 阮璃璃是有通天的本事吗? 怪不得昨日都没有等到一个活着的人回来送信。 尉迟萱觉得可怕,她大约是远远的低估了阮璃璃这个小丫头。 原本只是想着可以一刀解决的人,她一时间也不敢轻而易举的下结论,更不敢再派人去刺杀。 尉迟萱咬了咬手指指节,深吸了一口气,周身发凉。 侍卫顿了一下,犹豫着开口,“不过,公主,还有一件事。” 尉迟萱还没有从惊惧中回过神来。 侍卫接着开口,“大约是昨天刺杀阮姑娘的事情被人看到了。” 尉迟萱抬头看过去,一时间有些紧张,“然后呢?” 这要是被看到了,被阮璃璃知道昨天是她派人去刺杀她,搞不好阮璃璃会派人来报复。 这一下后果便有些可怕了。 侍卫连忙说着,“公主不必担心,京中现在只是有人流传,阮家九小姐非人,是妖,杀人如麻,吃人不吐骨头,现在越传越邪乎了。” 尉迟萱愣在原地。 这个信息量有些大,她停顿了片刻,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旁边婢女见尉迟萱良久没有说话,犹豫着开口,“公主?您怎么了?” “没事。我没事。”尉迟萱微微松了一口气。 有人传阮璃璃是妖? 几乎是同时,曹家,若红正在给阮落雪梳头,阮落雪停顿了许久回过头,满眼错愕,“什么?有人传阮璃璃是妖?” 婢女屈膝行了礼,“是的,夫人。现在京中传的很凶。” 毕竟前阵子梁府的事情不让说了,大家心里又奇怪的很,憋得慌,这会儿出现了一个新的消息,更是谁都不想要放过。 阮落雪轻皱了一下眉头。 她坐在原地反应了许久,想是在消化自己听到的消息。 阮璃璃是妖? “现在京中都在传,这些事情越说越邪乎。” 阮落雪挑了一下眉,半晌突然轻笑了一声。 “既然京中人都在传,那就再添一把火吧。”阮落雪勾了勾唇,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手下扶着自己隆起的肚子,“给我这个好妹妹,一个定亲大礼。” 若红跟随阮落雪多年,很快就明白了阮落雪是什么意思,她回头朝着婢女递了一个眼色,婢女便跟着若红出去。 若红附在侍卫的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 婢女先是一愣,接着点头答应了下来。 阮落雪扶了下自己的发簪,“走吧,今日正巧闲来无事,去宫里看看我的六妹妹。” 阮璃璃足足昏迷了一两天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正处深夜,房间里的烛火摇晃着,屋内昏暗,只点了两盏灯,还是能看的清楚周围光影。 阮璃璃手指轻轻蜷曲了一下,浑身上下都虚弱无力,像是一场大劫大难之后恢复清醒,整个人都没有什么精神和力气。 小瑶趴在床边,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阮璃璃轻皱着眉,感觉自己睡了一觉就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一样漫长。 阮璃璃扶着床沿,勉强撑起自己的身子,旁边小瑶似乎是感觉到了动静,一个激灵起身。 小瑶看着阮璃璃醒了,眼底带过光芒,手忙脚乱的起身,“小姐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啊。” “我……”我这是怎么了? 阮璃璃唇色发白,俨然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多少有些柔弱不堪。 “来人啊!小姐醒了!”小瑶慌忙起身大喊着。 而此时外面的门一瞬间被撞开。 斯聿和北冥渊几乎是同时跑进来。 阮璃璃微微一怔。 一时间场面有些尴尬。 小瑶也着实没有想到他们俩会比御医进来的还要快。 小瑶回头看了看阮璃璃身上只着一件寝衣,长发披散,一副病弱的小模样,着实引人怜惜。 好像确实不太适合见人,尤其是见男人。 北冥渊和斯聿几乎是一瞬间意识到了这一点。 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同时露出些不悦。 同时开口。 两人:“你能不能先出去?” 两人:“我为什么要出去?” 两人:“……” 北冥渊打心底里觉得阮璃璃这丫头他哪里没有看过,都定亲了,生病进来看看不过分。但斯聿就不应该了。 斯聿想着,这丫头他从小养到大,什么时候生病不是他照顾的,凭什么不能进来? 两人默默地翻了一个白眼,很快把重点重新放在阮璃璃身上。 斯聿率先皱眉上前,伸手试了试她的额头,“怎么样了?还难受吗?” 阮璃璃看着斯聿的动作,习惯性的摇了摇头,接着好像觉得确实难受,又慌忙点了点头。 斯聿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乖,师父给你看看。” 阮璃璃凝眉看他,“师父,我很难受,很累。” 北冥渊默默的打翻了醋坛子,深吸了几口气,隐忍不发,当着斯聿的面上前把阮璃璃床边的床帏放了下来。 挡在了两人之间。 “你做什么?”斯聿皱眉。 “我叫御医过来,你又不是御医,你再看能看出来什么?男女之间,得避嫌。”北冥渊好好的遮住了床里面的小姑娘。 然后……某个口口声声说着“避嫌”,非常不要脸的男人自己钻了进去。 斯聿给活生生气笑了:“……” 你他妈的避嫌呢? 小瑶也不敢说话,站在旁边悄悄地看着。 北冥渊看着外面床帏遮好了,才满意的放下心来,转头对上了阮璃璃迷茫疑惑的目光。 床帏被放下来,整张床就是一个小小的封闭空间。 北冥渊皱着眉,手掌覆上她的小脸。 “哪里不舒服?告诉我。” 阮璃璃这才回过神来,虚弱的轻笑了一声,“你干嘛呀,我就是感觉累,哪哪都累。没有力气……有点头疼。” 斯聿坐在外面,良好的修养和素质,才让他没有一时冲动,掀开床帏把北冥渊从里面拖出来。 第383章 令人爱不释手 北冥渊握着她的手,手指搭在小姑娘的脉搏上,“没事,今天比昨天好多了。” 阮璃璃顿了一下,“我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忽然晕倒?” “你还记得你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吗?” 阮璃璃轻轻眨了一下眼睛,眼底带过了些迷茫。 昏迷前…… 阮璃璃恍惚觉得那是很久远的事情…… 她眯了眯眼睛,努力的回想着,接着一些破碎的画面和血腥感在电光火石之间从她的脑海之中炸开! 瞬间头疼欲裂! 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身体里开始蠢蠢欲动! 她单薄的身子猛地一颤,手指抵在额角。 北冥渊眉头紧锁,连忙倾身抱过她,“没事没事,乖,想不起来别想了。” 阮璃璃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呼吸急促了些,像是搁浅的鱼儿,慌乱之中伸手抓住了北冥渊的衣襟,“我,我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她好像看到了血…… 好多血…… 还有她的剑指到了一个老人身上…… “没有,”北冥渊轻拍着她的后背,“你什么都没有做。” 阮璃璃秀眉紧蹙,觉得心脏仿佛不受控制一样飞快的跳动着,像是有着它自己的生命,活跃的几乎要跳脱她的身体。 阮璃璃眼睫微颤。 外面的御医得了消息,匆匆忙忙提着医药箱从外面跑进来,连忙行礼,“微臣……” “别行礼了,快来看!” “好好。”老御医立马上前,北冥渊把阮璃璃的手递了出去。 老御医搭了一块帕子,诊着脉。 老御医眉头紧锁。 阮璃璃小脑袋靠在北冥渊的怀里,一点点安静下来。 老御医诊脉诊了很长时间,像是在斟酌推敲着什么。 “您好了吗?”斯聿有些不耐烦了,隔着床帏,还是能隐隐约约的看着里面的情形。 单单是看着北冥渊放在小姑娘身上的爪子拿捏着她圆润雪白的肩,他已经默默地在心里怒骂了北冥渊祖宗十八代。 顺便问候了他的亲人。 老御医也知道自己诊脉的时间确实是有些长了,起身道,“姑娘现下身子有些虚弱,其余并无大碍,不过……” 老御医犹豫了片刻,沉声开口,“就是有些隐脉。” 北冥渊皱眉看过去,“什么是隐脉?” “这个不好说,总之,近来姑娘需要静养,不能受……一些刺激。”老御医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所谓的刺激是什么,就统归于刺激。 阮璃璃轻皱了一下眉。 北冥渊答应了下来,御医开了几个方子交给了小瑶和青箬,便离开了屋子。 转眼之间,房间里又只剩下了他们三个人,僵坐了片刻。 北冥渊低了低头看着怀里安静的没有任何动作的小姑娘,知道她现在身子定然是弱极了,连呼吸都很累的模样。 阮璃璃靠在他的怀里,觉得头昏脑涨。 北冥渊只好暂时将她重新放回被子里,省的着凉。 斯聿轻咳了下,“北冥渊,跟我出来。” 北冥渊看了眼外面站起来的身影,“师尊这是要做什么?” 斯聿挑了挑眉,“我跟你说点事情。” 北冥渊看着刚刚躺好的小姑娘,她像是没有太多精神跟他说话,只是那么躺着就仿佛随时会再睡着,“宝贝乖,我出去一趟,一回儿就回来。” 说完,北冥渊就掀开了床帏,转身重新放好,离开了寝殿。 阮璃璃觉得浑身乏得很,轻闭了闭眼睛。 北冥渊面色不悦的跟着斯聿离开了房间,一出了门,不善的语气全然暴露了出来,“师尊找我什么事?赶紧说,说完我要回去照顾璃璃……恩!” 北冥渊话还没有说完,猛然之间后颈一痛! 接着意识模糊了一下,恶狠狠地瞪着斯聿,直挺挺的昏了过去! 斯聿漫不经心的伸手扶住了北冥渊,让他靠在了自己的身上,面无表情道,“哎呀……不好了,来人啊,来人啊……” 陌七听见声音,慌忙出现,陌七看见靠在斯聿身上昏迷不醒的北冥渊顿时大惊失色。 “这?这是怎么了?” 接着就看到斯聿把怀里的北冥渊直接推给陌七,“你们家殿下劳累过度,昏倒了,快扶回去休息。” 陌七:“??” 斯聿把北冥渊处理好,转头换上了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温文尔雅的跨进了屋子里。 屋子里阮璃璃听到脚步声,微微睁开眼。 斯聿坐在旁边端起来旁边的茶盏,“要不要喝点水?” 阮璃璃轻轻点了点头,斯聿便起身拉开床帏坐在旁边把小姑娘扶了起来。 阮璃璃看着斯聿进来了,颇有些奇怪,有气无力开口,“师父,他呢?” 斯聿脸不红心不跳的应了一声,煞有介事的说,“哦,他的属下来找他,突然有点事,哎呀,你也知道他平日里也忙,有事也正常,不像是师父,闲来无事可以随时照顾你。” 阮璃璃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这样啊。那让他忙吧,我没事的。” 斯聿笑了笑,“为师知道你懂事,我也是这样想的,就让他去了。” 斯聿给阮璃璃喝了水,又喂她喝了药。 药中多少有些安眠的成分,阮璃璃喝下去之后,跟斯聿说了几句话,没过多久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斯聿轻拍着她的肩膀,一只手撑着额角,靠坐在旁边,安静的看着小姑娘恬静的睡颜。 她还是和小时候一样。 斯聿不自觉的弯了弯唇角。 要是能一直这样看着她睡,该多好。 早知道他的小丫头这么容易被人诓骗走,他当初就不应该同意她来帝京,把她藏起来就好了。 斯聿看着她,手掌拍着拍着就变了味道。 白皙温润的手掌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肩膀,隔着一件寝衣,隐隐能感觉到里面的触感。 若是没有这件多余的衣服……想必手感一定很好。 斯聿眸色缓慢的深了些,手掌捏住她的肩膀偏偏也不敢用力,只是这么握着,一点点顺着她的手臂下滑。 少女良好的肌肤和匀称的小臂给男人极大的刺激。 斯聿白皙如玉的手指握住了她搭在床侧的小手,掌心触感如绸缎,润滑细致,着实令人爱不释手。 第384章 饶过她 他像是恍然明白了,为什么北冥渊总是爱握着她的手。 斯聿眼底光芒晦暗不明。 手掌不受控制的轻轻揉捏了一下她的小手。 这感觉,果真是和小时候不一样了。 姑娘长大了。 阮璃璃睡得沉,斯聿的动作又轻,根本不至于把她弄醒。 斯聿撑着额头,握着她的手,静静地望着她,不自觉的弯了弯唇角。 恰好此时,外面小瑶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脚步声刹那间让斯聿回过神来,猛然松开手,坐直了身子,俨然和平日正人君子模样如出一辙。 小瑶反应慢,也只是看到斯聿快速抽手,并没有想太多,走上前连忙道,“师尊,您要不要先回去休息一下,这里我看着小姐就好了。” 斯聿顿了顿,“不必,我在这里守着就好。” 小瑶看着斯聿眼底的淤青,明显是这两天都没有休息好,但是她也不好坚持让斯聿回去,只好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旁边,“那师尊,我跟你一起守着吧。” 毕竟小姐是女孩子,孤男寡女总不能共处一室。 她还是在这里比较好。 斯聿也是知道这个道理,但是就是有点不开心。 他的目光落在方才自己握着的小手上,颇有些心痒难耐,但是很明显他不能当着旁人的面动手。 小瑶上前给阮璃璃拉了下被子,把阮璃璃搭在外面的手放进了被子里,斯聿一时间连看都没得看了。 斯聿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片刻。 * 城东小村庄中,突然之间爆发出一阵刺耳惊恐的惨叫,村庄四周的灯光接二连三的亮起。 熟睡中的村民一个接着一个的被吵醒。 邻里街坊听着惨叫声,浑身汗毛竖起,心惊胆战的伸长脖子从家中窗户往外看。 惨叫声一下比一下可怖,距离最近的小农家院男主人半个身子探出了房门,小心翼翼的看过去。 入眼便是一片黑影红光。 “救命啊!救命!” “杀人了!!” 小木屋里的声音愈发的凄惨,四周村民渐渐地都醒了过来,有人提着刀棍从家门中走了出去。 “好像是小陈家的动静。” “怎么了这是,快去看看。” 街上的人越来越多,而此时那间屋子已经安静了下来。 有人一听没有动静了,反倒头等冒出了一层冷汗,匆匆忙忙跑进了屋子里。 入眼便是一片血红,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具尸体。 “啊!” 人群中不少人都被吓到,纷纷后退。 “天哪,这是怎么回事?” “不会有人寻仇吧。” “小陈家平日里也没有招惹什么人。” 这片村庄相对而言比较贫穷,也根本不可能有人劫财。 大家慌慌忙忙四下查看着,最后在家里的米缸中发现了一个小姑娘瑟瑟发抖的抱着头蹲在米缸里。 不住的低声抽泣。 众人七嘴八舌的询问着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小女孩看到是周围的邻居跑来,“哇”的一声哭喊着,“有一个女的,女的,她是妖,她杀了我爹爹,娘亲,她……” 村民中纷纷一震,“她长得什么样子?” “我没有看清。”小女孩哭着摇头,“她的眼睛是红的,周围,周围有好多黑色的烟……她,她……” 小女孩说着说着,像是有些喘不过气来一样,昏了过去。 众村民警惕的看着周围,屋子里充斥着一股异香和血雾,香气混合着血腥味,气息诡秘。 突然村民中一个女子眉眼微动,突然扬声,“这不是这两天京城里传过的,那个妖?” “哪里有什么妖魔鬼怪,别瞎说。” “前阵子京城外的山里,就有人看到了那个妖女,眼睛通红,就和她刚刚说的一样。” “据说啊,是将军府的那个今年送进来的私生女。” 村民众人纷纷看了过去,将信将疑又心惊胆战。 “不可能吧,好歹也是将军府的千金小姐,别乱传谣。” “你别说,我也听说了,听说那个九小姐杀了好多人,她根本就不是人。” 漆黑的夜晚中,几道黑影突然落入屋中。毕恭毕敬的单膝跪地。 “禀报城主,一切都在城主的掌握中。” * 深夜的皇宫里一片静谧。 独独阮云静心惊胆战的坐在屋子里,默默地祈祷着。 却不成想,外面还是响起了李公公尖利的嗓音,“陛下驾到!” 阮云静心口像是被一双大手抓紧。 旁边芷兰一时慌了神,刚刚拿起来的茶盏都没有拿稳,“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恰好北司宸进来的时候,碎片七零八落,砸在地上,碎瓷片飞溅开来,有一个碎片恰恰好就是那么不长眼,直接砸在了北司宸的龙袍上,割断了几根金线。 芷兰连忙跪倒在地,“陛下恕罪,奴婢一时没有拿稳,冲撞了陛下。” 北司宸目光寒厉,没有任何人情味的扫了一眼跪倒在一旁的婢女,“这么没用的人,留在皇后身边也是碍眼,这双手这么不会办事,去砍了吧。” 众人一惊,谁也不敢说话,后面的侍卫听见北司宸的话,直接就要上前去吧芷兰拉下去。 芷兰整个人吓得魂飞魄散,“陛下饶命啊!奴婢实在是无心!” 阮云静心口一震,连忙上前,“陛下,芷兰只是一时不小心,平时的时候还是很细心的,她照顾臣妾多年,求陛下看在臣妾的薄面上,饶过她。” 北司宸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阮云静。 阮云静浑身发凉。 “平日里细心,见到朕,就毛手毛脚,怎么,你这里的人都这么不待见朕?”北司宸冷笑着,说出来的话,让人不寒而栗。 阮云静深吸了一口气,“陛下多虑了,绝无此事。” 芷兰浑身抖如筛糠,此时一句话也不敢说,想哭也不敢哭。 北司宸走进屋子里,看都没有看芷兰一眼,直接踩在了芷兰的双手上。 一阵蚀骨的疼痛从手上传来,芷兰浑身冷汗冒了出来,硬生生是咬着唇,一点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强忍着疼痛受下来。 阮云静看着北司宸的动作,缓慢的咬紧了唇,心脏砰砰砰的跳动着。 第385章 把衣服脱了 北司宸从芷兰的手上走过去,伸手拿起来桌子上茶盏的盖子,“皇后这边,连茶水都是凉的,便是知道朕今晚过来,都没有备好,还说没有。” 李公公非常懂北司宸的脸色,连忙踹了芷兰一脚,低声骂着,“狗奴才!还不快滚,留在这里等陛下砍你脑袋吗?” 芷兰慌忙磕头,从一旁退了下去。 芷兰一走,旁边的宫人侍卫在李公公的眼色之下,紧跟着离开。 “吱呀”一声,房门被关上。 屋子里瞬间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阮云静还跪在地上。 北司宸靠坐在旁边,居高临下的打量着面前怯生生的少女。 当真是花儿一样的年纪,花儿一样的人,怪不得外面总有男人想要采。 梁烨倒是贼心不死。 北司宸不说话,阮云静就一直跪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北司宸勾着唇,蹭了一下唇角,“你身边的贴身宫女倒是不懂规矩,朕都没有让她起来,她就自己起来走了。” 阮云静屏住呼吸,“陛下您宅心仁厚,臣妾会好好的管教她的。” 北司宸挑眉,缓缓俯身,“所以,刚才她惹朕不高兴了,你既然这么想要护她,那就让朕高兴高兴如何。” 阮云静身子一僵,跪着的双腿都有些发抖。 自从那天北司宸发现了梁烨来私下里找她之后,就命人来给她验过身,尽管没有可疑的痕迹,但是北司宸依然不放过她,前几日她的病刚刚好,便找来几个姑姑日日伺候她。 明显是想要她的身体快速恢复到可以承宠的地步。 “怎么,不愿意?”北司宸挑眉,唇角笑意冷然。 “不,这是臣妾的分内之事,没有不愿意。”阮云静轻咬着唇。 北司宸似乎是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冷笑一声,“起来。” 阮云静顺从的起身。 “把衣服脱了。” 阮云静微微一怔,显然是没有反应过来,“陛下,在这吗?” 这是外殿,尽管殿内没有人,但白日里总是人来人往见客的地方,与家中大堂没有什么分别。 阮云静自小接受的教育让她当着男人的面宽衣解带都困难,更何况在这种地方宽衣解带。 “朕不喜欢说第二遍,脱还是不脱,在你,不过你的婢女死或者不死,在朕。” 阮云静眼睫轻颤,缓缓攥住双手。 她清楚北司宸是在折辱她。 但是她别无他法。 阮云静深吸了几口气,低了低头,伸手摸到自己的腰带,缓慢的拆开,随着动作一点点加大,她的手也逐渐开始发抖。 脱到贴身里衣的时候,小姑娘脸颊涨红,甚至看都不敢看前面的男人。 再脱下去,身上便没有什么衣服了。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犹豫,北司宸突然冷声命令道,“继续。” 阮云静咬着唇,手指拉开里衣衣带,衣衫从肩头滑落。 少女如同花瓣般娇艳欲滴的肌肤暴露在烛光灯火之下,落入男人的视线中。 她就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任由为所欲为。 阮云静眼眶莫名的发红,手指攥紧。 从小到大,她几时做过这种事情。 北司宸勾唇,她越是这样的表情,男人便越是兴奋。 “过来。” 空荡的殿中,回荡着男人低沉的声音,阮云静微微挪动脚步,走到了男人的面前,却一把被他拽了下去。 “皇后似乎很不情愿。”北司宸危险的眯了眯眸子。 阮云静慌乱之中坐在了他的身上,“没有。” “你不是还跟他诉苦,说什么朕只是在欺辱你?”北司宸像是在把玩着一个玩物,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阮云静心里咯噔一下。 “臣妾只是,只是一时情急,并非真心话……” 北司宸笑的如同地狱恶魔,“罢了,看你恢复好了。也真该让他看看,朕是怎么欺辱你的!” 话落,阮云静眼前光影猛然一晃,就这么被按压在白日里人来人往的殿堂之上。 肆意折辱! 男人并没有留宿过夜,阮云静还是被桃红叫醒的。 她躺在殿堂上的座椅上,整个人软弱无力的昏睡着,身上草草的盖了一件衣裙。 她被叫醒的时候,是凌晨,天色蒙蒙亮。 北司宸也刚刚才走。 桃红眉头拧紧,看着阮云静被欺负的惨状,被丢在这里,外面的人哪里想到,堂堂皇后居然会是这样的凄惨情形。 小姑娘也不过十六岁的年纪。 桃红比她还要年长几岁,也是看着阮云静长大,一时间有些心疼,皱着眉看着阮云静失神的眸子渐渐有了焦点,“娘娘。” 阮云静发丝凌乱,手指轻轻蜷曲了一下,“他走了?” “走了的。”桃红拍着她。 阮云静拉了拉自己身上披着的衣服,遮住不着一物的躯体,眼眶里面全是眼泪。 桃红担忧道,“娘娘,你没事吧。” “我没事。”阮云静缓过神来,把眼泪生生逼了回去,“一场交易罢了,各取所需。” 说着,阮云静抬头看向了桃红,“不要告诉别人。” “奴婢不会说的。” 阮云静仿佛已经快习惯了北司宸这样对她,渐渐地她也看淡了,何必当真。 这场游戏中,谁先动感情谁就输了。 桃红看着阮云静的眼神,着实感觉到六小姐以前清澈又单纯的眼神越来越少见到了。 桃红深吸了一口气,慌忙把阮云静扶回了屋子里。 阮云静觉得她应该高兴才对,他没有把她再次弄伤。 不过转念一想,他或者是不想要弄伤她,再等那么久的时间让她恢复,岂不是没得玩了…… 不过也好在,她对这个男人没有感情,所以他对她做什么,她都提不起太多情绪,也不会难过。 果然当一个人无情无义的时候,反倒活的轻松些。 也无趣些…… 不过两三天的功夫,帝京上下谣言便越传越凶,渐渐地有些不受控制。 北司宸坐在座椅上,手指摩挲着座椅上的龙头,听着下面林旬的话。 “陛下,现在京中到处都传,阮家的九小姐是妖女、魔女,天煞星等等一些话。” 北司宸漫不经心的掀起眼帘,“源头哪里来的?” 第386章 加害王妃的罪名,处死他。 “现在已经找不到源头了,来帝京外百里的村庄都有传言。现在民众之间已经有人提出,京城动荡不安,定是妖魔作祟,必须尽快处死妖魔,否则大夏根基将毁于一旦。” 北司宸轻笑了一声,“这些东西,也能信?” 京城近几个月的动荡都是他前阵子篡位的时候造成的,京城内的治安受到影响,不过这倒是一个不错的甩锅方法。 “现在京城外有户人家死了,看到的证人都说是一个一身红衣的妖女所为,身形样貌与九小姐相似。” “还有城东村死了人,也都有这样的传言。但是可信度不高,想必是以讹传讹,加以编造。” “还有传的更凶的,是……是关于九小姐和王殿的婚事。”林旬犹豫了片刻,一时间不知道这些话该不该说。 北司宸倒是听的饶有兴致,“说。” “因为村中死亡都是些平民百姓,京城中百姓都惶惶不安,近来请愿的太多。” “有传言,版本很多,其中最多的一个,便是说九小姐会摄魂术,蛊惑了王殿,操纵了他的心智,将来为她所用,不久的将来,大夏将易主,帝王将成为妖女傀儡,大夏王土终民不聊生,生灵涂炭。” 北司宸点了点头,“所以?” 林旬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所以……” 林旬霎时想到了摄政王府之外的喧闹。 “草民请愿,求摄政王殿下诛杀妖女,莫要再被妖女蛊惑!” “草民请愿!我大夏无辜百姓已被妖女杀了数十人,若是留她,今后必定有更多事端!” “殿下,求您看看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切勿包庇祸首啊!” 院子外的高呼一阵高过一阵,不过片刻,王府大门突然打开。 “官爷出来了!” “快看,有人出来了。” 陌七一众精兵大步跨了出来,冷厉的目光扫过四周,重重扬声,“这里是摄政王府!不是集市!” “官爷……” “闭嘴!若是再有人敢闹事,杀无赦!”陌七身后一众精兵跑出来,瞬间将大门内外围住,手里的冷剑拔出! 吓得外面一众平民百姓瞬间噤声,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而此时阮璃璃恰好就坐在院子里,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声音,不自觉的紧张起来。 小姑娘有些走神,耳边不断地响起一些叫骂和请愿的声音。 怎么她只是病了两天,外面就这样了…… 也只是想了想,她的脑袋里瞬间浮现出一些破碎的画面,以及满地的鲜血。 北冥渊找了一圈,最后在院子里看到她。 他的语气温和,“你怎么在这里,不在屋里呆着?” 阮璃璃回过头看他,“外面那些人为什么这么说?他们……说的是我吗?” “你听错了。”北冥渊面不改色,上前把阮璃璃拉了起来,“不是你。” 阮璃璃不自觉的皱了一下眉。 外面的叫骂声小了些,阮璃璃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 北冥渊扶着她,“我们回屋。” 阮璃璃眼帘微垂。 北冥渊神色渐渐凝重起来,眉头紧锁。 阮璃璃突然间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北冥渊,眼底一片迷茫,“他们说的就是我对不对?我到底做什么了?我那天……我那天做了什么?” “璃璃,你相信我,你那天只是杀了一群刺客,一群想要取你性命的刺客。你没有做错什么,没有伤害到无辜的人。至于外面的传言,若是有心之人胡编乱造,你也要放在心上吗?” 阮璃璃眼睛轻轻转动了下,眨巴眨巴眼睛,低下头,“我不要。” “乖,先回去休息。” “恩。”阮璃璃点了点头,北冥渊把她送到了屋子里。 男人前脚刚走,后脚斯聿就从隔壁的屋子里敲门进来。 阮璃璃手里握着一盏温热的清茶。 斯聿面色温和,上前一步,“这两天感觉怎么样了?” “我好多了。”阮璃璃掀起眼帘,“师父,我为什么会突然昏倒?到底是什么病?” “你只是疲劳过度,没有什么大碍,别想太多。”斯聿风轻云淡的说着。 这两个人都是这么稀松平常的反应,反倒让阮璃璃觉得可能是她太过于敏感了,这种事情都想这么多。 阮璃璃握着茶盏,慢慢的送到了唇边,把水喝了下去。 斯聿看着她,“你这两天也恢复的差不多了,你看什么时候准备去离忧谷那边,随时都可以告诉我。” 阮璃璃眉眼微动,“好。” 确实时间比较紧张,已经过去了十来天了,不能再拖了。 明明前两天就可以动身过去的,没有想到自己却突然出现了这样的问题。 阮璃璃觉得自己现在没有什么大碍,最好尽快去离忧谷拿到冰魄。 北冥渊跨进屋子里,屋子里的卫雍听见脚步声,抬眼望了过去。 看见北冥渊进来,卫雍眉头微皱,“你把叶裘带到哪里去了?” “你这么关心他,那孤就暂且带你去见见你的属下。”北冥渊冷冷的看着他。 北冥渊走在前面带路,不过一会儿,卫雍就被北冥渊带到他府中的地牢里。 北冥渊冷眼看着里面关着的叶裘。 此时叶裘被吊在半空中,浑身上下遍体鳞伤,听见外面的声音,也只收轻皱了皱眉没有一点多余的动作。 北冥渊眉梢微扬。 旁边狱卒心领神会的上前,把叶裘身上的枷锁打开,让他可以正常的和北冥渊说话。 叶裘猛然被放了下来,一下子跪倒在地。 “你还不肯说实话?”北冥渊挑眉,“她到底怎么了?” 叶裘冷笑了一声,“我说了实话,你也不信,又何必在这里假惺惺的。” 叶裘毫不掩饰的挑衅和嘲讽。 “叶裘!”卫雍皱紧眉头,冷声呵止。 北冥渊看着他,脸上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卫将军,这就是你手下的人,如果我想,我随时可以以加害王妃的罪名,处死他。” “王妃?”叶裘轻皱了一下眉。 他们的小公主要嫁便是要嫁这天底下最好的男儿。 怎么能这么草率的嫁给眼前的人。 卫雍眉头紧锁,深吸了几口气,转头作揖行礼,“我的属下做错事,王上如今打了,也罚了。” 第387章 还苦吗? “不知,王上可否应允,让我们两个单独聊一聊。过后一定给王上一个满意的答复。” 身侧中年男子面色肃穆,郑重的开口。 北冥渊冷冷看了他一眼,默许了转身离开。 等到北冥渊离开之后,卫雍看向叶裘的目光中尽是愤懑,“谁许你擅自行动?” “将军!不能再等了!”叶裘跪着,目光焦灼的看向卫雍,摇着头,“您还能再等吗?” “而且,我也只是试了一下,不正好证明了那就是公主?”叶裘呼吸急促,“您看到了吗?真的是她!” “我们的机会来了啊!” 卫雍深吸了一口气,“你太冲动了,这种事总要从长计议,便是公主的身体一时间也根本不可能承受得住。” 叶裘眼底滑过一抹坚定和狠绝,“她可以的,她必须得承受住!既然她活着,就必须承担。” 卫雍摇了摇头,一时语塞,“你……这两天北冥渊不罚你,我也要罚你!你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吗?” “如果将军觉得我错了,那便是我错了。”叶裘面不改色,“但是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 “你!” “将军,”叶裘跪在地上,朝着卫雍恭敬又郑重的叩首,“将军,我知道您心疼公主,但是现在机会来了,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当年谁心疼过我们?谁又给过我们活路?” “将军若如此道义人善,将会前功尽弃!” 卫雍凝眉牢牢地看着他,脸上的皱纹都是严肃。 难道真的是他太过仁慈了吗? 房间门被推开,北冥渊进屋的时候阮璃璃正巧在喝药,旁边斯聿正伸手递给她一块糖。 阮璃璃本想要一鼓作气,一下子把药喝下去再吃糖,余光瞥见他进来,动作忽然间顿了顿。 浓重的中药味在口腔里扩散开来,直冲大脑! 小姑娘一时间没忍住,猛然放下碗,剧烈的咳嗦起来。 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小脸皱在一起。 斯聿看着阮璃璃冷不防的呛到了,慌忙上前,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故意的开口,“刚才喝药还好好的。” 言外之意,就是北冥渊没进来的时候挺好的,一进来人家小姑娘就呛到了。 北冥渊目光落在斯聿轻拍着她后背的手上,他挑了挑眉,目光阴暗了些。 剁了这老男人手的心思都有了! “师父,我没事。”阮璃璃缓过来,拿过旁边斯聿递过来的糖。 刚要放在嘴里,突然之间被北冥渊眼疾手快的拿过去。 阮璃璃蓦的楞了一下,眼睁睁的看着北冥渊把斯聿给她缓解中药苦味的糖给吃掉了。 斯聿皱眉,不满的看着北冥渊,“你怎么跟病人抢东西?” “璃璃乖……”斯聿忙转头哄小姑娘,伸手又从旁边的盘子里拿出来一块糖。 阮璃璃口中苦味中,本来就不喜欢吃药,这会儿被抢了糖,就愈发的委屈,眼巴巴的看着被北冥渊抢走的糖,“北冥渊你干什么?” 北冥渊突然伸手拉过气急败坏站起来想要跟他理论的阮璃璃,就这么当着斯聿的面,一只手抚上小姑娘的脸颊,俯身印上她微开的檀口,把含在嘴里的糖渡到她的舌尖上。 阮璃璃霎时愣住,浑身僵硬愣在原地。 旁边斯聿正想要给阮璃璃递糖,手指猛然悬在半空中,就这么隔着一张桌子,看着北冥渊极为大胆的动作。 斯聿眸底迅速萦绕上了一层黑色雾气。 阮璃璃脑袋一片嗡鸣,全都是“师父还在呢!师父还在!” 这个男人怎么这样子! 她想要躲开,却反而被北冥渊禁锢的更紧,席卷走了她口腔里所有的苦味,只剩下了甜丝丝软绵绵的触感。 阮璃璃心跳极快,突然用力一把推开北冥渊。 这和直接在父亲母亲面前亲亲的感觉一样刺激。 她恨不得直接找个地缝钻进去! 整个人脸颊红的像是可以滴出血一样,阮璃璃不敢看北冥渊更不敢看斯聿,微微侧头伸手擦了擦唇角。 北冥渊唇角笑容多了几分挑衅和邪佞,“还苦吗?” 这丫头害羞的小模样,当真是我见犹怜。 北冥渊食髓知味的舔了一下唇角,轻而易举的多了些欲念。 想到了这丫头在他身下,总是娇嫩甜腻的。 ……又嫩又水。 斯聿缓慢握紧了手里的那颗糖,放下了手,冷冷的看着北冥渊。 阮璃璃眼神不住的闪躲,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那个,我,我累了,我先回去睡会儿。” 阮璃璃慌慌张张的抛下这么一句话,回头就跑进了内室,“砰”的一声关上门! 房门关上的一瞬间,她才仿佛觉得安全了下来。 整个人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小心脏还是有些承受不住。 阮璃璃碰了碰自己的脸颊,还是滚烫的,她深呼吸了几下缓了缓自己的心绪,还是隔着门捂着脸缓缓蹲靠在门上。 北冥渊,北冥渊这个男人太恶劣了…… 太恶劣了! 而此时,小姑娘走了,独留两个大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肯让步。 两人一时无话,周围气息却像是随时都可以干一架一样,气氛紧张。 陌七得了消息,匆匆忙忙从外面跑了进来。 一进屋,就看到北冥渊和斯聿两个人相对而坐,隔着一张桌子,面无表情的对视着,中间放着一盘糖果。 这画面,怎么看怎么诡异。 陌七摸了摸后脑勺,“殿下?” “说。”北冥渊淡淡的移开目光。 老男人,跟我抢? 斯聿也移开了视线。 呵呵,狗男人。 陌七隔了一段距离都能闻到扑面而来的火药味,“宫里来了旨意,说要九小姐进宫一趟。” 几乎是同时,北冥渊和斯聿转过头,看向陌七。 陌七被他们俩同时一盯,蓦的浑身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 “进宫?” 为什么要她在这个节骨眼进宫? 陌七谨慎的点了点头,“是,要她进宫。” 北冥渊深吸了一口气,“不方便。不去。” 斯聿漫不经心的拿起了桌子上的茶盏,倒了一杯水。 第388章 不要被她蒙蔽 陌七有些为难,“陛下说,是关于近些天帝京出现的传闻,最好九小姐还是去商谈一下。” 北司宸的心思北冥渊太了解了,把阮璃璃送过去,谁知道他会想要做什么。 北冥渊慢慢起身,“她不可能去,我倒是可以替她进宫一趟。” 陌七眨了眨眼睛。 这倒是也可以暂时应付一下。 北冥渊说着就起身,回头多看了一眼斯聿,便转身离开。 陌七跟在北冥渊身后,离开屋子之后,才叹了一口气,“殿下,您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能传成那个样子。” 陌七觉得匪夷所思。 北冥渊目光深了些,“当然不是好端端传出去的。” 不过才两三天的时间,传到这个程度…… 必定是有人在做幕后推手。 北冥渊神色幽暗,眼底滑过一抹幽冷的光。 声音渐渐飘远,斯聿握着手里的茶盏,缓慢的掀起眼帘看向北冥渊离开的方向。 那双清润的眸子里带过些意味不明的情绪,恍若山巅冰雪,几分清澈几分寒凉。 斯聿不动声色的勾了下唇。 北冥渊轻闭着眼睛,进宫的路上人来人往,皇城中的闲杂人等还是少些,四周也清净不少。 忽然之间,马车猛地晃了一下,停了下来! 北冥渊不由之主的皱了一下眉,外面声音逐渐喧闹起来。 突然一个男子苍老的声音响起,旁边还有一个小姑娘在哭。 “草民参见摄政王殿下!” 北冥渊闻声,眉头越皱越紧,跟北冥渊坐在一起的陌七不由自主的心下一惊,起身上前掀开了马车门帘,跳了出去。 北冥渊没有动,但是听到了这个声音就已经知道了这群人是要做什么。 “殿下!现在京城内外都有死伤,有不少人看到了妖女作祟。还望殿下不要包庇,把她交出来。” 周围路过的人纷纷停了下来,谁不知道这件事是近来京城中传的最猛的事情。 “日前,国师大人便说过,年初有祸患进京,今年京中多发事端,桩桩件件都与阮家的九小姐有关!求朝廷彻查九小姐的身份,不要放过罪魁祸首!” 北冥渊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握紧了拳头。 陌七顿了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回头看向了北冥渊。 “走。”他冷冷淡淡的抛出一个字。 陌七心领神会的催促车夫。 谁料见到北冥渊要走,前面跪着的老人脑袋一下子叩在了地上,“殿下!您不要被她蒙蔽,若是您不答应,草民今日就不走了。” 老人跪倒在地,旁边小姑娘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无比可怜,从地上爬起来,跑到旁边侍卫身边,跪在地上扯住侍卫的衣角,“哥哥,那个人她杀了我们父亲母亲,不要放过她,不要放过她好不好,我什么都没有了。我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侍卫看着这一幕,铁血硬汉都有些手足无措,怔怔的看着扑到了自己脚踝边的小姑娘,转头看向陌七。 旁边的平民百姓一阵不忍心,紧跟着有妇人冲上来,跪到了马前,“殿下,九小姐身为私生女,长久在外,谁知道都接触过什么,真的是什么身份。” “是啊,殿下,如果九小姐真的妖孽邪灵有关,岂非要我们帝京的平民百姓为她修为邪力做祭品!” “殿下,九小姐身份务必彻查,若是无辜的,自然会还给九小姐一个公道!” 有人大喊着,“皇家难道如此不顾我们平民百姓死活吗?” “我们老百姓是不是在你们眼里就是卑贱的奴隶,就是出了这样大的事,都还要放纵妖孽肆意妄为?” “若是如此,那又何必效忠朝廷,奉你为王!” 众人越说越激动。 北冥渊的车马被围在路上,四周都是百姓,根本走不动,也不能硬闯。 而此时,拐角处一个一身月白衣裙,头戴帷帽的少女站在街角,隔着帷帽白纱远远的看着被堵在路上的一行车马。 阮璃璃一只手扶着身旁的屋舍青砖墙壁,眼睫微颤,神情有些落寞,“日日都是这样吗?” “这是第二日,昨日他也被拦在了路上。”斯聿站在阮璃璃身后,声音清淡,“这两日确实是意外死了不少百姓。” “可是不是我……” “我知道不是你。”斯聿轻拍了一下她的后背。 阮璃璃眉眼微动,远远的看着那边的车马,那双清澈的水眸中闪过些心疼和不忍。 她果真在病中,就什么都不知道。 陌七眉头皱紧,“各位不要激动,事出有因,朝廷正在彻查,必定会还给大家一个公道。” “每次都是这样的话,说出来鬼信吗?”有人怒骂道,“彻查都是为了你们自己!谁在乎过我们!现在那个妖女还在肆意妄为,荼害人命!” “殿下要是还娶这个妖女,那我们拼了命也不能答应!” “是啊!” 街道上一片应和声! 阮璃璃站在街角,眼帘微垂,转头看向斯聿,“师父,我们要不然还是今天就走吧,把我离开京城的消息放出去。他就没有那么多麻烦了。” 阮璃璃的声音还有些病弱的轻柔,“我知道他最讨厌人多的地方,也最讨厌被人围着,他不跟我说,但是我知道的。” 斯聿轻皱了一下眉,沉吟半晌才点了点头,“好,我带你先走,今天让南影把消息放出去。” 阮璃璃看了看那边水泄不通的街市,咬着唇转身离开。 然而,就在她离开之后。 一道低沉愠怒的声音突然响起,“说够了吗?” 带着强大的威压扑面而来。 众人定睛看过去的时候,北冥渊已经从马车里走了出来,目光犹如千年寒潭一般清冷。 他一站出来,周围所有人的不约而同的噤声,大部分人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后退了几步避开。 这位主子一直以来很少当众出面,大多只是在马车里,于他们而言北冥渊更像是一个名字身份地位,独独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北冥渊目光阴冷的扫了一圈周围的人,声线玄寒,“谁见过阮璃璃动手杀过平民百姓?” 第389章 王叔这么着急做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刚才还振振有词的人都乖乖的闭了嘴。 确实,他们只是道听途说,谁也没有见过。 旁边跪在地上的小姑娘看了一下四周,怯生生的举起了手,“我,我看到了。” 北冥渊目光戏谑,“只有你是吗?” 周围人莫名打了一个寒颤。 小女孩转头看了身边的人。 此刻街道上是无比的安静,确实也只有她一个。 “好,那你怎么证明就是她?你见过她吗?你知道她长什么样?”北冥渊牢牢的看着地上的小女孩。 小女孩心里咯噔一下,脸上泪痕未干,害怕的低了低头。 她确实没有见过阮璃璃…… 就在小女孩害怕的一言不发的时候,北冥渊重重扬声,语气凶戾,“说话!” 小女孩身子一颤,带着哭腔低声道,“没,没见过。” 小女孩的声音让周围气势汹汹的路人都害怕了起来。 北冥渊眼底蒙上了一层阴影,抬头缓慢的看了过去,周身弥漫起腾腾杀气,“所以,谁给你们的胆子,污蔑准王妃?” 所有人没有一个敢说话。 他们确实是理亏,而且空口污蔑,谁也拿不出证据来。 “家中出事,该报官走报案流程,随口污蔑王妃知道是死罪吗?” 众人浑身一震,纷纷避躲开,仿佛刚才口口声声讨伐阮璃璃的不是他们一般。 “把她交出来,交给谁?除了孤,你们谁又有资格调查她?凭你们那张嘴?” “王妃良善单纯,最近被王妃养的脾气太好了,包庇纵容的不是她,是你们,不理会谣言,就一个个蹬鼻子上脸。” “孤要娶谁,不娶谁,还轮不到你们说三道四。” 阮璃璃回到了屋子里,坐着愣了半个时辰的神,面前放了一张纸,咬着笔尾。 她想写张字条留给他再走,却发现自己什么都写不出来。 脑袋里全都是方才在街上听到的话。 其实她觉得如果说当时被堵在街上的人是她,便是被流言蜚语淹死,她也不会觉得难过或者不舒服。 人生在世,就是要脸皮厚一点,把值得的情绪留给身边的人,而不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人。 偏偏是他。 偏偏他们的攻击对象是他。 她像是被安安稳稳放好在围城中的花朵,而外面所有的伤害都是他替她承受的。 斯聿路过,看到阮璃璃放在面前空荡荡的纸张,眉梢微扬,看了阮璃璃一眼,“该走了” “好。”阮璃璃咬了咬唇。 她很快的写完,就跟着斯聿离开。 走得悄无声息。 青箬和小瑶端着药从外面走进来的时候,两人看到空空荡荡的屋子顿时一愣,小瑶皱着眉,四下看了看,“小姐?小姐?” 青箬看着被收拾得完好的屋子,顿时一股不太好的预感从心底里涌了上来。 她先小瑶一步,直奔着里屋而去,推开门就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字条。 “姑娘走了?” 青箬眉头拧紧。 小瑶大惊失色,“走了?小姐去哪?” 青箬摇了摇头,慌忙跑了出去,随手抓住了身侧的一个暗卫,“不好了,姑娘走了,快去告诉殿下!” 暗卫先是一愣,像是以为听错了,“谁走了?” “王妃走了!哎呀快去!别磨叽,”青箬推了一把他,把字条塞到了他的手里,“快去告诉殿下!” 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外面多少双眼睛盯着她,怎么能随便乱跑! 一旦被有心人碰到…… 大殿上,北司宸翻动着面前的奏折,有意无意的掀起眼帘看向旁边的北冥渊,“只有你来了?” “你有话跟我说,有什么必要让她过来。” 北司宸笑了笑,放下了手里的奏折,“这么怕我欺负了她?她无论如何也是皇后妹妹,我能把她怎么样?” 北冥渊看他一眼,“所以你想说什么?” “不想说什么,只不过就是了解一下,她近来的身体状况如何,听说她病了,怎么好端端的病了,没记得她这么体弱。” 北冥渊移开目光,漫不经心道,“我听说皇后也病了,你们大婚那天便病了,现在又病了,入宫以来,身体好像就没有好过。” 北冥渊看向北司宸,“我也没记得璃璃她六姐姐这么体弱?” 北司宸神色微凝,“罢了,既然王叔不喜欢,那我不问了,阮璃璃的事情,还是交给王叔你自己处理。” 外面李公公突然来报,“陛下,北地长公主前来拜见。” 北司宸挑了下眉,漫不经心道,“她怎么来了?让她进来吧。” 北冥渊沉声道,“如果没有别的事,那我就先走了。” “王叔这么着急做什么,再坐会儿,正巧我近来在查是谁劫走了北秦王府一家。”北司宸勾着唇,似笑非笑的看着北冥渊,“不知道王叔可否有什么想法?” “是你要杀北秦王府一家,又不是我要杀,你自己做的决定,出了事就自己解决。”北冥渊面无表情的回应着。 外面尉迟萱走了进来,看到北冥渊在,面色一喜,“参见陛下,参见摄政王殿下。” “不必多礼,”北司宸伸手示意尉迟萱起来,淡淡道,“近些天住的还习惯?” “陛下厚待,自然是很好的。” 尉迟萱多看了几眼北冥渊,唇角带着一抹温柔的浅笑,“不知道我今日是不是来的不巧了,打扰到殿下谈公事了?” 北冥渊起身,“来得很巧,正好谈完了。” 北司宸看着北冥渊直接起身要走的样子,笑着没有说话。 “怎么我一来殿下您就要走了呀,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您不待见我。”尉迟萱自嘲的笑了笑,朝着北冥渊的方向走过去。 北冥渊心情烦闷,根本没有听进去尉迟萱在说什么,转身朝着殿外走。 尉迟萱措不及防的被无视,旁边宫女有意无意的看了看尉迟萱,眼神颇有些看笑话的意味。 “啊,对了,殿下,我这次来正好做了些糕点,是我们北地的特色。”尉迟萱快速叫住北冥渊,笑盈盈的走上前,示意婢女把东西拿过来。 第390章 吐出来的毒血 北冥渊皱着眉,“不了。” “殿下不是才刚刚到,没坐一会儿就要回去呀,姐姐看你看得这么紧呀?” 北冥渊脚步微顿,看向尉迟萱。 这还是他第一次正眼看自己,尉迟萱小脸一下子红了,“也是,殿下这么优秀的人,姐姐一定不放心的,定是要时时刻刻了解您在做什么。那姐姐她……” 北冥渊深吸了一口气,毫不客气的打断,冷面纠正道,“叫妹妹,你比璃璃大。她不喜欢被人叫大了。” 尉迟萱的笑瞬间僵硬,咬了咬唇。 外面陌七突然走了进来,看了一眼挡在北冥渊面前的尉迟萱,语气有些焦急,“殿下,府中来了消息。” 陌七说着,把手里的字条递给了北冥渊。 北冥渊拿过陌七的字条,看着上面的字,突然之间皱紧了眉。 字条上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字迹。 “散心,勿念。” 尉迟萱看着北冥渊凝重的神色,连忙关心的上前,“这是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北冥渊眉头拧紧。 散心? 她是知道了什么? 北冥渊看着字条,一时间什么也听不进去,直接阔步离开了大殿。 尉迟萱眼睁睁的看着北冥渊离开了屋子,顿时握紧了拳头。 北司宸勾了勾唇,半晌才幽幽的开口,“王叔不是这么追的,长公主。” 尉迟萱措不及防的被戳破了心思,转头看着北司宸,“陛下说笑了,我没有。” 北司宸熟知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动作,不说话只是笑了笑。 尉迟萱被他调侃戏谑的态度弄得有些发毛,“陛下,热情好客是我们北地人的特点,我是看着殿下不太高兴的样子,才想着让他开心点。” “公主,朕还是比较了解朕这个王叔,也是很了解阮璃璃,朕可以帮你。”北司宸勾了勾唇角,“不过公主若还是嘴硬,那就别怪朕束手无策了。” “你……”尉迟萱咬了咬唇,半晌还是屈服了,“你可以怎么帮我?” 北司宸满意的勾了勾唇,“我可以帮你拿到摄政王妃的位置。” 尉迟萱微微一怔。 * 日渐西斜,天色一点点暗了下来, 北冥渊手里牢牢的握着那张字条,看着面前单膝跪地的陌七。 陌七额头上遍布着冷汗,显然是没有从刚才的消息中回过神来,“殿下,叶裘招了,只不过他说……” 北冥渊剑眉紧蹙,眼底带了些锋芒,“他说什么?” 陌七硬着头皮开口,“他说,九小姐体内有弑魔珠。” 他说出来,赫然感觉到自己周身鸡皮疙瘩都冒起来了,一阵冰寒。 陌七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开口,“就是因为有弑魔珠,所以九小姐才会受巫术法门影响,被唤醒弑魔珠出现异常举动。” 北冥渊心口一震,霎时愣在原地,拳头握紧,手臂上青筋暴起。 弑魔珠是上古魔性极强的神物,上古三大战争,传说其中一次便是烙崖持有的弑魔珠魔性爆发,大开杀戒生灵涂炭之后,不得已发动。 最后将烙崖推入万界冥火中,粉身碎骨,化为灰烬,取出弑魔珠封于千年冰层之下才算了解。 北冥渊神情有些恍惚,哑着嗓子咬牙切齿的开口,“是谁给她种的弑魔珠?” “殿下,叶裘说是一个巫师,十几年前种下的,现在巫师已经死了。” “十几年前?”北冥渊目光幽暗,难以置信的摇了摇头。 她那个时候还是一个孩子! 怎么有人能忍心…… 难道就没有想过她将来怎么办,一旦出了事,她难道也要跟烙崖一样,被推入万界冥火,化为灰烬,魂飞魄散? 北冥渊眼前一阵黑一阵白。 急火攻心间一口浓重的黑血从胸腹中汹涌而上,猛地吐出了出来! 陌七大惊,“殿下!” 陌七慌忙从地上爬起来,跑到北冥渊面前,连忙伸手去扶他,“殿下!殿下你怎么了?殿下!” 北冥渊眸底闪过晦暗不明的光,浑身上下的温度开始急剧攀升。 面前全部都是他吐出来的毒血,唇角边都是血迹。 陌七察觉到他的不对劲,慌忙大喊道,“殿下血毒发作了!叫御医!快叫御医!” 这次血毒来的又凶又猛,北冥渊耳畔一阵嗡鸣,什么都听不见,眼前光影缓慢模糊了起来。 “璃璃……” “什么?”陌七一时没听清,连忙转头看向北冥渊,“殿下你说什么?” 等他看过去的时候,北冥渊已经昏了过去。 “啪!” 阮璃璃面前的火堆里的小火花爆裂开。 吓得小姑娘一个激灵回过神。 冷风吹过,周身突然有些泛凉,斯聿转头看她,“时间不早了,先睡吧。” “师父,我心慌。”阮璃璃眉眼微动,不自觉的攥紧了手里树枝。 她的小心脏一下一下拼命地撞击着她的胸腔,像是随时可以跳出来一样。 “慌什么。”斯聿坐下来,看着她,手里拎着一只小狐狸。 小狐狸嘴里叼着一只巴掌大小的小雪狼。 “我看你非得把它带上的时候,也不慌啊。” 谁知道这丫头脑袋里抽了什么风,非得要溜回去把小狐狸抱着一起走。 就为阮璃璃只抱了小狐狸没有抱宝宝走,某只猫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闹绝食。 旁边小姑娘静静地看着火堆发呆,小眉毛都打了结,“我不知道,就是好慌,以前都没有过这种感觉。” 斯聿深吸了一口气,“你是不是太久没有离开帝京了。” 换言之,太久没有离开北冥渊。 但是斯聿不想说这句话。 斯聿把小狐狸拎到了旁边放下,小狐狸哼哼唧唧的瞪了一眼斯聿,转头跑到了阮璃璃怀里。 默默的放下嘴里叼着的小狼。 小狐狸是跟宝宝学的,宝宝说,它娘亲当年就是这么叼着它后脖颈,跑来跑去。 只不过它娘亲傻乎乎的咬错了位置,把它大哥叼的神经麻痹,重度瘫痪。 后来有了经验,才没有把它叼瘫痪。 阮璃璃抿了抿唇,她倒是听懂了斯聿的话中话,一时间有些不确定,“好像,可能是。” 第391章 江南第一美人 “璃璃,你看着我,”斯聿握住她的肩膀把她转了过来,牢牢地盯着她的眼睛,“你要记得,你的生活感情只能是一部分,不是全部。任何人都不能成为你生活的全部,知道吗?” “任何人?” “包括我。” “一个女孩子,永远都不是为了谁而活。”斯聿拍了拍她的肩膀,“也不是离开了谁,生活就会被打破。” 阮璃璃顿了顿,眼帘微垂,“我记住了。” 师父说得对,但是她就是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少了点什么。 有一块地方空空的。 小狐狸趴在旁边,默默地看着面前的小狼,小狼的毛被刚才斯聿拿过来拿过去的时候弄的乱七八糟。 小狐狸动了动鼻子,用鼻子戳了戳小狼的肚子。 小狼掀起眼皮,有几分不耐烦,挪了挪肚子。 它眼神清冷,一句话也不说,自顾自的趴在旁边。 “你怎么不说话呀,是不是不高兴?”小狐狸挪了挪,凑到了小狼身边,给它打理毛发。 “隔壁小花都认大白做娘亲了,你怎么还不叫我。” 小狼:“……” 隔壁小花是一只柴犬,大白是一只哈士奇。 全都是狗。 他不挣扎,似乎是习惯了这个母爱泛滥的小狐狸照顾它,一声不吭。 无论如何也是智商爆表的狼族,它再怎么也没有傻到会觉得这个蠢狐狸是他母亲。 小狼偏着头,看着身边的阮璃璃,危险的眯了眯眼睛。 就是这个小姑娘,好生眼熟。 * 离忧谷地处江南一带,过了雨季还未入冬,秋景怡然,相对于帝京也暖和些。 江南便是什么都慢,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都慢条斯理的走动着,空气中弥漫着清淡的草木香气,和江南独有的清爽气息,叫卖声回荡在大街上,一派热闹非凡。 帝京浮华万千,倒是不如这里心静。 阮璃璃跟斯聿从小路连夜走的要快一些,唐雾照顾着月岚从大路上走脚程会慢一两天。 等到他们到了的时候都安排在扬州城的宅子里,月岚有些不耐烦的敲了敲桌子,把阮璃璃的思绪拉回来些,“你怎么了?我叫了你好几遍。” 阮璃璃轻眨了一下眼睛,“啊?你刚刚说什么?” “你是不是前阵子病的还没有好,我看你这两天都心不在焉的。”月岚靠在长椅上,整个人秉承着能不动就不动的原则。 “我最近老是心慌的厉害。”阮璃璃皱着眉,往前凑了凑,“你平时有没有觉得突然心慌,有什么征兆,然后会发生什么大事。” 月岚摊开手,示意了一下自己的小肚子,“但凡是有一点你说的征兆,我也不至于这么久才发现他。”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靠在旁边,一只手撑着额头,漫不经心道,“可能是我太久没有出过远门了。” 阮璃璃手里划拉着一张纸,提了提精神,“诶,我拿到了离忧谷那边的消息了,今天得动手。” “你要生抢吗?不好吧……”月岚皱着眉。 “那怎么能,大家都是文明人。”阮璃璃认真的说着,手里的笔轻轻转了一下,“我们得智取,不能强攻。” 阮璃璃抿着唇,煞有介事的看着自己的纸张。 月岚表情有些怀疑。 阮璃璃忽然站起来,拍了一把面前的桌子,“好了,我不跟你说了,我得去智取了!” 阮璃璃说着拿走了自己的草稿纸,转身离开了屋子。 “诶……”月岚张了张嘴,刚想要问什么,那小姑娘就已经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中。 月岚动了动手指,还是拒绝去叫她,算了,她总有些稀奇古怪的主意。 自打知道怀孕以来,月岚整个人越来越佛。 南影跟在阮璃璃身后,坐在砖瓦墙壁上,两人一坐就是一两个时辰,南影伸长了脖子看着四周安静无比的街道,“主子,这没人来啊。” 阮璃璃晃荡了一下自己的双腿,“等等着,再等等。” 小姑娘咬着下唇,看了看那边街巷中攒动的人头,眼巴巴的盯着,“快了快了。” 城镇中弯弯曲曲的大街小巷,新帝登基,民心浮动,像是江南一带天高皇帝远的地方便极其容易出现治安问题。 大街上不乏一些小混混和贼眉鼠眼的人。 阮璃璃自小就是在市井,跟幻蝶打下的一片江山! 她早就有经验,居高而坐,远远的看过去,就能看出来些七七八八,还有一些鬼鬼祟祟意图不轨的人。 阮璃璃大概掌握了街巷的情况,靠近了南影一点,“让你们放出去的消息都放好了吗?” 南影点了点头,“放好了。” “那就应该没有什么问题。”阮璃璃点了点头。 南影乖乖的蹲在阮璃璃身边。 街巷之中,一个少女一身青衣,身后跟着一个小丫鬟。 少女的脚步轻快,小丫鬟明显有些跟不上,提着裙摆,“小姐!小姐你慢点!” 楚鱼回头看一眼她,转头立马揽住小丫鬟的手臂,拽着她往前走,“今天好不容易能出门转转,你还磨磨唧唧的。刚才从家里出来,就差点被父亲发现。” “要是再让他知道我偷跑出来玩,他肯定会把我的腿给打断!”容小鱼拖着婢女大步流星的走在街巷里。 在两个小姑娘看不到的角度,街巷拐角有几个混混模样的男人鬼鬼祟祟看了看她们。 放风的男子回头朝着同伴笑了笑,目光猥琐,“听说今天离忧谷谷主的千金进城,我看着那边那两个小妞很像。” “谷主千金据说是江南第一美人。可惜被那个老东西看管得太紧了。” “今天兄弟们可有艳福了哈哈哈哈哈。” “走!上!” 楚鱼看着婢女走得实在是慢,气呼呼的松手,“哎呀,你怎么这么慢,算了算了,我不管你了昂。” 楚鱼仰起头,大步流星的往前走过去。 小丫鬟皱着眉,跺了跺脚,“小姐!” 然而,她就看着楚鱼刚走了几步,突然脚步猛地顿住,接着一步步后退。 小丫鬟脸上多了些疑惑,“小姐?你怎么……” 第392章 阿猫阿狗也配做我的夫人 她话音刚落,突然看到楚鱼身前多了几个地痞流氓,目光放肆的上下打量着面前娇美的小人儿。 “小美人,进城来玩的吗?是不是迷路了?” “你们,你们是谁?”楚鱼皱着眉,步步后退着。 “不要害怕,陪哥哥们去喝两杯?” “你们两个小丫头玩多没劲,来,哥哥们一定能玩爽你们哈哈哈!” 楚鱼眉头拧紧,“你……你们不要过来哦,你们再过来我不客气了!” “哈哈哈,你要怎么不客气,小美人。” 小丫鬟脚步停下,着实没有见过这种场面,一时间大惊失色,慌忙大喊着,“救命……救……唔!” 突然之间,旁边窜出来的几个流氓一步上前捂住小丫鬟的嘴巴,把她摁在了旁边墙上。 楚鱼吓了一跳,突然大喊着,“啊!!你们别过来!你们别过来!” 不远处的街巷里猛然响起女孩子的惊呼声! 阮璃璃顿时睁大了眼睛,面上一喜,“总算等到了!” 离忧谷谷主的小千金有江南第一美人的称号,只要把她进城的消息放出去,定然会有一些图谋不轨的混混盯上她。等到她处于困境之中,便可以出手以此为契机,接触到离忧谷的千金。 阮璃璃的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 差点在屋顶上睡着的南影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他定睛看过去的时候,刚刚还坐在他身边的小姑娘已经纵身跳了下去,只剩一个小巧模糊的背影。 南影立马回过神来,慌慌张张的提起剑朝着阮璃璃离开的方向狂奔而去。 阮璃璃提着剑,气势汹汹的冲过去的时候,顿时愣在了原地! 那一身青衣的小美人嘴上一边喊着“别过来!”一边赤手空拳把面前七八个壮汉直接撂倒在地! 阮璃璃:“……” 楚鱼胆战心惊的半闭着眼睛,悄咪咪的睁开,环顾四周,就看到了不远处阮璃璃。 阮璃璃脸都木了。 “你,你是来救我的吗?”楚鱼眨巴眨巴眼睛,真诚的看着阮璃璃。 阮璃璃愣了片刻,“可能,可能是……” 南影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太好了,谢谢你!”楚鱼慌忙上前,一把握住阮璃璃的手,“多亏了你,要不然我今天还不一定怎么样。” 阮璃璃:“??” “你看,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楚鱼喜上眉梢,“要不然,我请你吃个饭吧。” 阮璃璃:“??” “走吧走吧。”楚鱼热情的拉着阮璃璃就往旁外面走。 旁边南影往阮璃璃身边凑了凑,无情的冷笑了一声,“讲个笑话……智取。” 阮璃璃:“……滚。” 楚鱼拉着阮璃璃走开的时候,余光瞥见地上痛苦呻吟的小混混们,还不忘气呼呼的跺了几脚。 楚鱼像是很少上街的千金小姐,看到街道上所有的东西都新奇万分,走走停停,还是直奔着当地一家有名的酒楼而去。 阮璃璃跟着她刚刚踏进屋子里,迎面店小二就走了过来,“姑娘,房间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公子已经到了。” 阮璃璃微微一怔,“公子?你约了人呀。” “啊,是我哥哥,你一定不会介意的吧。”楚鱼笑盈盈的说着。 阮璃璃想到了离忧谷是有一个少谷主,楚云澈。 好像还有一个庶出的,楚云枫。 阮璃璃蓦的觉得有些不对劲,犹豫着说道,“不会的。” 楚鱼松开手,“我先上去一趟,一会儿下来接你们。” 楚鱼上楼之际,阮璃璃转头看向南影,“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南影傻乎乎的摇了摇头,“唯一的不对劲,可能就是我们忘了离忧谷谷主武功高强,他女儿怎么可能什么都不会……” 阮璃璃眉梢微扬。 不对。 就是不对劲。 而此时刚刚上楼的楚鱼敛起眉眼之间轻散天真的神色,眼底精光微闪,推门而入。 “来了。”楚云澈轻抿了一口茶。 “哥,我给你带来了个姑娘,长得极为标致。”楚鱼勾着唇,坐到楚云澈对面,眉眼中带了些挑逗,“考虑下收入房中?” 楚云澈吸了一口气,不自觉的皱紧眉,“哪里来的姑娘你就敢随便带来?” “不随便啊,我路上遇到的。”楚鱼靠在旁边,把玩着旁边桌布流苏,“不是娘亲劝你,我也劝,你赶紧成亲吧,你看我那个庶出的哥哥,孩子都生了,眼看着就要分父亲的家业了,那个小妾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盯着父亲谷主的位置。” 楚鱼掀起眼帘看他,“你就不怕有一天少谷主的地位不保。” 楚云澈冷笑了一声,“大街上随便捡来的阿猫阿狗也配做我的夫人?妹妹,你也太低看你哥哥了。” 楚鱼皱了下眉,突然拍了一下桌子,“你该不会心里还想着天毒教那个小贱人吧?” “怎么说话呢?”楚云澈面露不悦。 “你至于吗,就见过那姑娘几面,一直惦记着?”楚鱼毫不客气的给楚云澈泼凉水,“那个天毒教的姑娘八成连你是谁都不记得。” “再说了,万一人家嫁人了呢?” 楚云澈板着脸回绝,“与你何干?” 楚鱼见楚云澈根本听不进去的样子,叹了一口气,“罢了,我带来这个姑娘路见不平,想救我来着,也算是我半个救命恩人。总之我就请她上来,也算还个恩情。” 楚鱼气鼓鼓的起身,转身离开了屋子。 阮璃璃忽然之间,觉得后背一凉,仿佛有一道尖锐的目光牢牢的盯着她。 等她回过头四下查看的时候,却也什么都没有发现。 阮璃璃狐疑的转过头,迎面楚鱼就已经跑了下来,笑眯眯的迎上前,“姑娘,走吧。” 还没有等阮璃璃做任何回应,楚鱼就丝毫不见外的握住阮璃璃的手,把她拉了上去。 阮璃璃径直被楚鱼拉上了楼,南影跟在后面。 房门被推开,楚云澈坐在桌前,面无表情的饮茶,浑身上下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楚鱼悄悄地瞪了一眼楚云澈,拉着阮璃璃坐了下来,恰好就坐在了楚云澈的对面,“这是我哥,他平时就是这样的,很凶,你不要害怕。” 第393章 殿下您不要生气嗷 阮璃璃应了一声。 楚云澈冷冷淡淡的掀起眼帘,板着脸看了过去,目光恰恰好落在了阮璃璃的侧脸上。 只不过一眼,眼前小姑娘娇俏的小脸与久远的记忆猛然重叠! 楚云澈霎时愣在原地,错愕的睁大了眼睛,“你……” 阮璃璃闻声看过去,迎上楚云澈的视线,一时间有些迷茫,还是礼貌的开口,“小女子阮璃璃,见过公子。” 楚云澈眉头紧锁,“你,你不记得我了吗?” “啊?”阮璃璃楞了一下。 楚云澈连忙开口,“云澈哥哥?你小时候常这么叫我的。离忧谷,楚云澈?不记得了?” 阮璃璃眨了眨眼睛,恍然道,“原来是你啊,好久不见。” 小姑娘脑袋里疯狂运转着…… 我见过他?? 恩?? 这又是哪一个被师父赶走,拒之门外的小哥哥…… 完了,她不记得了。 而此时,阮璃璃蓦的感觉到二楼窗外一道冰冷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她猛地打了一个寒颤。 对面阁楼上,突然响起一声阴冷低沉的笑声,“还有个云澈哥哥?” 这丫头怎么这么能招人。 旁边陌七担忧的看着北冥渊,立马顺着北冥渊胸口安抚着他,“殿下,殿下您不要生气嗷。” 这原本就在病中,还连夜赶过来找人,不能再动怒。 对面…… 楚鱼楞了一下,“你们……认识?” 南影笑盈盈道,“早说原来是熟人。” 楚云澈皱着眉看着南影,面色不善,“这位是……” “他,他是我师兄,南影。”阮璃璃弯了弯唇角。 楚鱼了然的点了点头。 楚云澈立马挪了位置坐到了阮璃璃身边,“这么多年不见,你都长得这么大了,是不是已经到了及笄的年龄?” “已经过了。”阮璃璃被楚云澈的突然热情搞得有些不自在。 楚鱼眉毛跳了跳,漫不经心的移开目光,有意无意的说道,“哥,你看我这随便带来的,街上的阿猫阿狗……” 楚云澈脸上“啪啪”的疼,板着脸重重的咳了几声,立马打断了楚鱼的话:“喝你的茶!” 阮璃璃眉梢微扬,“怎么了?” “没事。”楚云澈还是正襟危坐的模样,一本正经,“一晃五六年不见你了,上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是这么高,抱起来特别轻。” 楚云澈说着无奈的笑了下,“就是你那个师父太凶了,见了你两三次,他就拿着戒尺赶我们走。” “这一别就是五六年。我还记得当时做游戏,要你选夫君,那么多兄弟,你说你只选我。” 阮璃璃:“?” 她年少轻狂都干了些什么? 对面…… 陌七吓了一跳,“殿下,您别生气别生气。” “殿下,乖,咱们生气不摔碗昂。” “诶诶诶,咱也不拆桌子嗷!放下那个门!!” …… 南影不合时宜的笑了,“那可能是因为你那天带了好多糖。当年她就是这么出卖色相,骗走我们师兄弟口袋里的糖和零食。” 阮璃璃:“……” 阮璃璃转头看向南影,眼神示意:禁言半个时辰。 南影心虚的摸了摸鼻梁,默默地闭嘴。 楚云澈低头轻笑了笑,“早知道,你爱吃糖,今日我便多带些来。” “不,不用,别听他胡说。”阮璃璃连忙摆手。 对面…… 陌七推开房门,气喘吁吁的开口,“殿下,小狐狸给您抓来了。” 小小被拎着命运的后颈皮,放到了北冥渊面前。 小小一进门,就被扑面而来的低气压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乖乖的坐在桌子上。 心里嘀咕着,他怎么来了? 它不过就是出门溜达一下,这位主子当真是它溜到哪里都能被抓过来。 北冥渊眉头紧锁,教育着它,“帮我个忙?” 小狐狸:“您说您说!” …… 楚鱼挑了挑眉,饶有兴致的坐在旁边嗑瓜子,“此番你来江南,可是路途遥远了。” “若是来玩的,我可以带你逛一逛江南周围,你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这一片我都极为熟悉。”楚云澈紧跟着说道。 楚鱼的场子完全被自家哥哥给占了,楚鱼眉梢微扬,自己说一句,他哥有三句。 阮璃璃摇了摇头,“不了,我近来还有些事情。” “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吗?” 阮璃璃觉得迟早是要说的,索性坦白些,“我的姐姐,怀孕三月有余,动了胎气,说是有可能一尸两命。” 楚鱼倒是没有听过这种事情,吓了一跳,慌忙坐直身子,“那现在是怎么样了?” “靠药吊着,怕是也撑不了太久。” 等到君肆给的药吃完了,不知道会怎么样。 楚云澈面色凝重了些,看向阮璃璃,“实不相瞒,我倒是知道有一个东西,可以帮助女子固元,保胎有奇效。” 阮璃璃看向楚云澈。 楚鱼眨巴下眼睛,“那你快说啊。” “冰魄。”楚云澈开口道,神色之间颇有些为难。 楚鱼顿了一下,“啊?” “当年母亲生你的时候,从山上摔了下来,父亲便是用一尾冰魄把你们母女二人救回来的。” 楚鱼愣了愣:“啊……” 阮璃璃倒是没有想到她还没有说,楚云澈就全都说出来了。 “璃璃,冰魄乃我离忧谷镇谷之宝,千年结两尾,现在只剩一尾了。”楚云澈看向阮璃璃。 阮璃璃顿了顿,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的为难,阮璃璃一下子就能够听得出来。 但是没有退路。 她沉默了片刻,“这件事事关两条人命,我不知道……” “这个,我们祖上有规矩,冰魄只能为己所用,”楚鱼有意无意的看了看阮璃璃,“要解决这个问题也容易,就看姑娘你愿不愿意了……” 阮璃璃一时间没有听懂,“愿意什么?” “为己所用,”楚鱼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若是姑娘成了我们离忧谷自己人,那姑娘的亲人朋友当然也就是自己人了。” 楚鱼牢牢地看着阮璃璃。 这不好说嘛。 赶紧嫁过来,就可以了嘛。 阮璃璃眉毛跳了跳,转头看向楚云澈。 第394章 奉子成婚没办法 楚云澈面色清肃,还是一派正人君子的模样,低头轻咳了一下,“确实……确实是这个道理。” 他说着,目光中多了些其他的情愫,看向阮璃璃,“如果姑娘你不介意,那在下倒是乐意帮你这个忙。” 对面兄妹俩如狼似虎的盯着她,似乎希望她立马表态。 阮璃璃一时语塞,张了张嘴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在她组织语言的时候,突然之间房间门被一把推开,外面的下人低声急促的喊着,“孩子!你不能进去!不能进去!” 一个奶声奶气、软软糯糯的声音突然响起,“不要拦我!放开我!” 屋子里四个人齐刷刷的转头看过去,径直看到了一个半大的小女孩,迈着自己的小短腿,啪嗒啪嗒从外面跑了进来。 一个不注意,小脚丫一下子绊倒在了门槛上! “噗通”一下! “哎呀!” 后面穷追不舍的下人都立马停了下来,担忧又焦急的看着趴在地上的小丫头。 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盯着她。 小丫头软软的小手“啪”的一下,拍在了地上,用尽了吃奶的力气,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扶着门框缓缓的站了起来。 水汪汪的大眼睛懵懵懂懂的盯着屋子里坐着的四个人。 如同黑曜石般的眼瞳带着温润水光,蝶翼般的睫毛忽闪忽闪着。 粉雕玉琢的小脸好生可爱,软萌。像是一大块棉花糖,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把她摁在怀里蹂躏。 一时间,谁也没有敢说话,楚鱼和楚云澈都惊呆了。 这是谁家的宝宝? 阮璃璃也是这么想的,这是谁家的宝宝?这么可爱。 她眼睁睁看着小丫头认真的环顾了一下四周,那水亮亮目光直接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然后,大喊了一声,“娘亲!” 这一声“娘亲”把所有人都给喊傻了。 看着小丫头迈着小短腿和欢脱的小步伐,直奔着阮璃璃就扑了过去。 阮璃璃顺势接住。 嗷,原来是我家的。 等等! 我哪里来的宝宝? “娘亲!娘亲你不要我了吗?”小丫头钻来钻去,爬到阮璃璃的身上,一把抱住她的脖子,开始哇哇大哭,“娘亲,我好想你。” 阮璃璃愣在原地。 南影的眼睛瞪得如铜铃,旁边楚云澈和楚鱼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爹爹跟我说,你不要他了,也不要我了呜呜呜……” 围观众人顿时脑补一出大戏。 咦~抛夫弃子? 小丫头一哭,所有人的心都被揪紧,阮璃璃连忙拍着她的后背,“好了好了,不哭不哭……” “你嫁人了?有孩子了?”楚云澈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阮璃璃无措的眨了眨眼睛,“不是,这个……”孩子不是我的! 就在阮璃璃想要解释的时候,小丫头趴在她的耳边,“爹爹说,你今晚完了嘤。” 阮璃璃抱着孩子,突然口风一转,抱歉的笑了笑,“这个……你看,这也挺突然的。” 南影:“……” 楚鱼深吸了一口气,显然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你这孩子,几岁了?” “她……”阮璃璃快速反应了一下,“一岁。” 楚鱼错愕,“她看着怎么也有三四岁。” 阮璃璃硬着头皮开始编,“她长得比较着急。” 楚云澈惊愕,“你刚及笄就……” 阮璃璃又硬着头皮,“奉子成婚,没,没办法,当时措施没有做好。” 南影:“??” 楚云澈:“那她父亲……” 一提到父亲,阮璃璃心里咯噔一下,慌忙抱着孩子,“我去找她父亲,不好意思打扰了,改日登门再聊。” 南影连忙跟着起身:“打扰了打扰了。” 楚云澈连连摆手,“不不不,是我打扰了。” 转眼间,屋子里只剩下了他们兄妹俩,两人面面相觑,半晌都没有从刚才巨大的信息量中回过神来。 阮璃璃抱着小丫头离开了酒楼,把她放到了地上,蹲下身,“他叫你来的?他跟过来了是吗?” 小丫头眼巴巴的看着阮璃璃,对于阮璃璃把她放到地上这个行为非常不满,伸出双手,奶声奶气的撒娇,“娘亲,要抱抱~” 她刚刚伸出手,突然被一只大掌直接拎开,朝着阮璃璃伸出手,“抱抱。” 阮璃璃耳中突然撞入那熟悉浑厚的磁音。 她心尖一颤,掀起眼帘径直迎上了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瞳。 北冥渊张开双臂,“你走的这么干净一声不吭,弃夫?” 阮璃璃眼睫微颤,突然低了低头笑了,抬眼之间尽是些掩盖不住的窃喜,“怎么找过来的?” “啧,不抱吗?”北冥渊眼神示意了一下,他的手臂还抬着,等她回抱他。 “不抱。” 阮璃璃唇角带着浅笑,移开目光,握住他一只手掌,转身拉着他走开。 小姑娘几分娇怯的数落着他,“大庭广众之下,你堂堂摄政王这样合适吗?” “抱我未婚妻有什么不合适。” 他们俩完全无视了身后的三个人。 陌七和南影对视了一眼,同时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屠狗的凶残。 南影移开了目光,看向旁边的小丫头,“来,哥哥抱!” 小狐狸扁了扁嘴,嫌弃的看了眼南影,又眼巴巴的看着被北冥渊顺走的阮璃璃。 一瞬间感觉到了浓重的被抛弃感。 小狐狸仰起头看向陌七,“陌七哥哥你说,这算不算过河拆狐狸?” 陌七:“……” 阮璃璃把北冥渊领会院子里的时候,正巧撞上斯聿。 斯聿看着北冥渊,蓦的一惊,“你……你怎么来了?” “出来游玩,恰好路过。”北冥渊漫不经心的开口。 斯聿:路过你大爷! 阮璃璃直接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敌意和杀气,阮璃璃慌忙想要说什么缓解一下氛围,“师父,那个他也是大老远的过来……” 斯聿靠在旁边,故作遗憾道,“其他的倒是没有什么,只不过这宅子,没有多余的房间了,太遗憾了。” “没事,我可以跟璃璃住一间。” “不行。”斯聿脸色发绿,立马拒绝。 第395章 来借住两天 阮璃璃为难的看看北冥渊,伸手勾了勾斯聿的衣角,尾音拖长,“师父~” 北冥渊挑眉,看向阮璃璃,“若是师尊觉得不方便,我跟璃璃商量过了,那我们住隔壁也可以,隔壁正巧是玄影教的宅子,我们两个一起,来往也方便。” “你觉得合适吗?”斯聿轻皱着眉,看向阮璃璃。 这未成婚,居然还和男人出去住,成何体统。 “我!阮璃璃扬了扬头,对上斯聿威压的眼神,气势顿时低了低,“我我,我觉得没有什么不合适的。” 斯聿咬紧牙关,点了点头,“可以,你行。” “那,那师父我走了嗷。”阮璃璃转过头,小心的看了眼斯聿的脸色。 斯聿立马扬声,“等等。” 他面无表情的走上前,“既然如此,为防止有人说闲话,为师跟你们一起去。” 阮璃璃和北冥渊眼睁睁的看着斯聿从他们身边走过,眉毛跳了下。 斯聿走了两步,停下来,转头看向他们,“愣着干嘛?走吧。” 北冥渊:“……” 隔壁宅院中,流云听到大院门被敲响,心中顿时一喜。 “流云姑娘,要不要开门?”小厮犹豫着问道。 “当然开了,还愣着干什么,一定是殿下来了。”流云一早就听说殿下来了江南,这不才马不停蹄的告知了主子。 想尽办法跟北冥渊联系上,请他来暂住。 流云一开始还担心若是北冥渊不来怎么办。 流云慌忙上前,打开院门的一瞬间,脸上的笑容突然僵硬,“师,师尊?” 斯聿站在最前面,听到流云的声音,风轻云淡的开口,“来借住两天。” 流云眉毛跳了跳,转头就看到了站在北冥渊身边的阮璃璃,她的脸色顿时黑了下去。 阮璃璃这个小贱人怎么也来了? 阮璃璃扒着北冥渊的袖子,乖乖巧巧的站在他身边。 北冥渊淡淡开口,“今晨,玄若来信说,这个宅院平日里也没有人,可以来这里暂住,师尊不放心我和璃璃在这里,可否多他一个?” 流云脸上表情极其僵硬,一时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好硬着头皮道,“既然是殿下的朋友,那便也没有什么。” 说着她百般不情愿的把他们请进来。 阮璃璃抿着唇,仰起头看了看北冥渊。 陌七从后面走上前,把一只小白兔和一只猫从怀里拎了出来,“殿下,刚刚小狐狸已经把她送回去了。这两个我揣了一路了。” 贝贝生无可恋蹬了蹬小短腿,“你特喵的别拎我耳朵!!” 宝宝看了眼它,“这算啥,你知道我后脖颈的毛是怎么没得吗?” 贝贝:“……” 北冥渊回头看了看陌七手里的小白兔和猫,“送回隔壁吧,正好它们三个一起,还能做个伴。” 陌七点了点头。转头送到了隔壁。 按照规矩,去主人家做客,总要先见见主人。 阮璃璃前脚跟着北冥渊踏进屋子,一抬眼就看到了萧潇坐在旁边。 阮璃璃倒吸了一口凉气,“你!你怎么……” 撞上阮璃璃的眼神,萧潇莫名尴尬,连忙伸手掩了掩唇,轻咳了两声,“怎么?不高兴我来?” “那倒是不会。”阮璃璃看着萧潇,“就是郡主这脚程太快了吧。” 萧潇悄悄的看了一眼斯聿,接着快速的移开目光,正襟危坐在座位上,“我就是在帝京呆的久了,就想出来转转。你说巧不巧,正好就来了这里。” 阮璃璃很敏锐的捕捉到了萧潇的小眼神,转头多看了眼斯聿。 斯聿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边两个小姑娘的眼神,只是坐着和玄若简单的攀谈了片刻,便说有事离开了。 北冥渊注意到阮璃璃的眼神,面色沉了下来,不懂声色的喝茶。 玄若相较于流云来说,整个人还是平静且淡然的。 反而表现得非常好客,并没有丝毫的不自然。 若说大气,端庄,当真无人能及玄若沉稳半分。 阮璃璃坐在旁边,安静的看着玄若的一举一动,旁边玄琊戳了戳她,笑眯眯递给她一块糕点,“我姐姐好看吧。” 阮璃璃接过来,倒是很坦率的开口,“好看,你姐姐气质好好。” “那是自然。要说我姐姐做皇后都是做得的。”玄琊眉眼弯了弯,眼底尽是崇敬。 阮璃璃一边啃着糕点,一边深思,“这气质怎么练成的?我怎么就不行。” 玄琊看了一眼阮璃璃,轻笑了下,突然朝着阮璃璃伸过手去,“首先我姐姐不会吃东西糊到嘴角。” 阮璃璃愣了下,玄琊手指指腹轻轻蹭了下小姑娘的唇角,蹭下来些糕点渣。 阮璃璃顿时有些窘迫,慌忙用帕子擦了擦唇角。 “你是你,我姐是我姐。”玄琊安抚道,“你们两个不是一个类型的女孩子。学她做什么,你这样挺好的。” 北冥渊深吸了一口气,手里的茶也喝不下去了,“啪”的一声放在了桌子上! 这一清脆的声响把所有人的思绪都拉了回来。 阮璃璃抬眼看他。 就看到某个男人脸色很绿,绿到发光。 阮璃璃轻轻眨了眨眼睛,板板正正的坐好,对上北冥渊的眼神。 仿佛在说:你看我很乖。 旁边玄琊不太长眼的伸手又递给阮璃璃一块糕点,“诶,我看大哥好像有点不太开心,是为什么呢?” 玄琊看到阮璃璃小手上的糕点渣渣。 “是不是嫌我弄脏了你的手啊?” 玄琊索性直接递到了她嘴边,“妹妹,张嘴。” 北冥渊绿着一张脸,大步流星的朝着阮璃璃走过去,一把把小姑娘拽了起来,“你还是留着自己吃吧,我喂她就好了。” 玄琊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接着北冥渊就气呼呼的把阮璃璃带走。 玄若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叫住北冥渊,就看到他们离开。 玄若轻皱了一下眉,面色不悦的看向玄琊。 玄琊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是一下子惹生气两个人,显然自己的行为不是特别妥当。 手里的点心也不知道是吃了好,还是不吃好。 第396章 给他们甩干 萧潇远远的看着,倒是不太关心这些,抿唇戳戳玄琊,“那个……你还吃吗?” 玄琊愣了愣懵懵懂懂的把手里的点心递了过去,“要不……你吃?” “好。多谢!”萧潇笑眯眯的接过来。 屋子里,北冥渊拉住阮璃璃“砰”的一声关上房门。 他几分恶劣的学着玄琊的语气,“乖,张嘴。” “你要干什么……” “张嘴,喂你。” 离忧谷两兄妹心情复杂的回到了谷中,谷中山花烂漫,入谷迎面便看到了花丛之中翩飞蝴蝶。 两人倒是见惯了这样的场景,脑袋里还是刚才的画面。 楚鱼看了看自家哥哥,“你看人家都嫁人了你还是别想了。” “她嫁人未免也太早了。”楚云澈摇了摇头。 “你这就不懂了,漂亮的女孩子都招人,一及笄怕是就有人盯着呢。” 楚云澈偏头看她,怼道,“那你怎么还嫁不出去?” 楚鱼:“都没姑娘乐意嫁你,我着什么急。” 楚云澈:“……” “不过,我看那姑娘近来有难,怕是明日后日还会来。”楚鱼漫不经心的勾了勾唇。 她说着,碰了碰楚云澈的手臂,“你到时候,倒是可以让她帮你再介绍介绍,八成有什么姑娘眼瞎就乐意嫁给你了。” 楚云澈:“……伤害我你快乐吗?” 楚鱼说得倒是没有错,据说当天,她父亲楚岸就接待两位客人,下午与圣原师尊聊了片刻,晚上据说又来了一位贵客,第二日,圣原师尊和阮璃璃一起过来了。 楚云澈有幸旁听。 楚鱼悄咪咪的跟在了哥哥身边,远远的看见斯聿清俊的模样就愣了愣。 楚鱼微微一顿,暗搓搓的戳了戳哥哥,“那位该不是阮姑娘的夫君?” “别瞎说,那位是圣原师尊,阮姑娘的师父。”楚云澈板着脸。 他对于斯聿记忆犹新,当年就是斯聿把墙头趴着的小伙伴给赶走的。 师尊的仁慈和睦,永远都只是对于自家弟子,打他们的时候可是丝毫不留情面。 楚鱼了然的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些猥琐的笑容。 楚云澈看着楚鱼的笑容,顿时愣了愣,他太了解自己这个妹妹。 这样的笑容出现在她脸上,绝对不简单。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我挺喜欢师尊的。”楚鱼笑了笑。 她嘀嘀咕咕道,“还好没有婚娶,若是娶了,我还得想办法搞离他们。” 楚云澈一惊,“你说什么?” 对于他这个妹妹,楚云澈还是了解的。 便是知道她大胆,但是也没有想到这么大胆。 “我开玩笑的。”楚鱼笑了笑,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斯聿简单的跟楚岸聊了几句,便坐下来细细商谈。 楚岸介绍了一下,“师尊,阮姑娘不必见外,这位是我的一双儿女。” “不用客气的爹爹,我们也见过阮姑娘,”楚鱼笑眯眯道,她左右看了看阮璃璃身侧,“今天……孩子没有带来玩吗?” 阮璃璃眉毛一跳。 斯聿没听明白,“孩子?” “那个,宝宝在家休息。”阮璃璃灵机一动,连忙道。 斯聿回过神来。 是,宝宝是在家休息。 楚鱼笑眯眯的点了点头,乖巧的上前给他们倒茶。 楚岸为难的叹了口气,“老夫也知道师尊和姑娘面临的处境,自然是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来求老夫。” “但是,冰魄实乃我离忧谷的镇谷之宝,若是这么轻易的给了人,难保我离忧谷地位会受损。昨日师尊还有另一位贵客来,都与老夫说了,老夫也思虑了一宿。” 另一位? 阮璃璃眉梢微扬。 另一个人是谁? 楚岸面色肃穆,“倒也不是不能给,不过,既然是给了冰魄,那我们需要以同等的东西交换。” 阮璃璃看着楚岸,“这些我来之前都想过,我们突然开口想必会给谷主造成困扰,所以谷主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离忧谷地处鸾凤祥地,在谷后玉灵山上有一个天坑深渊,名为凤渊,据说是上古凤女诞生之地。我们离忧谷族人千年使命便是看守凤渊。凤渊之中养有千年凤鱼,凤鱼之目便是凤珠。” “如若姑娘能替我们拿到凤珠,冰魄便可以给你们。” 阮璃璃消化了楚岸的话,点头答应下来。 做了好些功课才知晓,凤珠相较于冰魄,是一种难以企及的灵物。 冰魄就生长于离忧谷内,但是凤珠在凤渊之中。 深渊之底。 偏偏那底部几乎无人可达。 所以这么多年以来并没有人能够拿到凤珠。 阮璃璃坐在窗口,撑着下巴安看向窗外愣神。 月岚扶着门框走进来,秀眉紧蹙,“是你昨天给宝宝贝贝洗的澡吗?” 阮璃璃楞了一下,抬起头,“我没有啊。” 月岚了然,“我觉得也不能是你,你给他们洗,怎么能叫的这么大声。” 北司寒恰好抱着一猫一兔从外面走进来,“诶,小师父你回来了。” 阮璃璃看着他怀里两只生无可恋的小家伙,眉毛跳了一下。 宝宝朝她伸了伸爪子,可怜巴巴的看着阮璃璃,“救我……” 贝贝瞥了他一眼。 北司寒看看月岚,“是我昨天给他们洗的澡……” 说着他委屈巴巴的伸出手臂,“你看,都是它们给我挠的,嘤嘤嘤。” 月岚心里咯噔一下,坐在阮璃璃旁边,“洗澡为什么把你挠成这样?” 北司寒坐在阮璃璃对面,“你给他们洗澡他们不挠你吗?” 阮璃璃一脸懵逼摇了摇头,“不挠啊。” 北司寒傻乎乎的开口,“那……那,那你给他们甩干,他们也不挠你吗?”?? 甩干? 阮璃璃倒吸了一口凉气,看向了他怀里的小猫咪和小白兔。 宝宝对了一眼阮璃璃的目光。 “我一甩它们,它们就挠我。” 阮璃璃大惊失色,连忙伸手把宝宝和贝贝接过来,“天哪。” “它,它们挠我挠的太狠了。”北司寒可怜兮兮的吸了吸鼻子。 “它们不能甩干的,寒寒。”阮璃璃慌忙教导着他。 “我也是这么想的,”北司寒点了点头,“然后我就给它们挂了个袋子,晾在了晾衣架上,自然风干。” 阮璃璃:“??” 第397章 偷生他的孩子,还天天揍他 贝贝:“……老子不想说话。” 宝宝:“……老子也不想。” 阮璃璃表情一阵一阵的僵硬,心疼的回头看着两个小家伙。 月岚漫不经心的敲了敲桌子,叫南影进来,“南影,带寒寒回去。” “好嘞。”北司寒乖乖巧巧的站起来,回头走了几步,突然回过神来,懵懵懂懂的开口,“那个,那个我为什么要回去啊。” 南影进门,前脚刚刚拉过北司寒,后脚就听见月岚幽幽道,“一会儿记得给他洗个澡……” 月岚凉凉开口,“然后拧干!” 南影突然想歪了,瞟了一眼北司寒的要害:“?” 拧……哪里? 北司寒:“!!诶,不,不是!” 阮璃璃安抚着怀里毛茸茸的两团,“别害怕,哥哥有点傻,以后一定要记仇昂。” 阮璃璃顺着宝宝贝贝的毛,突然看到他们俩白生生的尾巴上一片暗黄色。 然后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莫名闻到一股焦味。 当晚,北司寒委屈巴巴、哭哭啼啼的躲进屋。 月岚怎么叫他都不开门,扶着门框皱着眉,“北司寒?你把门打开!” “你出来,怎么我训你有错了吗?” 北司寒:“哼!” “我数三二一,你赶紧打开门!” “我不开!你进来就是揍我!” “我!”月岚眨了眨眼睛,“我有那么凶吗?” 北司寒:“哼!” “再说了,你不该揍吗?” 北司寒:“哼!” “那你不开就算了,也别来找我。”月岚瞥了一眼门框,转身就走。 门里侧突然传来些不情不愿的声音,“诶,等等……” “你干嘛?”月岚靠在门边,听着里面哼哼唧唧的声音。 “家里的小朋友不听话,都是要讲道理,然后亲亲抱抱举高高,就懂了,你怎么也不跟我讲道理。”北司寒靠在门边,扭捏的说着。 月岚:“……” 这就是你拼命找揍的理由? 人生本来就很短暂,你还非得找捷径。 “你……”月岚说着说着就有点气息不足。 月岚扶了扶站久了有点酸的腰,低头摸了摸自己日渐隆起的小肚子,愈发的心烦意乱。 她穿着齐胸襦裙,没有束腰,平日里便也看不出来什么,宅子里除了亲近的几个人知道她怀孕了,其他人都只当她生了一场大病而已。 包括北司寒。 只有她自己知道,肚子里这个小东西有多耗她的精神。 她这辈子都没有这么虚过。 站一会儿都站不住。 北司寒等着外面的人说话,却什么都没有等到,听着月岚气息不稳抬脚离开了门口。 他敛起了些情绪,剑眉缓慢的皱紧了些,推开门的时候,外面已经空无一人。 林秋到月岚房里,看到她躺在床侧,手里把玩着阮璃璃给她带来的棋子。 林秋笑眯眯的解释道,“小少爷没甩干,也没有风干,昨晚风大,小少爷怕他们着凉,擦好后就把它们俩放到灶台边烤干的。挠他是因为它们以为小少爷要把它们炖了。” “不过我一直看着呢,小少爷很细心的,没有出什么差错……除了不小心烤黄了宝宝和贝贝的尾巴毛。” 宝宝一下子瞪圆了眼睛:“这叫没出什么差错??” 月岚略微有些诧异,慌忙撑着小桌子起身,“啊?姑姑那他为什么……” “恩……我也带过孩子,”林秋拍了拍月岚的手,“小孩子的心性来说,一般故意闯祸挨打只有两种可能,比较常见的一众是他被忽视,想引起你的注意。” “还有一种是他觉得你太闷了,有心事,想给你个出口发泄。” 月岚半靠在床上,怔愣着看了看林秋。 “你最近还是不要想太多了,安心养着比什么都强。” 月岚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沉默许久后,月岚冷不防的蹦出来一句,“北冥渊都追过来了,我看八成是瞒不了多久,他们既然都定了亲,早晚都会知道的。” “你还在想璃璃的事瞒不瞒得住,你先想想,你自己以后怎么办?”林秋看着她。 “你这孩子,以后准备怎么养,小少爷哪里如果以后有机会回宫,或者有一天他不傻了,你该怎么办。” 月岚:“……” 他要是不傻了,那她就完了…… 偷生他的孩子,还天天揍他,那真的是太刺激了。 * 隔壁宅院中,阮璃璃抱着小狐狸溜达到院子里,蹲在一个亭廊之中,给小狐狸喂肉肉。 小狐狸把走哪带哪的小狼放到一边。 阮璃璃顺着小狐狸的毛,“你要是人的话,现在能有多少岁?” 小狐狸蹲坐着,眨了眨眼睛,走到阮璃璃的身边,低头蹭了蹭她的手背。 生生舔了阮璃璃十下。 十岁了? 阮璃璃眉毛跳了跳,“那上一次,你看上去也只有两三岁的模样。” 它叹了一口气。 主要灵力不够,要不然变成人类刚出生的崽崽也是可以的。 阮璃璃抱过来旁边的小狼,小狐狸立马凑了过来,把阮璃璃放在面前的小餐盘往小狼面前推了推,“呐,你先吃。” 阮璃璃揉了揉小狐狸的脑袋,“你先照顾弟弟昂。” 小狼没吭声。 但是他显然并不喜欢弟弟这个称呼。 阮璃璃起身,朝着院子里面走过去。 小狐狸舔了舔小狼脑袋上的毛,趴在他还有些站不稳的小步伐旁边,“你乖乖吃饭,我陪你一起长大。” 大堂之中,北冥渊坐在一旁。 空气沉寂了片刻,玄若不自觉的攥紧了手里的帕子,深吸了一口气,“殿下,我得了消息,京城是不是闹得挺严重?” 北冥渊眸色暗了下,擦拭佩剑的动作放缓了些,“他们愿意闹,就闹着。” “等过了这两天,他们自己会消停。” 玄若抬手倒了点茶,心不在焉的开口,“我倒是还挺奇怪,殿下您怎么突然到了这里来。是……阮姑娘有什么事情要做吗?” 北冥渊把擦好的剑收入剑鞘,“可能是。” 玄若看着北冥渊的动作,一时间语塞。 流云站在旁边看着北冥渊的态度,整个人焦急不已。 第398章 我喜欢你 主子都已经暗示到了这个份上,为什么殿下还是不接话。 她现在倒是有点相信阮璃璃是个妖女了。 居然能把殿下蛊惑成这个样子。 流云的所有情绪都表现在脸上,咬了咬唇,怨怼的看着北冥渊。 玄若自然是看到了,她眼帘微垂,“流云,你去看看药熬好了吗。” 流云听懂了主子想要她离开,流云朝着玄若递了几个眼色,还是百般无奈的离开了。 流云离开了屋子,临走之前把房门带上。 屋子里转眼之间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孤男寡女……玄若手指收紧,咬了咬唇瓣,突然起身。 她朝着北冥渊走过去,“殿下,您血毒发作,还是应当好生休养,不宜来回奔波。” “恩。我知道。”北冥渊嗓音很淡。 玄若深吸了一口气,走到北冥渊身侧三步远的距离停下来,裙角轻晃带起了一阵迷蒙幽香,“殿下,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既然如此,那最好还是讲了。”北冥渊丝毫没有犹豫的回绝了玄若的话。 玄若措不及防被北冥渊噎住,她眼睫轻颤,一时间完全不知道该从何开口。 北冥渊握住擦好的剑,起身,“璃璃也快到吃药的时间了,我回去看看她。” 玄若看他三句不离阮璃璃,突然之间一股无名火气从心底涌了上来,“师兄!你别走。” 北冥渊抬眼看她。 这个男人的目光永远都带着强势的穿透力,仿佛能看透她到底在想什么,想说什么,做什么。 玄若咬了咬唇,“师兄,你到底是在装傻还是真傻?你难道看不出来吗?那个阮璃璃一开始进京就是有目的的。” “她接近你,接近皇室的想法都不干净,你真的看不出来吗?” “玄若!”北冥渊嗓音重了些。 “师兄!”玄若既然撕破了这一层窗户纸,就没有回头的打算,她受够了,受够了北冥渊对于这一些都没有任何反应的态度。 “她只是把你当做她手里的刀,只是想要利用你的权利来达到她的目的,现在时机不到,等到将来利用完你,等到你血毒发作身亡,她还是会毫不犹豫的一脚踢开你。” 而此时,阮璃璃正好走到了房门之外,欢脱的小脚步缓慢的停了下来,屋子里的声音隔着门板传入耳中。 阮璃璃咬了咬唇,轻轻吸了一口气,扶着门框。 她眼底的光芒一点一点暗了下去。 “你看到了吗?她身边有斯聿,身边有无数的人陪他,离开了你还有多少个男人可以嫁。” “但是你,你为什么就是看不清呢?阮璃璃是谁你真的不知道吗?她接近小皇帝的目的是什么你不知道吗?” “玄若,够了!”北冥渊突然打断了玄若的话,牢牢地看着她的眼睛,“我确实不知道,现在不知道,以后也不想知道。” 北冥渊嗓音低沉,目光凌冽,用着前所未有的陌生语气,冷然道,“我不喜欢别人在我面前议论她的是是非非。更不希望我是从别人的嘴里了解她。”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玄若站在原地有片刻的恍惚,一股浓重的酸涩和委屈从心底里涌了上来。 她蓦的就红了眼眶。 玄若一直不屑于哭这种行为,这是极度懦弱的表现,哭不能用来解决问题,只能彰显自己的无能。 她自懂事以来就从来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却偏偏这个时候,控制不住想哭。 “师兄你是知道的对吗?你也知道其实我一直都在暗示你是吗?” 她所有的小心翼翼,他都看在眼里。 却从来都不放在心上。 他放在心上的,永远都是那个人。 他无视她忽视她。 “师兄,我在你眼里是不是很不堪?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只相信她,你跟她认识多久,我到底算什么?”玄若眼眶越来越红,一步一步朝着他走过去。 或许从来都没有人见过玄若这个样子。 “既然我要娶她,那相信她很难吗?”北冥渊眉头紧锁,眼底多了几分愠怒和不解。 阮璃璃手指轻轻扶上门框,秀眉轻蹙,心底五味杂陈。 “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今天就到这。”北冥渊转身,大步流星朝着门外走去。 玄若心口一震,一步上前,突然伸手从背后抱住了男人的腰。 “师兄,我喜欢你。我喜欢你七年了,你把我从匪营里救出来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 “你说你不喜欢愚钝的女孩子。我就努力学聪明。” “你说你不喜欢娇气的女孩子,我就学会了端庄知礼、处变不惊。” “是我还不够优秀吗?” 阮璃璃眼睫轻颤了下,心底突然像是被压了一块巨石,胸口闷闷的。 北冥渊剑眉拧紧,玄若抱得紧,拼命不想要松手。 男人的脸色缓慢的沉了下来。接着玄若手臂一疼,措不及防的被男人甩开,一下子跌撞在旁边的桌案上。 “玄若,我们不可能,自重。” 玄若身上生疼,到底还是比不上心底的疼痛。 有什么是比让自己心上人亲口说出“自重”两个字更为难受的。 玄若最强的就是她的自尊心啊。 她放下了所有的自尊,所有一切争取和挽留,在他眼里,都是不自重。 心痛当真是窒息般的煎熬。 阮璃璃还没有回过神来之际,突然身边响起流云的声音,“你怎么在这里?” 阮璃璃吓了一跳,突然脚下一个不稳,生生把本来就没有关紧的房门撞开。 她扶着门框,踉跄一步站稳脚跟,抬眼径直对上了北冥渊阴沉的眸子! 屋子里一片狼藉。 玄若跌倒在地,桌案被撞倒,桌子上的茶盏掉到地上,碎片四分五裂。 流云看着玄若的样子,突然一慌,“主子?” “怎么了这是。”流云慌慌张张的跑上前,连忙把玄若从地上扶了起来。 北冥渊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阮璃璃。 他只停顿了几秒,便上前伸手把还愣着的阮璃璃拽走。 阮璃璃心口一滞,被他一路拉着,北冥渊周身的气压很低,路上的下人见到纷纷心惊胆战的避开。 第399章 我是狼! 他的掌心灼热,温度有些不正常,像是要把她的手融化。 阮璃璃想起来他血毒发作。 这个时候情绪不宜太过剧烈。 北冥渊一路都没有说话。 阮璃璃微微抿了抿唇,开口试图打破沉默,“那个,我,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我就是恰好路过。” 北冥渊没有看她。 阮璃璃心里七上八下,像是被他周身的气场影响到了心情。 想到玄若的话,阮璃璃低了低头,半晌冷不防道,“你真的相信我吗?” 北冥渊没有说话。 阮璃璃觉得逃避确实不能解决问题。 她试探着开口,“那如果有一天,我辜负了……” 阮璃璃的话还没有说出来,突然男人停下脚步,回身低头吻住她。 小姑娘霎时愣住。 他们还在庭院长廊里,四周意外的没有了一个人。 阮璃璃轻轻皱了一下眉,心底无比复杂,伸手一点点环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迎上他凶猛的攻势。 * 流云把玄若扶起来,担忧的看着玄若手臂上被撞出来的淤青,“主子,这到底是怎么了?” 玄若目光没有焦点,静静地愣着神,手指缓慢的收紧,指甲紧紧的扣在手心里。 手指骨节都因为过分用力隐隐泛着白。 玄若眼眶里氤氲着迷蒙的泪光,迟迟没有掉下来,在烛火之中分外的明亮。 连带着眼底那一抹痛色和狠绝都明亮万分。 流云守在玄若身边,“主子,您没事吧,是不是刚才阮璃璃她欺负您了?” 玄若深吸了一口气,坐直身子,方才的颓然和失落一点点隐去。 她始终没有回答流云的话,只是目光一点点阴狠了下来,语气阴凉无比,“殿下的血毒快到巅峰了吧。” 流云看着玄若的样子,一时间心疼万分。 “是……是快到了。”流云连忙应着。 “好。”玄若眸底散出了些危险气息,“师父给的药,过两日就一起用了吧。” “都,都用吗?”流云一时间有些心惊。 她还从来没有见过主子这么狠的样子,以往玄若不论如何都是落落大方,端庄大度的样子。 “恩。”玄若冷冷的应着,眼底流光四溢。 玄若觉得自己极为可笑,自己唯一一次低声下气、卑微万分的表明心意,却换来这样的结果。 她高傲了半生,所有的委曲求全都给了他,却换来了这样的结果。 玄若咬紧了唇瓣,攥紧的拳头轻抖了下。 * 院子里,正在照顾着“弟弟”吃饭的小狐狸趴了一会儿,水汪汪的大眼睛环顾了四周,却发现完全没有了阮璃璃的气息。 小狐狸这会儿才发现有些不对劲,她慌忙抬头,四下看了看。 “娘亲去哪里了。” 小狐狸一边找阮璃璃,一边嘀嘀咕咕的说着。 旁边的小雪狼冷漠的掀起眼帘看了眼那边溜达的小狐狸。 小狐狸找了找,回头走到了小狼身边,蹭了蹭它,“我先找娘亲了哦,很快就回来,你乖乖的就在这里哪里也别去,千万别走丢了。” 小狼只给了小狐狸一个冷淡的眼神。 小狐狸就笑眯眯的去找阮璃璃。 很快,小狼就吃掉了餐盘里面大半的肉,它吃到最后两块,磨动的尖利牙齿顿了顿。 清冷孤傲的神情之中带出些其他的情绪。 ……那只蠢狐狸还没有吃东西。 小狼想着,凉薄的眼神缓慢的扫视了一圈四周,留下了两块肉,慢悠悠的靠在旁边,等着那只蠢蠢的小狐狸回来。 它觉得自己如果乱跑,倒不是它走丢了回不来。 主要是那只小狐狸,绝对会因为找它迷路。 事实证明,它想多了。 小狐狸还没来得及回来就已经迷路了…… 小狐狸站在院子里迷惑的眨巴眨巴眼睛,“这是哪里呀……” “我刚刚是不是走过这里呀……” “我该从哪里走呀……” 小狐狸蹲在原地,动了动自己的小耳朵,“要不,要不,我还是回去吧。” 小狐狸闷闷的转身。 一回头,它接着愣住,懵懵的看着四周,“哎呀,我刚才从哪个方向来的嘞?” 小狼趴在原地,安静的闭目养神,等小狐狸回来,突然之间,一股陌生而凶恶的气息从四周飘散而来。 狼的嗅觉非常敏锐,不过巴掌大小的小狼忽然睁开眼睛,凌厉的双眸快速环顾四周。 径直看到了一个足有它好几倍庞大的狼狗从对面走来。 嘴里留着口水,牢牢的看着小狼面前的餐盘。 小狼猛地起身,警惕的看着对面的狼狗,眼神中无声的带了些杀气。 狼狗这会儿才看到这边居然还有一只小家伙,它轻蔑的笑了笑,放肆而嚣张的朝着小狼走了过去。 这点肉倒是还不够塞牙缝的,但是有总比没有强。 小狼看着狼狗走了过来,先是冲着餐盘过去。 小狼一下子跳到了他面前,眼神凶恶,张嘴本能的低吼,然而声音出口就是,“嘤呜呜呜……” “……” 软软糯糯又奶声奶气的声音着实让狼狗一惊,狗躯一震,眉毛诡异的挑了一下。 “狗东西,断奶了吗?”狼狗嘲讽的叫了几声。 小狼眼神沉了些,“我是狼!” “哟,狼?爪子还没我尖,就敢做梦?”狼狗一爪子猛地把小狼拍到了地上,凶狠的踩着它,嘲笑道,“再叫一声我听听?不是狼吗?” 小狼被它牢牢的踩在地上,大受打击,自我怀疑的看着自己软软的爪子。 连狼爪都没有长出来,眼底带过些失落和挫败。 “信不信老子踩死你,就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狼狗尖利的爪子卡在它的喉咙口,没有丝毫怜惜的捻了捻它的胸口。 仿佛骨头都要被踩断的剧痛感充斥着它所有的感官。 “再叫啊!刚才不挺厉害的吗?”狼狗松开爪子,重重的把它打到了旁边的庭廊柱子上。 “咚”的一声闷响。 小狼的后脑勺一下子撞在柱子上,浑身上下一阵猛烈的疼痛,像是要把它拆散开。 突然之间,像是有一股电流从尾椎猛然流窜而上,电光火石之间大脑一片空白。 第400章 你好点了吗?小狗狗 脑海中快速闪过狼王之巅,剑魂凝结,万古神山封为剑皇种种画面。 它…… 它好像叫云绝。 它痛苦的皱紧眉头,狼狗冷笑着走过来,“小杂种,装什么死!” 它说着,突然尖利的爪子凶猛的拍了过来。 还没等它碰到小狼,突然之间眼前光影一闪,一个雪白的毛团猛地放大,一口狠狠地咬住狼狗的爪子! 狼狗惨叫一声,猛地甩了一下。 他尖利的爪子上满布鲜血! 小狐狸趁势松嘴,稳稳的落在地上,冲着他低吼着。 狼狗瞪大了眼睛,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小狐狸一爪子拍上去直接划花了狼狗的脸。 一道道长长的血痕显露出来。 狐狸毕竟是食肉动物,灵敏而且攻击性强。 斯聿正巧从旁边走过来,远远的看到了小狐狸,还有小狐狸面前的狼狗,斯聿不由得皱紧了眉,“小小?” 狼狗听见陌生的人声,立马掉头跑开。 小狐狸趁势追了两步,“来啊!我怕你!我今天不打得你亲妈都不认识,我就是不姓小!” 斯聿看着小狐狸张牙舞爪的样子,余光看到小狐狸身后的小狼瘫倒在地上,身上有些鲜血。 “这是怎么回事?”斯聿皱紧眉头,三两步走上前, 小狐狸回过神来,转身慌慌张张的跳到了小狼身边,“你醒醒,你醒醒啊!” “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小狐狸小心翼翼的伸了伸爪子,轻轻碰了碰小狼的脸颊。 却也不敢大动作的碰它。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跑出去的。”小狐狸看着它的样子,几乎以为它是死了,几番自责之下,哭了出来。 “对不起,我不应该留下你一个狗狗在这里的,呜呜呜……我错了,你睁开眼睛好不好。” “……” 斯聿蹲下身,眉头拧紧。 接着就看到毛茸茸的小狐狸扬起小脸,哭的眼泪汪汪,说着斯聿听不懂的狐言狐语,“他死了,他死了怎么办,呜呜呜……” 小狼沙哑着嗓子,闷哼了一声。 小狐狸一个机灵的回过神来,慌忙低下头,在它身边转了转去,哭哭啼啼的吸了吸小鼻子,“没,没死吗?” 小狼:“……” 斯聿俯身把小狼从地上抱了起来,“我记得北冥渊那里有药箱,送去给它包扎一下。” 小狐狸仰着脖子,紧张兮兮的看着斯聿手里的小狼,三两步跟着斯聿跑过去。 然而,推开房门的一瞬间,斯聿一抬眸径直看到旁边软椅上,阮璃璃被男人摁着腰,坐在他的腿上。 房门“吱呀”一声。 阮璃璃猛然回过神来,吓了一跳,“腾”的一下子从他身上跳下来,“师父?” 北冥渊也没有拦她,相比之下他就显得放肆的多,衣衫松散,漫不经心的坐在前面看着门口的斯聿。 斯聿神色冷沉下来,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一般,伸手把掌心的小狼递到了阮璃璃手里,“它受伤了。你照顾一下。” 阮璃璃把小狼接过来,心跳还是扑通扑通的。 小狐狸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的不对劲,眼神只盯着某只小狼,跟着阮璃璃去了里屋。 斯聿看着阮璃璃的动作,半晌突然轻笑了一声,有意无意的开口,“璃璃,如果我没有记错,这是他的房间。” 阮璃璃正熟门熟路的从橱柜里拿出来药箱。 不远处传来斯聿的声音,“你好像很熟悉他这里的东西。” 阮璃璃一僵。 完了…… 看来自己偷偷翻窗,私会情人的事是瞒不住了。 阮璃璃佯装淡定,“师父,我只是对这个药箱熟悉。” 斯聿扯了扯唇角,看向北冥渊,“如果我没有记错,你才来两三天。” “也就这么短的时间,你们做了什么,都需要上药了?” 北冥渊轻咳了一声,掩饰了一下,“师尊想多了。” “是吗?”斯聿点了点头,似乎也没有心情多问。 阮璃璃小脸唰的一下通红。 万幸她是背对着斯聿,斯聿根本看不到她的样子。 阮璃璃很认真的在给手底下的小狼清理伤口包扎。 小狼轻轻睁了睁眼睛,一双锐利的眸子缓慢的扫视着面前的小姑娘。 有些破碎的画面在脑袋中闪过。 不过转瞬即逝,再想要仔细去想的时候,已经想不起来了。 小狐狸乖乖的伸着脖子,看着阮璃璃的动作和她手底下的小狼。 阮璃璃的动作很利索,很快给他包扎好,还打了一个可爱的蝴蝶结,抱到了旁边的软垫上,顺便给它搭了个小窝。 小狐狸扒拉着小窝,摇着尾巴小心翼翼的看着它。 “小狗狗,你好点了吗?” 小狼眉毛动了动,它仿佛看到了刚才那只凶恶的狼狗叫喊他“小杂种”“狗东西”。 它突然之间睁开眼睛,一瞬间目露凶光。 小狐狸吓了一跳,恍惚间有一种他会扑上来咬死它的错觉。 小狼对上小狐狸水润润的眸子,才回过神来。 它无奈纠正,“是狼。” 它的声音太轻,小狐狸完全没有听见, 小狐狸暗搓搓的缩了缩脖子,怯生生的问着,“你好点了吗?小狗狗。” 狼:“……汪。” …… 清晨天刚蒙蒙亮,飞鸟停在树梢枝丫,轻叫着,树枝上一层细细的薄霜,飞鸟起落之间,掉下来一片薄霜。 草地上一片银白。 斯聿早早便起来,披了一件披风走到了阮璃璃的房门口。 伸手敲了敲阮璃璃的门,“璃璃,我们该走了。” 斯聿站在门口,等了等,没有等到回应。半晌,一阵深秋寒风吹过,斯聿被冷风吹得清醒了些。 他皱了下眉,再次敲了敲门,“璃璃?” 如是三番,房中始终没有动静,斯聿心底一慌,连忙推开房门。 此时屋子中俨然空空荡荡,没有一点温暖之气。 连屋子中的炉火都早早的熄灭了。 斯聿环顾四周。 周围东西都叠的整齐万分,显然那丫头是早有预谋。 斯聿在原地站了片刻,瞬间回过神来,二话不说的转身跑了出去。 死丫头,居然想独自去冒险。 院子里的下人倒是第一次见到斯聿这么着急,衣袖扬起,萧潇头一会儿早起,正想好了借口准备上午去找斯聿。 结果刚一出门就看到斯聿从她的房前经过。 第401章 翅膀硬了是吗? 萧潇慌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还没有来得及高兴上前。 斯聿就从她的房间门口匆匆忙忙的经过离开。 萧潇刚刚抬起的脚步还没有来的及落下去,斯聿就离开了她的视线。 而此时,阮璃璃手里握着佩剑,走到了凤渊洞口,站在深渊之上,她踮了踮脚尖,探头探脑的看了看深渊里面的情形。 入眼便是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清。 耳边甚至还有深渊之中呼啸而过的诡秘风声。 阮璃璃咬了咬唇,四下看看,弯身拿过地上的藤蔓,走到一旁粗壮的古树边,把藤蔓的一端系在树干上。 随后把余下的一把扔到了一边。 阮璃璃走上前,洞口深不见底,阮璃璃站在洞边,握着结实的藤蔓。垂眸看了下去。 阮璃璃站在深渊边缘,战战兢兢的深吸了几口气。 没事的! 我可以的! 冲鸭!! 小姑娘屏住呼吸,一跃而起,纵身跳入了凤渊之中! 少女腰间平安扣在清晨日光之下滑出一道暖绒光色,在眼底一闪而过。 她月白色长裙在冷风中猎猎作响,日光在她身上,犹如生长了绝色羽翼的精灵,出没于山林之间。 就在她跳下去的一瞬间,突然身后响起一道急促的呼喊,“璃璃!” 阮璃璃正处于急速下落,听见声音心里咯噔一下,手臂上缠绕的藤蔓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抽离。 她听到耳边风声混合着些许诡异的叫声,抬眸之际,却看到了那个清绝的身影裹挟着凌冽寒气,没有丝毫的犹豫,径直陪她一起跳了下来。 入骨般熟悉的安稳气息笼罩而来,斯聿伸手拉住她的手,一个旋身将小姑娘裹入怀中。 像是脱离了保护的雏鹰被揽入一个雄鹰的庇护中。 周身温暖的气息汹涌而来,阮璃璃微微一怔,愣愣的看着他。 师父怎么来了? 不过片刻之后,被拉拽到底的藤蔓猛然扯他们两个,凤渊洞口的古树被扯得猛地摇晃了一下,大片大片的落叶飞旋而下。 阮璃璃被斯聿揽在怀里,她颇有些不适应,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斯聿眉头拧紧,语气不自觉的严厉,“谁许你擅自行动?” 阮璃璃不知道该说什么,低头看了看他们现在的处境。 下面不知道还有多少米,才能到底。 两个人不上不下的被吊在半空石壁上,阮璃璃颇有些为难,“师父,那不是拖不了了吗?我早点拿到,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凤渊多少年没有人下去过了,又有几个下去了能上来的?这么凶险,你一个人行动?你翅膀硬了是吗?” “我有数的。”阮璃璃握了握手臂上缠绕到底的藤蔓,“那我一个行动也是凶险,两个人行动也是凶险,又不会因为来的人多了它就不凶险了,那为什么不我一个人来?” 斯聿一时语塞。 这丫头就是歪理一大堆。 “要是我不来你准备一个人吊在这?” “那我……”阮璃璃握着藤蔓,说到一半突然停下来,感觉到手掌心的藤蔓吃力又费劲的拉扯着他们,阮璃璃莫名的心口一悸。 这根藤蔓拉着她一个人没有问题。 然而……现在多了一个斯聿。 阮璃璃心里咯噔一下。 她刚刚想到这一点,突然藤蔓猛地下坠了一段距离。 斯聿明显也反应过来,心里暗道不好。 下一瞬,上面所有的依附力逐渐消失,“啪嗒”一声脆响,两个人猛然掉了下去。 一个石子被快速抽离的藤蔓蹭到,跌跌撞撞掉进深渊! 一股遥远而深澈的空洞与回音响彻在洞口,令人心惊! 阮璃璃突然抽出腰间匕首,一下子刺入旁边石壁泥土中! 匕首划擦石壁爆出噼里啪啦的火花声响。 阮璃璃用了几分力,手指不小心猛地擦过石壁,划出几道血痕。 眼见着根本刹不住,斯聿一把抓过她被划破的手,一个旋身叩住她的后脑摁在胸口。 突然“砰”的一声,灰尘伴随着剧烈的震荡飞扬而起! 阮璃璃头脑一阵晕眩,却完全没有想象中的疼痛。 她楞了一下,慌忙爬起来,一眼就看到了自己身下斯聿苍白的脸色。 斯聿白皙如玉的手指从她的后脑滑落下来,眉头紧锁,气若游丝。 “师父?师父!”阮璃璃吓了一跳,跪坐在旁边二话不说把斯聿扶起来,握住他的手腕试脉。 斯聿挥开她的手,声音嘶哑,“我没事。” 话音刚落,斯聿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刚才剧烈的震荡伤到了内里。 阮璃璃扶着斯聿环顾四周。 这会儿才发现他们四周几乎是一片漆黑,头顶先前偌大的洞口,只剩下了一点点细微的光亮。 而他们周围细微的幽幽蓝光,全部都是从下面的冰湖之中散发而出。 阮璃璃低了低头,看到了石台下面。 湖面上尽是蓝盈盈的光点,跳跃而翻涌着。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隐隐可以看到些涌动的暗流,宛若凶猛的生命,瞬间的腾起便可以将他们吞噬销毁。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四周一片寒厉。 “师父,其实你不用……”饶是现在,阮璃璃也没有想到,刚才斯聿会那样义无反顾,想也不想的跟着她跳下来。 斯聿皱了皱眉,清润的眸底染上了冰湖上的蓝光,唇角还带着刚刚吐出来的鲜血,口腔中一阵腥甜。 “闭嘴!有我在一天,你就别想一个人冒险。” 斯聿直接打断了阮璃璃的话。 阮璃璃跪坐在他身边,看着他一时间心底万分的难受。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可以明确一点,就是她永远不可能给他回应。 永远给不了他想要的东西。 阮璃璃低了低头,“对不起。” “你对不起什么?”斯聿看她,目光有些严肃冰冷,“你什么都没有做错,错在我。怎么选择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斯聿眉头紧锁,看着她心事重重的样子,像是极其不甘心,却又不得不让她放下心里的压力,“你就当我是你的父亲,有必要这么介意吗?” 阮璃璃秀眉拧紧,突然身后一阵冷风刮过! 第402章 你们家宝宝挺可爱的 深渊底部冰湖之中,一股诡秘的水浪猛然翻卷而上,剧烈的寒风裹挟着凶猛的戾气欺压而来。 像是刚才从山洞之上掉落的石块惊醒了冰湖之中的东西,激起了层层怒气! 阮璃璃回头看过去,迎面对上了一双泛着绿光的眼睛。 她迅速拉住斯聿旋身躲开,手臂袖箭弹出,猛然的刺向它的眼睛。 眼睛是大多数生物的软肋。 幽绿色的血飞溅而出,它哀嚎了一声,尾巴猛地打到了冰湖面,溅起大片水花。 阮璃璃靠在身后的墙壁上,意外之中碰到了机关。 突然“吱呀”一声,石壁裂开一道缝,随后沉重而喑哑的声音响彻在整个深渊底部! 阮璃璃看着机关暗道,又是一片漆黑。 她慌忙扶了扶斯聿,把他往里面带,而后冰湖之中的东西突然嘶吼了一声,接二连三的冲了过来。 像是陌生人闯入了他们的领地,争先恐后的上前进攻,阻止他们进去。 洞内的蝙蝠振着翅膀,呼啦啦的飞了出来。 斯聿一把推开阮璃璃,踉跄着起身,声音中没有太多的情绪,“别管我,尽快拿到凤珠,我在这里挡着,等你回来。” 阮璃璃被推到一旁,目光中带了些担忧。 却也还是没有敢太多的犹豫,浪费时间,点燃火折子,快步朝着洞内走去。 小姑娘的身影很快的消失在山洞之中。 他到底重伤之后支撑不了太久,一道利光打过来,斯聿单膝跪在地上,闷哼一声。 素来温和的眉眼中多了几分痛苦和迷蒙。 斯聿下意识的看向大开的山洞机关,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阮璃璃留给他的也只剩下些影影绰绰的光线,和模糊而不真实的画面。 我愿为风,以永生相护,替你拂去头顶阴霾,卷走前路尘埃。 阮璃璃躲过接二连三的暗道机关,周围的机关设计古老,便是近些年从未见过的。 隐隐能闻到些铁锈的气息。 整个山洞之中弥漫着诡秘的毒气,是先前修建的主人,为了封印什么东西,或者保存什么而设置的毒障。 四周全部都是堆在一旁的骸骨,白森森的看着渗人。 阮璃璃有些不安的用手指轻掩住鼻尖,尽管她知道于事无补。 也不清楚她的体质可不可以挡掉这些毒。 但是若要真的对她起作用的话,怕是她刚刚进来走不了几步就能和这堆白骨一样的下场。 整个机关暗道极深,她走了小半个时辰,面前才猛然间开阔起来。 阮璃璃手里的火折子微微跳动着,惊起了一片一片的蝙蝠,四散而去。 阮璃璃伸手挡了下,待到蝙蝠飞走的时候,她看着眼前的光景倒吸了一口凉气。 与方才外面冰湖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她的脚下是一片烈焰火海,便是站在足有十丈高的地方,她还是能感觉到底下传来的热气。 像是要把她烤化一样。 四周的岩石都带着些明黄的灼烧感。 阮璃璃屏住气息,突然脚边石台边腾起一团火苗,像是有生命一般朝着她窜了过去。 阮璃璃后撤几步躲开,却看到一个接着一个的小火苗跳跃而起,窜上来看她。 像是许久没有见过客人的小动物,好奇却又警惕万分。 突然一个小火苗跳上来,在她手中的火折子周围转了一圈,猛地打灭了火折子。 阮璃璃慌忙松手,这才没有被烧到手指。 火苗爆裂的声响活生生像是一个一个的小东西在叽叽喳喳的说话,阮璃璃每每做一个动作,他们就能兴奋好一会儿。 阮璃璃慢慢的觉得现在的场景格外的诡异。 突然底下的火海翻滚了一下,像是一声呼唤,接着一个个小火苗叽叽喳喳的窜了下去。 阮璃璃周身灼烧的感觉淡了些。 “这是什么鬼地方?” 她屏住呼吸,走到了石台边,伸了伸脖子看向了脚下不远处的火海。 “有鱼吗?” 阮璃璃难以想象,若说冰湖中有鱼她还信,这火海中有鱼怕也是烤鱼。 就在她低头的一瞬间,突然孤鸟叫声猛然回荡在头顶,尖利的眼睛看到闯进来的小姑娘猛地朝她俯冲下去。 阮璃璃听到声音,反应迅速的躲开飞鸟攻击,扑了空的飞鸟突然被激怒,宣战般的叫着,怕打着翅膀,扑了过去! 阮璃璃秀眉轻蹙,伸手拆下来束发的丝带,少女及腰的长发犹如瀑布散落下来。 飞鸟攻击而来的下一瞬,她蓦的避开,扬起手上丝带精准的缠绕住它的一只脚。 它惊愕又愤怒的惊叫了一声,转身怒气冲冲的朝着阮璃璃飞了过去。 阮璃璃蓦的轻笑了一声,动作极快,三两个回合,某只鸟便被五花大绑的吊在了阮璃璃的手中。 飞鸟委屈又生气的鸣叫了几声。 阮璃璃蹲下身,几分逗弄的看着它,“起来啊,起来走两步?刚才不还挺凶吗?” 谁料它瞪了阮璃璃一眼,躺在地上装死。 阮璃璃眉毛跳了跳。 四周小火苗在外面跳来跳去,爆裂声此起彼伏,叽叽喳喳的吵得不行。 阮璃璃猛地觉得头顶一凉。 一抬头,忽然之间看到一只比手底下这只大了百倍的飞鸟,正拍打着翅膀,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它单单是翅膀就比阮璃璃家屋顶要大。 仿佛一翅膀拍下来就能把她拍扁。 金黄的翅膀在火焰之中隐隐泛红,美的惊心动魄。 阮璃璃看着自己手底下的小鸟儿眼睛一亮,叫了一声。 小姑娘表面稳如老狗,内心慌得一批,突然泛怂。 “emmmm……这是你们家宝贝吗?” 阮璃璃笑眯眯的看着它,手上麻溜的给小宝宝解开束缚,“我,我,我就是觉得你们家宝宝挺可爱的。” “我没有想要遛它,真的。” 鸟宝宝:……刚才是谁让我走两步? 阮璃璃把它松开,它拍打了几下翅膀,朝着阮璃璃“呸”了一下,转身飞到了娘亲身边。 阮璃璃手里还拿着自己束发用的丝带,仰着头看着它。 雌鸟危险的眯了眯眸子,突然之间朝着阮璃璃扑了过来,阮璃璃倒吸了一口凉气,慌忙后撤想要躲进身后的洞口,接着就被雌鸟咬住裙带,一下子把她提了出来。 第403章 遛他们神鸟 雌鸟身形庞大,阮璃璃在它面前就显得娇小无比,尖利的嘴两口就可以把阮璃璃整个吞下。 阮璃璃突然身子悬空,而身下就是烈火深渊。 只要它一松嘴,阮璃璃掉进去便是万劫不复,粉身碎骨! 阮璃璃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目光一凝,雌鸟微微一怔,像是反应过来阮璃璃要做什么,突然张开嘴想要把她丢下去,却还是慢了一步。 阮璃璃手里的丝带极其迅速的在雌鸟尖利的嘴巴上绕了一个八字,快速打了一个死结! 丝带另一端,牢牢的握在手里。 她整个人被丢下去的一瞬间,死死的拽住丝带,雌鸟嘴巴张不开,身子被阮璃璃拽的猛然下坠了一下。 它快速拍打着翅膀,飞起来,拼命地想要把嘴上的束缚弄掉! 阮璃璃攥紧丝带,惊魂未定的看了一眼脚下,接着趁势借力狠狠的拽了一下手上的丝带,雌鸟惊愕的睁大眼睛,身子下落,而那个小姑娘犹如荡秋千一般,一跃而起! 直接翻到了它的脊背上! 阮璃璃趴在雌鸟柔软的羽毛中,双手抓住它的羽毛,小心脏噗通着跳了几下,接着复归平静。 雌鸟拼命地想要把她甩下来,而它后背上的小姑娘像是掌握了什么技巧,拉扯住绑住它嘴巴的丝带,如同骑马一样,操控着它的飞行速度和方向。 底下的小火苗突然激动,一个个新奇的跳起来,瞅着上面突然开始遛他们神鸟的小姑娘。 熔凰是凤渊守护之神,千万年以来从未有人能够活着踏出它的领地。 她居然遛它? 那少女一袭白裙,长发披散在身后,飞旋于烈焰上空像是一朵绝美的花,美的危险而窒息。 阮璃璃低了低头,趴在熔凰的身上,“你知不知道凤鱼在哪?你带我过去我就放过你好不好?” “我得拿到凤珠去换两条人命。” 熔凰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心里想着,“拿凤珠,你是什么东西,就敢拿凤珠!做梦!” 阮璃璃见它凶狠的眼神皱着眉,扯了扯手中的丝带,“那我不介意再遛你一会儿。” 熔凰:“……” 谁家的小姑娘,年纪轻轻这么暗黑! 俗话说得好,好鸟不吃眼前亏,识时务者为好鸟。 好鸟·熔凰铁青着一张脸,转头暗搓搓的飞到了一旁的石壁上,用尖利的嘴巴戳了一个开关。 阮璃璃看着它的动作,不自觉的弯了弯眼睛,眼睛弯弯如同月牙。 接着旁边一处石壁上突然出现了一道门,熔凰俯身飞了进去。 阮璃璃听着耳边一阵呼啸的风声,把她的长发吹起来,肆意飞扬在空中。 小姑娘闭了闭眼睛,趴在它柔软又漂亮的羽毛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熔凰的速度慢了下来,缓慢的收起翅膀,阮璃璃抬起头的时候,恍然间发现她落在一片繁花盛开的草地上。 四周尽是清冷明光。 熔凰抖了抖羽毛,似乎想让某个赖在它身上的小姑娘下来。 阮璃璃努了努嘴,手里自然还没有放开丝带,四下看了看,这方寸之地与凤渊之外的山林一样,像是一片世外桃源,繁花锦簇,枝繁叶茂,湖泊清澈,月光如水。 阮璃璃顿了一下。 等等……山洞里哪里有月光? 阮璃璃抬起头,这会儿才看到头顶光芒落下的位置,一颗明珠悬浮在半空中。 熔凰猛地拍打了一下翅膀,像是不满。 “说好的放过我呢?” 阮璃璃眨巴眨巴眼睛,很快明白了它的意思,伸手指了指上面,“那个是凤珠吗?不是凤鱼之目吗?怎么在上面?” 熔凰:“……” 阮璃璃又低头看了看下面的湖泊。 几尾小鱼悄咪咪的摆动着尾巴,好奇的看过来,对上阮璃璃的目光,偏偏还认生的躲开。 阮璃璃从熔凰的后背上跳下来,伸手拽着丝带,“你低低头好不好?我够不着你,也解不开。” 熔凰百般无奈的在阮璃璃面前低下了高贵的头颅。 老子几千年没有低过头! 阮璃璃看着它,不自觉的弯了弯唇角,伸手把自己打的结解开。 熔凰安静的等着阮璃璃给它解开。 却不成想,面前的小姑娘解开结之后,还恶劣的摸了摸它的脑袋,“好了。” 活生生像是主人摸宠物狗。 熔凰嘴巴得了自由,突然朝着阮璃璃鸣叫怒吼了起来。 阮璃璃是听不懂。 但是她感觉得到,它八成是骂出了几辈子的脏话,顺便贴心的问候她的亲人。 随后熔凰骂着骂着就眼泪汪汪的委屈哭了,鸣叫的声音也嘶哑了起来。 这么多年了,真没受过这样的气呜呜呜…… 阮璃璃一看它哭了,蓦的愣了下,围着它转了转,“诶,你怎么了?你别哭啊,哎呀,你刚刚要把我丢进火海的时候我也没哭嘛,你先告诉我凤珠是哪个,上面那个还是下面这群鱼的眼睛。” 湖泊里的小鱼儿像是听懂了一般,腾的一下子钻进了水里。 像是骂着不够解气,熔凰猛地抬起自己的翅膀,毫不留情的朝着阮璃璃拍了过去! 一阵猛烈的风呼啸而来,阮璃璃倒吸了一口凉气,猛然后退了几步。 接着风力过大,她一下子跌坐在花丛之中。 阮璃璃下意识的伸手挡了挡,就在熔凰羽翼打下来的一瞬间,突然一道红艳明光从小姑娘的手腕中崩裂而出。 她手腕上的小羽毛血纹突然泛出凌冽光芒。 突然间刺痛灼伤了熔凰的羽毛。 熔凰惊叫一声,阮璃璃只觉得一股莫名的力量从身体中涌出,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她面前突然同样跌坐这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睁着眼泪汪汪的大眼睛,满脸幽怨又惊愕的看着她。 两个人都愣住了,大眼瞪小眼呆坐了片刻。 阮璃璃眉毛跳了跳,俯身凑了过去。 小姑娘哭叫着挥手试图打开阮璃璃,“你!你!你别过来!” “你是哪里来的?”阮璃璃看着她。 阮璃璃上前几步。 熔凰盯着她,目光瞥见阮璃璃眉心,猛然顿住。 阮璃璃恍惚间在她的眼底看到了些红色微光,她愣了下,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眉心。 第404章 她很爱我 熔凰活生生傻在了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愣愣的看着阮璃璃。 阮璃璃被她盯得有些害怕,不自觉的后挪了几下。 她的眼神像是透过自己看到了另一个人。 “你怎么了?” “主上,主上是我啊,我是熔凰……凰儿,”熔凰突然上前,一把握住了阮璃璃的手腕,“你不记得我了吗?” 阮璃璃眉毛一跳,身子往后缩了缩。 熔凰? 阮璃璃搜索遍自己人生十几年所有阅历,的确没有这个名字。 “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啊,我一直在这里等你的。”熔凰不依不饶的拉住阮璃璃。 阮璃璃先前就被熔凰叼着裙带,衣衫松散,还被她这么拉扯,隐隐约约就露出来少女莹白娇嫩的肌肤。 “不好意思哦,你认错人了。”阮璃璃有些害怕的推开她的手,“大家都是姐妹,动手动脚的影响不好。” 熔凰被她推开,突然委屈,眼巴巴的坐在原地,吧嗒吧嗒的开始掉眼泪,“我听你的话,在这凤渊之中等了你几千年,不是说好会来接我得,你怎么……” 阮璃璃手足无措的上前:“??诶,你别哭啊,别委屈啊。” “小妹妹,你告诉我,凤珠在哪,我真的着急要去救人。我们下次再聊好不好?”阮璃璃慌忙扶着她。 熔凰委屈的看着她,那眼神颇像是在看一个负心汉。 两个人僵持不下。 阮璃璃百般无奈的坐在原地,“这样昂,我跟你老实交代,我名叫阮璃璃,今年十六岁,已经婚配,家住帝京皇城镇国将军府,家中二百三十四口人,有存款多少我也不知道。” “有八个兄弟姐妹,父母尚在……” 阮璃璃老老实实的把家底交代清楚,面前小姑娘的表情愈发的纠结诡异。 “所以,你能告诉我凤珠在哪了吗?我是真的很着急。”阮璃璃拉着她。 熔凰坐着,好半天才把阮璃璃说的话消化完。 眼睛落在阮璃璃的眉心,又落在她的眼睛。 几次三番打探之后,她眉头紧锁,深吸了一口气,好半天才不哭了。 阮璃璃看着她,深吸了一口气。 熔凰抿了抿唇,像是狠狠地下定了什么决心,郑重道,“凤珠给你可以,但是你跟我结血盟,带我出去。” “好。”阮璃璃想也不想立刻答应下来。 “你……”熔凰轻皱了下眉,“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结血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要依附你生长。” 阮璃璃神情认真,“可以。” “你就不怕我控制你?”熔凰的语气危险了几分。 阮璃璃眉梢微扬,突然笑了,“控制我,像刚才那样吗?” 熔凰猛然想起自己被遛来遛去的某个画面:“……” 阮璃璃觉得不论如何,凤珠她是一定要拿到,其他的都不重要。 熔凰深吸了一口气,突然拿过阮璃璃的手,她的手上还有刚才进来时弄出来的血痕。 熔凰咬破了自己的手指,直接生生挤出一滴鲜血,滴入她手链上一颗红色灵石中,随后又把阮璃璃的鲜血滴入其中。 她心中默念着什么。 灵石闪过一道明锐的光线,一下子刺痛了阮璃璃的眼睛。 阮璃璃轻轻眯了眯眸子。 接着就看到熔凰把原本扣在她手腕上的手链滑到了阮璃璃的手腕上,那手链瞬间像是有生命一样牢牢的攀附住她的手腕,犹如藤蔓生长,贴合万分。 像是一开始就属于她一般。 熔凰坐在原地,握着阮璃璃的手,眼底晃过片刻的失落和哀伤。 阮璃璃犹豫着开口,“凤珠呢?” “你手上呢。”熔凰回过神来松开她的手。 阮璃璃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腕,这会儿才发觉熔凰给她的手链上,一共五颗灵石。 “凤珠乃凤鱼之目,”熔凰起身,“每死一尾凤鱼,就有一颗凤珠,现在你养的五尾凤鱼都死了。” 阮璃璃眼底带过些疑惑。 熔凰顿了下,纠正了措辞,“我前任主子养的。” 阮璃璃扶着旁边的树干起身。 “现在都交由你接管。”熔凰深吸了一口气,“包括我。” 阮璃璃看着手腕上的灵石。 那意思便是,她可以用其中一颗去换冰魄。 阮璃璃轻皱了一下眉。 抬眸之时,才恍然间看到刚刚还站在她面前的小姑娘,顷刻之间变成了方才的飞鸟。 阮璃璃看着她,轻轻吸了一口气。 熔凰歪了歪头,舒展着漂亮的羽毛,“还愣着干嘛,上来啊,我带你飞!” 阮璃璃恍惚间突然听懂了她的话。 阮璃璃眨了眨眼睛,突然唇角带起一抹浅笑,跑到它身侧爬上去,抱着它的脖子。 熔凰感觉到熟悉的重量落在身上,莫名踏实了些,振翅片刻,便腾空飞起。 熔凰羽翼闪过的地方留下一片灿烂微光。 火海之上,无数小火苗跳动着,突然唰的一声,熔凰从暗道之中飞出来。 小火苗爆裂声一瞬间加剧,纷纷雀跃着,像是在喊熔凰。 那只小鸟儿惊愕的看了看他们,拍打着翅膀,想要追出去,却在熔凰靠着血盟冲破结界的一瞬间被挡了回去。 飞跃结界的一瞬间,熔凰突然间恍若新生一般,羽毛闪动着耀眼的微光。 它有片刻的怔愣。 果然是她…… 此生,只有她才能带它离开凤渊。 阮璃璃微微回头看向身后,莫名心底一颤。 她趴在它身上,半晌冷不防的冒出一句,“你前任主子,一定很爱很爱你。” 熔凰微微一怔,眼帘微垂,淡淡的应了一声,“是。她很爱我。” 熔凰带着她径直穿越毒障机关暗道,径直来到冰湖。 阮璃璃从她身上下来,赫然看到地上一片鲜血。 然而此时却完全没有了斯聿的踪影。 阮璃璃错愕的站在原地。 “师父呢?” 阮璃璃四下看了看,整片冰湖都安稳异常。 熔凰停下来,半晌才下了论断,“这周围……好像没有人了。冰湖里也没有。” 阮璃璃蓦的一慌,眉头皱紧,弯身碰了下地上的鲜血。 血温冰冷,但是还没有干涸,起码已经离开了两刻钟。 第405章 失足少女 “可能是他先出去了。”熔凰猜测着。 “不会的,师父说了要等我。”阮璃璃太了解斯聿,她知道如果斯聿说了会等她一起出去,那就绝对不可能自己离开。 而且,这么高,师父自己一个人该怎么出去。 阮璃璃环顾四周,突然看向熔凰,“这里平时下来的人多吗?” “反正能进到火海那边的人,千百年来,也只有你一个。这冰湖相对来说,进来要容易些。” 毕竟这片暗道中的毒障几乎没有人可以穿过,下到冰湖很正常,但是穿过半个时辰的毒障,几乎没有人可以幸免。 阮璃璃攥紧了手指。 “我先带你出去,没准他就在外面等你呢。”熔凰拍打了一下自己的羽翼,示意她上来。 阮璃璃回头又看了看脚下的冰湖,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先听从熔凰的话,坐在它的身上。 熔凰扬起头,看了眼头顶那片细微明亮,眼底映出些许光芒。 她眉头舒展了几分,猛然腾起,直冲而上! 阮璃璃只听到耳畔一阵一阵的风声,上方的光点迅速由一点充斥了她所有的视线! 忽然一下,凤渊中潮湿黏腻的空气从她周身剥离,午后阳光烘烤树梢枝叶的气息涌入鼻腔。 阮璃璃蓦的被外面刺眼的光线灼痛了眼睛,抬手遮住眼前光影。 直到熔凰停下来,阮璃璃才试探性的睁开眼睛,重新落回地面让她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旁边古树上还拴着她先前绑的藤蔓,中间断开,剩下的全部掉进了凤渊底部的冰湖中,阮璃璃四下看着,还是没有看到斯聿的影子。 “师父!” 阮璃璃往外围走了几步,“师父!” 空荡荡的树林里只剩下鸟群被惊起,踩动树梢的沙沙声,还有振翅而飞的拍打声。 始终没有斯聿给她的回应声响。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眼底带着难以掩盖的落寞和无措。 这不公平。 凭什么每一次不论她到哪里,斯聿都能找到她,而斯聿一旦离开了她的时候,她就永远都不知道斯聿去了哪里。 阮璃璃轻轻咬了咬唇。 熔凰幻化成人,双眼放光的四下转着,还没有等她来得及欣赏这么多年没有见到的花花世界,就明显的感觉到了旁边小姑娘的失落和焦急。 她转过头,走到阮璃璃身边,“你怎么了?” “师父很少会不告而别。”阮璃璃一双犹如远山细眉轻皱着,“我印象之中只有两次,这是第二次。” 熔凰对于她现在身边的人没有什么概念,“那第一次是为什么?” 阮璃璃眼眸微动,没有说出来。 第一次…… 是她定亲的那两天,师父回来之后就…… 阮璃璃眼睫轻抖了下,快速抛开脑袋里奇奇怪怪的东西,“没有什么,第一次是个意外。” 熔凰也是活了几千年的,看着小姑娘这表情就感觉到了些不对劲,也识趣的没有多问。 “我们先回去看看,可能,可能是师父受伤了,有没有先回家养伤。”阮璃璃说着朝山下走过去。 她走了两步,突然回过神来,看向熔凰。 “对了,我忘了,我要是带你这个活生生的人回去,会不会有人举报我拐卖儿童。”阮璃璃想着熔凰不是人,那在这里必定是个黑户,没有户口,没有档案。 那多出来这么个小姑娘,该怎么跟别人解释。 说是结了血盟,怕是都会觉得她有猫病。 熔凰眉眼微动,突然握住了她的手,翻开了阮璃璃的手心,看着她手腕内侧还没有消散下去的红色小羽毛印记。 她垂着眼帘打量了片刻,“那我就住这里好了。” 这里? 这里是哪里? 阮璃璃还没有反应过来,眼前的人就瞬间消失,然后她的手腕内侧微微一痛,那个红色的小羽毛纹路刹那间变得无比清晰。 像是深深地刻在她的骨血之中。 “这样就不会有人发现了吧。”熔凰细弱的声音响起。 阮璃璃反应了好一会儿,看着自己的手腕,眉毛猛地一跳,“是,确实不容易被发现了。” 她世界观有点被刷新。 熔凰倒是兴奋很多,安安稳稳的窝在阮璃璃的手腕中,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和小姑娘身上若有似无,勾魂蚀骨的温软香气。 然而,阮璃璃转过身的一瞬间,忽然间瞥见了旁边古树树干上的半截藤蔓。 整齐的刀口赫然出现在她的眼前! 阮璃璃心底猛然一惊,蓦的冒出来浑身冷汗! 当时……有人在这里,故意弄断了那根藤蔓? 才导致他们掉下去,师父受伤? 阮璃璃忽然间清醒过来,快速环顾四周,树林中静悄悄的,还有些凤渊底部缓缓而来的诡秘风声。 宅院中,月岚溜达在院子里,这两天也不知道是不是睡得太多了,总觉得身子乏得很,走几步就有些头晕难受。 月岚深吸了几口气,抬眼的时候就看到北司寒从房间里走出来。 北司寒好奇又认真的看着她在院子里转圈圈,“要不然我带你出去转转?” 月岚思索了片刻,想着反正在院子里呆着月怪没劲的,“好啊,不过我不能走远了,就在门口转一转吧。” 北司寒上下打量着她,凑上前,“你生的什么病?这么久了还没有好。” 月岚脚步微顿,控制住自己不下意识的扶腰,摸肚子,“没有什么大病,就是得再养个小半年……可能就没事了。” 半年? 北司寒挑了挑眉,什么病要养半年? “你还出不出去了?”月岚不耐烦的问道。 她估摸着现在穿齐胸裙子还能遮一遮,等到再过半个月一个月的,怕是也不好遮住了。 到时候她就先回家吧,躲一阵子,让爹爹照顾着,就不会有其他人知道了。 月·失足少女·岚现在就是很后悔,非常后悔! 不过那种事她也没有什么经验,并不知道事后要做什么样的处理措施,吃药杜绝隐患。 关键是谁知道他怎么这么准,一下就中。 月岚想着想着,突然莫名觉得腹部一疼,她抬了抬手想碰一碰,碍于北司寒在身边,还是强行忍了下来。 第406章 大猪蹄子! 月岚走在院子里,北司寒跟在她身边小心翼翼的看着她越来越黑的脸色。 “你怎么了?我没干什么呀,你又生气了?” “没有啊,我哪里生气了,我不生气。”月岚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越觉得自己虚,身上的不适感就越浓烈。 脑袋有些晕晕的。 北司寒浑身上下一哆嗦,转头看她,怯生生的试探着,“那个……你真的没生气?” “没有。” 北司寒一肚子小心思,笑眯眯的看着她,“那,那你要是不生气,那你就牵着我走怎么样?” 月岚要气也是气自己,要不是她当时霸王硬上弓……不对! 当时她不是为了救他才不小心中了药的吗? 靠! 破案了,就怪他! 大猪蹄子! 月岚突然气鼓鼓的,身体上的不适连带着脾气暴躁了些,“滚!” “你看你还是生气了!你不牵我!外面的小朋友都有人牵着走!那,那我就没有……”北司寒委屈巴巴的看着她,北司寒拉了拉月岚的袖子,“你要是不牵我,我被别人领走了怎么办?” “我要是被别人领走了,我就是别人家的小朋友了。” 月岚深吸了一口气,压抑着内心暴躁的情绪,面无表情的跟他打商量,“这样吧,我数到三,我就牵你怎么样。” “好。”北司寒连忙点头,激动地把小手手从袖子里伸出来。 月岚走在他身边,“一,二……” “一,一二一,一二一” “来跟我一起走,一二一……” 北司寒:“??” 欺负我傻? 而此时,恰好阮璃璃心事重重的跑回玄影教院子里,推开院门的时候,正碰上院子里的下人清扫大门口落叶。 阮璃璃几步上前,慌忙问道,“我师父有回来吗?” 下人停下了手里的工作,被问的一愣,“圣原师尊,他一早就出去了,现在没有回来啊。” 阮璃璃心底的弦猛然一下子绷紧,“没有回来?” “是啊,没有回来,这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的人,我们都记录在册的。不会有错的。” 阮璃璃扶了扶门框,转头又跑到隔壁自己家宅子里,上上下下问了一遍,得到的答案都是斯聿并没有回来。 他不回来,他能去哪里。 他不回来会去哪里…… 阮璃璃心慌意乱的走进了院子,正好月岚从里面走出来,远远的就看到阮璃璃的身影。 她“咦”了一声,走过去。 阮璃璃听见了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 月岚走近了才发现阮璃璃魂不守舍的,她刚想上前,走了几步忽然间头脑一阵莫名的晕眩感,她转头看向北司寒,“那个,我好像忘记拿我的伞了,我看着这天有点晒,你回去帮我拿一下吧。” 北司寒懵懵的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天空。 这个季节……能有多晒?? “你不想去吗?”月岚看着他,秀眉轻蹙,额角渗出些薄汗。 看起来确实虚弱又不太舒服的样子。 “没,没有,我想去。”北司寒连忙摆手,二话不说转头就往回跑。 月岚看着他离开,才伸手碰了碰微疼的腹部,径直上前走到阮璃璃身边,“你这是怎么了?又碰壁了,我跟你讲我最近觉得自己好多了,没准根本就不需要什么冰魄的,你就听那个古门门主糊弄你。” “我觉得他就是危言耸听,再说了我感觉那个离忧谷谷主也不像是什么好人。”月岚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走上前,脚步还是小心的,“冰魄是什么概念,那凤珠又是什么东西,上古神兽凤鱼的眼睛怎么能用来只换个冰魄。” “要是拿不到就算了吧,我觉得我没事的。你看我这两天不就好点了吗?” 阮璃璃抬起头,蓦的开口,“师父不见了。” 月岚的话一下子卡在了喉咙里,像是没有反应过来,“谁?” “师父不见了,我们在凤渊,他受了伤,我出来的时候他就不见了。”阮璃璃眉头拧紧,“我感觉他伤的好像还挺重的,但是他不让我看。” 月岚突然不说话了,站在原地反应了片刻,不知道是因为太阳太毒,还是什么其他的,她身上的薄汗越来越多。 她缓了缓,挪到了树荫下。 斯聿从来都不会无缘无故的失踪,而且受了伤,不回来,他要去哪。 月岚轻皱着眉,不自觉的伸手扶了扶旁边的桌子,一股不太好的预感从心底升腾起来。 “师尊怎么受的伤?” “我们的藤蔓断了,掉进的凤渊,师父在我下面。”阮璃璃微微眯了眯眼睛,“我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我刚看到刚才我下凤渊用的藤蔓,我发现,藤蔓不是自己断的。” 阮璃璃抬起头看向月岚,“上面有很整齐的刀口。” 月岚蓦的吸了一口凉气。 “所以我怀疑,师父他应该不是自愿离开的。” “你是说他是被人带走的吗?”月岚思索着,“可是谁会带走他?师尊一向没有什么仇人,也没有得罪过谁,不会有人跟他过不去。” 阮璃璃看着月岚,半晌冷不防的开口,“也,也有可能,是跟我过不去。” 师父没有仇人,但是她有,怕不止一家。 月岚瞳孔一震。 如果是这种情况,那当真是最糟糕的一种情况,偏偏这种情况,是最有可能的。 阮璃璃移开目光,心不在焉的走了两步,“我现在好乱,如果真的是跟我过不去,那可能……很快就有东西会送到我这里来了。” 月岚着实没有心思出去转转了,腰腹的疼痛越来越明显。 阮璃璃看她表情不对,连忙伸手扶着她,“你先回去。剩下的都不用管了,我已经差人去找师父下落。” 转身的时候,阮璃璃眼尾余光忽然之间瞥见了月岚身后裙子上的一抹刺眼鲜红。 几乎是同时,月岚眼前光影恍惚了一下,刚才隐隐的腹痛又浮了上来。 阮璃璃呼吸一滞,“你这是……” “璃璃,这太阳晒得我有点晕……” 她话还没有说完,月岚忽然之间眼前一黑,蓦的脚下发软。 第407章 没有退路 阮璃璃立马拉住她的手臂,把她整个身子贴靠在自己身上,“诶!月岚?” “月岚你怎么了?”阮璃璃看着靠在她身上,突然昏迷的人,慌忙转头叫人,“快还愣着干嘛!去叫唐雾!” 阮璃璃支撑不住身上的重量,半跪在地上抱着她。 阮璃璃有片刻的窒息和疲惫。 北司寒刚从屋子里把一把油纸伞拿了出来,一抬头就看到了几个人匆匆忙忙把早就已经昏迷过去的月岚抱进了屋子。 唐雾板着脸,从后面提着药箱跟了进来,迅速叫着各个人的名字安排他们照顾着。 阮璃璃跑进来的时候,北司寒就一把拦住了她,“这是怎么了?” “没事的。”阮璃璃呼吸有些急促,“你先回去呆着,今天不要去找她了。” “有什么事,记得先问唐雾。”阮璃璃拍了拍他,接着慌忙推开他跑进了另外一间屋子,关上了门,随后快速换了一身衣服,又跑出了院子,“我先出去,很快就回来!” 北司寒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要说什么,阮璃璃却早就已经没有了踪影。 她只身一人,一路赶到离忧谷,跟楚岸换回冰魄的时候,楚岸还有些不敢相信,看着放在盒子里的一颗流光溢彩的凤珠,怔愣了好久。 说实在的,他从未想过当真能有人拿到凤珠。 更不想要轻而易举的把冰魄交给旁人,才提出了这样的要求,不管能不能做到。 这笔交易,他必定是稳赚不赔。 但是这丫头居然拿到了? “你……这是怎么拿到的?” 阮璃璃顾不上跟他说别的,“您能先把冰魄给我吗,我现在赶时间,等之后有空了,我再跟您细说。” 楚岸顿了顿,回头招呼着身边婢女,“你带这位姑娘去取冰魄。” 婢女屈膝行礼,说了一声“是”,便走上前拉了拉阮璃璃,“那姑娘先跟我过来。” 阮璃璃起身跟着婢女走出去。 楚岸还是有些疑虑,抬眼朝着婢女递了一个眼色,婢女眼帘微垂,心领神会的应下来。 穿过一片蝴蝶花谷,婢女脚步突然放缓,有意无意的问道,“姑娘,你去拿凤珠,都遇到了什么?没有为难你吗?” “没有。”阮璃璃心不在焉的回应着。 婢女皱了下眉。 凤珠不可能这么轻而易举的就拿到,先前谷主派了那么多人过去,下凤渊的时候几乎没有人能够活着回来。 这个小姑娘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我们稍微快点行吗?我是真的赶时间。” “好的,姑娘莫急。”婢女抬头,走到了深谷中一个山洞里。 她侧身,“姑娘,这里面就放着冰魄,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你还是自己去拿吧。” 阮璃璃略有些疑惑地看着她,“麻烦?” “会有什么麻烦?” 婢女轻轻弯了弯唇,“我们下人,是没有资格接触冰魄这种神物的。” 阮璃璃轻眨下眼睛,脑海中浮现出月岚现在的情况,根本也顾不上想太多,看了眼婢女便慌忙转身跑进了山洞里。 婢女看着阮璃璃进去,眼底光芒深邃复杂了些,转身走开。 不过片刻,她便朝着楚岸躬身行礼,“谷主,她已经进去了。” 阮璃璃进了山洞,蓦的嗅到了些诡异的气息,是一种血腥味夹杂着异香,让人闻着便有些头皮发麻。 阮璃璃回头看向山洞口的时候,哪里早就没有了婢女的身影,阮璃璃眸光微微一沉。 有的时候,便是知道陷阱就在这里,但是还必须义无反顾的进去。 因为没有退路。 阮璃璃点燃了火折子,警惕的环顾四周,朝着山洞深处走过去。 很快,山洞并不深,她走了几步,就看到了山洞最里面的一个玉台,上面放置着一个冰蓝色通透的盒子。 盒子四周隐隐闪动着浅淡的寒光,阮璃璃往前走了几步。 她来前了解过冰魄,也查过相关的资料。 冰魄外形犹如冰凌,触手生温。 阮璃璃走上前,直到盒子前,眼前的光线愈发的清晰明亮,像是能感觉到有人靠近一般,开始散发出细微的光线,迎合着前来人的气息。 阮璃璃咬着下唇,一只手拿着火折子,温暖的火光打在山洞之中,与冰蓝色的光芒相融合。 阮璃璃伸手碰了碰那个蓝色的盒子,轻轻拨开锁扣,打开的一瞬间,周围的光芒乍然增强,有几分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拿起来盒子中犹如玉质般的冰魄,指尖温凉,随后便与肌肤的温度相融,像是可以融化入体内一般。 阮璃璃握着它,便能感觉到有些许流光在冰凌里面流动,从指尖散开。 她顿了顿,也是,楚岸也没有必要用假的来糊弄她。 阮璃璃只确认了下,便快速扣上盒子,拿起东西,转身准备踏出山洞。 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山洞外逐渐起了雾,一片白茫茫的雾气逐渐布满了她所有的视线。 山谷中容易有雾她知道,但是一般都会在午后的时候散掉,这都下午了,还会起雾吗? 扑面而来的湿润气息将少女白皙如玉瓷般的小脸笼罩住,潮湿而清凉,裹挟着似有若无的花香,阮璃璃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不自觉的加快脚步往前走着。 渐渐地她整个人都被一片白茫茫的雾气笼罩住,阮璃璃忽然停下脚步,环顾四周的时候,她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只剩下雾气,没有山谷花草,没有树林花鸟,只有一片白雾。 阮璃璃心底咯噔一下,整个人都有些迷蒙不清醒,脑袋有些混沌。 却偏偏此时,她的脑海里电光火石的闪过些画面,脑袋里急速的运转着。 这样的感觉倒是颇像临睡前的时候,那种似清醒但是有不太清醒的感觉,仿佛自己知道外面发生的所有事情,也清楚的觉得自己没有睡着,但是脑袋里想的东西却是天马行空。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试图逼自己清醒一些,她慌忙开口,“熔凰!熔凰你在吗?” “我这是怎么了?我现在在哪?” 第408章 为什么是冥婚 阮璃璃能够清楚的听见自己的声音,但是抬手看向手腕的时候,却赫然发现自己手腕上已经没有了那个血红色小羽毛纹路。 更不能听到熔凰说话。 不应该这样的。 阮璃璃皱着眉,面前根本没有任何方向,只剩下天地间无穷无尽的白。 阮璃璃突然蹲在地上,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脑海中急速的闪过了些什么,她深吸了一口气,闭着眼睛。 “璃璃?” 阮璃璃猛然睁开眼睛,反复确认了几遍,才肯定的抬头,正正好对上北冥渊那双深澈黑眸,眸底裹挟着她极为熟悉的温情缱绻。 “你怎么了?”北冥渊垂眸看她,“不害怕,我在。” 阮璃璃蓦的不知道为什么就红了眼眶,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 “谁又欺负我们家璃璃了。”男人看着她的样子,缓慢的勾了勾唇,眼底光芒一片宠溺。 阮璃璃一下子站起身,刚要伸手环住他的腰,赫然发现四周白茫茫的雾气散开! 而她正站在一间屋子里,四周一片红,是装点了喜字的红,阮璃璃心口一震,刚刚伸出去的手缓慢的放下,错愕的环顾四周。 “这是……”阮璃璃入目便是一双通红的喜烛,光芒跳动着。 而面前的男人一身大红喜服,裁剪精良,将他挺拔的身材尽数显露出来。 先前便知道他生的极为好看,但是看到这一眼的时候,阮璃璃蓦的屏住了呼吸。 而她自己也是一身喜服红裙。 “怎么了?你站在那里做什么,过来。”北冥渊转身走了几步。 “我们……”阮璃璃轻皱着眉。 “今天我们大婚。”男人略微慵懒的声音响起。 阮璃璃头脑有片刻的恍惚,整个人踉跄一步,几乎是遵循着身体的本能,朝着他走过去。 刚刚迈出一步,她猛地停住,眼底光芒清明了一瞬,“不是的,不是的,我刚刚我还在取冰魄,怎么会在这里?” 看到她突然停下脚步,不远处的男人眼底光芒暗了些。 阮璃璃趁着片刻的清醒,抬起头看向四周,这一眼却生生把她吓了一跳,她径直看到了一根白色的绸带,混合在红带之中挂在房梁上。 周围一切仿佛幻境一样,在她一眼看过去的时候,越来越多的红色绸缎,一根一根变成白色。 白色…… 一般只有丧事才会用这种白。 喜事是绝对不可能出现这种…… 阮璃璃猛地吸了一口凉气,在看北冥渊的时候,发觉男人眼底带了些猩红,显然是因为她的动作有些不满,“为什么不过来。” 北冥渊朝着她伸出手来,阮璃璃身子一抖,眼睁睁的看着他的手掌完全不是正常人的手。 而是一堆森森白骨。 没有皮肉,就这么站在她的不远处。 手指碰撞之间,还能听到些清脆声响。 阮璃璃慌张的后退了一步,一转头,接着就看到了一个棺椁放在喜房外面。 冥婚! 是冥婚! 阮璃璃浑身上下突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彻骨的寒意从脚底蔓延开来。 这样的场景,她先前也梦到过,她梦到过! 为什么她会做这样梦! 为什么她会看到这些! 为什么是冥婚! 阮璃璃像是受了莫大的刺激,转头看向北冥渊,“你怎么了?你血毒,你的血毒是不是加重了?” 男人站在不远处,远远的看着她,接着收了手,“你,是后悔了吗?嫁给我一个半死人?” 阮璃璃恍惚间有些头疼。 突然身后传来了一声低唤,“璃璃。” 她转过身,看到斯聿气若游丝的朝着她踉跄走过来。 却在距离她不远不近的位置停下来,接着仿佛支撑不住一样,一下子跪倒在地! 斯聿现在的样子,和在凤渊底部重伤的时候一样,阮璃璃屏住了呼吸,慌忙上前一步,轻叫了一声“师父!” 斯聿眉头紧锁,“璃璃,你过来,到师父这里来。” 阮璃璃又鬼使神差的上前了一步,眼前光影猛地晃了一下,像是外面有什么东西拼命地想要把她弄醒。 她恍惚的清醒了一瞬间,“师父,师父你怎么会在这里?” 斯聿声音沙哑,带着受过伤的虚弱,“我知道,不管我做再多,你都不会把我放在眼里。” 斯聿轻笑了一声,“我与你而言算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是吗?” “便是我死了,你是不是也不会多看我一眼。”斯聿缓慢从地上站起来,遥遥的看着她。 阮璃璃眼眶通红,鼻尖泛酸,“师父,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她心口犹如针扎,转头看向北冥渊的时候,他依然那么站在那里。 而此时喜房中的一切都变成了黑白色,犹如灵堂。 他开口,“璃璃,过来。” 阮璃璃头疼欲裂,看像斯聿的时候,猛地发现斯聿周身像是经历过什么剧烈的打斗浑身上下都是伤口,血红染了他的衣衫,那么翩翩如玉的君子,此刻也犹如淤泥中的蝼蚁一般,苟延残喘。 阮璃璃倒吸了一口冷气。 斯聿扶着旁边的门框和石柱,猛地又从胸口吐出一口鲜血,略有些严肃的道,“璃璃,过来。” 两边男人的声音犹如魔魅般,不断萦绕在阮璃璃的耳侧,刺激着她脆弱的精神支撑。 阮璃璃突然捂住耳朵,脑袋仿佛要炸开一般,“别说了,别说了……” 阮璃璃眼眶通红,眼底带了些晶莹剔透的泪花,“别说了好不好,我不想听……” 她突然大喊出声,“别说了,不要再说了!” 乍然之间,她的眉心破开一道红光! 巨大的力量骤然迸发出来,生生劈开了整片天空,破开整片白雾! 阮璃璃小小的身体完全承受不住这样的刺激,神情恍惚的看着周围的光影扭曲四散开来,重归于一片苍白,白雾在阳光下快速散开,她犹如一个行尸走肉,刚走了两步,突然双腿失去力气,径直跌坐在花丛中。 她刚刚摔下去,眼前就出现了一块玄色衣袍,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男人俯身下来,伸手想要把她扶起来,他说了什么她根本听不清,耳边一片嗡鸣。 第409章 孩子跟别人姓 阮璃璃抬起眼睛,像是受了刺激一般,一下子后缩,躲开了男人的手,“你,你……” 阮璃璃眼眶里全都是没有掉下来的泪光,怔怔的看着他伸过来的手。 看到不是那森森的白骨,她突然之间崩溃哭了出来。 北冥渊皱了下眉,看着她在他面前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他眉头拧紧,俯身把她抱起来。 阮璃璃看着眼前熟悉的人,他手掌的温度还是灼热的,他是活的。 “乖。”北冥渊轻拍着她的后背,“没事了,没事了。” 阮璃璃突然伸手抱住他的脖子,小脸埋在了他的颈窝里,哭着哭着直接昏了过去。 她不知道,她眉心处一片小羽毛的血纹隐隐闪动着剧烈的红光。 北冥渊眉头拧紧,转头之际,楚岸和离忧谷众人齐刷刷的跪在他们身后。 楚岸浑身上下都有些发抖,“殿下,殿下,是阮姑娘不小心自己踩到了迷障。” 旁边妇人眉眼微动,连忙符合这开口,“是这样的殿下,冰魄生长环境特殊,就是容易产生一些迷障,阮姑娘拿着冰魄,肯定会不小心踩到迷障。” 北冥渊抱着怀里的人,冷眸凉凉的扫了一圈面前跪着的众人,“那不如,你们也试试这迷障,活着走出来的人,再跟孤解释。” 楚岸浑身猛地一颤,慌忙俯身,“殿下,殿下息怒!” 冰魄的生长环境确实是这样的,周围容易产生毒素遍布的迷障,这种迷障会让人出现幻觉。出现她极为在乎的人,映射出将来有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只要她在幻境中,碰到了里面任何一个人,便会被迅速抽离到元神。 冰魄以此作为养料,来饲养生长。 而且幻境打破的方式,要么亲手杀了里面的人,要么便是毁了幻境。 一般人都做不到第二种,但是第一种,在精神多少被控制的情况下,又面对自己最在乎亲近的人,基本是下不了手的。 所以他们都是专门让下人去取冰魄,他们从来不会刻意接近。 “殿下息怒,老夫知错,老夫妻儿尚在,实在是不能冒险……”楚岸跪倒在地。 北冥渊冷笑了一声,“别着急,等你出来,再跟孤说你的苦衷。” 话落,旁边陌七突然几步上前,拎起楚岸的领口,直接把他推进了幽谷深处。 楚夫人吓了一跳,慌忙上前,跪在北冥渊面前,拦住他的去路,“殿下,我们知错了,阮姑娘我一定能保证她醒过来。” “楚夫人最好一会儿看得仔细点,再帮他说话。”北冥渊看都没看她,转身抱着阮璃璃离开了。 楚夫人一时间没有听懂北冥渊什么意思。 重兵把守离忧谷,里三圈外三圈把离忧谷围的水泄不通。 楚岸被牢牢的围困在深谷中,很快就陷入了迷障中。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以往迷障是不能看到里面的情形,但是楚夫人看到了。 看到了楚岸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一刀痛死了迷障中的她,转头却完全不舍得对那个小妾下手。 楚岸毕竟是一代离忧谷谷主,几十年的道行也还是可以的。 最后出来是出来了,但还是丢了半条命,内力受损,昏迷不醒。 相比之下,阮璃璃很快就醒了过来,深夜狂风四起,不停地拍打着窗户。 小姑娘睁开眼,眼神迷蒙的看了看四周,接着听到外面呼啸而过的风声时,她整个人瑟缩了一下,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小兔子。 突然一只手握住了她的肩头,把她揽入怀中,宽厚的手掌轻抚着她身后的长发。 阮璃璃的鼻尖抵在他的胸口,还没有反应过来一般轻闭了闭眼睛,一滴晶莹剔透的眼泪从眼眶中滚落下来。 北冥渊擦掉她眼角的泪痕,深呼吸了一下,低声问她,“我在,不害怕。” 阮璃璃攥了攥他的衣襟,一双小手试探着碰了碰他的腰际,确认手指间温度没有问题,她才轻闭着眼睛,环住了他的腰,带着微微哭腔的沙哑嗓音响起,“我看见你死了。” 北冥渊动作微微一滞,半晌才开口安抚道,眼神复杂,“傻丫头。” 阮璃璃抱紧了他的腰,脑袋埋在他的胸口。 “你还看见什么了?”北冥渊低头,声音就在她的耳侧响起。 北冥渊蓦的感觉到他怀里的小姑娘抱得更紧了些,“我……我还看见,师父,师父他受伤,受了重伤。” 她说着,仰起头来,“师父……他还没有回来吗?” 北冥渊垂眸看着她,轻叹了一口气,“没有,我也派人去找了。” 阮璃璃眉眼微动,“那,那冰魄……” “已经有人来拿过了。”北冥渊轻轻顺了一下她的头发,“你放心,都没事。” 阮璃璃掀起眼帘看着他,冷不防的问道,“你,你也没事吗?” 北冥渊楞了一下,似乎是反应着她的话,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时,北冥渊轻笑了一声,“怎么,这么怕我死?” 阮璃璃眉头紧锁,整个人突然钻进了他的怀里。 她从来没有正视过他身上血毒这件事,现在才发现她其实怕的厉害。 不是怕冥婚。 是怕他离开。 如果他真的死了,该怎么办。 阮璃璃眼神中带了些从未有过的焦灼和急迫。 他似乎是感觉到了怀里人的不安和惶恐,半开玩笑的戏谑道,“先前召你入府,便是要给我绵延子嗣,你是不是这么久了,都忘了。” 阮璃璃眼睫轻颤,突然的声音从他的胸口响起,闷闷的,低低地,“你就不怕你死了,我再嫁,孩子跟别人姓,叫别人爹爹,我……” 北冥渊突然皱眉,凝神看她,脸上淡然戏谑的神情一下子就变了。 阮璃璃话还没说完,突然之间眼前光影天旋地转,男人摁着她的手腕,身躯压了下来,危险的捏着她的下巴,“你试试?” 阮璃璃眼底敛过一丝苦涩,一下子抱住男人的臂膀。 北冥渊怔了下,身下的人眼神可怜万分,紧紧地抱着他。 “我,我……”阮璃璃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措辞,支支吾吾了半天,“我想……” 第410章 你说想要什么? 北冥渊拍了拍她,“我逗你的。” 她咬了咬唇,心一横,低声道,“我想……” 北冥渊身子猛地一僵,略有些错愕的低头看了看,“想什么?” 小姑娘还过于娇嫩,以往的时候,都是他主动,她半推半就的从了,到也还是心甘情愿,但能感觉到她过程中也还是害怕拘谨。 也不知道是体质问题,还是她娇气得不行,总是哭的可怜万分。 他尽可能的克制隐忍,总要照顾着她的身子。 许是还过于稚嫩,她从来不会开口主动表明什么。 北冥渊恍惚间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你说想要什么?” 阮璃璃抬眼看他,眼睫轻抖了一下。 接着北冥渊就看着她咬着唇,突然翻身而上,把他反推在床上。 她手指解开自己裙带,不经意间蹭开衣服,圆润白皙的雪肩,小猫儿一样的声音响起,“想要你。” 她捏着他的下巴,俯身轻吻他的唇角,下巴,喉结…… 北冥渊眉骨微动,眼底温情的光芒倏然利了几分。 隐隐浮动着凶猛的幽光。 阮璃璃觉得她急需最为紧密的接触,来抚平她白日里充斥着脑海里的种种画面。 大约是吓得狠了,还是真得刺激到了她。 切肤相触,她才有些他不会离开的真实感。 甚至想要溺毙在这样的疼宠之中,彻底的沉沦,只有大脑一片空白,身心俱在他身上的时候,才会忘记种种恐惧,忘记害怕。 这一夜,她恍惚中明白了什么叫做抵死痴缠。 凡俗之人,凡俗之事,其实并不是毫无道理,做一个俗人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好。 阮璃璃焦灼的等了两天,月岚早就已经醒了过来,唐雾说她的身体恢复安胎还需要一段时间静养。 但是不太会有生命危险了。 准备等过段时间就送到谷虹江泽,老教主那里静养。 月岚怀孕的事情还没有告诉她爹,即便是没有说,阮璃璃也可以想象到她爹知道后的场景。 那必定是一边把她骂的狗血淋头,几乎要断绝父女关系,然后一边搜罗了所有的好东西,供在月岚面前。 毕竟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保不齐,阮璃璃也要顺便挨一顿骂。 几日过去,独独没有斯聿的消息。 几波人派出去了,要么没有回信,要么就说没有消息。 阮璃璃白天在月岚的房里房外,不是陪月岚就是陪寒寒。 毕竟月岚总是要躺着,他又不能进去,一度搞得北司寒自闭的在外面悄悄的数蚂蚁。 阮璃璃倒是真害怕有一天北司寒不傻了,这要是知道了这件事可该怎么办。 临近傍晚的时候,阮璃璃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便推开房门正准备离开。 突然间,院子外的树梢猛然晃动了一下,发出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 阮璃璃脚步微顿,抬头看了过去。 倏然间,一道寒光猛地闪过,利刃割裂傍晚安宁,从阮璃璃身侧滑过,径直刺入旁边的门框上。 阮璃璃没有管被飞过来的匕首,反而径直冲向匕首飞来的方向,迅速追了过去。 黑衣人微微一顿,竟是没有想到这个姑娘反应如此之快,脑袋还这么机灵,几分追赶之下,竟然落了下风。 阮璃璃手里多了一根绳子,径直把他捆绑起来,看到他身上的图文印记的时候。 阮璃璃才楞了一下。 而此时,南影和纪封也跟着追了过来,听到阮璃璃低喃了一句,“落焰阁?” 南影和纪封对视了一眼,“什么?” 阮璃璃常年经验促使她几乎完全不需要去看那个匕首送来的消息是什么,就抬起头来,“师父在落焰阁。” 是落焰阁抓走的他? 是……北司宸? 阮璃璃眼神清明了些,“北司宸为什么要抓走师父?” 他到底想干什么? 难道是因为上次劫狱,还是劫囚车,他来追究? 阮璃璃一时间心烦意乱,把人绑了之后也根本提不起任何的兴趣,直接交给了南影,“你们把他带下去,看能不能问出些什么。” 阮璃璃回过身,到了那个匕首前的时候,林秋已经把匕首拿了下来,正看着上面的字条。 看见阮璃璃回来,林秋连忙伸手把匕首和字条都递给了阮璃璃。 她眉头紧锁,担忧的看着阮璃璃。 阮璃璃咬了咬唇,多半知道了字条上的内容。 果然是因为她才对斯聿下的手,果然是因为她…… 是她连累了师父。 阮璃璃收起了字条。 告诉她如果不想要斯聿出事,三日后去姑苏城外落焰阁,他要与她亲自谈一谈。 傍晚,阮璃璃刚回到房间里,北冥渊正翻看着宫中送来的消息。 阮璃璃推开门,径直迎上了男人那双黑眸。 北冥渊漫不经心的收起了书卷,抬眼看她,“你这两天倒是一直心不在焉的。” 阮璃璃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深吸了一口气,走到他对面的座椅上坐下,趴在桌子上,手指拨弄着旁边的墨块。 随后漫不经心的帮他磨墨。 北冥渊见她不说话,轻轻勾了勾唇角,倒是也没有多问什么。 阮璃璃一边趴着一边磨墨,几分小心的抬眼看他。 她发现他自从那一次跟玄若彻底谈清了之后,整个人对她就愈发的放心,她不说,他也不问,也不查,不知道也就不知道了。 他可以安稳的等她愿意开口的时候,再去接纳她的所有。 阮璃璃反而愈发的不安,都说一个谎言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同样,一次的欺瞒就是一个循环,像是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多。 滚到她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开始说,以及他到底能不能接受。 阮璃璃咬了咬唇,走神之间,不小心把墨渍沾到了手上。 北冥渊翻看文书的手顿了一下,余光瞥见她纤细手指上的墨迹,轻叹了一口气,把她的手拉到掌心,用帕子擦掉她手指上的墨,“宝贝,这种粗活就别干了,乖。” 阮璃璃回过神来,多少有些抱歉,“不,我可以的。” 她转到他身边,认真起来磨墨。 北冥渊拗不过她,低笑了一声,看向自己手里的文书。 第411章 不如再叫大点声 阮璃璃心思重重,看了看他手里的东西,犹豫着开口,“那个,你现在跟我在这里,是不是处理朝堂政务太麻烦了。” 毕竟每天白天都是要他们快马加鞭把消息送过来,再由他过目。 “恩?” “我这里也没有什么事了,要不然过两天,你先回去吧。”阮璃璃小心的整理着自己的话,尽量不让他听出来什么异常。 “恩……那你呢?我先回去,怎么不是我们一起回去。”北冥渊停下来手头上的事,突然伸手,就着这样的姿势把旁边坐着的小姑娘抱到了自己的腿上。 阮璃璃心里咯噔一下,脑袋里一空,刚才编好的理由都忘了个干净。 这边男人低声催促着,“恩?说话。” 阮璃璃眨了眨眼睛。 我特么要说什么来着? 这个男人学坏了!! 阮璃璃坐在他的腿上,几乎都能感觉到男人腿部肌肉强劲的力道。 “那个我这不是怕你着急,我这边还有点事情……”阮璃璃有些语无伦次,小脸通红无比。 北冥渊撑着额角,歪着头看她害羞的手足无措的样子,动了些玩心,“我可以等你。” 阮璃璃:……别等我,没结果。 “我真的,我很快就回去,两天之内。”阮璃璃伸手发誓。 北冥渊拨弄着她伸出来发誓的小手指,揉捏把玩着,“所以呢。” “就算是成了亲,我们也是要有个人空间的对不对?”阮璃璃当真是在跟他谈条件。 “现在跟我要求个人空间了?不是你半夜翻窗过来钻我被窝的时候了?”北冥渊脸色逐渐板了起来。 阮璃璃蓦的语塞。 “好啊,那今天我们就有点个人空间。”北冥渊把她从腿上放下去,面无表情道,“你离我远点,你想去哪去哪。” 阮璃璃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是吧,这就生气了…… 这该怎么哄啊。 “我不是那个意思。”阮璃璃围着他转了一圈,“哎呀,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你别转了,”北冥渊伸手挡了挡面前的烛台,“晃得我眼晕。” 阮璃璃百般无奈之下,只好自己悄悄的爬到床上。 算了,等他过来睡觉的时候再说吧。 北冥渊听见她的脚步离开,脸色又沉了些。 这丫头怎么还真走了? 阮璃璃躺在床上熬着熬着,终于熬到男人走过来。小姑娘眼巴巴看着北冥渊的手朝她伸过来,刚想说什么。 他的手突然略过她的小身板,拽过她身后的被子,直接抱着被子走到了一旁的罗汉床上。 看也不看她,直接盖好被子灭了灯睡觉。 阮璃璃“腾”的一下子坐起来,睁着一双泛着红血丝的水眸,有三分试探意味的瞧着他。 男人背对着她。 阮璃璃转了下眼睛,直接翻身下床,光着脚啪嗒啪嗒的跑到了罗汉床边,拿起他一只手。 “你干什么?”北冥渊的声音略带些沙哑和不悦。 阮璃璃嘟囔两声,拿着他的手像是一只小猫一样,钻进了他的怀里。 北冥渊手僵了片刻,低头看着从他臂膀之间冒出脑袋的小姑娘。 一双黑亮亮的眼睛正眨巴着看他的反应。 阮璃璃看着他面色中露出来些凶狠可怕的光,蓦的有些慌。 他真生气了? 连抱抱都不管用了吗? 阮璃璃略有些委屈的盘算着,接着男人突然把她抱起来,哑着嗓子,“你好好睡觉,乱跑什么。” 他把她放到床上,单手扯过被子,“不许乱跑了。” 日上三竿,阮璃璃坐在窗前手里摩挲着先前落焰阁送来的字条。 “他走了吗?”月岚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阮璃璃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走了,今天刚走。” “那个玄若呢?最近我感觉隔壁安静的很。” “玄若前阵子就走了,八成是回姑苏了。”阮璃璃撑着下巴,随口回着。 毕竟在扬州城里,又不是他们的家。 而且那天闹成那个样子,玄若又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肯定是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相处。 北冥渊本来说离开,玄若或许是觉得没必要撕破脸,做得太绝,照顾着大家几分薄面,第二天便说家中有事,只留下了一个宅子,和宅子里的下人,叮嘱说好生照顾殿下就带着玄琊一起离开了。 月岚看着她的背影,“你可小心着点,我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阮璃璃坐直了些身子,回头看过去。 这个时候,突然外面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阮璃璃去开门,林秋焦急的拉着她,“你今天看到寒寒了吗?” 阮璃璃秀眉轻蹙,“没有啊,我以为他还在睡。” “他昨晚就不在屋子里,我以为他出去玩了晚上会自己回来,但是今早他还没有回来。”林秋呼吸急促,额头一阵薄汗,显然是已经找了一阵子。 第412章 你看起来好好吃 月岚依稀中听见了些什么,眨了眨眼睛,“怎么了?谁不见了?” 阮璃璃回过神来,慌忙找了一个理由,“没事,是……是宝宝不见了。” 月岚了然的点了点头。 阮璃璃话刚说完,接着宝宝叼着小鱼干,迈着猫步从外面溜溜达达的走了进来,贝贝蹦蹦跶跶的跟在旁边。 宝宝伸了伸脖子:“?谁在呼唤我这可爱的小猫咪?” “喵呜”一声! 阮璃璃倒吸了一口冷气,二话不说直接拎起宝宝,捂住它的嘴“砰”的一声关上房门,走了出去。 月岚隐隐听见了猫叫,疑惑地挑了挑眉,“谁在叫?” 而此时屋子里只剩了一只小白兔。 一人一兔大眼瞪小眼,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月岚:“?喵?” 贝贝:“??喵??” 阮璃璃抱着宝宝,捂住它的嘴,看向林秋,“怎么回事?昨天他去过哪里?” “不知道。突然就不见了。” “快派人去找。”阮璃璃慌忙道。 北司寒突然失踪怕不是一件小事,原本他就是身份特殊,一旦被北司宸发现…… 阮璃璃想到一半,整个人突然顿在原地,眼底微光轻闪了一下。 北司宸……对,她怎么没想到北司宸。 北司宸把师父带走,那很有可能顺水推舟,发现北司寒的踪迹。 阮璃璃手指不自觉的收紧。 突然被攥紧毛的宝宝瞪大了猫眼,扭动了一下身躯,从阮璃璃的怀里跳了出来。 阮璃璃愣在原地。 突然一道声音悬空响起,“怎么了?寒寒丢了?” 阮璃璃回过神来,反应了片刻才意识到是谁说话。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腕。 熔凰思索了片刻,“是你前两天一直陪着玩的那个人?” “恩。”阮璃璃应了一声,“你可以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我不行,我还没有千里眼顺风耳这种特异功能,不过他这么大一个人,身体健康,你们怎么这么紧张。” 阮璃璃手腕上红光一闪,接着一只小麻雀站在她的手腕上,围着她飞了几圈。 像是在活动筋骨。 过了一会儿,她似乎是觉得小麻雀的样子不太喜欢,接着摇身变成了一只青鸟。 毕竟这个世界暂时容不下她的原身,还是委屈一下用凡鸟的躯体。 “寒寒脑袋有点问题,我怕他……”阮璃璃说着,青鸟突然停了下来,略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半晌熔凰突然笑了,“脑袋有问题,你们确定?” 阮璃璃微微一怔,“什么意思。” 旁边宝宝嘴里叼着小鱼干,睁大眼睛看着阮璃璃身边的青鸟。 宝宝眼巴巴的望着:呜呜呜,这只青鸟看起来好好吃! “我倒是看他挺正常的。”熔凰拍打着翅膀,“别看我平时天天闭关睡觉,都是千年的神兽,跟我玩什么装傻。” 宝宝默默地流了口水:看这丰满的翅膀,娇嫩的肉肉。 熔凰站在她身前树梢,理了理自己的羽毛,“不过你也别多想别的。我感觉他现在没有什么威胁力,既然孩子丢了,就尽快找回来。” 宝宝望着它,默默地舔了一下嘴角,啃完了一整个小鱼干。 完了,小鱼干它就不香了。 阮璃璃看着它,“我怕是等不了约定的时间了,得尽快去落焰阁把人要回来。” 熔凰点了点头,“我一般藏在你身上的时候都是闭关状态,外面发生什么都不知道,不过你只要叫我,我就会出来的。” “好。”阮璃璃答应着,转身去找人。 熔凰自言自语的叹了一口气,默默的伸了一个懒腰,声音娇柔,“这人间空气就是污浊的很,想做一只安静美少鸟都难。” 她一转头就看到一只大白猫眼巴巴的望着她。 宝宝突然被发现,害羞的往前走了几步:“那个你看起来好好吃……呸!好好看哦。我可以跟你做朋友嘛?” 熔凰倒吸了一口冷气,突然拍打着翅膀飞走。 宝宝追了两步,“哎呀,你别走嘛!” 熔凰:你先把你的口水擦干净! 北司宸这段时间不在帝京,两个主心骨都不在,朝堂中的事暂时也只能是林旬照顾着。 北冥渊这个时候回去,其实也已经是情势所迫,再不回去,帝京长时间没有人控制朝局,怕是会生出些其他的异动。 相比于北冥渊,北司宸这个皇帝就像是随心所以当着玩一样。 毕竟他的眼里,其实并不是多在乎权势,只是报仇掌控和发泄,甚至曾经师父分析过,北司宸估摸着只想当个暴君。 昏暗的屋子里,带着些潮湿寒凉的水汽,北司宸漫不经心的推开门,里面的属下立马恭敬行礼,“阁主。” “他怎么样?”北司宸抬了抬下巴,眼底轻蔑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斯聿。 “一切都按照阁主的吩咐,已经处置妥当。”属下恭敬的低头。 北司宸冷厉的勾了勾唇,缓步走上前,“他的小徒弟有人护着不能动,他可就没有人护着了。” “阮璃璃天毒教教主,胆大包天接二连三劫走了我的囚犯,不把我放在眼里。”北司宸眼底带过些明显的杀意,“那我从她师父和她姐姐身上讨回来,就不要怪我了。” 说着,北司宸抬手,把一包药粉洒在了旁边的茶盏中。 “阁主,这个是……” “七步莲,剧毒。”北司宸勾了勾唇,“给他喝下去。” 他的眼底闪过一丝诡秘的光,“等着吧。” 山风格外的寒凉,深秋时节即将入冬,傍晚山林中的潮湿气息便冷得刺骨。 突然一只小松鼠从树梢经过,猛地踩落了几片落叶。 树梢枝丫的沙沙声让阮璃璃瞬间清醒过来,睁开眼睛四下看着。 她的心跳极快,狠狠地撞在胸腔里。 这会儿是怎么也睡不着,坐起身来,走到旁边守夜的林秋身边。 “教主,你怎么不睡了?” “不睡了,一个时辰醒好几次,睡不着了。” “咱们再过两个时辰就继续走,天亮之前估计就能到姑苏城外了。”林秋压低声音。 第413章 这么急吗? 周围的同伴都安静的睡着,只有三三两两守夜的人还没有睡。 阮璃璃眉头紧锁,“帝京那边怎么样了?” “这两天,薄暮来消息,说兵部那边已经处理干净了。”林秋压低了声音,“虎符现在在你那是吗?” 阮璃璃点了点头。 “三军里面现在人脉网每个点都有咱们的人,动起来就容易多了。” 阮璃璃轻吸了一口气,心情复杂,“不管怎么样,还是得先想办法把北司宸弄下去,把曹家和后面的势力连根斩断。否则动手必定会对大夏有不小的影响,到时候根本撑不了多久。” 林秋顿了一下,“也是,还是得等。” “等了这么多年,不差这一会儿了。”阮璃璃看着面前的篝火。 林秋陪她坐了片刻,阮璃璃静静地愣神。 林秋看了看她,伸手拍了下她的肩膀,“师尊不会有事的,都不会有事的。” 阮璃璃抬起头,轻轻皱了皱眉,“姑姑,我好累。” 林秋顿了下,把小姑娘揽入怀中,像是长辈在哄小孩子,“你准备什么时候跟他说。” “成亲那天。” 是,该告诉他的,最晚成亲那天告诉他,她所有事情。 林秋点了点头,眼底带过些欣慰,“那你这段时间,最好还是给他时不时的暗示一下,别太突然。” “恩。”阮璃璃靠在林秋的怀里,怀抱熟悉温暖,应了一声。 清晨的姑苏城上方,浓密的云层遮挡住阳光,山风寒凉,卷起地上大片大片的落叶。 掀起少女灰黑色的裙角,吹动着脚边的石子四处翻滚着。 偌大的山林中,她只身一人站在一个阁楼外,头顶帷帽掀开一角挂在一侧,露出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 就那么站在一片山林中,她就像一幅水墨画,精致细腻,触目难忘。 阮璃璃手指扶着帷帽,仰起头看着面前的宅院阁楼。 大门口站着几个护卫,面容冷峻,看到阮璃璃出现在门口便有人迅速进屋禀报情况。 过了不过一刻钟,他们便重新出来,打开大门,“姑娘请进。” 阮璃璃眉眼淡淡的扫过周围的人,抬脚跨进院门。 一进院门,迎上来的婢女便伸手把她的帷帽摘下来,“姑娘您是一个人来的吗?” “不然你觉得我还带了谁进来?”阮璃璃看着她。 婢女颔首行礼,“那姑娘还请这边来。” 她径直被一个婢女领到了一间阁楼上,两面透风,视线开阔,北司宸坐在正前方的桌案前,自顾自的倒着茶。 婢女把她领到,便躬身退下。 阮璃璃看着坐在前面的男人,语气并不是很好,“我师父呢?” “这么急吗?”北司宸轻笑了笑,“教主远道而来,不如先坐下来喝盏茶。” 教主两个字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就带了几分嘲讽意味。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种种不适。 “教主倒是比我想象中的要着急啊,我们约定的好像不是今天吧。”北司宸适才抬起头,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阮璃璃根本没有闲情雅致跟他多说什么,“我师父呢?” 北司宸看着她,“小教主,我提醒你一句,你现在应该是来求我的,而不是用这种语气来跟我说话。” “你到底想干什么?”阮璃璃牢牢的看着北司宸。 “怎么,北冥渊没有教过你,求人的态度应该是什么样的吗?”北司宸伸手点了点自己面前的木质桌案,“想要跟我谈?过来,把这盏茶喝了。” 阮璃璃看着北司宸手底下的茶盏,蓦的心口一跳。 毕竟北司宸但凡是让她喝什么吃什么,都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她又不是第一次被他下药。 “若是不愿意,那今天我们也没有什么好谈的。”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不自觉的攥紧拳头。 “我提醒你一句,收起你的小心思,你师父的命,可被我牢牢的攥着,我想要他死,他绝对活不了。”北司宸恶劣的勾了勾唇,“还有,你六姐姐今后的荣辱也都在我手上。” “北司宸,你……”卑鄙! 北司宸突然抬眼,看向阮璃璃。 动作多有几分警告,“注意你的言辞,阮璃璃。” 北司宸危险的眯了眯眼睛,“我还记得当初的时候,你是咬死不肯承认你是天毒教教主。” “怎么,现在不装了?” “你还有完没完。”阮璃璃眼底光芒带了几分敌意。 北司宸笑了,“哟,恼羞成怒。” “不过可怜我那王叔,一直被你蒙在鼓里。”北司宸手里握着玉质瓷杯,放到了阮璃璃的面前,“放心,这个茶里面,我没有放东西,如果你连主人的敬茶都不吃……” 北司宸嗤笑一声,“你是准备吃罚酒吗?”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垂眸看着他递过来的茶。 北司宸不紧不慢的等着,“等什么时候你喝了,我们再继续谈你师父的事情。” 阮璃璃眼底滑过些不耐烦,伸手直接拿过那盏茶,喝了下去。 “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可以了吗?” 北司宸看着她的动作,唇角带上一抹似有若无的浅笑,“当然可以。” 他倒是没有骗她,这盏茶中确实没有什么东西。 只是一盏清茶。 “我师父在哪?”阮璃璃牢牢的盯着他,语气不善。 “他啊,他的情况不是很好,”北司宸故作遗憾的摇了摇头,“你师父为了帮你,身负重伤,性命堪忧。” 阮璃璃眉头拧紧。 当时他们在凤渊之时,肯定北司宸一早就盯上了他们。 看着师父重伤,北司宸便趁人之危,下手把师父带走。 “你等这个机会是不是等了很久,北司宸,你想要做什么冲着我来,拿别人下手算什么。” “冲着你来,”北司宸笑了笑,“一来,你这丫头狡猾无比,蒙骗了那么多人。” “二来,我那个王叔还傻乎乎的护着你。你说我冲着你来的胜算多小?” “倒不如直接拿你身边的人下手,来的直接,而且效果好,”北司宸将阮璃璃面前的瓷杯倒满,眼底光芒讥讽,“你看,你现在不是乖乖的坐在我面前?” 第414章 你也配? 阮璃璃并没有太多的耐心,更遑论和北司宸这样的人讲道理,“我师父到底在哪?” “你看你,还是年纪轻,心浮气躁的,你师父就在我这里,他也跑不了。”北司宸笑了笑,“阮璃璃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想要从我手里拿走什么东西,不会就这么简单。” “你想要什么?”阮璃璃看着他。 “想要什么……”北司宸玩味着她的话,缓慢起身,绕过桌子,走到了阮璃璃身边,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她,“我是九五之尊,想要什么没有,东西的话就算了,不过我对你倒是很感兴趣。” 他就这么站在她身后,俯身靠近她,下巴几乎要蹭到她的肩膀,“你到底是谁,除了天毒教教主。” 距离近到,她几乎可以感觉到男人强势的吐息。 阮璃璃手指攥紧,强忍住不躲开。 “你伪装成阮峰私生女的身份到底是要做什么?”北司宸眉梢微扬,好整以暇的打量着她,“你接近我五弟的目的,接近皇室的目的,都是什么。” 阮璃璃眼睫轻颤,轻笑了下,“我还当是什么,原来你好奇的是这些啊。” 阮璃璃弯了弯唇,“我当然是,贪慕权贵了。” 北司宸眉毛轻跳了下,缓慢起身,“所以你确实不是阮峰的血脉。” “当然不是,我就是乡野间的女子,不过稍稍利用了一下阮将军的同情心,”阮璃璃姿态随意了些,眼底带过些若有似无的媚,“我幼时在乡野间生长,是最卑贱的那一类人,你们没见过的肮脏与丑恶,我都见过。” “我想往上爬,爬到帝京,爬到高位之上,有错吗?”阮璃璃看向北司宸,撑着下巴。 北司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就这么简单?那你怎么不去做皇后。” “皇后很好吗?就像我六姐姐那样,她过得好吗?”阮璃璃拨弄着桌子上的茶盏,看着北司宸。 北司宸眼底光芒轻闪了闪,“确实不见得好。不过你以为用这种话,可以蒙骗我吗?” “我有必要骗你吗?”阮璃璃笑了笑,眼神中多了些北司宸从未见过的陌生和心机,像是撕裂了什么伪装的面具,“事情都到了这个份上,如今我也和北冥渊定了亲,不日就要成亲,你看他那么痴缠我,为了我拒绝了所有莺莺燕燕,我的目的也达成了,摄政王妃的权势和地位,不好吗?” “你怎么解释,之前接近北司寒。” “他头脑简单啊,最好接近。”阮璃璃看着他,神情没有丝毫破绽,“不然我接近谁?接近你吗?你能够让我随便利用吗?” 北司宸危险的眯了眯眸子,牢牢的看着眼前媚眼如丝,眼神妖冶又放肆的小姑娘。 他一时间竟然分辨不出来她到底是本性暴露说的实话,还是编来诓骗他的。 在北司宸对于阮璃璃的印象之中,这才是这只小狐狸该有的恶毒心机面貌。 “他倒是当真听我的话,果真答应让我与北秦世子定亲。”阮璃璃眼底带过些精锐的光芒,“可惜啊,北秦世子与我五姐姐联手想要害我,我就一不做二不休的拆了他们的婚事,你看看他们现在的下场,一个未婚先孕被逐出家门连大婚礼都没有,一个沦落为丧家之犬。” 北司宸看着她,不自觉的皱紧眉头。 “好在,你王叔好骗,”阮璃璃弯了弯唇,“再厉害的男人,不还是轻而易举的被我哄得服服帖帖的。我倒是觉得,他好像也可以满足我的野心。” 北司宸站在原地,牢牢的看着她,像是要把她看穿。 阮璃璃伸手装模作样的扶了扶自己的头发,摸到了一根发簪。 她的眼底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光。 下一瞬,她突然抽出发簪,指尖毒针猛然朝着不远处北司宸刺了过去! 北司宸猛然一下子惊醒,却已经为时已晚,毒针径直刺入他的胸膛! 几乎是同时,窗外一道明锐的光线平地而起,乍然飞入空中,爆开一片火花! 北司宸剑眉蹙紧。 糟了,上当了! 他眼底迅速蒙上了一层阴影,单手手捂住胸口凝眉把刺入骨血的毒针拔了出来,喊了一声,“来人!把斯聿……” 阮璃璃突然拔出腰间匕首,一步上前,动作飞快。 北司宸只一个晃神之间,脖颈之上就已经抵住了冰冷的刀刃。 身后传来少女冷厉的声音,隐隐还带着刚才的妖媚,“陛下,注意你的言行,我想你死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北司宸眉头拧紧,“阮璃璃,你别忘了,你师父还在我手上。” 阮璃璃冷笑了一声,“恩,你倒是提醒了我一下,你还没有告诉我,我师父到底在哪里。” 她的刀抵在了北司宸的脖颈上,丝毫不留情面,也根本不是在吓唬他。 北司宸年少就去了战场,十几年的经验他可以很快的分辨出挟持人质的人到底是真的敢动手,还是虚张声势。 很显然,身后小姑娘,是前者。 接着外面的庭院中倏然响起一阵接着一阵的打斗声,喧嚣入耳便是一片狼藉。 阁楼上,快速跳出来一众护卫,警惕的看着挟持着北司宸的少女。 刀剑出鞘的声响略微有些刺耳。 “大胆!快住手!” “放下刀,我还能饶你一命!” “饶我一命,”阮璃璃勾了勾唇,“你也配?” 她话音刚落,突然阁楼下传来一阵尖叫,打斗和脚步声,正迅速的跑上来。 阁楼上北司宸的人心底纷纷一惊,转头看过去的时候,阁楼每一个出口都已经有人持剑跑了上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阮璃璃凉凉的勾了勾唇,“北司宸,该我了。” “如果你现在立刻马上,把师父交给我,兴许我还能饶你一命。”阮璃璃语调懒散,手上的匕首径直在他的脖颈处划出一道血痕。 “放肆!”北司宸的一个护卫慌忙上前。 “嘘,”阮璃璃看着他,危险的眯了眯眼睛,缓慢的磨动了一下手里的匕首,看得对面护卫一阵心惊,“求人可不是你这样的态度。没有人教过你吗?” 第415章 你就这么等不急吗? “新帝死了,有的是人可以替他坐皇位,别真以为你们的皇帝不可或缺。”阮璃璃恶劣的笑了笑。 护卫不自觉的攥紧了手里的长剑,牢牢的看着阮璃璃。 这丫头,当真太过狡猾! 京城之中传言她是妖女,看来也并非没有道理。 “说话!”阮璃璃匕首又用了几分力,不带任何情绪盯着对面的护卫,“告诉我师父在哪?信不信我数到三,就能让新帝驾崩!” 她的动作没有丝毫的迟疑。 护卫已经看到了北司宸脖颈处的血迹。 北司宸身上的毒已经快速的蔓延开来,连手指动一动都困难,更遑论挣脱阮璃璃的束缚。 他眼底光芒凶狠了些,他还是低估了这丫头。 到底是天毒教年纪轻轻的小教主,看起来傻乎乎的才更难对付。 “三……”阮璃璃声音拖长,眉眼中警告意味浓厚。 “二……” “我说!我说!”为首的护卫看她来真的,不敢再有耽搁,连忙道,“就在地下暗窖中,斯聿在暗窖里面。” 阮璃璃冷着脸,朝着护卫身后的南影递了个眼色。 南影快速点头,二话不说立马转身带着一小波人下了楼。 天毒教来的人多,更何况擅长用毒和香控制麻痹对手,想要偷偷摸摸入侵,完全不在话下。 只能说他们太低估天毒教的实力。 或许也是平时这个丫头隐藏的太好,让他们不由自主的放松了警惕。 过了片刻的功夫,南影就慌慌张张的跑了上来,“教主,不好了,师尊他……” “师父怎么了?”阮璃璃秀眉突然之间皱紧。 南影接着道,“师尊他中了毒。好像是七步莲。” 阮璃璃眼前光影一晃,深吸了一口气,冷声道,“你们先带师父回去。” 南影连连点头,“是。” 阮璃璃转头,拽着北司宸坐了下来,周围北司宸的护卫根本不敢轻举妄动,毕竟他们身后守着的那一群人,全部都是阮璃璃的人。 一旦他们有什么动作,就会直接有人把他们摁在地上! 阮璃璃目光清冷,带着些隐忍,动作堪称悠闲的倒了一盏茶,轻晃了一下茶盏中的茶水,声音娇柔带媚,尾音都有些勾人,“北司宸,你喝茶吗?” 声音中都隐隐散发着致命的危险。 一如她刚才进门的时候,北司宸让她喝茶时候的场景。 她幽幽的把茶盏递到了北司宸的唇边。 北司宸剑眉轻蹙。 那丫头却径直用瓷杯边缘撬开他的唇,生生给他灌了进去! 随后“啪”的一声重重的砸在地上。 瓷杯四分五裂,混合着些许水渍,溅落在地毯上! 碎片声音刺耳,众人心中一惊。 阮璃璃突然放开北司宸,男人半伏在桌子边,剧烈的咳着。 猝不及防的吐出一口黑色的毒血! 旁边护卫瞪大了眼睛。 阮璃璃径直起身,危险的开口,“北司宸我警告你,再敢动我六姐姐一根头发,我就烧了你母亲的祠堂。” 北司宸蓦的睁大了眼睛,眼底放出前所未有的凶戾和惊愕。 “你知道的,我说到做到。”阮璃璃当真知道他最怕什么,他最在乎什么。 杀他十次,都抵不上毁掉他母亲的祠堂。 “阮璃璃……你!” 阮璃璃居高临下的看了他一眼,接着带着人离开了阁楼,整个宅院都被天毒教的人牢牢的包围住。 然而,她刚刚踏出宅院大门,一抬眸径直撞上了一双熟悉的黑瞳。 像是无底深渊,变幻莫测。 而她面前的所有去路,都被眼前的人挡住。 北冥渊牢牢的看着她的眼睛,不紧不慢的开口,“你跟我说的有事,原来就是这个事,小教主。” 阮璃璃蓦的浑身一震! 身上近乎每一个角落都被他的视线占据,完完全全撕裂开来暴露在阳光之下。 她的脑海里不停地回荡着他几分疏离,几分淡漠的声音…… 小教主…… 教主。 男人那双她再熟悉不过的眸子中倒映着她的影子。 而她偏偏还是沉静万分,眼底甚至连一丝被戳穿的慌乱都没有。 阮璃璃眼睫微颤,不自觉的收紧了手指,声音还是和方才一样的清冷淡漠,“你怎么在这,不是说回去了吗?” “阮璃璃,你觉得,到底是我好骗一点,还是你更好骗一点。”北冥渊看着她。 阮璃璃微微一怔,这话倒是像极了刚才她在北司宸面前的说辞。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下意识的移开目光,偏头朝着身后的人递了个眼色。 她现在本就心情不好,再加上斯聿被下了七步莲,整个人焦急又暴躁。 七步莲,三天之内必消耗所有的内力,最终元气枯竭而亡。 她只想赶紧给师父解毒。 南影立马点头,心领神会的带着人从一侧离开。 刚走了没有几步,却径直被北冥渊的人拦了下来。 “站住,我让你们走了吗?” 男人冷沉的声音响起。 阮璃璃心下着急给师父解毒,深吸了一口气,“让开,我看谁敢拦。” 陌七突然左右为难,上前走了几步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陌七和南影两个人面面相觑,然后陌七装模作样的上前挡了挡,南影装模作样的纠缠了下。 北冥渊的注意力其实完全不在他们身上,只在阮璃璃的身上。 陌七心知主子的心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他们几个离开。 “北冥渊你到底什么意思?”阮璃璃站在他面前,突然笑容有些凉,“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你今天是联合北司宸一起,来试探我?” 北冥渊眸子危险的缩了缩,“所以你现在是觉得,我和北司宸一起,想害斯聿,然后挖出你,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吗?” 阮璃璃蓦的心口一酸,深吸了一口气,“那你给我解释一下你出现在这里的理由啊?你能不能不要让我猜你,我没有那么聪明,不是你想什么我都知道!” “是,我就是天毒教教主怎么了?你之前不是说的很好听吗,等到我愿意开口的时候?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你就这么等不急吗?” 第416章 你还是不相信我 她看着他,眼底闪过些明显的落寞和失望,“其实你还是不相信我。” 明明就差了那么一点,等到成亲的时候,她就可以都告诉他了。 为什么是要在这种情况下被发现。 他当真就这么着急想要知道她的身份。 他就这么不相信她? 阮璃璃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傻,“北冥渊,如果你真的这么不相信我的话,如果你还是,还是想要监视我的行动的话,那我们没有必要成亲。” “如果……”阮璃璃心口酸涩的厉害,“如果你当真介意,以后你我大可以做陌生人,我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北冥渊气血突然上涌,咳了几声,眼前蓦的有些晕眩。 傅宣慌忙一步上前,扶北冥渊,却发现他身上温度烫的厉害,傅宣心底一惊,“殿下……” 北冥渊却径直推开他,轻皱了一下眉,抬眼望向阮璃璃,“怎么了,你不是还要利用我吗?不成亲,你以为有我在朝中掌权,你能达成目的?” 阮璃璃看到他眼底的猩红血光,瞳孔轻晃了一下。 她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来的念头就是,他血毒又重了。 几乎是下一瞬,北冥渊突然重重的咳了一下,直接吐出大片的鲜血,站都有些站不稳,整个人垮了下去! 傅宣大惊失色,立马伸手扶住他,单膝跪在地上。 阮璃璃登时吓得魂飞魄散,慌忙几步上前,半跪在地上一只手扶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扶住他的脸,“你,你怎么了?” 她的手上都沾了些鲜血。 “不是要跟我做陌生人。”北冥渊推开她的手,“陌生人,我的死活应该也与你无关。” 说着他又咳了几下径直昏了过去! 地上血色泛着黑,看起来触目惊心。 跟随北冥渊久了,知道他有血毒,但是从未见过这么严重的时候。 傅宣慌忙道,“快!快把殿下就近送去行宫!叫御医!赶紧叫御医!” 阮璃璃眼睫轻颤,追了几步。 陌七手忙脚乱的处理好周围一切,看到了阮璃璃还站在原地,上前道,“九小姐,殿下是突然接到了消息,说你有危险,才赶过来的。” 阮璃璃回头看向他,“什么?” 陌七眉宇间有些为难,“我说的是真的,殿下不是故意要试探你,监视你,但是没有想到……” 陌七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主要谁知道就撞上得那么巧。 主子火急火燎的赶过来,心下着急,看到这丫头一声不吭来冒险。 正巧又撞上阮璃璃心情不好,还被当下戳穿。 两个人都憋着火气,这一架吵得是谁也不敢插话吭声。 阮璃璃略有些无措。 她错怪他了。 就在阮璃璃爆炸自责的时候,南影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主子,快去看看师尊吧,情况不太好。” 阮璃璃猛然一下子回过神来,左右看了看,连忙跟陌七说道,“你,你们等我,我先回去给师父解毒,把地址给我,我解完毒就去找你们。” “好。”陌七立马答应了下来。 阮璃璃焦急的跑回到车马中,快马加鞭把斯聿送到了城中天毒教私下开的医馆。 房间里的下人匆匆忙忙端着东西,床边围了两三个郎中,一个人搭脉,一个人施针。 “中毒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师尊身子有一定的损伤,教主千万要有心理准备。”郎中看着阮璃璃。 阮璃璃轻皱了一下眉。 林秋从外面走了进来,端着一盆清水,旁边搭着一块白布包裹着一把匕首,走到阮璃璃面前的桌子边放下来。 “璃璃……”林秋有些担忧的看着阮璃璃。 阮璃璃几乎是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拿起旁边的匕首,一下子划开自己的掌心! 鲜血顺着刀口流淌而出,刺目的鲜红。 屋子里的人吓了一跳,“教主!” “教主你……” 阮璃璃手掌放在瓷碗之上,鲜血快速顺着她的手滴落下来。 少女葱白的指尖沾染了血红,强烈的色差对比冲击着所有人的视线。 掌心生疼,阮璃璃手指轻轻动了下,几滴血珠顺着她的指尖掉进了瓷碗中,溅出一片血花。 林秋不自觉的屏住呼吸,到底是年纪大了,见不得孩子这个样子。 阮璃璃抬起头,看向旁边的郎中,“这些,可以吗?” 郎中连连点头,“可以的可以的,够了。” 郎中上前小心翼翼把那半盏鲜血拿走,给斯聿解毒。 即便如此,也只是能解当下的毒,阻止继续伤害内里,但是已经造成的损伤,怕是不好修复。 阮璃璃轻咬了咬唇,林秋走上去,拿着手帕擦着阮璃璃手上的血迹,替她处理着伤口。 她看着阮璃璃愣神的样子,轻叹了一口气,“放心吧,现在不至于有性命之忧,你要是着急,就先去看看那边。” 阮璃璃转过头,心知林秋说的是哪边。 她的心思已经表现的这么明显了吗? 而此时,落焰阁中一片狼藉,整个阁楼之上东西七零八落的松散着。 阁楼上,一名女子焦急而匆忙的跑上前,“陛下!” 北司宸被一众护卫团团围住,宅院中的郎中从外面匆匆忙忙跑上来。 护卫看到跑上来的女子,立马伸手拦住,“你是什么人?” 叶倾云伸手拿出自己的腰牌,“我是玄影教的,我这里有解药,快让开,若是陛下有个三长两短,你们担待得起吗?” 确实是玄影教的腰牌。 护卫动作一顿,对视了一眼,看着叶倾云手里握着一个瓷瓶,便纷纷侧身让开。 叶倾云跑到了已经意识不清的北司宸面前,把北司宸扶了起来,让他的脑袋轻靠在自己的身上,打开了手里的瓷瓶,倒了两颗,径直喂给了北司宸。 “快,拿水过来。”叶倾云低声催促着。 护卫立马转身的到了一杯水,递过去。 少女手上的动作细致,体贴入微,让北司宸吃过药,才和一众护卫一起把他扶回了房间。 那解药确实有些作用,北司宸不过多时很快就醒了过来。 北司宸咳着坐在前面的软垫上,手指扶在桌案,眼底光芒凌冽阴沉。 第417章 她不可能是在利用我 郎中诊着脉,紧皱的眉头舒展开些,“各位请放心,多亏了姑娘及时出手,陛下并无大碍。” 北司宸的贴身护卫连忙道,“多谢姑娘。” 叶倾云惶恐,对上北司宸的眼神,慌忙跪倒在地,“这都是民女应该做的,陛下只要是没事,民女三生有幸。” 北司宸皱着眉,缓慢的掀起眼帘,打量着面前的姑娘,“玄若怎么没有来。” 这个女孩,好眼熟。 好像是从哪里见过…… 叶倾云眼帘微垂,眼底光芒微动,“殿下来了,听说殿下的血毒又加重了,玄若姑娘去照顾殿下。” 护卫了然的点头。 “那你来是……” “我来,是给陛下送一份大礼。”叶倾云转过身,突然朝着外面扬声道,“把人带进来。” 几个身穿玄影教衣着的男子手里拖着一个麻袋,扔进了屋子里。 麻袋里面的人不停地挣动着。 旁边男子手里握着一把匕首,径直割开麻袋。 屋子里的众人错愕的看着被捆绑住的北司寒! 是他? “这怎么……”护卫抬头看向叶倾云。 北司宸远远的看着那边跪倒在地的北司寒,危险的眯了眯眸子。 忽的唇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很好。” 这个逃亡了这么久的小皇帝,终于落到了他的手里。 叶倾云听到北司宸的一声“很好。”忽然间红了脸,眼底带着毫不掩饰的雀跃和欣喜。 北司寒眼底带着些红血丝,被封住了嘴,牢牢地瞪着北司宸。 北司宸弯了弯唇,笑容多了几分戏谑和玩味,缓步走上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天毒教的人可是刚走,哦对,你还不知道吧,天毒教的小教主,名叫阮璃璃。” 北司寒缓慢的皱紧眉头。 “五弟,可惜了刚才阮璃璃说的话,你没有听到。” 北司寒浓眉蹙紧,眼底光芒亮了一下,接着熄灭,像是有什么东西逐渐从他的眼中消失。 听到了…… 他其实都听到了。 叶倾云押着他躲在隔壁,把阮璃璃说的一字一句都听了进去。 从阮璃璃开始说,他头脑简单,最好接近,可以随便利用的时候开始,就都听进去了。 北司寒被捆绑住的双手不自觉的攥紧,麻绳在他的手上勒出了一层红印,疼痛也有些麻木。 “皇兄心知你年纪轻,不懂事,容易被奸人蒙蔽。”北司宸伸手把北司寒嘴里堵住的白布抽出来,“看清楚了吗?她一个天毒教的小教主,隐瞒身份接近你,从头到尾只是在利用你。” “不可能,你骗我,她不可能是在利用我。”北司寒眼睛憋得通红,无声的咬了咬牙。 不可能。 一定都是假的! 都是假象! 北司宸眼底带着几分讥笑,“哈哈哈,不装傻了?” “不过就算你不傻,也还真是天真到可爱。”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阮璃璃选中了你。”北司宸摇了摇头,眼中多了些同情和怜悯,“你若是不信,大可以去亲自问问她,问清楚,她到底为什么接近你。” 北司寒瞳孔微缩,呼吸都有些急促,“闭嘴!不可能,不可能!” 他一直以来都觉得,这个世界上太多的人在背地里嘲笑他傻,小师父不会,她会真真切切的只是把他当成一个孩子。没有太多的心机,没有朝堂之上不纯的目的。 这让他要怎么相信她一开始接近他,是为了利用他。 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她的身上,甚至把三军虎符交给她掌管。 对他所有的好,难道都是早有预谋吗? 北司宸无声的冷笑了一下。 “她是天毒教教主,皇兄知道你脑袋不灵光,不过你好好的动动你的脑子想一想,阮璃璃当初第一次接近你的时候,你还是个皇子,假模假样的做了你的救命恩人,而后,你就坐上了皇位。” 北司宸危险的勾了勾唇,俯身牢牢的看着北司寒的眼睛,“如果说……当初就是她,设计把你推下的悬崖,丢掉了半条命,再施以恩惠呢?” 北司寒浑身猛然一震,有片刻的失神。 彻骨的寒凉从心底蔓延上来,连心尖都泛着些凉意。 北司宸上下打量着北司寒的样子,淡淡的起身,“把他带下去吧,好生照顾着,让他自己好好想一想。” 旁边迅速迎上来几个人,把地上的北司寒拉了起来。 北司宸摩挲了一下旁边的座椅扶手。 直到他被带下去之后,叶倾云才看着北司宸开口,“陛下,要不然您先休息一下吧,毕竟身体要紧。” 北司宸闻声掀起眼帘,看向她。 碰到北司宸的眼神,叶倾云心口一颤,接着轻轻垂下眼帘,轻咬了一下唇瓣。 北司宸盯着她的脸,危险的眯了眯眸子。 他身边的护卫看出来北司宸眼底的探究,上下打量了一下叶倾云,眼底多了几分警惕。 护卫半晌冷不防开口,“姑娘可知道姑苏方家?” 叶倾云的身子微微一顿。 紧接着,“可否认识方家的大小姐,方雨雀。” 他不说还好,一提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叶倾云。 着实发现,这个姑娘和惨遭灭门的方家大小姐方雨雀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毕竟方家灭门是他们动的手,这会儿大家倒是都想起来当时好像确实没有见到方雨雀。 难保这个姑娘不是来寻仇的。 叶倾云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北司宸,慌忙跪倒在他的脚边,“陛下,民女,民女本名是,是方雨雀。” 旁边有男子下意识的握住了自己腰间的佩剑,牢牢的看着叶倾云。 眼底隐没了些杀意。 “陛下,自从我们家发生了那种事情之后,是玄若姑娘救了我,把我收归门下。” “民女知道,是天毒教灭了我们家满门,民女意外之中侥幸苟活,一直感念着陛下和姑娘的恩德,今生必当为陛下和玄若姑娘马首是瞻!” 护卫握紧佩剑的手缓慢的松了松,牢牢的看着叶倾云。 北司宸倚靠在座椅上,眼神没有什么情绪的看着她,似乎是在辨别她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第418章 殿下的病情是越来越严重了 叶倾云轻轻咬了咬唇,“民女诚心天地可鉴,若是陛下现在让我去死,我也一定没有丝毫怨言!” “民女的命,都是陛下和玄若姑娘给的,便是要民女做牛做马,民女都是心甘情愿。”她眼神真挚,声音洪亮。 那样子,像是可以把心挖出来给北司宸看。 北司宸目光尖锐,堪称冷漠,慢条斯理的拿过旁边的一柄剑,“光说多没意思。不如……来试试。” 叶倾云身子一颤,怔怔的看着北司宸手里的剑。 屋子里所有的护卫都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眼底带了些笑意。 这种话便是说说哄人玩的。 这姑娘必定是不敢自刎…… 他们正想着,谁料,刚刚跪在北司宸脚边的女孩径直起身,眼睛也不眨一下,直接朝着北司宸手里的长剑扑了过去,修长的天鹅颈,恰恰好就对准备北司宸长剑的剑刃! 北司宸剑眉轻蹙,在她撞过来的时候,迅速收了剑。 叶倾云的额头一下子就撞在了北司宸的手臂上! 力道凶悍! 她不是在虚张声势,若是北司宸没有收剑,这姑娘现在已经半只脚踏进了棺材。 北司宸垂眸看着她。 叶倾云一时间撞得有些发懵,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她仰起头,看向北司宸。 北司宸低笑一声,“你救驾有功,还替朕送来朕找了这么久的人,朕怎么舍得你死。” 叶倾云惶恐,受到怜惜一下子就红了眼眶,“民女心甘情愿效忠陛下。” 男人都喜欢顺从的女人,尤其是有几分姿色,还愿意为你生,为你死的女子。 北司宸这种掌控欲极强的男人,便是更有兴趣。 昏暗的屋子中,北司寒失神的坐在原地,双拳紧握,手腕上还有着先前被绑住的绳子勒痕。 他脑海中一张一张的画面闪过,每一次的疑问多多少少都有了答案。 为什么小师父这么厉害,为什么她非亲非故这么护着他。 为什么她总是处处考量朝政关系。 他坐在地上,恍惚间听到了外面人的谈话声。 “里面这个就是先前那个傻子皇帝啊。” “可不是嘛,百闻不如一见,当真是不如我们陛下半分。” “也亏得有北冥渊乐意照顾他,不然怎么能把皇位坐了那么久。” “就是啊,被人利用了还倒贴着帮忙,真不知道他的脑子是怎么想的。” “我听说……太后死的时候,那个阮璃璃也在是吗?” 北司寒浑身猛地一颤,愕然的抬起头看向门外。 几乎是不管不顾的爬起来,冲到了门边。 手指碰到被锁着的门时,却蓦的僵在了原地,外面的声音接连不断的传来。 “对啊,阮璃璃亲眼看着太后死,当时她可什么话都没说,眼睁睁的看着太后的脑袋滚了好远。” 无情的冷笑声响起,“啧,可怜那小皇帝,自己母亲在他最相信的人面前被害死,那个阮璃璃一句话都不说,更别提救人。” 周围空气突然间有些窒息。 逼得他喘不过气来。 北司寒眉头动了动,有些站不稳的踉跄一步,后撤着一下子跌坐到了地上。 巨大的刺激让他的头脑发胀,一阵一阵的晕眩。 医馆后院门口,阮璃璃翻身跨到马上。 南影跑出来,到阮璃璃马前,“教主,我们潜伏在落焰阁的人已经查探到寒寒的下落了。就在我们走后不久。” “要不要动手?” “尽快,不能让他落在北司宸的手里。”阮璃璃眉头紧锁,“一定要快。” 今天师父都被北司宸那个混蛋弄成那个样子,她无法想象,如果北司寒落在他手里,会遭受什么样的事情。 当初太后的首级,就是那样被挂在城门上,挂了三天。 丧心病狂如他,怕是也不会放过北司寒。 阮璃璃心底犹如千斤重,连忙叮嘱南影,“有消息尽快告诉我。” 南影点了点头,“你放心吧,这里有我们,都不会有事的。” 阮璃璃看了南影一眼,转头扯动缰绳,控制着身下马儿的走动方向,“恩,我走了。” 话音刚落,马儿轻叫了一声,马蹄声在空荡的街道上响起。 南影远远的看着阮璃璃离开的背影,转身进了屋子。 阮璃璃直奔着陌七送来的地址而去,赶到行宫外的时候,门外守着的行宫宫人遥遥看到是阮璃璃,先前得了陌七陌大人的消息,便快速敞开大门,让阮璃璃直接进去。 待她进去之后,便关上了宫门。 马蹄声回荡在偌大的行宫中,直到阮璃璃看到陌七的身影,立马勒住缰绳,止住马儿的脚步,迅速翻身下马。 陌七守在宫门口,看到阮璃璃下马上前。 “他醒了吗?” 陌七顿了顿,眉头皱紧,“还没。” 阮璃璃转头看向宫门,二话不说直接跑了进去。 “诶,九小姐!玄……”陌七追了几步,却看到阮璃璃的脚步径直停了下来,怔怔的看着屋子里走出来的人。 玄若掀起眼帘,就站在她面前。 两个人突然没有继续说话,连陌七都乖乖的闭了嘴。 阮璃璃愣了愣,张了张嘴,但是也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反而是下意识的看向了那边的房间。 “怎么了,阮姑娘看到我很惊讶?”玄若姿态轻散,淡淡的开口。 “这里离我们家不远,姑娘有更重要的人要照顾,所以我就先来了,姑娘难不成是生气了?”玄若走到旁边,朝着阮璃璃身后的陌七递了一个眼色。 陌七多少也是觉得自己在这里并不好,她们两个女人,说话他也不好插嘴,于是陌七就乖乖的走了出去。 顺便带上了门。 “我没有。”阮璃璃眼帘微垂,“就是有一点惊讶。” “惊讶什么?”玄若笑了,扶着桌子坐下,“我也挺惊讶的,这段时间,殿下的病情是越来越严重了,姑娘你简直是功不可没。” 阮璃璃突然手脚一阵冰凉,“你说什么?” “我与殿下相识这么久,自从他当年中了血毒的时候,我就知道,一直以来他的病情都还算是稳定。”玄若缓慢的撩起眼皮,牢牢的看着阮璃璃,“但是自从你来了,他的病情,就越来越重。” 第419章 他可能会死的很快 “今年年初,和现在的情况,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玄若目光清冷,带着几分质问的看着阮璃璃,“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的不知道。” 玄若不说还好,她一说,阮璃璃就明显的想起来年初她刚刚来的几个月,他的病情的确比较稳定,然后一次不如一次。 “他的血毒,不是本来就已经很重了吗?” 玄若深吸了一口气,“阮姑娘,既然你身为天毒教的教主,精通各种毒术,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血毒种下,有一件东西功不可没。” “它叫弑魔珠。”玄若漫不经心的看着阮璃璃。 阮璃璃微微一怔。 “殿下怜惜,是不是没有告诉你真相,”玄若伸手点了点她的胸口,“弑魔珠,就在你身上。” 阮璃璃眼睫毛突然轻抖了一下,眼底带过些不可置信,“什么意思?” 弑魔珠? 弑魔珠在她身上是什么意思? “阮姑娘是个聪明人,你其实知道我是什么意思,没必要再来问我一遍。”玄若声音寒凉,到了一盏茶推到了阮璃璃面前。 阮璃璃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来一片一片的血红! 接着就是那天,她周身遍地都是刺客的尸体。 村民百姓指着她大喊妖女的画面。 阮璃璃蓦的头疼了一下,回过神来的时候,玄若继续说着,“现在殿下缓了过来,还不至于有生命危险,为了他的生命安全,你还是暂时不要进去了。” “里面有御医,比你我任何一个人都更要了解殿下的病情,我们两个,就在外面……”玄若看向她,“谈谈?” 阮璃璃下意识的想要拒绝,但是却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好”。 一片昏暗的天空中,乍然间闪过一道白光。 雷声滚滚,震彻了大片大片的树林。 豆大的雨滴从空中滴落,重重的砸落在地面上,敲打着所有枯枝落叶。 林秋扶着窗框,回头看了看床上还处于昏迷状态的斯聿。 薄娅从外面走进来,压低了声音,“今天璃璃还回来吗?” 林秋看着外面的天色,“这雨下的这么大,应该是不回来了吧,可能今晚就在行宫住下了。” 薄娅点了点头,“那今晚要不我替姑姑守夜吧,昨天你就熬了一晚了。” 林秋笑了下,摸了摸薄娅的脑袋,“没事,白天也睡了,不是很需要一直睡。” 薄娅张嘴,刚想要说什么,突然房门“砰”的一声被推开。 薄娅吓了一跳,慌忙回头,径直看到了阮璃璃浑身湿透,脚步虚晃的走了进来。 林秋错愕的睁大了眼睛,“璃璃?璃璃这是怎么了?” 林秋慌忙几步上前。 阮璃璃还有些愣神,林秋晃着她说了几句话,她的眼神才缓慢的有了些焦点,怔怔的看着林秋,“姑姑……” “快,薄娅快去打水!你怎么淋成这样?” 薄娅回过神来,二话不说跑了出去,“好好好。” 林秋吩咐着人先照顾着斯聿,把阮璃璃拉到旁边的一间屋子里。 她连忙擦拭着阮璃璃的头发和身上的水,“怎么回事?你不是去了行宫吗?” 阮璃璃目光有些失焦,像是在想什么,半晌才哑着嗓子开口,“姑姑,我记得你是从小照顾着我长大的。” 阮璃璃转过头,牢牢的看着林秋的眼睛,“那你有没有记得,我是什么时候开始,百毒不侵的。” 这话着实把林秋问的一愣。 这种事,阮璃璃没有什么印象,只是老教主经常带她去采毒草,原先一直以为是老教主不小心把她锻炼成了这个样子。 林秋眉眼微动,“怎么突然问这个,我印象之中,你八岁的时候,不小心吃了月前辈刚炼制出来的毒,从那以后,月前辈就一直带着你在四周觅毒。” 阮璃璃看着她,轻轻闭了闭眼睛。 薄娅忙打好热水,林秋催促着阮璃璃,“你先去洗洗,我去给你熬姜汤,驱一驱寒气。” “我知道了。”阮璃璃轻轻垂了下眼帘,“你们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薄娅有些担心的拉了拉林秋的袖子,她和阮璃璃认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个样子。 林秋拍了拍薄娅的手背。 “那你尽快。”林秋声音温柔,“千万别着凉了。” 阮璃璃点了点头,深呼吸了一下。 林秋先拉着薄娅离开,屋子里半晌没有动静,安静非常,林秋去了小厨房熬姜汤,薄娅就趴在斯聿的屋子里,照看着。 阮璃璃听着四周一切都安静了下来,低声轻叫了一声,“熔凰?熔凰你在吗?” 不过片刻,她手腕血纹闪了一下,接着一只青鸟悬空出现在她面前。 看到阮璃璃的样子,熔凰吓了一跳,连连振翅,“你,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么淋雨了?是不是没有带伞?你没带伞怎么不叫我啊,我保你淋不到……” 阮璃璃突然开口,抬眸看她,“你能不能看到我身体里有弑魔珠?” 熔凰微微一怔,眼底略带了些闪躲,“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告诉我有没有?”阮璃璃望着她。 熔凰围着她飞了两圈,声音低了低,“是有的,但,但是你也别着急……” “要种下血毒,是不是需要弑魔珠做引。” 熔凰小表情有些为难,“是,是,可是……” “是不是弑魔珠觉醒之后,就会刺激血毒毒性增加?” 熔凰眼底光芒暗淡了些,落在了阮璃璃面前,轻垂着小脑袋,“是。” 阮璃璃不自觉的收紧手指,“那是不是说,按照他现在的病情,如果我要继续跟他在一起……” “他可能会死的很快。”熔凰似乎是知道她想说什么,无奈的接过阮璃璃的话。 接着熔凰就看到阮璃璃的呼吸有一瞬间的紊乱,那双杏眸泛着些红润的微光,眼看着就要哭了出来。 熔凰慌了神,猛地张了张翅膀,“那个,那个你别哭啊。” “我不想他死,我不想,我该怎么办,”阮璃璃攥紧了手里的锦帕,整个人都显得茫然无措,像是一个被全世界抛弃了的孩子。 第420章 偏偏就是他 “为什么弑魔珠要在我身上,我怎么办,我怎么把它弄出来。” 熔凰立马幻化成人形,凑到阮璃璃面前,手忙脚乱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哄她。 “你先别着急,说真的,我知道的有限,我只知道,血毒只有严重到了一定的程度,才会重新被弑魔珠催动控制。” “我明明记得,先前的时候,北冥渊身上的血毒还远远不到这个程度的。” 熔凰其实一早就发现了。 但是由于北冥渊病情没有严重到那个程度,所以一直觉得没有什么。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北冥渊会突然之间加重了病情,到达了足以影响弑魔珠的程度。 熔凰琢磨着,难道是因为她在凤渊中呆的时间太长了,越来越不了解现在外面的情况了。 “我看着你身上的弑魔珠已经在你的身上养了十几年了。”熔凰坐在阮璃璃的对面,“若他是前几年才中的血毒,必定是有人知道你身上有弑魔珠,才动的手,你先想想,毒会是谁下的?” 阮璃璃眼前光影一晃,眉心一痛。 蓦的想起来刚才林秋的话,“你八岁的时候,不小心吃了月前辈刚炼制出来的毒,从那以后,月前辈就一直带着你在四周觅毒。” 两刻钟之后,林秋端着熬好的姜汤,从外面推门而入。 “璃璃,我把姜汤先放在你桌子上了,一会儿出来记得赶紧趁热喝了。” 林秋把东西都放好,却半天都没有听到回应。 常年行走江湖的敏锐让林秋忽然之间察觉到些不对劲,林秋转头看了看沐浴间的方向,“璃璃?” 依然没有任何的回应。 林秋顿时警惕起来,立马跑了进去。 沐浴间入眼就是一片潮湿温润,水汽弥漫。 所有的东西都整整齐齐的放置着,连刚才打好的热水都没有动分毫,只是早就没有了那个小姑娘的影子。 整个屋子里空荡荡,她像是悬空消失了一样。 “璃璃?”林秋慌了神,一抬头就看到了屋子里大开的窗户,在风雨之中不停地摇曳,拍打着窗框! 黑夜之中,屋舍内外一片空寂,月衡站在窗前,身后侍者安静的给他磨墨。 月衡手中笔墨滑动之间,便勾勒出来窗前的竹影。 中年男子器宇轩昂,眉眼之间一片沉稳庄重,手中的笔都理性的不行。 突然之间,外面的管家匆匆忙忙跑了进来,“老爷!老爷,姑娘回来了。” 月衡微微抬了抬头,声音浑厚而低哑,中气十足,“哪个姑娘回来了?是璃璃还是岚儿。” “教主,是小教主回来了。”管家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着。 “是好事啊,怎么跟见了鬼一样。”月衡放下笔,刚一抬头,径直对上了管家身后,被雨水浸透的小姑娘。 月衡一惊,慌忙几步绕过桌子,撑着伞走了出去,“你这丫头怎么回事,怎么这就跑回来了?都愣着干嘛!还不快把璃璃送进去。” 阮璃璃突然伸手拽住月衡的衣角,一下子跪在地上,“伯伯……” 月衡愣在原地,“你这是做什么?” “月伯伯,您知不知道,我身上有弑魔珠?”阮璃璃就这么拽着他的衣角,红着眼眶牢牢的看着月衡。 月衡瞳孔一缩,眼神蓦的严厉了起来,“谁跟你说的?” 阮璃璃摇了摇头,声音略有些哽咽,“我,我求求您,您告诉我,当年北冥渊身上的血毒,到底跟您有没有关系?” 月衡看着她,动作突然有些僵硬。 几乎是令人窒息般的沉默之后,月衡俯身,“来,璃璃先起来。” “伯伯,您告诉我好吗?”阮璃璃不肯起身,“您知道的,我已经跟他定亲了,您就告诉我好吗?” 月衡看着阮璃璃跪在大雨中,眉头拧紧,一时间心底也多有些不忍,头顶一道闪电滑过天际。 轰鸣的雷声响彻在天空之中。 “有关系。” 月衡粗哑的声音混合着雷声,多有些不清晰,但是阮璃璃却听得一清二楚。 果然是这样…… 阮璃璃漆黑的眸子忽明忽暗,整个人像是忽然间被抽空。 月衡轻叹了一口气,蹲下身扶了扶阮璃璃的肩膀,“丫头,先进屋好吗,我慢慢跟你说。” 阮璃璃纤长的睫毛上都挂了些水珠。 院子里的下人匆匆忙忙的围上去,把阮璃璃送进了她先前住的屋子,准备沐浴换衣服,再熬了驱寒的药。 前前后后忙到了后半夜,即便是如此,阮璃璃还是当晚就发了高烧。 月衡心情复杂。 那件事或许阮璃璃并没有印象,当年的时候,阮璃璃体内的弑魔珠突然爆发魔性,她当时年纪还太小根本承受不住,整个人惊厥昏迷,七天都没有醒过来。 那么一个小丫头身体越来越弱。 就在他东奔西走寻求弑魔珠克制之法的时候,不知怎么的,消息走漏到了凤城城主的耳朵里。 当下凤城就派人和他通信,他说他知道有一种方式可以转移弑魔珠的魔性。 那就是把当下发作出来的一部分凶性,转移到另一个身体强健的人身上。 或许可以让她保住一命。 而凤城城主转移的那个人,恰好就是北冥渊。 当然,凤城城主是有私心,北冥渊是他座下弟子,也是最为出色和优秀的一个。 北冥渊年岁增长起来之后,能力越来越强大,让他有了些危机感,这种危机感促使着他不得不暂时压制控制北冥渊。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于理所当然,月衡原想着一个身体强健的男子中了一部分血毒总该还是没有什么大碍。 但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若干年后,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这天底下的人那么多,概率那么小,她就喜欢上了那个人。 几乎避过了所有的可能性,只剩了那么唯一的选择,偏偏就是他。 恍惚间觉得,这八成就是因果循环。 当年他意外之余救了这么一个小丫头,而她实则欠了他一个莫大的人情。 阮璃璃一言不发的听着月衡把话说完,四周安静得仿佛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清晰可闻。 第421章 决裂 高烧让她的意识并不是特别的清楚,半晌,阮璃璃突然开口,“那,我是不是要去找凤城城主,才能有办法救他?” 月衡微微一愣,转头看向阮璃璃。 “凤城城主不是什么好人,丫头。你去见那个人,一定讨不到什么好处。” 单单看他是北冥渊的师父,就能知道这是一个如何惹不起的男人。 月衡永远都想象不到北冥渊曾经也是拜倒在那位城主的门下,那该是什么样的风姿,才能让北冥渊屈居于下。 阮璃璃扶着床板坐起来,看着月衡,摇了摇头,“不行,我要去。” 不论如何她都要去。 她一定要去! 月衡心知这丫头的脾气,一旦她决定了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月衡轻叹了一口气,“好吧。不过你自己得先养好身子再说。” “可是,可是他等不了了。”阮璃璃一想到她去行宫,远远看到的那一眼,就仿佛心如刀绞,“我,我要不然,我现在就去吧。” 阮璃璃说着,突然拉开被子要下床。 旁边婢女慌忙上前,“姑娘,姑娘今天不行。” “这样你先休息,等明天你只要退了烧,我就带你去凤城找他,”月衡轻叹了一口气。 阮璃璃轻轻垂了下眼帘,眼底光芒微闪,忽而又抬头看向月衡,“那,是不是我退了烧,您就可以带我去了?” 月衡不自觉的皱紧眉头,迟疑着点了点头。 阮璃璃低了低头,含糊不清的嘀咕着,“怎么退烧快……” 她环顾四周,看到了旁边桌子上的水,慌忙催促了一下婢女,“我我要喝水,热的。” 婢女连连点头,“好,好,姑娘你别着急。” 月衡伸手无奈的摸了摸她的发顶,眼底带过些心疼,“璃璃乖,一会儿好好睡一觉,睡醒了就好了。” 阮璃璃点了下头,接过来婢女手里的茶盏,不停地给自己灌水,发汗。 这一晚上,阮璃璃根本就睡不好,熔凰难得没有闭关,半夜跳出来,趴在她身边,看着做了一晚上噩梦的小姑娘。 她的情绪波动太大,熔凰也是能够感觉到,倒是很少见她这个样子。 千年前……也很少。 熔凰伸手冰冰凉凉的手指覆上小姑娘还在发热的额头,低声呢喃了一句,“傻丫头。” 奇迹般的,阮璃璃长久以来一直紧蹙的眉头随着她的动作轻轻舒展开。 熔凰深吸了一口气,坐在地上,趴在床边,侧着头看着睡梦安稳了不少的阮璃璃。 “还真是傻得和以前一样。”熔凰弯了弯唇,看着她,像是穿过她看到另一个人。 你……到底是不是我的神君姐姐。 不是她来接我,是不是我的神君姐姐,真的已经死了。 那你又是谁。 熔凰叹了口气。 小姑娘的叹息声回荡在屋子中。 微不可查却又引人遐想。 后来,阮璃璃莫名睡得安稳非常,梦境中的种种不安都散去了些,她几乎是在窗外一片的鸟语的叫声醒过来。 浑身多了些清爽,鼻息间尽是雨后初晴的暖湿温润。 阮璃璃蝶翼般的睫毛轻抖了下,缓慢的看了看四周,她几乎是一瞬间回过神来,突然从床上坐起来。 “什么时辰了……”阮璃璃的声音出口就是极致的沙哑。 婢女听见动静,走进来,“没事的姑娘,卯时。” 婢女上前,伸手摸了摸阮璃璃的额头,眼底滑过一抹惊诧。 不烧了? 居然这么快就不烧了? 阮璃璃看着她的神色,自己伸手试了试额头,“我不烧了,那月伯伯可不可以带我去凤城了?” 婢女还没有回过神来,连忙点了点头,“好,姑娘您别着急,我去禀报一声。” 不着急,怎么可能不着急。 阮璃璃扶着床架,试图坐起来,才发觉自己身上虚弱的厉害。 月衡先前说那么一句,也只是在哄她好好休息,但是没有想到她真的退烧这么快。 下人服侍着阮璃璃快速的洗沐换了一身厚实的衣服,带着她去凤城。 一路上月衡心情极为沉重,不敢跟阮璃璃说太多关于血毒的事情,只好转移话题,“岚岚她最近还好吗?” 阮璃璃明显楞了一下。 突然想起来月岚怀有身孕的事情,现在还是瞒着他的。 阮璃璃借着病弱,低声道,“还好。” 月衡点了点头,拍了拍她的肩膀。 而此时,月岚正扶着门框,一只脚从屋子里跨出来,手里握着一把伞。 扬州城中的雨刚刚才停,清晨露水极重,天色阴暗,秋风寒洌。 月岚小心的扶了扶门。 这么多天,第一次可以下地,唐雾说她可以走动走动。 忽然,她听到院子里响起一声惊呼,“你回来了?” 接着林嬷嬷小步跑了上去,上下打量着北司寒,“阮姑娘还派了好些人去找你呢。” “这两天是去哪了?” 周围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月岚适才抬起头看过去,正迎上北司寒带着些血丝的眼睛。 月岚轻皱了一下眉。 他这两天跑丢了吗? 为什么她这里一点消息都没有。 北司寒声音有些沙哑,看向身边的林嬷嬷,“阮璃璃在哪?” 林嬷嬷微微顿了顿,“姑娘这两天原是去找你和师尊了,还没有回来。” 莫名的,林嬷嬷觉得眼前人和以前有了些区别,但是她一时间也分不清到底是怎么了。 林嬷嬷看着北司寒的神情,没有敢继续说话,反而多了些警惕。 月岚拿着伞,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裙子,小肚子完全被遮住才放心了些。 她上前几步,握着手里的伞,声音清浅并没有什么气力,“这两天我在病中,总觉得他们好像瞒着我什么事,原来是你不见了。” 月岚轻垂了一下眼帘,小心看着脚底下的路,径直走过去。 林嬷嬷连忙道,“姑娘,这天冷,我去给你拿件厚衣服。” 林嬷嬷说着,立马跑进了屋子里去给月岚拿衣服。 月岚丝毫没有注意到他此时表情的冷淡,等的时候习惯性的伸手握住他的手臂,“我扶你一下。” 北司寒垂眸静静地看着她搭在自己手臂上的手。 第422章 你把我当什么? 林嬷嬷拿了一件斗篷跑出来,披在月岚的身上,“姑娘你要是想活动,可记得千万小心脚下,刚下过雨地上滑。” “我知道了。”月岚答应着回过头,习惯性的朝着北司寒开口,“走吧。” 北司寒顿了下,没有说话。 没感觉人跟上来,月岚脚步停了一下,“你不想跟我一起去啊,还是累了?那,那要不然,你回去休息吧。” 北司寒深吸了一口气,抬脚跟了上去。 “你不用这么勉强,我又没有逼你。”月岚扶着他的手臂,晃晃悠悠的说着。 林嬷嬷看着北司寒的背影,一股奇怪的感觉涌了上来。 月岚带着他走到后院小花园的庭廊中,廊上青瓦沿淅淅沥沥滴着些雨滴。 整个院子里只有他们两个,雨后安静的不像话。 “你回来,璃璃他们知道吗?”月岚身上披着百蝶锦纹斗篷,或许是因为病中身体不好,她的气色也有些差,说话声音也不如以前底气足。 “师尊找到了吗?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是不是快了。” 月岚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都没有听到回应。 似乎这才察觉到些不对劲,月岚回过头,略有些无措的弯起唇角,“你今天怎么了?以前怎么不见你这么安静。”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月岚凑近了些,看着他的表情,“你是自己走丢的,还是有人把你带走的?” “怎么不说话?”月岚皱了皱眉,伸手捏住他的下巴。 “哑巴了?” 他突然间拿下来她的手,一双黑瞳牢牢的看着她,“月岚。” 月岚微微一怔,头一次听见从这个人嘴里这么正经的吐出她的名字,她不适应的笑了笑,转身往前走了几步,语气几分闲散,“你怎么不叫我姐姐了?” “你怎么看我?”他摸不清情绪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月岚脚步停下来,背对着他轻皱了一下眉,转身的时候,两个人之间已经隔了一段距离。 “你,你之前不是挺好的吗?”月岚秀眉轻蹙。 他这是怎么了? 月岚脸上玩闹的笑容缓缓消失,看着对面的人。 他的眼睛里尽是些陌生的情愫,她从未见过。 北司寒缓慢朝着她走了几步,目光紧盯着她,“你告诉我,你是谁?” “你不知道吗?”月岚嗓音淡了下来。 空气有一瞬间的沉默。 寂静无声,只剩周围雨滴滴落水坑的声音。 “是,我知道。”北司寒眼底光芒轻闪了一下,嗓音还有些沙哑。 月岚敛起了些轻散神色,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沉下来,“你好了是吗?” “你希望我好还是不好?是继续为你们所用,做你们的提线木偶。依然是个傀儡工具吗?”北司寒一步一步朝着她走过去。 月岚细眉轻轻皱起,眼底光芒暗淡了些,“都是谁告诉你的。” “谁告诉我的这个重要吗?”北司寒看着她,“你告诉我是真的吗?” 月岚移开目光,“什么是真的。” “几年前,我掉下山崖,恰好被你们救起,是不是你们有意而为之?” “你们接近我,是不是因为,我是所有皇子之中,最好控制的一个。” “你们接二连三的帮我,是不是因为,我最有价值。” 月岚收紧手指,攥住手里的伞,“就算不是你,我们也会这么做你懂吗?” “所以,这些都是真的。”北司寒眼底光芒泯灭,“原来你们对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利用我是吗?” 月岚眉头拧紧,不过几步远的距离。 却像是隔了千山万水,永远跨不过去。 他知道了。 他都知道了。 “你说话啊,”北司寒眼底氤氲着怒气,“你怎么不解释?你为什么不骗我了?” “你都不想要骗我了是吗?” “是不是我现在不是皇帝了,我对你们来说没有利用价值了?”北司寒手指紧握成拳,手臂青筋暴起。 他像是从心底被抽离了什么支柱,整个人垮塌下来,彻彻底底的幻灭。 “你告诉我不是这样的!不能是这样的……” 月岚眼前的光影恍惚了一下,声音很轻,“你是想要听实话,还是假话。” 是,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的。 甚至无可反驳。 他们没有骗过他,也不想骗他。 摆在面前的永远都是残忍的事实。 北司寒脚步虚晃了一下,眉头拧紧。 这一句话,其实就已经是最好的答案。 他最不想要的答案。 月岚轻垂眼帘,“对你好不是装的,但确实是有目的的,从一开始到现在。讲的好听一点,各取所需,不好听,是利用。” 月岚抬眼,看着他,话说的客套而淡漠,“既然你都知道了,主动权在你,想要继续合作,我们可以帮你拿回皇位,不想要继续,你可以当做从来都没有见过我们,从来都不认识我们。” “我们可以不借你的手,但是不会停手。” 北司寒浑身上下一震,他从来没有见过月岚这样子跟他说话,犹如陌生人。 这些公事公办的话听起来格外的刺耳。 他愣在原地,半晌才吐出一句话,“你把我当什么?” 沉默了很久。 月岚眉眼微动,半晌只说出一句话,“对不起。” 北司寒手指骨节用力到泛白,“我不想听对不起。” 月岚深呼吸了几下,斟酌着字句,“如果你想要走,我不会拦你,如果……” 北司寒猛然打断他,上前几步用力握住她的肩膀。 月岚措不及防的被他推到后面,后背撞在庭廊柱子上,传来一阵细微的疼痛。 “我问你你把我当什么?” 他双目通红,盛怒之下眼底红血丝都有些骇人。 他到底算什么?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只是她眼中的垫脚石吗? 那是不是换做另一个人,她也会这么对他。 是不是对于他们来说,只有他的利用价值。 月岚愣在原地,身板蓦的一僵。 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斗篷将她整个身子都遮盖住,月岚下意识的攥紧了斗篷下面的裙子,手指碰到了裙子下面微微隆起的小腹。 把他当什么…… 第423章 孩子是他的 她像是突然之间被什么东西震醒,逼迫她看清现实! 孩子是他的,让她差点丢了半条命的孩子是他的。 已经四个月了。 她之前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也没有想到有这么一天会面临这样的问题。 周围的温度仿佛骤然跌入冰点。 北司寒看着她,浓眉轻蹙了一下,“连朋友都不算吗?” 月岚眼睫抖了一下。 她觉得自己做不到,做不到怀着他的孩子,跟他说我们是朋友。 那到底算什么…… 他恍然松手,“我明白了。” 说着,他后退了几步。 “对不起,是我唐突,”北司寒眸底光芒陌生又寒厉,凄楚万分,“你们无论如何也救过我几回,我不干涉你们,我们就当从来都没有见过,也从来都不认识。” 他转过身,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停下来,深吸了一口气,“我不想再被任何人当傻子,再被任何人利用,月岚你记好了,我的东西,我一定会讨回来。你我从此形同陌路,再无瓜葛。” 北司寒攥紧了拳头,转身离开。 月岚眼睫微颤,突然有些站不稳的伸手扶住了旁边的廊架。 她远远的看着北司寒的背影,一向是话多的她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庭廊外面一阵风吹过,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打落在她的身上,她握着伞,看着他离开。 月岚扶着旁边廊柱。 院子里的婢女看见北司寒离开,只留下月岚一个人在那里,慌忙跑上前,“姑娘,这里风大,您怎么在这里站着啊。” 月岚垂了垂眼帘,把手里的伞放到婢女手中,“我这就回去。这把伞,你送去给他。” 婢女愣了下,“少爷这是……” “去吧,别问那么多。”月岚轻轻拍了下她的手,转身朝着自己的院子走过去。 她甚至连亲自叫住他送他一把伞的勇气都没有。 她把他当什么…… 月岚伸手带上了斗篷的帽子,独身穿过庭廊,步入细雨中。 是啊,她这段时间,到底把他当什么? 不是朋友,不是爱人,不是交易关系,那到底是什么。 她才发现,从始至终,都没有一个合适的立场。 城门外的枯败的古树,枝丫干枯泛黑,大约已经枯死了数年,大片大片的乌鸦在枝头停栖。 四周一片诡秘的寂静,树林深处传来些脚步声,踩踏着满地的枯枝败叶,发出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 月衡站在不远处,看着那个单薄的身影越走越远。 身后老管家上前,“老爷,就让姑娘一个人进去吗?” “他这里有规矩,此番只应允她一个人进去。我们在这里等着就好。”月衡长叹了一口气,望着走到城门口的小姑娘。 阮璃璃身着红色披风,在一片灰黑暗沉的城门口,格外的显眼。 明锐的红刺激到了城门外的乌鸦和飞鸟,振翅盘旋在天空之上,似乎是想要朝她飞过去,但是却惧怕着什么不敢靠近。 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紧紧地跟着。 阮璃璃站在城门口,披风帽檐压的有些低,也只能看到小姑娘小巧精致的琼鼻和嫣红如花瓣的唇。 阮璃璃手里握着月衡的玉佩,城门口卫兵把守着,把她拦了下来,看到了月衡的玉佩,才放她进去。 早先便得了消息,说月衡会带着天毒教小教主前来拜访。 如今百闻不如一见,这位小教主,当真是年轻。 士兵有意的多看了几眼阮璃璃,但是碍于帽檐遮挡,也只看到了她下半张脸。 入目便有些好奇帽檐之下的娇艳。 偌大的城中一切都是暗沉的样子,四周有些诡秘的安静。 阮璃璃轻吸了一口气,耳边尽是乌鸦鸣叫的声音,她就这么走在街道上,街道上空寂无人,连屋舍都像是被烧焦一般的灰黑色。 忽然走到了一颗偌大的梧桐树旁,阮璃璃脚步停了下来,抬起头顺着面前的树干看上去。 梧桐树早就已经枯死,像是在哀悼着什么,高高的矗立在城中,虔诚的像是什么仪式。 阮璃璃鬼使神差的伸手碰了下梧桐树树干,身后乌鸦飞鸟的声音倏然大了些。 阮璃璃仰起头看过去,在一片乌云之下,看到了她身后紧跟不舍的飞鸟群。 天地之间,乌云满布,凤城中尽是一片灰黑色的凄楚。 独独一个一身红色披风的少女站在街道中央,扶着一颗早就已经枯死的梧桐树,回头仰望。 狂风卷起遍地枯枝败叶,掀动着她的碎发。 阮璃璃轻皱了一下眉。 为什么她总觉得这凤城之中的布景,像极了当年的岚灵。 大火三天三夜之后的岚灵,了无生气,死一般的寂静。 她模糊之中记得,城中一样是有一颗梧桐树,只不过要比这一颗高大上许多。 阮璃璃独身一人穿过长街,尽头的位置已经有人在那里等着她。 看到阮璃璃过来,韩晋礼貌的行了一个礼,“姑娘,城主已经等候多时,还请这边来。” 阮璃璃回礼,“有劳。” 她抬起头看向韩晋的时候,他已经转过身去,小姑娘帽檐之下一双黑瞳中隐隐带过些似有若无的熟悉和疑惑。 这个人,她为什么会觉得有些熟悉。 好像是从哪里见过,但是却想不起来。 韩晋年近四十的样子,尽是成熟男人的气度和风范,全然没有表情,完全公事公办的态度,不关心这个姑娘长得什么样,不关心她来做什么,不关心她的一切。 他的眼中只是把她带过去见城主。 阮璃璃跟在他身后,犹豫了半晌,才轻声开口,“请问……这城中的布景,都是谁做的?” 韩晋微微一怔,刻板的面孔中莫名多了些其他的情愫,言语中尽是抵抗和警惕,“姑娘问这个做什么?” 阮璃璃顿了一下,“我只是好奇。” “一会儿见城主,希望姑娘恪守本分,不该多说的话不要说,不该有的好奇心,也不要有。”韩晋周身气质冷漠,三两句话就表明了对她好奇心的不满。 阮璃璃了然的点了点头,眼底带过几分失落,“我知道了。” 第424章 若是不喜欢他 单单是见了这位城主的手下,阮璃璃便觉得极难相与,也那怪月伯伯说她来这里一定讨不到什么好处。 他的师父,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默不作声的跟在韩晋身后。 韩晋径直把她带进了大殿之中,一路上所有的下人都处于极其可怕的规矩和秩序之中。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些刻板和冷漠,抬眼之间却是极致的狠厉。 这样的氛围有些窒息,阮璃璃下意识的伸手拉了拉自己的帽檐,似乎是想要用这种方式来把自己藏起来些,不用直面着那些人的视线和威压。 韩晋在大殿门口停了下来,“城主就在里面,姑娘请进。” 韩晋侧身恭敬退开。 阮璃璃屈膝,轻轻朝韩晋行了个礼,才转身跨进大殿。 殿前四周侍者恭敬的站着,每个人的站姿都无比的标准,连距离都像是拿着尺子衡量过,所有人都垂着眼帘,连她走进来都不会多看一眼。 仿佛四周都是一群泥偶,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站着听从吩咐。 而大殿之上,黑色的薄纱洋洋散落,遮住殿上的一切。 阮璃璃抬了抬头看过去,除了鎏金雕凤铜柱,其他的全部被黑纱遮盖住。 蓦的,上面传来男人浑厚有力的声音,“你就是月衡那个小侄女,阮璃璃?” 阮璃璃小身板被吓得一抖,连忙回道,“是。” 他的声音有几分沧桑和沙哑,从殿上遥遥而来便令人一阵震颤,仿佛头顶莫须有的神灵,俯瞰众生的模样。 中年男人隔着层层黑纱,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身形轮廓。 还真是一个娇小的孩子。 “难为你这么远来找我。”男人的声音有些明显的客套和冷漠。 阮璃璃眼帘微垂,“久闻城主威名,小女子是特地来还债的。” “还债,”男人低声念着阮璃璃的话,“老夫可不记得,你有欠过我什么。” 阮璃璃手指微微收紧,“是欠北冥渊的一条命。” 小姑娘话音刚落,殿上的男人微微一顿,四周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他轻皱了一下眉,看向下面的位置,“冥渊?” 旁边的属下上前,低声提醒了几句什么。 男人恍然的“啊”了一声,眉宇间的神色认真了些,“原来你就是之前与冥渊定亲的那个姑娘。” 原来玄若过来向他寻求方法阻止他们成亲,就是因为这个小姑娘。 男人对阮璃璃这个名字恍惚中深刻了几分。 “阮府的九小姐?”他的声音夹杂着些探究。 阮璃璃低了低头,“是。” 他缓缓坐直了身子,长袍散落下来,摩挲着发出沙沙的声响。 这倒是有点意思。 玄若几次三番都处理不了的小姑娘,冥渊念念不忘的人,如今倒是亲自上门来求他? “这个债你原是可以不用还,毕竟当年,这是一个公平的交易,互不相欠。”男人声音很淡,像是在说一件漠不关己的事情。 “互不相欠,”阮璃璃轻皱了一下眉,“互不相欠那只是对于城主你来说罢了。” 阮璃璃听着他说的话,蓦的心底升起一股火气。 日日夜夜折磨着他的血毒,是自己师父亲手给他种下,单单是觊觎他的能力强大,为了控制住他。 这么多年,北冥渊每每毒发都承受了什么样的痛苦。 血毒毁心性,让他那么活生生一个人天天都将自己藏在黑暗中。 不喜欢见人,不喜欢阳光,终日带着面具。 阮璃璃但凡是此刻一想起来,当初见到他,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习惯,她都是钻心的难过。 她没有遇见他的时候,他都是怎么过的,毒发之时,都是彻骨的绝望和痛苦。 而这些在这个罪魁祸首眼里,都是如此不堪,还能风轻云淡的说出来是一个公平的交易,互不相欠这样的话。 “我与他定亲,知晓他所有的喜好和脾气,知晓他的过去,但是从未从他的嘴里听到城主你,从未听过他也有一个师父,如今知道我还很惊讶的,居然不是从他的嘴里知道,而是从月伯伯嘴里得知。一个与他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我不知道在他的眼里,你是一个什么样的师父,但是在你眼里,可以拿他的安危做交易,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小女子多言,您是不是太过自私自利?” 黑纱之后的男人眉头缓慢的皱紧,抬起头看过去。 殿中所有如同泥偶一样的侍者听到这里,许久没有情绪波动的脸上猛然间带出些惊愕,抬起头看向了殿前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姑娘。 “姑娘!”旁边侍者眼见着情况不好,突然冷声打断。 “让她说。”男人悠扬沉重的声音响起,冷笑了一声,“原来冥渊平日里这般不把我放在眼里,连他身边的人都敢这么跟我说话。” “小女子一时唐突,口不择言。”阮璃璃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只是我也有师父,育我德行,教我求生,养我长大。为兄为父,所以永远以师父为尊,以他为长,待之此生无上敬重。” “看得出来,这等尊崇不是所有叫师父的人都值得有。” 听在所有人的耳朵里,换言之,就是他不配。 男人勾了下唇,看着黑纱之外那个模糊的轮廓。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都能感觉到这个小姑娘身上的锐气。 “你好大的胆子。”中年男人浑厚的声音响起。 “我只是就事论事,陈述事实,正巧想到了这些而已,若是城主非要对号入座,那大约也是错不在我。” 周围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泥偶般的侍者都站不太住了,额头渗出了些细密的汗珠。 这么多年,从未见过有人敢这么对城主说话。 就连当年性情飞扬,胆识过人的北冥渊都从未如此过。 “我心底尚存一丝疑虑,若是不 第425章 断绝来往 “我倒是小时候听师父说过,有的人口口声声与人为师,实则不过是有利可图,养育傀儡。”阮璃璃有意无意的掀起眼帘,眼底光芒都尖利了几分。 这谁听不出来,是在暗讽城主。 “你要知道,你是来求我的。”男人声音沉了几分,显然已经有些不太高兴。 阮璃璃深呼吸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什么。 他忽然轻笑了一声,“是没有人教你该怎么求人吗?” “就事论事,城主心胸坦荡,为人师表,也一定对那种人非常不齿。”阮璃璃加重了那一句“为人师表”。 所有人脸都绿了。 她说的话每一句都该死的有道理,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如同死寂一般的沉默之后。 上面的男人突然间大笑了几声,“我稍微明白了点,为什么冥渊能那么喜欢你。” 她进来时便是乖乖的,还有人心中疑惑,这么一个乖巧柔弱的小姑娘,怎么坐稳天毒教教主的位置,又凭什么让北冥渊那样的人那么念念不忘。 男人浑厚的声音夹杂了些笑意,莫名显得危险,“你说的倒是对,我收徒就是有利可图,养育傀儡为我做事,那些没有用的徒弟,我都逐出了师门,有用的也都牵上了绳索,他们跑不远也必须为我效力。” 阮璃璃脸面上依然不动声色,手指收紧了些。 “我倒是可以理解你们未婚夫妻之间的情谊,不过你是想要让我把冥渊的血毒解了,那我就少了一个傀儡,冥渊这么优秀的一把刀,你觉得你拿什么可以换?” “总要看城主想从我这里拿走什么。”阮璃璃嗓音很淡。 这丫头说话总有回旋的余地。 若是换做寻常人,怕是三两句话就会被绕进去。 发誓许下一些不切实际的承诺,若是做不到,那就是输了所有。 他弯了弯唇角,当真是个聪明的丫头。 可惜,这么聪明的丫头,他怎么可能容忍这样的角色留在北冥渊身边。 原本一个就不好控制,若是再来一个…… 男人手指缓慢的敲打在座椅扶手上,似笑非笑的开口,“如果我要你跟冥渊断绝来往,撇清关系呢?” 阮璃璃微微一怔,手指紧握成拳,错愕的抬头看过去。 断绝来往? 他们都定了亲,现在要如何断绝来往? 阮璃璃秀眉皱紧,张了张嘴,刚想要说什么,突然呛了一下,重重的咳了出来! 原来就受了风寒没有好,发烧也是不久前刚退的烧。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还是气血上涌。 阮璃璃倏然感觉到自己脸颊有些发热,咳了半晌。 上面的男人垂眸安静的望着下面咳得虚弱无比的小姑娘,眼底光芒愈发的高深莫测,笑了笑,“怎么,舍不得?” 阮璃璃看过去,粉拳握紧,“城主不觉得这个要求有点过分吗?” “你想清楚,跟人谈条件,你不付出点代价,如何能达成目的。”男人摩挲着座椅扶手,“我的耐心不多,若是你连这个都做不到,又凭什么要求我给冥渊解毒?” 四周忽然之间陷入了沉默。 好长一阵的安静。 旁边的下人们一下子都有些不适应刚才的剑拔弩张突然消失,多了些动作抬眼看向中间站着的小姑娘。 殿内的烛火轻轻摇晃了一下。 发出一阵噼啪的灯芯爆裂声响。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指甲扣在掌心,一阵尖锐的疼痛,“为什么?” 男人沉吟片刻,“玄若,是我手下最为听话懂事的弟子,你说我是把冥渊交给她放心,还是交给你……一个外人放心?” 又是一阵难以破除的沉默。 许久之后。 “城主可还有其他条件。”阮璃璃眼底光芒暗淡了些,心中犹如压了一块千斤巨石。 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其实她一时间根本无法接受,甚至没有反应过来他说的话,指甲划破掌心,渗出些细微的血丝。 恍惚中觉得这是一场梦,醒了之后就没事了。 可惜不是。 若不是北冥渊,她早该死在几年前弑魔珠头回催动的时候。 算下来,这本就是她欠他的。 “其次,我要你体内的弑魔珠。” 男人的声音幽幽的回荡在大殿上方,阮璃璃抬起头看过去。 他懒懒散散的眯了眯眸子,幽幽开口,“一年之内,不管你用什么样的方法,强行逼出还是破腹取出,只要你交给我,我就可以答应你,解了他的血毒,应允他离开我师门,再不干涉他的事。” “这一年内,我可以保证冥渊病情稳定,没有生命安危,但是同样,如果一年期限到了,你这两条有一个没有做到。那我该怎么控制他,用什么控制他,便是把他剥夺魂魄,真的饲养成傀儡,你都没有资格再干涉。” “我提醒你,不要试图耍花招,毕竟你心爱的未婚夫,一直都在我的手里。”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掌心疼痛明显了些,她听不太进去太多的东西。 一年…… 阮璃璃轻皱了一下眉,那是不是说,只要一年内,她想办法把弑魔珠弄出来。 就可以让他还了北冥渊自由,解了血毒。 一年换他一条命,值得了。 “好。我答应你。”阮璃璃看过去,“我也有个条件,这一年内,你不能对他以任何形式施以任何伤害。” 中年男人低笑声响起,“你这样,倒让我有点羡慕那个混小子。” 阮璃璃看了他一眼,嗓音很淡,“城主大概没有婚配和发妻吧,若是有,当真替那位姑娘感到惋惜。” 众人又是一阵冷汗。 谁不知道城主的发妻是整个凤城中的禁忌。 谁也不敢提,甚至连多看一眼画像都不敢。 话落,她便转身朝着殿外走。 “希望城主你,言而有信。” 偌大的殿中,少女红色的披风被风掀起一角,她是整片灰黑色的殿堂和外面的天地之间,唯一的一抹亮色。 耀眼而刻骨。 殿门打开的一瞬,外面的狂风倏然灌入。 措不及防的吹开了些小姑娘披风帽子,恰好韩晋从外面迎上来,抬眸的一瞬间眼底就映上了小姑娘那张娇俏的容颜! 第426章 你也觉得我没用是吗? 韩晋眼底滑过些震惊和错愕,在阮璃璃看过来的刹那间迅速移开目光。 韩晋眉头拧紧,低了低头,“姑娘,这边请。” 阮璃璃平稳呼吸,还是和来时一样,淡淡的说了句,“有劳。” 韩晋把阮璃璃送出城门,站在高台上远远的看着那抹娇艳的身影,不自觉的攥紧了手中佩剑。 数年来,他极少工作时走神,直到他心不在焉的回到了大殿中,走过殿前一片黑纱,朝着高位上的男人单膝跪地行礼,“城主,阮姑娘已经走了。” “恩。”中年男子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韩晋深呼吸了几下,鬼使神差的抬头看向了城主身侧墙壁上,被城主珍爱多年的一幅画像。 画像中的女子一双如水杏眸,眉目清丽,琼鼻精致小巧下的红唇细嫩若花瓣,一颦一笑皆是世间绝色。 当年及笄后,以容貌震彻七国,辗转几番嫁入岚灵的翼族第一美人,雪瓷。 前后诞下两位公主,三位皇子,无上的尊荣与殊宠。 韩晋牢牢地盯着那幅画像,心跳极快,脑海中出现的却是方才风中的惊鸿一瞥。 那小姑娘怎么…… “你在看什么?”中年男人突然睁开眼睛,牢牢的看着他。 韩晋慌忙低头,跪伏在男人脚边,“属下,属下冒犯娘娘!还请城主恕罪!属下只是,只是看着画角蜷了……” 男人眉头紧锁,脑海中乍然响起刚才阮璃璃的言论。 “城主大概没有婚配和发妻吧,若是有,当真替那位姑娘感到惋惜。” 男人眸子血红,哑着嗓子开口,“滚!” 韩晋浑身一颤,立刻退下。 他适才缓慢起身,走到了那副画像前,锋利的眉眼轮廓刹那间柔和了下来,眼底尽是些痛色和隐忍。 粗粝而满布皱纹的手指轻轻抚平蜷起画角,擦了下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 他垂在身侧的拳头牢牢的攥紧,“阿瓷……” 你也觉得我没用是吗? 你也这么觉得吗? 城门外,阮璃璃跨出城门,身后的守卫缓慢的把打开的城门关上,“砰”的一声。 阮璃璃脚步微微一停,安静的站在原地。 不远处,月衡身边的老管家看到那抹鲜红的身影,紧皱的眉头舒展开了些,“老爷,快看姑娘出来了。” 月衡立刻顺着老管家示意的方向看了过去。 阮璃璃轻垂着眼帘,寒凉的风吹过她的眼角眉梢。 她有些疲惫的往前走了几步,却没有注意到脚下一块石头,措不及防的摔了下去,整个人跪在了地上,双手撑了撑地面。 月衡倒吸了一口凉气,神情惊愕,慌忙抬步上前。 周围的下人紧跟在月衡的身后,跑上前。 摔的一下,让阮璃璃回过神来,目光有些呆愣的看向了城门外乌云密布的天空,头顶的乌鸦和飞鸟还盘旋着。 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来刚才在殿中经历的一幕幕。 以及她答应下来的两个条件。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把手收了回来,就这么跪坐在城门外的地上,身上红色披风随着方才她摔倒的动作和微风肆意的张扬开来,飘扬了一瞬缓慢的落在她的身上。 像是一朵开在荒野中的花,艳丽却也孤寂凄楚。 阮璃璃垂着眼帘,轻皱了一下眉。 月衡跑过来,蹲下身扶住小姑娘的肩膀,“璃璃?怎么了?” 阮璃璃迷茫无措的动了下眼眸,没有说话。 “可是他欺负你了?”月衡眉头紧锁,眉宇间挤出来一个川字型。 “我只是累了。”阮璃璃声音很轻,像是生过一场重病之后有气无力的样子,连说话都断断续续的,“就是刚才,没有站稳,我没有,没有看到,被石头绊了一下。”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 恍惚间觉得她像是在抽泣。 她低了低头,看了下自己手上细微的血痕,“伯伯,我有点冷,也有点疼。” 旁边的下人将小姑娘围在中间,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说话就像是一个小孩子,简单的没有心思。 甚至有点像是在说废话。 月衡听着听着就听出来了些不对劲,却也没有问什么,立马脱下来自己的长袍外套,套在了阮璃璃的身上。 “璃璃……” 果然,下一瞬。 阮璃璃垂着眼帘,就这样,突然掉下来一颗又一颗豆大的泪珠。 一下一下打在了她的手背上。 “孩子……”月衡伸手稳稳的握住她的肩膀。 阮璃璃掀起眼帘,眼眶中全都是水雾,看着月衡,眼神有些迷茫,“伯伯,我想回家了,我好像……已经有快一年没有回家了。” “您,您能不能带我回去。” 她说着,就好像她所有的情绪,所有的难过和伤心,都是因为想家了。 若是外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觉得,这就是一个符合她年纪的姑娘,该有的情绪。 独独她身边所有人都知道,事情远远不是这么简单。 月衡拍着她的后背,“好,伯伯带你回家。我们哪里也不去了,我们回家。” 月衡把她从地上扶起来,也没有问里面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在他的印象之中,从未见过阮璃璃情绪这么强烈。 反而是回到了天毒教中,阮璃璃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整个人一如往常,还是嬉笑玩闹。 就好像她真的只是因为不小心摔了一跤,只是因为摔的疼了,想家。 深夜,昏暗的行宫中只留了一盏灯,床上的男人紧闭着眼,眉头皱紧。 北冥渊额头上遍布薄汗,鼻尖上都是细密的汗珠。 玄若听到男人的低喃声,撑着额头睁开眼睛,看了过去。 果然还是师父能控制住他的病情,看这样子,大约是缓过来了,应该也快醒了。 玄若拿起旁边的药碗和勺子,正准备继续给北冥渊喂药。 接着听到了男人低哑的轻唤,“璃璃……” 玄若手上的动作蓦的一僵,坐在床边怔怔的看着床上的人。 屋子里陌七也在,北冥渊这一声有些大,陌七猛地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的清醒过来,还有些困倦站不稳的走上前,“殿下说什么?” 第427章 九小姐她一直没有来 玄若的手悬在半空,踟蹰了片刻垂着眼帘把手里的药碗放到了旁边,心情刹那间沉入谷底,“没什么。” 陌七刚刚睡醒,根本没有察觉到玄若语气中的异样。 陌七也没有当回事,慌忙走到床边。 玄若起身,垂着眼帘淡淡的看着床上的人,“殿下应该快醒了,我就不多留了。” 陌七愣了愣,眨着眼睛没反应过来。 为什么殿下快醒了,她就要走? 玄若看了他一眼,接着转身离开了屋子。 墨色的瞳孔映出些黑夜的冷光。 脑海中却始终都是北冥渊刚才的缱绻低唤。 叫的始终都是另一个人的名字。 陌七追出去的时候,玄若已经没有了踪迹,陌七匆匆忙忙四下看了看,又碍于北冥渊还在房中,他不能走远,百般无奈之下才慌忙的回到屋子中。 北冥渊额头的冷汗越来越多,眉头越皱越紧,房门被陌七推开的时候,发出“吱呀”一声。 床上的男人瞬间睁开眼睛,突然惊坐起身! 他胸口心跳剧烈,狠狠地撞击着他的胸膛。 陌七一惊,三两步跑上前,朝着外面大声喊着。“殿下!殿下你醒了?御医!快叫御医!” 北冥渊目光尖锐,突然一把握住了陌七的手臂,“璃璃呢?” “她在哪?” 陌七顿了一下,“九小姐她,她这两天一直没有来,好像是回家了?” “回家?”北冥渊眉头紧锁,刹那间心悸的厉害,仿佛已经发生了什么,但是他还不知道,“她回帝京了?” “属下不知,”陌七连忙坐在旁边,“殿下,您刚醒还是不要想这么多了,九小姐那边我们可以去查。” 北冥渊大病之后,身子还有些虚,眼前一阵黑一阵白,光线模糊不清,“她,一直都没有来过吗?” “是来过的,第一天的时候来了,远远的看了一眼就走了。”陌七纠结着要不要说。 是因为玄若姑娘跟阮璃璃聊过一次之后,阮璃璃才走了,并且现在都没有回来。 但是无论如何这两天都是玄若忙里忙外的照顾着殿下,现在要是这么说,倒是显得他们过河拆桥。 陌七皱着眉,半晌才吐出一句,“殿下,这两天都是玄若姑娘在照顾您。” 北冥渊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他莫名的心慌。 好像在他昏迷的这几天中,发生了一些,他并不想要看到的事情。 北冥渊深吸了一口气,扶着床架从床上站起来,只说了一句,“替我谢她。” 陌七立马上前去扶他,“殿下,您才刚醒,不能受风。” 外面御医跑了进来,慌忙拦住北冥渊,“殿下可使不得,您现在哪里也不能去。” 老御医也是刚,招呼着门里门外一众护卫,把北冥渊推了回去。 北冥渊现在的身体情况根本不允许他强出。 他坐在床边,抬眼看向陌七,“你不用管我,去打探一下璃璃在哪。” 陌七愣了愣,连连点头,“好。” 说着,他看了看屋子里死活不肯让北冥渊出门的老御医,礼貌的叮嘱了一句,“有劳大人照顾殿下。” “不敢当不敢当。”老御医一只手摁着北冥渊,慌忙回礼。 陌七跨出房门。 正好流云从外面跑了过来,沉着脸,眉头紧锁。 护卫伸手拦住她,“流云姑娘,殿下已经醒了。” 流云深吸了一口气,朝着旁边的护卫说了句,“能不能帮我跟殿下说一声,我要见殿下。” 护卫点了点头,“好。” 陌七看着也没有多想,便直接出了门。 北冥渊坐在床边,外面护卫进来,“殿下,流云姑娘来了,想要见见殿下。” 北冥渊心烦意乱,“让她进来。” 流云得了首肯,几步走进屋,但是也被屋子里乌泱泱的护卫挡在了外面,隔着一扇屏风,跪地行礼。 “殿下,奴婢是来替主子讨一个说法。” 北冥渊剑眉轻蹙。 “殿下,奴婢想问一句,我们家主子到底做错了什么,您就这么不待见她吗?”流云是瞒着玄若私自跑过来。 她一回屋子,就看到玄若在收拾东西准备走。 打听过后才知道,玄若要走,是因为北冥渊醒了。 流云本就脾气急,这一下更是无法接受。 “这几日,主子对您无微不至,里里外外的照顾着,三天都未合眼,一直照顾到您醒过来。现在主子要走了,殿下却始终惦念着别人,连一句谢谢都没有,连留一下都不行。不谈别的,即便是同门师兄妹的情谊,殿下难道不应该亲自跟她说一声谢谢吗?”流云的声音回荡在房中。 众护卫面面相觑,但是谁也不敢说话。 站在前面的傅宣顿了一下,纠结的开口,“殿下,这几日,确实是玄若姑娘一直在您身边照顾着。” 傅宣斟酌了一下,“刚才,玄若姑娘她知道您快醒了,就离开了。” 北冥渊剑眉皱了皱,“她又何必这么着急走,我又没有赶她走。” 男人深吸了一口气,有些疲乏的闭了闭眼睛,“你出去告诉她,她护主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首先,不是我逼着玄若离开。” “其次,若是她在,亲口谢她是应当。我身体状况如此,昏迷中不知道她在,醒过来也没见到她,如何能亲口跟她说谢,更遑论留她。” “再次,我心中所念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人之常情,这有错吗。” “让玄若不必有这么大的心理压力,我身边人足够把我照顾好,她尽管忙她自己的,大可不用管我。她未嫁,如此照顾我,我感激,但实有不妥,下次还是算了。” 傅宣记下来,转身出了屋子,跟流云解释。 北冥渊头疼的皱了下眉,缓慢的抬眼,眸光锐利,“你们……是谁允许的玄若进我的屋子?” 众人心口一跳,慌忙低下了头。 谁允许的,那是大家都默许的啊。 玄若跟殿下的关系,这么多年都看在眼里,都心想着病中照顾照顾又不是做什么坏事,就都理所当然的让玄若随意进出。 北冥渊看着众人的表情,心下也明白了七八。 第428章 这玩起来,一定很有意思 “再有下次,门外当值的人全部领罚。” 众护卫纷纷单膝跪地应下来。 流云原本就是来讨个说法,谁成想碰了一鼻子灰,哑口无言。 流云攥紧了拳头,沉着脸听了半晌,只跟傅宣抛下了一句,“殿下迟早会后悔的。” 房中,御医又开了几副药,招呼着身边护卫照顾着北冥渊。 北冥渊沉默了片刻,低声问道,“她真的没来过吗?” 傅宣顿了一下,反应了片刻才明白北冥渊说的到底是谁。 傅宣摸了摸后脑勺,“这两天,也确实没有。” “大约是因为您也知道圣原师尊也是重伤,属下觉得,大概她是去照顾圣原师尊才没有能够抽空过来。”傅宣绞尽脑汁的给阮璃璃找理由。 毕竟自己的未婚夫差点丢了半条命,只来了一次就再也没有来过。 着实有些…… 北冥渊听着这个理由,心里蓦的一沉。 是,斯聿也是重病昏迷,他也是重病昏迷。 在这种情况下,她居然能够这么久,都不来看他。 到底是对他太放心了,还是…… 并没有那么在乎。 北冥渊脸色极其难看,眸底染上了些暗沉光影。 玄若收拾好东西,刚刚吹灭了屋子里的灯,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接着身后猛然间响起一道低沉浑厚的声音,“这才刚开始,你受不了就要走,为师是怎么教你的。” 玄若眼睫微颤,脚步顿在原地,犹豫着转过身,望向那个黑暗中的高大阴影,恭敬地喊了一声,“师父。” “他醒了?”中年男人略有些沙哑的声音从黑暗中响起。 “您给的药,都给他吃了,”玄若垂着眼帘,“应该很快就醒了。” “恩。” 他沉默了许久。 窗外的月光被窗框筛下一条缝隙,落在中年男子棱角分明的面部轮廓上,眼底映上了些利光。 “师父,阮璃璃是不是去找您了?”玄若问着。 否则,他不会亲自过来,给了药。 “你猜的倒是快,”男人的声音很沉,“那丫头一走,你就有机会了,继续盯着冥渊,再留意下那丫头的动作。” “师父,如果阮璃璃告诉了他与您的交易,那岂不是满盘皆输?”玄若抬起头。 他却笑了,“那丫头是个聪明的,她知道如果真说了,她才是满盘皆输。” “为什么?”玄若不解。 男人低笑着摇了摇头,“做好你自己的任务,其他的不用多问。” 玄若眉头紧锁,刚要说什么,窗外一阵狂风刮过,床前纱帐倏然扬起,迷乱了视线。 再一看过去的时候,早就没有了他的影子。 他倒是忽然间有些异动,如果当初他收下的不是玄若,而是那个阮璃璃,想必一定很有趣。 牵制冥渊,也就轻而易举。 他离开的时候,流云正巧气呼呼的从外面进来,一抬眼就看到玄若已经拿好东西,还灭了灯准备走。 流云顿时心中压抑,憋了一口气。 玄若回头看见她,转身上前,“走吧,我们该回去了。” “主子!”流云不甘心的跺了跺脚。 玄若走到流云身边,蓦的嗅到了她身上的些许药味,秀眉轻蹙,“你……去哪了?” 流云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跪下,“主子,属下知错,属下只是去了殿下那里。” 流云顿了顿,“我实在是不甘心啊,主子您处处为殿下好,处处照顾他,他怎么……” “闭嘴!”玄若深吸了一口气,“蠢货。” 想也不用想,流云必定是去北冥渊面前闹了。 若是她悄无声息的走了,北冥渊兴许还能惦念着她的恩情,即便是不走,悄无声息的避着他,他若是好了定会来看她。 现在流云这么一闹,就是活生生让她的所有行为显得别有用心,有利可图。 就是为了让他感激才这么做。 她就算是不走都不行了。 流云看着玄若顿时冷下来的脸,立马低了低头,“属下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玄若倒是极少跟她生气。 “下一次,要是再没有我的吩咐擅自行动,你也就不用再跟着我了。” “是!是!我不会了,真的不会了!” 玄若深吸了一口气,径直踏出了屋子。 流云慌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追了出去,“主子,那我们现在是去哪里?” 玄若看都懒得再看她一眼,“落焰阁。” 北司宸见她来了,还有些意外,懒懒散散的笑了笑,“怎么,是阮璃璃那丫头去了,把你赶出来了吗?” 玄若没有接话,脸色沉了些。 北司宸放了放手边的奏折,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你舍得从行宫离开,突然来到我这里,倒是让我说受宠若惊。” 玄若抬眼看他,坐在了他对面,“你是心情很好吗?” “当然好。”北司宸笑吟吟的把玩着手中的核桃。 “你五弟呢?你杀了他?”玄若并不想继续谈行宫的事情。 但凡一提到,她就会想起,在昏迷中都口口声声喊着璃璃的北冥渊。 北司宸轻散的开口,“跑了。” 玄若轻皱了一下眉,抬头看向北司宸。 可以看得出来,北司宸从来没有把他这个傻弟弟当做对手,大约是觉得他毫无伤害能力,反而像是在逗宠物一样,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糖,全都是些玩闹心思。 “跑了不是更有意思吗?”北司宸轻笑了下。 “他知道了天毒教那么多事,我倒是很想看当初他们那么交好,现在是怎么反目的,以后又是怎么伤害和折磨。”北司宸眼底带过些玩味的光。 说着,他看向玄若,目光中几分戏谑,“我还知道了一件事,很有意思。” “天毒教的指挥,怀了我那个五弟的孩子。”北司宸勾了勾唇角,“可惜一直瞒着他,以至于他现在都不知道。” 玄若动作一顿,眼底带过些错愕,随即恍然。 那个天毒指挥,一直跟着小皇帝在一起,若是怀孕了,倒也可以理解,八成是个意外。 玄若轻抿了一口茶,放在了桌子上,“你想做什么?” “没什么,玩玩呗。”北司宸往身后的靠背上一靠,眼底闪过些莫测的光芒,“这玩起来,一定很有意思。你想要一起吗?” 第429章 快嘛~撸哭我~~ 玄若深吸了一口气,她并不在乎北司宸是怎么玩,要玩谁,都跟她没有关系,“不用了。” 这个男人脾性恶劣,玄若多多少少也是知道。 否则当初,也不会以作客的名义,私拿走她的水龙决。 从他篡位开始,他们就已经是合作关系。 北司宸轻笑了一下,没有说话,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我就是借你这里,等等看行宫那边的动静。”玄若淡淡开口。 北司宸弯了弯唇,“玄若姑娘想要在我这里呆多久都没有问题,不过你那个弟弟……你放心他一个人在家?” “我已经暗示他去找阮璃璃了。就看他自己能领会多少。”玄若眸色起身。 毕竟阮璃璃似乎对于玄琊还比较信任。 若是利用玄琊来监视阮璃璃的动向,想必再好不过。 北司宸朝着身边护卫递了个眼色,护卫立刻心领神会的上前,“玄若姑娘,您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小的带您过去。” 玄若跨出房门的时候,正巧叶倾云从外面走进来,玄若脚步停了一下,看她一眼。 叶倾云接过玄若的眼神,立刻行礼,“主子。” “恩。”玄若应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直接离开。 叶倾云手里端着刚刚熬好的桂花羹,动作熟练的朝着里面走过去。 北司宸轻闭着眼睛,房中紧接着响起轻快利索的脚步声。 接着是一股扑面而来的香气,混合着少女馥香清淡与桂花的浓烈。 吸入肺腑,倒是别有一番感触。 “陛下可是累了?”叶倾云看着北司宸闭着眼睛,走上前把桂花羹放在旁边,声音都跟着放轻了些。 北司宸缓缓睁开眼睛,看了眼那边桌子上放着的瓷碗,“这是什么?” “这是我刚刚给陛下做的酒酿桂花羹。” 北司宸伸了伸手,示意给他端过来。 叶倾云脸上立马浮现出了些笑,眉目间的喜悦毫不掩饰,几步上前把东西放到了北司宸的面前。 “前阵子桂花时节的时候,我就把我院子里的桂花收了起来,封到酒坛酿了一阵子。” 叶倾云上前,为了迎合北司宸坐着的高度,自觉地跪在他面前,把瓷碗递了过去,“我看着这阵子,陛下事务繁忙,压力过大总是睡不好觉。桂花性温,可以温补阳气,就拿出来给陛下做了这么一道桂花羹。” 北司宸微微凝眸,抬眼看着她,并没有接过她的碗。 叶倾云一时间手举得有些泛酸,发怔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那一句话不小心触怒了龙颜,连忙小心问道,“陛下是不是不喜欢?” 叶倾云连忙道,“若是不喜欢的话,那我以后就不做了。” 北司宸忽然弯了弯唇角,伸手一把捏过她的下巴,抬起她的头,“你有多喜欢朕?” 突然间被撞破心思的叶倾云小脸唰的一下子就红了。 她表现的已经这么明显了吗? 北司宸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叶倾云纤长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跪在他的脚边低了低头,“陛下天龙之子,九五之尊,小女子在与陛下初见之时,便心生仰慕,心甘情愿为陛下做任何事。” “如今落难再为陛下效力已经是三生有幸了,不敢有其他非分之想,若是陛下愿意,小女子只当做陛下身边的宫女,也是死而无憾。”叶倾云低着头,毕恭毕敬的说着。 北司宸手指轻敲了下旁边的座椅扶手。 先前她能想要不想就来撞他手里的刀,其实已经足够可以说明问题。 北司宸接过她手里的瓷碗,握住里面的汤匙,懒懒散散的尝了几口,便是扑面而来的桂花香气和一些若有似无的酒香。 酒精多带了些麻痹意味。 片刻后,叶倾云抬起头,紧张的看着北司宸的动作,“陛下,可还合胃口吗?” 北司宸轻笑了下,放在了旁边,沉吟半晌,“这样自然是尝不出来合不合胃口。” 他说着,眼底带上了些玩味的光芒,突然一把握住叶倾云的手腕,把人拦腰抱起。 “陛下!”叶倾云吓了一跳,当场愣住。 却看着男人大步流星的抱着她,朝着内室走了过去,动作粗暴的把人扔到了床上。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北司宸慢条斯理的俯身上前。 叶倾云屏住呼吸看着他,像是真的反应了片刻,迅速伸手抱住了男人的腰,把自己送上去,“小女子生是陛下的人,死是陛下的鬼。” “陛下想要怎么对我都是可以的。” 北司宸低笑了一声。 男人的笑声犹如黑夜中的魔魅,摄人心魂,让人浑身上下不由自主的震颤。 窗外寒风凌冽,屋内暖炉温度灼热,一室春情旖旎。 她几乎是把自己献了上去,毫无保留的任由男人索取和掠夺。 自古以来的男人,尤其是皇帝,绝大多数都喜欢顺从的女人,对于这种喜欢自己,又长得有几分姿色,还格外听话的根本不会拒绝。 * 月岚挑了一个月衡恰好不在教派中的日子,马不停蹄的回了天毒教。 刚一进大门,月岚就慌慌张张的扶着腰,走进了阮璃璃的院子里。 她进去的时候,宝宝早就已经先她一步,跑进了屋子里,一个激灵跳到了阮璃璃的身上。 阮璃璃正好在喝水。 茶盏被宝宝一爪子拍掉,茶盏打翻洒了一地的水,宝宝摇着尾巴,喵喵喵的钻进了她的怀里,扒拉着小爪子,翻出白生生的小肚皮,扭动着小腰,眼巴巴的看着阮璃璃。 宝宝想得紧,叫了几声,“快嘛~撸哭我~~” 阮璃璃慌忙拿过旁边帕子,快速擦着自己身上的水渍,一把捏住宝宝的小肥脸,“宝宝,你怎么回事?” “璃璃?”月岚扶着门框走进来,皱眉看着阮璃璃。 她一早就听说阮璃璃从姑苏跑了出去,然后没过两天父亲就送了信去,说阮璃璃回来了。 “你回来啦,我怎么感觉宝宝又胖了,它是不是天天跟着你吃你的营养膳。”阮璃璃抬起头看向月岚。 婢女把月岚扶进屋子里。 “你怎么回来了?你不回阮家吗?”月岚皱着眉,牢牢地看着她。 第430章 逃避虽然可耻 凭借着这么多年对于阮璃璃的了解,直觉告诉她一定有问题。 阮璃璃手指微顿,“我当然不能回帝京,恐怕这两天那些谣言刚刚消停了些,我再回去怕是又不安生。” “再说了,不管在哪,哪里有家里自在。”阮璃璃弯了弯唇角。 “我听林秋姑姑说,师尊已经醒了,目前没有什么大碍,可能先恢复两天再回来。”月岚牢牢地看着阮璃璃。 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好。”阮璃璃点了点头,摸着宝宝的小肚子,像是忽然间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她,“对了,寒寒呢?” 月岚猛的一僵,轻吸了一口气,转头朝着婢女递了个眼色。 婢女了然退开。 房门关上之后,阮璃璃有些懵,“怎么了?” 月岚神情严肃了些,“我有话问你。” 阮璃璃眨了下眼睛,“你怎么了。” “北冥渊现在还在姑苏的行宫里,你为什么不去找他。” “他……他有手有脚的,还有人照顾着,我担心他做什么。”阮璃璃无所谓的笑了笑,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月岚顿了顿。 阮璃璃几乎是一瞬间发现自己这句话答非所问。 月岚并没有问是不是担心,但是她就这么自己讲了出来。 两个人瞬间都陷入了沉默 月岚靠近了些,重复了一遍,“你为什么不去找他。” 阮璃璃手指微微一僵,低着头没有说话。 “你前两天去凤城了是吗?”月岚拿过旁边的茶壶,倒了一杯热水。 阮璃璃手上轻轻摸着宝宝的毛,瞳孔微微动了动,“伯伯告诉你了?” “父亲跟我说,你是因为北冥渊的血毒,去找的凤城城主。”月岚抬眼看她,“所以你在凤城都发生了什么?” “也没有什么,就是跟那个城主简单的聊了聊。”阮璃璃毫不避讳的迎上她的目光,轻轻弯了弯眼睛。 言语之间尽是轻松随意。 “聊了什么?”月岚牢牢地看着她。 阮璃璃移开些目光,“就是简单的,问他,要怎么才能给北冥渊解了血毒。” “然后。”月岚句句紧逼。 早先就听父亲说,阮璃璃的状态不太对,必须要开导一下她,总憋着,怕她憋出毛病来。 “你怎么问的这么多?你先告诉我寒寒呢?”阮璃璃看着她。 “然后,要怎么才能解了血毒?”月岚丝毫不松口。 阮璃璃看着她,轻轻吸了一口气,若无其事的摸着宝宝软白的毛,“然后,他就给我提了两个条件而已。” 宝宝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有话好好说,别拔我的毛! 月岚喝了一口水,等她继续。 安静与沉默让阮璃璃再度窒息了些,“他就是说,要给他解了血毒可以。” “什么条件?” 阮璃璃漫不经心的说着,“就是想要弑魔珠。” “第二个呢?” “要我离开他。” 月岚身子一僵,错愕的抬头看向阮璃璃,“你说什么?” “你小点声,”阮璃璃若无其事的伸手摸了摸月岚的肚子,“小心吵到我的小外甥。” 月岚一把握住她的手,“你答应了?” “答应了啊,为什么不答应,”阮璃璃眨了下眼睛,“我,我现在发现,我好像并没有那么喜欢他。” “你看他这个人脾气不好,自大还强势,不通情理还不会哄我。我为什么要喜欢他啊。” 阮璃璃抱着宝宝,移开了些目光,声音弱了些,有些自言自语自我催眠的低喃,“我不至于那么喜欢他……” 月岚看着她,半晌没有说话,“那你就这么走了,一点交代都没有。” “你们都快成亲了啊。”月岚不解的上前一步。 “我,我还担心他家暴呢,不嫁也就不嫁了。”阮璃璃深吸了几口气,手指收紧。 怀里的宝宝“嗷呜”一声叫了出来,猛地从阮璃璃的怀里跳出来,睁大眼睛惊恐的看着她。 而此时阮璃璃手指间攥着一撮猫毛。 宝宝委屈的呜咽了几声,气哼哼的爬到了月岚的怀里。 相比于扑进阮璃璃的怀里,宝宝一碰到月岚就小心了很多,暗搓搓的爬上去,乖乖的趴在她的腿上,小耳朵靠在月岚的小腹上。 月岚手指搭在它的脊背,“你还用得着在我面前装没事人吗?我听父亲说,你摔了一跤。” “是,摔了一跤,摔的挺重,也很疼。”阮璃璃有意无意的低声呢喃了一句,“师父说得对,我当时,不该回头再撞一次南墙的。” 月岚没有说话,心情极其复杂。 “我其实,就是想先自己冷静一下,”阮璃璃低了低头,坐在座椅上,脚尖点了下月岚的小腿,“你干嘛非要来问我啊。” “我只是顺便躲起来好好想一想,该用什么方式,平和一点的离开,好让他能接受一点。也不要刺激到他的病。” 阮璃璃是认真的在想这个问题。 但是她想不出来,毕竟,再平和的方式,在这种事情面前,在北冥渊的性格前,都不可能平和。 北冥渊身边肯定有他师父的眼线,知道他的所有情况,知道她的一举一动,这件事不可能告诉他,要保全他,又不刺激到他。 除非他先讨厌她。 “那你想出来了吗?准备什么时候去找他?” “没有。所以我不想去找他,或者我就失踪了不行吗,人间蒸发一年。” “你这是逃避。”月岚深吸了一口气。 话是这么说,但是如果换位思考,如果是她在那种情况下,其实也根本没有更好的方式。 凤城城主干涉甚广,神秘莫测,没有人说得清他是谁,什么身份,更没有人能摸得透他,不说别的,单单就是北冥渊师出他的门下就足够的可怕。 北冥渊所有的能力,全部都有这位城主的影子,甚至包括朝政治国。 这样的一个人,任何人都不可能讨到好处。 “师父跟我说过,逃避虽然可耻,但是有用。”阮璃璃眼帘微垂,掰了掰自己的手指,“我现在发现,是真的有用……并且上瘾。” 月岚:“……” 第431章 这个婚一时半会是成不了了 “哎呀,你别跟我说这个了行吗,”阮璃璃又踢了踢她的小腿,“寒寒呢?我问你好几遍了。” 月岚心里咯噔一下,像是瞬间被敲回现实! 或许是并没有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月岚手上一个不小心,突然抓下来一撮猫毛! 宝宝:“!!” 合伙杀猫?? 外面薄娅敲了敲门,“璃璃,玄影教小圣子在外面求见。” 月岚眼见着薄娅来的及时,慌忙朝着阮璃璃递了个眼色,摸着小肚子,“你还愣着干嘛呀,赶紧去让人家进来,难道你要让我去迎吗?” 阮璃璃扁了扁嘴,“行行行。” 你有孩子,你最大。 阮璃璃起身上前,打开了房门,看着前来报信的薄娅,“阿琊怎么今天来了?” “小圣子说,他姐姐近些天有事在外,不方便照顾他,他左右无聊,就过来这边玩一玩。”薄娅说着。 阮璃璃听到“他姐姐有事”这么一句话,眼底的光芒黯淡了些。 莫名想起来先前凤城城主说的话。 有事……如果是照顾北冥渊,那好像确实是很重要的事。 阮璃璃心口莫名一阵泛酸。 自己的心上人让别人照顾,怎么都不会是一件令人能够坦然接受的事情。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脸色不太好看。 薄娅看着阮璃璃的表情,迷茫的眨了眨眼睛,“这是,不想让他进来,那我去回绝他。” 薄娅说着,就转身准备走。 阮璃璃连忙出声叫住薄娅,“不是,让他进来吧。” 阮璃璃说着,提起裙摆转身关上了房门,“我跟你一起去。” 月岚看着成功的把这个话题糊弄了过去,房门被关好,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小胸口。 薄娅走在前面,一如往常也没有多想什么,直到离开了她的院子,阮璃璃才突然开口问道,“寒寒是怎么了?” 薄娅的脚步猛地一僵,神情不自觉的有些飘忽。 阮璃璃这么看着,也知道肯定是有事。 也难怪月岚不愿意说。 薄娅对于事情知道的不是很详细,也只是听月岚说过一个大概,就把大概原封不动的转述给了阮璃璃。 阮璃璃听着这个模糊的大概,也隐隐可以猜到个中缘由。 有的事情,选择了就必须承担后果。 这样的结果当初也不是没有想过,但是落子无悔,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事情都有一个是非对错。 他若是要恨她怨她,那也是应该的。 只不过。 阮璃璃抿了抿唇,月岚的处境就有些尴尬,还有她那个没有出生的孩子。 原想着寻个合适的时机,在告诉他。 现在事情变成这样,这以后…… 阮璃璃心神不宁的时候,突然身前传来薄娅的声音,“璃璃,已经到了。” 阮璃璃立刻回过神来,看了过去。 玄琊就站在她面前十步远的距离,看见她过来,眼底顿时闪过一道雀跃的明光,“璃妹妹,我就是来碰碰运气的,没想到你真的在这里。” 玄琊整个人浑身上下都有着极强的感染力,他一笑,仿佛整个世界都明亮了一样。 阮璃璃总是在想,有玄琊这样的少年,那他的姐姐总该是一样的明媚耀眼,令人赏心悦目。 但偏偏玄若喜欢的是她的心上人。 所以阮璃璃觉得自己无法从客观的角度去看玄若。 她看着玄琊笑,跟着笑了起来,上前几步,心事重重并没有注意脚底,脚尖一下子绊了地上的一块石头。 忽然一下子往前栽倒! 薄娅惊慌的睁大眼睛,上前一步想要拉住她。 却被玄琊抢先冲了上来,慌乱之中扶住了她的腰。 阮璃璃被晃了一下,定了定神,握着他的手臂下意识的抬起头。 “妹妹,永远是妹妹啊,冒冒失失的。”玄琊简简单单的笑了笑。 阮璃璃慌忙站稳,玄琊才松了手。 “我原以为你是要回帝京的,就过来拜访一下老教主,闲逛一阵。没想到你真的在这里,怎么没有回去?”玄琊笑眯眯的望着她。 阮璃璃眼帘微垂,“我好久都没有回来了,正好回来看看。多住几天而已。” “那你成亲的时候不得要回去?”玄琊转了转眼睛,伸出手指盘算着,“我算着这也没有多久了,你总要小半月回去制嫁衣走流程。” 阮璃璃心里咯噔一下,没有说话。 她还能成婚吗? 这婚怕是成不了了。 玄琊一人说着,总觉得哪里好像不对劲,反过来看大婚的主人公却心神不宁的样子。 玄琊低了低头,凑近了些,“怎么了?是我说错什么了吗?” 阮璃璃摇头,“没有,我就是想想,你大老远的过来,也不要老在外面站着了,走吧,我带你逛逛。” 玄琊也没有多想什么,喜上眉梢迎了上去。 阮璃璃带着玄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你这次来,准备多留几天吗?”阮璃璃望着他。 “那要不我就留到你回帝京的时候吧,到时候我直接去看你成婚。”玄琊每每提到这个,都兴奋非常,说起话来眼角都是弯弯的。 “毕竟我还没有参加过谁成婚,总觉得很有意思。” 阮璃璃并没有太多心思继续这个成婚的话题。 但是也根本无法跟别人说出来,这个婚一时半会是成不了了这个话。 玄琊却也感觉到了,阮璃璃总是有些刻意的规避这些事。 “你……该不是跟大哥吵架了?” “没有,我……恐婚。”阮璃璃迅速找了个借口。 “害,没事没事。”玄琊安抚着阮璃璃,“第一次没有经验,等以后有经验了就好了。” 阮璃璃:“??” 这话,听着为什么怪怪的。 还没有两日,月衡听说自己宝贝闺女回来了,便立刻放下了手头上的事情,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 回来就正好撞见了月岚在院子里溜达,还时不时的习惯性用手扶自己的后腰,脚步缓慢,几乎是迈着老年人的步伐。 小风一吹,吹着她的襦裙贴在身上,就明显的看出来她的小肚子。 月衡是没有怀过孩子,但是架不住他见过夫人怀过孩子。 顿时像是晴天霹雳一般直接昏了过去。 第432章 拱了他辛辛苦苦养大的小白菜 整个谷虹江泽瞬间就热闹了,月衡但凡是清醒着,就能被再一次的气晕过去,一下子生了一场大病。 第一天醒过来的时候,直奔着拔剑就试图去砍了某个混账小子。 所有人都怕吓着月岚,拦着她横在父女俩之间不让他们见面。 月岚哪里是那么容易被吓到的人,第二天就推开了所有人,气势汹汹的闯进了他爹的院子里。 父女俩大吵一架。 然后两人吵完出来,奇迹般的达成了共识。 意识到了他们俩都有一个共同的敌人,那就是孩子他爹。 月岚是为了救小皇帝才中了招,不论如何也算是半个受害者,月衡是痛恨外面某个不知名的猪,就这么拱了他辛辛苦苦养大的小白菜。 还敢在里面塞小猪崽? 天理难容! 月衡几次三番问月岚,那个男的是谁,月岚都拒绝回答,月衡私下里去问阮璃璃。 阮璃璃也闭口不谈。 毕竟事关重大,外面的口风是北司寒早就已经死于宫变,现在若是传出去有人怀了他的孩子,那肯定会引起一阵的轩然大波。 能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个人知道。 目前这件事,也只有她和月岚知道,其余人都不清楚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 月衡哪里也不肯去了,就在天毒教每天跟阮璃璃打听孩子他爹是哪一头猪,要么就是在月岚的屋子里,一边吵架一边讨论孩子叫什么。 “我跟你讲这个孩子必须得姓月。”月衡拍了拍桌子。 “不然姓阮也可以。”月岚勾着唇,有意无意的瞟了一眼阮璃璃的方向。 阮璃璃当场就把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她的肩膀上停着一只青鸟,用着嘴巴梳理着自己的羽毛。 月衡眉毛跳了一下。 “胡闹!”阮璃璃瞪了一眼月岚,“你可别想给我甩锅,我养宝宝都费劲还给你养孩子。” 旁边宝宝眼巴巴的看着阮璃璃肩膀上的青鸟,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宝宝:“不费劲的!你只要把你的那只小青鸟给我,我就可好养活了!一口就饱!” 熔凰:“……滚!” 月岚轻笑了一声,“我看你养的都挺好的呀,你看看你那院子里都可以开一个动物园了。我今早上,还看见你养的那只小狐狸跟那只小狗去后山觅食。那只小狗长大了一些。” 阮璃璃:“?” 狗? 哪里来的狗? 她还有一只狗吗? 阮璃璃正想着,突然教派中的一位老医师从外面进来,恭敬的行礼,“老爷。” 月衡看到他进来,想起今日恰好是先前他跟医师们约好的日子,便吩咐着下人去把月岚带回去,留了阮璃璃说是要谈公事。 医师上前,把手里的一个卷轴送到了月衡的手里,“我们这阵子查阅找到了一些有关于弑魔珠的……传说。” 月衡听到了传说两个字,不由自主的皱紧了眉。 “开国的时候,先祖皇帝就下令封禁烧毁了所有有关于弑魔珠的记载,所以现在可以找到的都是一些民间传闻。”医师眉头紧锁。 “其中对于身体危害较小的一种方法就是需要一个或者多个内力极其强大的人,催动弑魔珠,或许可以将其引导出来。” 这就意味着,这些人的能力要足够的强大,才有可能控制住弑魔珠的行动轨迹。 “这个危害比较小,还是可以一试的,如果不行,也可以及时收手。不会造成什么危险。” 阮璃璃听着,缓慢的握紧了自己的小手。 月衡看了看阮璃璃,沉默了片刻喝了一口茶。 “我想,我可以试一试。”阮璃璃咬了咬唇,看着月衡。 月衡倒是没有想这么快就让阮璃璃试着把东西逼出来。 毕竟还有一年的时间,总有机会慢慢试。 眼看着阮璃璃点了头,月衡也不好说什么,“可以,只不过我现在身体还不是很好,若是先前……” “没事的,我可以找师父。他应该可以联系到其他的师尊帮忙。”阮璃璃知道月衡刚刚被月岚气的还没有好利索,师父刚刚回来,看着精神气色都要好些了。 他不能上手,找其他几位师尊过来总还是可以的。 阮璃璃当晚就直接去了斯聿的屋子。 斯聿正好在喝药,唇色还有些发白,看见阮璃璃进来第一句话就是,“为师跟你说,那个叫玄琊的小子,你尽快让他回去,天天在你院子里晃成何体统。” “师父,人家来玩的,赶走不合适吧。”阮璃璃说着坐在斯聿的对面。 斯聿抬眼看她一眼,措不及防的被药呛了一下。 放下碗,扶着桌子就开始剧烈的咳嗦起来,药洒在了斯聿的前襟处。 阮璃璃连忙上前,一只手轻抚了抚斯聿的后背,另一只手拿着帕子给斯聿擦着前襟上的药渍,“师父您慢点喝,这东西又没有人跟您抢。” 斯聿顿了一下,小姑娘软软的小手在胸口隔着衣衫擦拭,蓦的升起一股异样浮动起来。 当真是喜欢一个人,她的一举一动都像是在勾引。 若是胆子大一些,不顾及其他,他想要直接握住她的手,把她拉下来,让她坐在自己的怀里。 当然,斯聿也真的只是想想。 完全清醒的情况下,他很难做出这样的事情。 阮璃璃许久没有听到斯聿的回应,下意识的抬头看过去,正撞上男人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 像是猎人看到了猎物,猛兽看到了食物一样的眼神。 这种眼神她有幸从北冥渊的眼中看到过无数次,前几次还不懂,后来每每一看到,她就下意识的腿软。 阮璃璃突然间就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撤开了几步,立刻转移了话题,“师父,我想您这两天能不能叫其他师尊来帮我一个忙。” 斯聿垂了下眼帘,敛起眼底神色,瞥见她一瞬间的惊惧和恐慌,便是难以扼止的失落,甚至没有细想她说什么就答应了下来,“可以。” 然而当斯聿知道来龙去脉,知道要他们做什么的时候,斯聿几次三番试图毁约。 再三提醒阮璃璃,“其他几位师尊,都是男的。” 第433章 偷他的小徒弟 阮璃璃点了点头,“我……我知道啊。” 斯聿见她没有明白自己是什么意思,叹了一口气,“我先给你叫两个来,我可以在场吗?” “当然。”阮璃璃还是没有明白斯聿是什么意思。 斯聿只是觉得自己无法想象自己的小徒弟被那几个男人围着。 当年阮璃璃才八岁的时候,头一次见隔壁几个师尊,那几个人就曾经酒后吐了真言,这瓷娃娃一样的小姑娘可要看好了,总有一天得去斯聿家里偷他的小徒弟。 那一阵子,才刚刚八岁的小姑娘经常被斯聿藏进米缸里。 阮璃璃悄悄的在米缸里放了好多零食,藏在里面的时候就啃吃的,直到有一天,她的米缸被月岚发现了。 零食一夜之间不翼而飞。 阮璃璃自闭了好几天。 说在场,斯聿手里握着一个鞭子坐在屋子里,还拖着病体,脸色有些病弱的白,但是还精神非常的看着旁边的两个老朋友。 旁边天御师尊和风华师尊也不敢说话,也不敢问。 阮璃璃提步从外面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斯聿握着小皮鞭,面前站着两大师尊。 阮璃璃迷茫的眨了眨眼睛,“这是怎么了,二位师尊快坐。” “璃璃客气。”天御师尊笑了笑,听到阮璃璃这么说了,才暗搓搓的扶了扶旁边的桌子坐了下来。 阮璃璃走到旁边,吩咐着下人去给他们倒茶。 斯聿抬眼看了眼刚刚进来的小姑娘,又转头看向了旁边的两位好友,递了一个警告的眼色。 阮璃璃上前,“师父,你说了缘由吗?” “说了。”天御师尊连忙笑眯眯的应道,“你放心吧,我们……” 斯聿点了点头,端着些架子,瞪了他一眼。 天御师尊悄悄地闭了嘴。 “都说好了,”斯聿温声开口,抬眼看她,“不过一会儿你要是觉得有不舒服的,千万要说,不然有什么损伤那可不好恢复。” “好。”阮璃璃眼帘微垂。 虽然是这么答应着,但总还是想着,能忍就忍一会儿。 但是这种话,肯定是不能在师父的面前说的。 斯聿犹豫了片刻,突然开口,“这件事,他还不知道是吗?”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眼眸微动,“他不能知道。怎么可能让他知道。” 阮璃璃太了解北冥渊的性格,他要是知道,整件事情都会失去控制。 斯聿听着她的话,沉默了片刻,什么都没有说。 他前前后后也听了月衡解释过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件事牵扯到那位城主,着实难办很多。 但是如果要阮璃璃体内的弑魔珠,有些太过凶险。 毕竟听说弑魔珠是认主的,一旦种下就不好改变,除非主人死了。 他突然有些后悔,为什么自己在这么关键的时候生了这么重的病,若是好些,他亲手尝试肯定能第一时间控制住力道,根本也不会伤到她。 此番让别人动手,他无论如何也不放心,总要在旁边看着,及时把控着情况才好。 斯聿心思沉重,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默许了阮璃璃尝试。 阮璃璃坐在屋子中央,两位师尊一左一右的盘腿坐在她的身侧,静气凝神。 斯聿眉头紧锁,看着他们调整着她的气息心脉,等到一切都到达了一个较为平稳的状态时,才开始运气催动着她体内的内力流动。 阮璃璃只是闭着眼睛,静静地感受着体内的变化。 周围的一切都安静到了极点,连窗外树梢的沙沙声都轻了很多,仿佛可以听到每个人的呼吸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阮璃璃忽然间轻轻蹙起眉毛。 一股异样的感觉从浑身上下的血液集中到了她的心口。 像是电流刺激到了一个开关,然后不断的扩大,逐渐占据了她全部的意识。 仿佛是触碰到了一个有生命的东西,本能的在抗争着外来入侵的力量。 在她身侧的两个人明显也感觉到了那些奇异的力量,眉头紧锁,试探着加重了内力的催动。 斯聿眼睁睁的看着阮璃璃的额头渗出了些细密的汗珠,脸色有些不太正常的白。 他不自觉的皱紧眉头,牢牢的看着眼前的情形,准备随时叫停。 阮璃璃本是想着可以坚持一下,接着还没有靠着她的意志力开始坚持的时候。 突然脑海中一道白光闪过,接着胸口一阵剧痛,血腥气息从腹腔一下子涌了上来。 猝不及防的吐出了一口鲜血! “璃璃!”斯聿慌忙起身上前。 阮璃璃单手撑着地面,眼前光影晃了一下,她的身体恍惚间承受不住这么强大的力量。 果然……果然不会那么容易的是吗? 旁边两位师尊都吓了一跳。 看着斯聿焦急的样子,纷纷起身让开。 开玩笑归开玩笑,若是真的不小心失手伤了这位的小徒弟,斯聿能跟他们拼命。 斯聿半跪在她身侧,扶着她的手臂,一只手搭在她的手腕上,“可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就是有点晕。”阮璃璃抬头看了看斯聿,另一只手捂住心口的位置。 斯聿试着她的脉,果然是承受不住这样的折腾。 这种方法,大约是这个弑魔珠的宿主本身就有很强大的内力,才可以自我控制。 但是这丫头还太小了。 这样强行试,会伤到内里。 阮璃璃扶了扶斯聿的手臂。 斯聿轻叹了一口气,“罢了,今天就算了,咱们慢慢来,不着急。” 阮璃璃轻皱了一下眉,借着斯聿的手臂缓慢的站起来,小身板有些微微的摇晃,上前几步行礼,“麻烦两位师尊了。” “不麻烦不麻烦,我们就在那边住着,翻过一座山就到了,”天御师尊连忙说着,“若是有需要可以及时叫我们。” 阮璃璃点了点头,刚往前走几步,突然脚下一软,整个人跌坐了下去。 斯聿脸色沉了下去,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直接把人抱了起来。 仿佛刚才因为外力反噬,弑魔珠反而剥夺了她身上更多的内力。 两位师尊心里大概都有了些分寸。 怪不得,表面看上去,阮璃璃身上总是没有一点内力。 第434章 北冥渊追过来了 这弑魔珠当真是邪性得很,这么多年从小姑娘身上吸取了这么多灵气和内力,还吸纳了那么多毒。 这若是有一天真的拿了出来,亦或者是在她的体内彻底觉醒。 怕是令人可怕的力量。 阮璃璃头脑一阵晕眩,耳边声音都模糊了些,她手指蹭到了斯聿的衣角。 有气无力的开口,“师父,我没事,我自己可以走。” 斯聿根本没有理她的话,看向屋子里剩余的两个人,“我就不送你们了,先带她回屋。” 说着,斯聿就抱着人出了屋子。 天御师尊和风华师尊连连点头,焦急的看着他的背影。 还送呢,虽然来的时候通好信,搞不好会失手伤到小姑娘,斯聿也说不怪他们。 但是眼睁睁的看着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受伤,到底谁都有些不忍心。 斯聿抱着阮璃璃进屋,吩咐着医师进来照看阮璃璃,又开了些调理的药,给小姑娘喝了下去之后,一直躺到了下午,阮璃璃才缓过来些。 月岚扶着门框走进屋子,一进来就嗅到了一股浓重的补药味。 这味道她熟悉,毕竟这一个多月天天泡在各种补汤补药中。 “还是失败了?” 阮璃璃靠在床边,翻弄着手里的一个小画本打发时间,见月岚来了才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往后躺了一下,“好难啊。” 月岚走到她的床边,兴许是在院子里坐的累了,就势坐在了她的床上,伸手推了推她,“你往里靠靠。” 阮璃璃扭扭捏捏的不乐意,“你屋子里的床比我的床要大,怎么还跟我抢。” “那能一样嘛?我之前是一个人躺在床上,现在是两个。” 阮璃璃:“……” 月岚扶着她的床架,跟她一块躺在床上,一个比一个有气无力。 “你到底打算躲他躲到什么时候?”月岚拿过她放在枕头边的小画本,随手翻看着。 阮璃璃目光牢牢的看着床架上面的床帏,没有说话。 “你最好还是干脆一点,早早的解决了。”月岚一边翻一边说着,“我估摸着,等他到了帝京发现你没有回去的时候,就……” 月岚的话音刚落。 外面薄娅匆匆忙忙提着裙子跑了进来,“璃璃!璃璃不好了!北冥渊追过来了!” “什么?”阮璃璃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 谁知道起的太猛,又是一阵眩晕,跌了回去。 薄娅上前几步,“他现在就在外面,月伯伯已经去了。” “去说,就说我不在!”阮璃璃有气无力的说着,还皱着眉元气十足的拍了一下月岚的手臂,“你的嘴开过光吗?” 月岚挑了挑眉,扶着旁边的床架坐了起来,一边说着“跟我没有关系。” 一边忙不迭的准备回到自己的屋子里。 这锅她可担不起。 北冥渊这样的人,还是能少惹就少惹。 阮璃璃瘫倒在床上,薄娅连忙上前,“你要不还是先准备一下,月伯伯倒是会这么说,但是就要看他信不信了。” “如果不信的话……” “那他还敢擅闯我天毒教吗?” “他肯定有的是办法,让月伯伯松口,进来,还用得着擅闯吗?”薄娅为难的说着。 这倒是实话。 北冥渊如果想要进来搜人,肯定有一千种方法,能够理所当然的进来。 阮璃璃静静地看着天花板出神。 完了,这会儿连逃避都好使了。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睛,一阵一阵的头疼,“那就先封好我的院子,不要让他进来。我暂时还不想见他。” 北冥渊来了天毒教的事情,恐怕现在那个人已经知道了。 如果她就这么毁约,怕是他的血毒。 阮璃璃把脑袋埋进枕头里。 太难了。 他怎么就来了。 他居然就这么来了。 薄娅看着阮璃璃自我催眠,自我逃避的样子,轻轻叹了一口气,“那好吧,不过肯定撑不了多久的。你要想清楚。” 阮璃璃没有回应,把脑袋埋进枕头里,等到周围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怎么办啊。 到底该怎么办啊。 阮璃璃闭着眼睛思索着,想着想着就慢慢的睡着了。 大约是白日里消耗太多,她身心俱疲,就这么睡了过去。 但是很显然,在这种情况之下,阮璃璃根本睡不好。 老毛病再一次犯了。 她迷迷糊糊中睁开眼睛,眼前便是烛火轻轻摇晃的光影。 阮璃璃抬手轻轻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抬眼的瞬间,她倏然间愣住! 接着就看到了放置在面前不远处桌案上的一对喜烛。 目光所及之处,都是刺目的鲜红。 又是这样的场景,又是这个梦! 阮璃璃突然间呼吸变得急促无比,整个人都慌了神,仿佛还沉静在先前几次的噩梦之中。 她浑身都发软,下意识的伸手拽住了旁边的床幔。 指尖便多了些湿润的触感。 她慌忙回头,抬手之间,就看到刚刚自己抓着的床幔上带出了丝丝缕缕的鲜血,就这么沾染在了她的手指上。 而床幔的底色确实些苍凉的白。 完完全全被鲜血染成的红色! 阮璃璃蓦的惊叫一声,起身躲开,回过头的时候,却看到房间中央,放置着一个棺椁。 棺椁上沾了些红色血手印,但是里面空无一物。 阮璃璃整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踉跄着后退了一步,脚边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接着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 耳边忽然间响起些熟悉的低唤,“璃璃……” 阮璃璃猛然间浑身的冷汗冒出,甚至不敢回头,下一瞬就感觉到一双冰冷僵硬的手臂环住了她的腰。 他的脸颊靠了下来,抵在她的肩膀处,都是些刺骨的冰凉,“璃璃,别怕。” 阮璃璃眼睫微颤,低头看了看自己腰间的手,生生的发现他的血肉一点点退去。 只剩下一堆白骨! “啊!!”阮璃璃突然从梦中惊醒,坐了起来,她的额头上尽是冷汗。 连手指都不受控制的发抖着。 突然就这么坐在床上哭了出来,她缓缓收紧手臂抱紧了自己的膝盖,深秋的寒风刺骨。 第435章 失恋的感觉 外面守着的婢女听见屋子里的哭声,连忙推门,“姑娘。” “别进来!”阮璃璃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我没事……” 婢女的手僵在原地,略有些为难的听着屋子里的声音,“姑娘,我要不陪你睡吧?” “我真的没事。”阮璃璃伸手把被子拉了上来,把自己整个脑袋蒙上,手指紧紧的攥着被子,强行克制住自己的哭声。 她害怕。 从来没有什么时候,像现在一样害怕他死。 即便是不要成婚,她也只希望他能好好的活着。 希望永远看不到那样的场景。 此时天色已经全然黑了下去,整个院子里都安静非常,婢女扶着房门,她从小就在天毒教长大。 这样的情况对于阮璃璃来说,十岁之后就已经很少见了。 半夜突然尖叫着惊醒,然后开始哭的情况,在当初的时候,几乎是每天都会发生。 倒是没有想到,现在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她转头看向了隔壁斯聿的院子,婢女犹豫了下,听着里面的声音,还是万分不放心的跑了出去,直接敲开了斯聿的房门。 斯聿从睡梦中醒来,穿好衣服出门,便看到阮璃璃院子里的婢女慌慌张张的跑到他的面前,焦急的说着,“师尊,姑娘好像又梦魇了。” 斯聿眼底的倦意缓慢的散开,多了几分清明疑惑,抬手关上了房门,在浓重的夜色之下走了出去,“怎么会又梦魇?” 原以为她这个病好了之后,就不会再出现这样的情况了,没想到又复发。 斯聿被婢女领到了阮璃璃的院子里,轻轻敲了敲门,“璃璃?” 阮璃璃瑟缩在被子里,根本不敢再睡,那个梦境太深也太真实,仿佛一闭上眼就又是那样的场景,然后她就会溺毙在梦中一样。 整个人都陷入了莫大的恐惧中。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惊惧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格外的强烈。 斯聿半晌没有听到回应,皱着眉抬手推开了房门,“璃璃。” 阮璃璃听见屋子里的声音,缓慢的睁开眼睛,她泪眼朦胧的看向外面。 隔着床幔屏风,她隐隐能感觉到外面斯聿的气息。 斯聿深吸了一口气,继而缓缓吐出,“今天他来了,月衡暂时先打发他回去了,但是明日他应该还会来。你应该了解他,不见到你,他不会罢休。” 阮璃璃闭了闭眼睛,穿上衣服,从床上爬了起来。 斯聿看她出来,然后扶着旁边的长椅坐了下来,趴在桌案上,“师父,我该怎么办。” “你先休息。别想其他的。”斯聿轻叹了一口气,“等明天睡醒了再说。” 阮璃璃趴在桌子上,抬眼看着他,“师父,我不敢睡了。” 斯聿轻皱了一下眉。 若是她小的时候,他还能抱着她,哄她入睡。 但是偏偏她现在长大了。 阮璃璃疲乏的闭了闭眼睛,“师父,能不能你睡,我在旁边守着你。” 斯聿答应了下来,就在偏房中收拾就寝。 阮璃璃照顾着,坐在床边脚踏上,趴在了床边,安静的守着,似乎只有这样的方式,可以让她暂时分心,不去想那些事情。 有的时候,成为守护者,反而要比被守护要心安的多。 她趴着趴着就慢慢的睡了过去。 斯聿是根本睡不着的,翻身看过去的时候,才发现她的眼角滚下来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 斯聿眼底带过些无奈,动作轻柔的抹去她脸颊上的泪珠,声音温和,“璃璃乖,他不会死的。” 第二天,阮璃璃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已经躺在了她的小床上,而斯聿早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扶着床起身,迷茫的看着四周。 外面婢女端着一盆清水走了进来,“姑娘,你醒了呀,今天天气不太好,我看着风还挺大的。” 阮璃璃坐在床上,撑着床板,看了看窗外,窗外乌云密布,狂风阵阵。 婢女打量着阮璃璃的表情,看着比昨晚要好多了才放下心来。 阮璃璃在床上呆坐了片刻,突然抬起头看向她,“今天,北冥渊来了吗?” 婢女问的一愣。 这种事情,她原打算是避着阮璃璃的,但是着实没有想到她竟然自己开口问了。 婢女犹豫了片刻,“今天,还没有来。” 阮璃璃眼帘微垂,她知道以北冥渊的脾气,今天是肯定会来的。 她缓慢的下了床,“帮我梳妆吧。” 婢女愣愣的答应了下来,今天阮璃璃要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郑重,像是什么送别。 阮璃璃一早上都处于失神的状态。 这种状态她有些熟悉。 和当初一样,失恋的感觉,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她的心口剥离,空了一块。 先前她还不太明白,为什么之前看过师兄师姐失恋的时候,失魂落魄好几天都会不过神来。 现在倒是彻头彻尾的明白了。 师父说的对。 一个女孩子,永远都不是为了谁而活。也不是离开了谁,生活就会被打破。 等到她拿出弑魔珠,还了他这个人情,大约他们也就互不相欠了。 果不其然,婢女正给阮璃璃整理好衣装,外面薄娅就走了进来,踟蹰了半晌开口道,“璃璃,他来了,今天你要不要见?” 阮璃璃眼帘微垂,神色平静的不像话,“我见。” 薄娅也看得出来,这么拖下去不是个办法。 阮璃璃起身,走到薄娅面前,轻叹了一口气,“请他去花厅吧,外面风大。” 薄娅点头答应下来,“那我先过去了,你……” 薄娅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说到一半什么也说不出来,就转身走了。 阮璃璃看着薄娅的背影,不自觉的攥紧了手指。 前阵子掌心留下的血痕还在,碰到的时候还会疼。 半个时辰后,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用完了自己此生最大的勇气,穿过江泽对岸的长桥,走到了府苑中的花厅,四周的视线宽广,景色秀丽,但是在这初冬深秋的时节,也没有什么可以看的,反倒显得有些苍凉。 月衡坐在主位上,手心已经渗出来些冷汗,周围的气压极低。 第436章 我现在不想嫁了又怎么了? 可以感觉得出来北冥渊心情极其不佳,脸色阴沉。 直到外面下人进来禀报,“老爷,姑娘来了。” “快请进来。”月衡吩咐着。 不过片刻,一道娇俏而熟悉的身影便出现在了花厅前,款步而来,阮璃璃轻垂着眼帘从外面跨进花厅中。 温声喊了一句,“伯伯。” 月衡明显的感觉到周围的空气迅速的凝固了起来。 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的煎熬。 他皱着眉,十分不适的轻咳了两声,“璃璃,那你们先聊,我正巧去看看岚岚。听说她最近难受得厉害。” 阮璃璃没有说话。 月衡便匆忙的离开了花厅。 四周的下人也退了下去,瞬间整个花厅中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阮璃璃手指不自觉的收紧,牢牢的攥着手里的帕子,帕子上也渗出些细密的薄汗。 “才几天不见我,连话都不会说了吗?”北冥渊掀起眼帘,牢牢地看着她。 一早就察觉到了事情不对劲,阮璃璃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才会突然这么反常。 聪明如他,怎么可能会觉得什么都没有发生,和以前一样。 阮璃璃扶着桌子坐在了他对面。 “为什么躲着我?” 阮璃璃握了一下桌子上的杯子,“这些天,我仔细想了一下,殿下我们可能不太合适。” 她说着,拿起杯子,轻抿了一口里面的茶水。 北冥渊剑眉轻蹙,有片刻的怔愣。 “你说什么?” 阮璃璃垂着眸子,手指不停地摩挲着面前的杯子,“婚姻大事,细细想来我们可能太草率了。错在我,当初大约是我没有想明白。” 北冥渊眼中尽是难以置信,牢牢地看着她。 阮璃璃心跳极快,脸上依然不动声色,神情堪称冷漠,“若不是北地皇子逼迫,可能事情也不会这么急,多谢殿下当时为我解围。小女子年轻莽撞,一时头昏脑热,连累了殿下。” “现在,趁着还没有成亲,我们的婚约……”阮璃璃咬了咬唇,抬起头看向他,“不如作废吧。” 北冥渊瞳孔微缩,“你再说一次。” 阮璃璃眸光微动,握紧了手里的杯子,“我说,我们婚约作废吧。” 阮璃璃话音刚落,接着整个花厅就陷入了窒息般的沉默。 足足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北冥渊手指紧握成拳,紧盯着她。 偏偏阮璃璃并不能够直视他,那双眼睛摄人心魂,仿佛随时都能把她看穿。 “为什么?” “殿下也看到了,”阮璃璃手指放在桌子上,唇角勾起一抹清淡的笑,“我是天毒教教主,怎么能嫁到皇家。朝廷难不成是想要招安我天毒,我不想做你后院里圈养的金丝雀,事事都在你的掌控中。” 北冥渊气息低沉,四周的气压瞬间降了下来,“我可曾逼过你什么?” “现在没有,保不齐以后有。”阮璃璃眼底的光芒有些漫不经心,明显的陌生和疏离。 北冥渊剑眉紧蹙,忽然开口,“璃璃,是我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 阮璃璃心理蓦的咯噔一下,强行稳住心神,“殿下多虑了,只是殿下此番病重,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我嫁过去,过不了几日,殿下若是毒发身亡,难道要我守活寡吗?” 北冥渊满眼错愕,“所以你觉得不值得是吗?因为我要死了?所以你怕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阮璃璃看向北冥渊,“我为我自己考虑,应该没有错吧?” “是,没错。”北冥渊神情冷了下来,拳头握紧,骨节都泛着青白色。 他说着,忽然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朝着她一步一步走过来,“阮璃璃,那你当我是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说不要就不要?”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殿下还是不要太自私,毕竟成婚是两个人的事情。” 北冥渊突然伸手一把捏住她的下颚,“我自私?” “是谁点头答应的嫁,是谁口口声声说的喜欢,是谁一天到晚来来去去的缠着我,而且你我早就有了夫妻之实?” “有了又怎么样,当初我记得没错,应当是北司宸给我下的药,殿下你趁人之危不是吗?”阮璃璃握住他的手腕。想要拿开他的手,却不料男人捏得更紧。 阮璃璃呼吸有些凌乱,移开了些目光,“没有到成婚的那一步,那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反悔,我现在不想嫁了又怎么了?” “阮璃璃,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收回你的话,告诉我是有人逼你这么说的。” “谁能逼我这么说?”阮璃璃推开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北冥渊,你非要我把话说的那么明白吗?” 北冥渊踉跄了一步,手上不知道是怎么脱了力。 “我就是不想嫁给你了,你听不懂吗?我没有那么喜欢你,知道你马上就要死了还冒着守活寡的风险嫁给你,我就是很现实,我就是做不到!” “这世上我明明有比你好千万倍的选择,为什么一定要被你困死在王府里。”阮璃璃拳头不自觉的攥紧,“殿下你还是不要太自私了好吗?” 他站在她面前,眼神渐渐变得陌生深邃,“阮璃璃你知道我有多相信你吗?你怎么能……” “殿下,你不该这么天真,”阮璃璃目光冷淡,指甲又扣在掌心,“你也知道,我是以农家女身份入京,却与小皇帝交好,看不出来我接近皇室是有目的的吗?” 北冥渊眼底的光芒缓慢熄灭,声音都微微泛哑,“接近我,也是有目的吗?” “不然呢。”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没有看他。 北冥渊略微踉跄着上前一步,哑着嗓子低唤了一声,“璃璃……” 这一声“璃璃”尽是难以掩盖的温柔缱绻。 他根本无法相信。 不可能,怎么病了一次之后,事情就变成这样了。 难道喜欢一个人,也是可以装出来的吗? 阮璃璃猛然间屏住呼吸,鼻尖一阵泛酸,强忍住心底异动,几乎就要控制不住回身扑过去。 告诉他,她好害怕。 她真的好害怕那无数次出现在梦里的场景变成现实。 第437章 这婚,还由不得你说不成就不成 她好害怕他有一天躺在棺椁里,变成一堆白骨。 如果不是因为她,他没有中血毒,如今该是怎么样明媚的人。 掌心的伤口再次被她划破,她缓了缓,才开口,“多谢殿下抬爱,我们能不能好聚好散,不要再纠缠了。” 北冥渊的脚步赫然僵在原地,看着面前不过两步远的人。 第一次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这么远。 阮璃璃低了低头,心一横,朝着北冥渊伸出手,“殿下,您还是把我先前送您的香囊还给我吧。” 北冥渊凝眉,心底像是有千万把刀,一点点割开。 阮璃璃掌心的伤口更疼了些,“那香囊里面,我之前下过香蛊,香蛊满一到两年,我就可以控制你。” 然后,她给了他心上致命的一击。 北冥渊瞳孔一震,惊诧的看着阮璃璃,眼前光影有片刻的恍惚。 蛊…… 她居然给他下蛊。 北冥渊此生孤傲,强势了半生,最恨有人利用他,控制他,更遑论是他最为信任的人。 他真心爱过的人。 北冥渊几乎是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见过她,从来都没有认识过真正的她,眼底尽是陌生。 阮璃璃的手伸在半空中,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蹂躏着。 她懂他,所以知道,他最恨什么,最无法接受什么。 她清楚地知道,说什么,才能让他彻底放手。 北冥渊有些站不稳的后退了一步,突然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涌上来,他痛苦的扶着旁边桌子,剧烈的咳了几声。 阮璃璃心口猛地一跳,在他转过头重咳的时候,阮璃璃眼底几乎是不受控制的流露出来心疼和难过。 她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没有上前。 北冥渊拿开手的时候,几乎是不出所料,掌心尽是咳出来的鲜血。 阮璃璃浑身上下都有些微微的颤抖。 他依然背对着她,宽厚有力的手掌稳稳地扶着桌子,呼吸凌乱而急促。 在阮璃璃看不到的角度,他眼底的光芒忽明忽暗,瞳孔深处渗出了些血性的戾气,迅速的扩散开来,然后他眼里的光,全部消失。 北冥渊捂住胸口的位置,蓦的低笑了一声,笑声多是些自嘲,散出些阴鸷冰冷。 他站在那里,气场可怖,像是随时可以把什么东西,撕扯揉碎,彻底毁灭! 阮璃璃看着他的背影。 看着他缓慢的站直身子,手臂青筋暴起,像是在氤氲着什么情绪。 “阮璃璃,”北冥渊背对着她,阴凉地念出她的名字,“是谁给你的错觉,觉得我们能好聚好散。” “是不是我平时宠着你,把你惯坏了。”北冥渊转过身,眼底尽是些狂肆冰冷,愣愣的勾唇,“招惹我的是你,现在想要抛弃我的还是你。” “你以为我这么好甩吗?”北冥渊一步一步朝着她逼近,“说不要就不要,我不是菜市场的白菜,可以任人挑选。” 阮璃璃心底一凉,看着他走过来,“你……” “嘘。”北冥渊周身杀意四伏,眼底隐隐浮现出了些凶狠,“宝贝,我告诉你,这婚,还由不得你说不成就不成。想要丢下我,你等下辈子!” “我的东西,就是毁了,也别想让我放走。”他浑身都是阴鸷。 阮璃璃仿佛一瞬间看到了初次见到他时候的那个人。 那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男人。 阮璃璃咬了咬唇,“北冥渊,你可以娶那么多人,为什么一定要是我?” “我不喜欢你,我告诉你我一点都不喜欢你!我不想看到你,你走!” “为什么,”北冥渊眼底中多了些阮璃璃从没见过的狠厉玩味和戏弄,手指伸向她的脸颊,顺着她的脸一点点往下滑,“就因为你能给我生孩子这一点就够了。” 阮璃璃轻皱了一下眉,想要躲开他的手,却反而被他一把攥紧手腕。 手掌力道是前所未有的狠。 像是要把她的手腕折断一样,一把把人扯进怀里,低头用力吻住她的唇。 带了些发泄和惩罚,犹如野兽一般啃噬撕咬! 阮璃璃有一瞬间的窒息,拳头重重的砸在北冥渊的身上,却完全挣扎不脱。 唇齿间一阵生疼,接着就尝到了咸涩的血腥味。 她攥住他的前襟,几番挣扎之下,她指尖突然多了一枚银针,慌忙刺了过去。 北冥渊眼底带过些警觉,瞬间躲开。 阮璃璃趁着他分神的功夫,慌忙推开他,往外跑,“来人啊!!” 北冥渊抬手蹭了一下唇角的鲜血,目光有些可怕的嗜血。 阮璃璃刚跑到门口,突然面前的大门“砰”的一声关上。 在她伸手去打开门的时候,接着后颈一痛,瞬间她双腿一软,一下子跌入了一个恭候已久的怀抱中。 她意识逐渐模糊,正正对上男人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瞳,手指虚虚的抓住北冥渊的衣领,却也还没有抓住,滑落下去,“不,不行……”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在彻底昏迷的前一秒,呢喃出声。 北冥渊心口猛然一震,眼底的神色变幻莫测,接着复归冷漠。 装可怜,这丫头最擅长。 * 雨后初晴的阳光分外温暖,凤栖宫里的一株株梅花被打理得甚是仔细,四周落叶遍地,一片宣石在阳光下闪动着些雪白的微光。 阮云静身边的芷兰拎着一个篮子,旁边阮云静正拿着袖箭枝丫的剪刀一个一个清理着梅树上多余的树枝。 桃红从外面跑了进来,“娘娘,摄政王差人送来了这个。” 阮云静顿了一下,把剪刀放进了芷兰的篮子里,回身看了过去。 桃红的怀里抱着一只小白兔,正啃着胡萝卜一脸好奇的看着眼前这个一身素色的小姐姐。 阮云静愣了愣,“这是……” 桃红摸了摸贝贝的小耳朵,“殿下说,要您先帮忙照顾着,他那里不方便养。” 阮云静看着这只小白兔隐隐有些眼熟。 桃红犹豫了片刻,“这一只,先前是九小姐养的。” “那他怎么会不方便养。”阮云静连忙上前,伸手把桃红怀里的小白兔抱了过来,“先前的时候不是养的挺好的吗?” 第438章 封……妃是吗?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但是,殿下说是让您好生照看着。” 阮云静有些不明白。 “那,他什么时候要回去。” 桃红抿了抿唇,“这个殿下没有说,但肯定只是暂时寄养。大约殿下那边真的不太方便带着一只小白兔吧。” 阮云静愈发看不懂了,但是北冥渊说的话,还是不能不听,她把小白兔抱在怀里,“我九妹妹现在怎么样了?我听说她前阵子出京了。” 贝贝眼底光芒暗了暗,又啃了一口胡萝卜,瞥了一眼阮云静。 这还看不出来吗? 劳资的家庭马上就破裂了。 桃红叹了一口气,“不好说,九小姐大概遇到了什么麻烦。” 阮云静揉了揉贝贝的毛,“它叫什么名字?” “贝贝。”桃红连忙道。 阮云静弯了弯唇,笑得弯起了眼睛,“是个挺可爱的名字,正巧我在宫里也无趣,就先麻烦你陪我了。” 贝贝钻了钻她的怀抱。 贝贝:“果然,小姐姐就是软。” 钻着钻着他又蹭了蹭,“嘿嘿嘿。” 然而,这些在阮云静的眼中,就是小动物的一种依赖方式,像是信任她,喜欢她。 阮云静一身月白色绣蝶长裙,格外的清雅,在反光的雪石假山之下,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细微的银光。 她平日里一向是淡雅,愈发显得她出尘的清丽,笑起来更是极好看的。 偏偏,阮云静就是这么随意的一转身,准备抱着新宠物回房,给它安排个住处,一抬眼就撞上了正站在她面前不远处的北司宸。 北司宸倒是没有想到,她笑起来能有这样的明媚,然后下一秒就眼看着阮云静刚才仿佛明光春日一般的笑容顷刻间消失。 她就这么僵在了原地,脸上的表情一瞬间惊慌,像是受了惊的小鹿,几个呼吸之间,便有什么东西强迫她端庄冷静下来。 北司宸神色沉了下来。 阮云静没有想到北司宸居然回来了,强压住心底的不适,转身淡淡的把怀里的小兔子放到了桃红的怀里。 阮云静上前几步,脸上挤出一抹温和自持的笑,只是这笑容几分虚假,“陛下几时回来的?怎么也不命人通报一声。” 北司宸眉梢微扬,将她眼底所有的情绪变化尽数看清,“你看起来很失望。是不是希望朕永远都不要回来才好。” “怎么会。”阮云静眼帘微垂,走到了北司宸面前,“陛下可是累了?要不然先去休息一下可好?” 她说着,就转身吩咐着人把北司宸往殿中请。 然后,阮云静就在心底快速的盘算着,该用什么样的理由,把这个男人赶走。 装病?、 但是她刚刚没事的样子都被他看到了,这会儿装病是不是太虚伪了。 那用什么理由? 阮云静深吸了一口气,面上还是和颜悦色的把北司宸送进去。 刚刚把他送进殿,阮云静忽然注意到,北司宸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是一个妙龄女子,长相精致可人。 这打扮倒像是民间的女子,阮云静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 北司宸坐在殿上的座椅上,宫中宫女纷纷上前,把糕点茶水奉上。 北司宸一走这么多天,凤栖宫也轻散了这么多天,阮云静又是一个好说话的,他突然一回来,谁也不太适应。 阮云静坐在他旁边的座位上,看着进来的叶倾云就这么乖巧的站着。 看着身份,大约不是很高。 “陛下,这位是……” 北司宸淡淡开口,“这位是朕在民间遇到的一位姑娘,救了朕一回,家中无人甚是可怜,朕便把她带进宫来照看。” 阮云静安静的听着,了然的点了点头,话说的客套,“姑娘既然是陛下的恩人,那便是本宫的恩人,多谢姑娘搭救。” 北司宸听着,忽然抬眼看了阮云静一眼。 她只是笑着,神色当真就像是一个妻子对于丈夫恩人的感谢。 北司宸收回目光,不知道为什么心底莫名带过些不爽。 对别人都能笑成这样。 看他的时候,怎么就是那样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那陛下可为姑娘封个什么县主或者郡主的封号,以示嘉奖。我看着这位姑娘也是怪喜欢的,定是不能亏待了。”阮云静言语得体,礼数周到,外人看起来,当真一个本分的贤后。 北司宸轻抿一口茶,“朕已经想好了。” 阮云静看着他,规矩的等着。 “朕准备封倾云为妃,封号菡。”北司宸淡淡开口。 阮云静微微一愣,有片刻的晃神,“封……妃是吗?” “皇后是不愿意吗?” 旁边桃红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略有些紧张的看着阮云静。 叶倾云看着周围的气氛不太对,连忙上前跪在阮云静脚边,“民女感激陛下抬爱,民女深知自己的身份低贱,配不上妃位,陛下愿意收留在身边,不至于让民女流落街头,民女是感激不尽。” 叶倾云朝着阮云静行了一个大礼,脑袋磕在地上,郑重的说着,“皇后娘娘莫要为难,民女可以只做宫女。民女,民女已经是陛下的人了,此生便认定了陛下一人,便是只在陛下身边当陛下的奴婢也是愿意的,还请皇后娘娘可怜可怜我,不要赶我走。” 芷兰和桃红听着那一句“已经是陛下的人了”,不由得对视了一眼。 明眼人谁都听的清楚是什么意思。 阮云静看着她这幅样子,准备俯身的时候,旁边桃红已经上前,抢先一步把叶倾云从地上扶了起来。 阮云静适才收了手。 想起来她毕竟是皇后,已经不是闺中的小姐了。 人都喜欢拿着软柿子捏,桃红教她,有的时候,尤其是在下面人前,一定要端着些皇后的架子。 “你看你说的,后宫能多一个人陪本宫,本宫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不乐意。”阮云静弯了弯唇角,脸上又是一副温和得体的笑,“陛下可是准备挑个日子,给妹妹封妃?” “日子,皇后挑吧。”北司宸看了眼阮云静,冷不防的问了句,“皇后可是当真高兴。” 第439章 你不要太过分! 他觉得进了宫之后,阮云静在他面前是越来越会装了。 装着一派贤惠懂事,不知道她那一句话是真的。 “当真高兴啊。” 阮云静真没说谎,她太高兴了,终于有人替她承宠了! 最好宠起来整月整月的不记得凤栖宫,她的日子就清闲又好过。 毕竟新婚之夜的阴影太大。省的北司宸一需要发泄火力的时候,就来折磨她。 阮云静垂着眼帘,心里莫名开始打起了小算盘,“陛下,您登基以来已经有一段时日了,这后宫空荡,臣妾也寂寞的很。” “不如改日,举办选秀可好?”阮云静看向北司宸,“这样也好尽快为皇家开枝散叶。” 北司宸喝茶的动作忽然一顿,眼底光芒深不可测。 阮云静犹豫了片刻,“怎么了?可是臣妾哪里说得不太对。” 叶倾云站在旁边,不自觉的打量起阮云静。 心底升起些疑惑,也不知道她这个贤惠,到底是装的,还是真的。 女人哪有不嫉妒的,哪里有真的希望夫君三妻四妾的。 即便是皇后肯定也有这样的一己私欲。 就连她都有些妒忌,这个女人凭什么能坐在北司宸的身边。 “你说的很好,不过,朕近来没空,”北司宸淡淡道,“皇后若是真的想,那就自己挑吧,流程什么的,就都交给你了。” 阮云静愣了愣,一听北司宸这意思是要把所有事情甩给她。 “既然陛下没空,那就算了。等到以后陛下有空的时候再办也不迟。眼下便是准备妹妹的封妃礼。” 阮云静话锋改的极快。 “这宫中住处,毓秀宫还空着,距离陛下每日办公的勤政殿又近,周围环境也好,地方也宽敞,不如安排妹妹去那里住可好?” 叶倾云心底的不安越来越浓。 那里有女人把情敌往丈夫身边推的。 北司宸眼底涌动着些暗流,觉得自己是越来越看不透这个小女人脑袋里在想什么。 他坐了片刻,“朕还有事,就不多呆了。” 阮云静扶着桌子起身,“恭送陛下。” 北司宸直接带着叶倾云离开了凤栖宫。 阮云静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关上殿门的时候,唇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笑,慌忙上前,“贝贝呢?” “在这呢。”芷兰把小白兔抱到了阮云静身边。 阮云静脸上突然间露出了欣喜的笑,“它真是九妹妹送本宫的小福星。” “娘娘,您怎么这么开心啊?”芷兰不解的看着她。 这都有人要争宠了…… 阮云静眉眼微动,“当然是后宫有人陪我了啊,本宫自然开心。” 希望北司宸尽快无视她,忘了她。 明明就没有感情的两个人,不要再来把她当做一个发泄的工具,来折辱她了。 阮云静心情大好,摸着贝贝的小脑袋,“芷兰,今年后院的那个小花园开出来一块地,全都种上胡萝卜和小白菜。” 双眼放光的贝贝:这幸福就,就挺突然的。 * 阮璃璃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屋子里平静昏暗的烛光刺痛了她的眼睛。 阮璃璃轻皱了一下眉,后颈还有些残留的疼痛。 她下意识的抬了抬手,手腕上沉重而冰凉的束缚刹那间让她清醒了过来。 手臂轻动的时候,连带着发出了一连串悉索清脆的碰撞声响! 阮璃璃猛地起身,赫然看到自己的手腕上扣了一个铁环,铁环之下隐藏在被子里蜿蜒放置着长长的铁链,一直挂到了旁边的床架上。 阮璃璃有片刻的怔愣,坐着缓了好久,才慌忙掀开被子,就看到了同样铐在她脚踝上的铁环。 铁链足够长,完全不影响她短距离的活动。 但是同样也完全跑不出这个房间。 而这里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地方,北冥渊的寝殿。 阮璃璃很长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他居然把她带回来了。 教派里那么多人,师父和月伯伯都没有能拦得住他…… 也是……师父重病在身,天毒教的人总也不能跟他硬碰硬。 阮璃璃双手撑在床上,四周一片寂静,连外面都是深夜中的昏暗。 四肢都被束缚住的感觉并不是太好,就像是一只案板上的小羊羔,随时都有可能会有人进来,不论做什么,她都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她身上没有一点点利器,连发簪都被他拆走。 阮璃璃即便是想过,这样突然离开他不好办,但是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 她坐在床上,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外面的殿门“吱呀”一声响起。 阮璃璃心里“咯噔”一下,警惕的看了过去。 男人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从外殿响起,一步一步都像是踩在了她的心口。 阮璃璃猛然间开始祈祷,不是他,不是他,千万不要是他。 直到房门被推开的时候,刹那间打破了她所有的祈愿。 北冥渊单手推开内室的门,目光清绝冰冷,抬眼之时,像是有几柄利刃从眼底闪过,遥遥的看着她。 阮璃璃被他的眼神吓到了,小身板不可遏抑的轻颤了下。 “醒得真是时候。”他低沉喑哑的声音中夹杂着些慵懒。 阮璃璃不太明白,他这个真是时候是什么意思。 是什么时候? 他要做什么! “我为什么在这?”阮璃璃不自觉的蜷缩了一下双腿。 “你是想问,你师父怎么没有来救你是吗?”北冥渊仿佛一眼就能看穿她,轻笑了一声,“怎么,跟我回来,很不情愿?” 他缓步上前,别有深意的开口,“不过你师父原本就损了元气,又被我打伤,应该一时半刻,带不走你。” 阮璃璃瞳孔缩紧,恍惚中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你打伤了师父?” “心疼了么?”北冥渊慢条斯理的脱下外面披风,语气中带着些轻讽。 阮璃璃咬了下唇,“北冥渊,你不要太过分!” “过分?”北冥渊几步走上前,他身上裹挟着外面的冰冷寒气,缓慢逼近她,“是我过分还是你过分?你把我当什么?” “你,你……”阮璃璃着实被他这幅样子给吓到了,气息微乱,下意识的往床里缩。 第440章 你解个腰带,准备解多久? 偌大的红色圆床如此看来也不过是一片狭小的空间。 狭小到足够让她无路可退。 阮璃璃屏住呼吸,看着他站在床边,牢牢地看着她,眼神就像是猎人看到了自己的猎物,能够把她生吞活剥。 殊不知,她这样受了惊吓的样子,更能激起男人心中的邪念。 北冥渊很满意她这样的反应,俯身长臂一捞,就握住了她正往后缩的脚踝。 然后,直接强行把她拖到了自己身前。 “北,北冥渊,你别这样……”阮璃璃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刚才所有的躲避被他一个动作就轻而易举的撕碎。 她是直接被握住脚踝拖了过去,身子不由自主的垮塌,略有些绝望的伸手握住了床上的锦被。 但还是无法改变结果。 小姑娘伏在朱漆大床上,身段纤细窈窕,长发散在身侧,还有几缕贴靠在脸侧和唇角,一张小脸上尽是惊慌和无措。 北冥渊俯身手指拨开她脸侧的发,阮璃璃周身都被强烈的雄性气息笼罩住,仿佛都已经预示了即将被这股气息里里外外全部占据的将来。 “阮璃璃,你以为你是谁?”北冥渊目光暗了暗,“谁允许你直呼我的名字?” 阮璃璃眼睫微颤,不自觉的攥紧了手里的锦被。 “是不是我之前对你太好了,你都忘了自己是谁,也不记得我是谁了?”北冥渊手指抚过她的脸颊,捏住她的下巴逼她直视着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 阮璃璃看了一眼,接着整个人恍若迷失沦陷了一般,所有的情绪根本无法掩藏。 一阵强烈的委屈涌上心头,眼看着就红了眼睛。 他看着她委屈想哭的样子,眼底滑过一抹明显的痛色,然后快速隐藏好,冷笑了一声,“现在哭,是不是早了点?” 阮璃璃心尖一颤,接着莫大的恐惧涌了上来,下意识的想要跑。 但是没有等她离开那张床,就被他拽着铁链直接扯了回来。 “是你不想要跟我谈感情,那我们就不需要感情好了。”北冥渊动作暴戾,带着强烈的怒气,“记清楚诏你进京是为什么,既然你不想嫁,那就完成你该完成的任务。” “你放开我,不要!救命啊!”阮璃璃剧烈的挣扎着。 挣动之间,拉扯到旁边的铁链,发出一阵令人心颤的声响。 说着他动作极其粗暴的撕开她的衣服! “放开你?”他目光阴鸷,“你就在这间屋子里,什么时候怀上孩子,再来跟我谈条件!” 孩子…… 她不能有孩子! 阮璃璃昏过去前脑袋里反反复复想的都是这几句话,但是她根本没有办法挣脱,整个人都被束缚着,只能无助的哭喊。 却被他理解成抗拒,盛怒之下反而更狠。 夜色绵长。 * 凤栖宫中,阮云静洗沐过后,披着一件厚外衣坐在窗前,手指握着一只笔,单手撑着下巴看着窗外竹影描着窗影。 窗户薄纸上描出来一片竹影,和树枝枝丫,蜿蜒生长。 阮云静换了支笔,点了点红墨,几笔勾勒之间便是一株株耀眼的红梅竹影相称的画卷映在窗户上。 “娘娘好兴致。”桃红端着托盘走进来,笑盈盈的看着阮云静。 阮家女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阮云静自然是哪一项也不差。 她笑了笑,“闲来无事,正巧看着外面这窗影挺好的。” 就在她点最后一笔的时候,突然外面响起了尖细的嗓音,“皇上驾到!” 阮云静手指一颤,手中的笔一下子掉在了桌子上,红墨飞溅了出来,甩在了她的裙子上! 她略有些惊愕的看过去。 就连桃红也没有反应过来,阮云静一慌,下意识的裹紧了自己的外套。 桃红连忙走出屋子,跪地行礼,“参见陛下。” 阮云静慌忙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桌子,调整好自己的心绪,转身走上前。 他怎么来了? 他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明明昨日叶倾云才进宫,这几日不应该是正温存热切的时候吗? 阮云静快速的反应着。 那应该是有事来找她吧。 阮云静疯狂的安慰着自己,脸上挂上了职业皇后的笑容,几步刚想要走出去,北司宸就屏退了四周下人,走了进来。 阮云静看着被指示下去的桃红,眼底光芒蓦的一慌,接着又笑了笑,“陛下,今日来的正巧,晚上的时候倾云妹妹来看本宫了。” 北司宸直勾勾地看她,步步逼近,“替朕宽衣。” 阮云静稳住心神,按照北司宸的吩咐伸出手,“倾云妹妹还真的是懂事,刚刚进宫天天来陪本宫,今日来的时候,还因为路上滑不小心摔了一跤。我看着伤的还挺重的,本宫都有些不忍心。” 阮云静说着,手上的动作都慢了很多。 心想着,正常男人应该听到自己的新欢受伤了,肯定是马不停蹄的去关心一番。 他一定下一秒就反悔离开了。 北司宸眉梢微扬,薄唇轻启,就在阮云静万般期待之下…… “你解个腰带,准备解多久?” 阮云静:“……” 她深吸了一口气,手上的动作犹豫着放快了些,装摸做样的拉下来他的腰带,放到了旁边的架子上,嘴里还在说,“倾云妹妹生的是真的好看,而且倒是弹得一手好琴,陛下这带来的姑娘果然不俗。” 阮云静背对着北司宸,单单是放一个腰带,她就跟要放出花来一样。 试图拖延时间,让他赶紧离开。 北司宸微微眯了眯眸子,缓步朝着阮云静走了过去,“朕才来,你一直说别人,是什么意思?” 阮云静笑了:“没有,就是见着倾云妹妹,心中格外欢喜。” 北司宸远远的就看到了她在窗户上画的剪影。 几分清雅,几分别致。 男人突然一把握住她的腰,从背后直接把她抵在了墙上,薄唇靠在她的耳侧,“你看见谁都欢喜是吗?除了我?” 阮云静身子不可遏抑的僵硬了起来,呼吸都乱了,“陛,陛下何处此言。” 北司宸看着她轻颤的身子,“怕我?怕我什么?我很可怕吗?” 第441章 跟我闹绝食? 他咬着她的耳朵。 阮云静猛地缩了一下脖子,手指慌乱之余握住了他禁锢着自己腰的手,想要挪开却完全无法撼动他分毫,“陛下,能不能先放开我,我……” 她刚要试图挣扎,接着被他钳制住手腕,牢牢的摁在墙上! 阮云静惊慌的闭了闭眼睛,“我,我来月事了。” 北司宸动作一顿,眼底像是有一把火凭空浇灭,凉了些,“什么时候的事?” “就,就前两天。”阮云静见他松了手,悬着的心缓慢的放了下来。 北司宸将信将疑的看着她。 阮云静庆幸自己是背对着他,连忙整理好自己的衣装,转过身,“陛下抱歉,今晚不行……明晚,明晚可能也不行。” 以后好几天都不行。 北司宸站在她面前,忽然冷笑了一声,慢悠悠的开口,“既然如此,那皇后就好好休息。朕就不打扰你了。” 说着,北司宸就转身拿过自己的腰带,重新扣好,披上外衣径直离开了凤栖宫。 阮云静松了一大口气,心惊胆战的扶着旁边的桌子坐了下来。 桃红守在外面,没过多久就看到北司宸又穿着衣服出来了,一时间惊诧万分。 李公公也是惊愕,“陛下,这怎么出来了?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去毓秀宫。”北司宸凉凉开口,眼底蒙上了一层阴影。 李公公躬身应了下来,大喊道,“摆驾毓秀宫!” 北司宸身边的公公冷眼撇了撇宫门。 心里低骂着。 真是不识好歹,给脸不要脸。 这宠不要,有的是人要! 陛下招一招手,有多少姑娘心甘情愿的贴上来。 夜色寒凉。 阮璃璃第二天正午时分都没有能够醒过来,整个人窝在寒凉的锦被中,蜷缩成一团。 外面青箬来来去去把早膳热了几遍,午膳热了几遍。 始终没有看到阮璃璃醒过来,青箬大着胆子进去看了几眼,隔着床幔薄纱,看到小姑娘身上的痕迹,便知道她昨晚定然是受了一番折磨。 但好在没有发烧,也没有其他的不良反应。 直到晚膳的时间,她端着东西进来的时候床上的小姑娘才有了些动静。 青箬听见声音,连忙绕过屏风走了进去,隔着床幔轻喊了一声,“姑娘?你醒了?” 阮璃璃神情有些恍惚,动一下都是拆散的酸软和疼痛。 而她的衣服已经被换好了。 大约是因为不想给她打开铁环,没有上衣,她身上只系了齐胸襦裙的裙子, 可能……也方便他脱。 阮璃璃心底一沉,意识到自己的情况,满脑子都是想要逃出去。 且不说她和凤城城主的约定。 她身上还有弑魔珠,在这么下去,他的血毒一定会越来越重。 青箬没有听见回应,连忙问道,“姑娘,你还好吗?要不要叫御医来……” “御医能带我离开吗?”阮璃璃有气无力的说着。 青箬心情复杂,走上前把床幔拉开挂在一边,把晚膳送进来放在床边的小桌子上,“姑娘,你何必呢?为什么要悔婚啊,殿下不好吗?我进府以来从来没有见过殿下有对谁像是对你一样。” 阮璃璃眼帘微垂,没有说话。 “殿下先前从不让我服侍内殿的,为了你才让我进来照顾,”青箬看向她,“其实,你只要跟以前一样,跟殿下说几句软话,他肯定会放你出去。” 阮璃璃虚弱的开口,“不一样的。” 怎么可能和以前一样。 青箬觉得他们两个的事情,恐怕还要他们自己去斟酌,外人总是不好插话的。 “姑娘,那你稍微吃点东西吧,都饿了一天了。” “我没胃口,你拿下去吧。”阮璃璃看都没有心情看,翻过身,拉了拉被子。 青箬有些无措,“姑娘,你跟谁过不去别跟自己过不去,总要吃点的。” 青箬坐在床边,眼看着阮璃璃没有反应,一时间心下着急。 百般无奈之下,去找了北冥渊,“殿下,姑娘她一天没吃东西了,奴婢担心……” 北冥渊看着手中奏章,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如果是她的事,就不必禀报了。” 青箬为难的皱了下眉,“殿下,姑娘现在滴水未进,也不肯吃东西,这样下去身子吃不消。” “不用管她。”北冥渊冷声道,言语中已经有了些烦躁,“出去。” 青箬碰了壁,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好屈膝行礼,“是。” 青箬离开殿中,北冥渊手里的奏折就再也没有翻过一页,他缓慢的皱紧眉头,轻闭了一下眼睛。 缓久,北冥渊突然放下奏折,沉着脸走了出去。 青箬又把晚膳热了一回,刚放下走出寝殿,就看到北冥渊正巧迎面从外面进来。 青箬连忙行礼,“殿下。” 北冥渊周身气息冷若冰霜,不怒自威。 青箬低了低头,心领神会的转身离开了殿中,顺带着关上了门。 外面一直守着的陌七拦下青箬,朝着那边寝殿伸了伸脖子,“诶,怎么样了?” 青箬叹了一口气,摇头,“不太好。” “到底怎么了,先前不是好好的,怎么出去了一趟就变成了这样?” 陌七眉毛都打了结,“今日新帝也回来了,殿下进宫呆了一天,回来的时候,脸色还挺黑的……不过他进宫前,脸色也很黑。” 青箬想起来刚才阮璃璃的情绪。 可以了,两个人又离吵起来不远了。 北冥渊走到内室,一眼就看到了床头小桌子上放着的晚膳。 一点都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他的脸色立马暗了下来,走上前拿起桌子上的粥碗。 阮璃璃听见身边有碗筷的动静,闭着眼睛轻声道,“青箬,我真的不想吃,别让我吃了。” 北冥渊冷眼看着她,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把人拽了起来。 阮璃璃措不及防的被一股蛮力拉扯出被子,身上一凉接着就是拉扯到伤的疼痛,倒吸了一口凉气,坐不稳的跌在了男人的怀里。 抬眼就看到了他冷厉的眸子,“跟我闹绝食?” 阮璃璃有气无力的靠在他怀里,咬着唇倔强的想要离开他的怀抱,却被他握紧了腰。 第442章 亲手,把我推回地狱。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别跟我用这些小伎俩。把饭吃了。” 阮璃璃鼻尖蓦的一酸,一把推开他的手,“北冥渊,你闹够了没有!” 这一推,北冥渊手里的碗一下子摔在地上。 里面的东西洒了一地,瓷碗碎片七零八落,声音极其刺耳。 男人眼神瞬间阴鸷了起来! 犹如恶魔。 外面还在聊的青箬和陌七听到这一声,浑身都打了一个寒颤,齐刷刷的看了过去。 青箬回过身,往前走了几步,陌七立马伸手拦下来,“诶诶,你赶紧走吧昂,咱们千万别掺和。” 青箬看了看陌七,一时间也不敢说什么。 她总感觉这次回来,殿下好像变回了起初的样子,进宫也带上了面具,好像再没了眼底那时不时浮现出的明光。 寝殿中,北冥渊一把攥住她纤细的手腕,重重的把人抵在了床上,“这是你自找的。” 阮璃璃手腕上尽是昨夜手腕铁环拉扯碰撞出来的淤青和红痕。 阮璃璃握紧拳头,奋力挣扎却完全挣脱不开,“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北冥渊目光一暗,他用力握住她的下颚,下颚肌肤一片疼痛,“那你告诉我,这些都是假的!” “你告诉我你是骗我的!” “你为什么要这样,你说啊,你之前都是在耍我吗?你把我当什么?我在你眼里到底是多不堪?阮璃璃,是谁允许你在我的世界里,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阮璃璃打断了他,“我不想继续了,没有意义。” 北冥渊望着她,目光阴冷,低笑了几声。 笑声格外的阴森可怖。 阮璃璃恍惚间以为,自己见到了当初那个足够可怕令人胆战的男人。 接着他冷冷的宣判了她的刑罚。 “由不得你。” 我一直以为,你是我的救赎。 是你从地狱中拉了我一把,带我见过世间光亮,给了我希望。 然后。 亲手,把我推回地狱。 阮璃璃有片刻的错觉,自己好像要被他揉进他的身体里,浑身上下都散了架,铁链被扯动,耳边尽是些碰撞中的脆响。 暧昧又刺耳。 一天没有吃东西,她几乎整个人处于脱力的状态。 也不知道是不是实在受不了了,某一个瞬间,她突然之间抱紧他,哭得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的孩子。 是那种压抑至极、小心翼翼的哭声。 仿佛不想让人听到,但是又完全克制不住心底的难过。 她一边哭,一边低声呢喃着什么,却全然听不清。 北冥渊动作忽然停了下来,低头看着她,眼底滑过一抹再明显不过的痛色。 他抱着她,低头靠近了些,才听清楚她意识模糊,断断续续的说着什么。 “求求你……” “求你,别,别逼我。” “不要逼我了好不好,不要……冽哥哥。” 大约是强烈的心痛和难过,她哭的很压抑,一整天都没进食喝水,几个抽泣之间便缺氧昏了过去。 北冥渊心口像是被重重的一击。 青箬陌七在外面足足守了一个多时辰,寒风凌冽,北冥渊忽然推开了门,眸光还残存有明显的阴鸷和冰冷。 青箬和陌七一并俯身行礼,“殿下。” “去叫御医来。”北冥渊声线玄寒,没有丝毫的情绪,重新补充道,“女医。” 青箬和陌七两个人心里咯噔一下。 这是闹到了什么地步,需要叫御医。 青箬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眼北冥渊的脸色。 只一眼就被吓了回去。 青箬微微屈膝,“是。” 阮璃璃发烧了,前前后后折腾了两天,一下子高烧不退。 小姑娘躺在床上,整个人显得娇弱而可怜,身上裸露的手臂肩膀,带着些咬痕。 女医看着这一幕心下一惊,碍于始作俑者是主子才没有敢说出什么。 女医诊过脉,检查着小姑娘身上的伤。 青箬守在旁边,“怎么样?” 女医摇了摇头,“这是怎么回事?” 按照他们的印象中,自从阮璃璃出现之后,殿下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以往那凶狠残暴全然不见了踪影,事事克制。 即便北冥渊血毒病重到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都不会伤害她。 北冥渊突然性情大变,肯定是有原因的。 青箬犹豫了片刻,“姑娘要悔婚。” 女医轻叹了一口气,在旁边写了个方子,打开了自己的药箱,从里面拿出来些药膏,吩咐着青箬按时给她上药。 青箬匆忙给阮璃璃上好药又喂了药。 整晚,北冥渊都没有再回来过。 青箬想起先前北冥渊出门时冷漠的表情,便知道今晚甚至明天,他都不一定会来了。 青箬猜的没错。 甚至接连三天,北冥渊都没有再出现在寝殿中。 阮璃璃醒了之后,他不来,倒是肯好好吃东西,喝药。 只不过唯一一点就是,她被他囚禁在那一间屋子里。她依然没有自由,四肢依然带着铁环,能在屋子里走动,但是根本离不开那间寝殿。 青箬不管怎么跟北冥渊说阮璃璃的情况,他都是冷冰冰的状态。 北冥渊几乎给了所有人一个错觉。 就是他已经对这个女孩子没有了一点感情,只剩了纯粹的发泄。 还有要她为他生一个继承人的任务。 接连几天没见到他,阮璃璃越来越害怕他有一天会突然出现在寝殿门口。 夜里,青箬喂着阮璃璃吃过药,再次准备给她上药的时候,阮璃璃看着她手里的药膏,连忙推拒道,“还是我自己来。” 青箬看着阮璃璃的动作,眨了眨眼睛轻笑了一声,“姑娘何必害怕,你我都是女子。” “没有,我现在差不多了,可以自己动手的。你先出去吧。”阮璃璃不肯让她来。 但凡是清醒的状态下,都无法做到让别人动手。 青箬应了下来,“那姑娘要是自己不方便,随时可以叫我。” “好。”阮璃璃看着青箬离开,独自一人在床上瘫着。 她望着天花板,沉默了片刻,轻叫了一声,“熔凰?你在吗?” 她手腕上红光一动,接着一下子撞在了手腕铁环上。 那道光呜咽了一声,转了一个圈跳到了地面上,幻化成一个小姑娘捂着脑袋站在床边。 第443章 姑娘身体吃不消 “你这怎么……”熔凰捂着撞红的额头,睁开眼睛,接着就看到了四肢都拴着铁链的阮璃璃躺在床上。 熔凰吓了一跳,“你!你这是怎么了?谁干的?” 熔凰环顾四周,愣愣的看着四周光景,俨然不是在天毒教。 阮璃璃抬眼看她。 熔凰抱歉的眨了眨眼睛,“不好意思哦,我闭关的时候,外面发生什么都不知道的,再说你有事可以叫我嘛。” “我没事。”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你能帮我去看看,师父怎么样了吗?” 熔凰“啊”了一声,“那你……” 阮璃璃闭了闭眼睛,“先不用管我,去看看师父怎么样了,告诉师父我很好,要他先养伤,不要轻举妄动。” 很好? 熔凰看着阮璃璃现在的状态怎么看怎么不像是很好的样子。 熔凰抿了抿唇,看着她已经拿定了主意的样子,变成一只青鸟落在了她的窗台,“那我先去了哦,等我回来,我就想办法带你出去。” 阮璃璃看着她飞离自己的窗台,不自觉的蜷缩了一下身子。 休息了几天之后,倒是好些了,她忽然间想明白了些什么。 现在不能跟北冥渊闹,若是师父赶过来,再跟他动手,吃亏不说,北冥渊的情绪肯定会更加剧烈,兴许就这样安安静静的等他腻了,真的讨厌她了。 他就能坦然的接受了。 熔凰飞过大半个王府,与一片小麻雀一起振翅而飞,途径隔壁的一间很不起眼的偏房,余光瞥见了一个婢女打扮的女子正收拾着屋子。 忽然间房间的灯光被一股怪风给吹灭,窗户也因为强大的风力“砰”的一声关上。 明显的光线消失,熔凰警觉的看了过去,只不过看了一两眼,心下想着还是有更重要的事情,便顺着鸟群飞走。 而此时,那间屋子里,青箬单膝轻跪在地上。 一个极其不起眼的角落里,矗立着一个黑色的人影。 “主子问你,他们两个怎么样了?” “阮璃璃是个聪明人,知道殿下身边必定是有眼线的,所以始终都没有泄露什么,现在闹得很严重,殿下现在已经不相信她了,而且下手很重。”青箬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看到的所有禀报了上去。 “想必等殿下过了这一阵,彻底放下了,就离决裂不远。” “很好。”低沉的声音响起,“继续盯着,一点风吹草动都留意下。” “注意着北冥渊的反应,若是他有了什么反常,或者他开始怀疑什么,一定及时禀报。” 青箬低了低头,“请右使大人去回禀城主,让城主一切放心。” 外面暗卫瞥见青箬屋子里的灯光灭了,从树上跳下来,伸手推开青箬窗户。 窗户打开,青箬正淡淡的伸手点燃烛灯,抬眼看过去,“怎么了?” 周身一股冷风吹过,灯光亮起之时,屋子里俨然没有了多余人的踪影。 “没怎么,我就看风太大,都把你房里的灯吹灭了。闲来无事顺道来看看。” 又有暗卫看着这边热闹,就凑了过来,趴在青箬窗户边,“诶,你照顾着小王妃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就是那样呗。”青箬叹了一口气。 青箬起身之际,恍若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整理着屋子,“这事可别乱议论了,若是让殿下知道咱们不做事在这里瞎猜,下次倒霉的就是咱们。” 两个暗卫摸了摸后脑勺,仔细一想青箬说的太对了。 两人对视一眼,立马回去干自己的活。 阮璃璃碍于脸皮薄害羞,把整个房间里灭的只剩了一盏灯,拿着药悄悄地爬上床,动作之间,浑身上下依然有着一阵一阵的酸麻。 某个地方还是刺痛。 她吃过药,有安眠的药效,本就身上乏,躺在床上躺着躺着,就忘记了上药。 屋子里昏暗的烛灯轻轻摇晃着。 夜色渐深,直到偌大的府邸中几乎灯火尽灭,安静无比,只有北冥渊处理事务的临渊阁还灯火通明。 阮璃璃窝在床上,许是外面的风有些冷,她往里侧钻了钻,不知不觉间钻进了一片温暖中。 屋子里的灯光被风吹灭,四周彻底陷入寂静。 睡前的汤药中安眠的剂量很大,阮璃璃睡得格外沉。 她手里握着的药膏被什么东西抽走,身上衣衫被解开,接着腿被打开,而她在药物安置的睡梦中什么都没有意识到。 第二天,阮璃璃醒过来的时候,她的手里还握着药,所有东西都一如她睡前的样子。 她闭了闭眼睛,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脑袋还有些迷蒙不轻。 怎么就这么睡着了…… 青箬进门的时候,还在跟陌七聊。 陌七叹着气,“昨晚,殿下又在临渊阁审了一晚上的奏折。睡在了那边。” “总这样不行啊。” “那肯定是身体吃不消的。”陌七摇了摇头。 “可是殿下要是回来睡,怕是姑娘身体吃不消。”青箬看向陌七,“我看着这两日姑娘身子才刚刚好些了。” “我这阵子跟苗姑姑商量着,要不要在临渊阁那边再改一座寝殿。” “可以啊。那你好好跟苗姑姑和沈姑姑商量一下。” 阮璃璃坐在床上,刚刚起身,就感觉到身下清凉,她身子蓦的一僵,手指轻轻蜷缩了一下。 碰到了手里温温热热的瓷瓶。 这感觉明显是上过药了,但是肯定不是她自己动的手。 青箬从外面推开门。 阮璃璃听见外殿的脚步声,慢慢的坐稳了身子。 青箬推开内室的门,隔着屏风看到了后面微微晃动的床幔,阮璃璃沙哑着嗓子开口,“青箬……” “姑娘,你今天醒的可真早。”青箬笑了笑。 “你……”阮璃璃张了张嘴,忽然间想到了什么。 如果是青箬给她上的药,那药瓶不会还在她的手里,她那么仔细,肯定会收好。 “怎么了?”青箬看了过去,走上前把阮璃璃床边的床幔拉开。 阮璃璃眼睫轻抖,话锋轻轻转了一下,“你能给我倒点水吗?我有点渴。” 青箬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第444章 他是不是昨晚来过了。 阮璃璃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手里的药瓶。 青箬回身倒好水,走到阮璃璃面前,瞥见了她手里的瓷瓶,“姑娘,你是要上药吗?” “我已经弄好了。”阮璃璃把手里的药瓶递给她。 青箬了然,从她的手里拿了过去,放进了旁边的小药箱里。 阮璃璃喝掉青端过来的水,咬着唇坐在原地愣了好久。 他是不是昨晚来过了。 瞒着所有人悄悄地来过。 青箬看着她心事重重的样子,坐在了床边,“姑娘,可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御医再来看看。” 阮璃璃皱了下眉,“我想出去。你能带我出去吗?” “姑娘,”青箬有些为难,“你知道殿下是不让的,我不能这样。”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靠在旁边。 阮府宅院中,阮晚清匆匆叫了一辆车。 “姑娘小心啊。”奶娘从后面叫着,“可早些回来!” “知道了,嬷嬷。”阮晚清坐在马车中,催促了下在前面代替了车夫的薄暮,“快点。” “好。”薄暮眉头皱紧。 马车从院子里跑出去。 后面紫鸢走到了奶娘身边,“这好端端的,怎么要进宫呢?” “说是宫里皇后娘娘想见她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着急。” 而此时。 寝殿外面婢女敲了敲门,“姑娘?” 青箬刚刚服侍着阮璃璃用过早膳,听见苗姑姑的声音,阮璃璃轻声开口,“让她进来吧。” 青箬应了下来,扬声道,“进吧。” 婢女推开寝殿大门,规规矩矩的走到了寝殿里面,“宫里,皇后娘娘下了懿旨过来,说既然九小姐回来了,她正好想得紧,想要九小姐进宫陪她几天待嫁。” 阮璃璃微微楞了一下,抬头看过去。 青箬也愣住了,“皇后娘娘的懿旨?” “宫里来接人的车马已经到了。”婢女低着头,不敢看阮璃璃,脸色不太好看。 阮璃璃翻身下床,走上前,“是六姐姐派人来接我吗?” 她话音刚落,接着就听到了外面桃红的声音,“先前娘娘听说九小姐回来了,就一直想要小姐去陪她几天的,为什么不让见人呢?” 阮璃璃眼睫微颤,慌忙想要往外走,青箬看着她的动作,立马起身去追。 婢女伸手想要拦下阮璃璃,却被阮璃璃一把推开。 眼见着身上的链子被扯到头,她还没有碰到门窗,阮璃璃咬了咬唇,直接随手拿起了旁边一个杯子,重重的砸在了旁边的花瓶上! 花瓶被撞得歪了一下,接着从架子上摔了下去。 砸碎在地上七零八落,声音刺耳。 外面的人全部都听到了里面的混乱与异动。 桃红立马朝着声音的方向走过去,“我们家小姐是在那边吗?” “诶,你不能过去!” 护卫纷纷上前拦住。 地板上全部都是碎片,忽然房门被推开,阮璃璃手里刚刚拿了一个砚台,抬眼就撞入了男人深不见底的黑瞳中。 身后两个婢女拼命地想要拉住她,看到北冥渊进来,连忙跪下,“殿下。” 阮璃璃红着眼睛望着他,咬了咬唇,把手中的砚台重重的砸了过去! 两个婢女大惊失色。 砚台重重的砸在了他的胸口。 阮璃璃到没有想到他没有躲,也没有挡开,真的打中了他。 她远远的看着他。 北冥渊神色冷漠,笑容冷冽如魔鬼,陌生无比,“看来现在是有力气了,不如我们继续?” 阮璃璃身上一僵,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北冥渊上前几步,“你们两个下去。备好东西,一会儿我陪王妃进宫。” 青箬和旁边婢女对视一眼,应声离开。 阮璃璃深吸了几口气,“北冥渊,你这样有意义吗?” “你的意义是什么。”北冥渊缓步上前,她步步后退,阮璃璃忽然间一脚踩在了自己刚刚摔碎的瓷片上,整个人跌了下去。 男人却已经先她一步上前把即将跌在碎片上的人捞了起来,扔到了床上。 “孤现在只不过是想从你身上讨个孩子,”北冥渊俯身上前,目光阴鸷,“孤一个将死之人,是该早做打算。” “先前你入府,孤就不该那么怜惜照顾你,否则,你应该早就有了孤的子嗣。” 阮璃璃咬了咬唇,牢牢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你凭什么……” “凭我是王。”北冥渊双手撑在她的身侧,目光凶狠嗜血,“若是我想,天下都是我的。” 北冥渊冷笑着看她的反应,起身把一旁早就备好的衣物,扔到了床上。 “你不是想出去吗?那今日我陪你进宫。” 阮璃璃看着他像是在布置自己的娃娃一样,把衣服放在她面前,在她身上比划着。 然后挑了一件他喜欢的,点了她的穴位。 阮璃璃瞬间浑身脱力,当真像是一个娃娃任由他动作,换上衣服。 殿门打开。 被拦在原地的桃红远远的看见阮璃璃出来,慌忙上前,“小姐。” 阮璃璃掀起眼帘迎上桃红的目光,脸上带了些浅淡的笑容,“姐姐近来还好吗?” 桃红有些着急,突然握住了阮璃璃的手,“小姐,你……” 就在她握住的一瞬间,接着后面北冥渊突然一把揽住了阮璃璃的肩膀,把她带进了自己的怀里。 “时候不早了,我们尽快进宫,也早些回来。”北冥渊声线玄寒。 桃红手上落了空,一时间也不敢说什么,只好深吸了一口气,低了低头应声道,“好。” 阮璃璃撞进他的怀里身子就僵了下。 直到上了马车都没有缓过来。 男人把玩着她僵硬的手指,“你好像很紧张。” 阮璃璃收了收手指,“我没有。” 他突然俯身压过来,捏住了她的下巴,轻吻她的耳尖,“我记得你之前……想试试马车上?” 阮璃璃心口一颤,手指抵在他的胸口,“不行,不行!我们等回去好不好?” 外面都是人。 前前后后全都是人! 这不过两刻钟的路程,别说结束不了,就是结束了,她一下车就能被发现异样。 阮璃璃眼见着他不是在开玩笑,男人的手掌烫的几乎要融化,手指掠过的地方都着了火,温度迅速升高。 第445章 我爱你…… 时间确实不太够。 他自己也清楚,也不过是浅尝辄止的戏弄了她一番。 阮璃璃却被弄得浑身酸麻,轻轻蜷缩在一旁,闭着眼睛半晌缓不过神。 偏偏男人神色冷峻,平淡的像是在吃饭,没有任何过多的情绪。 就连下车的时候都没有等她,扶她。 青箬看着北冥渊冷漠而疏离的离开,回头就看到阮璃璃娇弱又可怜的缩在里侧,明显是被欺负过,然后抛弃。 两个人之间剧烈的情绪反差,太能说明所有的问题。 青箬心下叹息。这两个人如今的情况,远远比想象中的要僵很多。 连事后都没了那点温柔和温存,只有破坏和掠夺。 阮璃璃唇线上带了些血迹。 青箬伸手去把阮璃璃扶了出来。 阮璃璃下车的一瞬间,青箬就看到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从她眼角掉了下来。 青箬吓了一跳,慌忙伸手去擦,“姑娘。” “我没事。”阮璃璃自己把自己的眼泪擦掉。 青箬皱着眉,“殿下他……” “不要跟我提他。”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决绝,径直朝着宫殿中走过去。 青箬一时语塞。 心下想着,殿下这回儿该是有多过分。 而此时,阮璃璃的脑海中,无数次,无数遍的回荡着刚才男人轻咬在耳边的低喃声。 一遍遍的重复着,“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璃璃。” “我爱你……” 阮璃璃大约是没有那样的勇气,只是攥紧他的衣襟,浑身轻颤着装作没有听见一般。 也不敢回他一句。 我也爱你。 她怕回了,所有的一切就一发不可收拾。 就再也装不下去了。 阮云静一早得了消息,就匆匆等在了凤栖宫宫门口,她旁边站着阮晚清。 “三姐姐,怎么还没有来?” “应该,快了吧。”阮晚清裹紧自己的披风。 阮云静看了看她,“你还是先进去吧,刚出了月子没有多久,就出来受风,万一着凉可怎么办。” 阮晚清张了张嘴,刚要说什么,外面太监就匆忙跑了进来,“娘娘,王殿和九小姐来了。” 阮云静看了过去,刚上前几步,然而,迎面就撞上了从外面拐进来的北司宸。 阮云静的脚步赫然僵在原地。 这个时候,太监追上来又补了一句,“娘娘,您怎么跑的这么快,奴才还没有告诉您,陛下,陛下也来了。” 北司宸眼看着阮云静从刚才的殷切突然转向一脸大失所望的表情。 然后他身后跟着一身娇艳衣装的叶倾云走上前,亲昵的贴靠在北司宸的身边。 接着,北司宸又眼看着阮云静暗下去的眼睛蓦的亮了起来,略微惊喜的看着叶倾云。 北司宸:…… “今日来的突然,没有提前告诉姐姐,姐姐不会生气吧。”叶倾云礼貌的笑了笑。 阮云静弯了弯唇,“怎么会,快先进屋吧。” 北司宸淡淡的看了眼阮云静,并没有进屋,回头就看到了迎面走来的北冥渊,“王叔今日怎么突然有空进宫了?” “听说皇后想见她妹妹,便一起来了。” 北司宸的目光有意无意的扫了眼北冥渊身后的阮璃璃,蓦的轻笑了一声,“九小姐好久不见,怎么看起来好像……被谁欺负过。” 阮璃璃心里咯噔一下。 许是刚才在马车上折腾的,她的眼底还有些泛红,脸颊都是不太正常的潋滟颜色。 阮云静听着北司宸的话,多看了看阮璃璃,走上前刚握住阮璃璃的手,就看到了她手腕上还没有退下去的淤青。 她回头和阮晚清对视了一眼。 心下都有了数。 阮晚清深吸了一口气,眸色暗了暗。 薄暮果然没有骗她。 璃璃当真是出事了。 送着一行人进了正殿中,北司宸和北冥渊坐在外面,除了叶倾云想要时时照顾着北司宸,她们几个都到了内殿。 青箬和另一个婢女跟在阮璃璃身边照看着。 阮云静看着阮璃璃身边跟着北冥渊府里的人也不敢明白的说什么。 倒是阮晚清轻抿了一口茶盏,“璃璃,怎么回来了也不回家看看。前阵子安安的满月宴你都没来。” 阮璃璃眼帘微垂,“我自然是想去的,我怕,宴上的人看到我,会给安安招惹些非议。” 阮璃璃淡淡开口,“毕竟京中的流言才刚刚消了下去,我想着是能少出门,能不被人看到就不被看到。” 阮晚清眉眼微动,“近来大伯母经常去看安安,前两日还跟我说,你快要嫁了,她总担心夫家要是你住的不习惯该怎么办?” 阮璃璃不自觉的握紧了手指,“不习惯,我能怎么办。” “我总还想着,这阵子我这里怪冷清的,你要是能来陪我,也是好的。”阮云静说着,摩挲着手边扶手。 旁边芷兰走上前,给几位主子到了茶,之后看向了那边站着的两位婢女,跟着她们站在一侧,也转手给她们倒了两盏茶。 青箬惶恐,笑盈盈低声道,“姑娘使不得。” “这茶和糕点都是皇后娘娘赏的,多亏了你们平日里照看着娘娘的妹妹。”芷兰弯了弯唇角。 “多谢皇后娘娘。” 阮云静笑眯眯的说着,“前两日,丹尧给我送来了一颗夜明珠,我瞧着新鲜,九妹妹你跟我来看看,若是你喜欢,就送与你当做你的大婚礼物了。” 阮晚清迎合着,“我还没有见过夜明珠。” 阮璃璃抬眼看她们,隐隐明白了她们要做什么。 阮云静起身,“走,跟我去里屋看看。” 阮璃璃犹豫着起身跟上去,她身后的两个婢女提步上前,没有走两步,一个突然皱了皱眉,眼前光影渐渐变的模糊,顷刻间昏倒在地。 阮璃璃听到“砰”的一下,转头看过去的时候,青箬也已经昏在了地上。 阮晚清突然一把握住了阮璃璃的手,把她拽走。 前面阮云静关上了门,握住了旁边的一个龙头扶手,轻转了一下,“这里有个暗道,可以到御花园,到那边薄暮接应你送你出宫,快走!” 阮璃璃看着打开的地道,略微错愕的看着阮云静,“姐姐……” 第446章 你放我走好不好 还没有等阮璃璃说什么,阮晚清二话不说,拽着她直接把人塞进了暗道里,“快点,别废话,赶紧走,走的越远越好。” 说着,阮云静重新转动龙头,机关门一下子关上。 只剩下石缝中细微的光线。 阮云静松了一口气,她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轻轻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看向阮晚清,“姐姐,王叔当真囚禁了璃璃吗?” 阮晚清心情复杂,转身看向阮云静的时候,脚步赫然僵住,怔怔的看着阮云静的身后。 阮云静一时没反应过来,忽而身后一阵阴冷,她手臂都不由自主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接着身后响起了一声饶有兴致的笑,“皇后在玩什么呢?给朕也玩一玩?” 阮云静心跳猛然一滞,慌忙回身行礼,“陛下,陛下怎么进来了。” 阮晚清站在原地远远的看着房间外面的一道身影。 阮云静此时也看到了。 青箬撞上阮晚清的视线,低着头上前,单膝跪地行礼,“娘娘郡主,奴婢有罪,但,奴婢忠于殿下,是职责所在。” “皇后当真胆子越来越大了。” 阮云静跪在北司宸面前,不由自主的攥紧拳头。 旁边叶倾云看着眼前的情形,低声说了一句,“娘娘,您护妹心切可以理解,但是在陛下面前这样做,岂不是要陛下在王叔面前难堪。” 阮云静咬了咬唇,被一口一口的噎住,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阮晚清深吸了一口气,脸色阴沉的看着青箬,缓步上前。 “你刚才,都是装昏?”她弯了弯身子,轻声问着。 青箬低着头,“郡主恕罪。” 恕罪? 阮晚清点点头,笑了笑。 然后,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青箬的脸上! “啪”的一声! 刺耳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 青箬身子一歪,被打的摔在地上。 “皇家的狗,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果然办事都格外得力。”阮晚清活动了一下手腕。 青箬秀眉紧蹙,捂着脸,但是也没有吭声。 “祺和郡主,这是御前!”叶倾云连忙道,“郡主身为皇后娘娘的姐姐,如此这般,岂不叫人笑话皇后娘娘。” 阮晚清永远忘不了她是为什么早产的。 她弟弟是怎么在她生产当日受伤的。 她伯母和妹妹又是怎么被北司宸威胁入宫,害的她六妹妹因此嫁了一个人渣。 阮晚清从来没有把北司宸放在眼里,当做皇帝。 这一巴掌像是直接打在了北司宸的脸上。 “祺和郡主便是为人母,风姿也不减当年。”北司宸漫不经心的开口,“见了朕,还没有行过礼。” 阮晚清掀起眼帘,看向北司宸,适才朝着北司宸行了一个礼,动作草率而敷衍,“见了陛下,倒是一时新奇,这才忘了行礼。” “新奇什么?” “陛下身边有这样的可人儿,当然新奇。”阮晚清看着叶倾云,“正巧也高兴有人能陪我六妹妹做个伴。” 阮晚清笑意不达眼底,“听说是个民间女子?” 叶倾云心里咯噔一下,生生说不出一句话来。 出身不高,是她在宫里最不能提的一个软肋。 “也难怪不是很懂礼仪规矩,总爱拿鸡毛当令箭。”阮晚清笑了笑,上前把阮云静扶了起来,“这服侍皇后娘娘,总是需要点规矩的,若是一个不小心,我六妹妹有个什么闪失。别说陛下了,就是我们将军府,怕是也心疼的。” 阮晚清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在警告叶倾云和实在警告北司宸。 叶倾云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拳头,猛然间回过神来。 她不过一个平民女子身后毫无背景,而阮云静是镇国将军府的嫡出小姐。 * 阮璃璃穿过狭长的地道,瞥见些明亮的天光时,她已经置身于后花园偌大的假山石中。 阮璃璃扶着假山石壁,快速的走着。 薄暮应该就在出口等她,她只要出去了…… 阮璃璃在十八个孔洞的假山群中穿梭着,就在她隐隐看到了山石豁然开朗的出口时,忽然面前的光影一暗。 接着一股极其强大的压抑气息扑面而来,阮璃璃脚步微顿,怔怔的看着出现在她面前的男人。 几乎是一瞬间,她停了下来,眼底不由自主的染上了些惊慌和无措。 活生生像是一只小兔子被狼封堵了去路,无路可逃。 “你想去哪?”北冥渊声音微冷,步步紧逼。 阮璃璃扶着石壁,步步后退。 “你,你,你放我走吧。你放我走好不好。” “外面都是侍卫,这深宫中,我是半个主子,你觉得没有我的允许,你能出的去?”北冥渊一步上前,把她堵在了石壁之间。 她咬了咬唇,突然一把推开他,朝着外面跑过去。 果不其然,外面早就聚集了许多的侍卫和宫人,牢牢地围在四周不远处。 阮璃璃后退了几步,目光忽然瞥见假山石下的池水。 她屏住呼吸,纵身直接跳了下去! 周围侍卫大惊,纷纷上前,陌七突然伸手拦下准备跳下去的侍卫,“王妃金尊玉贵,谁敢擅自碰!” 众侍卫微微一僵,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下去抱人。 陌七说着,他身后假山群边,北冥渊已经跳了下去。 阮璃璃根本不会水。 水池足有三四米。 她一跳下去,整个人就拼命地往下沉,迷蒙的睁开眼睛,就看到水面上一片明亮的天光。 四周游鱼围过来,在她的身边打圈游动着。 他会来的。 他一定会来的。 阮璃璃没有挣扎,视线模糊的看着一群小鱼儿摇着尾巴凑过来,轻轻亲吻她的脸颊和手指。 就在她即将气息用尽的时候。 腰身猛地一紧,接着整个人被拽进了一个灼热的怀抱中,手指轻抚着她的脸颊,低头覆上她微凉的唇。 他的眼底映着波澜壮阔的水光,还有些许久不见的眷恋缱绻,氤氲着与白日里众人前的冷漠和绝情全然相反的情绪。 阮璃璃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浑身震颤。 她仿佛忽然间明白了些什么,手臂圈住他紧窄的腰,全然的依附于他的气息之中。 第447章 打起来了??? 男人轻轻挪开了些,吻过额头,眼睛,鼻尖,又落回唇间。 水光潋滟,极致的温情。 四周小鱼儿转了几圈,发现自己插不上嘴,悻悻的摇着尾巴游开。 湖面生生平静了很久,上面的侍卫等的焦灼,问了问陌七,“殿下会水吗?” “殿下会水的时候,你还没出生。”陌七话是这么说,但是看着也奇怪,这救个人这么久吗? 难道两人在水里打起来了?? 陌七伸着脖子往里面看了看,湖水中一片碧绿,什么也看不清。 突然水花声响起! 陌七眼前一亮,连忙道,“殿下,殿下这边!” 不过片刻,陌七把两人从水里拉了上来。 阮璃璃浑身湿透,扶着草地重重的咳出来好多水。 后面宫女和太监上前匆忙给阮璃璃和北冥渊披斗篷。 阮璃璃浑身上下都包裹了起来。 身前响起男人冰冷阴鸷的声音,“把她送上车,带回府。” 听的周围人浑身都打了一个寒颤。 仿佛下一秒就有什么人要倒霉了。 阮璃璃低着头不自觉的攥紧了身上的斗篷。 旁边宫女过来扶她。 陌七一看这情形,深知回府又免不了要打一架。 毕竟阮璃璃背着他要逃跑,北冥渊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他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害,回府的时候特地安排了两个马车,先让两个人分开冷静一下。 他和青箬分开劝着。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一回府,阮璃璃刚刚下马车,忽然被男人攥住手臂。 “殿下!”陌七看着这气势汹汹的样子,慌忙上前,伸手想要拦北冥渊。 “滚。”北冥渊淡淡的开口。 陌七的手悬在半空中,张了张嘴,死活是说不出来下一句话,更是不敢劝。 阮璃璃不肯跟他进去,下意识的抓住了青箬的手臂,往后躲。 青箬看着自己手臂上的手,抬头就被北冥渊瞪了一眼,“殿下,姑娘病刚刚好些,要不然先让御医给姑娘看一看?万一再着凉……” 北冥渊目光冷淡。 看得周围众人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青箬下意识的噤声。 “我,我不跑了还不行吗?你放开我。”阮璃璃的声音夹杂了些轻颤和恐惧,“北冥渊你放开我!” 北冥渊径直上前,把死活不肯跟他进屋的小姑娘抱了起来,不由反抗。 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殿门,把所有人都隔绝在外。 接着外面众人就听到了“噼里啪啦”的碎瓷片声响。 浴殿中收拾整理好的婢女刚刚退出来,接着北冥渊就把人抱了进去,关死了所有房间的门。 婢女和周围下人都吓得不轻。 这回儿殿下怕是真的生气了。 青箬和陌七怔怔的站在原地,半晌谁也不敢说话。 脑海里全都是刚才被北冥渊冰冷寒厉到窒息的那几眼,仿佛下一秒自己就能被捏死。 陌七眨了眨眼睛,慌忙回过神来,招呼着四周的暗卫,“都散了散了!赶紧的!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青箬缓了一口气,连忙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而此时,浴殿之中,热气氤氲而起。 外面的地毯上,四散零落着一些花瓶瓷片,以及小姑娘被撕碎的衣服,残破不堪,可怜的依附在地毯上。 单单看着这触目惊心的情形,便让人不由自主的联想到她又承受了多少男人的怒气。 而此时层层纱帐之中,鎏金白玉水池里,小姑娘抱住他的脖子,被他圈禁在怀里。 男人的目光幽深,看着她一副受了惊的样子,沉默了许久也没有说话。 阮璃璃好容易适应了四周水温,不受控制的往他身边靠紧了些。 圆润如玉的雪肩瑟缩起来。 他一言不发,灼热的手指碰了下她的下巴,把小姑娘沾了些水珠的小脸抬了起来。 阮璃璃抬起头,对上男人深不见底的目光。 她看着他的薄唇微动,在他想要说什么的时候,阮璃璃突然收紧了手臂,轻吻上他的唇角,尽力的攀附着。 男人眸光深了些,宽厚的手掌握住了少女不堪盈握的纤腰。 她倏然间被吻住反压进水里,水面没过她的脸颊发丝,被拆散的长发像是一朵极致妖艳的花,纠缠在两人身侧,难舍难分。 水汽潮湿,水花四溅,打落在一旁垂落下来的薄纱上。 其中几次三番,顾念着她的伤刚好,试图停下来,她不肯,紧紧地抱着他的脖子,潋滟如同水妖,抵着他的耳侧,不断的祈求着。 “求求你……” 他拳头攥紧,折腾到一半便着实下不去手,几次推开她,却被次次缠上身。她活生生像是一个惑人的小妖精。 像极了最后的献祭与告别。 大约是最后一次了。 天色渐晚,阮璃璃累得不行,推了推他,“你走,不要管我。” 北冥渊剑眉拧紧,听到她声音极低,却又清清楚楚的回响在耳侧。 “不要管我,听见了吗?” 北冥渊眼底滑过一抹明显的痛色,深知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迟疑了许久,强忍住自己想要把她抱出来的冲动,才从水中起身,换好衣服,攥紧了拳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浴殿。 阮璃璃等着他走了,手指握住水池边,脑袋昏昏沉沉,她咬了咬唇,屏住呼吸借势自己磕碰在身上弄出了一片一片的伤痕。 最后,她定神看了看水池壁的白玉,把持着力道撞了过去! 青箬在外面守着,听见寝殿门打开,慌忙起身看过去,“殿下。” 北冥渊没有说话,冷着脸直接离开。 青箬看着北冥渊离开的背影,不自觉的回头看了看寝殿。 一股不太好的预感从心底涌了上来,她慌忙转身跑进了寝殿,映入眼帘便是一地的狼藉,东西被撞倒了几个,还有些碎瓷片和水渍,看得人一阵触目惊心。 青箬顺着地上的痕迹走到了浴殿,接着青箬的脸色都变了变,浴殿外侧地毯上,女孩子的衣服七零八落,还全部都是暴力撕毁,惨不忍睹。 如果说这是在一年前,按照当时北冥渊凶狠残暴的性子,是完全有可能。 第448章 帮我,把璃璃带走 没想到,他现在距离当时的他越来越近。 青箬不由得屏住了呼吸,伸手掩了掩唇,继续往里走的时候,就看到了遍地没有干的水花,连四周纱幔上都是水渍。 然后,她就看到了水池中阮璃璃靠在浴池边闭着眼睛,池水已经转凉,浑身红痕,额头上一大片红肿淤青,隐隐渗出些血丝。 看起来像是一个被折磨得万分可怜的小姑娘。 她进来的时候,阮璃璃已经累得眼皮都睁不开,昏睡了过去。 青箬大惊失色,慌忙上前,“姑娘,姑娘你醒醒!” 虽然知道北冥渊生气,此番定然是免不了一番折磨,但是还是没有想到两个人能闹成这个样子。 北冥渊上一次无论如何,还让她叫了御医来照顾。 这次把人弄成这样,连叫御医都没有说。 青箬还是私自去请了女医过来看着。 女医这一回也只是连连叹气,一点多余的话都没有说。 但凡是还能存留点感情,也不至于这样。 深夜,仙月阁中,薄娅敲了敲房门听到斯聿说了一句“请进”之后,便推开了门。 薄娅把手里的汤药放在斯聿面前,“师尊,该吃药了。” “恩,我知道了。”斯聿擦着手里的佩剑,淡淡的说着。 薄娅悄悄的看了眼斯聿旁边架子上放着的一个鸟笼。 里面一只小青鸟被牢牢的拴住小脚丫,骂骂咧咧的关在笼子里。 熔凰扑腾了一下翅膀,“特喵的,道貌岸然的混蛋。” 主人没告诉她,这个混蛋不按套路出牌。 明明就是送个信让他放心,然后斯聿前脚听完,后脚就马不停蹄的把她关进了笼子里,然后胁迫她带他去找阮璃璃。 斯聿置若罔闻,把自己手里的佩剑擦干净。 薄娅多看了眼那只小青鸟,转身离开了屋子,房门关好。 斯聿端起桌子上的药,喝了下去。 忽的,房中关好的窗户被一股怪风吹开,发出了“吱呀”一声,吹得小青鸟有些站不稳,跳着脚扑打着翅膀。 房中的蜡烛忽然间被吹灭。 斯聿眉眼微动,抬眼看了过去,径直看到了忽然间出现在自己床前的男人。 斯聿眉头一下子皱紧,猛然从座椅上站了起来,“你!” “师尊。”男人熟悉的声音轻轻响起,很低很低,低到微不可查,但是斯聿内力深厚,还是可以听清。 “你还来我这里做什么,璃璃在哪?”斯聿不自觉的握紧了手里的佩剑,大步流星的往前走了几步。 北冥渊回身,隔着一段距离远远的看着斯聿,“可否麻烦师尊帮我一个忙。” 斯聿拳头攥紧。 但凡是想要他把璃璃掳走,就是一肚子的火气,“我告诉你,要我帮你,你做……”梦。 “帮我,把璃璃带走。”北冥渊还没有等斯聿把话说完,直接开口。 斯聿的脚步猛然间僵在原地,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他不自觉的皱紧眉头。 什么? 带走? 为什么是帮他把璃璃带走? 他难道不是巴不得璃璃留在他那里吗? “尽快。”北冥渊剑眉紧锁,只留了这么一句话,接着就消失在了房间里。 前前后后速度快到仿佛见了鬼一样,也仿佛他在躲避着什么人。 一时微风摇晃,斯聿房中的灯火乍然亮起,周围一切恍惚的有些不真实,甚至仿佛没有那个男人来过的任何痕迹。 斯聿怔愣在原地,下意识的转头看向这个房间里另一个活物。 那只小青鸟。 熔凰只是翻了一个白眼,瞥了一眼斯聿。 然后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转头跳了跳小脚,背对着他。 要不是这个混蛋把她锁在笼子里,还加了小结界和秘咒,她特喵的早就飞回去把主人带出来了。 凡夫俗子,蠢得一批。 熔凰气鼓鼓的蹲在笼子里。 斯聿扶着旁边的桌子,消化着北冥渊的话。 北冥渊甚至没有说任何前因后果,速度过于快,仿佛是有什么在催促着他,也像是,有什么在监视着他。 他不能留下任何痕迹。 他的一举一动都落在对方的眼中,不断剖析着,从而断定一些事情。 * 次日清晨,阮云静扶了扶面前的小桌子,试着站起来,却不料跪坐了一整夜,两条腿都麻了。 旁边桃红熬得眼睛也有些红,走上前,整理着面前的经文,“娘娘,要不要回去睡一下。” 阮云静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酸的手臂,看着面前刚刚抄完的经书,轻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九妹妹现在怎么样了。” “这陛下也真是的,”芷兰皱着眉,“听着那小狐狸精说了三言两语,就说娘娘失了皇后仪态,还让娘娘在这祠堂里抄了一宿的经书,未免也太……” “芷兰。”阮云静看了眼身边的小婢女,“你是胆子大了吗?连陛下都敢议论,忘了上次他差点砍了你的手吗?” “还是你想要他这次,割了你的舌头?”阮云静掀起眼帘看向芷兰。 芷兰被吓得蓦然一惊,条件反射的收了下自己的手指,“奴婢失言。” 她原是想着这四周只有他们几个,也没有别人才敢说这些。 阮云静撑着桌子,换了一个坐姿,把自己麻掉的腿挪了下。 桃红上前,“娘娘,我来给您按一下,应该很快就好了。” 阮云静点了点头。 外面一个小太监走了进来,“娘娘,马上就到了六宫妃嫔来给您请安的时间了,陛下说,既然后宫不再是娘娘一人,这些该有的规矩,都不能少。” 阮云静楞了一下,抬头看向外面蒙蒙亮的天空。 “现在吗?”阮云静脑袋发晕。 她可是一宿都没有睡,抄了这么个破经书。 “也不是。”小太监仔细斟酌了一下,回道。 阮云静松了一口气。 然后小太监又开口了,“大约是半个时辰后。娘娘现在回去洗沐梳妆整理换衣,大约还是来得及的。” 阮云静差点没有吐出一口血来。 小太监看着阮云静有些发黑的脸色,“娘娘可是不愿?算下来,今日也是菡妃娘娘第一次来给您请安,陛下昨夜还教导了菡妃娘娘,说今日务必要好好给娘娘请安,以树立六宫风尚。” 第449章 职业皇后的笑容。 旁边桃红给阮云静按着腿,细细听着这话,也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这根本就是陛下故意刁难娘娘。 还说什么昨夜教导,昨夜在哪里教导? 床上吗?? 阮云静深吸了一口气,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好,本宫知道了。” 桃红给阮云静按了一会儿,阮云静腿上回过些血来,试着可以站稳了,便扶着桌子起身。 即便是有一百个不情愿,她也还是得尽快回到凤栖宫,洗沐梳妆换身衣服才能去见人。 这也是宫里的规矩。 阮云静几次打了瞌睡,坐在梳妆镜前,昏昏沉沉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身后芷兰和桃红相视一眼,也不好说什么。 这宫里别的没有,就是规矩多。 来请安的也不过只有叶倾云一个,阮云静强打着精神,坐在上面,还要保持着职业皇后的笑容。 紧赶慢赶,阮云静保持在那个小太监说的半个时辰之内尽快整理好自己的妆容,换好衣服坐在了殿中等着。 却不成想,等了一刻钟…… 两刻钟…… 然后,半个时辰过去了,别说阮云静,就是芷兰都有些着急,“这是什么意思?有意要耍我们家娘娘吗?” “说了要请安,娘娘一宿没睡到现在还苦苦撑着就为了等她请安,现在倒是连个人影都不见!” 桃红碰了下芷兰,“好了,你少说两句。” 桃红走上前给阮云静递了一杯清茶,“娘娘要不然先喝口茶醒醒神。” “不了。”阮云静推开她,叫来了外面的宫女和太监吩咐着,“若是菡妃今日不想来见本宫,那也就不用来见了,本宫正好身体不适……” 阮云静的话刚说到一半,接着外面忽然响起太监尖细的禀报声,“菡妃娘娘到!” 阮云静的话卡在喉咙里。 宫女扶着叶倾云快步走了进来,“参见皇后娘娘。” “远远的便听到说娘娘身体不适,可是进来夜里冷,娘娘着了凉?” 阮云静坐在上面,扶着座椅扶手,心底多少有些不悦,但是面上还是端着,“妹妹今日怎么来迟了?” 叶倾云弯了弯唇,娇羞的笑了下,“还请娘娘恕罪,昨夜陛下留宿,今早一直拖着臣妾,不让臣妾起,这才来晚了。” 芷兰听着不由自主的捏了捏拳头。 “娘娘,实不相瞒,今晨我们家主子起来的时候,身体也是乏得很,但是顾念着要来给娘娘请安,还是强撑着来了。” 乏得很…… 这句话说得就非常令人遐想。 阮云静眉眼微动,“妹妹来迟既然是侍奉陛下,那都是应该的,妹妹若是实在起不来,那大可以派人来禀报一声,不用来请安的。” “那怎么行。”叶倾云说着。 “昨夜,皇后娘娘可是一晚没睡,今早听菡妃娘娘说要来请安,都没有休息片刻就过来候着。”芷兰实在是忍不住,回顶了一句。 “这个,臣妾确实不知。娘娘昨夜罚抄,抄了一夜吗?”叶倾云貌似无辜的连忙跪下,“怪不得瞧着娘娘眼底乌青,原来是没有休息好,若是娘娘想要休息,觉得臣妾请安打扰了的话,可以向陛下提的,陛下那么通情达理,一定会应允的。” 叶倾云说着,言语间就是阮云静是因为自己犯错没有睡觉,而她过来请安,反而怪她请安打扰。 这话中话,但凡是有点心思的人都能听得出来。 阮云静弯了弯唇,“妹妹不用这么紧张,我的婢女也就是心疼我罢了,该走的规矩还是要走的,更何况陛下平日事务繁忙,后宫正巧也清净,尽量不给陛下添麻烦。” “娘娘当真是温柔贤惠,通情达理。”叶倾云应和道。 她的贴身婢女把叶倾云扶了起来,坐到了旁边的座位上。 叶倾云足足拉着阮云静又聊了个把时辰,直到晌午的时候,阮云静实在是熬不住了,“妹妹要是没什么要紧事就回去吧,本宫也乏了。” 叶倾云眉眼微动,言语间还有些不情愿,“那臣妾就不打扰娘娘休息了。臣妾告退。” 婢女把叶倾云从座椅上扶了起来。 阮云静扶了扶额头,松了一口气。 可算结束了。 她正要起身,突然听到外面尖叫一声“啊!” 阮云静一个激灵看了过去,“怎么了?” 芷兰从外面走进来,“菡妃娘娘出门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 “可伤着了?” 芷兰远远的看着院子里的人匆忙去扶叶倾云,没一会儿就站了起来,“没有吧。” 阮云静也没有精力去关心别人,“那就好,扶我回房吧。” “娘娘一会儿先吃点东西再睡吧。” “恩。”阮云静答应了下来,起身回到了寝殿中。 午膳后,北司宸刚跨进毓秀宫寝殿中,在榻上半躺着的叶倾云慌忙起身,“陛下怎么来了?可用过膳了吗?” 北司宸脱下外袍,淡淡的应了一声,一回头就看到了从榻上起身的叶倾云手忙脚乱的遮住了脚踝上的淤青。 旁边小宫女还拿着药膏正在上药,见到他来了便匆忙收拾好桌子上的药。 “怎么伤到了?” “也没事,就是不小心碰的。”叶倾云笑着从榻上起身。 北司宸走上前,直接摁住了她的腿,掀开裙角就看到了脚踝和膝盖上的伤痕。 男人眉头拧紧,“这是怎么回事。” “真的没事。”叶倾云说着,身后婢女不乐意了。 “陛下,我们家娘娘好好的去请个安,折腾出一身的伤痕。” “别胡说,那是我不小心摔到的。” 北司宸看向婢女,“你说。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陛下,今日您一走了,我们家主子就立刻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一到了凤栖宫,皇后娘娘便没有给过一个好脸色。责怪主子去请安打扰了她休息。” “我们家主子又是赔罪,又是罚跪的,好容易哄好了皇后娘娘。陪娘娘聊天,没说几句皇后娘娘就不耐烦了,下令赶人,主子小心翼翼的,一出门,就有皇后娘娘身边的婢女往那白玉石砖上泼水,主子一个不小心就摔了上去。” 第450章 妹妹别害怕 “够了!都说了我是不小心摔倒的!”叶倾云厉声说着。 “主子,您脾气好,也不能这么受欺负。陛下,您可千万要为我们家娘娘做主啊,这才刚刚进宫,皇后娘娘就这么欺负人。” “好了,朕知道了。”北司宸剑眉紧蹙,看着叶倾云脚踝上的上,“你也是,有必要这么忍着让她欺负你吗?” 叶倾云低了低头,轻笑了下,“臣妾知道臣妾如今的福分全都是陛下给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进来分了陛下给姐姐的宠,姐姐心有不满也是应该的。臣妾别的不求,只求后宫和睦,陛下无忧。” 叶倾云明里暗里坐实了阮云静是故意的,“这件事就算了吧,过去了就过去了。陛下以后也不要跟姐姐提了。臣妾只想能尽力在陛下身边侍奉,别无所求。” “你倒是懂事。由得她胡闹,将来得寸进尺怎么办?”北司宸轻拍了拍叶倾云的肩膀,伸手拿过桌子上的药,“来,朕给你上药。” “陛下使不得。”叶倾云嘴上说着使不得,却任由男人动作着。 送走了北司宸之后,察觉到他对阮云静越来越冷淡的态度,叶倾云心情大好,坐在梳妆镜前,打理着自己的头发。 一个小太监从外面走进来,四下看着无人,凑近了些,“娘娘。” “说吧,都查到了什么?”叶倾云漫不经心的开口。 小太监凑上前,附在叶倾云的耳边低声说了些,叶倾云眼底倏然间滑过一抹惊讶。 “她当真还有个旧情人?在陛下离宫的时候,经常来看她?” “千真万确。”小太监躬身,“梁府梁公子经常找机会进宫议事的时候,给皇后娘娘带些东西。” 叶倾云了然的点了点头,“要是这样,那就有意思了。” “你回去多盯着点,一有消息,尽快禀报。” “是。”小太监恭敬的应了下来。 * 阮璃璃从床上醒来的时候,青箬就趴在她的床边睡着。 阮璃璃扶着床沿起身,蓦的感觉到了身上一阵轻快,转过头才发觉她身上没有被绑上铁链。 青箬睡觉很轻,也只不过是趴在床边轻轻眯一会儿,听见一些风吹草动就醒了过来,一抬眼就看见阮璃璃已经醒了过来。 毕竟自从北冥渊昨天走了,也就一直没有管这边的事情,听说陛下叫他进宫商量了些事情。 今日便已经离开了帝京,可能得要两三日才回来。 虽然他下令吩咐着是要好好的看管阮璃璃,不容许她再次逃跑。 但是任谁看见阮璃璃那么一个小姑娘昨天那个凄凄惨惨的样子,也狠不下心来真的再给她铐上脚铐手铐铁链,把她困在这么一间小屋子里。 想来殿下原本就血毒深重,又在最为病重的时候受了这么大的刺激,性情大变也是在意料之中。 毕竟即便是正常人马上就要和情投意合的心上人成婚,却突然被告知她不想嫁了。正常人都受不了,更何况殿下他一个中了严重血毒,心性不稳的人。 府中之人,都是亲眼见着阮璃璃如何受宠,本是都把她当做正经的府中女主人,现在又是亲眼见着她此番这般,谁都有奇怪,为什么她突然不想嫁了,先前明明都已经说好了,难道这些她之前没有想过吗? 即便是她没有想过,那她母亲,她身边的人总该提醒过她北冥渊身上血毒重,时日不多。 怎么偏偏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就反悔了。 是夜,青箬给阮璃璃吃过药,整理好了屋子,铺好床,便叮嘱了几句离开。 屋子里的灯光尽灭,忽然外面一阵冷风吹过,直接吹开了阮璃璃床边的窗户。 她裹了裹被子本打算不管,但是初冬时节着实有些冷,阮璃璃翻身下床披了一件厚的斗篷,连鞋袜都没有穿,径直走到了窗边。 她伸手握住窗框的时候,就看到了些清冷的月光落在了她的手指上。 纯净之际。 阮璃璃有片刻恍惚。 这些天是她此生过得最为浑浑噩噩的日子,昏暗的不见天日,也看不见希望。 她也不知道北冥渊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现她是被逼无奈的。 也是,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 给他些蛛丝马迹,他便能反应过来。 反而是她,一直不敢相信他,一直不敢相信他如果知道了,眉眼间不自觉流露出来的情愫,会很快让身边的眼线察觉到异样。 她手指微动,冷风顺着她的指尖划过,月光把她的指甲都照的晶莹剔透。 阮璃璃竟然有一瞬间的幻想。 只要自己取出弑魔珠。 只要北冥渊的血毒解了,最多不过一年的时间,他们就可以彻底没有后顾之忧的在一起了。 但幻想终究是幻想,遥不可及又不切实际。 一年,谁知道一年之后怎么样。 该结束了。 可能她起初遇到他就是个错误。 感情这种东西,总是奢求。 不要也就算了。 阮璃璃站在窗边,眼帘微垂,刚要关上窗户的时候,忽然间鼻息嗅到了些诡秘的气息。 气息浓烈而熟悉。 阮璃璃微微一怔,秀眉轻蹙。 下一瞬,外面紧跟着响起傅宣警惕的呼喊声,“有人闯府!” 整个王府潜伏着的暗卫已经有一部分受了迷香的影响,但绝大部分看到同伴倒下便瞬间反应过来。 阮璃璃要关窗的动作一僵,接着从她的后窗里,跳进来了一个黑影,急匆匆的朝着她跑过来。 身影极为熟悉,阮璃璃愣了下。 玄琊一身黑衣,几步上前握住她的手臂,拉了拉他的黑面纱“璃妹妹别害怕,是我。” 阮璃璃望着他,“你怎么……” “咱们有话出去慢慢说,我替你师父把你带出去昂,乖乖的。”玄琊自己拿了一件大的黑色披风,直接披在了阮璃璃的身上。 一只手圈住她的腰,轻轻一提就把她带了出去。 玄琊一时间还有些纳罕,“妹妹你怎么这么轻?” 而且感觉的出来没有什么力气。 玄琊瞥见阮璃璃额头上包裹的纱布,便知道她肯定是受了伤的。 第451章 站不稳,先抱紧我 大哥是怎么了? 平日里连一根头发都不舍得给妹妹弄断的。 阮璃璃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站在了房顶之上,四周尽是清冷月光,寒风猎猎! “你要是站不稳,先抱紧我。”玄琊好心提醒道。 阮璃璃看了看他。 玄琊又澄清,“我是哥哥嘛,你是妹妹,哥哥照顾妹妹应该的,妹妹抱抱哥哥也是可以的,大哥不会怪你的。” 阮璃璃确实是身上没有什么力气,这种时候也不想多浪费时间,伸手拉住了玄琊腰侧的衣服。 玄琊带着她刚刚顺着房梁跑开了没有多远的距离。 府中的数十个暗卫就紧紧地追了上来。 傅宣远远的看着阮璃璃被带走,吓得大惊失色,“追!快追!!” “把人放下,饶你不死!” 这殿下要是回来知道他们不小心弄丢了人,那真的是要砍人的节奏。 毕竟是夜闯鬼殿这种地方,本着人少好行动的原则,总共也来了只有十几个人。 再说了就算是天毒教所有的人来了,要真的跟他们干架也是完全干不过的。 还不如少点人,省的打草惊蛇。 玄琊带着一个阮璃璃,多少还是跑不过身后玩命追赶的精兵暗卫。 毕竟现在不玩命,殿下回来就是玩他们的命。 玄琊刚刚跳到了一个房檐上,接着面前横空出现了几个追上来的暗卫,身后的追兵也追了上来,渐渐地直接把他们围在了中间。 阮璃璃咬了咬唇,看着他们。 玄琊还轻轻拍了拍阮璃璃,“没事嗷,妹妹不怕,有哥哥在呢。” 说着,玄琊挺了挺胸,放出狠话,“我告诉你们,今天要带我妹妹走!先从我坟头上踏过去!” 阮璃璃回头,看着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傅宣。 傅宣缓步靠近,“小王妃,您就跟我们回去好不好?不要为难我们。” “我不回去,我不要回去。”阮璃璃看着他靠近,摇了摇头,使劲往玄琊的身侧躲了下。 怯生生的就像是一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红着水汪汪的眼睛,可怜的不行,再加上她受了伤。 男人都是吃这一套的。 更何况又不是陌生的小姑娘,这个小姑娘他们也是真的当女主人尊敬过,照顾过,甚至跟北冥渊一起宠过的。 傅宣看到这一幕,也不由得有些心软。 “真的,咱们有什么话可以跟殿下好好说,殿下都会答应您的。”傅宣一时无措,确实也不想要看到这样的情况。 阮璃璃摇着头,攥着玄琊的衣服,“你们放我走好不好?就说是我,是我师父做的,是我们逼你们的。” 傅宣低了低头,心一横,恭敬地行了个礼,“既然您不配合,属下失礼。” “来人啊!把王妃带回去!” 身后的人齐刷刷的应了一声是,接着他们就直接冲了上来。 躲在暗处的南影和纪封看着情况不对劲,拔剑出鞘,一跃而起,冲了上去! 玄琊牢牢地把小姑娘护在怀里。 数十精兵暗卫从四面八方跃了上来,这怎么看怎么都不占优势。 玄琊动作略有些吃力。 而此时,在遥远的阁楼上,玄若安静的看着这一幕,旁边流云守着,抬头看向了玄若。 流云拿出了一个卷轴,上面是近些天他们搜集找到的关于弑魔珠的法门。 传说,只要启用法门,便会催动弑魔珠。 玄若拿过流云手中的卷轴,眼帘微垂,安静的看着掌心的法门。 她抬眼看向了远处的身影,在黑暗之中,朱唇轻启。 阮璃璃心口蓦的一震,眼底光芒倏然晃了一下。 她轻皱着眉。 浑身上下都不由自主的轻颤着,彻骨的寒意从四肢百骸升腾而起,顷刻间占据了她所有的感官意识。 阮璃璃瞳孔微晃,突然伸手摁住了自己胸口的位置。 她怎么了,为什么突然…… 她这是…… 阮璃璃眉头紧锁,旁边玄琊忙着挡开上来的暗卫,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人的异样。 像是有什么东西开始自己的身体里蠢蠢欲动,缓慢的溢出些凶猛的力量! 四周寒风凄厉,裹挟着冰冷的刀光剑影! 小姑娘的瞳孔深处快速侵染些血色,心悸越来越浓。 她眼前光影混乱,头疼欲裂,缓缓的收紧了手指。 玄琊已经有些吃力,拉着阮璃璃后退了一步,傅宣趁势上前一把握住了阮璃璃的手臂! 就在他刚刚碰到阮璃璃手臂的时候,一股诡秘的红光犹如阵阵涟漪乍然爆开! 光点快速飞溅开来,在天空中形成一片堪称可怕的明光。 黑夜瞬间如同白昼! 傅宣一下子被弹开,重重的摔在地上的草坪里,四周所有人刹那间被波及,站在屋顶上的人被震出! 玄琊一个没有抓稳阮璃璃,整个人在房顶上摔倒,顺势抓住了房梁,才没有滚下去。 几片砖瓦从旁边掉了下去,摔的四分五裂! 半个京城都被惊动了,百姓纷纷裹着衣服打开窗户往外看,只看到皇城那边渗出来些诡秘的红光。 “这是怎么了?” “快看那边!” 仙月阁中站在阁楼上久久等候的斯聿看到那抹红光倏然间皱紧眉头。 而他身侧鸟笼中熔凰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不停地在笼子边扑腾。 熔凰惊慌的望着外面的天空。 糟了! 在红光顺着天际打过来的一瞬间,鸟笼上的结界顷刻破碎! 斯聿还没有回过神来,熔凰一下子从笼子中飞旋而出,冲入外面的天空,迎着那抹红光瞬间化为原身,展开流光溢彩的羽翼,朝着红光来源的方向迎了过去! 玄琊心惊胆战的看了看身下的高楼,赫然想起来阮璃璃,他慌忙抬头看过去,“妹妹!” 下一瞬,玄琊就对上了少女冷厉清寒的血色瞳孔。 她眉心一片耀眼的血红色小羽毛,安安稳稳的站在高楼屋脊之上。 目光所及之处,再无追兵,一片狼藉。 一阵狂猎的风刮过,接着偌大的翅膀朝着他挥了过来,玄琊眼前光影一晃。 接着整个人凌空被卷起,回过神来的时候,他整个人伏在了一片柔弱羽翼中。 第452章 最后一次撞南墙 寂静的京城中骤然响起一阵混乱和惊呼! “快快快,刚刚是什么飞过去了!” 熔凰回到仙月阁阁楼中,匆忙把两人放了下来,一个回身便重归人形。 斯聿扶住阮璃璃,熔凰迅速催动心咒,强行把阮璃璃体内逐步觉醒的弑魔珠安稳下来。 再睁眼之时,阮璃璃眼底一片迷蒙,整个人瞬间脱力,顺着斯聿直接滑了下去。 “璃璃!”斯聿皱着眉,二话不说把阮璃璃放到了旁边的床上。 阮璃璃目光有些空洞,听着斯聿的声音一点一点的唤回些意识。 好半晌,她才皱着眉,抬眼看了看身边的人,轻叫了一声,“师父……” 斯聿眉头紧锁,一看见阮璃璃的伤,顿时脸色就沉了下来。 他忍了忍,才没有在阮璃璃还不清醒的时候发作。 拳头不自觉的攥紧。 斯聿抬头看向旁边站着不知道如何是好的玄琊,“你去隔壁呆着。” “好,那要是有事,师尊您尽管叫我。”玄琊连忙说着。 玄琊觉得自己在这里着实也帮不上什么忙,还不如先去隔壁等着。 熔凰守在旁边给阮璃璃切脉。 斯聿叫了一声玄琊,看着阮璃璃的情况,“你出去叫郎中过来。” “你还叫郎中干嘛,我不就可以了吗?”熔凰看了一眼斯聿,连忙招呼着玄琊不用管,赶紧走。 斯聿皱着眉,上下打量了一遍熔凰。 沉着脸没有说话,他不是很能相信这一只鸟。 他还是比较相信人。 但是现在这个时辰恐怕一时半刻也叫不到什么女医。 阮璃璃恢复了些意识和力气,轻轻蜷了一下手指,“师父。” “你怎么伤的?”斯聿牢牢的看着阮璃璃被白布缠了几圈的额头,声音异常的严肃,“为什么伤得这么重?” 阮璃璃眼睫轻颤,略有些慌的抬头看向斯聿,她的身体刚刚被弑魔珠波动所影响,根本提不上任何力气。 熔凰解开阮璃璃外面的披风,斯聿接着就看到阮璃璃白皙手腕上的青紫痕迹。 斯聿瞳孔骤然一缩,直接握住了她的手腕。 阮璃璃连忙摁住斯聿的手,“师父,我没事,我真的没事的。” 斯聿几时见过阮璃璃身上有这么重的伤,他眼底的怒意迅速的升腾起来,不由分说直接拨开了她的袖子。 小姑娘温白如玉的手臂上,一片触目惊心! 阮璃璃看着斯聿的脸色立马就变了,她慌忙握住斯聿的手臂,“师父,这个……” “是他弄得对吗?”斯聿的声音低沉的可怕,眼底像是蛰伏了什么凶猛的野兽,下一瞬就能把什么人撕碎。 谁也没有见过这样的斯聿,他一向是出了名的脾气好。 阮璃璃被吓到了,慌忙摇头,“师父不是……不是的。” “你还护着他?”斯聿根本不相信。 阮璃璃被他关了这么多天,除了他还能有谁! 他悉心照拂了十年的小姑娘,从小到大都不舍得她磕着碰着,斯聿越想越生气,周身迸发出些微的杀气,直接起身拿起了旁边桌子上放着的佩剑,二话不说气势汹汹的朝着门外走。 不把那个混蛋千刀万剐,他就不是斯聿! 阮璃璃看着斯聿的样子,慌忙起身几步上前一下子拉住了斯聿的手臂,自己却因为身上没有力气,一下子摔跪在地上,“师父!” 斯聿手臂一紧,听见身后噗通一下,立马转过头蹲下身去扶阮璃璃,“璃璃,你……” “师父不是他,”阮璃璃有气无力的拽着斯聿的袖口,“是我,是我让他这么做的。” 斯聿眉头拧紧,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头上的伤是我自己撞得,身上的伤,大多都是背着他,自己磕的。我都有分寸的,只是皮外伤。”阮璃璃仰着头望着他,断断续续的说着,“师父,我错了,我下次不会了,但是这场戏必须演下去。” 他们不知道到底身边有多少眼线,眼线到底都是谁,所以只能演下去。 “师父,真的,这是最后一次。”阮璃璃攥着他的袖口。 斯聿半跪在地上扶着她,“值得吗?你为了他伤害你自己,值得吗?” 阮璃璃眼帘微垂,低了低头,“师父,我曾经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值得我为了他伤害自己。” “可是我一想到,他的血毒是因为我,他这么多年的痛苦都是因为我。我要怎么置身事外。” “为什么是因为我?师父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是因为我,”阮璃璃小眉毛打了结,无措的摇了摇头,眼泪打湿眼眶,“为什么要是我……” “师父,你知道吗,我现在一想起来,我当初嘲讽过他的病,期盼着他血毒发作,我就好难受,我有什么资格一次次被他维护照顾,又是什么立场嫁给他。” “我没有见过他没有生病的时候是什么样的,但我知道他十七岁名扬各国,有先祖雄风,秦武之谋,前途无量。中毒之后便一病不起两年整。从此后皇城再无那个威名震震,耀眼如光的少年,只剩一个只肯躲在黑暗中,见不得世间光亮的北冥渊。” 阮璃璃上气不接下气,拉住斯聿的衣服,“师父,我接受不了,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斯聿看着她,一时间什么也说不出来。 若是换做是他,便可以想象。 她有多喜欢他,这段时间就该有多痛苦。 “师父,对不起,徒儿知错了。”阮璃璃声音中有些哽咽,“这是我最后一次撞南墙。” “我听话,我以后都听话。师父,你不让我嫁,我就不嫁,以后不跟他来往,我再也不见他了。”阮璃璃低了低头,吸了吸鼻子,“等他的血毒解了,我们就两不相欠了。” 斯聿凝眉看着她,心底五味杂陈。 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璃璃乖,是不是很难受?” 阮璃璃轻皱了皱眉, 斯聿轻叹了一口气,摸着她的小脑袋把她拉到自己肩膀上,“想哭就哭吧,不过答应我,这是你最后一次为他哭。” 第453章 璃璃怎么会是妖? 斯聿的声音很轻,“哭够了。就不许再有下一次。” 阮璃璃鼻尖靠在斯聿的肩膀上,手指不由自主的攥紧他肩上的衣服,突然鼻尖一阵浓重的酸涩,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最后一次了。 最后一次。 斯聿一边轻哄着,一边拍着她的后背。 感情总要有个出口,她总是这样憋着,断断续续的涌出来,总有一天身体吃不消。 到不如让她一口气发泄出来,以后就好多了。 世事多磨,便是有天大的事情也总有过去的时候。 小姑娘大约是哭累了又有些缺氧,不知不觉靠在他的肩膀上睡了过去。 斯聿安抚着她直到没有动静了之后,才轻叹了一口气,把她抱回到了床上。 次日清晨。 北司宸坐在朝堂之上,扶着额头静静地听着下面的禀报声。 “陛下,昨夜京中动乱如今已查实,是阮府九小姐夜逃所爆发的动乱。” “陛下,九小姐的身份已经引起了京中百姓的恐慌,今晨宫门外便有人联名请愿,彻查九小姐的身份。” “今年年初自九小姐进京来,便灾害频发,瘟疫洪涝层出不穷,国师在时便说过,年初有灾祸之源入京,这些话虽然有些离谱,但是不乏道理啊陛下!” “陛下!这些话说来难道不令人耻笑吗?阮家九小姐乃阮将军之女,难道你们的意思是,阮将军也是妖祸?” “有的人,别忘了,你们能在这里大言不惭的说这等污言秽语,是因为阮将军在前线扫平我朝安危。你们在这里非议他的女儿,如何能令前线将士安心?” “你!阮将军被妖女蒙蔽也不是没有可能,陛下,京中百姓大多都看到了昨夜情形,已有人因此受惊吓卧床不起,若是还不处置,怕是难以平民愤。” “事实摆在这里,陛下现今根基刚刚稳住,如果包庇此等妖祸,可能会动摇我朝根基。” 北司宸请闭了闭眼睛,一时间有些疲乏,听着这群人吵架,耳朵发麻。 他沉声打断了下面的争吵声,“所以,各位爱卿,想要怎么做。” “如今重要的是平民愿,微臣之见,应当请德高望重的法师作法,给九小姐祛妖邪,若九小姐是无辜的,那自然可以换一个公道,若不是,那也是为我朝除去灾祸,保万生无恙。” “不可!九小姐金尊玉贵,乃待嫁王妃,如何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让人作法?” “这是最简单的方法,若是大人不愿意,您倒是说一个,民间还有不少意愿要处死九小姐!” “这些本来就是胡说八道……” “好了!”北司宸冷声道,“此时以后再议,还有别的事吗?没有了就退朝吧。” 北司宸说着直接起身,举止之间尽是不耐烦和敷衍。 被这一群官员吵得头疼。 一看他要走,底下的人也不敢继续说什么了,连忙行礼,“恭送陛下。” 北司宸板着脸,大步流星的离开了大殿,回到了勤政殿。 在一旁候着的李公公上前,抬手轻轻的给北司宸按压他的额头,缓解疲劳。 这件事一夜之间就已经传遍了帝京。 就连宫里不少人也拿这件事来说道说道。 李公公也着实好奇,小心的看了看北司宸,但是也不敢问。 一看他就心烦的很,暂时不想要听见这件事。 阮璃璃那丫头是妖他觉得倒不是没有可能,不过,北司宸想着要是真的把阮璃璃公开处刑…… 他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后宫中的阮云静。 皇后的妹妹。 公开处刑…… 岂不是相当于在打皇家脸面。 换句话说,就是在打他的脸面。 北司宸觉得很奇怪,他以前倒是不会想到这些,把处处跟他作对的阮璃璃处刑他恐怕也会很高兴,如今却辗转开始考虑这个。 但是他又完全忽视不了这个想法。 北司宸闭着眼睛,越想越是烦躁,连带着对阮云静又反感了几分。 阮云静果然是个不省心的,前前后后招惹那么多事,若不是她贵为皇后,阮璃璃又是她妹妹,他今日想必会很痛快的答应了。 北司宸想着,冷声道,“去备轿,朕去毓秀宫。” 李公公得了消息,连忙道,“好。” 而此时,阮云静刚刚把前来请安的叶倾云送走,转头芷兰就匆匆的跑进里屋,眉头紧锁。 “娘娘,不好了。” 阮云静整理发饰的动作没有停,看了过去,“怎么了?” “今日朝堂上,有好多大臣称九小姐是妖祸,引起京中动乱,要对九小姐作法处刑。”芷兰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阮云静手上的动作一顿,错愕的看了过去,“你说什么?” “怎么可能呢?谁胡说八道的,璃璃怎么会是妖?” 芷兰摇了摇头,“据说,昨夜九小姐连夜逃跑,有好些人看见了。现在京中来请愿的人把宫门口围堵严实,就连大臣们下朝出宫都被堵着。” 阮云静先前便听说过之前的传言,不过因为阮璃璃离开帝京,很快传言也就消了下去,现在怎么又冒了出来。 芷兰四下看了看,低声道,“娘娘,这些消息都是梁公子托人带来的,他在凤澜宫后面等您,说是九小姐的事情,需要尽快和您商议。” 阮云静凝眉看着她。 “梁公子说,也是主母让八小姐去找他帮忙的,毕竟主母又不能上朝,知道了这件事也是干着急。” “现在在陛下面前能说得上话的也就是您了。” 芷兰着急的说着,“而且,梁公子毕竟也是梁丞相之子,将来怕是也要重用的。若是能跟梁公子商量好,能帮上九小姐一点半点也是好的。” 阮云静攥了攥手里的帕子,心下一横,当务之急还是家里的事情重要些。 再说见见他也只是商量事情,又不会怎么样。 “好。”阮云静深吸了一口气,“尽快替我收拾。我换身衣服就过去。” 毓秀宫前,叶倾云一脸温柔笑意的迎在宫门口,回很快就迎到了北司宸前来。 “这大冷天的,你还在外面候着。”北司宸下了步撵,淡淡的看了叶倾云一眼,便走上前。 第454章 你再不认真点,就要输了 “这不听说陛下要来了吗,臣妾早早的就等着了。”叶倾云上前,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北司宸,“这天冷了,想着陛下一路过来一定是手冷的,特地给陛下准备了个汤婆子。” 北司宸接过来,笑了笑,“还是你懂事。” “不像皇后,她和她妹妹一天到晚给朕惹事。”北司宸脸色沉下来。 叶倾云眉眼微动,笑着把北司宸带进了屋子,“娘娘不是挺好的吗?我的婢女还说呢,我就该学学皇后娘娘,说我平日里闲下来,就知道眼巴巴的等着陛下来。” “皇后娘娘心性极好,平日里不是弹琴作画,就是约着宫人去外面走走。” 北司宸听着叶倾云的话,蓦的有些不痛快。 他这几日是故意的冷落阮云静,毕竟他只当她是个用来拴住阮家的玩物,在北司宸对她的玩赏欲中,若是他冷落她,玩物表现出来的失落和担心,才能让他感觉到掌控的兴奋。 若是她不痛快,那他的目的才算达到了。 现在阮云静是什么意思? “那你也找些事情做不就好了,何必天天等着朕。”北司宸淡淡道。 “陛下说的是,今日还比较暖和,我听说凤澜宫后面有一片小园子,是新建的,要不陛下陪我去看一看吧。正好散散心。” 北司宸轻轻吸了一口气,抬眼看着她,“好。” 想着自己现在确实也心烦的很,倒不如跟走走。 叶倾云喜上眉梢,眼底滑过一抹精光。 等到她跟在北司宸的身后刚走到凤澜宫后的时候,隔着一道院墙,透过漏窗,远远的就看到了那边院子里的两个人影。 北司宸自然也是看到了,脚步猛然一顿,目光幽深牢牢地看着那边出现的一对人影。 叶倾云轻轻转了下眼睛,故作惊讶,“诶,那不是皇后姐姐吗?估摸着皇后姐姐也是听说这里的院子新建好了,那对面的是谁呀?” “回娘娘,那位好像是梁丞相府的梁公子。” “是这样啊。”叶倾云点了点头。 而此时,梁烨伸手递给了阮云静一包药粉,“我思前想后,没有更好的办法,只有这个了。” “到时,你只需要把这个下在他的茶中。” 北司宸远远的动用内力,正巧听到这么几句,眼底蒙上了些阴影。 “看来今日来的不巧。”北司宸淡淡的开口,“朕不想逛了。你若是想继续走走,就走吧。” “陛下……”意料之中,北司宸生气了,叶倾云还是假模假样的挽留了一下。 “回勤政殿。”北司宸立刻转身,冷着脸离开。 叶倾云连忙道,“恭送陛下。” 她回头看向了那边的两个人,脸上露出些得意的笑容,朝着婢女低声道,“走吧。” 梁烨低声道,“这个药,有一定的摄魂作用,但是他基本还是清醒的,只是不由自主的顺着你来,你到时候劝他下令澄清谣言,不处罚你妹妹,就可以了” 阮云静掀起眼帘看着他,眼底带了些疑惑和警惕,“你确定这个药没有别的副作用。” 梁烨的眼神有一瞬间的闪躲,语气掩饰性的严厉了起来,“云静,你现在就已经这么不相信我了吗?此番事情闹得太大,云嫣和你母亲也很着急,我是真心为你们着想。” “若是你不相信我,那我能做的也都做到了,能帮的也帮了。在下告辞。”梁烨说着,直接离开。 阮云静攥了攥手里的东西。看着他离开了院子,轻叹了一口气。 也是,都已经这样了,还能怎么办。 现在当务之急是九妹妹的事情。 阮云静深吸了一口气,转身提步离开。 梁烨离宫之后,身边的贴身侍卫从一旁迎了上来,“公子,那毒药……” 梁烨回头瞪了一眼侍卫。 他连忙改口,“是小的一时口误,东西已经给皇后娘娘了吗?” “云静如今必定心急,自然是答应了。”梁烨的目光暗了暗。 只要阮云静把东西给北司宸喝了,就在北司宸的身体里埋下了隐毒,将来…… 阮璃璃在屋子里关起门来修养了两三天。 怕她好容易恢复的心情波动起来,谁也没有敢告诉她外面的事。 毕竟仙月阁中都是他们自己人,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瞒着。 阮璃璃养着身子,一时间也不知道外面已经因为她闹翻了天。 没过多久,阮璃璃在桌子前,跟玄琊无聊的下着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你怎么老是在我这里,你姐姐现在还没有找你吗?” “虽然姐姐很重要,但是妹妹也很重要。”玄琊落子,纤长如玉的手指夹起黑玉棋子,显得他连手指都不落纤尘。 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男孩子。 阮璃璃看得愣了愣,回过神来说着,“我又不是你亲妹妹。” “她也……”玄琊话说道一半顿了下来,笑了笑话锋一转,“我姐姐我了解,谁能伤的了她啊。” “跟着她一天到晚不是让我读书练功,就是让我调养生息,闷都闷死了。” 阮璃璃靠在旁边,手里把玩着白玉棋子。 “合着你是把我当解闷的吗?” “怎么会。”玄琊笑了笑,又落下了一枚棋子,“璃妹妹,你再不认真点,就要输了。” 阮璃璃垂了垂眸子,看着棋盘。 完了…… 真的要输了。 阮璃璃悄咪咪的抿了抿唇,故作无所谓的转头看向了窗外。 然后她突然眼前一亮,“诶,那个人好像你姐姐……” “啊?你说啥?”玄琊立马警惕的起身,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然后阮璃璃眨巴着眼睛趁着玄琊不注意,悄悄的偷走了玄琊几颗棋子。 玄琊伸长脖子看了半天,都没有看到那个像他姐姐的人影。 狐疑的回过头,“哪有,你就会吓唬我。” “哦,那可能是我看错了。”阮璃璃舔了舔唇角。 像是一只鬼鬼祟祟偷腥的小猫。 玄琊一低头,正准备下棋子,就愣了愣,“这棋……这棋……是不是跟刚才不太一样?” 阮璃璃暗搓搓的藏起来几颗黑棋子,“你该不是被你姐姐吓坏了。都出现幻觉了。” 第455章 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玄琊眉毛跳了跳,“是吗?” “是的是的。”阮璃璃连连点头。 于是,半刻钟后…… “阿琊,你输了七盘了。” 阮璃璃开开心心的放下最后一枚棋子,“你答应我的,输了七盘就给我买糖葫芦的。” 玄琊不情不愿的起身,“我觉得师尊说得对,你伤还没好,不能吃太多甜食。” “不甜,糖葫芦不甜的。”阮璃璃眼巴巴的看着玄琊,“真的。” 玄琊扯了扯唇角,看她一眼,“那你等我昂。” 小姑娘抱着靠枕,弯起眼睛笑眯眯的催他,“快去快去。” 玄琊刚走没多久。 突然房门被打开,阮璃璃还以为是玄琊回来了还有些惊讶,回过头,“阿琊……” 她一转头就看到了被林秋搀扶着进门的月岚。 阮璃璃眉毛跳了跳。 月岚轻切了一声,嘲讽道,“不是阿琊,你看起来好失望啊。” 阮璃璃起来,“哪有,你怎么又跑来了?” 没见过她这么活跃的孕妇。 “五个月了,唐雾说现在也稳了,我走动走动怎么了。”月岚坐在她旁边,“你又嫌弃我,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阮璃璃挑了挑眉。 月岚来了劲,轻推了阮璃璃一把,委屈又怨怼的看着她,“你怎么不说话。我现在跟你说话,你都不想理我了是吗?” 阮璃璃连忙道,“理理理。” “你好敷衍,你就是不爱我了。” 阮璃璃:“……” 没过多久,外面玄琊就推着门拿着一根糖葫芦就进来了。 看到屋子里突然多了一个……哦不,是多了两个人。 阮璃璃看着糖葫芦回来了,连忙跳下了座椅去找玄琊的手里拿糖葫芦。 她刚坐回去,就看到月岚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阮璃璃刚刚张开的嘴硬生生没咬下去。 月岚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肚子,“宝宝说,他想吃糖葫芦了。” 阮璃璃:“……给给给!拿去拿去!” “宝宝说谢谢姨娘。” “……”阮璃璃不甘心的盘腿坐在座椅上。 切,怀孕了不起啊。 有宝宝了不起啊。 劳资也有宝宝! 阮璃璃起身出门,跑到隔壁把满嘴猫粮的宝宝抱了进来。 宝宝一脸懵逼的看着月岚吃糖葫芦:??你打断我吃饭就是为了让本宝宝来看别人吃东西?? * 凤栖宫内,日光明媚而刺眼,桃红抱着新冬置办的棉衣从外面走了进来。 “娘娘,您看看这些您还喜欢吗?绣娘说想着娘娘您应该喜欢这些素色清雅的。”桃红说着把棉衣放到了阮云静的身侧。 阮云静坐在座椅上,怔怔的出神,手里不知道攥着什么,纤细的手指微微用力。 桃红轻叫了几声,“娘娘?” 阮云静轻轻回过神来,望向桃红,草草的看了眼那边桌子上的新衣,“啊,是喜欢的,拿去收起来吧。” 桃红看出来阮云静有心事,先放下了手里的活,“娘娘,今天晚上陛下就来了,您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吗?” 阮云静眼帘微垂,沉默了半晌,“还是上次的汤,再给我熬一份。” “娘娘……” “去备着吧。”阮云静深吸了一口气。 桃红犹豫着答应了下来,转身离开了屋子。 她走后,阮云静缓缓低头,看了眼自己手里的药包。 是上一次梁烨给她送来的药。 无论如何,阮璃璃也是她妹妹,近几天京城中闹得风浪四起,北司宸迟迟不下决定八成也是因为她们之间这层关系。 今晚北司宸过来,这大约是最后的机会了。 阮云静深吸了一口气,攥紧了手里的东西。 桃红走到了后面小厨房正巧碰上了芷兰。 芷兰看着她手里拿的药,不由得惊讶,“这不是上次避子汤……” 桃红无奈的点了下头。 “这不能常吃啊。”芷兰有些着急。 这好不容易陛下今晚来一次,娘娘还要避子。 看着那边菡妃连日承宠,怕是不久之后就有孩子了,如果是个儿子,那怕是皇后的地位就岌岌可危。 “娘娘劝不动,算了,估摸着以后就好了。”桃红拍了拍她的肩膀,“少说点话,也别在娘娘面前说太多。” 芷兰张了张嘴,也不好说什么,只轻叹了一口气。 傍晚,北司宸坐在勤政殿中,李公公看着时辰上前,“陛下,是时辰去皇后娘娘宫里了。” 北司宸手里握着一本奏折,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径直想起了前日里在凤澜宫看到的那一幕。 合伙给他下药是吗? 他想着连日来听到的一些闲言碎语,什么他不在的时候,梁烨时常去给阮云静送东西。 北司宸手指用力握紧了手里的奏折。 半晌,他忽然冷笑了一声。 “是,朕该去了。”他缓慢起身,“朕要是不去,该浪费了他们一番好意。” 深夜外面寒风呼啸而过,阮云静莫名的心慌,坐在屋子里静静地发呆,桃红看着阮云静心不在焉的样子,想着她今晚晚膳也没有怎么用。 “桃红,你去把茶水备上吧。” “是。”桃红刚刚应下来。 “算了,我自己去备。你先下去吧。”阮云静在屋子里,起身走到了一旁的桌子前,亲自备好茶。 桃红看着阮云静的背影,轻轻行了个礼,转身离开了屋子。 不过两刻钟的功夫,外面就响起了太监尖细的禀报声。 阮云静手指正好放在茶壶边缘,试着水温刚刚好。 男人从门外进来,她起身迎了上去,“臣妾参见陛下。” 北司宸眼底一片冰冷,凉凉的看着她,径直走到屋子里,坐了下来。 始终一句话都没有说。 阮云静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怎么样,抬头小心翼翼的看了看他,随后缓慢起身,“陛下今日心情好像不太好?可是被朝中事务烦的?” 她声音很轻,走到北司宸面前,伸出手,动作流畅的倒了一盏茶。 北司宸目光在她的手上停留了片刻,眼底蒙上些阴影。 “皇后今日倒是格外关心朕,这几日,毓秀宫的甜羹整日往勤政殿中送,皇后倒是乐得清闲。” 阮云静轻抿了一下唇,“妹妹照顾陛下,臣妾自然是放心的。” 第456章 削了摄政王的王位 阮云静把倒好的茶水递到了北司宸面前,被他盯着莫名心跳加速。 茶汤色泽清亮,看上去像是她自己点的茶,手中功夫,倒是比一些宫女下人好上许多。 北司宸手掌握了下自己面前的茶盏,眼底带起一抹冷笑,“今日皇后怎么亲自给朕点茶?” 阮云静心里咯噔一下,“这些应当是臣妾的本分,为陛下点茶是理所当然的。” 北司宸看着她,眼底一片冷厉。 阮云静心跳极快,“陛下,要不要尝尝?” 北司宸没有说话。 周围蓦的陷入了一片沉默和死寂。 阮云静轻吸了一口气,斟酌了许久才开口,“陛下,进来家妹的事情,臣妾也有所耳闻。” “以臣妾对于九妹妹的了解,她绝对不可能是与妖邪之事有关,京中传言万万不可信的。” 北司宸看着她,“你又多了解她?你才认识她多久,她是你亲妹妹吗?” 阮云静屏住呼吸,硬着头皮,跪在他面前,“陛下,此事还是需要好好调查,九妹妹无论如何也只是一个女孩子家,公开作法处刑这种,根本不妥当的。” “更何况,她是王叔的未婚妻,若是成婚前公开处刑,皇家面子也过不去。” “若是朕不答应呢?”北司宸牢牢的看着她。 阮云静咬了咬唇,“陛下您是明君……” “你错了,我从来只想当一个肆意妄为的昏君。”北司宸冷冷的看着她,“你知道,朕是怎么对待背叛者的吗?” 阮云静身子一震,抬头看向北司宸,“陛下何出此言。” “何出此言?皇后如今演技见长啊!”北司宸起身,手指攥紧了掌心温热的茶。 突然一下子用力砸在了地上! “啪”的一声,瓷片碎裂的声响,让屋子内外的人心尖皆是一颤。 碎片砸在地上,茶水溅到了阮云静的衣裙。 北司宸突然扼住阮云静的脖颈,强行把她从地上提起来。 一个拉扯之间,阮云静就被他狠狠地推到了墙壁上! 后背一阵生疼,像是要把她的五脏六腑都给撞碎! 阮云静痛苦的轻皱了一下眉,被他掐住脖子就是一阵一阵的窒息。 “怎么?皇后近日与梁家公子是不是准备再续前缘,还是想要联合他,下药控制朕,等到什么时候把朕推下位是吗?”北司宸低头牢牢的盯着她的眼睛。 原以为会在这双小鹿一样的眼中看到惊慌害怕,甚至猎物被凌虐的绝望和恐惧。 他却在她的眼底看到一丝意外,随后是恍然失落,最后只剩下了一丝不屑和嘲讽。 北司宸剑眉蹙紧。 男人手上的力道不自觉的松了松,阮云静突然一把推开他。 “陛下若是非要用那个人渣来羞辱臣妾的话,臣妾无话可说。”阮云静走到了桌旁,背对着北司宸,自顾自的重新倒了一盏茶。 然后转身,当着北司宸的面,将茶盏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重重的把茶盏砸在了地上! “陛下,臣妾虽然着急,但是还没有那么蠢,蠢到被人牵着鼻子走,还用下药这么下作的手段。”阮云静从一旁拿出来梁烨给她的药,伸手递给北司宸,“这是他给的,我不知道该处置在什么地方,既然陛下已经知道了,那正好随便陛下处置了。” “梁烨与我而言算什么,他算我年少不懂事筛下来的人渣,如果陛下总觉得臣妾喜欢去翻垃圾,那臣妾也没有办法。”阮云静毫不避讳的直视着北司宸。 “是,或许近些时日不见陛下,臣妾总幻想着臣妾所嫁之人本是天龙之子,不论如何前半生在沙场,护国边疆,战功赫赫,兴许只是一时昏庸,到底能做个明白人。但如今看来陛下既然愿意做昏君,愿意肆意妄为,神仙来给九妹妹求情也没有。”阮云静看着他,眼底尽是些不屑和失望。 “北司宸,我一共跟你求情,两次。你羞辱我两次。” “以后再也不会了。永远也不会了,等到我寿终正寝的那一天,都不可能再有第三次。” 没有人知道凤栖宫寝殿中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很快,北司宸就破门而出,离开了凤栖宫。 桃红和芷兰跑进去的时候,阮云静脖颈上一圈指痕,眼眶通红氤氲着水汽站在原地。 桃红匆忙把地上破碎的茶盏碎片收拾好。 芷兰忙着给阮云静上药,阮云静坐在旁边座位上,啪嗒啪嗒的掉了几颗眼泪,脸上表情是从未有过的冷漠。 桃红和芷兰谁也不敢多问什么。 若是九小姐的事情谈妥了,肯定不会闹得两个人都不欢而散。 然而没过几天,桃红和芷兰在宫中走动的时候,却发现宫中的风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了。 准确的说,是京城的风向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变了。 “听说了吗?陛下下令去彻查事情,结果发现是摄政王豢养傀儡鬼魅,宿到了九小姐身上。” “天哪,真的假的?” “现在宫中都压着这件事呢,我也是听城东那边卖猪肉的说的,他们家有亲戚在那个什么兵部侍郎家里做下人。” “我也听说啊,这个东西需要女子阴气,先前王殿要的那些试血的女子其实都是被他试验不小心弄死的。什么试血都只是个噱头。” “他不止饲养傀儡,还养了军队,新帝发现大怒,要不是九小姐,这次还不会查的这么厉害。” “那九小姐岂不是受害者?” “那可不嘛,好好的姑娘家被人弄成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说是前两天,那些个什么师尊来把九小姐带去调养了,五大宗师的能力八成还能给九小姐捡回一条命。” “今日朝中下旨,估摸着马上就要削了摄政王的王位,抄家收权。好像过两日还要在午门,有刑罚。” 斯聿正站在旁边,手里拿着一个刚刚出锅晾好的糖人,愣在原地回头看向站在那边告示牌边的一群平民百姓。 斯聿眉头缓慢蹙紧,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削王位? 抄家收权? 为什么突然…… 第457章 鞭刑抽骨 就在斯聿愣神的时候,他身侧突然出现了一只小手,径直从他的手心里偷走糖人。 斯聿手上一空,骤然回过神来,下意识的握住了那只鬼鬼祟祟的小手。 一转头就看到了带着帷帽披着月白色斗篷的阮璃璃。 她刚刚咬断一片糖,眨着眼睛略有些惊讶的看着斯聿,“师父,我在屋子里都等了你好久了,你在这里干嘛呢?” 灰色的帷帽薄纱遮住了阮璃璃的小脸。 斯聿心里咯噔一下,大掌揽过小姑娘。 挡住了身后的那群百姓。 “没事,今日天气不错,正好多走走。”斯聿说着。 阮璃璃点了点头,“我也想着多走走。” “你不行,你赶紧回去。”斯聿眉头紧锁,一时着急,往回推了她一下。 阮璃璃拦住斯聿的手,“我不回去,我都在屋子里呆了这么久了,我就想溜达溜达,闷都要闷出病来了。” 阮璃璃话音刚落,那边百姓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诶诶诶,最新消息,三日后午时午门外,雷霆鞭,鞭刑抽骨。” 接着人群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阮璃璃愣了愣,好奇的往那边走了几步,想要听是什么事。 斯聿一把把她给拽了回来,“我让你回去,没我的允许不许出门!” “师父……”阮璃璃被打断了,有些不情愿的望着斯聿。 “不听话了是吗?”斯聿冷着脸看她。 阮璃璃见斯聿是真的生气,低了低头,“听话。” 斯聿板着脸,直接把阮璃璃带走,远离了喧闹的人群。 阮璃璃疑惑的回头看了看。 这几日她被关在屋子里,活动空间也不过就是仙月阁的内外,就没有踏出去一步。 院子里的日子总是平静到没有一丝波澜,但她总觉得这段时间,她好像错过了什么。 阮璃璃回到屋子里,玄琊时不时的来她屋子里玩,一进门就看到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玄琊看着她,笑眯眯的凑上前,“你怎么了,是不是刚才偷跑出去被师尊训了?我就说他得训你吧,你还不信。” 阮璃璃轻抿唇,杏眸微动,“我问你嗷,最近外面有发生什么大事吗?我出去看人都是一堆一堆的,好像在说什么。” 玄琊眉毛跳了跳,“害,那能有什么,不就是前阵子皇帝又娶了个妃嘛,然后估摸着明年年初要选秀了。” 阮璃璃看着玄琊,连连摇头,“不不不,我听到什么三日后午门……鞭刑?” “那可能是哪个官员犯错了,午门不是经常有刑罚嘛,大惊小怪,我听到这些都没有什么兴趣。” 阮璃璃想着,好像也确实是这么回事。 午门天天都有处刑。 大约是她真的在屋子里闷了这么久,听到些风吹草动都这么激动。 阮璃璃百无聊赖的趴在了窗边桌子上,手指拨弄着自己的头发。 不自觉的又想起来刚才在街上听到话,雷霆鞭…… 据说……是先祖时南疆进贡的神鞭,软铁炼造,韧性极强,一鞭下去寻常人就能皮开肉绽。 不过,因为是贡品,所以极少拿出来动刑…… 一般只有处罚皇亲贵胄、而且是罪大恶极的时候,才会用。 她记得史书上,只有圣祖爷的时候,用来打过一个意图造反、使用巫蛊之术害死皇子的郡王,赐鞭九十九下,当场打死。 阮璃璃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对劲,突然坐起身子。 宫里,是有人犯了错吗? 阮璃璃抬头看向玄琊,玄琊只是坐在原地发呆,眼底带着些惊愕。 他是知道一些事情,街上的传言他都听到了七七八八,都说八成会有刑罚,起码是抄家,剥夺王位,他没有想到最后的刑罚是鞭刑。 真的是要当众打吗? 玄琊越想越好奇,在阮璃璃屋子里坐了会就离开了房间,匆忙出去打探消息。 阮璃璃看着玄琊的反应多少感觉到了些什么。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件全世界都知道事情,却独独瞒着她。 阮璃璃坐在屋子里,愈发显得心不在焉。 回回去问斯聿的时候,师父也只是含糊其辞,并不肯正面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总是说不是什么大事,现在就随便有人受刑罚都这么关心吗? 然后灰头土脸的把她训回房间。 月岚是不可能关心这种事情的,但是玄琊越来越少的来她的屋子里,反倒经常在外面打探消息。 直到三天后。 阮璃璃一早就被外面的喧闹声吵醒,距离午时还有一个时辰的时候,外面就已经热闹了起来。 月岚恰好推开房门,一看到阮璃璃坐在窗边呆愣的看着外面的情形。 她不自觉的垂了垂眼帘。 昨晚斯聿亲自过来跟她说,让她明早早些过来让阮璃璃分散注意力,不论如何阮璃璃绝对不能出门,尤其不准去午门。 其实月岚自己看着外面的人群,一时间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 毕竟先前唐雾跟她说过,孕期切忌多管闲事,切忌凑热闹,反正人多的地方她是不会去。 月岚推开房门,扶着门框看了眼阮璃璃,“你怎么才醒。” “昨晚失眠了。”阮璃璃手指扒着窗框,伸着脖子看着。 “我给你看个好玩的。”月岚关好门,走上前,突然笑眯眯的伸手捉住阮璃璃放在窗框上的手指。 阮璃璃回过神来,抬头看向她,“怎么了?” 她说着,月岚就已经把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肚子上,眼底带着些惊喜和祈盼,等着阮璃璃的反应。 阮璃璃感觉到手底下浑圆的小肚子上,突然有什么东西撞了她一下,阮璃璃眨了眨眼睛,接着又是什么隔着肚皮衣衫,轻碰了一下她的掌心。 阮璃璃一时惊奇,抬头看向月岚。 月岚眼睛弯了起来,“你感觉到了吗?他在踢我。” 阮璃璃愣了愣,眼底带了些喜色,“什么时候开始的呀。” “前阵子就开始了,也不是很频繁。”月岚坐在阮璃璃的身边。 “天哪,”阮璃璃惊奇的看着月岚的小肚子,暗自感叹着,“这里面居然有一个人。” 第458章 为什么要当众受刑 这肚子里面居然能塞下一个人。 阮璃璃一边看着,一边好奇的摸了摸。 这会儿没有了动静,安静非常。 阮璃璃伸手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肚子。 什么都没有。 月岚坐在阮璃璃的屋子里,阮璃璃陪了她一会儿,询问着怀孕的征兆和反应。 没过一会儿,阮璃璃冷不防的望着她开口,“今天我没有看到阿琊过来啊,他去哪了?” “恩?我不知道啊。”月岚这个没有撒谎,她是真的不知道。 阮璃璃靠在窗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最近好像很忙啊,都不怎么过来玩了。” “师尊说,过两天,咱们就回去吧。”月岚看着她,“京城这边还是交给眼线继续,总是在这里,要是被人盯上就不好了。” 阮璃璃应了一声,“我为什么感觉,今天咱们这里格外的清净,是不是大家都去午门了?” 月岚发觉自己转移话题失败,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可能吧。” “午门到底是谁受刑啊,怎么这么多人去看,该不是北司宸那个混蛋又污蔑忠臣?” “不是。”月岚眨了眨眼睛,“你看我,像是知道的样子吗?” 阮璃璃轻抿了一下唇,“我想去看看。” 她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促使她去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行,你要是去了,谁陪我啊。”月岚一想到斯聿跟她叮嘱的话,立马否定了阮璃璃的想法。 “你多大的人了,还要我陪,再说了林秋姑姑不也在吗。”阮璃璃说着,就扶着旁边桌子起身,作势就是收拾东西,准备出去。 月岚连忙伸手拉住她,“哎呀,师尊听说你一个人乱跑肯定要训你的,你就别去了好不好?” 阮璃璃眉眼微动,突然间连日来的警惕和疑惑都冒了出来,“你们……” 月岚被她突然伶俐起来的眼神看得吓了一跳。 “你们为什么一直不让我出去?”阮璃璃站在原地。 “外面是不是出事了,”阮璃璃望着她,“是不是跟我有关的事。” 月岚愣了愣,不自觉的皱起了眉。 “对,”阮璃璃轻轻回神,“我没有受多重的伤,师父为什么不让我出去,他平时很少训我的。” 却因为她出门这件事,连番训了她好几次。 “师尊只是不想你出去,万一再被人撞上抓走,不会更麻烦吗?” 阮璃璃轻皱眉,越想越不对劲,但是她什么话也没有说。 月岚以为是她想明白了,拉着她坐下来,“你要是觉得实在是想要出去,等师尊今晚回来了,可以跟他商量一下。” 阮璃璃看着她,“真的只是师父担心我出去会有危险吗?” 月岚点了点头,劝着她,“师尊不是一直以来都很担心你的安危吗?再说了你这一次被人带走,师尊怕也是着急坏了。” 阮璃璃将信将疑的应了下来。 月岚看着她打消了出去的念头,才松了一口气。 大约又是一两刻钟的功夫,林秋进来喊月岚,“姑娘,唐雾来请脉了,你过去一下吧。” 月岚回头答应了一声,拍了下阮璃璃,“那你等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阮璃璃看着她的背影,答应着,“好。” 然而,等一刻钟之后,月岚推开房门,再回到屋子里的时候,阮璃璃早就没有了踪影! 月岚心里咯噔一下。 糟了! 而此时,阮璃璃带着灰色的帷帽,一身灰白色淡雅如同水墨画的衣裙,走在街上的时候,四周接连涌过来的人群都朝着午门的方向。 阮璃璃还从未见过京城之中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几乎半个城的人都涌了过去。 “快点,快到午时了。”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年从街道上快步跑了出来,一边跑着,一边催促着同伴,没有注意到人,直接撞了一下阮璃璃的肩膀。 阮璃璃被推撞的踉跄了一步。 少年也知道撞了人,连忙道,“对不起对不起。” 他匆匆的说完,就转头又兴冲冲的招呼着小伙伴,“快点,我还从来没有见过摄政王呢。” 阮璃璃突然一震,瞳孔缓慢的缩紧,耳中像是着了魔一样,不断地回荡着刚才少年的声音,“摄政王……” 摄政王? 阮璃璃霎时愣了几秒,突然反手握住了紧追上去的另一个少年,“你们说是谁?见谁?” 被拽住的少年脚步一晃,被她生生拖了回来,“你没听说吗,摄政王啊,你别拽我,我都看不见他们了,这到午门还有一段距离呢,我得赶紧过去。” 阮璃璃手指用力,不肯让他走,牢牢地盯着他的眼睛,目光有些许急切,“你是说他是午门今天的行刑官吗?” “不是啊,”少年很是惊讶,“今天不是打的就是他吗?告示都贴了好几天了。” “哎呀姐姐,我真的来不及了。”少年推开阮璃璃的手,直接钻进了人群。 阮璃璃眼底一片错愕。 什么意思? 这是什么意思? 她脑海中像是乍然一道白光闪过,将先前所有的信息拼凑起来。 午门,雷霆鞭,鞭刑抽骨…… 彻骨的寒意从脚底迅速升腾起来,她连指尖都有些僵硬,身上蓦的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她恍惚间觉得所有事情都能解释的通了。 为什么师父不让她出门,为什么师父看见她在外面当时会那么生气。 阮璃璃觉得自己顿时头疼非常。 他到底做错什么了,为什么要当众受刑。 阮璃璃拳头攥紧,看向了人流涌动的方向,快步赶了过去。 午门外早就已经人山人海,所有人都是来看北冥渊受刑的,一共九十九鞭。 阮璃璃站在人群外,根本什么都看不到,所经之处,正好是一处告示贴挂的地方。 阮璃璃的目光瞬间就被吸引了过去。 她脚步微微一滞,站在告示前,看着早就已经被先前百姓指点千万次,甚至被风撕扯的残破不堪的告示。 摄政王通邪灵,豢养傀儡,行鬼魅之术,私养军队,诬害镇国将军之女为妖,意图造反,坏天下太平。即日起,剥夺王权,削为平民,三日后午时,午门外雷霆鞭鞭刑抽骨九十九次。 第459章 她希望成为他的傲骨 阮璃璃看着面前的告示,手脚冰凉,眼前光影都因为剧烈的刺激而变得模糊。 仿佛一瞬间将她身边所有的空气抽离,让她有些窒息。 她目光又瞥见了旁边还贴在告示牌上的请愿书。 是京城众百姓联名上书,请求诛妖邪,将霍乱京城的妖女当众处刑。 而那个妖女就是她。 阮璃璃后退了几步摇了摇头,眼底尽是些难以置信。 几乎被贴满的告示牌上,简直可以让她将这几日她不知道的所有事情,尽数的阐明清楚。 她脑海中迅速的闪过她离京前的一幕幕,以及众民认定她是妖,不惜去宫中请愿的场景。 仿佛当日北冥渊被人围堵在路上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她的心口像是忽然一下子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撞得她心口一下子绞紧,撞得她整个心脏都疼了起来。 她当日离开王府的时候,弑魔珠觉醒,大约是震动了京城,才引发了这么一些列的动乱和上书。 这几日师父不让她出门,就是因为怕她被人发现。 那他呢…… 他是什么意思…… 阮璃璃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像是喘不上气来一样,秀眉轻蹙,眼眶微红,眼底一片迷蒙无措。 他为什么这个时候冒出来,他为什么要替她挡。 他为什么要虚构自己豢养傀儡,行鬼魅之术,他为什么要这么说,他怎么能这么构陷自己,给自己安罪名! 阮璃璃目光牢牢的看着上面的处罚。 抄家,剥夺王权,贬为庶民,鞭刑…… 阮璃璃一瞬间攥紧了拳头,心口绞痛万分。 北冥渊你个混蛋! 我什么时候要你替我顶罚! 阮璃璃猛地吸了一口气,后退了一步,不顾一切的冲出人群,朝着午门刑场上跑过去。 等到她越过拥挤的人群,跳到刑场前排的时候。 突然一只手横空拽住了她的手腕,阻止她继续往前,“璃璃!” 阮璃璃根本没有时间去看身后拉住她的人是谁,只是突然愣在了原地,怔怔的望着刑场中央,万丈日光之下,静静站立在刑台上的人。 他面对着将刑场围堵的水泄不通的平民百姓,目光冰冷,没有丝毫的情绪。 他神色孤傲冷漠,身上依旧是玄色长袍,将他整个人都衬得挺拔,恍若遥不可及的神祗,连看一眼都是亵渎。 下面的议论声不由自主的压低,前排甚至没有人敢说什么。 仿佛所有人都忘了,他现在已经不是高高在上的王了,而是一个与他们并无两样的平民。 阮璃璃手指不由得攥紧,鼻尖骤然酸涩了起来。 她记得,他最讨厌人多的地方,最讨厌太过明亮的地方,最讨厌所有人都盯着他看。 而他此时,站在所有人都额面前,承受着所有他最不喜欢的事情。 却是因为给她顶罚。 给她开脱。 身后的行刑官下意识的不敢坐在位置上,站在旁边,看着时辰到了,有些不自在的开口,“时辰已到,殿下……” 行刑官说到一半,才想起来自己说错了。 现在北冥渊就是庶民,他为什么做决定还是征得他的同意。 行刑官沉默了片刻,颇有些不适应的扬声,“该行刑了。” 北冥渊的身后上来了两个侍卫,其中一个侍卫手里拿着一个通身铁色的鞭子,鞭子上一寸一截,带着些细微的铁刺,在阳光之下泛出些冰冷的金属光色。 单单是看着这东西,便觉得有些心惊胆战更遑论打在身上! 阮璃璃心跳生生一停,控制不住的上前想要冲上去,却被身后斯聿牢牢的攥住手臂,握住她的肩膀,厉声警告,“璃璃!谁允许你出来的。” 阮璃璃回头,眉头皱紧,回身试图挣脱开斯聿的手,“你放开我!瞒着我有意思吗?” “你知道能改变什么吗?你知道京中对于妖邪之事有多重视,”斯聿紧紧的盯着她,“如果今天站在上面的不是他,那就是你!” “是我又怎么样!”阮璃璃牢牢的看着斯聿,“是我就是我,我玩不起吗?我不是妖,又凭什么要别人替我顶?” 接着上面就猛然间传来重重的一声鞭响! 这一鞭子像是生生的打在了阮璃璃的心上。 男人挺直的脊背被这一下打的微微一晃,险些站不稳。 阮璃璃阮璃璃咬着唇,重重的回身一把推开斯聿。 斯聿着实没有想到阮璃璃会突然这么大的力气,他直接被推得后退了一步。 抬眼之时,就看到那个小姑娘径直冲了上去! 斯聿心底一慌。 围在外面的侍卫看着冲上来的小姑娘,都是齐齐的一愣,接着下意识的握着剑拦了一下,却不想,被阮璃璃轻而易举的打开,直接冲散了外围的侍卫。 就在她准备继续上前一步的时候,后颈一阵剧烈的疼痛,接着眼前就一下子陷入黑暗。 整个人在原地僵了片刻,秀眉轻蹙,紧接着跌进了一个坚实的怀抱中。 就在那一瞬间,她隔着帷帽薄纱,远远的迎上了刑台上男人的目光。 那一眼,就像是隔了千山万水,却深切的刻入心底,牢牢的印在了她的脑海中。 然后彻底失去了意识。 此刻,她宁愿他不爱她,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王。 便是得不到,她还可以远远的望一眼。 她不应该是他的累赘,他的罪过。 即便是没有未来,她也希望成为他的傲骨,希望成为他午夜梦回,跌落万丈深渊时,还能寻觅的光亮。 骗子。 都是骗子。 阮璃璃手指用力的蜷缩了一下,什么也没有抓住,剐蹭到了斯聿的衣袖,脑海中残存的意识不断地呼唤着,“熔凰,熔凰……去救他,去……” 蜷缩在阮璃璃身体里闭关的熔凰猛地被震醒,接着她就感觉到了一股铺天盖地的痛苦和绝望在阮璃璃身上蔓延。 她的悲伤来的汹涌,瞬间把熔凰吓得清醒了些,在斯聿把阮璃璃带回去的空隙里逃了出来,直奔刑场而去。 阮璃璃一昏,就是两天,她像是刻意的在逃避着什么。 害怕一睁开眼睛,就听到些不想听到的消息。 第460章 你跟你的舌头商量好再说话 睡梦中,她的脑海中无数次出现着刑台上的画面。 那一声鞭响变成了她此生最难以接受的声音。 京城中因为北冥渊受刑的事情,又热闹了几天,第二天摄政王府便被封上了白条,里里外外都被搬空。 兴许是为了祛除里面的妖邪,法师作法了三天三夜,最后一把大火将偌大的府邸顷刻间烧成灰烬。 所有的暗卫全部收缴进入禁军阵营中,除了陌七作为北冥渊的贴身护卫,被关进了天牢,后面八成是准备流放。 当天受刑结束之后,北冥渊重伤昏迷在刑场之中,行刑官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再管北冥渊。 旁边的侍卫上前试了一下北冥渊微弱的鼻息。估摸着这冬天,天冷刺骨,他肯定是抗不过今晚了。 就直接把他抬去午门城外的一个乱葬岗中。 毕竟他如今只是一个庶民,任何人都没有立场再去帮他,也没有人有那个胆量,去把他带回家,让他死在自己的家里。 然而等到傍晚忽然间下起了雪,零星的雪花飘落在腐烂的泥土里,夜深人静,玄若带着一众属下,匆匆赶到城外的乱葬岗。 “找!快找!”玄若急促的吩咐着。 流云在旁边给玄若撑着伞,“主子,殿下他该不会真的死……” “闭嘴!”玄若冷声打断了流云,气息紊乱。 流云一下子不敢多说什么,只是连忙催促着身边的同伴,“快点,找仔细点。” 玄若眉头皱紧,整个人都乱了。 雷霆鞭,九十九鞭不是闹着玩的。 上次的时候,那个郡王身强体壮,只是被打了六十下就活生生断了气。 她原以为,妖邪之事,惊动了整个京城,新帝刚刚登基,为了安抚民意也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即便是不杀了阮璃璃,也能让她掉了半条命。 却没有想到,北冥渊竟然能够构陷自己,来替她引开罪责,用这么极端的方式来保她。 玄若眼眶酸涩,鼻尖被冻得通红。 值得吗?她就值得他做到这个程度。 值得他丢掉王位,抛弃一切,值得他给自己这么大的罪责,光天化日之下,在全京城的人面前,替她受刑。 他那么骄傲的人,为什么…… 玄若眼眶里面盈满温热的水雾,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 几十号人把整座山头都翻了一遍都没有找到北冥渊。 一个接着一个禀报的时候,玄若的心都跟着凉了半截,直到听到最后一个人说,没有找到。 她眼前蓦的恍惚了一下,险些站不稳。 “找!继续找!”玄若几乎崩溃,“就算挖地三尺,也一定要把他找回来!” 不可能,北冥渊不能死,他不能因为一个阮璃璃死! 这座乱葬岗四周,埋伏着很多的野兽,经常过来把刚送过来的人叼走。所有人都知道这种可能,但是谁也不敢跟玄若说。 众属下面面相觑,只好答应下来。 而此时,冰谷山崖上一个山洞中,熔凰轻轻拍打着翅膀,小心翼翼的把脊背上安放的人放了下来。 熔凰看着被她放到地上的男人,收了收翅膀,重归人形。 北冥渊躺在地上,轻闭着眼睛, 熔凰摸了摸鼻梁,抬手起落之间,四周一片流光溢彩,男人身上皮外伤缓慢的愈合。 她蹲在他身边看了看,发现男人的脸色有些不太正常……甚至是病态的红。 熔凰手指点在北冥渊的脖颈上,小眉毛缓慢的皱紧,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他的血毒到了顶峰。 顾不上犹豫,熔凰快速给山洞封了一个结界,匆忙离开回到了仙月阁。 一进门熔凰就看到了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阮璃璃,斯聿坐在旁边,已经睡了过去。 夜色已深,熔凰进来的时候,几乎没有一点声音。 她小心翼翼的走到了斯聿的身边,一眼就看到了斯聿腰侧挂着的一把小镜子。 这个小镜子是当时北冥渊从云绝身上拿下来的,云绝被废了修为,打回原形的时候,留下了这个小镜子,暂时交给了斯聿掌管。 但是斯聿从来都没有动过。 别人不认识这是什么东西,不代表熔凰不认识这是什么。 熔凰快速把斯聿身边的额小镜子拆下来,缠在自己的手上,然后直接飞离仙月阁。 到了冰谷山洞中,熔凰想也不想直接把镜子摔碎! 接着一只麒麟小兽在镜子破碎的一瞬间翻滚了出来。 九辞被先前紫龙戒压制,自打云绝修为被废就一直被封禁沉睡着,冷不防的被人砸醒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九辞一抬头,就正对上熔凰那双熟悉的眼睛,整只都懵了懵。 卧槽,这不是隔壁家熔凰小姑奶奶吗?! 虽然同样为神兽,但是九辞对于小时候经常被熔凰吊打暴揍的场景记忆犹新。 “你……你……”九辞坐在地上,就一个约莫五六岁小男孩的样子,仰着小脸看着她,“你你你你!” “我什么我,你也休息了这么久了,姐姐我交给你个任务。”熔凰指了指地上的北冥渊,“他交给你了。” 九辞怔怔的看着地上的人,这不是主人的死对头啊? 怎么现在躺在这里是什么情况了? 九辞睁大了眼睛,“他,他!” “你跟你的舌头商量好再说话。” 九辞:“……” 熔凰眉头皱紧,“我不行了我得赶紧回去看看,过几天后,我再过来,必须得把他弄得活蹦乱跳的听明白了吗?” “听,听听听听明白了。”九辞坐在地上,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乖巧的眨巴了下眼睛,“姐姐放心!” 熔凰冷淡的看着他,“都是几千几万岁的神兽你跟我装什么嫩?” 熔凰从袖子里拿出来了一个鞭子,放到了一旁的石块上。 九辞探头探脑的看过去,眼底带过一抹惊奇,“诶?雷霆鞭?姐姐你哪里来的?” “刑场上拿来的。”熔凰看了眼旁边的鞭子。 九辞正好奇的时候,熔凰就已经离开了冰谷山洞。 九辞不论如何是昆仑出来的小麒麟,昆仑地寒,便是无法根治,他也可以暂时抑制住血毒。 第461章 我不想再等了 熔凰回去的时候,天色早就已经大亮。 阮璃璃还没有醒过来。 京城中的雪越下越大,这是今年的初雪。 阮云静坐在窗口看着外面越下越大的雪,眼底光芒应着雪光。 桃红一进殿,就感觉到些刺骨的寒意,她抬头望过去才发觉是阮云静开了窗户。 “娘娘,这大冷天的您怎么开窗户呢?万一着凉怎么办?” 阮云静轻吸了一口气,鼻息间尽是冰雪寒凉,“昨日,行刑结束后,还有王叔的下落吗?有璃璃的消息了吗?” 桃红看着阮云静,不由得摇了摇头,“没有消息,据说被丢去乱葬岗后,晚上下了雪,就有雪狼狼群出没觅食。” 桃红轻抿了一下唇,“今早,乱葬岗的尸体,大多已经没有人形了。” 阮云静眉头紧锁。 她从来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九小姐现在还没有消息,据说,是被五大宗师带走调养,应该暂时没有危险。” “他们两个,还有半月,就可以完婚了。”阮云静半晌冷不防的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屋子里一阵一阵的沉默。 是。 还有半月。 但是已经不可能了。 北冥渊被削了王位,贬为庶人。便是没死也丢了半条命。 阮云静眉头紧锁。 她也有些想不通,先不说是不是真的,北冥渊那么谨慎的人,就算是真的豢养傀儡、私自弄妖邪之术。也会找人顶替罪责,又怎么会把自己直接推了出去。 值得吗? 这样做值得吗…… 值得吗? 北司宸坐在勤政殿中,整整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他同时反复的思考着这个问题。 即便是他不费一兵一卒扳倒了北冥渊这个他最大的眼中钉。 再也没有了北冥渊对他的干预,再也没有了那个男人在宫里留下的影子。 北司宸却完全开心不起来。 他觉得自己可能永远都忘不掉,永永远远都忘不掉,那一天北冥渊出现在他面前。 把状告自己的一折奏书放在了他的面前。 里面全都是北冥渊给自己安排的罪名。 告诉北司宸,他不再做摄政王,不再有过去有的一切,他什么都不想要。 让世人放过她。 北冥渊说宫中富贵,他一出生便有了别人希冀的所有东西,然后被忌惮,被利用,被掌控了前半生,这座宫殿和王的名号就是他最大的囚牢和镣铐。 他在锦衣玉食的宫里,在所有人艳羡的高位上做了很多年世人眼中的魔鬼罗刹,做了太多年暗不见天日的阴暗人。 他的眼中,只有她是一道干干净净的光。 有的脏水和污蔑,给他无所谓,就是不能沾染到她分毫。 他什么都没能带给她,只想还她一片干干净净的天空,算作送别礼。 她离开他,还是那个不染纤尘的小姑娘。 北司宸钻了一个牛角尖,以至于他三天都没有上朝,整日的想着,阮璃璃哪里是什么单纯的小姑娘,哪里值得他这么做。 到底是哪里值得。 北冥渊那么聪明,他不也是知道阮璃璃的身份,知道了她重重心思。 到底是为什么。 果然,哪里能那么容易感同身受,都是骗人的。 熔凰五天之后,再去冰谷山洞的时候,却发现整个山洞空无一人,只残留些先前点动的篝火灰烬。 然后地上放着一个小镜子。 熔凰皱着眉,上前几步,把小镜子捡了起来,低头看了看才发觉九辞安安静静的睡在里面,牢牢的被封禁着。 镜子只要不打破,他永远都不会醒过来。 熔凰看着山洞四周,完全没有男人存留下来的更多痕迹。 熔凰轻吸了一口气。 这大约算是一个好消息,起码他还活着,还能自己离开。 北冥渊的事情一闹出,惊动了周边各国,接连几波的使者前来探听消息的虚实。 北地的使者晚来了几天,一来就带了好些的礼物。 北司宸撑着额头,略有些疲乏的抬眼看了看那边送来的大批大批的礼物,轻皱了一下眉,“你们也是来问北冥渊的事情吗?” 毕竟尉迟萱还在这里,尉迟萱的算盘落了空,八成是要把小公主接回去,顺便送些礼物。 “近来,摄政王的事情已经传遍大江南北,发生这种事,实在是难以预料,还请陛下节哀。” 在外面的传闻中,北冥渊早就已经身亡。 尉迟萱震惊了好多天都没有缓过来。 北司宸轻闭了一下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那就先退下吧,朕这里事务繁忙,好意心领了。” 使者抬头看了看北冥渊,随后便恭敬的低下头,“陛下,这些礼物,一部分是用以报答陛下对公主的照顾。” 他说着顿了顿,继续扬声,“另一部分,是用以求娶镇国将军府的九小姐。” 北司宸收到行的动作蓦的一顿,抬眼看了过去。 “你说什么?” “微臣是说,今日微臣不只是来接小公主回宫,也是来给阮府九小姐下聘。” 北司宸的目光尖锐了些。 使者身后的幕帘外,尉迟戎从外面走了进来,隔着远远的距离和北司宸对视了几眼。 阮家得了消息,给斯聿送了好几封信之后,斯聿才转手告诉阮璃璃。 阮璃璃撑着额头,草草的看了信封上的消息,放到了一旁的烛台上,将信化为灰烬。 “北地人的意思是说,觉得我丧了夫,就能立刻去寻找下家吗?”阮璃璃抬眼对上斯聿的眼睛。 斯聿眉头紧锁,“若是你不想,回绝了便是。” 阮璃璃眼帘微垂,沉默了许久没有说话。 四周安静的只能听见灯芯爆裂的声音。 她轻吸了一口气,抬眼看向斯聿,目光多是些清冷,“师父,我不想再等了。” 斯聿看着她。 阮璃璃手边放着一个布防图。 “时间够长了,埋线够深了,我们动手吧。”阮璃璃手指捏着一枚黑玉棋子,先放到了布防图南疆位置上。 纤细莹白的手指轻点了一下,“五年前,南疆元气被损,三年前,南疆将领已经换成了咱们的人,内部瓦解的差不多,可以了。” 第462章 殿下无疆! 斯聿看着她眼底的光芒黯淡浅薄,像是抽掉什么重要的东西,声音平静到没有一丝波澜。 “不是说,等到明年,南王病情加重的时候……” 阮璃璃声音很淡,“他的病,有和没有,都不影响我拿走他的王权。他多活了十年,也该死了。” “我不想等了。” 阮璃璃靠在旁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动着旁边的棋子,眼底光芒晦暗不明。 斯聿安静的望着她。 北地的使者等了阮璃璃回应一个月,都没有等到阮璃璃任何消息,连几次三番去阮家围堵,都没有见到阮璃璃一个人影。 就在满朝上下寻找阮璃璃踪迹的时候。 南疆皇宫之中,歌舞升平的大殿中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皇城中火光冲天,战火生生的把天空映照的红透了半边,四周皆是马蹄声和喧闹声,有条不紊的将偌大的南疆京都围堵的水泄不通。 大殿里,歌女舞女宫女太监连滚带爬的跑出殿中,接着被外面闯进来的士兵迅速制服,摁在地上。 金碧辉煌的大殿正中央,一个一身血色红衣的少女手里握着一柄剑,一步步朝着大殿正前方走过去,目光牢牢的看着躲在桌子下瑟瑟发抖的老皇帝。 赵壬已经年近六十,自五十岁以来就体弱多病,胆子更是一天比一天小。 他远远的从桌缝下瞥见那少女一眼就吓得屁滚尿流,惊恐的捂着脑袋,“不是我不是我,不要来找我!不要来找我!是你自己要死的!” 他重度惊吓之中看到这张与当年雪瓷一模一样的脸,恍惚中以为是女鬼锁魂。 当年马踏岚灵城下,血洗岚灵,他们四国之王站在城外,笑着打赌,谁能先进去抢到那绝色王后,便收归于谁的后宫之中。 下一瞬,他们口中的绝色王后,便当着百万兵马之前,从他们面前的高墙之上纵身跃下! 鲜血染红了整片城门前土地。 少女素手轻抬,动作不紧不慢的掀开了面前的桌案。 “哐当”一声巨响! 阮璃璃静静地看着他,眼底沾染了些阴冷血色,“赵壬,我跟人打了赌,看谁能先拿到你的项上人头。” “看样子,我赢了。” 赵壬眼睛瞪大,惊愕的看向眼前的人,连连后退,“不要!跟我没关系!为什么要杀我!不是我,都是他们!都是那些人鼓动我去的!我没有动手,跟我没关系!” 阮璃璃杏眸微微眯了下,轻轻笑了,笑容如妖似魔,“赵壬,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赵壬浑身都打了一个寒颤,神经兮兮的竖起了耳朵,“什么?” 阮璃璃握着剑,弯了弯身,那双漂亮的眼睛就在他的面前,“我百万岚灵子民的哭声啊,你听到了吗?” “难道你晚上做梦,就没有听到过吗?” “为什么我夜夜都能听到,听到他们哭着告诉我,杀了他,杀了他们……” 赵壬的瞳孔轻晃了一下,吓得嘴巴一张一合。 阮璃璃手里剑锋狠狠地刺进了他的肩膀,血肉闷响刺耳,“你告诉我,为什么你没有梦到过?为什么?我可是从小做着这样的梦长大的。” 凭什么。 施害者总是可以若无其事的继续生活,被害者却要永远活在痛苦中。 不公平,这不公平。 阮璃璃目光阴厉,手指狠狠地攥紧了剑柄,穿透他的肩膀,把人钉在了地上! 赵壬惨叫了一声,“求,求你……” “不想死是吗?”阮璃璃冷笑了一声,“你等着,过不了多久,你会求着我,杀了你。” 她起身,看着男人伏在她的脚边,苟延残喘,不停地祈求。 外面尽是些火光爆裂声,马蹄踏破城门的喧嚣和吵闹。 等到他连求死的声音都没有了之后。她神色清寒,静静地垂眸看着地上的人。 阮璃璃手指攥紧,纤长的手指握住长剑,骨节泛白。 她恍惚间可以明白,当日北司宸的心情。 鲜血溅在皇位之上,不知道这上面,早就已经沾染过多少血腥。 她从大殿中走出来的时候,黑夜之下,偌大的场地上被羁押着无数宫中妃嫔,皇子皇女,还有些达官显贵。 身后则是数万士兵把守殿前。 在她踏出殿门的一瞬间,半数士兵单膝跪地,恭声道,“殿下无疆!” 阮璃璃脚步未停,走到了斯聿面前。 斯聿手里握着一块锦帕,把她手上的鲜血擦干净。 而那矗立在一旁的另半数士兵牢牢的看着那边的少女。 为首的男人一身盔甲,手持长枪,从马背上翻身跃下,走到阮璃璃面前,阮明辰眼底尽是不解疑惑和震惊,“九妹。” 他刚刚张嘴,就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王俞大帅忽然接到虎符和进攻南疆号令,这一路打的无比顺畅,直接打进南疆京都,却没有想到,打进来却发现南疆内部已经被人挖空,脆弱的几乎不堪一击。 他们今日刚闯进宫中,就看到了一直隐藏在南疆国度中与他们里应外合的另一部分人。 无论如何,阮明辰也没有想到。 这群人的领军者,会是阮璃璃。 “为什么……” 阮璃璃轻垂着眼帘,“二哥。” 她缓慢的抬起头,看向阮明辰,“虎符在我这,进宫南疆的号令,是我给你们的。” 阮明辰错愕的睁大了眼睛,牢牢的看着阮璃璃,“你怎么能……这可是大罪。” “放心,新帝不会治罪于我,也不会治罪于阮家的。”阮璃璃嗓音很淡。 “你,你胡闹!父亲知道吗?京城有人知道吗?虎符为什么会在你这里?”阮明辰难以接受,觉得眼前一阵一阵的黑。 “二哥,新帝是篡位坐的皇位,虎符不在他手里,难道不应该吗?”阮璃璃眉眼微动。 阮明辰一时哑口无言。 阮璃璃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留属下和数万大军在这里打理南疆皇宫后事。 深夜,阮明辰还没有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营帐外的士兵就匆匆的进来禀报,“副帅,九小姐求见。” 阮明辰深吸了一口气,已经斟酌组织了一箩筐的道理,准备训阮璃璃一顿,“让她进来。” 第463章 你有想过后果吗 士兵点头,回身去请阮璃璃进门。 阮璃璃上前,看了看阮明辰的脸色,“二哥好像很生气。” “我怎么能不生气!”阮明辰眉头拧紧,“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是不是我平日里太纵容你,还是家里对你缺乏管教!这种事不是你过家家,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你有想过后果吗,万一失败了怎么办?” 阮璃璃嗓音还是淡的,“不会失败。” “你知道我回来的时候,他们在说什么吗?他们在说为什么叫你殿下,为什么那群人喊殿下无疆,你身份隐藏了这么多年,知不知道一旦暴露了,周围各国多少人盯着你。” “我都跟你说了,南疆有我守着,等着时机到了……” “二哥,”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我心里有数。” “你有什么数!”阮明辰气的不行。 “你知道新帝篡位,如今昏庸暴虐,任性妄为,三姐姐因他早产险些一尸两命,四哥受伤,六姐姐被逼嫁入宫中做人质。”阮璃璃整个人坐在营帐中,是超乎寻常的平静淡然。 她掀起眼帘,看向阮明辰,“二哥,我……有个问题。” 阮明辰看着她,轻皱起眉。 北司宸篡位的事情他也听说了,但是碍于边疆事关重大,即便是城中出了事,他们也必须驻守边疆。 便是有一万个不情愿,不高兴,边关还是更重要。 总不能内部动荡的时候,再被有心之人有了可乘之机。 “如果说,在你面前,站着北司宸和北司寒,你会选择谁。”阮璃璃看着他。 阮明辰微微一顿,抬头看了看营帐外的人影,压低了声音。 “你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阮明辰深吸了一口气,只说了一句话,“阮家只忠于国,为国为民者为君,祸国殃民者为敌。” 阮璃璃点了点头。 往后三日,南疆边关驻守士兵,逐渐开始出现水土不服的症状,然后不过几天,半数士兵都病倒了。 然后就在兵力大大减弱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波人杀了一个回马枪,抢占了南疆领地。 战胜的消息刚刚传回帝京。 还没有等北司宸下令,接着没有几天,前线突然又传来了南疆战地失守的消息。 阮明辰带的兵几乎是不战而败,自请罪责。 那天晚上阮璃璃跟他说的话,他还不是很明白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问如果他们两个站在他面前,他会选择谁。 直到战败那天,他远远的看到那边城墙上站着的人,终于明白了她为什么这么问。 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驻守了多年的南疆边关将士们会突然水土不服。 那一场账,他们没有怎么能打得起来。 一来兵力悬殊,二来…… 他不想打。 城墙之上,四周都是战火硝烟,北司寒一身战服铁甲,冷漠的看着从另一侧城墙下上来的人。 看到阮璃璃的一瞬间,他身躯一震,眉眼间多了些疏离和轻笑,“果真是你。” “别来无恙,近来还好吗?”阮璃璃身上是红色的斗篷,将她整个人牢牢的包裹住,身处于战火之间却格外的适合。 “你引我来攻打南疆,我也来了。”北司寒看着她,“阮璃璃你当真是好手段,利用我当初给你的虎符,利用你二哥打下南疆,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让我抢走。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阮璃璃轻吸了一口气,“南疆是你自己从我二哥的手里打下来的,我只不过顺水推舟,送你个人情罢了。” 北司寒笑了笑,“送我人情,下一步是什么,你还想利用我是吗?” “下一步,陛下就是南疆的帝王了。”阮璃璃手指伸出斗篷,掌心握了一个小盒子,抬眼迎上他的目光,“这是三军虎符,陛下那日交于我手中的。” 阮璃璃递到北司寒的面前,“思来想去,小女子一介女流之辈,手握陛下信任,好像也不能为陛下夺回皇权做什么,那不如,借用陛下给的东西,送陛下一个国,作为基垫巩固势力。” 阮璃璃看着他的眼睛。 北司寒缓慢的皱紧眉头,看着她手上的虎符却迟迟没有接,“你费尽心机,拿到的王权,就这么轻易的拱手让人,要我怎么相信你不是别有用意。” “其一,我不需要王权,这个东西我拿到,想送给谁就送给谁。” “其二,陛下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南疆也是倚靠陛下的虎符拿到,我一直相信自己没有看错人,给你于情于理都比给别人合适。” “其三,我确实是别有用意,陛下天龙之资,想必有一日会重返帝京。我可以助你将来夺回皇权,但小女子有两个条件。” 北司寒是第一次用这样生硬客套的方式跟阮璃璃说话。 却也没有想到,她也是用这样公事公办的语气来回他。 这是一种足够令人心痛的生疏。 阮璃璃眼底光芒坦荡而明亮,当真很难让人不对这样的合作心动。 “第一,陛下若夺得皇权,保全阮家世代繁荣。” “第二,还请陛下答应我,不论发生什么,保我指挥月岚一世周全。” 北司寒缓慢的皱紧眉头,半晌轻笑了一声,“你倒是会留后路。” “陛下做不到吗?” “好,我答应你。”北司寒伸手拿过她递过来的盒子。 “立为字据。”阮璃璃把自己早就准备好的一张字据递到了北司寒的面前。 北司寒惊诧于她的事事周全,也失望于她的早有预谋。 原来他和小师父之间的关系是这样的。 北司寒摁了指印。 “还请陛下信守诺言。”阮璃璃甚至没有多说其他的任何话,便转身从高台城墙上走了下去。 那抹红艳的神影响消失在战火硝烟之中,四周一片狼藉。 北司寒还有些晃神。 其实说到底,阮璃璃并没有提什么太过分的条件,她却总爱把自己摆在一个恶人的位置,摆在一个无往不利的势力点。 直白点看来,她不过是用他的虎符,在达成自己目的的时候,借机赔了他一个国土,把亏欠他的一点点还给他。 第464章 你真的想要嫁? 北司寒觉得自己确实不是当皇帝的料。 他没有王叔的治国之才,没有帝王薄情,却格外的心软。 这丫头要是真的心机,刚才就应该好好的跟他卖可怜,或者藏好他的虎符,而不是什么都没要,就这么走了。 刚才,甚至只要阮璃璃说一些苦衷,他可能就会原谅所有的事情。 毕竟到底算下来,她也没欠过他什么,而他也只是不想再在别人的影响下度日。 北司寒眉头拧紧,握了握自己掌心的虎符。 阮璃璃回到帝京,刚刚到了城外,薄娅就已经守在了那里,一看到阮璃璃回来,忙不迭的跑了上前,“主子,主子不好了!” 阮璃璃掀开车帘,“怎么了?” “仙月阁被宫里的人围了,月岚和玄琊都被带进宫了。”薄娅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着。 阮璃璃撑靠在车门边,听到这个消息先是轻皱了一下眉,忽然冷笑了一声,“北司宸怎么,处置不了我,就总喜欢抓别人来威胁我。” 在意料之中,北司宸接连找不到她,南疆又一下子发生这么多动荡,凭借着北司宸对自己的厌恶程度,想要猜不到是她都难。 阮璃璃直呼北司宸的名讳,听得城边驻守的侍卫都愣了愣,抬头看了过去,正对上少女带着些许凉薄和嘲讽的眼睛。 她回到阮府的时候,府中已经被送来的聘礼围堵的水泄不通。 得知阮璃璃回来了,府中出动了大半的人,匆忙来迎她。 小瑶从里屋跑了出来,“小姐!” 阮璃璃刚刚下马车,就被迎面跑来的小瑶径直抱了个满怀。 算下来她已经有两三个月余没有见到阮璃璃了。 就在阮府,她前前后后听到了那么多的消息,事到如今,连北冥渊都…… 阮璃璃伸手轻拍了下她的肩膀,只说了一句,“我回来了。” 小瑶咬着唇,直接跪在了地上,拉住了阮璃璃的手,仰起头看着她,鼻尖一阵一阵的酸涩,“小姐,回来就不要走了好不好?我可以的,我可以保护好你的。” “我不会再让别人欺负你,不会再让别人传你的谣言。你不要走了。”小瑶望着她。 小瑶的眼眶通红,望着阮璃璃就控制不住的眼泪汹涌而出。 先是被京城谣言中伤,阮璃璃被迫离京,如今回来,居然接连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若是那天不是北冥渊站上刑台,生生替她挨了九十九鞭,被扔到乱葬岗中。 那这样的结局就是在阮璃璃的身上发生。 还未成婚就丧夫。 为什么会这样…… 小瑶天真的想,一定是因为小姐不听话到处乱跑,若是留在阮府,留在他们身边,一定不会发生这些事情。 只要她盯着阮璃璃,那些事情就不会找上她。 阮璃璃垂眸看着她,轻轻笑了笑,俯身把她拉了起来,言语中多了几分玩笑和安抚,“好,那换你来保护我好了。” 阮璃璃手指抚掉她眼角的眼泪,阮璃璃那双漂亮的杏眸之中闪过些苍凉。 小瑶清清楚楚听到她自言自语的低喃了一句。 “不要像他一样傻。” 自从北冥渊出事那天之后,阮璃璃便不想再接受任何人的保护。 因为她觉得不值得。 自己不值得。 阮璃璃看着她,轻轻弯了弯唇角,“走吧,带我去见见母亲。” 小瑶抬手匆忙擦掉脸上的眼泪,带着阮璃璃去见了叶澜。 叶澜正坐在书桌前,翻动着跟北地有关的史书和文件,她听到阮璃璃回来还有些意外。 “你怎么回来了?师尊给你疗伤结束了吗?”叶澜放下手中的书卷,几步上前。 阮璃璃眼帘微垂,“没有什么大碍了。” 叶澜眉眼微动,缓慢的皱紧了些眉,思索再三,“不行,是不是没有人知道你回来的消息,你还是得赶紧回去让师尊给你好好的疗伤。” 叶澜说着就把阮璃璃往外推。 “母亲这是怎么了,我才刚刚回来就往外赶我。”阮璃璃笑着坐在了旁边。 “你是越发的没有规矩了,我有没有给你送信说不让你回来,你如今倒是连我的话也不放在眼里。”叶澜眉头拧紧,走到阮璃璃的面前伸手就要把阮璃璃拽起来,“回去!” 阮璃璃看着她,手里拨弄了一下旁边的茶盏,“现如今北地使者三天两头的往家里跑,母亲不烦吗?” “我不回来,人家使者都要住在家里了。” “便是他要住在家里,那家里也有空房给他住,”叶澜眉头拧紧,“你既然知道他们三天两头往家里跑,那你还回来做什么?” “生怕他们不知道你回来,然后把你带去北地。”叶澜牢牢的看着她,重重的拍了下桌子。 阮璃璃眼睫毛轻动了下,没有说话。 “你是什么意思?你该不会真的想要嫁去北地?”叶澜看着阮璃璃不说话,心底隐隐升起些不好的预感,“你……你说话!” 阮璃璃沉默着。 叶澜站在她面前,深吸了一口气,坐在了前面的座椅上,牢牢的看着她,“我不管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反正这门亲事我是不会同意的,你父亲也不会同意,嫁去北地你就是个质子懂吗?” “万一,我是说万一将来要起兵攻打北地,那你让阮家怎么带兵,你让你父亲的同僚怎么打?” 阮璃璃抬起头,目光略有些轻散的开口,“我这个身份,还能算个质子吗?母亲未免太看得起我了。” 人质便要有些分量的,要么是皇帝独子,或者是皇室小公主。 她在这个朝堂之上,根本不算什么。 “再说了,”阮璃璃神色很淡,唇角笑容得体温和,“母亲您忘了,我与阮家并无实质性的关系,也不是父亲的血脉。” 叶澜听着阮璃璃的话,眼底带了些愠怒,“你什么意思?你真的想要嫁?” 阮璃璃起身上前,“母亲别着急,我才丧夫,若是让我自己选,当然是不愿意嫁的。” 阮璃璃神色很淡,“只是现在,怕是新帝不会让我自己选。” 她已经可以想象的到,北司宸为什么要抓月岚和玄琊。左不过实在是因为南疆的事情容不下她,但是好像又答应了什么人不能动她,只能威逼利诱她答应下嫁,让她彻底离开大夏。 第465章 拿去毁了。 这些,她早就在去南疆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 北司宸的性格和脾气,一旦猜到是她,是绝对不会容忍她继续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蹦跶。 阮璃璃想着,没准她天生命硬。 专克身边人,八成那个北地的皇子也能被她克死。 叶澜摇了摇头,攥紧了手里的帕子,“阮璃璃,我告诉你,不论新帝说什么,都不许嫁!听见了吗?” 叶澜的声音很厉,很显然是真的生了气。 以往叶澜虽然脾气暴,但是从来没有这么生气的时候。 阮璃璃站在她面前,没有说话。 “不管新帝,只要有阮家在一天,就不会允许你嫁去别国,我阮家的女儿不是任人买卖交易的工具!你若是嫁了,就是在打你父亲的脸!”叶澜牢牢的盯着她。 阮璃璃看着叶澜,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只说出来一句,“女儿懂了。” “今日你先歇着,明天我差人送你走,哪里也不许去,听见了吗?”叶澜没有看她,还是生气的。 若是被宫里的人知道阮璃璃回来了,那必定会立马把她带走。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好。”阮璃璃答应着,前脚刚刚回到房间里,接着就听到了身后房门落锁的声音。 小瑶微微一愣,连忙上前,拍打着房门,“诶!怎么锁门了?为什么要锁门。” “小姐,这是夫人吩咐的,您好好的在屋子里呆着,没有夫人的命令不能出来。等到明天,夫人会差人把您送走的。” 小瑶拍着门框的手顿了一下,回头看向阮璃璃。 阮璃璃沉默了片刻,轻声应了一句,“我知道了。” 小瑶想着夫人也是为了小姐好,便没有说什么,服侍着阮璃璃沐浴换衣用过膳,阮璃璃说想要午睡,小瑶就宿在了外间的床上。 小瑶睡觉少,过了两三刻钟就起来了。 她琢磨着阮璃璃睡觉喜欢踢被子,便起身悄悄地掀开屏风看了一眼,却赫然发现整个屋子空荡寂静。 早就没有人影! “小姐!” “小姐,你在哪?”小瑶吓了一跳,慌忙四下寻找着,跑遍了偌大的屋子,都没有找到阮璃璃一点影子。 而此时宫门外,薄娅跟在阮璃璃的身后,压低了声音,“教主,刚拦下了一封信,是你二哥送进宫里的。” 阮璃璃接过薄娅手里的信封,草草的看了一眼。 便是阮明辰因为南疆之事,谎称全然是因为自己一时才冲动攻打南疆,看守不利丢失收付地,称自己僭越失职,自愿削去副帅官位,任凭处罚。 阮璃璃看着手里的信件,明显看出来她二哥试图把所有罪责往自己身上揽,抬手直接撕掉了信件,递给了薄娅,声音很淡,“拿去毁了。” 阮明辰常年领兵在外,且不说他的性格随了父亲,不可能做出这种冲动僭越的事情。就是这独揽罪责的谎言编的也着实拙劣。 若是北司宸看了,信倒是不会信是他一人所为,拿她二哥泄愤也是绝对会泄愤的。 更何况,如今阮璃璃根本无法接受别人替她分担哪怕一点点的罪过和后果。 她宁可所有事情自己处理。 阮璃璃撕掉信封之后,就独身一人进了宫。 毕竟,她是要跟北司宸,好好的做一笔交易。 昏暗的大殿中,北司宸头脑发昏的坐在大殿之上,浓眉紧蹙,撑着自己的额头。 忽然外面李公公跑进来,“陛下,陛下九小姐来了!说要见您!” 李公公跑的着急,进来的时候呼吸还极其混乱,上气不接下气。 北司宸倏然撩起眼皮,目光泛冷,“你说谁?” “阮家九小姐,阮璃璃。”李公公连忙恭声解释着。 阮、璃、璃。 三个字说出来,便格外的刺耳。 “阮璃璃……”北司宸缓慢的念着这个名字,轻笑了一声,眼底光芒冷厉,“她居然真的敢回来。” 北司宸深吸了一口气,“把她带去凤阳宫,屏退众人,我要单独见她。” 李公公连连点头,转身离开了殿中,开始下去布置着。 半个时辰后,阮云静从座椅上站起来,“你说什么?九妹妹进宫了?她在哪?” “我回来的时候,看到九小姐好像是被带去了凤阳宫。” “走!快带本宫去。”阮云静顾不得其他,直接往外面走。 “诶,娘娘!娘娘……”芷兰在后面喊着,紧追了上去。 而此时凤阳宫中。 阮璃璃坐在偌大而空荡的宫殿里,四周只有外面渗进来的些许阳光,周身一片清寒。 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门外一片明光顺着大门洒了下来,直接落在了大殿中少女莹白娇俏的侧脸上,将她眸中寒光都映的明亮了些。 外面的脚步声轻缓,阮璃璃轻垂了下眼帘,只说了一句,“好久不见。” 北司宸进来后,身后的大门“砰”的一声关上。 整个大殿中只剩了他们两个人。 他琢磨着阮璃璃的话,冷笑了一声,“好久不见,确实是好久不见。见到朕,都不会行礼了吗?” 阮璃璃弯了弯唇,适才抬眼看他,“这里就我们两个人,谁不知道谁。陛下若是当真喜欢我跟你弯弯绕绕、装腔作势,那我可以满足陛下的心愿。” 对于一个一直讨厌的人,北司宸倒也不是真的在乎这些。 反倒她真的行了礼,北司宸才觉得需要警惕万分。 “说吧,陛下要怎么样,才能放了月岚和玄琊。”阮璃璃坐在北司宸的对面,牢牢的看着他。 “你先告诉我,南疆的事。” “是我做的。”阮璃璃没有丝毫的犹豫,打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陛下不会到现在都没有猜出来,虎符在我手里吧。” “所以攻占南疆之后,又失守也是你做的。”北司宸说的是个肯定句,而非疑问。 “当然。”阮璃璃垂下眼帘,回答的很干脆。 “你把南疆拱手让人,给了谁?” “我以为陛下能猜出来。” 北司宸目光暗了暗,他心里一直有个答案,但是始终不敢肯定。 迎上阮璃璃的目光,他心口蓦的一震! 第466章 想杀了我吗? 脑海里的疑惑多多少少被敲定了下来。 她果真是给了北司寒。 北司宸气笑了,“你用我的兵,打下南疆,又借花献佛送给了别人。阮璃璃,你当真够心机。若是王叔知道……” 阮璃璃蓦的攥紧了拳头,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北司宸的话,“你的兵,北司宸你大概是忘了你是怎么坐上的皇位,这些东西本来就不是你的,也从来没有落到你手里过。” 北司宸眼底带过些阴影,“你知道,你现在是已经犯了株连九族的大罪,其中参与者还有你的二哥,如果朕想要追究,你们阮家都脱不了干系!” “你心里清楚,你不会把阮家怎么样的,尤其是你刚登基没有半年,根基都还不稳。”阮璃璃着看他,根本不吃北司宸威逼利诱。 北司宸一时语塞,“此等重罪,朕也可以只追究一个,杀鸡儆猴。” 北司宸拨弄着手里的核桃,“阮璃璃,朕给你一个选择,要么,你二哥替你死,要么你答应嫁去北地。” 阮璃璃安静了片刻,“陛下这个交易不划算啊。” 北司宸抬眼看她。 “若是我选了前者,陛下岂不是目的没达到,还丧失了一枚将才。” “若是我选了后者,陛下既达到了目的,还保全了南疆边境的安稳,毕竟你也知道目前朝中的武将稀缺,并没有人可以代替我二哥。” “如果我就是故意恶心你选了前者呢?我倒是毫发未伤,陛下可就亏大了。” 北司宸愈发觉得这个交易不能如他所愿,阮璃璃这个丫头果真难缠,“你想要什么?” 阮璃璃看向他,“陛下好像还带走了月岚和玄琊。” “月岚不可能放了。”北司宸笃定的回绝,“她怀的是皇家子嗣,朕不可能容忍她在外面生下这个孩子。” “所以呢?陛下的意思是,想要杀了他们?” 北司宸轻皱了一下眉,坚决的回道,“放了绝对不可能,这个没有商量的余地。” 阮璃璃看着他,“既然陛下执意想要留月岚在宫里。第一个条件,保证月岚顺利生产,你在位之时母子平安。这个要求应该不过分。” 北司宸眉头紧锁,沉默了片刻“可以。” “第二个条件,要我嫁去北地可以,”阮璃璃看着他,“不过陛下应该多多少少听说了,我体内有弑魔珠,魔性极强。我近来查阅相关记录,发现弑魔珠千万年前魔性凝聚形成之时,恰好就在北地的龙目山脉上。” “既然是北地的太子要娶我,为国家安危,我想他们应该想办法取出我体内的弑魔珠,防止将来出现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这个若是他们不愿意,自然也可以收回聘礼。我也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阮璃璃淡淡的说着。 北司宸听着阮璃璃说的话,轻笑了一声,“你倒是很会做交易。” “你答不答应?” “答应,第二个条件我会跟北地的人说。”北司宸勾着唇,“不过我就是很想知道,你是不是一回京,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嫁去北地。” 这样目的明确,又思路清晰的谈判。 真不像是临时发挥。 “陛下的目的达到了,还用得着这么冷嘲热讽吗?”阮璃璃淡淡的说着。 是,她早就想好了,去北地最大的目的就是取出弑魔珠。 中原的可以获得的消息太少,总不能在这里耗着。 她如今大约也只剩下了不到十一个月的时间。 只要取出了弑魔珠,跟凤城城主换了解毒的方法,他就自由了。 “王叔出事还不过一个月,你居然可以这么心甘情愿的嫁给别人,若是王叔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后悔当时为你做那些事。” 阮璃璃手指收紧,语气冷了些,“落井下石有意思吗?” 北司宸明显的听出来,在他提到“王叔”两个字的时候,阮璃璃眼神就变得阴沉万分。 他恶劣的笑了,“怎么,就这么不想听到北冥渊,他可是为了你……” 阮璃璃攥紧的手指突然抬起,直接打翻了旁边桌案上的茶盏,“北司宸!你没资格提他!” 茶盏飞出去一段距离,几乎是砸在了北司宸的脚边! “家你也抄了,王府你也烧了,王位你也削了!为什么要用刑?”阮璃璃站起来,一步一步的朝着北司宸走过去,“他为什么又答应你受刑?” 北司宸目光暗淡了些,“阮璃璃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的?如果不是因为你,你觉得北冥渊会自愿沦落至此吗?他纡尊降贵,站上刑台是为了谁,阮璃璃你别忘了,你才是罪魁祸首!” “我一直很好奇,你到底哪里值得?你给北冥渊灌了什么迷魂药?他居然为你这么做,太可笑了。” “我想要扳倒北冥渊从我篡位前就已经想了无数次了。这么多年,我没有成功过一次。而你一出现,扳倒他简直轻而易举。” 阮璃璃站在原地,手指握紧,隐隐的颤抖着。 北司宸看到她眼底难以隐藏的痛苦神色,报复的低笑了一声,缓慢起身,压低了身形靠近,“阮璃璃,还真是多亏你了。” 阮璃璃抬眼看他,突然扬起手臂,一巴掌重重的打在了北司宸的脸上! 响亮的声音回荡在偌大的殿堂中。 北司宸被打偏了头,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阮璃璃就已经重重掀翻了北司宸面前的桌子,一步上前扼住他的脖颈,手里多了一把刀,抵在他的脖颈上,“你最好祈求,你最后不会落在我手里,我一定千百倍的还给你!” “想杀了我吗?”北司宸感觉到脖颈之上的冰凉寒厉,冷笑了一声,“可惜已经晚了,该受的北冥渊已经受过了。” 阮璃璃咬着唇,目光带了些嗜血的红,手上匕首狠狠地刺向北司宸的胸口! 被他顺势一挡,几个来回划破了他的手臂。 鲜血顺着龙袍落了下来。 入目一片血红。 阮璃璃手里还紧紧的攥着匕首。 外面突然传来李公公的敲门声响,“陛下!皇后娘娘来了。” 第467章 将我逐出家门,断绝关系 屋子里的两个人都愣了下,齐齐的皱紧眉。 北司宸回过神来。 阮璃璃把手里的匕首摔在地上,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北司宸望着阮璃璃的背影,嘲讽的轻笑着,“半月后,正好是良辰吉日,便送你嫁去北地。九小姐好生准备着。” 阮璃璃手指收紧,破开大殿门,迎面看到了匆匆赶过来的阮云静。 而此时,阮云静已经完全听到了北司宸在里面说的话。 阮云静难以置信的看着阮璃璃,言语中多了些严肃和愠怒,“你答应了?” 阮璃璃还未平复刚才的心情,垂了下眼帘,“姐姐,你安心待在后宫,这些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你们就不用再管了。” “什么叫不用再管了?”阮云静伸手拉住了她,“你……” 阮云静刚想要问什么,突然跑进去的李公公惊呼了一声,“陛下!陛下您怎么受伤了!是谁做的?怎么伤的这么重。” 李公公一回头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姐妹俩。 刚要发作,北司宸却不咸不淡的开口,目光对上阮璃璃,唇角笑容讥讽万分,“是朕,削苹果的时候,不小心划到了。这么点小伤也值得大呼小叫的,再吓到了北地的小太子妃。” 这谎话谁都听得出来,毕竟削苹果能削出满地鲜血简直是个鬼才。 阮璃璃目光凉了下来。 没有再跟阮云静说什么,直接转身离开了大殿门口。 阮云静站在门口,一时间手足无措的看着阮璃璃离开,刚想要上前去追。 身后就传来了男人低声的命令,“站住。” 阮云静轻皱了一下眉。 “皇后刚来就这么着急走。” 阮云静转过身,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既然陛下说是小伤,那臣妾就不打扰陛下休息了。” 话落,阮云静就直接离开了凤阳宫。 北司宸浓眉蹙紧。 旁边李公公看着这一幕,不由得缩了缩脖子,“那,陛下小伤还要叫御医吗?” “你那只眼睛看见朕受了小伤?”北司宸突然重重的踹了他一脚,动作中带了些发泄,“滚去叫御医!” 李公公踉跄了一步,连连点头,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是,是,是奴才疏忽!” 但是刚刚好像确实是他自己说的小伤…… 阮璃璃一回到阮家,踏进阮家大门,管家就已经在门口等着她了。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去。 阮璃璃进门的时候,管家就匆匆忙忙的迎了上来,“九小姐。夫人已经在大厅等您了。” 阮璃璃脚步微微一顿,似乎是反应了片刻,“好。” 管家低着头,言语间有些小心,周围的下人都不太敢说话。 阮璃璃自然是看得出来,她私自跑进宫,答应了去北地。 想必一定是有一番风雨等着她。 阮璃璃屏住呼吸,走进了大厅。 大厅之中的下人纷纷站在两侧,一声不吭,小瑶跪在旁边低着头悄悄看了一眼阮璃璃。 而叶澜就站在大殿前面。 阮璃璃跨进大厅门,上前几步,轻声叫到,“母亲。” 叶澜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背对着她轻闭了闭眼睛,随后厉声道,“跪下!” 这一声喊得周围下人心尖都颤了颤,抬头看向阮璃璃。 阮璃璃眼帘微垂,随后听话的跪在了大厅之中。 叶澜转过身,旁边的嬷嬷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鞭子藤条。 “你好大的胆子!”叶澜的声音严厉冰冷,怒目而视。 阮璃璃轻抿薄唇,没有说话。 “你今天是怎么答应我的?”叶澜看着她,“你如今违反我的命令,私自跑出家门也就罢了,你居然进宫去找新帝?” “你就这么想要嫁去北地吗?是我阮家养不起你了吗?” “母亲对不起。”阮璃璃缓声开口。 “对不起,又是对不起,下一句是什么?是不是知道错了,然后明知故犯!”叶澜语气很重,重到四周下人都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空气安静到窒息。 仿佛呼吸大一点声,都会被怒骂一顿。 阮璃璃沉默了许久,“女儿想好了,此番决定慎重再慎重。” “慎重?你才多大,你知道什么!”叶澜上前低头看着她,“阮家已经避了一个月余,你知不知道就你这样任性妄为葬送了阮家上下一个月的坚持!” “母亲,女儿年纪小,很多事情确实经历浅,不过母亲应该清楚,有的事情不是一直避着就能解决的。”阮璃璃抬眼看向叶澜。 “这段时日,新帝怕是没有少给阮家找麻烦,朝堂上给二伯父穿小鞋,后宫之中给六姐姐施压,我听说前阵子还被禁军搜了家,还被新帝安插了眼线在家里。” 阮璃璃看着叶澜,“这就是母亲说的坚持吗?有意义吗?” “我答应了,新帝那样的混账性子,只要一件事情顺了他的心意,他就不会在意其他不痛不痒的东西,连带着阮家上下不大不小的过错,他都不会计较。” “我算什么,说白了我跟阮家没有任何关系,叫您这一句母亲,怕是都虚的很。” “我去不去北地,我在不在阮家,其实对于阮家来说并没有什么损失不是吗?” 叶澜手指气得有些发抖。 “啪!” 响亮的巴掌声骤然间回荡在大厅之中! 所有人的心里皆是咯噔一下! 担忧的看了过去。 谁都看得出来,阮璃璃答应下来有一方面是因为不想再让阮家受牵连。 可是对于一个长辈来说,叶澜只觉得这丫头便是不相信他们,不相信阮家有能力抵挡这些事情。 叶澜手上力道很重,阮璃璃没有想着躲开,直接被打的偏了身子,一只手撑在身侧,脸上是一阵接着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谁教你的这些混账话?” 阮璃璃轻捂着脸,垂了一下眼帘,接着跪直了身子。 “如今既然是答应了去北地,违反了母亲的意愿,为了不给阮家将来带来的麻烦,还请母亲应允,将我逐出家门,断绝关系如同五姐姐一样。” “以后我所做的所有事,都与阮家再无关系。” 所有人都楞在原地。 第468章 去北地和亲 小瑶惊愕的看向阮璃璃,轻唤了一声,“小姐……” 她是疯了吗? 阮璃璃如今在阮家走到这一步,是多么的不容易。 现在要跟阮家断绝关系? 叶澜怔怔的看着她,眼底带过些错愕,“你说什么?” 阮璃璃轻闭了一下眼睛,郑重开口,“还请母亲应允,将我从阮家除名。” 周围的空气沉寂了片刻。 叶澜被阮璃璃气的有些头昏脑涨,身形轻晃,旁边的嬷嬷连忙扶了扶叶澜。 她站稳脚跟,第一件事就是直接拿起来旁边的藤条,重重的抽打了过去! 藤条抽破空气的声音回荡在大厅里! 甚至院子里都能听到这一鞭的声音。 这一下就凶猛的打在了阮璃璃的肩膀后脊上! 她闭了下眼睛,身形微颤没有躲开,生生接下来这一鞭! 周围大半的下人都吓得闭了闭眼,瑟缩了一下肩膀。 叶澜一时气急,倒是没有想到抽的这么狠。 她恍了下神。 阮璃璃咬了咬唇,俯身行大礼,重复了一遍,“还请母亲应允。” 叶澜抬手又要打过去,藤条“唰”的一声扬起! 阮璃璃安静的跪伏在地上,等着下一鞭打下来。 却迟迟没有等到。 叶澜深吸了一口气。 把手里的藤条甩在地上,刚才那一下,像是抽空了叶澜周身所有的力气,连气息都显得虚弱无力。“不可能,阮璃璃你做梦。” “不管你愿不愿意,自从你一年前踏进了阮府大门,你只要一天姓阮,就是我的女儿。” 她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大厅,甚至没有多看阮璃璃一眼。 听着叶澜的脚步越走越远,阮璃璃缓缓的起身,远远的看着叶澜的背影。 她还跪在地上,就这样维持了许久,阮璃璃轻声的叹了一口气。 旁边小瑶慌忙爬起来,走到阮璃璃身边,“小姐……是不是伤到了?” “没事。” 小瑶把阮璃璃扶了起来。 嬷嬷从里屋出来,上前几步,“姑娘,夫人只是一时生气,等她气消了就好了。” “你也是,怎么能跟夫人说那样的话。这个是上好的金疮药,从前家里的小姐公子被打了都用的这样的,一般几天就好了。”嬷嬷上前把东西递给了阮璃璃。 阮璃璃弯了弯唇,“多谢嬷嬷。” “姑娘,你这就是生疏了。” 嬷嬷连忙把阮璃璃送出大厅,一边走一边叮嘱着,“姑娘你以后可千万不要再说这种话了,夫人是不喜欢听到的,若是再有下次,肯定不是一鞭子这么简单了。” 阮璃璃心底万分的复杂,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点头答应了下来。 小瑶是不懂这些的。 一直在怨阮璃璃为什么要那样跟叶澜说话,为什么要答应去北地。 阮璃璃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解释,索性也就不解释了。 还有半个月,她就要去北地了。 夜里,阮璃璃洗沐过后坐在床边,从肩膀手臂到后脊的位置已经出现了一道深红泛紫的鞭痕。 在少女娇嫩如同花朵一样的肌肤上出现这样的痕迹,着实令人触目惊心。 小瑶坐在她的身旁,手里拿着刚才嬷嬷准备的金疮药,小心翼翼的给她上药。 “小姐,你真的要嫁去北地吗?” 阮璃璃眼帘轻垂没有说话。 小瑶轻叹了一口气,“为什么呀?在那里人生地不熟的,现在去跟陛下说咱们不去了还来得及吗?” 阮璃璃长发拨在另一边肩膀上,手指把玩着自己的头发。 “如果北地的太子爷反悔了,那就来得及。” 她实际上也不能完全相信北地能有取出弑魔珠的方法,师父那边肯定也会继续找,但是相对来说北地的巫师众多,总是希望更大些。 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北地愿意拿这个作为交换条件。 阮璃璃的话音刚落,突然屏风外响起一道低沉浅笑,“如此美娇人答允下嫁,我怎么会反悔。” 别说阮璃璃,就是小瑶身子突然抖了一下,手里的金疮药“啪嗒”一声都掉在了地上! 阮璃璃心底一惊,迅速拉好半挂在身上的寝衣,警惕的看了过去。 男人恰好从屏风之后绕了进来。 “你!你是怎么进来的!这里是女子闺阁!”小瑶慌忙起身,都顾不上去捡地上的金疮药,立马护在阮璃璃身前。 “适才听闻姑娘答应了,欣喜万分,一时冲动便循着将军府闯了进来。如有失礼之处,还请九小姐见谅。” 阮璃璃看着他,轻皱了一下眉,“所以你现在可以出去了吗?” 尉迟戎是异域独有的深邃轮廓,明眸皓齿,唇角勾着浅笑,“姑娘怎么如此生疏,你马上就要随我去北地了不是吗?” “擅闯女子闺阁非君子所为。” “那若是我来找你,商议弑魔珠有关呢?” “那也麻烦你出去等。”阮璃璃语气冷漠。 尉迟戎轻笑了一声,刀削般的薄唇带些痞笑,“弑魔珠关系重大,若是在外室被人听去了,怕是实有不妥。” 阮璃璃觉得这个人,实属把流氓两个字演绎的无可挑剔。 小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跑去给阮璃璃拿了一件外衣披在身上,“小姐,要不我去把院子里的护卫叫来,让他走。” 阮璃璃在床边坐了片刻,“罢了,你先出去,等我叫你。” 小瑶一愣。 啊?她出去? 他们俩不就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这男的还是个流氓…… 她们家小姐还穿的不多…… 小瑶满眼抗拒。 “你就在门外守着。”阮璃璃拍了下她的手。 小瑶点了点头,“那小姐你小心点嗷。” 她一听见声音就立马跑进来! 小瑶说着,经过尉迟戎的时候,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尉迟戎轻弯了下唇。 阮璃璃上外衣,起身上前坐在了内室的桌椅边,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冷言冷语的开口,“殿下想跟我谈什么?” 尉迟戎看着她的动作,弯身捡起来地上的金疮药,跟着坐在了对面,把药膏放在她面前,“姑娘这是受伤了?” “麻烦殿下谈重点。” “这么冷漠吗?”尉迟戎笑了笑,“心里还有那个人就嫁给我是不是很不甘心?” 第469章 如果他知道你要嫁去北地了,该怎么 “实不相瞒,我身心都有人了,太子殿下若是实在介意,也可以收回聘礼。”阮璃璃淡淡开口。 尉迟戎笑着,抬手握住了一个茶盏,把玩了片刻,“北地没有中原那么讲究。我想要的东西,迟早都是我的。” “殿下怎么这么执着。” 尉迟戎眉宇明朗,漂亮的眼尾微微上挑,声音低哑,“第一次见你,我就已经幻想你在我卧榻上挣扎哭叫的样子。连月来,幻想了无数次。你说,我怎么能不执着。” 他说着抬手作势握住阮璃璃的肩。 阮璃璃一下起身,躲开他的手,“殿下请自重,我还没有跟你回北地,条件你还没有做到,更遑论成婚。” 尉迟戎手上落了空,悻悻收了手,“弑魔珠我们可以帮姑娘取出。” “我有时间要求,十个月之内,取出便成婚,取不出婚约作废,殿下可以做到吗?” “自然是可以。”尉迟戎对于她这样目的十足的反应很感兴趣,“冒昧的问一句,你取出弑魔珠是为了什么?” 阮璃璃移开目光,“弑魔珠觉醒过于可怕,我不想被它影响。想必北地应该也不想要迎一个妖祸回去。” 尉迟戎笑着点了点头。 这丫头说的是有几分道理。 但总觉得事情不是她说的这样。 “我也有一个条件,这十月之内,姑娘只能住我太子东宫之中。” “好。”阮璃璃应下来,“天色不早了,太子殿下请回吧。” 尉迟戎看着她,微微眯了眯眼睛,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半晌轻笑了一声,冷不防的抛下一句,“罢了,你我以后有的是时间,不急于一时半刻。” 阮璃璃听着他的话,小眉毛紧紧地皱了起来。 是,她能指望这个男人嘴里吐出什么正经话来。 阮璃璃轻吸了一口气,低着头从桌边坐了下来。 外面的小瑶看着尉迟戎离开,匆忙跑了进来,一进门就看到阮璃璃坐在桌前,心神不宁的望着桌子上的茶盏。 小瑶又回头看了看身后已经离开的人影,不由得上前,“小姐,没事吧?” “没事。”阮璃璃淡淡的应着,手指摩挲着自己面前的茶盏,心不在焉的看着。 她轻轻咬了咬唇。 “我有点饿了,小瑶,你去帮我拿点东西吃。” “嗷,好的。”小瑶点头答应了下来。 等到小瑶离开之后,阮璃璃扶着桌子,缓慢的趴在了桌子上,轻叹了一口气,唤了一声,“熔凰。” 她的话音刚落,接着阮璃璃面前就多了一个半大的小姑娘和她一起坐在桌子前,好奇的问着,“怎么了?” “他真的还活着是吗?”阮璃璃的动作颇有些疲乏无力,像是突然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 熔凰眨了眨眼睛,“应该是的。毕竟我上次去找他的时候,那边已经没有人了,那种地方我做了结界,除了他之外,任何人都进不去的。” “所以只有可能是他自己走了。” 阮璃璃安静的听着,趴在桌子边,请轻闭了闭眼睛,似乎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整个人才稍稍的安心了些。 他还活着就好。 熔凰坐在桌子边,伸手去摸了摸阮璃璃的小脑袋,“你不要担心了,不会有事的,我就是很奇怪,为什么他不来找你。” “他还是不要来了。”阮璃璃轻声开口。 确实她不知道如果他真的来了,她该怎么办。 在她取出弑魔珠之前,他们注定是不自由的。 倒不如暂时分开。 熔凰听着她的话,一只手撑在桌子上,托着下巴,“他现在的身份也确实不适合再出现在京城了,不知道他会去哪里。” “我打探到的消息,现在就是连玄若那边,都传的是他已经死了。没有人知道他还活着,除了你我。” “你说,如果他知道你要嫁去北地了,该怎么办?” 阮璃璃忽然睁开眼睛,眼睫轻颤。 他要是知道了,该怎么办,她倒是想过很多次这个问题,但是后来一想,有的事情,当真不能强求。 那鞭刑足够他去调理很久。 便是以他现在的身份,都不知道,如果他出现在她的面前,到底是要阻止她,还是要做什么。 毕竟被削了王位,剥夺王权,再加上他身上越来越重的血毒,就算是来阻止她,他也没有立场,他们也不可能有未来。 如果要私奔,那就意味着只能让他熬着自己的生命。 北冥渊的血毒一天不解,便有着无穷的风险。 任性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一点他们两个谁都清楚,尤其是这些代价太大,谁也不想要看到,谁也不想要那这样的事情去让对方冒险。 阮璃璃坐在原地想了片刻,得出来的结论便是他不会出现的。 他最好不要出现。 对他们两个都好。 阮璃璃是这么想的,但是理智和感性很多时候都是两个概念,她无数次给自己做着心里准备。 嫁去北地大约也没有什么,若是能拿出来弑魔珠那最好,若是拿不出来,她总还能有其他的办法。再说了,成婚也得是在弑魔珠取出之后。 不论如何,她是不吃亏的。 阮璃璃这么想着,但是真的在家里的时间一天少过一天,心底却还是万分的不情愿。像是被挖空的一块地方,心上凉凉的,没有什么着落。 总是装作很理智的我可以我没事,但是总还是在期盼着有人告诉她我在,我陪你。 灯火通明的南疆宫廷中,偌大的宫殿重新被修整完好,里面早就已经换了主人。 便是刚刚落入手中,太多的事情堆积在一起需要处理安置。 直到深夜,整个皇宫还是灯光明亮,烛火摇曳。 一个侍卫匆匆忙忙跑了进来,“陛下!刚送来消息,月岚月姑娘被北司宸的人抓走了,消息送过来,估摸着已经有好几天了。” 高位上的男人轻皱了一下眉,在摇曳的烛火之下,眼眶有些疲劳酸涩。 他抬头看过去。 眼神中带了些凌厉的探究。 下面的侍卫还单膝跪在地上,仰起头等待着北司寒的反应。 第470章 谁要嫁去北地了?! 北司寒放下了手里的笔,身子往后靠了靠,脑海中虽然想着先前阮璃璃跟他说的话,以及他立下的字据,“阮璃璃说的,只是将来等攻进京城的时候,再照顾月岚,现在那边不是还有天毒教的人在吗?” 南疆地处偏远,赶去京城最快也要三四天,更何况阮璃璃也没有给他送消息。 “那,陛下,咱们这一次需要管吗?” 北司寒动作停了停,言语间有些冷淡,“她需要我救吗?” “她几时需要过我。”他沉吟片刻,“她其实不需要我。等我们的人赶过去了,她早该自己能出来了。” 北司寒冷冷淡淡的扯了扯唇角。 月岚一向都是不需要他的,从来都是。 或许在她眼里自己永远都是一个小孩子,一个没有任何用处的小傻子。 侍卫皱着眉,犹豫了很久才开口,“陛下,来消息说,看到月姑娘被人带走时,好像说已经有了将近六月个余的身孕。” 北司寒重新拿起笔的动作微微一顿,眉眼神色缓慢的尖锐了些。 侍卫的话重新灌入耳中,那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觉。 身孕? 北司寒的心口像是突然被什么重击了一下,让他有着片刻的窒息,“你说什么?身孕?” 有了身孕? 什么身孕? 他为什么不知道? 侍卫点了点头,“是,看到已经有了孕相。约莫着起码五六个月了。” “几个月?”北司寒紧紧地盯着他,“你刚刚说几个月?” “六个月。”侍卫有些怔愣,不太明白为什么陛下突然之间这么激动。 一道电流从四肢百骸瞬间汇聚上来,大脑忽然炸开一道白光! 北司寒瞳孔微缩,整个人瞬间陷入了可怕的沉寂之中,他缓缓的攥紧拳头。 六个月…… 时间刚刚好。 那他当时走的时候已经有四个月了。 为什么当时他没有发现? 四周陷入了一阵窒息的安静中。 缓久才传来男人的低喃。 “怪不得……”北司寒像是瞬间明白了些什么,当时月岚受伤为什么那么严重,后来她为什么总是穿那么宽松的衣服,为什么他们总是瞒着他她的病情,哪里是什么病! 难怪阮璃璃要他答应不管以后发生了什么,都要保月岚一世安稳。 难怪她给阮家留了后路,还单独给月岚留了后路。 “孩子是谁的知道吗?”北司寒突然从座椅上站了起来,牢牢的看着下面的侍卫。 侍卫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这个,我们还不知道,陛下,需要去查吗?” “去查!务必查清楚!”北司寒攥紧拳头。 侍卫忙不迭的点头,刚要跑出去的时候,突然北司寒连忙叫住他,“罢了,这次我去。” “啊?”侍卫没有反应过来。 北司寒已经从前面走了下来,大步流星的离开了大殿,收拾整理行装,直接驾马离开。 北司寒前脚刚刚离开南疆,宫殿里面的宫人们都像是没头的苍蝇。 “这新帝怎么说走就走?”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怎么这么着急。” “皇帝这么任性的还是头一次见,说甩下刚到手的朝政就甩下了。” 而此时,傅宣把北司寒留下了所有的琐事繁事,命人悄悄地搬到了宫中的另一处宫殿中。 漆黑到没有一丝光亮的大殿下跪着一个人,毕恭毕敬单膝跪地。 若是此时大殿中点一盏灯光打过去,便可以看到,那个跪在下面的男人,正事前日来,被流放边疆的陌七! 陌七压低了声音,沉声开口,“主上,北地连日来一直在向九小姐提亲。” 他说着,低了低头,像是有些不太敢说,但是又不得不说,“前几日,那边传来消息,九小姐已经答应了。” “再有大约十天,九小姐就要嫁去北地了。” 傅宣觉得自己来的不巧,刚刚进门就听到这样的事情,瞬间僵在原地,略微错愕的看向地上的陌七。 他在说什么? 谁要嫁去北地了? 窒息一样的沉默,可怕的气氛在四周缓慢的扩散着,陌七话落心口就狂跳着,一阵接着一阵不太好的预感。 傅宣一步也不敢往前,就那么站在原地,缓缓的攥紧拳头。 甚至不敢抬头看上面人的反应。 若是一切顺利,按道理如今他们已经成婚了,而现在却…… 陌七跪着,低着头,眉头拧紧。 半晌都没有听到回应,陌七鼓足勇气抬头看了过去,男人才哑着嗓子低声道,“还有其他事吗?” 陌七生生被震了一下。 还有其他事吗? 这个事情不是大事吗? 在他看来,这已经是天大的事情来好吗? 阮璃璃都要嫁给别人了啊主子! 男人的声音很低很沉,听不出是什么情绪,“若是没有其他的事,那就下去吧。” 陌七一时间无措,微微倾身,“主子……” “下去!”男人骤然寒厉的声音让陌七浑身上下一阵,接着噤了声,只好暂时退下了大殿。 傅宣此时也完全不敢多呆,跟着陌七一同退了下去。 “吱呀”一声,大殿殿门被缓慢的关好,屋子里很快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男人坐在阴影中,气息低沉阴鸷,目光缓慢的落在了自己的手上。 而此时他的掌心握着一个香囊。 粗粝的指腹轻巧的滑动在上面的绣纹上。 傍晚。 晚霞顺着窗柩落入房间中,宫女从外面走了进来,瞥见了坐在窗边点着灯自顾自下棋的月岚,宫女连忙上前。 “姑娘,你若是起来了,就多披一件衣服。”秋莲从旁边拿过来阮璃璃刚刚送来的一件斗篷披在了月岚的身上。 月岚轻皱了一下眉,“衣服太沉了,我身子本来就重。再穿要累死了。” 外面摆弄着膳食的夏玲远远的瞧着这一幕,嗤之以鼻的冷哼了一声。 秋莲余光瞥见夏玲,跟月岚说了一声准备用膳了,便走到外室。 夏玲压低了声音,“她就是个被软禁在宫里的囚犯,你还真当她是个主子了。看你那殷勤样。肚子里的野孩子都不知道是谁的种。” 第471章 孩子到底是不是我的 秋莲掩了掩夏玲的唇,“好了,这种话不敢乱说,你先出去吧,这里我照顾着就好。” 夏玲也懒得照顾着这个不明不白的主子,冷哼了一声就离开了屋子。 秋莲把门关好了,便上前把月岚扶了起来。 “你平日里都跟这些人一起当差,没少受欺负吧。”月岚淡淡的说着。 “教主给奴婢安排的都是一些轻松地活,没怎么受欺负,奴婢前阵子还是在照顾欣贵妃。自打先帝驾崩后,欣贵妃现在人瘦了好多,也不想院子里人太多,便把奴婢派了过来。” 月岚恍惚间想起来,自己当初也是照顾过欣贵妃的人。 听到这些到是心情复杂。 她这个院子里统共也不过四个下人,有三个都是阮璃璃先前安插进来的人。 就连外面看守的侍卫,都有两三个天毒教的。 宫里的眼线倒是没有那么多,偏就是阮璃璃疯狂的往她这里调。 毕竟她肚子里的孩子身份特殊,现在已经被北司宸知道了,若是她非要在外面呆着,想必有她在一天,北司宸就不会善罢甘休,倒不如直接到他的眼皮底下。 他盯着也不敢动自己,反倒安全。 只是这孩子要是生下来之后该怎么办…… 秋莲试过饭菜没有问题之后,便递给了月岚。 月岚用过膳食之后夜色已深,就在秋莲收拾的时候,外面忽然间一阵冷风狠狠地刮过,直接吹开了大门和窗户,吹灭了屋子里的灯! 四周瞬间陷入了一片黑暗沉寂,月光落入房间,便是一片清寒。 月岚心里咯噔一下,伸手下意识的扶住了自己的小肚子。 她觉得自己自打怀孕之后,胆子就变得小了些。 总觉得自己还要照顾着小东西。 外面的冷风呼啸,秋莲吓了一跳,生怕冻到月岚,匆忙的跑上前,准备去关窗户关门。 月岚回过神来,觉得自己是大惊小怪了。 然而此时,去关门窗的秋莲却没有了动静,四周只剩了凄厉的冷风。 月岚微微一顿,瞬间嗅到了些陌生的气息。 再抬头看过去的时候,秋莲的脖颈上抵着一把长剑,惊愕的盯着面前的男人,一步步的后退着。 月岚忽然起身。 秋莲退到屋子里,屏住呼吸看着架在她脖子上的长剑,她面前的男人一身黑色劲装,身上的黑色披风将他整张脸埋藏在阴影之中。 月岚扶着桌子,远远的看着进来的人。 便是身形都隐隐有些熟悉。 月岚瞳孔光影轻晃了下,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或者是想多了。 秋莲轻声道,试图跟面前的人谈判,“这是皇宫,外面都是宫中侍卫,你不要乱来!” “我比你清楚这里是皇宫。”男人的声音低沉狠厉。 秋莲咬了咬唇,“你要什么,我们都可以给你,只要你不要伤害我们家姑娘。” 这个男人能单枪匹马这样闯入皇宫,必定身手不凡,她根本不可能硬碰硬。 更何况现在屋子里还有怀有身孕的月岚。 无论如何她不能受伤。 男人目光落在她身后的月岚身上,“那如果我要的就是她呢?” 男人低沉冷厉的声音响起,话落,直奔着月岚而来! 月岚的心里咯噔一下。 秋莲见势不好,迅速上前去拦,下一瞬直接被男人的剑柄打在了后颈,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整个屋子里一片漆黑,男人身上的衣服也是全然的黑,月岚后退了几步,后腰一下子抵在了身后的桌台上,便没有了退路。 他缓步走过去,步步逼近,目光牢牢的盯着她,像是黑夜中蛰伏隐藏的魔兽。 月岚看着他,轻皱起眉,“你怎么来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男人的声音很沉,像是氤氲着什么怒气。 “告诉你什么?”月岚看着他,轻轻攥住自己的衣裙。 “孩子。” 月岚心里咯噔一下,移开目光,“为什么要告诉你,孩子跟你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北司寒缓慢的琢磨着这四个字,“没有关系为什么当初要瞒着我?” “不止瞒着你,所有无关紧要的人,我们都瞒着。”月岚看着他,有意无意的加重了无关紧要这四个字。 他停下脚步,牢牢地看着她,略有些寒厉的眼神似乎要把她看穿一般。 脑袋里鬼使神差的重复着她的话。 无关紧要。 “这里是皇宫,”月岚手指收紧,“你知道的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是我的。”他冷不防的冒出一句。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月岚轻轻吸了一口气,“不是。孩子不是你的。” “不可能。” 她手指紧握成拳,“没看到吗?我现在身处皇宫,孩子当然是当今圣上的。” 北司寒浓眉缓缓皱紧,“时间不对。” “你怎么就那么笃定我只和你一个人做过?”月岚咬了咬唇,“我自己的孩子,我自己清楚是哪里来的。” “你走吧。”月岚抛下这么一句话,便转身想离开。 却不想直接被他攥住手臂生生的给拉了回来,后腰抵在桌边,北司寒双目隐隐带些怒气,“为什么骗我?承认是我的这么难吗?你就这么不情愿跟我有关系?” “我告诉你北司寒。这里已经不是你的皇宫了,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我在这里很好,等我诞下龙嗣,便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能不能不要来一次次的打扰我的生活?” 男人轻皱了一下眉,几乎有些难以置信这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 “原来你想要的是,荣华富贵。你就这么虚荣?” “有错吗?”月岚反问着他,“我凭本事怀的孩子,凭本事拿到的富贵进的宫,你凭什么指责我?” 她牢牢地看着他,“你早就不是那个唯我独尊的皇帝了,不要觉得什么都理所当然的应该是你的。” 他突然笑了,笑容带了些自嘲,目光却带着些猩红愤怒,“我再问你最后一次,孩子到底是不是我的。” “不是。”月岚移开目光。 “好,很好。”北司寒点了点头,踉跄着后退了一步,咬牙切齿的开口,“你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永远都别忘了!” 第472章 我陪你 等着,都给我等着! 月岚听着他的声音回荡在耳侧,在他离开的瞬间,秀眉缓慢的皱紧。 她像是有些站不稳的伸手撑住了身旁的桌子。 一股莫名的酸涩突然间涌上心头,鼻尖。 整个屋子里还是一片漆黑昏暗,只剩外面的冷风。 就在月岚扶着桌子坐下来,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外面突然出现了一抹微光。 传来了些低沉讽刺的笑容,“原来,月姑娘的孩子是朕的。” 月岚心里咯噔一下,蓦的抬眸看过去。 外面宫人将四处的烛灯点燃,被风吹开的窗门关好,把地上的秋莲扶走。 北司宸缓步朝着她走过去,唇角勾着一抹玩味的笑,坐在了月岚的旁边。 月岚莫名觉得眼前的男人可怕的很。 阴晴不定,永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北司宸刚要伸手去摸她的肚子,接着月岚一个起身便躲开,警惕的看着他。 “陛下怎么来了?” “听闻有人夜闯宫廷,直奔着姑娘的屋子来,倒是没想到听到了这么一出好戏。”北司宸弯了弯唇角,旁边宫人给他到了一盏茶。 他放置于掌心把玩,“姑娘这是何苦呢?为了逼他离开,逼他放弃你,污了自己的清白。你这么为他着想,他可是不明白。” 北司宸清楚,女人和孩子是一个男人很大的一根软肋,这就是为什么宫变的时候,都喜欢把女人和孩子控制在宫里,把握住朝堂大臣的心脉,他们就只有俯首称臣的份。 若是五弟真的惦念着她们,那即便是他拿了一手好牌,也根本走不远,轻而易举的就会被捏住软肋。 只可惜,这个女人太聪明,直接断了北司寒的念想,一口咬死孩子是别人的,这可就麻烦太多了。 月岚身形微微一顿,颇有些被戳穿心思的窘迫,“陛下想多了。” 北司宸轻笑一声,“朕想多了?可能吧。” “不过,既然姑娘这么诚心投靠朕,又怀有……龙嗣?”北司宸笑着,有意无意的加重了龙嗣的语气,多有几分调侃,“那便则个良辰吉日,赐姑娘一个妃位。总名正言顺些。” 月岚浑身一震,错愕的看了过去。 嫁与他为妃? 北司宸看着她的反应,满意的笑了笑,“姑娘不愿意?不是说贪恋朕的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吗?” 月岚深吸了一口气,咬了咬唇,“那便多谢陛下。” “你我今后便是夫妻,还用的着如此客气。”北司宸饶有兴致的笑着,语气玩味非常。 可以听得出来他不是认真,完完全全就是在嘲笑她。 月岚愈发的觉得这个男人就是个恶劣的魔鬼,心思诡秘,完全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若是她为妃,那孩子将来便是要叫北司宸父皇。 这个男人这样就变相的排除异己,把她名正言顺的囚困在宫里,钉死在眼皮底下,彻底解决掉她和孩子将来可能造成的祸患。 没过几日,月岚直接荣升至淑妃,与叶倾云菡妃平起平坐。 这边叶倾云一下子就慌了,且不说这个女人一进来就和她一样是妃位,单单是肚子里那个小东西,就是一个很大的祸患。 原本后宫之中,只有她和皇后,皇后失宠已经有好几个月,只要她努努力,率先诞下龙子,若是个男孩便可以狠狠地把皇后踩在脚下。 这自己还没有动静,却冷不防的冒出来一个淑妃? 若是个女孩还好,若是个男孩,肯定会升至贵妃,那这后宫中,将来她岂不是就更难了些! 叶倾云一下子就坐不住了,原本她的家世背景就单薄,若是再不争什么,就什么都没有了。 阮云静前前后后刚刚忙完给月岚的封礼,这边阮璃璃就要去北地了。 阮云静准备了许多东西,送去了阮家,让阮璃璃走的时候带上。 不论如何她现在也算是皇后之妹,该有的礼仪规制确实都不能少。 几番忙下来,一次晨时出门没有注意,便受了风寒,病了几日。 于是没剩下几日的时间里,斯聿私下里与北地的人商议结束之后去了阮府。 小瑶给斯聿斟好茶,便退下去将门关仔细了,离开了屋子。 斯聿沉默了许久,没有过多的问什么,只说了句,“准备好了吗?” 阮璃璃坐在座椅上,有些许不适应,轻声开口,“该收拾的东西都收拾好了,等着过几日便可以走了。” 斯聿点了下头,“恩。” 近些天,阮璃璃日日都做好挨骂的准备,自己私自做决定,师父一定很生气。 但是斯聿却是一反常态的没有训斥她。 反而帮她准备好改准备的东西。 斯聿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她,“我前日去找了北地使者,告诉他们,你身体受了魔珠影响,需要日日调理,他们应允我陪你去北地。” 阮璃璃微微一愣,抬头看向斯聿,“师父。” 斯聿手里摩挲着什么,像是在斟酌自己的措辞,“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你自己处理我不放心,我得陪你。” 若是单纯说是阮璃璃嫁人的事情,斯聿是绝对不可能同意她嫁入北地。 但是事到如今,大约也没了更好的办法。 让她自己去,斯聿必定是千百个不放心,总还是得跟着她,好把控着她的安危。 阮璃璃望着他,手指不停地扣弄着桌布上的流苏。 斯聿一打眼看过去,就知道她近些天肯定没有少抠桌布,上面的流苏都被她弄掉了线。 她还是紧张的。 其实心底还是抗拒的。 斯聿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把她的小手强行从桌布边拿了过来,“没事。去了又不是马上成婚。不用害怕。” “师父,”阮璃璃低了低头,眉眼轻动,“我这几日晚上,总是能梦到他。” “梦到他来问我,是不是忘了他,为什么要选择别人。” 斯聿沉默了半晌,“这只是梦,他不会怪你的。” 毕竟她到底是为了他才做的这样的交易。 斯聿头一次觉得,自己没有权利干涉,更没有理由阻止。 尤其当他得知,北冥渊替她顶罚,承受谣言,削了王位,抄了家产,光天化日之下受刑之后再被丢到乱葬岗的时候。 第473章 姑娘,我们该走了 对于当下帝京来说,妖邪之术是重罪,也是京城上下绝对容忍不了的存在。 先祖之时便是株连九族,必死无疑的下场。 所以当阮璃璃被传为妖的时候,京城轰动才会如此之大。 若不是北冥渊,任由事情发展下去,那样的下场便是阮璃璃和阮家。 外面大雪纷飞,落在皇宫大殿外,便是一片一片的素白和清寒,雪光映落在窗户纸上,北司宸坐在勤政殿中,面前摆放着大批大批的上奏书。 外面一个小太监匆忙跑了进来,“恭喜陛下,贺喜陛下,菡妃娘娘有喜了。” 北司宸翻阅奏折的动作微微一顿,抬眼看向旁边跪着的小太监。 一时间心底没有丝毫的波澜。 他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抬头看了看外面的日头,只看到了满天的飞雪,“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陛下,已经过了未时了。”李公公回着。 北司宸站在桌前,手指拨弄着掌心的核桃,“那阮璃璃该出了城门了吧。” 下面来报喜的小太监和李公公都是一愣,面面相觑了一眼。 李公公弯了弯身,“是,大约已经出了城门。” 北司宸没有什么的情绪看着桌子上的文书,上面有一半都是上书来称赞阮府九小姐识得大体,忍受丧夫之痛,为两国邦交做贡献,巩固国之根基。 北司宸看着觉得好笑。 这丫头可没有这么大的胸襟,为他巩固根基。 怕是她在路上心里装的永远都是那个人。 而此时城门之外,鹅毛雪花一片一片的飘落下来,来送行的人撑着伞立于城边。 浩荡的车马队伍从城门之外排布开来,漫山遍野一片车马长龙和素白风雪。 仪仗队伍郑重而肃穆的守在一侧,上面坐着北地的太子和公主,独独剩下一个阮璃璃还没有上车。 大约是顾念着姑娘毕竟是远嫁,到底是要等一等的。 谁都没有催促。 叶澜站在前面,阮璃璃行过礼后,在原地站了片刻,目光不由自主的飘向远处,也不知道她在看什么。便觉得她眼神中有些空旷还有些祈愿。 有几片雪花落在她的发顶与睫毛之上。 少女瓷白的小脸透着些雪天的微红,一身红色小斗篷,便像是大雪之日盛开在城边的一朵梅花。 冻得微微泛湿的眉眼间多了几分缱绻和妩媚。 小姑娘黑亮的眼睛里映着大雪,远远的朝着一处看过去。 小瑶上前给阮璃璃拢了拢身上的红斗篷,带上了帽子,“姑娘,我们该走了。” 阮璃璃回过神来,轻轻垂了下眼帘,“好。” 她转过身,身后的一众人远远的目送着。 看着阮璃璃提步踏上车马,在她上车的时候,城门口的人远远的看着她的脚步停了一下,又一次看向了远处的某一个方向。 “九妹妹在看什么呢?”阮云嫣顺着阮璃璃的视线看了过去,却只看到了一片灰白的山。 阮璃璃轻皱了一下眉,恍惚间总觉得是自己的错觉。 小瑶扶着阮璃璃进了车马,“小姐,怎么了?” 阮璃璃摇了摇头,“我看花眼了。” 她收回了目光,安稳的坐在车马中,再也没有看过去一次。 放下车帘,她轻靠在了车中,闭了闭眼睛。 不管是怎么劝服自己,不希望他出现,却还是控制不住,希望能再看他一眼。 哪怕就一眼。 也不至于总是这样出现幻觉。 她与毒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现在才发现,世间至深是情毒,毒之入骨,无药可医。 而此时不远处的小山丘上,灰白的树干之后,一个一身玄色绒袍的男人撑着伞,适才提步走出,遥遥的望着。 雪花落在他的面具之上,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间攥紧着一个香囊,骨节泛白。 他恍惚间觉得现在的自己一无所有,身患重病,已经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去靠近她。 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打扰她,不弄脏她的世界。 总有那么一天,他可以比全世界所有人,都更有资格站在她的身边。 * 昭阳宫中,月岚在屋子里团团转,看向秋莲,“她是不是已经出城了?” “这个时辰应该早就出城了,八成都走了好一阵了。”秋莲看着月岚,“娘娘,您就先歇一歇吧。” 月岚扶着腰,在原地站了片刻,“若是我现在不在宫里,必定是要去送她的。现在连面都见不到。” “前两日她不还来看你了吗?” “这怎么一样,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能见到,她这个姨娘,都见不到宝宝出生,怕是连满月都见不了。”月岚看着门外的大雪,目光有些空荡,“她先前还说,会给宝宝包红包的,怕不是想要赖账。” 秋莲顿了顿,“我觉得姑娘会回来的。” “会吗?”月岚低喃着,像是自言自语。 秋莲沉默了片刻,外面忽然响起太监公公尖细的禀报声,“皇后娘娘驾到!” 月岚微微一怔,顺着声音的来源看了过去。 “皇后?皇后怎么来了?” 这还是她进宫之后,第二次见到皇后,第一次是册封礼。 秋莲连忙扶了扶月岚,“娘娘您还是先进屋吧,等等就好了,皇后娘娘是阮家姑娘,极好说话的。” 秋莲把月岚扶进了屋子。 过了没多久,阮云静便从外面踏了进来。 月岚扶着桌子,试图弯身行礼,便被阮云静扶了起来,“陛下下了旨,你可以免礼的,几日不见,不知妹妹还好吗?可是有什么地方不适应?” 月岚看着阮云静,早先便是从阮璃璃的嘴里听过这位六姐姐。 “都挺好的,没有什么不适应。” “前几日风寒,恐过了病气给妹妹,所以才一直没来,我近来风寒痊愈,也不便出城去送九妹妹。一早便听说你请旨想要出宫被驳回了,这才来看看。”阮云静手里抱着个暖手炉。 月岚坐在旁边,目光看着外面的大雪,也没有说话。 阮云静看着月岚话少,看起来倒不像是本来腼腆内向,倒像是不爱跟宫里的人说话。 浑身上下都带些疏离和戒备。 第474章 图她那张脸便够了 阮云静想着,大约是怀着孕,又处于深宫之中,多少有些害怕。 只有月岚清楚,她其实根本就是冒牌的皇妃,不过就是被暂时软禁在宫中罢了。 所以没有必要跟宫里的人太过亲密。 “我听九妹妹说,你是她幼时的闺中密友。九妹妹叮嘱我好生照顾着你些。妹妹不必如此介怀。皇宫中帝后之间没有情分,我在宫里也是无聊的很,你的孩子我一定会帮你保全。” 月岚始终望着外面的大雪,眼底光芒浅淡中带着些失落。 “妹妹在……看什么?”阮云静顺着月岚的目光看了过去。 月岚弯了弯唇,“我在想,明年再有这么大雪的时候,她大约就能回来了吧。” 阮璃璃还真的,里里外外,上到北司宸和阮云静,下到她身边的下人,都给她留足了后路和保障。 这还只是她知道的,她不知道的阮璃璃还背着她做了什么。 北地极寒大地之上,车马行进速度很慢,兴许是不赶时间,偷偷听听也并不着急赶路,走了七天才瞥见那边的北地北莫城城门。 城中百姓一早便得了消息,早早的便迎在了城内城外,自觉地开出一条道路,热切的欢迎着他们的皇子公主回城。 这一路上就听到婢女跟阮璃璃说过,他们这里的人没有中原人那么含蓄。 北地人极其善于表达情绪,便是这样夹道欢迎场景,阮璃璃印象中大约也就是在阮峰打了天大的胜仗之后,兴许回京的路上会有。 阮璃璃坐在车马中,便想着若是在帝京,确实是不容易发生这样的事情,皇子公主的回京,寻常老百姓大约也就站在两边怯生生的看着。 阮璃璃听着外面的动静,都始终没有把马车帘幕拉起来,只是静静地坐着。 倒是小瑶好奇的掀开一道缝隙,时不时的往外看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马停了下来,前面响起些号令声响,沉重的大门缓缓被推开,发出厚重的吱呀声响。 停下的车马再次走动了起来,停在了一处。 阮璃璃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便是知道这是进了北地的王宫。 外面有婢女已经守在了旁边,温声道,“姑娘,还请下车。” 小瑶抬头看了阮璃璃一眼,忙不迭的起身上前,率先下了车。 阮璃璃眼帘微垂,听着外面的声音,马车帘幕被掀开,阮璃璃刚刚弯身探出来,接着面前冷不防的伸出一只手。 阮璃璃的动作一顿,抬眼正对上尉迟戎略带笑意的眸子。 尉迟戎便看到小姑娘秀眉轻蹙,眉眼中蓦的带了些警惕,然后便动作利落的从一旁谁也没有扶,直接跳下了马车。 她腰侧的挂饰还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扬了一下,碰撞之间发出些玲珑声响。 入耳清越。 几乎是意料之中的反应,尉迟戎脸皮超乎常人的厚,也没有觉得哪里尴尬,很自然的收了手,走到了阮璃璃身边,低笑道,“人都进了我的地盘,还躲什么?” 阮璃璃轻抿了下唇,“家中教导使然,还没有你们北地这么开放的民风。” “那我给你时间适应,”尉迟戎弯了弯唇,“只不过姑娘的时间不要太长才好。若是你自己适应不了,我也可以帮你。” 阮璃璃看他一眼,瞥见男人眼底的玩味便收回了目光,也没有接话便径直随着宫女指引走开。 尉迟萱跟在后面脚步停了停,“王兄,这丫头哪点好了?你干嘛非得把她娶回来?” “食色性也,图她那张脸便够了。”尉迟戎笑了笑,丝毫也不避讳什么。 尉迟萱诡异的看了看尉迟戎。 说白了不就是馋人家姑娘身子吗?? 后面斯聿的肩膀上一边一只小狐狸,一边一只小狼。 小狼长得大了些,小狐狸一只嘴已经叼不住了,索性就挂在了斯聿的肩膀上,把尾巴蜷缩起来,便活生生像是一个皮毛大衣。 小狐狸还没有从家庭破裂的冲击中回过神来,无精打采的趴在斯聿的脖子上,爪子扒住了斯聿的衣领。 宝宝被送到了月岚的身边陪她,贝贝也进了宫送到了皇后身边。 她一只狐狸在家里呆着也怪没意思的,还不如出来见见世面。 宫人先把斯聿带了下去,便直接将阮璃璃送到了王宫大殿之前。 王宫一早就得了消息,说是卯时太子和公主回宫,届时要迎大夏阮将军之女为太子妃。 此消息早在一个月前把聘书送去大夏,王上点头的时候,便是为了笼络阮家和大夏,毕竟北地的现状并不太好,不论如何保持边境安危,确保只要大夏不进攻,他们就暂时是安全的。 但是北地朝堂上下所有人都不抱什么太大的希望。 基本不可能! 首先两国实力便有着一定的差距,按道理大夏皇朝根本看不上北地。战场之上雄风振振的阮将军怎么可能会舍得把他的女儿送来北地和亲。 尤其是一旦送来了,他的女儿就变相的相当于一个质子押在北地。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这件事情磨了一个月余,居然就这么成功了。 北地得到消息的时候反而没有一个人安心,都觉得甚是惶恐不安,王上还专门召集群臣分析了一下,这件事到底有没有炸。 分析了几天几夜都没有人分析出什么来。 最终导致了现如今北地王宫大殿中的气氛非常的沉默诡异,众人心思各异。 直到外面的侍者大喊了一声,“太子公主回宫!” 仪仗四散排开,大殿门缓缓的打开,朝堂各臣纷纷下跪行礼,“恭迎太子殿下,恭迎公主殿下!” 王位之上,坐着一个约莫不过四十的男子,器宇轩昂,风姿不俗,眉宇之间倒是多了些严肃。 尉迟戎和尉迟萱一前一后进了大殿,恭敬行礼,“儿臣参见父王。” “起来吧。”尉迟恒沉声的开口,“阮家姑娘可是也来了?” “来了,就在殿外候着。”尉迟戎声音洪亮,唇角带笑。 “外面风大,怎好让人家姑娘在外面吹风,还不快快请进来。”尉迟恒说着便不由自主的皱紧了眉,目光看向了门外。 第475章 为什么会跟王后长得这么像 似乎在等着那个身影的出现。 不只是他,几乎殿中所有的王公大臣都往外看着。 心里七上八下的,无论如何都得确认好了,这个阮璃璃得是全然的安全才能让她嫁入北地。 宫人听到王上发了话,便匆匆的去外面,把阮璃璃请了进来。 外面一道红色身影轻晃了一下,出现在殿外,远远的映着殿外的遍地风雪和明锐雪光,便让人有些心悸。 一位老大臣略有些眼花,眯了眯眼睛,距离远也看不出什么来,只是遥遥的看着身影,心中感叹着。 到底是年轻的姑娘,红色更衬得小姑娘姿色潋滟,便是看不清也知道是个顶好的美人。 老大臣远远的眯起眼睛,看着那身影稳步跨进殿中,斗篷帽子上随着她的脚步便落下来几片雪花,所过之处,身侧一片轻散细雪,与她身上红艳的斗篷交相映衬,格外的晃眼。 她走进了富丽堂皇的大殿中,四周蓦的响起一阵低呼和惊愕! “天哪!” “这也太像了!” “这是怎么回事?” “阮家的姑娘为什么会跟王后长得这么像?” 惊讶声此起彼伏,仿佛一时激起千层浪,整个大殿都混乱喧闹了些。 眼花的老大臣听着身边同僚的惊呼声,皱着眉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能努力的去辨认着什么。 而此时大殿之上的尉迟恒脸色已经变了。 变得一片惨白! 阮璃璃抬头,正对上他惊恐又错愕的眼神,以及惨白得瞬间失去血色的脸! 是,瞬间失去血色。 阮璃璃遥遥的站在殿下,目光在尉迟恒的身上停留了片刻,便轻垂眼帘,“小女子阮璃璃,见过王上。” 如果她没有记错,这位王上也是十几年前,在岚灵城外,发兵进宫的一位。 当时,这位王上也不过才二十五六的年纪,算是最年轻的一位。 阮璃璃对于这样的神情非常熟悉,毕竟赵壬死的时候,就是这样的眼神。 大约是因为她是最像她母亲的一个,远远的站着,就恍如当年的雪瓷。 不细看,根本没有差别。 尉迟恒牢牢地盯着她,双目瞪大,强稳住心神才没有发作,沉声叫了一句,“戎儿!这位就是阮将军之女?” 尉迟戎唇角还带着笑,像是完全没有把众人的震惊放在眼里。 “是,阮将军的小女儿。” “今年多大?” “已经年满十六。” 尉迟恒缓了几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见到了阮璃璃生生像是见了鬼。 他与大臣们的惊讶点完全不一样,大臣们此时都是震惊于这个阮璃璃居然跟王后长得有六七分像。 谁都知道他们的王后当年是从岚灵俘虏进宫的岚灵长公主。 进宫之时她还未成年,在宫里娇养了三四年之后便日日承宠,几乎是独占了整个后宫恩宠。 起初众人都以为是王上图一时的新鲜,后来才发觉事情越来越不对。 直到先王后被废黜,她独登后位的时候,整个王宫才有了些许警惕。 但是事情已晚,他们的王上就像是着了魔一样,不理朝政,对于王后的话唯命是从,废黜宫妃,放任她毒杀皇子,陷害忠良。 朝堂大臣几次联合上书斩杀妖妃都无果,甚至为首的几个还被贬官流放。 众大臣只能祈盼着太子早日能独当一面,把北地的元气拉一拉,结果没想到…… 太子未来要娶的太子妃居然也长得这模样?! 众大臣现在心态崩了。 纷纷沉默不语。 有老大臣手肘怼了怼身边的同僚,“诶,你不说点啥吗?” 同僚挪了挪小胳膊,“要说你说。” “那我也不说。” 若是阮璃璃长得与王后相像只是巧合还好,若是她们之间真有点什么关系。 怕不是如同历史上的飞燕合德,串通好乱朝纲,毁国毁民! 尉迟恒攥了攥手指,屏住呼吸,佯装镇定的开口,“既然阮姑娘不远万里前来北地,定然是要好好照顾一番,近来便先留在宫中,选个良辰吉日再送去东宫照看。” 阮璃璃远远的便看出男人些许焦虑和紧张,匆匆散了朝,便离开了大殿。 阮璃璃被上前的婢女送到了清和宫中。 斯聿已经去了东宫,小瑶按照规矩跟着他们的人先去东宫打点住处,偌大的王宫之中,便只留了她一个人。 “姑娘,请在这里等等,王上马上就来。”婢女低着头,眼睛乖巧的不敢到处乱看,恭敬非常。 阮璃璃轻皱了一下眉,张了张嘴刚要问什么,婢女便离开了屋子,顺带着关好了门。 四周没有一个人,这样的架势阮璃璃倒是没有想到。 她环顾四周,扶着桌子先坐了一会儿。 没过多久,房门便打开,尉迟恒眉头紧锁,从外面走了进来。 也只有他一个,身边连一个侍奉的人都没有。 关上屋门之后,屋子里就剩了他们两人。 来北地的第一天就跟他们的王上单独相处,这是阮璃璃怎么都没有想到的。 这样周围没有一个人,难道他们就不怕她是个刺客,在这里解决了他们的王上。 阮璃璃心事重重的俯身行礼。 尉迟恒凝眉看着她,“不必紧张,寡人只是来随便与你聊聊。” 阮璃璃眉眼微动,看着四周空无一人的屋子。 这怎么看怎么不觉得是随便聊聊。 “坐吧。”尉迟恒皱着眉,坐在一旁。 阮璃璃坐在下面的位置上,“王上要聊什么?” “聊一聊,你们家里,阮家家中情况寡人也有所了解。”尉迟恒声音很沉,“得知你起先只是阮家的私生女?” 阮璃璃觉得这个无可辩驳,“是。” “你的亲生母亲,是谁可还记得?” “我亲生母亲不过是一个寻常农家女罢了。” “如今可还在世?” “不在了。” 尉迟恒眉头紧锁,牢牢的看着阮璃璃,“寡人先前有幸见过一个女子,与姑娘极为相似,名叫雪瓷,姑娘可知道?” 阮璃璃态度谦逊,“这个太子殿下与我说起过,但是这个世界上长得相像的人很多,大约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第476章 你晚上觉得身边空冷,寂寞了,怎么 尉迟恒从她的表情中看不出什么破绽。 但还是怕的。 到底当年年轻气盛逼死雪瓷,屠杀岚灵沾了太多的鲜血。 闯入岚灵宫廷的时候救下了悬于房梁上自尽未遂的初晴,救过来之后她便失去了记忆,安稳的跟他入了王宫。 尉迟恒找巫师偷偷地在初晴的药里加了些东西,控制住她的记忆永远不让她想起来,才让尉迟恒心安理得的占有了她。 他好不容易才忘记了当年的血腥和罪恶,没想到如今横空出现这么一个小丫头。 若真的只是长得巧合还好。 但是……若是她真的别有目的…… 尉迟恒眼神暗了暗,“那戎儿有没有跟你说你与王后长得也有几分相像?” 阮璃璃轻皱了一下眉,“方才进殿的时候,有许多大人是这么说的,能与王后长得像,是小女子的福气。” 尉迟恒别有深意的点了点头。 一时间看不出来她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那姑娘便好生休息着。有什么不适应的可以随时跟寡人说。寡人先走了。”尉迟恒沉着脸,转身离开了屋子。 阮璃璃乖巧的行礼,“恭送王上。” 随后专门侍奉她的婢女便过来打点着她的住处。 却也只有她一个人。 连小瑶都没有调过来。 阮璃璃不需要他们做什么就感觉到了浓浓地监视和控制意味。 婢女傍晚服侍着她洗沐的时候,打量着她那张小脸,有意无意的叹着。 阮璃璃抬头看了过去,“怎么了?今日我听过好些人说我与王后像了。” 婢女被戳穿想法,不太好意思的笑了笑,“姑娘和王后娘娘其实也不是特别的像,就是眉眼间六七分神似,远远的看过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亲姐妹呢。” 阮璃璃没有什么情绪的扯了扯唇角。 “姑娘您别生气,这长得像也是常有的事。”婢女看着阮璃璃的神色还以为是她生气了,毕竟姑娘家想必都不会想要听到自己跟谁相像,如影子替代品一般。 “我与王后像,那你们家太子难道娶我不会觉得别扭吗?”阮璃璃看着镜子拆下来自己的发饰。 尉迟戎这不就相当于把继母娶回家。 阮璃璃不说没有人想到这一层,她一开口婢女的脸色都变了。 好像是这么回事。 “你们王上是不是很宠王后啊,”阮璃璃见婢女不说话了,便随口找了个别的话题扯开了些。 “那是自然地,几乎是有求必定,王后说什么便是什么。” “早先便听闻王后在王宫中盛宠,怎么宫里没有多少子嗣?”阮璃璃其实也就是随口问着。 那边婢女脸色更差了。 谁知道为什么王后独宠七八年,一个子嗣都没有,居然还能把王上捏得死死的。 御医曾说,是王后当年从岚灵来的那一遭闹得身子大损,才一直怀不上子嗣。 但是这些她哪里敢随口张扬给外来的阮璃璃。 婢女支支吾吾的不说话,阮璃璃也懒得再问什么,只散了婢女,独身一人踏进了洗沐间。 阮璃璃自己只留了一盏灯在寝殿中,洗沐过捧着布帛擦拭着自己未干的头发。不等擦干便觉得困得不行,吹灭洗沐间的烛灯时才被四周的漆黑吓了一跳。 刚刚她留在外间的灯不知道为什么已经没有了光亮,四周一片漆黑。 还有些外面的风声。 听上去像是窗户被吹开才让灯都灭了。 外面的冷风夹杂着雪花飘了进来,阮璃璃轻皱了一下眉,轻踩着脚底下软绵绵的鞋走了过去。 一打眼就看到了寝殿床头的一扇窗户开了一道缝隙,零散的雪花落在了桌子上。 阮璃璃拉了拉身上的衣服,走上前抬手掩上窗户,又多看了看窗柩,压好了不让外面的风渗进来一丝一毫她才放心了些。 阮璃璃看着自己手边的雪花,而此时有些恍然隔世的凄凉。 她独身一人在北地的王宫中,离帝京千万里的距离。 阮璃璃在窗口站了许久,心思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谁料她刚刚转过身,突然之间面前打落一片漆黑的阴影,接着一股强烈的雄性气息扑面而来。 阮璃璃正对上黑暗中男人那双略带玩味和痞笑的眼睛。 她冷不防的吓了一跳,浑身一颤猛地后退几步,腰侧直接撞在了窗台上,手肘再次把刚刚关好的窗户给撞开! 周围的花架子都被阮璃璃突然的动作撞得晃了晃。 外面的雪花吹在她未干的头发上便是一阵刺骨的寒凉。 尉迟戎看着小姑娘犹如一只受了惊的小兔子,轻“啧”了一声,“至于吗?吓成这样。” 他说着顿了顿,朝着她走进几步,低笑了一声,“我还没有做什么,就这么害怕吗?” 阮璃璃身子已经贴靠在了窗口,无处可退。 他径直走到了她面前,手指挑起她垂落在脸颊一侧的湿发,“那要是我做了什么,你该是什么样子?” 阮璃璃轻吸了一口气,手指收紧,把自己的头发从他指尖抽出,从一旁绕开,“你怎么在这?” “太子妃初入宫闱,身边怎能没人陪伴。”男人手指落了空,便伸手把面前的窗户关好。他的手指上带着常年骑马射箭的薄茧,手掌偏向于习武之人,骨节分明,力道颇重。 “我不需要殿下陪。”阮璃璃攥了攥手指,“太子殿下请回吧。” 尉迟戎关上窗户,便转身看向她,步步逼近,笑了笑懒懒散散的开口,“那若是你晚上觉得身边空冷,寂寞了,怎么办?” 阮璃璃随着他的逼近后退了几步,实在是忍不住便停了脚步,转身背对着他,“太子殿下若是执意要留在这里,那我去偏殿睡。” 阮璃璃说着,直接提步去哪自己的斗篷,准备去偏殿。 尉迟戎一早便料到她是这样的反应,倒是也不奇怪,不生气,几步上前突然伸手用力的从身后圈住了小姑娘柔软的腰肢。 “你!你干什么?”阮璃璃突然双脚一下子就被他抱离了地。 尉迟戎比她想象的力气要大的很多,几乎是轻而易举的就把她提了起来。 第477章 殿下,不要…… “干什么?当然是你啊。”男人哑着嗓子在她的发间深吸了一口气,“丫头,你好香。” 阮璃璃的纤腰被他牢牢地禁锢在掌心,她深吸了一口气,指间突然多了一枚毒镖,手指反转之间还没等刺入他的手臂,就被他猛地扼住手腕,一下子压在墙上! “别跟我动手丫头,”尉迟戎轻笑了一声,“我从小被暗杀大的,什么花招没见过,你这点小伎俩我就当是情趣了。” 他说着,便自顾自的拆下腰带,直接把她的双手牢牢的绑了起来! 阮璃璃心口一跳,“殿下,殿下我们还未成婚!” “未成婚怎么了?”尉迟戎轻而易举的把她抱起,随后扔到了床上! 他捏住她的腰,这小姑娘的腰太细了,仿佛稍微一个用力就能折断。 “你和他不也是未成婚便有了夫妻之实?再说,既然要我帮忙给你取出弑魔珠,我总要收点利息。” 尉迟戎说着便俯身埋在少女颈窝发间,入鼻便是一片的温软清香。 他轻吻在她的脖颈间,手上抽开她的裙带。 尉迟戎动作之间,忽然感觉到小姑娘犹如心死绝望一般渐渐地放弃了挣扎,低声抽泣着。 尉迟戎动作顿了顿,单手撑起身子低头看她。 小姑娘咬着唇,那双清澈明亮的眸子沾染着泪光。 他邪肆的勾了勾唇,捏起她的下巴,“丫头,你知不知道在男人的床上这样子哭,下场有多惨?” 她皱了一下眉,轻叫了一声,“殿下,不要……” 这一声殿下生生的叫进了男人的心坎里,骨头瞬间都麻了。 尉迟戎的眸子瞬间暗了暗。 当真是个吸人精气的小妖精! 一股莫名的冲动涌了上来,他略带些狠意的笑了,“别怕丫头,我会好好的疼你。” 他俯身把人直接抱进了床里,就在他被欲念冲昏头脑的瞬间,他后颈一阵尖锐的刺痛! 再抬头之间,那小丫头被捆绑在一起的双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圈在了他的脑后。 手指所落的位置,恰好就是疼痛来源之处。 尉迟戎的动作蓦的一僵,抬眼正对上小姑娘人畜无害的无辜眼神…… 如果不是脖子上一根毒针插着,他踏马就信了这个死丫头! 毒素带着些麻痹神经的作用,发作堪称迅速。 他还没等反应过来便觉得刚才还气血上涌,力气强盛的身体就垮了下来。 阮璃璃趁他没有什么余力反抗,用牙齿咬开手腕上的束缚,转手就把他的腰带一头绑在了他自己的手上,一头绑在了床头。 “阮璃璃,我数到三,你放开我,要不然你死定了。” 阮璃璃觉得好笑,“殿下,我不是吓大的昂。我要是放开你,我才是死定了。” 尉迟戎用力的扯动了下手腕,但也根本使不上什么力气,咬牙切齿的看着阮璃璃,“你到底在挣扎什么,你迟早是我的人。” “迟早也不是现在。”阮璃璃倒是也不着急,坐在床边盘着小腿跟尉迟戎讲道理,“殿下如此情急,倒是让我觉得你花重金带我回来,就是为了睡我。” 尉迟戎心里想的是:不然呢?? 嘴上说的是,“不过是为了试探姑娘是否诚心加入北地。不要让我觉得我带你回来,你只是为了让我取出弑魔珠。” “条件是殿下你答应的,先取出,再成婚,现在是想要出尔反尔?” “万一取出来,你便悔婚呢?为了我们的交易更加稳固……” “那万一你睡过之后,不满意反悔呢?”阮璃璃话出口,“呸”了一声,她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 “殿下,我没那么随便,也不是花街的姑娘,交易是你情我愿点的头。未成婚前,殿下请自重。” 阮璃璃看了他几眼,似乎是觉得不放心,在他的穴位上有插了几根毒针,“殿下可以好好想想,若是觉得这个交易不划算,殿下可以随时反悔。” 阮璃璃摆弄好毒针,自己抱着被子拿好衣服跑去了偏殿。 尉迟戎现在情绪不好太过激动。 太激动反而气血流动的更快,让他身上的毒素散发的更快。 但是他就是控制不住想要起来,去把那个死丫头给拖回来,摁在床上狠狠的讲讲道理! 他堂堂一国太子,居然要一个女人能被反绑在床头?? 他身边,都是女人上赶着爬到他的床上,几时受过这种委屈。 等着,他想要的人,再倔强迟早也得臣服于他的卧榻之上! 到时候还不是任由享用。 阮璃璃去了偏殿,把门窗里里外外的都关好,才放心的去睡觉。 初雪方歇,日光上移,房梁上堆积的雪慢慢的融化,淅淅沥沥的顺着房檐掉落在地上。 青石砖上一片湿痕。 夏玲从外面走进来,望着那边还在梳洗打扮的月岚,“娘娘可收拾好了吗?那边嬷嬷已经催了好几回了。” “很快就好了。”秋莲一边帮月岚打量着,一边回着外面夏玲的话。 月岚纯属磨蹭着不想去,“便说我身子不适,回了太妃不行吗?” “娘娘今日是小年,太妃做宴,总不好推了的。” “小年不好推,那是不是年夜饭我也要去?”月岚语气中带了明显的不耐烦。 这宫里就是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 跟一群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一起吃饭,月岚着实没有这个心情应付。 太无聊了。 “娘娘就这一次,你进了宫还没有见过宫里一些说得上话的人,总要去见见他们,唐太妃可是后宫中现在位份最高的太妃了。她年纪大了也不是不通情理,点名了说想要见见你,还说若是娘娘你不方便,便可以随时离开的。” 月岚轻吸了一口气,深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 便是在这宫里,再没有什么关系的人,都要攀谈出关系来了。 月岚扶着桌子起身,“好吧,那我就去坐坐。” 秋莲连忙给月岚拉好外面的披风和斗篷,生怕月岚着了凉受了风。 毕竟是太妃做东的宫宴,宴上也只请了宫中女眷,还有之前北司寒遗留在宫里的宫妃。 第478章 一尸两命 月岚走进了殿中,远远的望见先前她服侍过的宫中妃嫔。 当时她无论如何也是太监装,这些宫妃倒是没有那么个眼力见去辨别身边的下人长得什么样。 更何况她离开的时日久了,也并非谁的心腹。 更是没有人能够认出来什么。 秋莲扶着月岚走进了殿中,上面的唐太妃已经有六十多高龄,就喜欢这样的热闹场合和喜庆事,远远的看见月岚怀着孩子便欣喜非常。 眼见着月岚要行礼,连忙制止,“快别这么多规矩了,你身子重不方便,随意些就好。” 月岚淡淡的应了一声,“多谢太妃娘娘。” 她到的极晚,太妃旁边已经坐着阮云静。 阮云静的性子便是极为讨老人家的喜欢,乖乖巧巧,听话又懂事。 月岚坐下去的时候,对面叶倾云远远的望了她一眼,眉眼间多了些其他的心思。 那边唐太妃殷切的问着月岚,“这是有几个月了,什么时候生啊?” “回太妃娘娘,已有六个月余,大约年后生。”月岚的语气浅淡,稀疏平常也没有什么情绪。 “那这些时日可要好生照看着。有什么地方缺了少了,尽管跟皇后说。” 六公主远远的看着,手里拿着些瓜子糕点,眨了眨眼睛提醒了一句,“近来宫中的喜事繁多,我记得前几日还听说,菡妃娘娘好像也有喜了。” 小公主此话一出,大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叶倾云。 “可是真的?”唐太妃看向了叶倾云。 叶倾云低了低头,眉眼间带笑,“也是前阵子不舒服,便请了太医过来看,太医说才刚刚一月的时间,还没有坐稳便不好声张。” “啊?那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六公主面露讶异。 “没事,你们这后宫里也是清净,就你们几个人,皇后贤良淑德,定然会照顾好你们两个生产。”唐太妃笑着看向了阮云静。 “这些时日,便辛苦皇后了。” “为陛下分忧解难,是臣妾的本分,何来辛苦二字。”阮云静温声说着。 月岚轻垂着眼帘,安静的听着他们后宫之间的交流,便觉得乏味的很。 这种日子一直过下去才是彻头彻尾的煎熬。 叶倾云远远的看了看月岚,冷不防的开口问着,“妹妹近来可还好?都说初入宫闱会有许多不适应的,我看着妹妹刚进宫便月份这么大,肯定又很多麻烦。” “还好,没有多少麻烦。”月岚淡淡的应着。 “那妹妹可要小心着些,尤其这雪天路滑,我这看着妹妹来来往往的都有些揪心,得亏着我现在月份还小,我还能适应适应。”叶倾云弯起眼睛笑了笑。 月岚随口回着,“多谢姐姐关心。” “你别说你月份小,月份小才是应当注意,这头胎一个不小心出个差错,将来容易留下病根。”唐太妃连忙说着。 月岚没有怎么吃东西,看着桌子上丰盛的饭食便觉得索然无味。 旁边秋莲给月岚挨个试过之后才放到了她的面前。 秋莲无论如何也是天毒教出身,自然是对毒这种东西有着超乎寻常的敏感度,一般想要在她的面前下毒根本不太可能。 “这一个不留神,太阳都出来了。” “这天气倒是比前几日适合出去转转,我都在屋子里闷了好几天了。”六公主伸着脖子朝着外面看着。 叶倾云看向了阮云静,“我之前进宫的时候便听说这院子后面有好些梅花。我估摸着这些时日也开了,不如一会儿我们去看一看?权当是散步了。” 阮云静抬头又看向了唐太妃,叶倾云说的话正好说到了唐太妃的心里,“正有此意。” 月岚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接着就看到了大殿之中的宫妃们都站了起来,纷纷准备往外走。 不知道是谁笑着从她身后经过,“妹妹还等什么,这也闷了好几日了,出去看看梅花也好散散心。” 月岚回过神来,抬头看过去的时候,阮云静刚巧扶着唐太妃从上面下来。 “妹妹要去吗?” “我……我就不去了吧,我也跟不上你们走的。”月岚犹豫了一下。 唐太妃笑了,“就在前院,正好你回去的时候也能经过那个地方,便跟过来看看,你这个月份啊也应该多走动走动,到时候生的时候比较好。” 月岚心里有一百个不情愿,还是勉强的从座椅上站了起来,让秋莲把她扶过去。 等到屋子里的人都起身准备出去的时候,走在前面的叶倾云回头远远的看了看身后不远处已经起身的月岚。 月岚这个月份倒是胎稳,只不过……一旦出了事,便是一尸两命的下场! 叶倾云揣着自己的心思,缓慢的走出了屋子。 只要她把握好机会,就一定没有什么问题! 否则等月岚真的生了一个皇子,那她和皇后一起压着自己,哪里还有出头之日! 叶倾云不自觉的攥紧了拳头。 那边阮云静扶着太妃刚刚走到了门外,太妃便松开了她的手,由着下人搀扶走进了院子里。 院子一角开着大片的梅花,花色各异,远远的看过去倒是令人心旷神怡。 沉寂了许久的庭院中终于多了些鲜活之气。 月岚不知道什么时候,慢慢的被四周拥堵上来的人围在了中间,秋莲略有些艰难的搀扶着月岚,她能感觉到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有人一直在挤她。 月岚轻皱了一下眉,很快就察觉到了些不对劲。 刚要加快步伐的时候,突然自己的手腕被人从身后一把攥住! 阮云静跟着唐太后的身后,谈笑之间不经意的回过头,却径直看到了不远处的地方,月岚站在人群之中,处于侧身的状态。 阮云静起初还没有多想什么,她回过身来,忽然身后响起了一阵凶猛的狼狗叫声! “啊!!” “哪里来的狗!怎么不栓好了!” “快!快来人啊,快把它抓走!!” 狼狗猛然从外面跑进来,直冲进了女眷人群中,惊起一阵接着一阵的尖叫声。 第479章 是不是你推的她?! 女子胆子都小些,在加上是一个凶性爆发的狼狗,众人一下子四散逃开,慌不择路之间接连撞上了好几个人。 秋莲直接被混乱的人群给撞开,直接退开好几步,松了一直扶着月岚的手。 狼狗迅速的穿梭在人群中,仿佛被周围女人的叫声给刺激到,跑动之间更加的狂躁凶狠。 “快保护太妃!保护皇后娘娘!” 月岚站在原地,手腕被人攥住,还没来得及回头看到那个人是谁,接着就被身前跑过来撞上她的人给打断了视线。 几乎是顺势,她的手腕被人狠狠地往后一拉! 连带着脚下滑腻的冰雪,她措不及防的身子往后一歪。 月岚恍惚中反应过来,在身子后倾的时候神色暗了暗。 就在眼见着月岚略显沉重的身子一下子往后歪倒的时候,月岚被拽住的手腕突然一个翻转,攥紧了来人的袖子,狠狠地把人往下一扯! 小宫女措不及防的被月岚直接扯得摔到滑腻的雪地之上! 月岚到底是身子有些沉,肚子里有个小东西坠着,天大的本事也很难在这样的地上稳住重心,冷不防的感觉到自己的另一只手臂被人拉扯拽住,她下意识刚要挥开,抬头却正好对上阮云静焦急的神色。 阮云静攥紧月岚的衣袖,慌忙把人给生生的从人堆里拽了出来。 混乱之中撞上了一旁的叶倾云,叶倾云一个重心不稳,直接被挤了出去。 她惊慌的睁大了眼睛,面前就是院子里的假山池水,叶倾云到底是没有站稳,一下子掉在了院子池塘中的薄冰上! 被太阳晒了一天的薄冰有些松散,一下子就被砸开一个窟窿! 整个人瞬间沉入了池中! 这一下,院子里所有的人都安静了,旁边的疯狗被扑上来的太监牢牢的抱在怀里,咬着牙往它的脖子上拴上绳子。 院子里响起些惊叫声,“菡妃娘娘掉下去了!快去救菡妃娘娘!来人啊!” “快来人啊!” 阮云静颇有些惊魂未定的扶住月岚站在原地,惊慌的看着那边渐渐围过去的人。 里面的水面都结了冰,再加上天气严寒,几乎是叶倾云掉了下去就没有了动静。 她回过神来,转头看向月岚,“你没事吧?” 月岚摇了摇头,目光也在那边的冰面上。 “没事就好。”阮云静深吸了一口气。 “刚刚那一出,是有人故意的。” 阮云静不是瞎,她起初站在最远些,便看到了叶倾云眼神闪躲一直在月岚的身上,那个拽月岚的小宫女也是毓秀宫的。 唐太妃平生最怕狗,这一下子直接被吓晕了过去。 闹得太大,很快就惊动了前朝的北司宸。 等到北司宸匆匆的赶过来时,叶倾云被人捞了上来,被送到就近房中的时候,裙底已经是一片一片的鲜血! 御医前前后后都围在唐太妃和叶倾云的身边,北司宸坐在外间,面前宫人跪了一地,月岚被单独的请到了另外一间屋子里让御医看着有没有受伤。 阮云静站在一旁,看着御医从外面跑了进来,慌张的跪倒在地,“陛下不好了!娘娘的孩子怕是保不住了。原本胎没有坐稳,又摔下池塘受了凉。肯定是留不下了。” 阮云静眼帘微垂,手指轻轻钻进自己的帕子,没有说话。 北司宸深吸了一口气,轻闭了闭眼睛,突然震怒,直接掀翻了旁边的桌子! 旁边的御医连忙跪倒在地,低着头,“陛下息怒,微臣已经尽力了。” 北司宸声音微哑,带着难以磨灭的怒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面前跪着的宫人面面相觑,为首的一个开了口,“陛下,是驯查房的狗恰好经过太妃娘娘的宫门口,不知怎么的就发了疯跑了进去。驯查房的狗都是训练有素的。若非意外情况绝对不可能出现这种事情。” 旁边的一个太医上前跪在北司宸的面前,“陛下,我们在太妃娘娘的宫门口发现了这个,旭子香,还有院子里也有这个东西。” “旭子香气味特殊,里面的旭子成分有致幻功效,可以致使狗发疯发狂,人吸入过多也会产生幻觉,但是影响相对较轻。” 旁边宫人连忙道,“陛下,太妃娘娘的宫里是绝对不可能出现这种东西的,我们每日都有排查,平时都是好好的,许多年都没有办宫宴,今日也是太妃娘娘一时开心才办的宫宴。我们实在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东西。” 北司宸深吸了一口气,“不是你们的,那便是今日来的人带进来的是吗?” 宫人低着头,“还请陛下明察,太妃娘娘这么一大把年纪,总不至于害自己如今也躺在床上。” 而此时下面跪在地上的宫人抬头看了看北司宸,眼神犹豫,“陛下,我们家娘娘起先是不怕狗的,也没有乱跑乱闹,刚才在人堆里也是好好的站着。” “是啊,陛下,奴婢方才看到的不知道该不该说。”宫女把头埋得极低。 北司宸皱着眉,显然对于他们的支支吾吾很是不满,“说!” 宫女深吸了一口气,脑袋磕在地上,“陛下,方才奴婢看到是皇后娘娘不知怎么的突然推了我们家娘娘一把!生生的把娘娘推进了池塘里,还请陛下明察!” 阮云静心里咯噔一下,目光骤然扫了过去。 宫女触及阮云静的目光,心尖跟着一颤,连忙低着头,“陛下,奴婢知道娘娘兴许是无心的,奴婢只是说着自己看到的,若是娘娘不高兴了,还请娘娘恕罪。” 阮云静轻轻屏住呼吸。 接着北司宸的目光就朝着她扫了过来,“可是你推的她?” 阮云静迎上他的目光,“当时场面混乱,臣妾也只是想要拉住淑妃妹妹,臣妾只看到了淑妃妹妹身子安好,并没有注意其他。” “朕问是不是你推的她?” “是。”阮云静沉声直接应道,这一次便没有了先前的解释,只剩了一个“是”。 第480章 哪里来野丫头 在北司宸质问她第二次的时候,她就发现,解释没有意义。 他不会听,也不会信她。 北司宸牢牢地看着她,眼底带起了些怒火。 阮云静淡淡的屈膝行礼,跪在地上,“是臣妾推的她,害得菡妃摔进池塘,但臣妾是无意的。” 北司宸手指紧握成拳,“你是无意的?那你的意思是,她的孩子活该被你弄死是吗?你一句无意之举,就觉得可以弥补所有的过失?” “臣妾没有这个意思。” “来人啊,把皇后带下去!” “陛下,娘娘她并非有意的。”桃红连忙上前,“当时事出紧急,谁也没有想到会误伤到菡妃。更何况,淑妃如今月份已大,娘娘这么做不也是为了陛下的龙嗣才误伤的吗?” “闭嘴!”北司宸厉声呵止,“带下去!” 阮云静轻轻收了收手指,果真便再没有了任何解释的欲望。 径直起身随着上来的宫人一同离开了大殿,她直接被关在了凤栖宫中禁了足。 当晚便传来了消息,此次菡妃流产又掉进了寒冰之中,身子受了重创。 叶倾云傍晚一睁开眼睛便看到北司宸坐在她的床侧,得知孩子没了,当即扑进北司宸的怀里哭了起来,“陛下,陛下臣妾有错,没有能保护好龙嗣。” 北司宸安抚着,脸色阴沉,眼底光芒晦暗不明。 “娘娘这怎么能是您的错,若不是皇后娘娘把您推下的池塘,如今也不会这样。” 叶倾云微微一怔,眼底带了些错愕,看向了那边的宫女。 “皇后姐姐?怎么,怎么可能,陛下,皇后虽然平日里不喜欢我,偶尔为难我,但是应该不会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好了,你好好休息,这些事情,朕自有分寸。” 北司宸沉着脸,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屋子。 * 清晨时分,阮璃璃独独披着一件薄衫,站在窗前,翻看着手里的字条,在外面婢女进来的时候放进了旁边的烛灯上。 字条转眼化为灰烬。 薄暮来消息把阮云静被禁足的来龙去脉说了清楚,还收回了她的六宫协理之权。 阮璃璃思来想去,禁足期间让他们多照顾着点皇后那边的情况,顺便把北司宸平日里用的熏香换了。 阮云静平日里看起来文文弱弱的,但是骨子里比谁都硬气。 婢女走进来看见阮璃璃已经醒了,连忙道,“姑娘,太子殿下要您今日卯时去易和宫,安排巫医族长老来为姑娘诊治。” 阮璃璃没有回头应了一声,“好。你先别进来。” 婢女站在距离里屋一丈远的位置,远远的看着阮璃璃。 阮璃璃走到一旁的床头,手指不知道拨弄了一个什么东西,才起身,“好了,你可以进来了。” 婢女疑惑地挑了下眉,“姑娘,这是……” “没什么。”阮璃璃走到梳妆台前。 就是自己草草搭建的简易机关,以防尉迟戎半夜冲进来耍流氓。 尉迟戎还是很记吃亏的,一次两次受伤之后,就没有轻举妄动的冲进过她的房间。 她还听说这些时日,尉迟戎新宠了一个宫女,抬为通房,估摸着这段日子正好是新鲜的时候,一时半刻想不起她来。 清早梳洗过后,婢女便带着阮璃璃去易和宫。 一路上穿过大半个王宫,阮璃璃看着四周明显要比大夏平淡些景致,倒是没有什么心情玩赏,心不在焉的出神。 婢女悄悄的看了看阮璃璃,问着,“姑娘在想什么?可否是想家了?” 阮璃璃回过神来,淡淡的回了一句,“恩。” “再过几日便是和春日,到时候北莫城内外都可热闹了。姑娘等着散散心就好多了。”婢女说着。 阮璃璃想着他们口中的和春日,基本相当于除夕。 不过大约要晚几天,毕竟北地的冬日格外长。九月入冬直到次年四月才结束。 一年一半的时间都是冬天。 阮璃璃迎面小路的拐角外,一个约莫二十四五的女子在身后一众宫人的围护下溜达在园子里。 她垂眸看了看那边的宫女,小宫女的年纪明显偏小,站在旁边战战兢兢地抱着一个盒子,眉宇间尽是胆怯,“这里面是今年和春日供奉先祖的东西,仔细些抱着,若是摔坏了,你的脑袋可赔不起。” 小宫女刚进宫,原本就胆小,现下更害怕了,她手臂收紧了些,牢牢的把装着琉璃盏的盒子抱紧。 吓得浑身一哆嗦,连忙躬身道,“是,奴婢记住了。” 王后跋扈嚣张,宫中谁敢招惹王后,惹她一点不痛快,简直就是在找死。 她一面答应着,一面走着路,刚巧走到了院子拐角,完全没有拐角处迎面走过来人。 阮璃璃心事重重,同样没有仔细看眼前的路,直接走过拐角措不及防的撞上了一个抱着盒子的小宫女。 小宫女一个没站稳,直接摔在了地上,怀里的盒子掉了下去。 “哐当”一声,周围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慌忙后退了几步避让开来,王后的贴身婢女连忙伸手护在了她身前。 婢女怒瞪着阮璃璃,“哪里来野丫头,这么不懂规矩,在宫里冲撞了往后娘娘你担待得起吗?” 阮璃璃被身后的婢女扶住身子站稳了脚跟,婢女一看冲撞到的是王后,慌忙伸手拉下了阮璃璃。 阮璃璃还没有回过神来,一下子就被扯跪在了地上。 阮璃璃一时略惊,跪在地上没有抬头,注意力全在刚才被撞倒的小宫女身上。 小宫女摔在地上,连忙爬起来去整理摔下去的盒子。 王后明显被吓到了,后退了几步秀眉紧蹙,当下回过神来脸色就变了。 周围宫人纷纷退了几步,生怕王后发作牵连到他们。 “这宫里不懂事的人是越来越多了。王上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往宫里招。”女子声音缓慢却夹杂着些明显的危险和尖锐,她垂眸看了眼地上的盒子。 “本宫的东西还好吗?”几乎是死亡发问。 地上的小宫女浑身一颤,根本不敢正面回答王后的问题,“娘娘,是她撞得我,奴婢是无辜的。” 第481章 可是你没有等我…… “所以是摔坏了吗?”虞初晴垂眸懒懒的看着。 “……”小宫女战战兢兢地低了低头,声音细若蚊蝇,“是。” “既然摔坏了,那就带下去吧。”虞初晴嗓音很淡。 小宫女连忙道,“多谢娘娘!” 说着,她就准备抱着东西跑下去。 “等等,”虞初晴拖长了声音,叫住了她,扶了扶自己的发钗,清灵悦耳的声音响起,“我的意思是,你们两个带下去,杖毙。” 小宫女瞬间失了神,跌坐在地上,惊愕的看向虞初晴。 阮璃璃微微一怔,低着头没有看她,心里多多少少明白了为什么这些时日王宫都这么怕这个王后,几乎是闻之色变。 “还愣着干什么,非要本宫亲自动手吗?”她话说的风轻云淡,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赏赐一样稀疏平常。 旁边的侍卫连忙低头上前,一把拉住了呆坐着还没回过神来的小宫女。 “娘娘!娘娘不要啊,饶过奴才!” 又两个侍卫走到了阮璃璃的身后,作势要把她拖走,接着身后的婢女慌忙拦住,“娘娘,这位是太子殿下带回来的准太子妃,还请娘娘手下留情。” 刚准备离开的虞初晴脚步顿了下,闻声适才正眼看向了地上跪着的阮璃璃。 “太子带回来的?”她低声呢喃了一句。 “正是,大夏镇国将军府的九小姐。”婢女松了一口气。 阮璃璃低了低头,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女子绣凤裙角,“小女子阮璃璃初入北地王宫,不懂规矩,冲撞了王后,还请王后……” 阮璃璃话还没有说完,突然之间下巴上搭上了一只冰凉的手。 接着用力捏起了她的下巴,抬起了她的小脸! 面前虞初晴站在她的面前,目光牢牢地定在了阮璃璃的脸上,瞳孔危险的缩紧。 阮璃璃微微一怔,正巧撞进了虞初晴的眸子深处! 先前阮璃璃一直低着头谁也没有看清楚,这下子只听得周围众人轻轻吸了一口凉气。 卧槽…… 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只听说像,但原宫里只是这么说,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但是她们那双眼睛,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若说是一模一样还是夸张了些,但是相像是肯定的。眉眼间神似,脸型骨架七八成像,标准的美人骨,若说是大的区别,便是王后身上多了些成熟的韵味和似有若无的妖媚气息。 眼前的小姑娘着实清秀干净了些,像是从未落入世俗一般,一双黑亮的眼睛通透如宝石,眉眼带清泉波纹,流光四溢。 周围众人纷纷闭好了嘴,谁也不敢多说什么。 阮璃璃的注意力却全然在虞初晴眼尾之下的那一颗泪痣之上。 阿姐…… 她的目光片刻的恍惚间,便只停留在那颗红痣上,眼底流露出完全掩盖不住的惊愕。 脑海里一瞬间浮现出了那场滔天战火硝烟。 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一身公主华服,趴在枯井边缘,把还没有自己腰身高的小女孩,塞进了枯井之中。 “囡囡,听姐姐的话,顺着井道往外走,一直走,不要回头。” “阿姐,阿姐,我不想玩捉迷藏了,不好玩,我不藏了好不好……让我出去!” “乖乖的,你只要藏好了不被任何人发现,姐姐就赢了。”她看着握住小女孩的手, “你知道吗,昆仑山上种了好些梧桐,你说好了姐姐生辰要给姐姐种上一颗梧桐树。” “阿姐……” “凤凰鸣矣,于彼高岗。梧桐生矣,于彼朝阳。你答应要送我的,不能耍赖,我等你回来。” 可是你没有等我…… 你们谁都没有等我。 分明都在骗我。 良久,面前的虞初晴轻笑了一声松开了手,“这太子倒是真会选人,莫不是照着本宫的模子挑的太子妃。” 虞初晴笑容中多了些戏谑和调侃,恍惚间让阮璃璃面前的光影真实了些。 早先便听婢女说过,王后当年入宫便受了重伤,失去记忆,这些年也一直都没有好。 周围宫人纷纷低了低头,虞初晴在王宫之中跋扈嚣张非常,什么话都敢说,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这张脸若是要入东宫为妃,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太子殿下肖想本宫已久。”虞初晴弯了弯唇。 宫人听到王后这么说,纷纷心尖一颤。 “罢了,既然是太子带回来的,那就起来吧。”虞初晴淡淡的开口,“免得他再说,本宫胡作非为欺负了他的人。” 阮璃璃从地上站起来。 “哦对了,即便是未来的太子妃,冲撞了本宫,弄坏了本宫东西,到底还是要赔的。”虞初晴目光紧紧地盯着她,缓慢的扫了一下阮璃璃的小脸。 “娘娘需要我怎么赔?” “你这张脸本宫看着实在是太不舒服了。你还要嫁给本宫的继子。” “不如,”虞初晴上前几步,伸手轻抚了下阮璃璃的脸,危险的勾了勾唇,“拿这张脸赔?” 阮璃璃轻皱了一下眉。 身后婢女先着了急,“娘娘!万万不可,太子妃毕竟是大夏阮将军的女儿。” 这其中厉害,谁都听得出来。 胆敢伤了阮家的姑娘,岂不是分分钟带兵打进来。 “阮家啊。”虞初晴弯了弯唇角,“原来是阮家的女儿。本宫也只是说着玩,你还当真了。” 婢女低着头,不敢言语。 “本宫也乏了,走吧。”虞初晴淡淡的说着。 阮璃璃眉眼轻动,屈膝行礼,把虞初晴送走,远远的看着她的背影。 旁边婢女松了一口气,“姑娘,以后还是少见王后娘娘吧,我看她好像不怎么喜欢你。” 阮璃璃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王后娘娘的性子一直是这样吗?” “一直是啊,自打入宫以来便是这样蛮不讲理随心所欲的,”婢女说着,轻叹了一口气,“大约是当年入宫的时候,那场病生的太大了,你是不知道啊,那刚刚醒来的时候,王后不仅记忆全失,而且还得了失心疯,见人便要打骂一番。” “当时她活生生打死了好几个下人,也是后来好生的调养着,才好了。现在也只不过是脾气不好了些。” 第482章 肖想她已久 “你说也是王上也是奇怪,怎么就非宠着她,由得她胡作非为。”婢女说话的声音压得低了些。 阮璃璃没有说话,轻吸了一口气。 当然是奇怪的。 这种心理,大约可以理解为试图弥补,人在做了一些亏心事之后,便会下意识的想要去通过另一种方式来挽回。 多少有些可笑。 有的事情发生了,是永远无法弥补的。 阮璃璃走到易和宫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卯时,尉迟戎等在一旁都等着急了。 “你怎么现在才来?” 婢女应着,“回太子殿下,姑娘来时路上撞见了王后。” 尉迟戎明显怔了下,接着皱起了眉头,“你怎么撞见她了?” 阮璃璃看着他,“殿下,今日见王后当真百闻不如一见,我突然有点好奇……” 阮璃璃靠近了些凑上去,“你当时一见到我就说想要娶我,是不是因为我跟王后长得像?” 阮璃璃眼底带了些探究的光芒,隐隐还有些戏谑。 尉迟戎猛然皱紧眉,一把推开她,“你胡说八道什么,在王宫说这样的话,是不是脑袋不想要了。” 阮璃璃收回目光,轻轻抬手拍了拍自己肩膀上刚才尉迟戎碰到过的地方,拍掉并不存在的灰尘。 这倒是他头一次不是主动靠过来,反而还把她推开。 事出反常必有妖。 “长老,来给她看看。” 阮璃璃有了些自己的想法,这里面的水倒是比她想象的要深很多。 旁边巫医族长老上前,安置着阮璃璃坐在一旁,来替她诊脉。 尉迟戎坐在旁边,很显然被阮璃璃刚才那一问问的心情很差,伸手拿了块糕点准备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 阮璃璃轻“啧”了一声,“你生气了?” 尉迟戎脸色接着就沉了下来,把手里的糕点直接塞到了阮璃璃的嘴里,“闭上你的嘴。再说话长老什么都看不出来。” 阮璃璃被塞得满口甜腻气息,她腾了一只手,拿起旁边的茶盏,缓冲了下。 长老连忙说,“姑娘少吃点东西。有影响。” “是他塞给我的。”阮璃璃看了眼尉迟戎。 尉迟戎默默地翻了个白眼给她,脸色阴沉。 足足有几个时辰,尉迟戎没有再跟阮璃璃说一句话。 阮璃璃靠在旁边,听着长老在自言自语念叨着什么。 半晌,长老才拿着一张法门图走到了阮璃璃的面前,“姑娘,若说是你体内的弑魔珠如今已经呈现出来活跃状态。” 长老凝眉看着手里的法门,“要取出来也不是不可能,只不过会比较麻烦。” “弑魔珠如今的状态,需要一个和姑娘你相似的,单独的宿体。” 阮璃璃看着他,“长老的意思是,需要找另一个人把它引到另一人的体内吗?” “这样当然是最好,但是姑娘的体质特殊,冒昧的问一句,姑娘先前体内是不是毒素有点多?”长老认真的望着她。 岂止是有点多,阮璃璃想着,那是非常多了。 她一直和毒打交道。 “是。” “实不相瞒,弑魔珠全然靠姑娘吸食体内的毒,若非一个体内毒素同样多的人,可能不能承受如今它的活跃性。” 阮璃璃轻皱了一下眉,慢慢的回过神来。 她身上的毒全都是日积月累形成的,这意思便是这样的人不太好找,或者根本不可能。 长老叹了一口气,“不过姑娘也不用着急,便是不用寄宿于人的体内也可以。” “只不过……” “长老您但说无妨。” 长老躬身,“只不过大约需要姑娘你每七天来取一点心头血,老夫可以试一试凝练血晶用以养弑魔珠。” 阮璃璃愣了愣,“心头血……” “就是会有点疼。”长老皱眉看着她。 “怕了就别取,直接嫁我又不嫌弃你。”尉迟戎冷不防的说出许久以来第一句话,言语间带了些不耐烦。 阮璃璃看都懒得看他一眼,直接答应下来,“那就有劳长老了。” 不过就是心头血罢了,取就取。 尉迟戎看着她答应的这么痛快,冷哼了一声。 “那姑娘随我来。”长老更痛快。 阮璃璃当即愣住了,“现,现在吗?” 长老沉声道,“当然是尽快比较好,不过姑娘若是还没有准备好,也可以晚些。” “我还以为你多胆大,刚才不还挺厉害的?”尉迟戎挑眉。 阮璃璃咬了咬唇,“没事,我准备好了。” 她说着就直接起身朝着长老指引的地方走过去,里面有好些个女巫医弟子已经候在了里面。 阮璃璃着实没有想到是这么大的阵仗。 尉迟戎远远的看着她走了进去,心情还有些不好,似乎是被刚才阮璃璃刺激的,多少有些恼火。 真不知道这丫头非要把弑魔珠取出来做什么。 他听巫医说,便是在她的体内存留个一百年都不成问题。 不知道为什么非要拿出来,强行刺激倒是容易威胁生命安全。 她到底图什么,连心头血都答应放了。 一两个时辰过去了,阮璃璃又躺了许久,喝过药安排调理心脉之后才出来,天色已经暗了下去。 旁边婢女扶着她,她整个人虚了些。先不说取血贫血的问题,就是真的太疼了…… 太疼了嘤…… 尉迟戎走在她身侧,瞥了她一眼,“你说你活不活该?好好的做个太子妃还不乐意,非要受这么一遭罪。” 阮璃璃有气无力的看过去,“你闭嘴吧行吗?风这么大也不怕闪了舌头。” 尉迟戎沉着脸也没有心情继续跟她说这件事,半晌冷不防的开口,“今天你见了王后,王后跟你说了什么了?” “她?”阮璃璃抬头看他,“她没有跟我说什么,就是说不喜欢我这张脸,看着碍眼。” 尉迟戎皱着眉,“恩”了一声。 “哦对,她还说,你是不是照着她的样子找得太子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肖想她已久。” 尉迟戎突然顿了一下,眼底带了些利光,“她真这么说的?” “我骗你做什么,许多人都听见了。”阮璃璃淡淡的开口。 尉迟戎看向了一旁婢女,婢女突然不敢说话了,低着头脑袋缩得像是鸵鸟一样。 第483章 活生生的妖精 尉迟戎沉着脸也没有心情去问。 阮璃璃到底也不是什么也不懂的小姑娘,作为恋爱,失恋,再恋,再失恋的人,一副过来人的样子看了看尉迟戎。 八成也感觉到里面是有些猫腻。 这个世界上哪里有无缘无故的喜欢,怎么可能第一次见了她便要娶她。 两个人沉默了许久都没有再说话。 走到半路的时候,突然一个宫人提着灯笼横在了两个人面前,阮璃璃顿了一下,几眼便认出来这个是王后宫里的宫人。 “太子殿下。” 婢女行了个礼,“姑娘,我们家娘娘说,要你去她宫里来商量一下,姑娘你撞坏的那个琉璃盏的事情。” 尉迟戎一看到王后宫里的宫人,有着一瞬间的尴尬,皱着眉转头看向阮璃璃。 阮璃璃垂着眼帘,犹豫了片刻才答应下来,“好。” 尉迟戎也没有说什么,也根本没有管阮璃璃,径直仰着头从阮璃璃身边走开。 阮璃璃别有深意的望了一眼他的背影,转身跟了过去。 进了王后的寝宫,宫人把阮璃璃带到便自觉地离开了寝殿。 殿中很快就只剩了她还有一旁贴身伺候的两个宫女。 宫女掀开珠帘,走进了内殿,“王后,阮姑娘来了。” 阮璃璃在原地站了片刻,听到内殿传来懒懒的一声轻唤,“让她进来吧。” 阮璃璃随着命令上前,绕过珠帘,下一瞬猛然间顿住了脚步。 殿内的女子身上衣服半退到肩后腰侧,背对着她坐在卧榻上,在她进来的时候才堪堪伸手拉上红色薄纱衣裙,回头看了她一眼。 眉眼之间尽是勾魂蚀骨的妖娆妩媚。 那样的窈窕身段,腰肢纤细,别说男人,就是阮璃璃站在那里,都有些莫名的悸动。 天哪,妖精。 这真是活生生的妖精。 虞初晴随手理好衣裙,裙子领口偏宽,露出女子精致的锁骨和雪肩。 阮璃璃看她回过身来,迅速收回了目光,“见过王后娘娘。” “知道我现在叫你来是做什么的吗?”虞初晴缓慢的从床榻上下来,走到她面前看着她。 “娘娘不是说,是因为今日我打翻的那个琉璃盏。”阮璃璃强忍住心中的悸动。 惦念着如今阿姐什么都不记得,她又不好在王宫之中暴露身份,克制万分。 阮璃璃此生从未想过,再见到阿姐会是在这样的处境之中。 “你打翻本宫一个琉璃盏,自然是不能就这么算了。不过你既然是北地贵客,自然也不好太过为难你。” “娘娘想要什么?” 虞初晴弯了弯唇,缓步走到了阮璃璃的面前,捏起了她的下巴,薄唇轻启,“那得看你有什么了。” 阮璃璃微微一顿。 虞初晴轻笑了一声,“不过,今晚本宫的琴坏了,琴师不便深夜前来修琴,不知姑娘可否先帮本宫一下。” 阮璃璃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 果真在一旁的垫子上看到了一架白玉琴。 玉色清亮,远远的看过去,便觉得清爽干净,怕是一把上好的琴。 看得阮璃璃眉心微动,她自然是极爱琴的,“好。” “小心点,若是你碰坏了,那可是罪上加罪。” 阮璃璃淡淡道,“王后放心。” 她弯身,手指轻碰了下琴边,便坐了下来。 虞初晴坐在一旁长椅上,手肘撑着桌子把玩着桌子上的一盘棋局。 阮璃璃看着琴上是一根琴弦断了,宫里人拿来了一个新的,但是谁也不敢擅自换这把白玉琴。 其实换弦难的是调音。 虞初晴远远的看着小姑娘的动作,等了片刻,冷不防的迸出一句,“你可会弹琴?” “会一点。” “和春日,你便随我去城郊荒漠边的祭奠吧。总需要年轻的小姑娘献祭曲,先祖才会觉得我辈繁荣昌盛。” 阮璃璃抬头恍惚间与她有着片刻的对视。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突然开口,“王后您会弹琴吗?” 虞初晴顿了下,“会一点。” “那大约几年前,应该是王后您去献祭曲。”阮璃璃垂着眼帘,调试琴音,“那时先祖看到您,一定很满意。” 虞初晴轻笑了一声,“你倒是会说话。” 阮璃璃摆放好手里的东西,起身,“王后娘娘,已经好了。” “不过我不喜欢祭曲,我更喜欢弹别的。”虞初晴走上前,“我今晚已经跟王上说过了,从明日开始,你来我宫里学祭曲。” 她说着,便坐到了琴前。 阮璃璃站在一旁,旁边的婢女碰了碰她,把她拉着跪坐了下去。 虞初晴端坐在琴架前,一身红衣,长发散落在身侧,隔着一段距离看过去,便是摄人心魂的美艳,手指堪比白玉一般。 这世间怕是没有男儿能够逃脱这样的温柔乡。 也难怪尉迟恒能那么放肆的宠她。 “这是祭曲吗?”阮璃璃轻声问道。 “不是。”她淡淡的回应。 旁边婢女拽了拽阮璃璃,“娘娘弹琴之时,不要多做打扰。” 阮璃璃识趣的没有再说话。 琴音起落之间,阮璃璃鼓膜蓦的一震,恍惚间觉得有些不对劲,音色浅淡清凉若水。 音色入耳便如白玉沁人心脾。 猛烈的熟悉感直窜脑海。 旁边的婢女都是习惯性的安静本分,在结束之后便上前称赞。 婢女连忙道,“娘娘的琴技果然是无人可比的。” 唯独阮璃璃几乎是浑身僵硬的听完整首曲子,在音落的一瞬间收敛起眉眼间的错愕和震惊! 阮璃璃轻轻收了收自己轻颤的手指。 抬头虞初晴便对着她轻轻一笑,“好听吗?” 阮璃璃浑身一震,此时此刻脑海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她……她没有失忆! 她记得! 她都记得! 这首曲子,是母后的《醉城花》。 阮璃璃眼神有着不受控制的慌乱,张了张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接着身后便响起了一道威严的声音。 “王后寝宫里,竟然如此热闹。” “王上!”虞初晴望见阮璃璃身后突然出现的男人,嫣然一笑的起身,直接亲昵的圈住了尉迟恒的脖子,“王上今日可是来晚了,臣妾一时无趣,便叫了人陪臣妾。” 第484章 那丫头傻乎乎的 阮璃璃敛起眼底的神色,起身道,“参见王上。” “好了,这里也没有你什么事了,下去吧。”虞初晴轻声吩咐着。 阮璃璃得了命令,便随着宫人离开了寝殿。 尉迟恒伸手圈住了面前人的腰,“那丫头可还本分?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尉迟恒怕的便是阮璃璃真的别有用心,再胡说八道些什么让王后想起来不该想起的东西。 “那丫头傻乎乎的,又拘谨又无聊,看起来倒是个好拿捏的。” “在你这里,谁不好拿捏?”男人低笑着看她,捏了捏她的下巴,“寡人不是也被你拿捏得死死的。” 虞初晴靠在男人的胸口,娇嗔道,“哪有拿捏得死死的,臣妾都等了您一晚上了,若是真捏住了,怎么左等右等都等不来?” “寡人的错,这便好好的补偿你这个小东西。”尉迟恒笑着,散了众人,把人抱到床上。 “王上别着急嘛,别再晕在床上让前朝那些言官数落臣妾的过失,今日可有按时服药?” 尉迟恒顿了下,“我近来觉得好些了。” “便是没吃是吗?”虞初晴从一旁床头橱柜中拿出了一个瓷瓶,“多亏了御医也在我这里备了一份。” “我……可以不吃了吗?” “王上不吃吗?”虞初晴拿出了一颗药,抬眸之时便是骨子里的媚都渗了出来,轻放在了自己的唇齿间,轻解罗裳,含糊不清的靠上前,“真的不吃吗?” “小妖精。”尉迟恒喉咙一紧。 装着药的小瓷瓶从床上滚落了下来,接连撞在了旁边的墙角。 声响也很快被床榻上的动静掩盖住。 灯火尽灭、云雨初歇之时,虞初晴在黑暗中缓缓睁开眼睛,男人还伏在她身上,亲肤相触。她的眼底掩去滴出水的娇媚,就只剩了冰冷和麻木。 阮璃璃躺在自己的小床上,一整夜翻来覆去,却始终无法入睡。 * 阮云静独身一人坐在房间里。远远的就听到外面的宫人禀报陛下驾到,她却连起身去迎的心情都没有。 北司宸走进屋子里,她还是保持着坐在桌前的样子。 北司宸心口压着一口火气,“原以为这几日你能想清楚,如今你是连朕都不放在眼里了是吗?不行礼,都不正眼看朕一眼。” 阮云静适才掀起眼帘看了过去,缓慢起身走到了北司宸面前,俯身行礼,声音很淡,“臣妾,参见陛下。” 北司宸看着她敷衍至极的样子,神色猛然暗了下来,一把捏住她的下巴,用力的逼她抬起头来,“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阮云静没有说话。 “你讨厌我,所以弄死我的孩子,是为了报复我。” “陛下,麻烦你不要把所有人想象的跟你一样卑劣。我根本不屑拿孩子下手。”阮云静牢牢地看着他。 北司宸危险的缩了缩瞳孔,“可是现在朕的孩子已经没了。” “所以陛下要杀要剐,都可以。”阮云静此时心静如止水。 北司宸彻底被阮云静这一副清高自持,将所有一切视若无物的样子给激怒了,冷笑了两声。 眼底氤氲着强盛的火气。 “既然皇后如此知错,那便去朝阳殿前跪着请罪,没有朕的允许不能起来。”北司宸厌恶极了她的反应,次次都想要撕毁她一派清贵端庄的样子。 朝阳殿是前朝人来人往最多的地方。 她堂堂一国皇后跪在殿前,北司宸就是打定了主意要羞辱她。 阮云静攥了攥拳头,“陛下不要太过分。” “皇后这是怕了吗?” “陛下不要后悔就是。”阮云静轻吸了一口气。咬紧牙关。 “皇后倒是浑身的硬骨头。”北司宸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在前朝后宫,阮云静你是什么?你只不过是养在宫中的一个玩物,搞清楚你的身份。” 他只抛下这么一句话,便头也不回的起身离开。 阮云静双手撑在地面上。 不过片刻,外面的李公公便走了进来,垂眸不屑的看了眼阮云静,“皇后娘娘,跟咱家走吧。别拖着了。” 桃红端着茶刚从旁边进来就看到了外面一众侍卫,前面李公公催促着,阮云静跪坐在地上,“这是怎么了?要带娘娘去哪?” 阮云静安静的站起来,什么都没有说,目光冷漠的跟着李公公走了出去。 “诶?怎么回事?”桃红慌忙上前拉住了一个侍卫,“大哥,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要带娘娘去哪?” 侍卫冷着脸,直接甩开了桃红。 桃红踉跄一步,慌忙放下东西想要追上去,却被外面的侍卫给拦下。 “陛下有令!凤栖宫的人未经允许,不可以擅自离开凤栖宫!” 桃红看着架在自己面前的冷刀,焦急的伸了伸脖子看了看越走越远的阮云静。 而自己却被拦在了原地,完全无法追上去。 桃红顿时心急如焚。 阮云静直接被带到了朝阳殿前,跪在冬天雪化了又结了冰的地面上,膝盖便是一阵刺骨的生疼。 她一声都不吭,阮云静发觉,心如死灰的时候,便是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都不肯再低头一次。 她跪了生生一夜,北司宸坐在殿中同样是彻夜未眠,闭上眼便是她眼底那抹不去的抵抗和倔强。 熬到了天亮时分,阳光重新从东边洒落下来的时候,对于阮云静就是新的一轮折磨。 双腿都已经跪的酸麻不已。她知道天亮的时候,宫门大开,大臣上朝的时候,都会经过朝阳殿前,而一国皇后就跪在那里。 耻辱,这就会成为永远都刻在她骨子里的耻辱。 阮云静出嫁前,是阮家最为内秀的小姐,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跟别人说话都会脸红好半天的闺阁姑娘。 这样的处境,便像是有一把刀在她的心口一刀一刀的剜下去。 她只要想一想,便是彻骨的绝望。 而这一天宫门却迟迟都没有开。外面的王公大臣瞪了许久都不见宫门打开。 北司宸沉着脸坐在殿中,旁边李公公看了看日头,“陛下,已经到了上朝的时辰,还不让大人们进来吗?” 第485章 夜路走多了,容易见鬼 “她认错了吗?” 李公公反应了片刻,知道北司宸说的是皇后,便回身差人去问。 阮云静听来觉得可笑。 知道错了吗? 她这辈子最错的就是嫁了这个人渣! 月岚刚醒,扶着一旁桌椅慢悠悠的走到桌前,秋莲就慌慌张张的跑进了院子,“娘娘!娘娘不好了,皇后被陛下罚去朝阳殿前跪着,已经跪了一夜了现在还没有起来。” 月岚顷刻之间便清醒过来,秀眉都打了结,“你说什么?谁在哪跪着?” “便是因为害的菡妃滑胎的事情,原以为这过几日能好,结果昨日陛下和娘娘闹起来了,便让皇后去朝阳殿前跪着,现在还没有起来。” 朝阳殿? 月岚心里咯噔一下,朝阳殿可是平日里人最多的地方,别说来来往往的宫人频繁经过,就是这个时辰,文武百官都要经过。 皇后跪在那里,简直相当于当众在打她的脸。 一个姑娘家怎么能受得了? 尤其还是阮家这样大户人家娇生惯养的小姐。 “这个狗皇帝怎么这么不是个东西。”月岚难以置信的翻身下床,“我去找他。” “诶,娘娘您注意您自己的身子。”秋莲连忙去扶月岚。 月岚一生气起来,整个人浑身上下力气都爆棚,穿戴好便直奔着朝阳殿。 脚底生风,秋莲追都追不上。 北司宸撑着脑袋,听完宫人转述的话,沉着脸,“去打开宫门,准备上朝。” “谁敢开宫门。”北司宸刚说完,突然清朗的声音响起,月岚径直踏进殿门。 旁边宫人纷纷屈膝行礼,“娘娘。” “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北司宸皱起眉,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月岚会来,“怎么不在你的宫里好好安胎,有功夫到朕这里来多管闲事。” “我到也想要好好在房里安胎,倒是你的人不给我安生日子过。” “什么意思?”北司宸声音沙哑,显然是累了。 “菡妃设计害我,皇后全然是为了帮我,才不小心撞到她,她根本就是咎由自取,皇后就是太好欺负了,由得这些人渣作贱。”月岚话音刚落…… “妹妹……怎么能如此说我。”叶倾云气息虚弱的从外面走了进来,进来之时眼眶已然通红,难以置信的看着月岚。 她说着轻咳了几声,泫然欲泣的柔弱姿态。 “我几时害过妹妹了?大家都是自家人,我满心都是考虑着妹妹的,妹妹怎么能这么污蔑我。” “娘娘……”叶倾云的婢女忙扶住她,“您身子还不好,千万别太难过了。” 北司宸眉头皱紧。 叶倾云伸手推开身边的婢女,自己走上前,跪在地上,“陛下,天地可鉴,我若是有半点诬害妹妹和孩子的想法,就让我不得好死!永生没有子嗣!” 北司宸轻“啧”了一声,“好端端的发这样的毒誓做什么,你身子还不好,先起来。” “陛下,陛下我不起来。我原也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便是忍不得这样的污蔑。”叶倾云哭着望向北司宸。 梨花带雨的娇态看得人都有些不忍心。 北司宸叹了一口气,起身去扶她,“好了,朕相信你,相信你不是这样的人。” 月岚看着地上的叶倾云,眉毛跳了跳,她几乎是一瞬间认识到了自己的处境。 也是,人家才是情投意合的小夫妻。 她顶多是一个外人,甚至算半个敌人,其实根本说不上话。 月岚冷硬的扯了扯唇角,虚假的笑了笑,“原来是这样吗,大约是我记错了,不好意思错怪你了。” 月岚说着便走上前,声音淡漠,“既然都是误会一场,姐姐心地善良,也一定不会怪罪我的吧。” 叶倾云刚要借题发挥,却撞上月岚见好就收,一听到这个心地善良,叶倾云便是想要撒泼装委屈也装不出来了,“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了,我改我改还不行吗?” “姐姐没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不过我听说姐姐喜欢走夜路,这个就要小心了。”月岚嗓音极轻。 她的声音凉了凉,“毕竟夜路走多了,容易见鬼。” 叶倾云心里咯噔一下,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顺势窝在北司宸的怀里大气也不敢出的装可怜。 旁边李公公一时半刻也插不上话,犹豫着问道,“陛下,那今日这宫门……” “宫门不开了。”北司宸冷声说道,接着把身子虚弱的叶倾云从地上抱了起来,送去了内殿,“你的目的达成了,可以回去了吗?” 月岚看过去,“让她起来。” “是她自己愿意跪的。”北司宸脸色沉了沉,“朕体谅你怀胎日久够容忍了,不要忘了这是谁的皇宫,别得寸进尺。” 宫门外,阮谦疑惑地跟着同僚站在外面候着,走到看守城门的军官旁边,“大人,今日是不上朝了吗?” 看守宫城城门的侍卫也是很奇怪,一直没有得消息开宫门,总是说再等等。 现如今已经拖了半个多时辰,再等……怕是这朝就不用上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宫里才送出来消息。 “今日不上朝了,劳烦各位大人回去。” 阮云静膝盖下面的冰雪日出之时化开,日落之时便又冻上。 傍晚时分,头顶又飘起了零星的雪花,阮云静眼前发昏的时候,突然面前多了一片青蓝色的斗篷裙摆。 她轻皱了一下眉,还未抬头,就听到了头顶的轻笑声,“阮云静,我可没想这么对你,也没想害你的,这可都是你多管闲事自找的。” 阮云静听着声音就没有了抬头的欲望。 “其实吧,你不小心弄掉了我的孩子,陛下不会这么生气,再说过了这些日子都气消了。” “陛下这么生气,不过是因为你太固执,太清高,非要跟他对着干,跟陛下说一句软话,认错了就这么难吗?”叶倾云弯身,手里的伞轻轻遮了遮阮云静头顶的雪花。 “毕竟你可是弄掉了我肚子里的孩子呢。” 远远的看过去,就像是她在为阮云静挡雪。 阮云静没有吭声。 第486章 我爱谁? 叶倾云是不太懂这样看上去柔弱胆怯,但是骨子里傲气的千金小姐是怎么想的,她低下身子,忽然在阮云静的耳边低笑了一声,“哦对了,忘记告诉你了,我其实……根本没有怀孕。” 阮云静身子一僵,错愕的抬头看了过去,正对上叶倾云满含戏谑笑意的眼睛。 接着她就看到了迎着风雪朝她走过来的男人。 北司宸把叶倾云拉起来。 叶倾云瞬间变得娇弱可人,“陛下,我在劝姐姐,这样冷的天,别再把身子给冻坏了。” “你劝她做什么?”北司宸言语之间多了些阴厉。 “哎呀,陛下别这样嘛,姐姐也是无心的,再说了姐姐一定知道错了,万一皇后姐姐真的有个三长两短的,那可怎么办。” 北司宸转头看向地上的阮云静,脸色冷下来,“你给倾云道个歉,此事便算了,你回去吧。” 叶倾云背对着北司宸,看着地上狼狈不堪的阮云静,唇角笑意讥讽。 阮云静身子一震,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张了张嘴,声音却哑的不成样子,一个字都说不清楚。 道歉? 凭什么道歉? 阮云静咬了咬唇,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咬着牙开口,“你们做梦!” 北司宸剑眉蹙紧,牢牢地看着她,处于发怒的边缘。 叶倾云连忙拉住北司宸,“陛下,陛下您别生气,姐姐不是这个意思的。她一定是累了。” 北司宸移开目光,冷冷的抛下一句话,“不用管她,我们走。” 阮云静远远的看着他们的背影。 她忽然间像是身子被抽空。 她本来身子就弱,挨了一天一夜便彻底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叶倾云被北司宸送着刚走到一半,身后便传来了宫人的惊呼声,“娘娘晕倒了!” 叶倾云脚步微微一停,回头看了过去。 而此时她没有注意到,北司宸那张冷峻的面容之中缓慢的出现一丝裂纹。 叶倾云回过头看向北司宸的时候,才发觉了些不对劲,踟蹰着开口。“陛下,姐姐晕倒了。” “她惯会装。不用管。”北司宸冷声道,随后走了没有几步遇见了殿外等候的宫人,他便说自己还有公务要处理,要她好生调养身子。 叶倾云是女人,心思细腻,怎么可能会看不懂北司宸心底的那些小心思。 她脚步缓了缓,撑着伞站在殿旁的拐角处。 远远的就看到了北司宸径直走到了那个昏迷在雪地中的人身边。 他站了片刻大约是在犹豫,随后还是俯身把人抱进了宫殿之中。 阮云静昏迷之时,便觉得浑身上下奇冷,冷的入坠冰窖,像是要被活生生的冻死一般。 然后也像是先前无数次昏迷之时,她落入了一个宽厚的怀抱之中。 北司宸目光严肃,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 他把人放进殿中之时,她浑身上下冻透一般,冰冷无比,蜷缩在他的怀里瑟瑟发抖。 他刚要松手,突然被人反手抱紧。 她几乎是无意识的哭泣低喃着,“爹爹,爹爹……” “爹爹,我,我想回家……爹爹,带我回家吧。” 空气忽然沉寂了很久。 北司宸不知道在想什么,眉头拧紧。 阮云静高烧生生烧了三日,第二天的时候已经开始说胡话。 昏迷了四五天才醒过来,整个人消瘦了一圈。 第六日,北司宸上朝回来之时,殿中早就已经被收拾得整整齐齐,没有见到阮云静一眼。 第七日,北司宸便收到了阮云静送来的请辞后位诏书,自请废后。 北司宸凝眉看了诏书看了半晌。许久都没有反应。 李公公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旁。 忽然之间,北司宸起身,直接离开了勤政殿直奔着凤栖宫而去。 他到的时候,入目便是一片规整,阮云静早就已经命人把所有皇后仪制的东西摆布了出来,打包规整好。 而她正伏在床榻上喝药。 北司宸把手里的文书径直扔到了阮云静的面前,打翻了她的药碗,“你什么意思?” 汤药洒在了床铺上,桃红一惊,慌忙用帕子擦着上面的药渍。 阮云静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只轻轻扶着床上的桌案起身,气息微弱,“我什么意思,都已经写在上面了,陛下应当能看得懂。” 北司宸紧紧的盯着她,冷笑了一声,“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阮云静给桃红递了一个眼色,让她先下去。 她轻声道,“不玩了。臣妾仔细想过了,既然陛下这么讨厌我,我也不喜欢你,我们有必要互相折磨吗?” “我成全你和你爱的人,不想在里面碍眼,也不想被人当靶子误伤。” “我爱谁?”北司宸盯着她。 阮云静移开目光,“或许陛下不爱谁,只爱你自己。” “我告诉你阮云静,想要逃离我,你做梦!”北司宸拳头攥紧。 “你明明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折磨我?”阮云静秀眉轻蹙,仰起头看着他,“你天天看着你讨厌的人占着你妻子的位置难道不觉得恶心吗?” 北司宸猛然语塞,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阮云静收回目光,“反正我是挺恶心的。” “我这里也着实没有什么意思,陛下回回来都要生气,还是请回吧。”阮云静淡淡的说着。 北司宸凝眉看着她,“你是在赶我走?” 阮云静轻笑了一声,“臣妾不敢。” 她扶着床边,从床上下来,“若是陛下喜欢待在这里,那臣妾就不在这里让陛下不快了。” “你要去哪?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回阮家吗?”北司宸突然伸手攥住她的手臂。 阮云静的反应很慢很慢,她脚步停下来在原地站了片刻,推开他的手,“去一个……陛下找不到,或者不愿意去的地方就可以了。” “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朕?” “我想不想见到,有意义吗?陛下原来会这么考虑自己在玩物心里的地位?” 北司宸呼吸略有些急促,恍然突然自嘲的笑了两声,“好,很好,既然是你愿意的,就别后悔。” 北司宸转头大步流星的离开了寝殿,外面李公公看着他再一次气势汹汹的冲了出来,连忙上前,“陛下……” 第487章 美人常青,万古不朽 “传令下去,褫夺皇后后印,即日起,贬去冷宫,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许放她出来!” 北司宸重重扬声。 整个院子的人都纷纷一惊。 阮云静站在屋子里,突然扶着桌子重重的咳了出来。桃红跑进来慌忙拍着阮云静的后背安抚着她,“娘娘,您这是何苦呢?” 阮云静轻声道,“我继续呆在这里,才是苦。” 月岚深知北司宸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凡阮云静的态度能软一点,低一低头,他都能随时收回成命。 但是要她低头简直比让阮璃璃低头还要难一千倍。 阮云静看起来胆小又文弱,轻而易举的就会被吓得不敢说话,但是骨头却极硬,几乎比她见过的所有人都要倔强。 阮云静被收了后印,但是独独没有削了她的封号,她依旧是皇后,也是开朝以来,唯一一个住在冷宫中的皇后。 但凡阮家在一天,她都不会被废。 天毒教和月岚前前后后安插在后宫之中的人打点着,阮云静的日子倒是不至于凄惨,但是也免不了在拜高踩低的宫中受人白眼。 对于她来说,这些基本都不算什么。 远离了一些人,她倒是觉得轻松自在了些。 * 往后几天,阮璃璃日日按照规矩去王后宫中学习祭曲。 虞初晴远远的在榻上看着。 偶然一次休息的时候,阮璃璃不小心撞到了放在旁边的药瓶,瓶塞散开了些,掉出了一两颗药丸。 阮璃璃慌忙弯身去捡,身后忽然响起了一道冷魅的声音,“你在做什么?” 阮璃璃收好手里的药瓶,掀起眼帘看她,轻声解释着,“这个,掉了。” “掉了放那便好,你别动。”虞初晴上前拿过她手里的药丸和药瓶,懒懒的扬声,“这屋里的东西,除了那把琴,别的未经本宫允许,你都不许碰。” 阮璃璃眼帘微垂,“我知道了。” 她半垂着头,转头又坐回了旁边的琴架前。 虞初晴看着她的动作,轻挑了一下眉,笑了笑,“丫头,你怎么这么乖?” “我可是前阵子还听说太子殿下在你那天天碰壁。”虞初晴漫不经心的拨弄着一旁的珠帘。 她身上的衣衫松散些,腰身玲珑有致。 阮璃璃眉眼微动,“娘娘天人之姿,不敢造次。” 虞初晴若有所思的笑了笑,“天人之姿,你不是吗?本宫都过了青春貌美的年纪。倒是你……” 阮璃璃看着她,“美人常青,万古不朽。” 虞初晴顿了下,轻吸了一口气,唇角勾着一抹若有似无的浅笑,也没有多说什么。 许久,她沉声问着,“你原不是北地的人,怎么想到北地来了。” “情势所迫。” 她没有说话。 沉默半晌,阮璃璃听到她又开口,“你……想回去吗?” 阮璃璃动作一顿,“也只是想想。” 虞初晴闻声,低头轻笑着摇了摇头,“会过去的。” 她说着起身,偏头看阮璃璃,“你会跳舞吗……阿璃?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声音入耳,阮璃璃心口一颤,坐在琴架前仰起头错愕的看她,迎上她那双潋滟浅淡的眸子。 平静若水,波澜不惊。 阮璃璃张了张嘴,“娘娘……喜欢怎么都可以。” “本宫许久没跳过舞了,正巧祭曲你也学的差不多了,闲来无事,不如我再教你一支舞。”虞初晴脚步缓慢走到她面前,抬手把她拉了起来。 她擅舞,从小擅长到大,随了母亲。 有着一舞惊人的艳色。 阮璃璃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轻问了一句,“听说娘娘不怎么跳舞的。” 虞初晴轻笑了下,“这一支舞我没给别人跳过,你年纪还小,许多事情不懂,男人看我跳舞,心里怎么会想着欣赏舞艺,跳给他们,便是浪费了。” “女孩子跳舞该是跳给自己的。看客只是看客,没有你自己更值得。” 阮璃璃听着,安静的守在旁边。 她不吵不闹,难得的听话,像是圈养在屋子里一只乖巧可爱的娃娃。 尉迟恒便是私下里打听阮璃璃的行为举止,也打听不出来什么差错。 安静本分的更不像是什么试图挑拨的别有用心之人。 他便下令等到和春日之后阮璃璃便可以直接回东宫,不必在王宫里,毕竟他看着多少有些碍眼。 直至和春日当日,城内城外车水马龙,仪仗队从王宫之中直至城郊,北地北莫城外不远处便是一片荒漠原野,也时常在原野风水俱佳的地方举行和春日盛典。 一大早,王宫的仪仗队还没有走到之时,四周接踵而来的百姓便已经到了城郊荒漠。 人声鼎沸,热闹无比。 “听说今日是那个还未礼成太子妃去献祭曲。” “不是说那位太子妃与王后长得很是相像。” “今日若是能去看看便知道了。” “那么多人,谁知道能不能看得到。” 荒漠之上,入眼便是一片苍茫与雪白,礼官站在高台之上。 阮璃璃跪坐在一片红毯之上,面朝天地雪白荒漠,手边放置着一架琴。 她的身后就是万千的北地子民,周围尽是皑皑白雪,北地极寒,冬日积雪不化,四周雪光明亮,略有些刺眼。 所谓和春日祭礼不过就是祭天地先祖,祈求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尉迟戎站在远处,远远的看着她独身于荒漠雪地之间,一身红衣,果真如献祭的翩跹少女,是世间最纯粹潋滟的色彩。 琴声悠扬,被她拿捏得恰到好处,身后一片寂静,虔诚送礼。 献祭曲之时,出于对神灵的尊敬,谁也不敢造次。 阮璃璃心情复杂,便是体会到了阿姐往年无数次在这里献祭曲的心情。 她是如何做到的,能够在害得她国破家亡的帮凶之下,一次一次在这里替他们国泰民安的祈愿行这样的祭礼。 而她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在北地王宫生存。 祭曲毕。 阮璃璃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跪坐在原地有片刻的出神,直到身后的下人侍卫上前请她下去的时候,阮璃璃才回过神来,伴着婢女的搀扶起身。 第488章 我原本只想看他一眼 一阵狂风平地而起,卷起了地上大片的风雪,把阮璃璃遮面的红纱轻吹了起来。 北地倒是极常见这样的场景,风雪迷乱了众人的视线。 阮璃璃下意识的抬手挡了挡风雪吹来的方向,轻轻皱了一下眉,却在抬眸的恍惚之间,远远的瞥见了荒漠之中静静矗立的人影。 男人的身形挺拔,一身玄色衣袍,遥遥而立。 就这么看着她,远远的看着她。 她的脚步猛然僵在原地,怔怔的看着那边模糊凌乱的光影。 她像是一瞬间望见了他的眼神,却又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阮璃璃心口猛然间一阵震颤,像是天地间最强烈的悸动涌了上来。 婢女扶着阮璃璃却感觉到她半晌都没有什么反应和动作。 抬头看过去的时候,手心里的搀扶着的手臂已然从掌心脱离! 她几乎是刹那间停顿后,就忽然朝着一个方向跑了过去! “姑娘!姑娘!”婢女喊了几声,原想上前去追,却被狂风卷起的雪花阻挡了去路。 “快去保护太子妃!”有侍卫大喊着。 虞初晴顺着声音望了过去,便看到那个小姑娘隐没在荒漠风雪之中,她红衣翻飞,像是天地间盛开的一朵绝美彼岸花。 阮璃璃眼前的光影多多少少被风雪遮盖住,她拼尽全力的跑过去,视线之中却再也没了那抹玄色身影。 狂风吹开了她脸上的遮面红纱,她的鼻尖被冻得通红。 阮璃璃略有些无措的突然伸手往前似乎是想要握住什么。 停下来的一瞬间,小姑娘像是被抽空了,措不及防的摔跪在了荒漠雪地之中,她方才试图抓住什么的掌心松开,几片雪花早就融化在她的掌心。 阮璃璃眼眶不受控制的红了,脸上都是极冷的,偏偏眼眶是温热潮湿的。 她飘飞的衣裙缓缓落下来,轻覆在她的身上。 阮璃璃双手撑着雪地,眼神缓缓变得空荡。 身后响起女子清淡温和的声音,“怎么了?” 阮璃璃轻轻皱起眉,声音带了些哽咽,“我眼花了。” 虞初晴站在她身后,垂眸看她,只说了句,“北地荒漠上,容易出现幻景。” “是这样……”阮璃璃笑着吸了吸鼻子,“我,我还以为,我跑得快一点,就能抓住他。” 她声音忽然低了下去,低到只有她自己能听见,“……我原本只想看他一眼。” 可是我好贪心,还想再看第二眼。 我是拼尽全力跑过来的,哪怕是幻景……拜托能不能再出现一次。 虞初晴弯身,手指试图擦掉她眼角掉下来的眼泪。 阮璃璃突然先她一步擦干净脸上的泪痕,眼神无措,“北地风沙太大了。我眼睛难受。” “恩,风沙太大,容易伤了眼睛,”虞初晴弯了弯唇角,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哭出来就好了。” 阮璃璃听着她的话,再也忍不住,望着无边的荒漠原野,眼泪“啪嗒”“啪嗒”的砸在了雪地里。 我想他了。 我好想他…… * 北地冬日长,挨过了漫漫冰天雪地,才得以初见春日阳光。 荒漠积雪化了的时候已经是来年的五月份,偏偏五月有多雷雨天气。 阮璃璃取过心头血回到房中之时大约是在傍晚时分,斯聿已经等在了她的屋子里。 外面阴云滚滚,眼见着又要打雷下雨。 小瑶刚刚把药端上来,看见阮璃璃进来,连忙道,“小姐,歇会儿就来喝药吧,一会儿早些休息。” 阮璃璃走到桌前坐了下来,嗅到了中药浓重的苦味就皱了皱眉,移开了目光,气息还有些弱,“师父,你回来了。” “我去看了一个男孩,现如今已经满月了。孩子身体康健,月岚也挺好的。” “男孩啊,”阮璃璃眉眼带笑,“挺好的。月岚一直想要个女孩来着。” 斯聿弯了弯唇,“月岚说了,生个什么就是什么,虽然有点丑,但是现在扔也扔不掉了。” 阮璃璃记得她见过三姐姐刚出生的孩子。 丑是真的丑。 不过先别急着扔,过几个月就好点了。 阮璃璃拿过小瑶递过来的汤药,手里握着勺子,轻轻拨弄着什么,始终不想喝,“师父,我前两日得了消息。” “我也收到了。”斯聿见她一开口,便知道她要说什么。 前两日外面的形势有诸多变化,南疆周边动荡,接连打了几场大仗,将周边的小国兰古纳入疆土,还跟着大夏抢了一阵子,丹尧与大夏边境冷不防的开战,前前后后打了些小仗。 最为关键的便是东海岚灵那一片荒地突然被人占了。 毕竟当年事发之后,岚灵被屠杀,传闻前后有几个有势有权的收了岚灵,却接连发生了些诡秘事件,后来便都弃了。那里怨气太重,谁都嫌那块地不吉利成了一块禁地被封锁住。 如今突然被人占了,这件事成为梗在阮璃璃心口的一根刺。 就像是自己的家换了新的主人。 不甘心,也觉得那个新主人不配。 “你不能冲动。”斯聿率先开口,他不过一看阮璃璃的眼神,就能感觉到她想要做什么,“我们得一步一步来。” 阮璃璃眼帘微垂,“我知道了。” “再说,那个人不一定能在岚灵呆多久,大约也只是一时兴起罢了。”斯聿淡淡的开口。 阮璃璃心里不舒服,但也知道斯聿是什么意思。 到底还是不能着急。 “弑魔珠怎么样了?”斯聿转头换了一个话题。 “现在它已经能感应到了,但是还不能出体。大约再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小姐现在身体跟不上取血的速度,所以要靠药调理着。”小瑶说着,看了看阮璃璃,“小姐你快点把药吃了。凉了就不管用了。” 阮璃璃抿了抿唇,犹犹豫豫的看着自己碗里的东西,“我知道了,这就吃。” 哎…… 造孽。 药物中有着很强烈的安眠成分,阮璃璃吃过一会儿就困得不行了。 睡前,斯聿望着她的脸色便觉得有些不放心,“我一会儿给你看看,若是这个方法损耗太大,也就算了。” 第489章 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阮璃璃觉得斯聿说的有道理,便一边规整好,躺在床边,把手搭在外面,由着斯聿试脉。 “师父,那若是这个方法不行,取不出来可怎么办。”阮璃璃轻声呢喃着,躺在床上看着床边的男人。 “会出来的,会有办法的。”斯聿手指搭在她的手腕上,“我只是看看,若是没有什么还是可以继续的。” 阮璃璃眉眼轻动,点了点头,安静的躺在了床上。 躺着躺着,药物中的药效太重,阮璃璃直接就这么睡了过去。 斯聿感觉她的脉象平稳,也没有什么大碍,大约是自己太过于紧张。 “你……” 斯聿刚抬头看她,就发现小姑娘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他嘴里的话突然梗在喉咙里,默默地咽了下去。 小瑶还在外面守着。 斯聿看着她一时半刻是醒不过来,暂时也就放弃了让她自己整理的想法,搭在她脉搏上的温润手指轻轻转了一下转而握住了她细滑的手,准备给她放进被子里。 谁料斯聿一握住阮璃璃的手,手上绵软细嫩的感觉便直冲上心头。 小姑娘的肌肤犹如绸缎,很轻易的让人产生些不该有的想法。 斯聿手臂突然顿住,目光牢牢地落在掌心的小手上。 他几乎是不受控制的轻轻捏了几下。 四周静谧无人,斯聿一向是沉稳的面容上浮现出些暗色和焦躁。 窗外忽而吹起一阵狂风,连带着门外光影都跟着闪了闪。 不过多时便是一阵轰鸣的雷声。 斯聿却猛然间感觉到雷声响起的同时,阮璃璃轻轻缩了一下,下意识的攥紧了身边的东西。 斯聿低头的时候,才发觉自己的食指被她五根小手指握住,如小孩子牵大人的手掌一般,这是一个依赖性极强的动作。 斯聿一时半刻没了动作,生怕自己动了一下,她就会松开手。 他坐在床边,安静的看着她的睡颜,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手指轻轻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这是他养大的姑娘。 如果可以,他想要把她带走,带到远离世事纷争的地方。 把小姑娘藏起来,好生娇养着,谁也发现不了她,谁也不能伤害她。 斯聿出神的想了许久,等得她睡得沉了,才离开了房里。 夜色渐深。 雷雨交加的深夜里,尉迟戎从外面走进了东宫大门。 守夜的婢女和侍卫看着太子殿下回来,匆忙上前,“殿下,殿下您怎么也不打伞,跟您去的下人呢?” 尉迟戎沉着脸,身上带着浓重的酒气,推开了旁边上来的下人,整个人走在了瓢泼大雨之中。 旁边的侍卫忙上前去追。 几个宫人低声议论着,“这是宫中夜宴现在才散吗?” “殿下这是受了什么刺激,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谁知道呢。” 侍卫追到一半就不追了,因为他远远的便看着尉迟戎径直走向了阮璃璃所在的寝殿。 同样是男人,他怎么会看不懂太子殿下眼底的欲念。 药物中的安眠剂量太大,便是外面雷电交加,都没有能把阮璃璃从睡梦中惊醒。 尉迟戎早就知道小瑶会守在外殿,径直从殿后走了进去。 他并不是醉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只是醉的胆大了些,径直穿过层层机关,踏进内室的时候,四周的一切都无比的安静。 连床上人浅淡的呼吸都清晰可闻。 女子闺房,总是有一种若有似无的浅香,沁人心脾。 阮璃璃躺在床榻之上,沉沉的睡着。 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来临。 尉迟戎早先便安排御医把药物中的安眠成分加大,如今看来颇有成效。 尉迟戎站在内室之中,浑身上下都被雨淋得湿透。 他沉着脸,目光紧盯着床上躺的安稳的小姑娘,动作粗暴的扯下帽子,扔在一旁。 手指覆上腰带,随后掉落在地,发出些清脆的声响。 男人周身散发出来强烈的侵略气息,床上的小姑娘似乎能感觉到什么,睡梦之中轻轻动了动手指,但是没有睁开眼睛。 尉迟戎目光冷峻,眼底带了些浓重的欲色,缓步上前,身上的太子蟒袍脱落在地上。 黑夜之中,他看着那张略有些青涩稚嫩的容颜,恍惚间透过眼前的人,看到了另一个人。 脑海中不断地浮现出王宫夜宴之上,那如妖似魅的女子次次都是勾魂蚀骨的媚。 祸国妖姬,再没有比她更为适合这个称呼。 该死的妖精! 尉迟戎的呼吸深沉了些,走上前几乎是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径直扯开了少女身上贴覆的锦被。 周身骤然一阵寒凉,阮璃璃轻轻皱了皱眉,无意识的呢喃了一声,刚要蜷缩起来。 突然身子被男人用蛮力打开! 尉迟戎喝了酒,便没有什么耐心,脑海里都是发泄! 他捏住了她的腰,控制住她的身子,拉扯之间,露出了少女莹白的锁骨和肩膀。 刺激的男人一阵接着一阵的眼热。 尉迟戎深吸了一口气,俯身毫不客气的啃咬着她的雪肩,动作放肆而张狂。 阮璃璃被弄得睡梦中极其不安稳,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小眉毛都跟着打了结。 “嘶拉!” 刺耳的布帛撕裂的声响乍然随着一道惊雷回荡在房间中。 “初晴……” 阮璃璃心口一阵剧烈的跳动,随后猛然睁开眼睛。 几乎是同时,一道雪白的影子从殿中直窜了过来,尉迟戎的手臂突然被一口咬住。 男人痛苦的闷哼一声。 小狐狸爪子狠狠的在男人的身上留下了几道抓痕! 尉迟戎眉头紧锁,阮璃璃身上还是虚的,半夜被惊醒生生吓了一跳,刚要把他推下床,直接被他攥住手腕压住双腿禁锢在床上,“救命啊!来人啊!” 突然外面“哐当”一声,小瑶明显也被吓到了,不知道撞倒了什么,忙不迭的跑了进来。 尉迟戎手臂上还挂着一只小狐狸。 牙齿都给他的手臂咬破了皮。 尉迟戎沉着脸,直接把手臂上的小狐狸打了下去。 小狐狸嗷呜一声,一个不小心直接被打出去好远,软白的身子撞到了那边的门框上,摔了下去。 第490章 给我上药都这么难为你吗 小瑶跑进屋就看到了这么一幕,“太子殿下!小姐她……” “滚出去!”尉迟戎低声怒吼。 小瑶怎么可能这个时候出去,焦急道,“殿下,殿下您不能这样……” 小瑶的话还没有说完,整个人猛然愣在原地,怔怔的看向房间一角。 几乎是同时,尉迟戎也看到了。 小狐狸摔的不轻,整只狐狸脑袋都是昏昏沉沉的,感觉骨头都要撞断了,它轻轻挪了挪爪子,措不及防的碰到了另一个毛茸茸的爪子。 爪子明显要比她大一倍,还带些尖利的爪牙。 小狐狸迷迷糊糊的扬起小脑袋,径直看到了黑暗中一双幽绿色的眼睛,目光凶狠带着强烈的野兽野性。 “你房里养狼?”尉迟戎远远的看着那双眼睛,他在北地这等地方雪狼见的多了,平日里怎么不知道她的屋子里还藏了一只狼。 小狐狸条件反射的扒拉了一下它的爪子,豪气的跳到了他的身前,“狗狗,你!去躲在我身后!看我不撕了这个禽兽!” 说着,小狐狸呲着牙又要冲上去,突然被咬住了后脖颈。 雪狼轻而易举的把它丢到了旁边的软垫里,举步动作缓慢的朝着尉迟戎走了过去,幽绿的眼睛露出凶光,“是他?” 小狐狸跌进了一片柔软,挣扎着从软垫里爬起来的时候,便看到大狗狗轻活动了下脖子。 下一瞬,那只狼猛然从地上一跃而起,直奔上那边的尉迟戎! 毕竟喝了酒,尉迟戎动作反应的慢了些,闪躲之时猛地被它尖利的爪子划出一道道血痕! 狼爪比那只小狐狸的爪子不知道尖利了多少,尉迟戎倒吸了一口冷气,直接清醒了不少。 斯聿刚巧闻声赶到,正撞上尉迟戎逃出屋子。 雪狼追了一半追出屋子之后,便被斯聿叫住,“阿绝,别追了。” 它倒是出奇的听斯聿的话,脚步忽然顿住,回头看向斯聿。 斯聿关好房门,看过去的时候,阮璃璃双手撑在床上,衣衫不整,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惊吓之中回过神来。 斯聿目光触及里屋床上小姑娘散乱的衣物和露出来的雪肤,微微一怔,喉咙一紧! 小瑶跑上前,“小姐,你还好吗?” 阮璃璃深吸了几口气,“我没事。” 阮璃璃缓过来,抬眼正撞上斯聿的目光。 斯聿蓦的一慌,迅速移开眼睛,看向别处。 阮璃璃迅速把自己的衣服整理好,没有说话。 斯聿尴尬的在原地站了片刻,思前想后等到阮璃璃整理好衣服还是开口问道。 “可伤到了?” “没有。”阮璃璃拉了拉自己的被子,“师父,他今晚应该不会过来了,要不,您先回去?” “罢了,我今晚不回去了。”斯聿沉声道,“我一会儿就在外殿睡着,小瑶跟你睡,有事叫我。” 阮璃璃看着斯聿关上了门,自己去了外殿,轻叹了一口气。 “小姐,没事了嗷。”小瑶拍了拍阮璃璃的后背,“以后我都陪你睡好了。那药太重了,我下次跟御医说能不能少放点。吃多了岂不是伤身。” 岂止容易伤身,还容易失身…… 阮璃璃觉得那药着实有些重,她这会儿被惊醒便是浑身冷汗,脑袋昏昏沉沉的。 但她独独忘不了方才清醒的一瞬间,耳畔响起的那一声低唤。 他喊得不是她……是初晴。 虞初晴。 雪狼转头看向了旁边被自己扔进了软垫中的小狐狸。 小狐狸趴在垫子里,这会儿全然没有了刚才的气势,整只狐狸都蔫了下去,这会儿才觉得浑身上下都酸疼无比。 它晃了下小脑袋,眨巴着眼睛看着朝着自己走过来的大狗狗。 小狐狸几乎是现在才发现,它怎么都长得这么大了。 当初的时候,明明它一整只都还没有她的脸大。 狼站在软垫旁,庞大的身子就把她牢牢地笼罩住,居高临下的望着她,眼底没有什么情绪,一派清冷。 小狐狸扬了扬头,伸出自己毛茸茸的爪子,搭在它的爪子上,明显小了一圈。 她忽然有些失落,“怎么你比我大了这么多?” 某只狼顿了一下,眉眼之中带了些清俊,“比你大的地方多了。” 小狐狸动了动暖萌的小耳朵,眨巴着眼睛看它,“还有哪?” 她问着,突然被一爪子摁了下去。 “睡觉。” 阮璃璃原以为尉迟戎能消停几日,没想到过了没有几天,他的贴身婢女突然敲开了她的房门。 阮璃璃打开门的时候,还有些疑惑。 “姑娘,太子殿下叫您过去。” 阮璃璃犹豫了片刻,还是答应了下来,小瑶跟着她走到了殿外等着。 她敲开了殿门,尉迟戎远远的说了一声,“进来。” 他的声音明显是从隔间传来的。 阮璃璃看了看空荡荡的大殿,转头看向了那边的寝殿。 原想着小瑶就在外面,他总不能把她怎么样,再说了他身上的伤都还没有好。 阮璃璃抿了抿唇,走了进去。 谁料她刚刚进去,外面的殿门就直接被人给关上。 阮璃璃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 走进殿中的时候,尉迟戎正好坐在床榻上,衣衫半解,身后是一个侍妾正在给他上药,眼神好不心疼。 阮璃璃猛地吸了一口气,自觉地移开了些目光,低了低头,“殿下叫我来,有什么事吗?” 侍妾闻声,皱着眉轻瞪了一眼阮璃璃。 但是碍于身份,什么也不敢多说。 尉迟戎懒散的看了她一眼,朝着身边侍妾冷声道,“你先下去吧。” 侍妾抿了抿唇,纵使心里百般不情愿还是不得不遵从命令。 “你过来,给我上药。”尉迟戎目光扫了一圈阮璃璃,勾了勾唇角。 阮璃璃眼帘微垂,走了几步停了下来,“刚才不是有人给你上药吗?我粗手粗脚的,怕是不能让殿下满意。” “不给睡,就连给我上药都这么难为你吗?”尉迟戎轻笑着看她。 阮璃璃想着,也就是上个药罢了。 算了。 她走上前,站在床边。 朝着尉迟戎伸出手,示意他把药给她。 第491章 你什么时候能忘了他? 尉迟戎倒是看懂了,把手里的药膏递到了她的掌心,顺带着别有深意的摸了一把她的小手。 阮璃璃猛地缩回手,满眼警惕的看着他。 尉迟戎没有说话,侧身把后脊的抓伤露出来。 不看不知道,那天晚上云绝下手是真的重。 阮璃璃看着男人后脊上触目惊心的伤口,薄唇抿成一条线,把手里的药倒出来一些涂在了尉迟戎的伤口上。 “嘶,宝贝,你轻点。”尉迟戎轻声道。 阮璃璃看他一眼,从侧面能看到男人唇角勾起的一抹浅笑,多了几分戏谑。 她就知道他是在调戏她玩。 许久,尉迟戎沉吟了半晌,突然开口,“虽然我知道这个问题可能有些冒昧,但是我还是想知道,北冥渊到底哪里值得。” 阮璃璃手指猛地一颤,尉迟戎痛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人跟她提到过这个名字。 上一次听到是什么时候,她已经忘了。 “他哪里好了?”尉迟戎闲散的语气像是在开玩笑,“这个人要不是大夏摄政王,谁会喜欢他?” “你看他没了那个身份,连我妹都不想再看他一眼。” “没权没势,脾气古怪阴晴不定,大约也就那一副皮囊可能好些,你说都到了现在,他都死了,你还惦记他什么?” 尉迟戎思前想后,都难以想象这丫头在别人面前浑身带刺,怎么就在那个男人面前像是只小猫咪,随便撸还能撸哭的那种。 阮璃璃深呼吸了一下,“他都死了,殿下还提他做什么?” 外人所知里,北冥渊确实死了。 起先,连师父都不知道,只有她和熔凰两个知道。 尉迟戎突然握住她的手,一把把人拉到腿上坐着。 “殿下!” “那你什么时候能忘了他?”尉迟戎指腹摩挲着她的下巴。 阮璃璃轻挑了一下眉。 那你要这么问的话,我就来劲了。 她推开他站起身,“殿下不如先想想,什么时候能不把我当做王后。什么时候在床上,别压着我喊初晴,兴许我就能忘了他。” 尉迟戎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一片铁青,青中透着白。 阮璃璃把药瓶放在桌子上,“我我已经给你上好药了昂。我走了。” “你给我站住!阮璃璃!回来!” 阮璃璃小碎步跑开,离开大殿,回头看了眼房门,冷哼了一声。 开什么玩笑,咱们两个半斤八两,谁又比谁清醒。 阮璃璃发觉每每戳穿尉迟戎一次,他就能消停很久。 又过了些时日,王宫之中送来个信函,说是过几日是王上的生辰,王上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王宫里想要借着王上生辰,来给他扫扫晦气。 据说周边各国有不少要来贺生辰,大约是为了撑太子门面,专门请了阮璃璃入席,说是对外宣称便是太子妃的身份。 即便是还没有礼成,不过也就是早晚的事情。 阮璃璃一大早就要起来,规整梳妆,这次便是要以太子妃盛装出席,怕是不能轻易怠慢。 东宫之中人进进出出,打理好一切才送阮璃璃和尉迟戎入王宫。 阮璃璃头一次跟尉迟戎乘坐一个马车,上车的时候尉迟戎还调侃着,“要不要为夫抱你上车?” “滚。” 尉迟戎:“……无情。” 两个人一路无话坐在马车上,直至王宫之中。 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王公大臣,以及国外使臣和宾客到了,入席宴会。 富丽堂皇的大殿之上热闹非凡,前排靠近尉迟恒的位置多是国外使臣还有周边各国的贵客,远远的便听到宫人禀报,“太子,太子妃进殿!” 大殿中安静了些,宾客纷纷望向门口。 “早先便听说太子妃不是北地人,是大夏的?”有人说着看向那边的苏木槿。 苏木槿作为礼部尚书之子,如今被礼部派遣过来参加宴会,他一早就听说了阮璃璃被送到北地。 苏木槿这也好奇的伸长脖子看着,“是啊,阮家姑娘,我也好久没见了。” “阮家姑娘好啊。”有人点头,毕竟他们谁都可以不知道,但是战场上一遇上阮家就被打的惨不忍睹,胜少败多,不可能不知道阮家。 而此时殿前的各国宾客的席位上,一个男人面无表情的坐在席位上,在听到阮家两个字时,神色沉了一下。 不多时,尉迟戎便带着阮璃璃上前行礼,“儿臣参见父王,恭祝父王福泽天佑,百岁无疆。” 男人白皙的手指缓慢的摩挲了一下手里的酒杯。 远远的看着走进来便如一双璧人的男女。 尉迟戎长相清俊,带着些女子独爱的痞气,而他身边的小姑娘盛装出席,美得不可方物。 他轻轻捏了捏手里的酒杯,冷笑了一声。 当真有点配。 “起来吧,听说前几日太子妃身子不适,近来可好些了?”尉迟恒居于高位上,远远的看着。 阮璃璃躬身,“如今已大好,多谢王上关心。” “那就去坐着吧,今日不用拘束,都是家宴。”他淡淡道。 像这种大场合,尉迟恒都不会让虞初晴来,他当真是担心极了有人看上他的王后,招惹来不必要的祸患。 自己的女人自然是能藏起来就藏起来。 阮璃璃起身,冷不防的感觉到身上蓦的落上了一道尖锐的视线,仿佛暗处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她。 阮璃璃心跳不受控制的加速,随着尉迟戎走下去时,才抬头轻轻环顾了一下四周,阮璃璃暗自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那个视线的来源。 尉迟戎偏了偏头,垂眸看她,“怎么了?找什么呢?” “没什么。”阮璃璃随口回着,“可能我不太适应。” 阮璃璃当真是这么想的,兴许是她不太适应,许久不出席这样的场合,才会出现这样的感觉。 他们俩之间的小动作,远远的看上去便像是小夫妻低声耳语,亲昵非常。 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的席位上,很轻很轻的响起些隐忍的吸气声。 阮璃璃活生生的如坐针毡坐了一整个时辰,坐的她实在是坐不住的时候,歌舞多少也散了些,按照北地待客之礼,他们需要尽地主之谊去为邻国贵客敬酒。 第492章 想要跟谁一起睡? 前来的不乏有南里皇子,丹尧郡王,云秦国君主等等。 阮璃璃还不得不随在尉迟戎的身侧。 “太子殿下当真是好福气,能得了太子妃这般小人儿。” 尉迟戎笑了笑,轻敲了下对面人的酒杯,“是三生修来的福气。” 苏木槿老远就一直看着阮璃璃,等到她走近了些,苏木槿才行了礼,恭声道,“微臣参见太子妃娘娘。” 阮璃璃看他一眼也没有接话。苏木槿便自己站了起来,“近来可还好?” “多谢关心,挺好的。”阮璃璃看着他。 “看得出来,太子殿下把娘娘喂养的不错。” 苏木槿这话说的,阮璃璃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是一时半刻还真的说不上是哪里不对劲。 尉迟戎勾了下唇角,“哪里,我是要喂她,可惜她不要我喂。” 尉迟戎这话说的意思就很明确了。 别人听不出来,阮璃璃倒是听懂了。 她扯了扯唇角,抬眼瞪了尉迟戎一眼。 这小动作落在旁人眼里,便是结结实实的打情骂俏。 方才那股被人盯紧的感觉蓦的又涌了上来,阮璃璃莫名感觉到后脊发凉,一阵一阵的心慌。 苏木槿看着尉迟戎去和别人说话,凑到了阮璃璃面前,“你知道吗?北秦前两日被攻下了。” 阮璃璃顿了一下,拿着手里的酒杯看他,“被谁攻下了?” 苏木槿笑了,“我就知道你不知道,可是你的前前未婚夫。你说你的男人怎么都这么命运多舛。” “你能说重点吗?”阮璃璃冷声打断了他。 苏木槿本身也就是跟阮璃璃闲聊,并不是多么正经,“秦旭带兵回了藩地,突然占了北秦,北秦本来兵力不多,咱们陛下那脾性你又不是不知道,国内兵力亏空的厉害,一时半刻掉不出兵来去支援。” “秦旭手里有那么多兵吗?”阮璃璃把玩着手里的酒杯。 “听说,秦旭现在投靠了东吾,就是前阵子刚占了东海那片荒地,又打下了赤凉国的东吾。” 阮璃璃心里咯噔一下,东海那片荒地便是岚灵,毕竟当年事发之后岚灵被除了名,后辈一般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 东吾? 阮璃璃轻皱了一下眉,她如果没记错,今日来参加宴席的,好像有一个东吾的王君。 “反正啊,东吾现在势头很猛,现在周边小国都想着跟东吾打好关系,免得被他们给端了。当然咱们大夏不需要考虑……”苏木槿想着绝对不太对,“哦,可能也得考虑,毕竟咱们宫里那位一直挺昏庸暴戾,不干正事的。” 阮璃璃听到是谁占了岚灵,不由自主的皱紧了眉,轻轻咬了咬唇。 苏木槿后来说什么都没怎么往心里去。 直到尉迟戎把她带过去,走到了一个重要的席位上,阮璃璃还是心不在焉的状态。 宫人突然开口,“这位是东吾王君。” 阮璃璃猛然一下子回过神来,旁边尉迟戎已经拱手敬酒,“久仰王君大名,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 阮璃璃听着尉迟戎的声音抬眼看了过去。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阮璃璃霎时愣在了原地,目光牢牢的落在了男人的脸上! 君……君肆? 男人眉眼清淡,略过尉迟戎,直直的落在了阮璃璃的身上,声音压得很沉很低,“这位便是太子殿下新取的太子妃?” 阮璃璃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为什么猛然间有些心虚。 为什么心虚,她之前跟君肆不过是交易关系……按道理讲不应该这样。 尉迟戎坦然,抬手毫不见外的揽住了阮璃璃的肩膀,生生的把她拉进了怀里,“是,我爱妃认生,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王君见谅。” 男人微不可查的吸了一口气,没有去碰尉迟戎敬酒的酒杯,径直把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阮璃璃猛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远远没有想到,东吾王君会是熟人。 按照君肆古门门主的身份,若是有那样的超凡绝伦的能力,做到这样的地步自然是很正常的。 阮璃璃正想着。 忽然对面的男人开了口,“太子妃,难道不打算敬本君一杯吗?” 阮璃璃眼睫轻颤,轻抿了下唇,握紧了手里一直没有动的酒盏,“小女子不胜酒力,不知可否以茶代酒,敬王君一杯?” 他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她,把玩着手里空荡的酒盏。 倒是没有想要为难她喝酒的意思。 阮璃璃看着君肆弯身从自己的桌前拿过一盏茶,递到了阮璃璃面前,“可以。” 阮璃璃微一行礼,拿过茶盏,“多谢王君。” 她敬过茶之后,便把茶盏放在了旁边宫人的托盘上,提着裙摆转身离开。 男人坐在一旁,懒懒的看着小姑娘的背影,手指轻拭一下唇角,接着抬手拦下了旁边试图退下的宫人,把上面某个小姑娘刚用过的茶盏直接拿了下来。 随后挥手让他走。 宫人在这位贵人面前也不敢多说多问什么,只当他喜欢这个杯子。 阮璃璃又有了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抬眼就撞了对面君肆略微阴沉的目光。 她顿了顿,还是收回了视线。 为什么……她总觉得这次见他,好像和以前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君肆摩挲着手里的茶盏,看着茶盏外侧存留着些红艳的口脂。 白皙的指腹轻轻擦了一下,在指尖轻轻捻动着。像是手底下便是她娇艳欲滴的唇。 阮璃璃一整个宴会好不容易等到了结束,说可以走了,便忙不迭的跟着尉迟戎离开了宴会现场。 “以前怎么不见你跟我跟的这么紧?”尉迟戎奇怪的看她。 “我哪有跟着你,我就是困了,想回去睡觉。”阮璃璃颇有些不自在。 尉迟戎拉着她的手臂,俯身靠近了些,“你想要跟谁一起睡啊?为夫可以陪你。” 阮璃璃轻吸了一口气,“你上次的伤好了是吗?” 尉迟戎后脊接着一阵疼痛,脸上笑容瞬间消失,到底也没有了兴致,“罢了罢了,回宫。” 阮璃璃上了马车才感觉到拿到灼热的视线从身后消失,缓缓松了一口气。 第493章 累坏了? 而此时殿外一旁的阴影处,男人靠在墙壁上,半个身子被阴影笼罩着,看着指腹上存留的那一点红。 旁边突然响起一道低沉恭敬的声音,“王君,客房已经准备好了。” 陌七半张脸掩藏在面具之下,抬头看着他,“王君,早些回去休息吧,别看了。” 他非但没有听陌七的话,反而轻笑了一声,“本君看着北地东宫不错,今晚,本君在那里睡。” 陌七微微一怔,完全听出来了他是什么意思,错愕的看向他,压低了声音,“王君,您现在不能……” 陌七多少有些着急,到底知道主子见了九小姐是忍不住的。 早知道,就不该让他来。 “嘘,本君自己去,别声张,”男人目光多了几分方才不曾见的阴鸷和狂肆,“不过,声张了也无所谓。” 毕竟这北地,无人敢动他! 东宫长街灯火四起,宫人算好时辰便在宫门口等候他们回宫,阮璃璃坐在马车上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靠在一边,尉迟戎撇了一眼他们两个之间相隔的楚河汉界。 尉迟戎轻笑了一下,“今日都是我在应承,你到显得比我还累。是在我宫里养的如此娇气?” 阮璃璃轻舔了一下干涩的唇角,抬眼看他,“那自然是比不得殿下体力过人。” “现如今周边各国都知道你是我的太子妃了,”尉迟戎往她身边靠近了些,“你不考虑一下为妻之道吗?” 阮璃璃猛的吸了一口气,“你的脑袋里都是些什么黄色废料?” 怎么见到她几句话就离不开床。 说到底他也只是把她当做一个替身。 “你今天没见到她是不是很失望?”阮璃璃转头看向他。 尉迟戎脸上的戏谑几乎是一瞬间消失,“就你话多。” 他的脸色沉了下来。 尉迟戎几分不悦,“我警告你阮璃璃,你不要胡说八道,这是在北地不是你家里由得你任性。” 阮璃璃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是我僭越了,不过太子殿下,我还没说她是谁。” 尉迟戎猛的语塞,活生生的不打自招。 他有些窘迫,回头瞪了她一眼。 这个死丫头怎么这么鬼灵精。 阮璃璃收回目光,来回都是安排的他们俩同一辆马车,但也着实没有说上什么话。 这会儿尉迟戎着实也不想说什么话了。 两个人各怀心事。 阮璃璃暗自想着方才见到的君肆。 如果说他和北秦王一起还比较容易想明白为什么抢占攻打北秦和蚩凉,但是他怎么会突然要占岚灵。 他看起来也不像是不知道个中缘由,随便抢占地界的人。 他有什么目的。 阮璃璃不知道之前还以为是有人不懂事为了抢占土地把岚灵划归自己脚下,这样的人好对付。 但是现在知道了,阮璃璃忽然发觉现在的事情有些复杂。 她不认为如果从君肆的手里抢东西,她可以抢的过。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这件事到底还是要和师父商量一下。 尉迟戎坐在旁边,整个人沉默了下来,一言不发。 “诶,”阮璃璃看着他的样子,敲了下旁边的额座椅板子,“你如果并不是很想娶我,殿下要不然还是悔婚吧。” 尉迟戎顿了一下,回头看她,不自觉的皱紧了眉头,“你胡说八道什么?” 阮璃璃轻垂了下眼帘,“殿下可以随时反悔。我没有意见。” “你取了快半年心头血,我要是反悔了,你的目的不是没有达到。”尉迟戎随口回应着。 “殿下应该不是想要成全我的目的,才决定要娶我,”阮璃璃淡淡的开口,“更何况,我也可以用其他方式偿还恩情。并非只有以身相许一条。” “不可能,别说了。” 尉迟戎脸色发沉。 阮璃璃眉眼微动,看了看他的脸色,“你别这样,我也算是半个过来人。” “不会有人能替代你心头的朱砂痣,你可以喜欢上别人,但是永远不要找他的影子,影子都是假的,只会让你失望。” 尉迟戎半晌只面无表情的怅然开口,“你跟她很不一样。” “但是她不是我的,你是。或许有一天,我能喜欢上你。” 尉迟戎看着她,“或许,你能不能也试着喜欢我一下?” 阮璃璃先是愣了愣,再是反应了很久,“我做不到。” “那如果我们将来成婚了,你也做不到?” 阮璃璃微微吸了一口气,“殿下要不然……还是先解决了你自己的感情问题,再来问我吧。我正好需要有人跟我分享经验。” 尉迟戎又陷入了很久的沉默没有说话。 两人之间的气氛不算僵硬但是足够的诡异。 他们两个一下车马,宫人便迎了上来,远远的看着两个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众人识趣的低了低头,让开一条道路让太子和太子妃回宫。 尉迟戎没有多跟阮璃璃说什么,直接大步流星的朝着自己的寝宫走过去。 旁边婢女犹豫着问道,“姑娘,是不是又跟太子殿下吵架了?” “大概不算吵架吧。”阮璃璃想着随口回了一句。 婢女自然是不信的,权当阮璃璃是为了面子遮掩着其中真相。 这肯定是吵架了。 婢女叹了一口气。 阮璃璃走回了自己的寝殿,回到房里小瑶便跟了上来,服侍着阮璃璃换下来衣装,准备去洗沐。 太子妃服制复杂而华贵,穿上便感觉非常繁复,换下来也费了一番功夫。 小瑶凑到阮璃璃的身边,把衣服收起来,“小姐,今日可是累坏了?” “恩,累死了。”阮璃璃把头发散下来,便觉得脑袋顶上轻松了些,“师父呢?” “师尊现在大约是已经睡下了,他说你回来之后有事可以去叫他。”小瑶摆放着梳妆台前的发饰。 阮璃璃点了点头。 话是这么说,但是师父已经睡下了,她是不可能会去打扰的。 更何况,这种事情也不能急于一时半刻。 阮璃璃轻吸了一口气,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姐姐那张盛世容颜。 人都是被人捏住软肋之后,才会收敛起锋芒。 第494章 我怎么又梦到你了 起先阮璃璃不知道尉迟戎心思的时候,便觉得他是个飞扬跋扈,好色性急的男人。 如今看出来些缘由,尉迟戎在她面前也收敛了不少。 阮璃璃现在看来,倒是觉得他似乎并非不讲道理之人,也不是那种玩闹无度的昏庸太子。 如果说非要做比较,阮璃璃甚至觉得他要比北司宸靠谱上许多。 当然除去他半夜会跑她房间图谋不轨这个毛病,和动不动就想要睡她这个恶习,其他的地方还是好些的。 阮璃璃轻叹了一口气。 “小姐,怎么了?好端端的叹什么气?”小瑶看着阮璃璃。 “没事,我去洗沐之后就睡了,你先回去。”阮璃璃直接从梳妆镜前站起来。 “那,那我就在外面,有事一定要叫我。”小瑶仔细的叮嘱着。 毕竟她还是不怎么放心,生怕万一半夜尉迟戎再闯进来。 阮璃璃想着尉迟戎这几日大约都不会过来了,甚至他可能近期一段时间,都需要自己冷静冷静。 阮璃璃点头答应着,等到小瑶出去,便自己进了沐浴间。 沐浴间中只有她一个人,她不太习惯周围有太多人伺候,整个寝殿内外也不过就是小瑶一个贴身伺候的,其他人都被她散到了外院。 阮璃璃随手拉开自己腰间绳带,把里衣挂在了旁边的屏风上,独身踏进了偌大的浴桶中。 水面上飘着些红艳娇嫩的花瓣,随着她的动作多多少少散开些,随后接二连三的依附上来。 阮璃璃轻靠在浴桶边,长发挽起用一根木簪固定在脑后,一缕碎发轻轻散落在修长的天鹅颈边,一片若有似无的濡湿气息。 鲜红的花瓣争先恐后的从四周涌了上来,贴靠在她的身上。 阮璃璃漫不经心的望着天花板,四周尽是温暖的水汽,脑袋变得有些昏昏沉沉。 小姑娘轻轻闭了闭眼睛,安静的呼吸着潮湿温暖的气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之间,一阵诡秘的风声从外面响起,阮璃璃猛地一下睁开眼睛,看了过去。 在她看过去的一瞬间,整个沐浴间的灯火俨然熄灭,四周一片寂静清冷的月光。 阮璃璃微微一怔,看着四周紧闭的门窗没有丝毫被开动的痕迹。 屋子里这么安静,根本没有可能不经人为,灯火就灭了。 她轻轻动了一下,手指抚上了浴桶的边缘,远远的看了看那边的灯火,动作之间带动出些水声。 又是一片令人窒息的安静,她还是没有等到任何声音。 阮璃璃顿了顿。 该不会是她累得出现幻觉了吧…… 还是又在做梦…… 阮璃璃皱着眉,握着浴桶的边缘刚要起身去点灯。 忽然间,她的肩膀被一只灼热的大掌牢牢地握住。 几乎要把她融化的热度从肩侧瞬间传入四肢百骸,阮璃璃冷不防的打了一个哆嗦,一下子便意识到了些不对劲。 下一瞬,不等她动手,双手便一下子被反剪在伸手,牢牢的禁锢住。 男人的手掌径直从身后捂住了她的嘴。 他的动作出奇的干净利落,凶悍的没有一丝返还的余地。 “唔!” 阮璃璃被捂住嘴,下意识的发出一声浅哼。 转眼之间,她一下子又跌进了浴桶中,与此同时,浴桶中俨然已经不是她一个人…… 小姑娘着实被吓了一跳,惊愕的睁大了眼睛,整个人从背后被反剪着,坐在了男人结实有力的大腿上。 水没到她的肩膀,一片花瓣挂在了她的锁骨上。 水纹的波动冲撞在她的每一寸肌肤之上。 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不着寸缕的和一个男人亲密相触。 阮璃璃大脑轰然一下子炸开! 浑身上下几乎是瞬间开始不受控制的发抖。 她挣动得有些剧烈,也不知道是她真的拼尽全力有了用,还是身后的男人放了手,她突然挣脱开束缚,一下子没有稳住重心,摔进了水里,呛了一口水。 眼睛被呛得通红,呛出了些眼泪。 浴桶空间放了两个人,怎么也不算大,男人又有先天的优势,轻而易举的重新从身后抱住她。 “璃璃……” 阮璃璃的身子猛地一僵,所有的挣动刹那间停了下来,耳畔一阵嗡鸣和混乱。 像是中了魔一样,不停地回荡着“璃璃,璃璃,璃璃……” 周围飞溅的水花适才停下了些,随后便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阮璃璃的眼睫毛上还沾着些水珠,刚才的一番挣扎下来,头上的木簪也碰掉进了水里,长发犹如瀑布般散落在身侧。 阮璃璃愣在原地活生生僵硬了很久。 直到感觉到他低头轻吻过她的耳尖,咬着她的耳珠轻唤着,“璃璃。” 低沉嘶哑的磁音直接钻入耳膜,刺激的她一阵震颤。 她突然转身推开身后的人,呼吸剧烈而急促,错愕的看着黑暗中的人影,漂亮的水眸之中尽是难以置信,“不可能……不可能。” 那张她此生都忘不了的脸再一次闯入视线便觉得不那么真实。 “这是幻觉吧……我怎么会出现这样的幻觉。”阮璃璃跌坐在水中自言自语的低喃着,小眉毛轻轻皱起又松开,皱起又松开,如是三番。 她猛地倾身一把握住了男人的下颚,声音轻颤,“你是假的,你是假的是不是,尉迟戎是不是你骗我,你怎么能用他骗我……” 她没有注意到,她在说出尉迟戎三个字的时候,男人的眼神瞬间暗了下去。 她找了许久,没有找到男人脸颊上任何伪装的痕迹和人皮面具。 这张脸是真的。 盯着男人的眼睛,盯了好半晌,才明显有些手足无措的松开了手。 阮璃璃和他拉开了些距离。 北冥渊看着小姑娘失神的愣了愣,随后下意识的往水里缩了缩身子,轻声呢喃着,“我……我怎么又梦到你了。” 师父说,梦到一个很久不见的人三次,就是此生缘尽。 这大概是第三十次。 总不要十辈子都缘尽。 “我不能再梦到你了。你不要再出现在我梦里了。”阮璃璃小眉毛都打了结,避开他的目光很久。 第495章 背地里偷人? 接着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立马转身扶住了浴桶边,想要离开。 就在她回身的一瞬间,男人的长臂一捞,捏住她的胳膊,一把把人拉了回来。 阮璃璃还没有反应过来,突然鼻尖就蹭到了他的鼻尖。 气息交融。 片刻的晃神之后,轻吻落在唇角。 她的睫毛很轻的忽闪了一下。 他问,“这也是梦吗?” 只是片刻的离开,不等她的回应,下一瞬,便用了些力道重新压覆了上去,轻吻渐渐变了味道。 阮璃璃的气息仿佛被抽空了一般,心口剧烈的跳动着。 有一种随时会跳出她胸腔的错觉。 阮璃璃轻轻皱了一下眉,恍惚间感觉到一只灼热的手掌落在了水下她的腿上。 许久未被触碰过的身体格外的受不得折磨。 阮璃璃猛然回过神来,睁开眼睛推开他,整个人瞬间清醒了不少。 “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北冥渊目光暗沉,夹杂着汹涌而起的邪念,倾身上前,“许久不见,你只想问我为什么在这里吗?” 他动作之间,便有水波在她周身涌动。 阮璃璃眼睫轻颤,肩膀以下都隐没在水中,轻轻抱了抱自己的身子,低声补问了一句,“你还好吗?” “不好。”他靠近了些。 阮璃璃轻垂了下眼帘,鼻尖泛酸,“会好的。” “不会了。”北冥渊捏住了她的肩膀,略带薄茧的粗粝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她娇嫩的肌肤。 阮璃璃再次被他碰到,浑身上下不可遏抑的一颤,理智回笼,慌忙握住他的手,阻止着他接下来的动作。 “听说你现在是北地太子妃?”他看着她,眉眼阴沉。 心口像是悬着一把刀,早就在她以北地太子妃身份出现的时候,狠狠地落了下去。 早就知道是这样的,但是还是架不住她与尉迟戎并肩而立时,来的心痛难忍。 他那一瞬间觉得他不会好了。 除非再次把她抢回来。 否则永远都不会好了。 阮璃璃下意识的移开目光,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只轻声道,“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北冥渊牢牢地看着她。 阮璃璃着实受不了他这样的目光,“你……你能不能先让我出去,穿上衣服。这里是北地东宫,你我这样……” “这样怎么了?”北冥渊靠近了些,手掌非但没有从她的身上离开,反而得寸进尺的滑了下去,“怕他知道吗?” 阮璃璃察觉到他的目的,慌张的摇头,试图抓住他的手,“别……” “我倒希望他知道,这样我就能名正言顺的把你带走。”男人欺身而上,“璃璃,你知道我有多嫉妒吗。” 阮璃璃倒吸了一口冷气,慌忙后躲,后脊撞在了浴桶边。 就这么大的地方,她能躲到哪里去,片刻的抵抗之后一下子被摁在了浴桶边缘。 北冥渊一下子就看到了阮璃璃锁骨上还残留着,那天尉迟戎闯进来留下的咬痕。 阮璃璃明显的看到他的瞳孔狠狠地一缩,牢牢地盯在她的锁骨上,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了凶猛危险的气息。 阮璃璃心尖一颤,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不知道他是看到了什么。 北冥渊的手指缓慢的摩挲了一下她的锁骨。 这痕迹,当真刺眼。 他觉得自己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心态,起先便觉得都可以忍受,但是如今但凡想到他的小姑娘被另一个男人摁在身下为所欲为,可怜啼哭,他几乎想要发疯。 阮璃璃眼睁睁的看着他眼底带了些嗜血的光,猛地把她抵住! 沐浴间一片温热潮湿,阮璃璃恍惚间竟然分不清,她不敢用力抵抗是因为害怕被人发现,还是真的不想抵抗。 害怕是真的害怕。 想他也是真的想他。 小瑶守在外殿隐隐听到了些混乱的声响,便推开门跑了进去,一进内殿便看到了四周的灯火已经被熄灭,小瑶慌忙敲了敲门隔着沐浴间的门遥遥的问了一句,“小姐!小姐?你还好吗?” 阮璃璃听见声音,浑身一个轻颤,手指攥紧了男人的手臂,“我……” 她声音出口就是浓重的甜腻。 阮璃璃猛地吸了一口气,轻咳了几声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没事。” “灯怎么灭了呀?”小瑶疑惑地想要推开门。 阮璃璃一时紧张,慌忙道,“别进来!” “小姐……” “我在换衣服,一会儿就睡了,你出去吧。”阮璃璃话落便咬紧唇,眼眶泛起些生理盐水,鼻尖带着水珠。 小瑶点了点头。 毕竟小姐容易害羞她是知道的,换衣服不喜欢有人在旁边。 “小姐今晚要不要我陪你睡啊?” “不用了。”阮璃璃立马拒绝。 小瑶还有些失落,“哦。好吧。” “那小姐你记得小心点,早点休息。” 阮璃璃想哭的心都有了,用尽全力也没有能正常的开口回她。 求求你快点走。 求求了…… 等到小瑶走了,他才开口问着,“你不是北地太子妃吗?怎么太子不陪你睡,反倒是丫鬟陪你睡?” 北冥渊话落,便感觉到她刚才跟小瑶说话,忍得确实是辛苦了些,修长的指甲在他手臂上抓出一道道痕迹。 半晌,才听到她愤怒过后,哽咽抽泣着回应,“要你管!” 男人轻轻吸了一口气,刚才隐忍的怒气又浮现上来,捏住她的下巴,“你看清楚,堂堂北地太子妃。背地里偷人?” “是你!明明是你……” 他换了一句话,“堂堂北地太子妃,背地里被人偷。” 阮璃璃轻咬了下唇,委屈得不行,却又不得不依附于他。 她快被自己这种矛盾的状态给逼疯了。 脑袋里明明无数遍说着这是不对的,这是不行的,他们不能这样,偏偏身体极其诚实。 想他……真的好想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阮璃璃的脑袋才能碰到了自己床上的枕头。 她隐隐听到了男人伏在她的耳边,低声道,“乖乖等我,把你抢回去。” 她第二天早上从床上惊醒的时候,小瑶正守在她的床边,伸手摸着她的额头。 阮璃璃睁开眼睛,眼底瞬间流露出惊恐,错愕的看向小瑶。 第496章 太子妃她克夫 小瑶眨了下眼睛,“小姐……你这也没发烧啊,怎么睡到现在。” 阮璃璃惊愕之余,完全没有听清楚小瑶在说什么,慌忙的查看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发现身上早就被梳洗好,换好了睡觉该穿的寝衣。 屋子里也没有其他不该有的痕迹。 阮璃璃心口猛烈的跳动着,额头一片一片的冷汗。 小瑶吓了一跳,眨巴着眼睛,“小姐,你怎么了?没事吧。” “我没事。”阮璃璃一下子翻身下床,直接走向了沐浴间,一边走一边叮嘱着小瑶,“你别跟我过来昂!” 阮璃璃跑到沐浴间,打开门之后为防止小瑶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砰”的一声直接把自己关进了沐浴间! 映入眼帘便是一片干净整洁。 整个沐浴间都被打理的井井有条。 完全没了昨晚的混乱,遍地的水花,满屋的旖旎。 阮璃璃靠在门上,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适才像是累极了的样子转身打开了沐浴间的门,走回了自己的小床上。 小瑶一脸懵逼的看着阮璃璃出去,又一脸懵逼的看着阮璃璃回来。 然后阮璃璃像是浑身散了架一样瘫倒在床上,“小瑶,我好累,我再睡会儿。” “你睡觉累到哪里了?现在已经午时了小姐……”小瑶伸手刚要去拉她。 却被阮璃璃躲开,把脑袋埋进了被子里,“别闹,我再睡个午觉。” 小瑶轻叹了一口气,“师尊今早还来找你,看你睡着就走了。” 阮璃璃一听到“师尊”两个字,猛地睁开眼睛,回头看过去。 “师父来过了?” “昂。”小瑶眨了下眼睛。 阮璃璃猛地想起来她要跟师父说的正经事,慌忙从床上爬起来,嘴里念念有词,“完了完了完了。” 她怎么把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天哪! 造孽!! 小瑶看着阮璃璃麻溜的爬了起来,然后扯下来床幔帷帐,钻进去换衣服。 小瑶扁了扁嘴。 果然还是师尊的名号管用一些。 阮璃璃刚刚跑出房门,准备去隔壁找斯聿,迎面就看到了尉迟戎送一位客人出门。 阮璃璃跑过拐角的小步伐一下子停住,随后转回了拐角处,把自己的身子藏在了拐角墙壁边,远远的看过去。 尉迟戎并没有注意到她,只是背着手把贵客送出了殿门往外走着。 是她起的太晚了,连东宫来了客人都不知道。 阮璃璃站在拐角,半个身子倚靠在墙壁边看着。 想着等他们离开了,自己再过去找斯聿。 她现在并不是很想撞上尉迟戎。 阮璃璃目光落在尉迟戎身边的人身上,不自觉的轻皱了一下眉。 瞥见那人转过来之时,便瞬间提起了些警惕! 是君肆? 阮璃璃一下子站直了身子,手指轻抠在墙壁上,远远的看着那个人的身影。 他怎么会来东宫? 阮璃璃眼底带过些疑惑,看着君肆似乎是在跟尉迟戎聊着什么。 尉迟戎神色凝重,而他依然是那样风轻云淡,漫不经心的样子。 阮璃璃多少对于君肆有些好奇,一瞬不瞬的看着他们,却不想突然君肆某一个抬眸的瞬间,直直的朝着她看了过来! 阮璃璃心里噗通一下,下意识的转过身,靠在了拐角墙壁之后。 男人远远的看着那一抹娇俏的身影躲开,不自觉的勾了下唇。 尉迟戎心思沉重,完全没有注意到面前男人的神情。 君肆慢悠悠的开口,“昨夜见了你的太子妃。倒是顶好的小人儿。” 尉迟戎听到他提阮璃璃,多少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毕竟他的宫里养着那么一个小美人,昨夜见过她的人多少都是有些印象。 尉迟戎神色很淡,“多谢王君夸奖。” 男人沉吟了半晌,冷不防的开口,“近来没有听说过太子殿下娶亲,可是还没有大婚礼成?” 他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和打量。 一下子被戳中真相的尉迟戎有些莫名的烦躁,但是确实没有礼成,在东吾王君面前,他觉得既然这个人说了出来,必定是已经查过,“是还没有礼成,不过很快了。” 男人弯了弯唇,“果然。” 昨夜那丫头里里外外,都不像是有男人疼宠过的样子。 尉迟戎没有反应过来他这一句果然是什么意思,只当是他证实了自己的想法。 尉迟戎深吸了一口气,“时辰不早了,王君还是早些动身,免得出城天色就晚了。” “恩。”他轻应了一声,抬眼朝着那边的墙角扫了过去,“哦对了,太子殿下忘了告诉你了,我听闻太子妃事事都好,只不过有一点不好。” “什么?”尉迟戎眉头缓慢皱紧。 这个人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传闻中,太子妃她的未婚夫婿先前已经被克走两个了,太子殿下如今在这个位置上,要多多小心才是。”他话说的别有深意。 尉迟戎脸色瞬间黑了下来,“这种事,我自然是不信的,王君说笑了。” 君肆没有再说什么,简单的客套道别之后,便转身离开了东宫。 阮璃璃这个时候才探出来了半个小脑袋,远远的看着君肆离开的背影。 方才他们的谈话她也听去了大半。 但是没有她想要听的那一部分有关于军事、国政方面的。 毕竟她真正关心的是还在君肆手底下的岚灵。 然而却听到了一耳朵自己的是非,阮璃璃心有不满,微不可查的轻哼了一声,瞟向了君肆的背影。 微风四起,男人衣角被吹起,身后的黑色披风微微扬起。 冷风吹得阮璃璃眉心一痛,眼前的光影恍惚了一下。 不远处君肆的背影和脑海中另一道身影偶然重合! 那一瞬间,她竟然觉得君肆的背影好像有些眼熟…… 居然会有那么一丝丝的像他。 阮璃璃脑袋里冒出来这个想法之后,她像是浑身都过了电一般,慌忙摇了摇头把脑袋里奇奇怪怪的想法甩掉。 她是不是想他想得魔怔了。 怎么看谁都像他…… 两个人虽然都带着面具,都喜欢穿黑。 但是身形不一样,声音不一样,面相也有区别的。 第497章 偷情什么的…… 阮璃璃轻皱着眉,很快的否定了自己的种种想法,等着尉迟戎离开之后,才提步朝着斯聿的房中走过去。 而此时东宫门口已经走动的东吾车马上…… 陌七手里拿着一些药,轻轻的擦在身边男人的手臂上。 男人刚劲有力的手臂上一道接着一道的抓痕,这样的伤痕,一看便是女孩子留下来的。 细小又轻巧,看起来又疼又软的模样。 男人的手臂若是真的比起来,比那小姑娘的小腿还要结实有力。 “王君,昨晚在东宫睡得可好?”陌七一边上药,一边问着,眉眼之间尽是些调侃意味。 “君肆”顿了一下,抬眼看了过去,动了一下自己满是伤痕的手臂,“你说呢?” “属下不敢妄自揣测。”陌七看着这伤,便知道昨夜对于阮璃璃来说定然是难熬的,得成什么样,能这么狠的抓他。 陌七摇了摇头。 偷情什么的…… 啧。 阮璃璃刚跑进斯聿的房间里,径直打了一个喷嚏。 斯聿皱了下眉,抬手给她倒了一杯热水,“怎么了?着凉了?” 阮璃璃蹭了下鼻尖,“没有,我没事的。” 她说着坐到了斯聿的旁边,拿过斯聿递过来的热水,“师父,我昨日去宴会,你知道我看见谁了吗?” “君肆。”斯聿冷不防的开口。 阮璃璃微微一怔,看着斯聿。 “师父,你怎么知道了。” “我想知道很难吗?”斯聿自顾自的拿了一盏茶,递到了自己的唇边,“这周围有不知道东吾王君的吗?将岚灵划归于封疆之内,他倒是有魄力。” 斯聿轻抿了一下茶盏。 “那我们还是暂时不要动了,”阮璃璃手指攒动之间,手里的热水撒出来了些。 她轻轻碰了一下桌子上的水渍,兀自画着圈圈。 “恩。”斯聿轻应了一声。 无论如何君肆也是古门门主,势力非同一般,到底不能硬碰硬。 先按兵不动,大约还是有机会和他私下里聊一聊。 斯聿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向阮璃璃,“你昨夜什么时辰睡得,怎么才起?” 阮璃璃被问的一愣,眼神不自觉的游移了一下。 “我……我昨夜睡不着,就,就一直在想东吾的事情,然后失眠了,很晚才睡着。”阮璃璃瞎话顺嘴就说了出来。 斯聿看她两眼,不疑有他,便收回了目光。 “那今夜便早些睡。”斯聿吩咐着。 阮璃璃点了点头,“好。” 她轻抿了下唇,想到了一件事,连忙碰了碰斯聿的手臂,“师父,对了,我把南影和纪封变成太监送进冷宫了。” 斯聿刚喝进去的水突然喷了出来。 阮璃璃吓了一跳,慌忙上前去给斯聿擦身上的水渍。 “你说什么?” “是假太监,假的假的。”阮璃璃连忙解释。 斯聿眉心一跳。 而此时冷宫守门的两位假太监站在宫门口,相对而视了一眼,纷纷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杀气。 南影隐忍着怒气,他发誓,他有生以来,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有一天会进宫当太监。 本来吧,阮璃璃就想让纪封来的。 纪封说他一个人当太监太寂寞,要死不死非得拽上他。 结果阮璃璃那死丫头一听,觉得有道理啊,于是点了头。 要不是阮璃璃远在北地,他真想把那丫头薅过来,揍一顿! 虽然不敢打…… emmmm……他也只是想想。 南影足足半个月没跟纪封说一句话,两个人活生生像是两尊神兽蹲在冷宫门口。 后来南影才发现冷宫是整个皇宫之后最安生的地方,不吵不闹,整个宫内外也只有他们两个太监……假太监,然后就是桃红芷兰两个宫女,然后就是阮云静。 偌大的冷宫只有他们五个,地方足够住。 阮云静喜静,把整个宫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 冷宫并非那么的不堪,不论如何阮云静还是有着皇后的头衔。 南影叼着一根狗尾巴草,靠在旁边百无聊赖的打发着时间,不经意间望见一道威严的仪仗队远远的走了过来。 他们怎么说也刚刚进宫半个月。 除了月岚有的时候会过来,着实没见过有其他人来冷宫。 不过片刻叶倾云便从轿撵上走了下来,她的脸色不太好看,显然是受了气才过来的。 南影和纪封弯身行礼。 叶倾云身边的公公扬起尖细的嗓音,“菡妃娘娘驾到。” 宫门大开。 屋子里站在桌前的阮云静顿了一下,抬眼看了过去。 整个冷宫仪制相比之下都简陋些,一个屋子里两张桌子,几张椅子,然后便是那一张不大不小的床,床帏都是些潦草的粗布。 芷兰一听到是菡妃来了,心里咯噔一下,慌忙上前几步,“娘娘,我去把她回了吧,就说娘娘您在休息。” 阮云静放下了手里的笔,“听说,近来陛下又纳了几个宫妃?” “是。提了两个,是前朝罗大人引荐的。” 阮云静想来便是这样。 这半年北司宸自打她进了冷宫之后,便把六宫协理之权送到了叶倾云手上。 随后按照前朝规矩,开年便选秀,选了六位新妃。 由叶倾云把持着选秀前前后后的事情。 叶倾云是见不得北司宸身边有新人,没少因为选妃的事情闹起来,传到北司宸耳朵里,便时常训斥她。 后来新妃入宫,叶倾云便事事都不顺心。 “罢了,她就是知道我在休息,也会把我闹起来的。”阮云静整理好桌子上的东西,“让她进来吧。这一两个月不闹上一回儿,她是不会消停的。” 这半年来,叶倾云把阮云静当成了自己的出气筒,但凡是在北司宸那里受了一点委屈,或者是有那里不舒服了。便一定会来冷宫,好好的欺负她一番。 有什么是要比,把之前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皇后踩在脚下还要能安抚她的。 阮云静话音刚落,外面叶倾云径直闯了进来。 南影跟在后面,看着叶倾云气势汹汹的冲了进去。 “许久不见,皇后近来可好?”叶倾云轻吸了一口气,看着阮云静,眼底满是不屑和厌恶。 便是到了冷宫这种地界,叶倾云便也懒得装了。 第498章 他早就把你给忘了 阮云静眼帘微垂,伸手示意,“妹妹坐吧。” 叶倾云旁边的宫女嫌弃的看了眼阮云静旁边的座椅,“这是什么东西,上面都发霉了也敢让我们娘娘坐,万一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可怎么办?” 阮云静轻笑了一下移开目光,早就习惯了,懒得跟他们争执。 南影把宫里小太监的卑躬屈膝学了个全套,捏着嗓子,笑眯眯赔礼道,“诶呦,菡妃娘娘呀,这冷宫啊不是勤政殿~椅子不干净,地上可干净,要不小的跟您擦一擦,您坐地上?” “什么狗东西也敢这么跟娘娘说话?”宫女怒目而视,“冷宫呆的你皮痒痒了是吗?” “诶呦不敢不敢,奴才这不是怕怠慢了娘娘,娘娘嫌弃椅子,那这屋子里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不是?”南影为难的开口,“还有姑娘啊,你可不要一口一个狗东西的,毕竟狗说话,一般只有狗能听懂。” “也不知道您是在骂奴才啊,还是在骂娘娘啊?” “你!”小宫女一下子脸都绿了,“娘娘,奴婢没有这个意思。” “闭嘴!”叶倾云原本心里就压着一团火,更是没有心思听着两个下人拌嘴,“不识体统的东西,冷宫的下人也值当的你跟他们说话,滚出去!” “是。”小宫女连忙躬身,狠狠地瞪了一眼南影,便走了出去。 转眼屋子里就只剩下了叶倾云和阮云静两个人。 “妹妹有事吗?”阮云静淡淡的开口。 “没事就不能来找皇后了吗?咱们两个也算是最早进宫伴圣的,这情分还是在的。”叶倾云声音冷淡。 “说的是,是后宫新宠又惹了妹妹生气?”阮云静言简意赅,直接戳穿了叶倾云。 叶倾云心口一梗,抬眼瞬间眼底带出了些凶狠,“你很得意是不是?” “妹妹何出此言。” 叶倾云一步上前,突然一下子掀了阮云静面前的桌子! 桌子上的画作一下子被打翻,墨汁染脏了整幅画! 粗制的砚台和笔都被摔在了地上! 叶倾云抬步便踩了上去,“你少在这里假惺惺的,装的道貌岸然,心里比谁都得意。” 阮云静看着她的动作,只是片刻的微怔和心疼,许是习惯了,很快便也觉得无所谓了。 “你现在只不过是冷宫里的一个活死人罢了,这宫里除了我谁还记得你!”叶倾云踩着阮云静的画走到她面前,抬手又摔开了阮云静旁边的座椅。 被修修整整不知道多少次的座椅被碰倒,又撞断了一根木板。 “阮云静现在算个什么东西,谁都可以踩你一脚,就连外面一条狗都活的比你体面!倘若有一天,你死在了这冷宫里,都不会有人敢管你的尸体!” 叶倾云突然攥紧了阮云静的手臂,手上一个用力把她推了出去! 阮云静抵抗不过,后背一下子撞在墙壁上。 “妹妹没必要这样,有功夫在我这里闹,不如想想怎么笼络住陛下的心。” 叶倾云一下子被刺痛,一把握住了阮云静的下颚,一巴掌重重的打了下去。 “你敢嘲笑我?” 阮云静原本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没有跟人动过武,躲闪不及一下子被打的支撑不住,跌倒在地上。 叶倾云居高临下的看着摔在自己脚边的阮云静,笑了起来,“你看看你自己吧!” “堂堂皇后,如今沦落到什么境地啊,你有什么资格嘲笑我,”叶倾云看着她狼狈的样子,“皇后啊,你知道哪些新晋的宫妃都很好奇,我们的皇后是什么样的?” 叶倾云扯了扯她身上素色的衣服,“如果她们看到我的手下败将,蝼蚁一样的皇后,低贱的阮家六小姐,该有多么惊喜哈哈哈。” 叶倾云开心的笑了起来,站直身子。 “阮云静,你这辈子都别想出去了,你在冷宫的这半年,陛下一个字都没有提起过你,他早就把你给忘了。” 叶倾云抛下最后一句话,便心满意足的离开了冷宫。 果然欺负阮云静,能让她心情大好。 暂时忘了后宫那群小贱人。 皇后都被她算计到了冷宫,那群新人谁敢动歪心思,下场一定比皇后现在惨! 叶倾云离开冷宫,撤了带来的侍卫,被侍卫压制住的桃红和芷兰慌忙跑了进去,一进屋就看到阮云静摔在屋子一角,屋子里的东西七零八落。 “娘娘!” “娘娘您没事吧。” 阮云静轻吸了一口气,扶着桃红起身,“我没事。她走了吧。” “走了。”桃红连忙拂去阮云静身上的灰尘。 阮云静走上前,把桌椅扶好,“这椅子看来又要修一修了。” “外面那个南大哥说他会。”芷兰连忙说着。 “那就麻烦他了。”阮云静把东西递了过去。 桃红捡起地上的纸墨,轻叹了一口气,“娘娘这幅画我喜欢得紧,怎么就这么毁了。” “画毁了还可以再画的。”阮云静觉得没有什么,“也不是什么旷世绝作,不用这么心疼。” 桃红看着也就是阮云静心态好又脾气好,要是换了阮璃璃…… 不对,九小姐那个小娇气包,不会把自己折腾进冷宫…… 逼急了,只会把北司宸的天灵盖拧下来,不会折腾自己。 阮云静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安静的去院子里重新拿了一张纸浆晒好的纸张,回来摆在桌子上,重新画。 深夜,桃红和芷兰都睡在偏房,南影纪封守夜,一个人守前半夜一个人守后半夜。 但是冷宫相较于他们两个之前守过的任何一个地方都要冷清。 南影守后半夜偷了个小懒,不声不响的靠在一边睡着了。 阮云静半夜忽然被惊醒,惊坐起来的时候,又看到了那个人影出现在了她的屋子里。 阮云静吓得三魂丢了七魄,慌忙想要起身,“陛下……” 北司宸冷着脸,面无表情的站在一侧,看着她床幔上的绣画。 阮云静在屋子里住了半年,空荡简陋的墙壁上,挂着她自己画的卷轴画卷。 自己在屋子里摆放了些花草,窗口放了一株常春藤,正好是春夏交替,花开一室。 第499章 有事没事跑冷宫 窗框上都是一片翠绿。 粗布床幔上,有阮云静闲来无事绣的闲云野鹤。 北司宸眉头紧锁,看着粗布床幔上的白鹤。 上次来的时候,还没有这个。 阮云静看着他堵在床边,一时间也下不去床,焦躁不安的坐在床边,抬眼看了下床边的北司宸。 恰好看到他一双厉眸扫了过来。 她心里蓦的咯噔一下,移开目光。 北司宸冷眼望着那双小鹿一样的眼睛,阴恻恻的开口,“皇后倒是满腹闲情。” 阮云静长发未束,身上的衣着都极其简单,姿容清丽,不施粉黛,颇像是寻常小家碧玉的邻家姑娘。 她到底也不过十七岁,如花一样的年纪埋没在冷宫之中。 阮云静不自觉的攥紧了手里的被单,“陛下,冷宫不是您该来的地方。” “整个皇宫都是朕的,朕想去哪就去哪,由得你插嘴干涉。” 阮云静轻吸了一口气,索性不说话了。 “皇后如今日子不好过吧。”北司宸瞥了一眼那一旁挂着都快洗掉了色的常服,还有不知道补了多少次的桌椅。 “托陛下的福,一切都好。”阮云静规规矩矩的回着。 “一切都好”入耳便格外的讽刺,北司宸猛然皱紧了眉,眼底的不悦越来越重。 阮云静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看着男人的脸色又变的可怕了些。 一双锐利如鹰的眸子牢牢的盯着她。 北司宸就站在床边,身上还是龙袍,与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得格格不入。 “一切都好?”北司宸挑眉,缓步靠近,拨开床幔居高临下的望着床里侧的小人儿。 “你现在可以任人践踏,一切都好吗?”他语气愠怒,“朕原以为你在冷宫这么久,能知道点错处。现在看来你还是不思悔改。还自得其乐?” 阮云静眉眼微动,被他这么盯着,多少有些不自在,“我想着陛下不喜欢,不在你眼前烦你,便是对的。” “你知道什么是对的,那你知道错了吗?” 阮云静望着他,缓缓皱起眉。 她自问从头到尾没有做错过什么,“我不懂,陛下为什么每次都要问这个问题。但是我没有错。” 北司宸浓眉紧蹙,突然俯身牢牢地盯着她,“你到底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但凡你肯认错,如今便不会还在这里吃苦受累。” 阮云静到底真想问问北司宸,这么久了,这么多次,他每次问的时候都是在纠结她到底错没错吗? 他到底还记不记得当初是因为什么才把她关进来。 那个是非对错这么久了就当真这么重要吗? “我没有觉得,在这里是吃苦受累。”阮云静毫不避讳的望着他,眼底都是抗拒。 北司宸顿了一下,一时间竟然无话可说。 周围气氛有些僵硬。 她移开目光,“陛下,现在时辰晚了,您白日里要上朝,还是快些回去。” 这句话已经是在赶人了。 “还有,陛下不必半月就往冷宫跑一趟,平白惹了晦气。”阮云静没有看他,浑身都是冷漠,“听说后宫新妃半月都等不到您一次宠幸,陛下有功夫还是多关心下她们。” 省的叶倾云有事没事过来找她撒气。 北司宸活生生气笑了,眼底带了些凶戾和暴躁,额角青筋暴起,“是,你觉得冷宫没有什么不好,冷宫最大的好处不就是见不到朕吗!” 北司宸深吸了几口气,突然捏住了阮云静的下巴,蛮力迫使她抬起头来,“不想见我,我偏偏不顺了你的心愿。” 阮云静秀眉紧蹙,下巴生疼,慌忙拉住了北司宸的手臂,“你……” 还没有等她把他的手推开,下一瞬便被男人生生摁在了床上。 寝衣布薄,在他的手里几乎脆弱的不堪一击。 散落的碎片抛落在床边。 阮云静惊吓之余想要叫人,却被他捂住唇,“冷宫里那几个下人,你敢叫进来一个,我就杀一个!” 阮云静心口一滞,果真一声不吭,怯生生的看着他。 满眼的隐忍和不堪。 北司宸太会拿捏她的软处,阮云静偏偏也太吃这种威胁。 而此时,后宫中,新晋的宠妃和叶倾云孤枕难眠。 这个月,北司宸都没有踏进过后宫一步,总说是在处理朝政。 但是北司宸那等闲散纨绔之徒,朝政都随手处理,或者是交给丞相处理。 他整日都不知道在做什么。 等他走后,阮云静有气无力的瘫在床上,蜷紧在被子里,瞥见床边的破碎衣衫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处理,明日万一被桃红收拾屋子看到了。 她该怎么解释啊…… 总不能说,是他来了,然后……弄成这样的。 她们一定会觉得她是癔症了。 皇帝怎么会有事没事跑冷宫。 阮云静怎么想怎么不放心,从床榻上爬了起来,把床边的东西收拾起来,左右不知道放哪,便先打了个包裹藏进了一旁柜子里,换了一件新的寝衣,才放心的回去睡。 北司宸事后几乎是逃回勤政殿里,四周灯火尽灭。 他独身坐在偌大的殿堂中,撑着额头闭着眼睛,神色暗沉。 北司宸一瞬间觉得自己从未这么狼狈。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是深夜之后鬼使神差的跑进冷宫,就是想去,第一次的时候不过是想要折断她浑身傲骨,想让她跟自己低头。 后来的每一次都已经没了缘由,只是想去。 大约是发现,偌大的皇宫,没有一个能让他心安的地方,除了冷宫。 那个墙上挂着山水花鸟画卷,满窗常春藤,窗外遍地繁花,屋舍内不曾焚香,却满屋花草馥郁的冷宫。 哪里是冷宫,她又几时把人间苦楚活成了世间至纯。 荒唐。 北司宸觉得荒唐,却又控制不住远远的窥探那一片荒唐。 总想借个缘由,能在那里多呆一时半刻,却生怕被她看出心思,恶语中伤闹得不欢而散。 久而久之,他才成了最荒唐的那一个。 —— 事实上,阮云静大抵是幸运的,毕竟进了冷宫,也有太多人守护着她的世间至纯、人间理想,才不至幻灭。 第500章 来取心头血 北地的春夏秋极短,刚刚才感觉要入夏,便犹如秋日一般多少有些寒凉。这天到底在北地也没有热起来,便入了秋。到底也不过才八月的光景,便冷得不行。 北地王宫之中,阮璃璃站在琉璃冰台面前,手指搭在旁边的扶手上,出神的看着冰台上面悬浮静置的血晶。 四周都被长老下过结界,她也只能隔着一段距离,望着它。 血晶被经年久日滋养得像是一个生命,细看还能看见里面细细流动的血脉光纹,跳跃生长着。 旁边巫医族女医整理好周围的一切,走过来看了看阮璃璃,“姑娘,可是哪里不太舒服?” 阮璃璃眼睫轻动,轻轻低眸,“没有。” “大约再过半个来月,血晶就炼好了,到时候便也不用姑娘时常过来取心头血了。”女医看向阮璃璃。 算到现在,阮璃璃已经取了足有八九个月的心头血。 血晶已经养的差不多了。 大约等长老过来的时候,便可以尝试挪动弑魔珠。 阮璃璃收了手和目光,回身道,“有劳。” “姑娘不必客气,为太子殿下做事,是吾等本分使然。能够让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尽快完婚也是我们的使命。” 阮璃璃听着女医说的话,眼睫轻动,便转身离开了太子后殿。 门口的春棠便迎了上来,“姑娘,我送你回殿吧。” 阮璃璃顿了一下,“不回寝殿了。我自己去师父那里坐坐,哦对了,让小瑶把药直接端到师父房里吧。” 春棠应声,“好。” 阮璃璃留了话便直接朝着斯聿的屋子走过去。 春棠从阮璃璃身后离开,直接去给小瑶带话。 阮璃璃走到了斯聿的房中,斯聿抬头看了她一眼,接着低下头手里写着什么,“怎么有空过来了?” “师父,我听巫医族的女医说,可能还有半个月,便可以不用再取血了。”阮璃璃挪动脚步走到了斯聿的桌前。 斯聿顿了一下,“这是好事。你近来身子亏损的大,正好等取出弑魔珠,好好养着。” 阮璃璃不知道是不是斯聿没有想到那一层。 小姑娘轻皱了一下眉,小心提醒着,“师父,等到真取出弑魔珠之后,按照先前的约定,我可能,大概就要嫁了。” 斯聿动作猛然一僵,被她点到这一件事,他不自觉的皱紧了眉头。 阮璃璃站在他面前,低着头半晌没有说话。 斯聿看着她,许久突然挑眉压低了声音,“你别跟我说,你真的想嫁了?” 斯聿周身瞬间散出来些严肃和强势的威压。 说句实在话,其实当初来了北地,斯聿就没有想过要让阮璃璃嫁给尉迟戎。 且不说北地王十几年前是岚灵亡国凶手之一,就是尉迟戎这个人斯聿都极为不喜欢。 侧妃侍妾一群,整日里没有个正经。 阮璃璃心里咯噔一下,低着头掰了掰手指头,“那是不想嫁的。” “便是你想嫁,你嫁得了吗。”斯聿牢牢地看着她,声音极低,极沉,语气中满满的不悦,“你敢嫁一个试试?” 阮璃璃小身板抖了一下,“不敢。” 斯聿深吸了一口气,他早先便想好了,等阮璃璃取出弑魔珠,便带她回去。 北地王现如今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太子又没有什么雄心壮志。 说到底,北地当真是美色误国,北地如今到了这样的境地,八成的功劳都在那个王宫王后的身上。 北地王对于王后言听计从,斩杀忠良,任用奸臣。 甚至为了讨好王后,朝堂政务都拿来给她当过家家一样的玩闹,除了王后身边的事情上心,北地王几乎不会多在意其他的事情。 北地早就被王后耗得内外皆空,如果要动手灭了,就只剩了个时机的问题。 阮璃璃是知道斯聿一直是想要弄掉北地这个地方,原本他们的计划北地应该是跟南疆差不多的下场。 不过南疆因为南疆王的子嗣眼看着打不过,三个皇子全部兵败投降,自愿让位,王室中杀也只是杀了南疆王,理所当然的扶北司寒上位。 等他们走的时候,北地也差不多就亡了。 阮璃璃踟蹰了片刻,“师父,我是想,师父到时候,能不能直接扶尉迟戎上位?” 斯聿听着阮璃璃的话,不自觉的皱紧眉头,抬头看她,沉吟了许久,“你……该不是相处了这么久下来,对他……” “我没有。”阮璃璃立马否认,“师父,我怎么可能看上他。” “我只是想着,冤有头债有主,尉迟戎从头到尾也没有做过什么。就……”阮璃璃咬了咬唇。 “我没想杀他。”斯聿淡淡道,“至于他想不想上位,还要看他的态度。他能想明白些,北地就还是他的,想不明白,就不是他的。” 阮璃璃点了点头,“恩。” 毕竟未来一段时间的事情,谁也不好说。 阮璃璃到底也只是不想,利用完尉迟戎之后,再往他的身上捅一刀,那她跟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 他其实没有做错什么,十几年前的事情到底也跟他没有关系,国破家亡的感觉她受过。 这么久下来,总觉得尉迟戎就像是一个肆意妄为,被娇纵养大的孩子,心智并非那么成熟。 哪怕扶他上位,只是为了偿还弑魔珠的恩情,除了他父亲必死之外,北地其余的一切都可以还给他。 阮璃璃轻吸了一口气,坐在了旁边。 而此时,春棠一面叮嘱完小瑶,朝着斯聿屋子的方向多看了几眼,转身径直便去了后殿。 女医正在准备把方才取的血炼入血晶之中,瞥见春棠过来,便迎了上去,“你怎么来了呀,可是姑娘刚才落下了什么东西?” 春棠眉眼微动,“是啊。姑娘落了一个孔雀发钗,说是让我来寻。” “那你稍等,我去找找。”女医四下看了看,想起来大约是在外面丢下的。 春棠远远的看着女医离开,便走到了取血容器一旁,快速拿出来一个小瓷瓶,把里面的血样倒出来了些。 女医转了一圈,回来之时,便有些焦急,“你去问问姑娘是不是记错了,这里好像没有姑娘掉的东西。” 第501章 尽快处置掉她 春棠慌忙把手里的瓷瓶藏好,眼神有片刻的闪躲,随即恢复正常。 “啊,没有嘛?那大约是姑娘记错了,我回去再问问姑娘。”春棠脸上带上些抱歉的笑容,“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不打扰的。”女医摇了摇头。 春棠藏好手里的瓷瓶,转身离开了殿中。 这么久以来,她早就了解了阮璃璃的习惯,这一去斯聿的房里,大约晚饭也就顺便在斯聿的房里吃了。 春棠径直进了宫,暗自把瓷瓶从王宫后花园交给了一个宫人,便匆匆回了东宫。 深夜,王宫一个宫人匆匆走到了尉迟恒的殿中,恭声道,“王上,有结果了。” 尉迟恒打磨着手里的一个白玉发簪,“恩?什么有结果了?” 宫人低着头,犹豫了半晌,察觉四下无人之后才开口,“先前王上说的,查验阮璃璃的身份,现今有结果了。” 尉迟恒顿了一下,适才从手里的物件中抬起头来,“寡人都快忘了,怎么这么久才出结果?” “回王上,验血规程复杂,更何况现今的情况,大约是不好验证的。这已经是让春棠姑娘暗自拿过来七八次血,才出来的结果。” 尉迟恒放下了手里的东西,随口问道,“什么结果?” 宫人噗通一下跪倒在地,“阮璃璃与王后确实亲缘极近,借阮姑娘的年龄推断,大约是王后亲生妹妹。” 尉迟恒猛然愣在了原地,“你说什么?” “大约不会有错了,阮璃璃长得与王后相像并非巧合,若是王后的亲妹妹,这一切都可以解释。” “而且,王后宫中也有人称,王后与阮姑娘自打学献祭曲之后,便时常来往。” 尉迟恒心口微微一凉,慌忙起身,焦急的问道,“那王后可有什么异常反应?” “王后如今还没有其他的反应,近些时日巫医给王后诊断,看样子也不像是想起过什么的样子,还和往常一样。” 尉迟恒缓慢的松了一口气,扶着桌子坐了下来。 “已经给巫医吩咐了,近来多关注下王后的情况,王上放心。” “只不过,”宫人犹豫了一下,“王上,您看这阮姑娘……” 尉迟恒轻蹙起眉,缓缓的攥紧了拳头,“若是巧合,寡人还可以作罢……” 尉迟恒深吸了一口气,“趁着王后还没有被她挑拨,想起来什么。” 他眉头拧紧,回头看向了宫人,只递给他一个眼神,“尽快处置掉她。” “小的明白。” 宫人顿了顿,“只是……太子殿下那边……” “不必管他,小孩子不懂这些。”尉迟恒冷声道,“没了这个,寡人再给他挑一个,弄成意外,不要被人发觉。” “是。” 阮璃璃傍晚躺在殿中,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右眼皮不停的跳。 小瑶坐在床边,给阮璃璃掖床幔围帘。 阮璃璃突然伸手一把握住小瑶的手臂,“我的眼皮为什么老是跳。” “小姐你是最近休息不好吧。”小瑶把床幔放好,“我前阵子守夜之后第二天眼皮就总是跳,你早些休息就好了。” “是吗……”阮璃璃伸手按了按自己的眼皮,深吸了一口气。 “小瑶,那个桌子上有一个苹果,你去帮我拿过来。” “大晚上的小姐你吃什么苹果。”小瑶一边嘀咕着,一边从一旁把桌子上的苹果拿了过来,递到了阮璃璃的手里。 阮璃璃削下来一片苹果皮,压在了自己的眼皮上,“好了我睡了,晚安。” “……”小瑶看了眼自己手里被削掉一块皮的苹果,自己默默的啃了一口,咬着离开了屋子。 次日清晨,阮璃璃刚刚起床,梳洗好。 小瑶把一盆清水端到了一边,“小姐,你眼皮还跳吗?” “现在是不跳了。”阮璃璃懒懒的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我感觉苹果皮还是很管用的,你下次要是跳就试试。” 她话音刚落,外面春棠便走了进来,“姑娘,宫中王后有旨,要您进王宫一趟。” 阮璃璃顿了一下,转头看过去,“王后?” “是。”春棠恭声道。 阮璃璃一听是阿姐叫她进宫,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王后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王后马上就要过生辰了。要在宫内办合宴,说是疲于操持,让姑娘去搭把手。” 阮璃璃应了下来,“好。” 按照规矩,小瑶不能跟她进王宫,只能在太子东宫守着。 还是春棠跟她一起去。 阮璃璃稍微收拾了一下,便带着春棠进了王宫。 王宫之中,尉迟恒很快便收到了消息,“你说什么?王后让阮璃璃进宫找她?” 先前不知道还没有什么,现在确定了阮璃璃的身份,尉迟恒便是一点都忍不得。 阮璃璃越是在虞初晴面前晃,就越多了几分危险! 一旦虞初晴想起来什么,后果不堪设想! 尉迟恒深吸了几口气,“快!带寡人去王后那里!” “还有,从即日起,禁止阮璃璃再踏进王后宫中半步!” 而此时,阮璃璃刚进了王后的宫中,宫女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礼,“姑娘还请这边来。” 阮璃璃微微点头,转身走过去,刚走到半路,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什么,突然听到身后一声轻叫,春棠一下子被另一侧过来的宫女撞了个正着,摔倒在地。 她下意识的想要抓住些什么,却恰好抓住了一旁打翻的宫装。 阮璃璃脚步被她撞得微微一晃,被一旁经过的宫女扶住。 面前一片狼藉。 阮璃璃回过神来之时,虞初晴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远远的望见了这一幕。 摔在地上的春棠对上虞初晴冷魅又寒凉的眼神,心尖猛地一抖,慌忙跪在地上,“娘娘,奴婢冒失。” 虞初晴漫不经心的走到了他们面前,甚至没有看阮璃璃一眼,目光只在地上的春棠身上。 “你撞坏的这一件可是王上送与娘娘的衣服。价值万金!你怎么能如此冒失?”虞初晴身边的宫女皱紧了眉,指着春棠便是一阵数落。 “就是啊,你这条贱命,能赔得起吗?” 第502章 王上亲自来给我穿? 阮璃璃站在一旁,小心脏扑通扑通的。 “娘娘!娘娘饶命啊,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春棠连忙跪在虞初晴面前请罪。 虞初晴淡淡的看着她,语调慵懒,“现如今,衣服也被你碰坏了,不是故意的有用吗?” “来人,把她带下去,在这院子里打,本宫不说停,便不能停。”虞初晴轻轻抛下这么一句话,旁白的侍卫熟知她的脾性,丝毫不敢怠慢犹豫,慌忙上前把地上的春棠拖了起来。 “娘娘!娘娘饶命!奴婢是太子妃身边的人啊,奴婢还要照顾太子妃,娘娘不要……” 春棠的声音越来越小,随后便被行刑的侍卫塞了一团布,堵住了她的嘴。 阮璃璃看向虞初晴。 虞初晴漫不经心的扫了她一眼,轻笑了一下,“本宫倒是忘了,春棠现在是你身边的人。” 阮璃璃应声,“是。” “跪下!”虞初晴厉声开口。 阮璃璃微微一怔,抬头看她。 旁边有婢女在摁她的肩膀,直接把她摁着跪在了地上。 “如今算下来,从你入宫开始,大约有八个月份了。” 阮璃璃仰起头看她,听着她说话,眼底满是不解。 虞初晴扬声,“八个月,你都没有能把下人教育好?你这太子妃本宫着实不放心。” 阮璃璃抿了抿唇,“娘娘教诲的是。” “既然如此,那你现在本宫房门口跪着吧,等本宫什么时候叫你起来,你再起来。”虞初晴看了她一眼,随后收回了目光。 阮璃璃心里咯噔一下。 旁边宫人已经走上来了,多看了阮璃璃一眼,也没有说什么便随着虞初晴走进了殿中。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按照虞初晴说的话,便跪在了她的宫门口。 春棠就是在院子里挨的板子,一声一声都似乎打在了阮璃璃的耳边。 侍卫行刑丝毫不会手软,尤其是王后发了话,更是没有人敢放水。 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阮璃璃便听着那板子的声音直接小了下去,最后戛然而止。 女子的呜咽闷哼声也完全消失。 接着侍卫便跑到了门口,单膝跪地禀报着,“娘娘,春棠已经没气了。” 虞初晴手里端着一盏茶,声音不带一丝一毫的温度,声音令人不寒而栗,“本宫说停了吗?” 侍卫一愣,抬头看向虞初晴。 虞初晴漂亮的眉眼扫了过去,“怎么,是听不懂本宫说话吗?” “不敢不敢,”侍卫慌忙应声,接着便跑了回去,继续行刑。 阮璃璃听着那一声一声的动静,心底不由得发憷。 这和鞭尸貌似没有什么区别。 就在她心底不适应的时候,突然身后响起一道高喊和禀报,“王上驾到!” 阮璃璃抬头看了过去。 尉迟恒从外面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远远的便看到了阮璃璃跪在外面的院子里。 他一个悬着的心倏然间放下来些。 看着阮璃璃这幅样子,虞初晴定然是没有想起来什么。 否则肯定不会对她亲妹妹这样。 尉迟恒眉头拧紧问着,“这是怎么回事?” 旁边宫人连忙回答着,“是阮姑娘和身边下人冲撞了娘娘,娘娘刚刚才打死她身边的人,正叫阮姑娘罚跪。” 尉迟恒一边点着头,一边牢牢地盯着阮璃璃,似乎想要把她看穿。 “那便好生跪着,没有王后的命令,便不许起来!”尉迟恒冷厉的抛下这么一句话,便转身进了殿中。 阮璃璃看着尉迟恒的背影,眉眼轻动。 到底眼睁睁见着这个人渣进了自己姐姐的宫殿,怎么都不舒服。 阮璃璃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忍下来所有的情绪,还是跪在外面。 殿中虞初晴还把玩着手里的茶盏,远远的便瞥见了尉迟恒进来,立马笑盈盈的上前,“王上怎么来了?” “你这宫里好生热闹。”尉迟恒伸手把面前迎上来的美娇人揽进怀里。 “原想着叫她来,便是等到臣妾生辰的时候,可以撒手不管了,没想到今日一来惹事。” “不过,王上来的当真是时候,臣妾正巧不高兴呢,王上来了,臣妾什么不开心的事情都忘了。”虞初晴亲昵的靠上去。 尉迟恒心情大好,笑着把她揽进了内殿,“快来看看,寡人给你带了什么。” 四周宫人纷纷退开,懂事的从殿内出去。 内殿之中,便只留了他们两个。 阮璃璃跪在外面,心知尉迟恒来了,便一时半刻不会走。 足足两个时辰之后,殿内男人站在衣冠镜前,虞初晴从床上赤足下来,衣服并没有拉好,几分妖娆魅惑的挂在身上,草草的在腰间系了一下绳带,雪肩半露,一双修长笔直的腿在薄纱之下若隐若现。 接着从男人的背后抱住了他的腰身,“王上这就要走了吗?” “今晚会再来的。”尉迟恒转过身,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尖,“把衣服穿好。” 虞初晴眉眼轻动,打理了一下尉迟恒的衣襟,“不如王上亲自来给我穿?” 尉迟恒轻吸了一口气,喉咙一紧,哑着嗓子敲了下她的额头,“一会儿还有几个大臣接见。” “那王上还是快去吧。”虞初晴松了手,“免得那些大臣又要说些什么,弄得王上左右为难。” “乖。很快就回来。”尉迟恒拉了拉她散落的衣衫。 外面婢女应声走进来,不敢抬头只把东西递到了尉迟恒的面前,“王上,该吃药了。” 尉迟恒抬眸看过去,虞初晴从婢女的手里拿过来丹药,递给了尉迟恒。 他有片刻的停顿,一时间没有去接虞初晴手里的药。 虞初晴似乎是察觉到他没有反应,抬头看他,“怎么了,王上?” “没事。你在宫里乖乖的,若是嫌外面那丫头烦,便把她打发回去好了。” 尉迟恒拿过虞初晴手里的药,迟疑了片刻,吃了下去。 “好。”虞初晴看着他吃了药,便回过神来,应了一声,眼看着尉迟恒离开,随后便走到了一旁的软椅上。 婢女上前,碍于她现在没有穿多少衣服,婢女还不太敢看,生怕看到些不该看的东西,“娘娘,要不要奴婢给您那一身换的衣服。” 第503章 可能,你就得嫁给我了 虞初晴沉吟片刻,“去把我那件舞衣拿过来吧。” “是。”婢女心中疑惑,但是还是答应着去拿了虞初晴的舞衣。 这件舞衣是几年前的了,送来之后,王后便没有穿过,如今倒是怎么突然有了兴致要穿。 虞初晴换了衣服,便推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此时已经是午后的时间。 阮璃璃还跪在外面,腿都已经全然麻了。 虞初晴走出去的时候,恰好瞥见阮璃璃轻轻挪动着自己的小腿,瞥见她出来才慌忙的收了动作。 活生生像是一个不小心犯了错被家长抓包的小孩子。 末了小姑娘还小心的看了她一眼。 虞初晴望着她,不自觉的勾了勾唇角。 当真和小时候一样的反应,这么多年都没有变。 虞初晴随意的看了她一眼,“起来吧。” 阮璃璃听到她松了口,试着挪动了下自己的小腿,几番尝试都没能站起来,还是旁边的婢女上前才把她扶了起来。 阮璃璃腿麻得不行,踉踉跄跄的走进了殿中,被婢女搀扶到地上的软垫中,接着便摔坐了下去。 虞初晴坐在一旁,屏退了屋里的下人,手里拿了一盏茶,淡淡道,“知道我为什么让你跪吗?” “不知。”阮璃璃实话实说。 虞初晴此番问着,定然不是因为她没有管教好下人。 这种理由是骗外面那些宫人的,并不是真的让她罚跪的理由。 虞初晴眼帘低垂,看了眼自己手里的清茶,清茶倒影映出来女子娇艳的容色。 “容忍是好的,成大事者小不忍则乱大谋,”虞初晴淡淡的开口,语调几分慵懒,慢悠悠的抬眼看她,“不过,这长在身边的一些眼中钉肉中刺忍得久了不拔,可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阮璃璃眉眼轻动,快速的反应着她的话。 脑海中一下子便想起来方才直接在院子里被杖毙的春棠。 便是故意要给自己听到的。 春棠从当初她一进北地的宫中便被放在身边照顾她,她自然是知道春棠绝非是一般的丫鬟,多多少少是北地王派在她身边来监视她的。 虞初晴便是亲手替她除掉了身边的眼线,还不惹北地王的怀疑。 阮璃璃眉头缓慢皱紧,抬眼看向虞初晴,“多谢王后娘娘教导。” 虞初晴起身,“这人死的有点晚了。最近小心些。” 虞初晴一身雪白舞裙,起身之间裙角飘落,扬起一阵浅淡馥郁香气。 她的声音很平缓,赤足踩在柔软的地毯上,笑容浅淡,“这大约是你最后一次进宫了,这支舞我教你跳完。” 希望,这不是我最后一次见你。 * 傍晚,在尉迟恒回到王后寝宫之后,阮璃璃刚好出王宫,便接到了禁止她再踏入王后宫中一步的消息。 阮璃璃多少明白了为什么阿姐会说那句“最后一次进宫”。 接连响起方才杖杀春棠和尉迟恒的眼神。 阮璃璃心底隐隐猜出了些什么,但是这些也只是她的猜测,却也总不会离开一个事实。 便是尉迟恒现在对她的戒心非同寻常,如今便是不让她进王后宫中。 下一步……是不是就要让她永远都消失在王后的视线里。 毕竟那样才是最为安全的。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坐在自己的屋子里连喝了几杯水压惊,盘算对策。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外面的小瑶却突然跑了进来,“小姐,小姐不好了!” 阮璃璃看她慌慌张张的样子,刚要问什么,就看到了后面尉迟戎走了进来,一脸嫌弃的看着小瑶。 “你这里的下人见我来了,第一句不是恭迎太子殿下,居然是……不好了??” 尉迟戎语气里多多少少带了些愠怒。 阮璃璃把小瑶拉到身后,“太子殿下怎么想起来到我这里来了?那两个侧妃姐姐没能留住殿下?” 尉迟戎扯了扯唇角,“你这话说的,要不是我有点自知之明,便是以为你吃醋了。” 阮璃璃坐在桌前,给尉迟戎倒了一盏茶。 “我就是听闻,你取血取得差不多了,大约还有小半个月,便有希望把弑魔珠取出来了。”尉迟戎摩挲着手里的茶盏。 阮璃璃看他,自打上次她刺激过尉迟戎之后,他就很少再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一个生性风流的男人,总喜欢靠近那些容易被糊弄的女孩子。 偏偏阮璃璃每每三两句话给他的心思扒得一干二净,再怎么样,尉迟戎都觉得没有办法像是糊弄一般小姑娘一样去糊弄她。 到底在她面前,觉得心事被看透,有些不堪。 “取出弑魔珠之后,”尉迟戎停顿了一下,“可能,你就得嫁给我了。” “殿下不是一直这么盘算着的吗?”阮璃璃倒是没想到他是来提醒这件事的。 不过也是情理之中,毕竟他一直很着急这门婚事。 “我是这么盘算着,不过……”尉迟戎沉默了很久。 “我觉得,我好像也挺年轻的,不着急娶妻,家里不是还有这么多侧妃侍妾。” 阮璃璃抬头看过去,颇有些意外,“殿下这是想通了?” “没有,我只是觉得没必要那么着急,但是没说以后不娶你。”尉迟戎轻咳了一声。 “我懂了,殿下就是想要再缓缓,你还没有想清楚要不要娶我。”阮璃璃点了点头。 尉迟戎觉得她说的挺对的,但是被她这么说出来自己就显得格外没有面子,就硬着头皮否认,“也不是。” 阮璃璃看他一眼,“罢了,太子殿下想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两人相对无言,各自沉默了一会儿。 “那……如果你没有娶成我呢?”阮璃璃犹豫了片刻,突然问道,“殿下你想要什么作为等价交换?” 尉迟戎愣了愣,轻皱了一下眉,“你能不能现在不要考虑不嫁的事情,无论如何你人还在我东宫。” 其实尉迟戎想说要一个人。 但是又怎么可能说得出口。 而且,怎么可能达成。 阮璃璃挑了下眉,点头顺着他的心意,“那好吧。” 怕是如今的情势下来,北地王,应该也不会容忍她成为北地的太子妃。 第504章 再也等不到上苍眷顾 阮璃璃手指摩挲了一下茶盏。 尉迟戎随便在她屋子里扯了扯皮,便离开了。 踏出房门的时候,尉迟戎才觉得心底空荡荡的,整个世界都空荡荡的,他是北地的太子又有什么意义。 十几年前虞初晴初入北地也不过十几岁,年纪尚轻还未及笄,在宫中娇养了几年,陪他一起玩乐、一起长大,他曾发誓要娶的姑娘,结果被他的亲生父亲强占。 他还记得七八年前,不经世事的虞初晴深夜被送进了父王寝殿,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那时候他才知道,原来从一开始她被带进北地,就注定会躺在那个人的身下。 再后来,他的生母被他的亲生父亲废黜,前年年末大雪深冬被尉迟恒逼死。 尉迟戎觉得周身寒凉,北地本身天气寒凉他知道,如今却越发的不适应这样的冷了。 世事无常,他觉得自己大概是身为太子,这一条好命用去了余生所有的幸运。 便再也等不到上苍眷顾。 次日,阮璃璃正坐在屋子里写信。 外面突然响起些敲门声,“姑娘。” 全然陌生的声音入耳,阮璃璃蓦的警惕了起来,抬头顺着声音看过去,“谁啊?” “奴婢是王上新为姑娘挑选,来服侍姑娘的。” 阮璃璃一听到是尉迟恒送来的人,眼底猛然浮现出些尖锐冷气,缓慢的放下自己手里的东西,把纸张信件收好。 “姑娘?” 外面婢女许久没有听见阮璃璃的回应,扬声问了一句。 阮璃璃深呼吸缓了缓,起身走到了房门前,打开了房门。 婢女眼尾上挑,带了些莫名的狡黠意味,“奴婢春荷,见过姑娘。” 阮璃璃浑身泛着些凉,“不必多礼。” 而此时小瑶从外面走进来,远远的看见春荷,脚步放缓了些,一脸疑惑,“这位是……” 春荷笑盈盈的行礼,“奴婢是王上派来照顾姑娘的。听闻姑娘快取出弑魔珠了,那便要尽快准备婚典才好。” 阮璃璃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春荷的笑容有些说不上的诡秘。 看一眼便浑身发凉。 小瑶有些怔愣,听懂了她的来意便点了点头,“姑娘这里我来照顾就好了,既然是准备婚典来帮忙的,便去跟太子殿下的人商议吧。” “我们家小姐近来身子不好,屋子里人多了不利于身子恢复。” 春荷听着,便笑着点头应下来,完全不争什么,便直接说,“那我先去和太子殿下商议,等婚典有了些眉目便来告知姑娘。” 春荷动作举止自然,说着便转身离开了殿中。 阮璃璃看着她的背影,轻抿了下唇。 小瑶也有些担心,“小姐……” “婚典,尉迟戎那边应该会拖,我去师父哪里一趟。”阮璃璃抛下这么一句话,便匆忙去了斯聿的房里。 斯聿听了来龙去脉,眉头一直紧锁。 这个月份,北地外面的风沙便很大,冷风呼啸,完全不像是八九月该有的天气。 活生生像是深秋初冬。 斯聿半晌沉声吩咐道,“从今晚开始,便说你受了风寒。没有十天半个月好不了的风寒。” “别让不相干的人接近你。”斯聿手里握着一支笔,眉头皱紧,“尽量也不要答应他们说要带你去任何地方。” 阮璃璃听着斯聿的话,半晌突然开口,“师父,我需要个出口。” 斯聿闻声抬头。 “你说的方法,都是躲,但是现在,我需要个出口。” 需要一个出口,彻底把所有的事情都给解决掉。 阮璃璃看着斯聿,眉眼轻动,“师父,我想跟君肆再合作一次。” 斯聿望着她,沉默了许久,“我想想着,你先回去吧,有结果了我去告诉你。” 阮璃璃点了点头,转身便回了自己的屋子里。 斯聿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整天,傍晚时分站在窗前,看着遍地的月光神色凝重。 跟君肆合作并不是说合作,便要合作的。 但是在斯聿的理解中,这样的出口是什么,最大限度的可能,就是攻陷北地。 现在北地的国情使然,有的事情顺水推舟的便是迟早要发生的。 战争是所有矛盾,最强大的催化剂,也是所有问题的出口。 战争是世间一切重新洗牌的机会。 更何况,该来的总要来。 只是躲避着尉迟恒的阴谋没有用。 一天不解决,便是一个很大的威胁。 如果是尉迟恒对璃璃意图不轨,那就不要怪他了。 斯聿深夜写了一封密函,送入了东吾境地,处理好一切之后,便趁着夜深人静,悄无声息的潜入了阮璃璃的寝殿之中。 他避过外面值守的小瑶,落入内室,隔着床幔帷帐看着里面熟睡的小姑娘。 斯聿无声的轻叹了一口气,到底还是不能放心。 有她在的地方,他还是要牢牢的守住。 斯聿坐在了内室的长椅上,手指扶着桌案,有一搭没一搭的望着那边的床榻。 便是这样深夜守着,一守就是好几个夜晚。 阮璃璃偶然间半夜醒来,远远的看见斯聿坐在一旁的桌椅边,撑着额头睡着了。 对于斯聿的身形样貌太过于熟悉,阮璃璃只是深夜之中打眼看过去,便知道是谁。 阮璃璃悄悄的拉开些床幔,看了看那边的人,从床榻上下来。 思来想去,大约是师父不放心,才这样守着。 她轻手轻脚的从一旁拿过来一个毯子,抖开毛毯,走到了斯聿的身边。 阮璃璃看着斯聿没有动静,才伸手试探性的把手里的毯子搭在了斯聿的身上,小姑娘轻轻规整了一下斯聿身上的毯子。 就在她刚准备走回去的时候,突然手腕被人一把攥住! 身侧响起斯聿急促严厉的声音,“谁?” 阮璃璃的身子措不及防的一扯,她微微一惊,一下子重心不稳往斯聿的身边歪倒过去。 斯聿刹那间清醒,回过神来的时候,阮璃璃刚好被他拽的撞在了他的胸口上。 怀里猛然落进来一个温温软软的小身子,斯聿喉咙一紧,连心跳都漏了半拍。 “师父,是我。”阮璃璃扶着自己撞得生疼的额头爬起来站稳脚跟,秀眉轻蹙。 第505章 请姑娘去看看太子殿下吧 斯聿深吸了一口气,嗓音微哑,“你怎么下来了?” “我就过来看看。”阮璃璃拉了拉自己还被攥住的手腕,轻声提醒道,“师父……” 斯聿被她的动作吸引了些注意力,低眸看着自己还牢牢的握着她的手腕,霎时像是触了电一般松开。 阮璃璃收了手,屋子里就只有他们两个,气氛一下子有些微妙。 “你回去睡吧,我在外面就好。”斯聿轻闭了下眼睛。 阮璃璃眉眼轻动,“天快亮了,我不睡了,师父你要不……先去偏房睡吧,你在我这里睡不好的。” 斯聿还有些睡梦中惊醒的疲乏,伸手捏了捏鼻梁,缓慢的起身,“也好。” 阮璃璃看着斯聿起身,把斯聿送到了自己隔壁屋子的偏房。 毕竟他们两个院子离得也不是很近。 总不好让他大早上来回跑。 阮璃璃安置好斯聿,走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安静的看着外面渐渐亮起的天色。 * 不日,王宫朝堂之上传来急报,尉迟恒坐在上面。 送信人当庭念出北地东侧边陲之地,出现兵马驻扎,怀疑不久便会有大量的兵马入侵北地。 尉迟恒脸色大变,许久没有说话。 东侧边陲,是与东吾的接壤之地。 近来因为东吾越来越势大,他们格外关注东吾的动静,却没有想到他们下一个目标当真盯上了北地。 若是真的要打起来,以北地现在的国力,他们几乎是必输。 尉迟恒沉着脸,“加强边陲驻守,派遣使臣去交涉。” 底下人领命,便匆匆去办。 很快便退了朝,尉迟恒大步走回了自己的殿中,难得没有去找虞初晴。 宫人连忙跟在尉迟恒的身边,尉迟恒足足自己在屋子里关了许久,宫人也不敢多说什么。 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尉迟恒的面色深沉,到底也没有多说什么。 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照旧去了虞初晴的宫中。 接连几天,边陲送来的消息都不是什么好消息,直到第一座城池被攻陷,朝堂众人都慌乱非常。 从进攻方向来看,他们选的是距离北莫城最近的一条线。 按照这个速度打下来,恐怕不出一个月,便会打进北莫城。 而且边城周围的几座小城镇看着援兵不足,而且国力虚空,根本支撑不住一场战争,皆有投诚的意思。 一旦这样的事态发展下去,怕是用不了一个月,就能打到这里来。 尉迟恒随后紧接着便闭朝三天,整日里待在虞初晴的宫中。 尉迟戎得了消息,几次进宫去找尉迟恒都无果而终。 朝堂大臣们本来就心急如焚,这会儿看着王上反倒一点不着急,还沉溺于美色之中,顿时引起了众愤! 一部分甚至自暴自弃的想着还不如跟东吾投降,这等昏君视子民如草贱,枉顾国之安危。 另一部分看着王宫是指望不上,收拾东西准备逃窜。 还有一部分愤懑不已,第三天的时候,便齐齐聚集在王宫之外,请愿诛杀妖妃,请愿背水一战护北地。 然后尉迟恒大怒,第四天,诛杀了几个带头请愿的大臣。 这一举动,顿时让所有人都心灰意冷。 虞初晴晨起便又看到男人坐在不远处的一个桌前,手里打磨着什么小玩意。 虞初晴懒懒的起身,走上前打眼一看便看到了尉迟恒手里一根白玉,察觉她到身后,尉迟恒便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回身看她,“怎么不多睡会?” “王上不也这么早就起了。”虞初晴手指搭在尉迟恒的肩上,脚步微动,便顺势坐在了男人的身上,“王上可是已经在臣妾宫里呆了好几天了。” “怎么?这是嫌弃寡人了?”尉迟恒轻笑了一声。 “自然是不嫌弃,不过前朝言官可就不会轻易的放过臣妾了。我听闻前阵子还有人进言,说是臣妾乃国之祸患,非诛杀难以恢复国力。”虞初晴手指轻刮过男人的下颚。 指尖所过之处便一阵麻痒。 尉迟恒轻捏住她的手,在掌心摩挲着,“所以寡人杀了他们,以儆效尤,爱妃可满意?” 虞初晴笑了,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满意。” 尉迟恒深夜之时,趁虞初晴睡着,缓慢起身从殿中走了出来。 外面尉迟恒的随身侍卫守着,看见尉迟恒出来,便匆忙行礼,“王上。” 尉迟恒没有说话,走进了院子之中,许久才沉声道,“明日,趁着王后没醒,把她送出宫。” “送到昆仑一脉,那里最为安全。” 侍卫愣了一下,抬眼看过去,“王上?那您……” 尉迟恒眉头紧锁,“按我说的做。寡人处理好这里的一切就去找她。” 侍卫垂首,“是。” 次日,虞初晴还没有醒,便被贴身的宫女换了一身平素农家衣着,顺着宫门后门便送了出去。 尉迟恒孤身一人坐在殿中,静静地听着外面的风声,殿内走进来一个暗卫,“回王上,阮璃璃如今已经不需要取血了。巫医族长老把血晶炼化了出来。” 尉迟恒轻闭了闭眼睛,“好。那边不要再等了,明日便动手吧。” 只要把阮璃璃体内的弑魔珠取出来,等他拿到了弑魔珠,这一切就无所顾忌了。 此时东宫之中,尉迟戎的两个亲近的侧妃火急火燎的跑到了阮璃璃的寝殿中。 推开门就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着实把小瑶和阮璃璃吓了一跳。 两个侧妃跪在地上,便开始哭,“姑娘,妾自知冒犯,但请姑娘去看看太子殿下吧!” “我们怎么劝也不管用,姑娘求求你去看看。” 小瑶木讷的看了看阮璃璃。 阮璃璃秀眉轻蹙,刚刚端起来准备喝的茶怎么也喝不下去,径直随她们去了尉迟戎的宫殿之中。 推开尉迟戎的宫殿大门,迎面扑来一阵浓重的酒气。 地上杂碎的酒壶数不胜数,原本富丽堂皇,整洁万分的宫殿东西七零八落,狼狈不堪。 尉迟戎倚靠在座椅上,听见殿门打开,缓缓抬眸看了过去。 蓦的轻笑了一声,“你怎么来了。” 第506章 你也值得。 阮璃璃多少知道前朝的事情,提步走了进去,关上了殿门,“你的侧妃要我来看看你。” 尉迟戎浑身酒气,抬手把手里的酒壶砸了出去。 砸在了阮璃璃身前不远处的地板上。 “看什么?看我笑话吗?” 阮璃璃脚步微顿,看着酒壶中还没有喝完的酒顺着碎片洒出来。 她沉默了片刻,无视了地上那一片狼藉,“我以为你有志气一点,就直接推了你父王。” 尉迟戎擦了一下嘴角,冷笑了一声,“有什么意义。有意义吗?” “我告诉你,我其实一点都不稀罕当这个太子。” 阮璃璃走到他面前。 “可是没有人来替我啊。”尉迟戎抬手掀翻了自己面前的桌子! 北地王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活了下来,后来专宠虞初晴,以至于未有一子半女。 尉迟戎笑了两声,“你看我有什么,我其实什么都没有!” “你还有后院里三个侧妃,五个侍妾。”阮璃璃看着他,“你还有一个妹妹。你还有东宫,你还是北地太子。” 尉迟戎抬眼看了她一眼。 阮璃璃拿起了一旁备着的酒盏,把玩了片刻,嗓音很淡,“你后院里的那些个侧妃侍妾,跑了一个侧妃,跑了四个侍妾,现在还有三个人不肯走。” “其实你可以看看她们。”阮璃璃把酒盏放在尉迟戎的面前,“你大概不知道,对于她们来说,你就是天。” “还有你妹妹,你妹妹生了病,卧床不起,前两天公主府的人来过一次,不过被你的人拒之门外。” “前朝有人说,要把你妹妹送去丹尧,给年逾五十的丹尧王,换取些兵力抵挡此次危机,她大概没有人可以依靠了。” 尉迟戎手指顿了一下,缓缓的皱紧眉,轻摁了一下自己的额角。 “所以我可以问一句吗?而你,你现在在想谁,你现在想的是什么?”阮璃璃坐在了尉迟戎的对面,打开了一个新的酒壶,放好酒盏,倒了一杯酒。 尉迟戎闭着眼睛,深吸了几口气,始终没有说话。 阮璃璃目光清淡,把手边的酒往他面前推了一下,“我猜,你大约在想王后娘娘,大约在想,你是怎么被王上拒之门外,想他是怎么荒谬无度,想你这些年来受的委屈和苦楚。” “你只是在想你自己。可是门外,却有那么多人,等你出去想一想他们。” 尉迟戎浓眉紧蹙,抬眼看她。 阮璃璃垂眸还摆弄着面前的酒杯,“你爱过他们吗?” “什么意思?”尉迟戎酒劲颇重,一时半刻反应不过来。 “如果没爱过,你可以试一试,我觉得他们值得被爱。”阮璃璃又自己倒了一杯水,“你也值得。” 尉迟戎愣了愣,听着她的话,半晌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看着满屋子的狼藉,一时间有些窘迫。 阮璃璃手里拿了一个酒杯,递给他。 “做什么?” “不是要喝酒吗?如果你不介意我喝水的话,”阮璃璃握住了自己的白开水,“我陪你喝,不过等你酒醒了,记得去看看你妹妹还有你的侧妃们。” 尉迟戎半晌接过来阮璃璃手里的酒杯,抬眼看了看她。 那小姑娘就顺势坐在了他面前的地上,裙摆如花一样的散开,纤细的手指摩挲着她的白开水。 一股莫名的凄凉顺着酒杯从指尖化开,尉迟戎轻皱了皱眉,握着酒杯随后一饮而尽。 尉迟戎接连又喝了几杯,便潦倒的扶着座椅滑坐到地上,与阮璃璃高度平齐。 此后,尉迟戎就再也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闷声喝酒。 喝到最后,他无力的伏在桌案上,肩膀轻抖着。 阮璃璃伸手去拍他的肩膀,手指刚刚碰到他的肩侧,尉迟戎突然低声抽泣了起来,接着抽泣变成呜咽,呜咽变成哭诉,最后趴在矮桌上嚎啕大哭! 阮璃璃走到了他身边,轻拍着他的后背,什么话也没有说。 尉迟戎哭了好一会儿,生生哭的睡了过去。 阮璃璃才叫下人去把尉迟戎扶进了屋子里。 尉迟戎次日醒来,清醒了许久,便立刻去了公主府。 尉迟戎刚走没有多久,便有人敲开了阮璃璃的房门。 小瑶打开门径直迎上了春荷那双精锐的眸子。 “姑娘在吗?” “你找姑娘做什么?”小瑶蓦的警惕了起来。 “是这样的,巫医族长老要找姑娘商议有关弑魔珠的事情。”春荷连忙解释着。 她话音刚落,阮璃璃便从后面走了过来。 “姑娘。”春荷连忙躬身行礼,调侃着笑道,“当真是巫医族长老找姑娘,小瑶姐姐不用这么紧张的。我一个小婢女难不成还能做什么嘛。” “而且长老可是从姑娘初入北地的时候就一直照顾着,姑娘应当是比我了解长老。” 阮璃璃眼帘微垂,“既然是长老叫我,必然是不能让他老人家多等的。” “走吧。”阮璃璃提步走了出去。 血晶如今大约应该是炼好了。 春荷转身走在前面带路,小瑶暂时被留在了寝殿中。 阮璃璃径直走到了长老所在的宫殿之中。 长老远远的便望见了阮璃璃进门,连忙起身去迎,“姑娘来了。” “长老。”阮璃璃屈膝行礼。 长老手里握着一个琉璃盒子,里面放着鲜红潋滟的血晶,“老夫奉太子之命,来帮姑娘取出弑魔珠,这是炼出的血晶。” “有劳长老。这个……要怎么用?” 长老低了低头,“今日叫姑娘来,便是要商议这件事情的。” “若是要取出弑魔珠,需要姑娘跟老夫去一趟冥火山,冥火山灵魔气最重,姑娘凡人之躯若是不借助冥火山灵魔气息,很难撼动弑魔珠,把他引出来。”长老沉声解释着。 阮璃璃眉眼轻动,“今日便要去吗?” “明日子时动身,毕竟冥火山路途遥远,约有个两三天才能到。”长老看向阮璃璃,“毕竟是要出远门,姑娘还是记得去跟师尊说一声。” 阮璃璃点了点头,回去之前便直接去了斯聿的屋子里。 斯聿左右听是尉迟戎下令要把阮璃璃体内的弑魔珠取出来,也没有想什么,答应了下来,叮嘱她事事小心便是。 第507章 快去救璃璃! 去冥火山来回怎么也要个七八日,没准等阮璃璃回来,君肆就已经到了北莫城外。 尉迟戎从公主府出来,又宿在了东宫后院中。 一整天下来,他恍惚间明白了阮璃璃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这世间能够让你坚持下去,觉得有意义的,永远都是那些爱你的,和值得你爱的人。 第二日尉迟戎想通一切之后,便兴冲冲的跑进了阮璃璃的寝殿之中。 而寝殿中空无一人,只有一个婢女在打扫着殿内的一切。 尉迟戎推开房门后,脚步便猛然顿住,眼底闪过些错愕。 婢女回过头看到尉迟戎,便躬身行礼,“殿下。” “怎么回事?阮璃璃去哪了?” “阮姑娘?”婢女有些惊讶,“殿下您忘了吗?您昨日下令要长老帮阮姑娘取出弑魔珠,阮姑娘今晨子时便随着长老去冥火山了。” 尉迟戎轻皱了一下眉,“我昨日没有下令啊?” 婢女蓦的一愣,站在原地,眼底尽是不解。 尉迟戎与婢女站在阮璃璃的寝殿里,大眼瞪小眼,尉迟戎猛然间浑身一片寒凉,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他一步上前猛然扯过婢女,“是谁说是我下令的?” 婢女吓了一跳,慌忙颤着声,“是,是春荷姐姐昨日……” 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瞬间弥漫了上来。 尉迟戎猛地吸了一口气,目光突然凶戾,“春荷呢?” 婢女低了低头,有些被吓到了,“春荷姐姐跟阮姑娘一起去了冥火山。” 尉迟戎咬了咬牙,“该死!” 他慌忙跑了出去,往马厩的方向跑了两步,心下想着便是现在去追,八成也是追不上了。 更何况现在情势危急,他不能离开这里。 尉迟戎深吸了一口气,直奔着斯聿的院子! 婢女踉跄了一步,“殿下!” 尉迟戎毫不客气的推开了斯聿的门。 斯聿望着他莽莽撞撞的冲了进来,眼底带了些不悦,“太子殿下倒是不常来我这里,怎么今日……” “去救璃璃!”尉迟戎扯住斯聿的衣袖,“师尊,快去救璃璃!” 斯聿眉心一跳,神色蓦的冷了下来,“你说什么?” “我,我没有下令,不是我下令,”尉迟戎说话有些语无伦次,“现在东宫都在忙着各自保命,那个长老不是我叫回来的,也不是我下令要他带璃璃去冥火山取弑魔珠!” 斯聿牢牢地看着他,浑身上下腾起些杀气,“不是你?” “师尊你看,这宫内外,哪个下人不是忙着逃跑,我没有命令,不会有人上赶着在这种时候找事,他要带璃璃去取弑魔珠。” 宫殿内外一片寂静,这些时日闹得所有能出逃的宫人,或者想要出逃都离开了东宫。 大家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又怎么会管别的。 “冥火山里面有一个裂谷,里面常年涌动岩浆烈火,有称为万界冥火。”尉迟戎方才跑的急了,喘了几口气。 万界冥火四个字瞬间在斯聿的脑海中炸开! 斯聿眼底带起了一层迷蒙的黑雾,没有听完尉迟戎说的话,即刻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冲了出去! 尉迟戎追了两步,追出殿便扶着一棵树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 当年烙崖持有弑魔珠的强大力量,引得生灵涂炭,最后被逼跳了万界冥火。 万界冥火封印弑魔珠久而久之有了压制它的能力。 在北地有一个很少人知道的传闻。 就是弑魔珠持有者跳下万界冥火之后,等到原身融进了弑魔珠中,再以原身血晶吸引,便可以操控弑魔珠,即便是弑魔珠魔性大发,伤害的也只是原身和血晶。 不会对操控者产生任何伤害。 他们带阮璃璃去万界冥火,说白了就是要她做一个牺牲品,做他们用来操控弑魔珠的牺牲品。 尉迟戎手指收紧,目光盯着一处。 一个诡秘的念头从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不是他下的令,一个婢女不会这么擅作主张,是谁…… 是谁。 尉迟戎扶着树干,眉眼轻动的瞬间,混乱的思绪在一瞬间变得明朗了起来。 是他……一定是他,不会有别人了…… 尉迟戎手指紧握成拳,重重的锤了一下一旁的树干! 他紧咬着下唇,眼底带过些狠厉,气血上涌,直接牵了一匹马翻身而上。驾马冲出了东宫,直奔王宫! 王宫看守侍卫远远的看着是太子过来,连忙上前去拦,“殿下!殿下王上禁止任何人出入王宫!” “滚!”尉迟戎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守卫阻拦无用,慌忙闪躲,只能眼睁睁看着尉迟戎硬闯进了王宫。 “快!快去通报王上!”守卫连忙说着。 还没有等到送信的到尉迟恒的宫殿中,尉迟戎就已经闯到了他的殿门口,翻身下马。 “殿下!殿下……” 宫人没有能拦下来尉迟戎,他径直闯进了宫殿里,里面尉迟恒站在阴暗的殿前,手里还摩挲着一个已经打磨好的白玉簪子。 后面的宫人连忙请罪,“王上,奴才没能拦住殿下……” 他话说到一半,便看到尉迟恒伸手示意了一下,宫人便心领神会的退了下去, “如今,你是愈发的不懂规矩了。”尉迟恒回过身来,抬眼看他。 “带阮璃璃去万界冥火的命令,是你下的?”尉迟戎上前一步逼问道。 “放肆!”尉迟恒嗓音很沉,“你是在质问你父王?这是你对寡人说话的语气吗?” “你是我父王?”尉迟戎遥遥的望着他,半晌忽的冷笑了一声,“原来你还记得你是我父王。” 他后退了一步,牢牢地看着他,“为什么?” “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等到风平浪静了,寡人再给你挑一个。” 他的话说的风轻云淡,仿佛就像是一个衣服,坏了就扔掉,没用了就再换一件。 尉迟戎难以置信的皱着眉摇了摇头,“再挑一个?” “她是我带回来的太子妃,你说杀就杀,说再挑一个就再挑一个,那在你眼里我算什么?” “是不是再换一个儿子,也是可以换的?” 第508章 她根本不爱你。 尉迟恒眉头拧紧,活生生被他的语气激怒了,“你年纪还小,懂什么?那阮璃璃是要毁了你!毁了我!毁了整个北地!我真是白养了你这个东西!” “不是她,是你,”尉迟戎摇了摇头,怅然冷笑,“是你毁了我,是你毁了你自己,是你毁了整个北地!” 尉迟戎目光赤红,咬牙切齿的看着他,“是你毁了我母后,是你毁了初晴,都是你。全都是你做的。” “混账!”尉迟恒瞪大了眼睛,抬手一掌打在了桌子上,被气得重重的咳了起来。 几番重咳下来,掌心指缝之间都渗出来了浓黑色的血。 “谁许你直呼王后闺名?”尉迟恒指着他,手指颤抖着,“混账东西,来人啊!” 外面守着的侍卫闻声跟着跑了进来,站在了尉迟戎的身后。 眼看着两人的情况,众侍卫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尉迟戎瞳孔微缩,眉眼间带了些冷血,陌生的望着眼前的人。 “怎么?要连我一起杀吗?” 他笑了起来,“来啊!你杀了我啊?我告诉你,尉迟恒,她根本不爱你。” 尉迟恒一怔,凝眸看过去,唇角带着咳出来的血。 尉迟戎上前几步,试图抓住尉迟恒的领口,却被身后的侍卫看出些异样,慌忙上前拉住他的手臂,尉迟戎凶狠大喊着,“她从来都没有爱过你!你以为你杀了她全家,你害死了她万千子民,她会原谅你吗?” “她恨你,她恨不得把你碎尸万段!” “你不值得,你不值得任何人付出!你不配为王!不配为人!” “孽……孽障!”尉迟恒扶着桌子,声音沙哑,捂住胸口,“拖出去!” 尉迟戎被带下去之后,尉迟恒支撑不住,伏跪在地上,猛地吐出一大滩血,随后便晕了过去。 “王上!王上!” “快叫御医!快!” 尉迟恒晕倒在地,独独手里攥着一根白玉簪子。 “孽……孽障!”尉迟恒扶着桌子,声音沙哑,捂住胸口,“拖出去!” 尉迟戎被带下去之后,尉迟恒支撑不住,伏跪在地上,猛地吐出一大滩血。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血色,浓眉轻皱了一下,眼前光影忽明忽暗,最后彻底失去意识晕了过去。 “王上!王上!” “快叫御医!快!” 尉迟恒晕倒在地,独独手里攥着一根白玉簪子。 * 冥火山的位置特殊,深处于偏远荒漠之中,路途凶险,容易迷路遇见迷障,稍有不慎走偏了便会在荒漠之中失去方向。因此一般通往冥火山会有一条专门的道路。 斯聿一路快马加鞭,赶在了第二天天亮之前到了冥火山山脚下,却一路上都没有碰上阮璃璃。 斯聿远远的看到山脚下一个客栈,便下马走了过去敲门。 许久里面走出来一个老妇人,隔着门轻声道,“谁呀,我们打烊了,再过一个时辰才开门迎客。” 斯聿扬声,“在下只是路过,想问这条路可是上冥火山的必经之路?” 老妇人顿了一下,打开了一条门缝,小心的看着外面的斯聿,“是啊。这条路是去冥火山最安全最快的了。” “昨日可有一群北莫城来的贵人上山吗?” “这倒是没有。这两日都是些老百姓去山上砍柴,打猎什么的。”老妇人说着,瞧着外面的斯聿一身清雅温和气质,模样好生俊俏,倒是少了几分戒备,“公子可是北莫城来的?” 斯聿闻声点了点头,“婆婆,北莫城还有没有别的路可以来冥火山?” 老婆婆略微思索了片刻,笑了笑,“北莫城离这里路途遥远,虽然这条路大家最常走,但是要说别的路是肯定有的。” 斯聿眉头紧锁,“多谢婆婆。” “不客气。”老婆婆声音粗哑,回了话便关上了门。 这一条路上都没有碰到他们,八成是那些人早就有准备,预想到会被发现,选择从另一条路来冥火山。 他们人多,现在肯定还在路上。 冥火山这么大,万一他们再选别的地方上山,他肯定不好找。 斯聿走到了马匹旁,思虑再三他自己一个人终究是不行的。 现在再从天毒教抽人过来应该也是来不及的。 斯聿手里握了握马儿的缰绳,深吸了一口气,低声呢喃了一句,“君肆的人大约快到北莫城了。” 傍晚山林之中,寒风呼啸,一行人见着天色稍晚,便停了下来。 春荷掀开马车的帘幕,轻声道,“姑娘,我们到了冥火山山脚了。先在这里休息一晚上吧。” 阮璃璃探身出来,跳下马车之时,外面的狂风把她的斗篷帽檐吹开。 小瑶跟着阮璃璃身后,连忙伸手整理着她的衣服。 阮璃璃略过春荷,径直走到了长老面前,屈膝行礼。 “姑娘舟车劳顿,看起来精神不太好。”长老礼貌的回礼,望着阮璃璃的神色倦怠。 阮璃璃淡淡的弯了弯唇,“还好,多谢长老关心。” 阮璃璃看了眼不远处层峦叠嶂的山峰。“我看着这地方好像与画册上的不太一样,我们……走的是那条官道吗?” 长老面色一顿,接着笑了笑,“不知姑娘是从哪里看得画册?顾念着姑娘的安全,这条路一路最为顺畅,我们人多,这才走了三四天。” 阮璃璃眉眼轻动,“也不是什么正经的画册,便是太子书房里给我的一个北地的地图画册,闲来无事便看了看。不过,长老定然是要比那个画本了解的,一切还是听长老吩咐。” “那姑娘快些回去休息吧,明日要上山,得养好精神才是。” “有劳长老了。” “姑娘客气。” 阮璃璃回过身,便看到了那边一直等着的春荷,面带浅笑远远的望着她。 那笑容总有些说不上的阴森诡秘。 阮璃璃此时完全笑不出来。 她看过北莫城到冥火山的那一条路,怎么也不像是他们这几天走的路,而且,他们的脚程并不慢,却足足走了四天才到。 如果说不是换了一条路,阮璃璃根本不信。 第509章 她发烧了。 阮璃璃坐在自己的营帐里,看着手里的茶水,眉头紧锁,细细的想着。 因为是尉迟戎下的旨,她才一直没有起疑,但是这两日,她越来越感觉事情不太对。 小瑶整理好床铺走过来看着阮璃璃还坐在那里,“小姐,你在想什么呢?” 阮璃璃吐出一口气,“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两天越来越冷了。” “刚入九月,北地再过一阵子便是入冬了,咱们又是往北走了,肯定是冷的。”小瑶在炉火中添了些炭,“还好我多带了些冬衣。” 阮璃璃轻抿了下唇,抬眼看着小瑶,盯着她沉默了片刻。 小瑶在收拾一旁的炉火,并没有注意到她的眼神。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放下了手里的茶水,手指拨弄了一下旁边的茶壶。 等小瑶收拾好炉火的之后,阮璃璃已经倒好了一杯茶,递给了她,“天冷,先喝点热的。” 小瑶眯起眼睛笑了笑,“谢谢小姐。” “跟我谢什么?”阮璃璃捏了下她的鼻尖。 小瑶弯起眼睛,捧着那杯热水,轻轻吹了吹,一点一点的喝了下去。 阮璃璃手指还摩挲着自己手里的茶盏,目光沉了些。 小瑶跟阮璃璃睡一张床,小瑶没有心事,睡得很快。 阮璃璃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半夜的时候,身旁的小姑娘轻轻嘤咛了一声,像是有什么地方不太舒服。 阮璃璃算着时辰,大约感觉差不多了,抬手一摸小瑶的额头,掌心一阵灼热! 阮璃璃坐起来,黑暗之中又伸手摸了摸小瑶的额头。 她发烧了。 似乎是感觉到额头传来些冰凉的触感,小瑶轻轻蹭了一下阮璃璃的手掌,低喃了一声,“小姐……” “乖。”阮璃璃轻声安抚着,咬着唇翻身下床,给小瑶换好衣服,自己穿戴整齐,便跑了出去。 外面春荷守着夜,看见阮璃璃出来,便笑盈盈的上前,“姑娘,这么晚了怎么出来了?” “我婢女发烧了,这周围有医馆吗?”阮璃璃看着她。 春荷愣了下,眼底滑过些狐疑,“怎么突然发烧了?” “兴许是着了凉。”阮璃璃秀眉轻蹙,“这样烧下去不是办法。” “姑娘稍等。” 春荷匆忙走向了那边一个侍卫首领面前,低声问着。 侍卫眉头皱了起来,似乎是想了很久,才道,“有是有,不过八成得去十几里开外的塔木城,来回便是要一天,再加上医治。可能时间来不及。姑娘……” 阮璃璃走过去,从袖口拿出来一个沉甸甸的荷包,递到了侍卫的手里,“十几里也不是很远,劳烦大人把她送过去吧。她明日也不需要陪我上山。” 侍卫手上一沉,看了看春荷又看了看阮璃璃,立马笑盈盈道,“好,姑娘放心,小的去去就回。” 接着春荷便随阮璃璃进屋把发了烧的小瑶扶了出来。 小瑶还没有醒,被带到马上的时候整个人烧的有些混沌,轻唤了一声,“小姐……” 侍卫回头叫阮璃璃放心,便驾马离开了营地。 阮璃璃远远的看着小瑶离开,回身进了营帐,轻声道,“熔凰。” 片刻后,一道灵光从她手腕上闪过,悬在半空中,拍打着翅膀看着她,“怎么了?” 阮璃璃把茶壶里面的茶倒掉,“你去看着小瑶吧,跟她到了医馆,等那个侍卫回来,你给师父送信。让师父去接小瑶。” 熔凰点了点头,“那你呢?” “等你忙完了,再来找我就行,我没事。”阮璃璃回道,把她下过药的茶壶洗干净。 短效药物,发烧半天差不多就能自愈。 她怀疑他们有诈,只要小瑶走了,她自己在这里不管做什么都不用顾忌太多了。 熔凰小眉毛跳了一下,“那我可走了嗷。” 熔凰围着她飞了一圈,飞到门口想起来些什么,又飞了回来,“你不需要我帮忙吗?” 阮璃璃楞了一下,“你照顾他们就是照顾我了。” 熔凰张了张嘴,一时间竟然无法反驳,“那好吧,那那那我回来要一整盒桂花糖。” 阮璃璃笑了笑,“给你两盒。” 熔凰眨了下眼睛,“那我要三盒。” 阮璃璃舔了舔唇角:“……行吧。” 熔凰心里乐开了花,心满意足的忽闪着翅膀从后面飞了出去,跟着那个送小瑶进程的侍卫。 侍卫赶时间,似乎着急赶在第二天上山的时候回去,脚程丝毫没有放慢。 熔凰惦记着她那三盒桂花糖,一边留着口水,一边快乐的跟着。 到了医馆之后,侍卫把小瑶放到了医馆,给了钱叮嘱了几句便匆忙赶了回去。 熔凰化为人形,看着侍卫走远了才说是小瑶的妹妹来陪她的,守在旁边一边给斯聿写信,一边等着郎中给小瑶医治。 天亮之后,春荷便出来叫阮璃璃,“姑娘,该启程了。” 阮璃璃手里正拿着一把短剑,轻磨了一下剑刃,换好衣服便收到了腰间藏了起来,眉宇间带了几分冷厉,“好。” 阮璃璃掀开营帐帘幕,走了出去。 上山不方便走马车,一个侍卫给阮璃璃牵了一匹马。 春荷应声道,“姑娘,还是让侍卫带您上山吧。” 北地人大多都会骑马,偏偏阮璃璃是大夏来的,又是这么一个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小姑娘。 必定自己上马是不能搞定这样的山路。 “不用,我自己可以。”阮璃璃从侍卫的手里拿过缰绳。 侍卫后退了几步,眼看着那个小姑娘身姿轻盈,径直翻身上马,动作干净利落。 长老走在前面,回头问道,“姑娘若是准备好了,便走吧。” 阮璃璃应了一声,便拉着缰绳跟了上去。 山路崎岖,越往深山走,温度就渐渐地冷了下去,周围却干燥无比。 整个冥火山空寂无比,连树木都极少,岩石光裸。 只有零星的枯木矗立在山路上。 阮璃璃渐渐地发现,起先她是跟在队伍末尾的地方,而此时越往深山里面走,她身侧便落下了几个侍卫,很快,到了山林深处,她便被牢牢的包围在了侍卫之中。 第510章 已经打到了城门口 春荷还跟在她的身后,看向阮璃璃的眼神多了几分诡秘的笑意。 周围的侍卫心照不宣的时常对视着,牢牢地盯住阮璃璃的位置,眼底光芒变幻莫测。 前面的长老眉眼转了一下,收好了怀里的血晶,一向是温和的神色沉了下来。 明日,明日午时,便是最好的炼化时间。 送她为祭,炼化弑魔珠,宿于血晶之中,便可得无上能力。 一股莫名的寒意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阮璃璃轻吸了一口气,若无其事的跟在长老的身后。 手肘有意无意的碰了碰自己的腰侧短剑。 熔凰把信送出去没有多久,午后斯聿便直接赶了过来。 斯聿破门而入,活生生把熔凰吓了一跳。 这师尊也没有长翅膀啊,怎么飞得比她还快。 他一冲进屋子里,便焦急问道,“璃璃呢?阮璃璃在哪里?” 熔凰微微楞了一下,“璃璃她,她上山了呀。” 斯聿眉头皱紧,“什么时候上的山?” “大约是今早。” “从那条路走的?” 熔凰被斯聿的模样多多少少给吓到了,结结巴巴的开口,“城东十里外的山脚下。” 此时早就不发烧的小瑶似乎是被斯聿的声音吵醒了,缓缓睁开眼睛,看清楚四周陌生的环境之时,她猛然间坐了起来,大喊了一声,“小姐?小姐……小姐在哪?” 这一声惊叫,让斯聿原本就悬着的心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糟了。 * 夜色浓重,一个浑身灰尘血污的将领跌跌撞撞从外面跑进了殿中,“王上,王上不好了,敌军已经打到了城门口!” 殿前的男人倏然间睁开眼睛,眉头紧锁,“为何如此之快?” “王上,沿途十二座城池七座投降。”将领低着头,粗重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今日,北莫城外已经有大量兵马驻扎,恐怕明日晨起,便要攻城了。” 尉迟恒浓眉皱紧,手里握着一根白玉簪子,“巫医族那边有消息了吗?” “今日刚上山,大约明日弑魔珠就能到手了。” 尉迟恒的呼吸粗重,“想办法拖三天。” 与此同时。 紧闭的城门打开了一条缝。 一个身着深蓝色劲装,披着黑色披风的男人从城门内走了出来。 不远处秦旭处于马上,一身战袍,清俊的脸颊上沾了些灰,目光炯炯,看向了微开的城门前走出来的男子。 那人身形颀长,身形多了几分坚韧和决绝,目光幽深暗沉,没有一丝多余的颜色,只剩下远处的火把明光。 鼻息间尽是硝烟气息。 秦旭看清楚来人,便翻身下马,身后是十数万大军。 他几步上前,礼貌道,“见过太子殿下。” 尉迟戎听着这一声太子殿下,莫名觉得刺耳,他神色冷厉移开了些目光,“秦世子当真识时务,懂得投靠东吾。” 秦旭拱手行礼,“王君有令,北地王必死。若是太子殿下识时务,兵到北莫城外,便归太子殿下指挥。” 秦旭声音沉稳,冷声强调,“若太子殿下不识时务,兵临城下,北地必亡。” 尉迟戎微顿,神色愈发的幽暗了起来。 秦旭在等着尉迟戎的答案。 等了许久,足有一刻钟。 尉迟戎仰起头望着浸染了硝烟的寒凉夜色,突然笑了起来。 笑容凄凉。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尉迟戎声音嘶哑而淡薄,眼底映出硝烟万丈,战火明光,“可惜……君非君,臣非臣。” “父非父,子非子。” 城门外,尉迟戎眼帘微垂,缓缓地攥紧拳头,眼底闪过些失望落寞,依稀可以听到他的声音。 “明日攻城。” 秦旭低头,手掌放在胸口躬身,“吾等谨遵太子指挥。” 山林中一阵一阵寒风吹开了遍地的篝火灰烬,篝火之中飞出几点星火火花。 四周一片寂静,只剩几个侍卫守夜守得渐渐地睡了过去。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淡稀疏的香气。 此时一个营帐中,闪过一道黑影,直冲着一旁长老的营帐中。 风声起落,便也完全没有人注意到。 阮璃璃闪躲进营帐之中,快速的四下看了看。 她要逃出去不是不可以,但是她得把血晶带走。 血晶在长老这里,阮璃璃咬着唇,环顾四周,目光倏然落在了一旁柜子上放着的一个琉璃盒子。 阮璃璃多看了一眼床上安眠的长老,快步上前。 就在她手指刚刚碰到那个琉璃盒子的瞬间,一把冰冷的剑刃径直抵在了她的脖颈间。 身后响起一道凉凉的女声,语气中杀机四伏,“姑娘在做什么呢?” 阮璃璃神色暗了下去。 不用回头,她就能听出来。 是春荷! 春荷的声音比往日低了些,带着些若有似无的笑意和阴冷。 她一开口,睡熟的长老猛然睁开眼睛,慌忙起身,便看到阮璃璃站在不远处放置着血晶的位置前。 长老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扬声道,“来人!” 阮璃璃眸光微厉,眼底闪过一道狠光,猛然抬手抽出腰间短剑,旋身抵住春荷的剑刃闪躲开,指尖顷刻飞旋出几根毒针直冲着长老刺过去! 春荷眸光一凝,手里石子快速打开毒针。 阮璃璃顺势撬开琉璃盒子,径直拿走了里面的血晶。 春荷回过神来的时候,阮璃璃已经跑到了营帐口,外面的侍卫闻声跑上前正巧撞上阮璃璃跑出来。 “给我抓住她!”春荷尖利的声音瞬间刺破了空荡寂静的夜空。 无比的刺耳又令人心惊。 阮璃璃蓦的心里咯噔一下。 一个小小的婢女能有这样的杀气和反应,她当真还从来没有见过。 侍卫纷纷拔剑,阮璃璃快速抵挡开,手中飞出的毒镖刺入对方血肉,后面春荷已经持剑追了过来,一把扯住了她的小披风。 长剑划过发梢。 阮璃璃顺势抽开披风系带,剑光闪过被削掉了一缕碎发。 披风扬起,直接挡住了春荷的视线,阮璃璃顺势撒开一片白雾。 “放箭!快!”春荷眼底带过些狠毒。 她话音刚落,凌乱的箭羽径直穿透白雾,朝着白雾中那个模糊不清的声音飞了过去! 第511章 寸草不生 春荷从一旁拿过一把弓箭迅速拉开,危险的眯了眯眸子,立即松手! 四周快速而凶猛的落下一根一根箭。 阮璃璃躲开大部分,正要逃离的时候,突然一枚箭羽带起一阵急促的气流,来势汹汹,笔直而凶狠的穿过小姑娘单薄的衣衫,残忍的刺入血肉! 一声闷响之后,白雾渐渐散去。 春荷快步跑了过去,只剩了地上几滴鲜血,却独独没有了那个小人儿的身影。 春荷的目光寒厉,牢牢地握紧了拳头。 该死! 居然让她跑了。 后面巫医族长老慌忙跑了过来,跪在春荷面前,“左使大人恕罪,老夫没能看住血晶和祭品。” 春荷完全懒得跟他废话,冷声道,“追!放跑了阮璃璃,你们谁也别想活命!” 整个冥火山四周都鲜少有树木遮挡,这种情况下逃离,太过于困难,几乎是无所遁形。 阮璃璃捂着被利箭穿透的肩膀,跌跌撞撞的跑到了一片空荡的岩石下,面前就是一条小小的山泉溪流,蜿蜒向下,四周大块的石头遮挡着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遮蔽空间。 眼看着天色渐渐亮了起来。 阮璃璃咬了咬唇,扶着石块坐在了地上,低头看了看从她肩下穿过的箭羽。 痛的眼睛都有些发红,她一下子连大幅度呼吸都疼痛万分。 等到天亮之后,他们找过来,她就麻烦了。 阮璃璃思虑再三,完全不敢有片刻的怠慢,只能先处理伤口。 她坐在岩石石壁边,强忍着疼痛,快速拆开自己的裙带,取箭包扎上药,顾不得多休息一时半刻。 天色微微亮起,山崖上四散分布着些人影。 陌七慌张的拿着一个短箭和一个木簪,跑到了北冥渊面前,“王君,您快看!” 北冥渊紧锁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些,牢牢地看着陌七手里的发簪。 是她的…… 北冥渊拿过木簪,上面清晰地刻着天毒教的毒纹。 她还骗过他。 说是她及笄那一年,老村长砍柴捡到送她的。 “这是我们在那边山上发现的,上面有很多箭,还有篝火残留的痕迹,大约夜里才灭的篝火。”陌七顿了顿,犹豫了片刻但是不得不说,“还,还有血。” 北冥渊的眸子瞬间缩紧了些,抬头看他,“有血?” “是。” 北冥渊手指收紧,握住了手里的发簪。 男人声音急促而沙哑,“找!快找!这座山围起来,不许放任何一个人出去!” 高山之上,阮璃璃跌跌撞撞的走了几步,在这样的深山里,山路崎岖,她完全不好分辨离开的路,却又怕半路撞上那些人。 阮璃璃停了停,想到了她先前看得那本画册。 她记得上山的一个出口位置可以看到冥火山顶峰。 阮璃璃仰起头看了看,遥遥望到了西北方向的顶峰,顶峰之下是一片平川。 画册中的顶峰在东北方向。 阮璃璃手指轻轻蹭了一下旁边的石壁,额角渗出些细密的薄汗,在这样干燥寒冷的地方格外的难熬。 阮璃璃隐约确定了方向,咬了咬唇快步朝着那个方向跑了过去。 冥火山顶峰之下,是一片平川,而平川之中有一个深不见底的峡谷裂缝,裂缝深处燃烧着熊熊烈火。 整个平川之上,都是燥热高温。 寸草不生。 而平川蜿蜒向下一带便是刺骨的严寒。 整个冥火山中,冰火相融,犹如人间地狱。 日头上移,高高悬于空中,四周却依旧寒凉无比,阮璃璃不由自主的开始心悸,像是有什么东西开始不停地颤抖,她手脚都有些虚浮,多少有些站不稳。 阮璃璃扶着一个岩石石壁,跑到了一个山路拐角,远远的便看见了一群带刀侍卫。 “长官!这边没有!” “走!去那边找!” 眼看着他们朝着自己的方向走了过来。 阮璃璃猛然吸了一口凉气,慌忙扶着石壁后退了几步,转身跑开。 突然她身侧转过来的三四个侍卫睁大了眼睛,大声喊道,“她在那!” “追!” 整个冥火山山头都被人包围住。 阮璃璃原本就身负重伤,再者又不如他们熟悉冥火山地形,小身影穿梭在山石之中,并不太能支撑的住。 逐渐有鲜血渗透了她的衣服,剐蹭在旁边的石壁上。 她时常捂住伤口的手上染了许多的鲜血, 远远的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 阮璃璃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却莫名感觉到周身寒凉的温度一点点散了下去,像是由冬季直接到了夏季一般,四周的温度开始逐渐升高。 失血过多,阮璃璃眼前有些发昏,她只是扶着一个石块喘息了片刻,身后便响起了追兵急促的脚步声,逐渐逼近! 像是下一瞬便可以抓到她。 阮璃璃轻皱了一下眉,咬着唇,提步跑开。 怎么办…… 阮璃璃恍惚间感觉,自己好像是出不去了。 头顶太阳渐渐移到了正中央,正好是午时。 头顶原本一片晴空缓慢的暗了下去,天边乌黑的云层像是被什么吸引快速的聚集了过来 阮璃璃被生生逼到了平川之上,面前不远处便是一片恢弘的峡谷裂缝,峡谷漆黑的峭壁上渗出些金黄泛红的火焰岩浆。 四周天色不过两刻钟便暗了下去,乌云滚滚,狂风骤起。 这样的天气,着实诡秘,峡谷裂缝之中的灼热气息扑面而来。 阮璃璃逼不得已停下来,往前走了两步,也根本看不到峡谷底端,只能看到悬崖峭壁上的烈焰星火。 身后春荷手里握着一把长剑,随着阮璃璃停下来也放缓了脚步,牢牢地盯着她。 阮璃璃望着面前的万丈深渊,狂风吹起了她脸颊旁的碎发,轻轻刮蹭了一下她的脸颊。 鲜血顺着她的手臂,从她的指尖滴落下去。 打在了碎沙之间。溅出点点血花。 “还没有人,能从我手底下逃脱。”春荷手指轻滑过长剑剑刃,眉眼间带了些前所未有的冷厉寒气,唇角勾起了一丝鬼魅的笑。 阮璃璃轻吸了一口气,转身看过去。狂风吹乱了她的头发。 她脸色不是很好,唇角被自己咬破,沾了些血迹,苍白之余带了些血色,嫣红却又显得潋滟。 第512章 要这江山,还是要美人 “你是谁?”她的声音微哑,无力又憔悴,身形却是笔直的。 “我是谁重要吗?”春荷望着她,轻勾起唇,“吾等小辈,不值得姑娘记住。” “我是将死之人……”阮璃璃身形微晃,“不如让我死个明白。” 小姑娘声音低低柔柔的,气血亏空,根本不具备丝毫的威胁力。 春荷缓步上前,侍卫站在她身后。 她眼底带着些诡秘的笑意,“一年之期就要到了,我是来取弑魔珠的,” 阮璃璃瞳孔微缩。 脑海中迅速回荡着“弑魔珠”三个字。 一年之期…… 是,一年之期就要到了。 阮璃璃恍然笑了一下,“原来是凤城城主的人,是我小看姑娘了。” 凤城城主那样的人,必定是知道了北冥渊还活着。 不过……她倒是着实没有想到,他们会和尉迟恒合作。 “你们城主取弑魔珠,便是一定要我死了?”阮璃璃目光浅淡,整个人神色情绪都没有太大的波动。 “姑娘血肉之躯实乃弑魔珠炼化最佳祭品,城主大业,会记得姑娘恩情。”春荷话说得客套,但是也无情得很。 仿佛眼前的人就是蝼蚁草芥,死了就死了。 “姑娘若是今日配合,城主便会遵照先前誓言,给他解了血毒,并保他不死。” “你若是不配合,那便是我亲自送你下去。同样的结果,这个中利弊,姑娘你应该能想得清楚。” 阮璃璃看着春荷一步步上前,站在原地没有动,眼底流连出了些微光。 她身后就是万丈深渊,若是跳下去必死无疑。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牢牢的看着春荷。 春荷目光闪动着血腥的光芒,停在了距离阮璃璃三丈远的地方,温声诱哄道,“姑娘,很简单,只要你配合我,把血晶交出来,然后乖乖跳下去,一切就结束了。” 小姑娘就那么站在裂谷边,风声吹拂着她的裙角,碎发。 她像是一朵开在悬崖峭壁上的花,眸光潋滟若水,身姿笔直,骨子里的血脉给了她恍若天性般的坚韧,便是如此未有一时半刻的低头。 当一朵花,绝处生艳时,便是人间绝色。 * 午时,乌云滚滚,城门大破。 繁华落尽之时,浮世喧嚣中就掺杂了几分凄凉。 北莫城内外,洪鹰盘旋,孤鸟哀鸣。街道上独剩铁蹄声响和战火狼烟,百家静默闭门不出。 内外皆是驻守将士,而领兵之人便是城中最负盛名的当朝太子,被誉为北地的希望,北莫城攻陷,陷在了自己的太子手里。 秦旭率先闯入北地王宫宫门。 浑身血污的将士跌跌撞撞的跑进宫殿,“王上!王上快走吧。” 尉迟恒没有睁眼,静坐在宫殿之上,四周是难得的空荡寂静,仿佛掉了一根针都清晰可闻。 他轻声问着,“打进来了是吗?” 尉迟恒话音刚落,忽然尖利的声响刺破了空气! 将士闷哼了一声,惊恐的睁大了眼睛,低头怔怔的看着已经穿透了他胸膛的箭。 他张了张嘴,一句话都没有能再说出来,便歪倒在了殿中。 尉迟恒瞳孔微缩,惊吓之余站了起来。 远远的便望见了殿外骑在马上的秦旭。 秦旭手持弓箭,身后是万千兵马,远远的看着他。 尉迟恒心口一悸,大声喊道,“护驾!快护驾!” 然而,此时殿内外早就已经空无一人,再也无人能来护驾。 尉迟恒喊了半天,只剩下四周令人窒息的沉默,无声的散出些可怖的气息。 “王上何必如此着急,你不要你的王后了吗?”秦旭翻身下马,走进殿中,朝着身后的属下递了个眼色。 他侧身让开之时,虞初晴一身素色白衣,从殿外进来,身后有两人看守着她。 尉迟恒惊愕的睁大眼睛,“阿晴……” “你们!你们放了她!”尉迟恒回过神来,上前几步连忙大喊着,想要把虞初晴拉过来。 却被上来的士兵架起的刀牢牢拦住! 尉迟恒因为焦急,双目泛红,“放了她,我命令你放了她!” 秦旭隔着一段距离,远远的看着尉迟恒,“北地王,如今你腹背受敌,有什么立场来命令我。” 尉迟恒浓眉紧蹙,手指有些颤抖。 秦旭冷声开口,“吾王问你,是要这江山,还是要美人。” 尉迟恒瞳孔轻晃,目光牢牢的在虞初晴身上。 他有些急切,张了张嘴,“我不要江山,我要她,把她还给我。我什么都给你们。” “是不是我把江山给你们,就放过我们。” 虞初晴秀眉很轻很轻的皱了一下,几乎是微不可查,神色却极淡。 尉迟恒再次开口,声音有些颤抖,“我都答应你,把她还给我!” “只要你把她还给我,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秦旭皱着眉,回头看了一眼看守虞初晴的士兵。 便是早就知道这北地王偏宠王后,美色误国,却也没有想到,能偏宠到了这个境地。 士兵推了一下虞初晴的肩膀,虞初晴踉跄了一步,四周士兵散开。 尉迟恒看着士兵散开,跌跌撞撞的跑过去,激动的握住虞初晴的手,轻拍着她的背脊,“阿晴不怕,寡人在。” 虞初晴站在他面前,看着他的动作。 眼底光芒复杂,她眼帘微垂,转头看向秦旭,“不知可否允许我与王上独处一会儿。” 秦旭哑然,看着尉迟恒总归是逃不了,这样的场景让他实在是无法拒绝。 秦旭不知道该说什么,便伸手示意士兵退出殿堂,众人纷纷围在了大殿外。 四周安静了下来,整座宫殿外都被人围住。 她沉默了许久,才轻声道,“王上……为什么要我?” “我怎么能不要你。” “而且你快到生辰了,我答应了给你过生辰的不是吗?”尉迟恒握着她的手,笑了笑,语气急促,“我答应你了,每年生辰都陪你好好过。” “你看,”尉迟恒伸手匆忙从自己的怀里拿出来一根打磨了许久的白玉簪子,动作略有些慌张的塞到了虞初晴的手里,“你看,我知道你偏爱梧桐,这是上好的温玉,寡人自己打的梧桐样式,去请教了好些师傅,花了好些时日。” 第513章 你喜欢吗? 尉迟恒低了低头,小心的看着她的反应,“你喜欢吗?” 虞初晴看着手里称不上精致,甚至还有些笨拙粗糙的白玉簪子,唇角漾开一抹浅笑,“你上朝下朝,日日夜夜一直把玩的玉器,就是为了给我做这个?” 尉迟恒手掌抚上她的脸颊,再次问了一遍,“你喜欢吗?” 虞初晴没有回答,神情渐渐地淡了下来。 半晌,她突然开口,“王上……是想听实话,还是假话。” 尉迟恒浑身一震。 窗外狂风猛然吹开了门窗,窗框被撞得“吱呀”一声。 天空中乌云滚滚。 高山平顶之上,阮璃璃眉眼轻动之间,映出乌黑的云层和翻涌的火光。 缓久,她轻声开口,“我想清楚了。” “想清楚,就把血晶交给我。”春荷挑眉。 阮璃璃从腰侧取下一个细小的物件,试探着伸手,“给你。” 小姑娘声音极轻,像是被抽掉了全身的力气。 春荷提步上前的时候,身后侍卫纷纷跟上去。 谁料眼前的小姑娘看着这浩浩荡荡的人群,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你们别过来。” 脚下踩到了悬崖边的一个石块,接着碎石块跌落下悬崖。 侍卫纷纷停下来。 春荷料想她根本也跑不掉,便抬手示意众侍卫后退。 逐渐在阮璃璃身前形成了一个十丈大的半包围圈。 阮璃璃望着他们身形渐远,在他们忙着后退的时候,春荷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 阮璃璃眼帘微垂,抬手把血晶递到了她手里。 春荷轻笑了一声。 暗自思忖着,这个小姑娘倒是识时务。 就在身后众侍卫都忙着后退停下来的时候,阮璃璃眼底猛然闪过一道利光,交出血晶的手指一下子反手攥住春荷的手腕。 春荷微微一惊,瞬间失去重心,抬眸正好与阮璃璃的寒凉视线相对。 “就算我输了,你也别想赢。” 她顷刻间纵身跳下了裂谷! 春荷拉扯不及,径直被她带了下去! 北冥渊带人追上的瞬间,便远远的看到了这一幕。 他心跳骤然一停,仿佛整个事件都安静了下来。 恍然间只剩一片漆黑! 众将士大惊失色,瞪大了眼睛。 几乎是同时,一道玄色身影从众人眼前一闪而过,直奔裂谷边缘,一跃而下。 黑色衣袍飘扬翻飞,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冽的弧度。 春荷早就已经顾不上阮璃璃,迅速抽出绳索挂在一旁峭壁上,却被峭壁上的高温瞬间融化,直接掉了下去! 平川中响彻着女人凄厉的尖叫。 阮璃璃恍然间觉得周身被灼热烈焰包裹住,胸口有什么东西快速的震颤着,仿佛被万界冥火的威胁刺激到,几乎试图撕裂她的身体逃离这里。 四周的火焰光线刺眼无比,她完全睁不开眼睛。 混乱之中忽然她被什么撞了一下,猛然落入了一个结实的怀抱中,手中血晶从她的掌心突然碎裂,幻化出无数细微光点,散落在周围。 随后一股莫大的力量从她身体里汹涌而来,快速从她体内剥离。 阮璃璃蓦的睁大了眼睛,心跳一滞,呼吸瞬间凌乱起来,“不要……” 有人…… 有人在转移弑魔珠! 她试图要动,却牢牢的被男人握住手腕,控制在怀里。 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快救人!” 众人才反应过来,慌慌张张的跑上前。 他们才刚刚跑到裂谷边,眼前猛然爆出凌冽的火光从裂谷底部刹那间闪烁了出来! 紧随一股巨大而诡秘的能量迸发爆裂! 天光乍破! 刺眼的明光从深渊之处放射而出,直击云层! 众人的眼睛多多少少被明光灼伤。 刹那间,空荡的裂谷深渊中,一只浑身金黄羽翼的神鸟从万丈深渊直冲而上,带起一阵厉风,赫然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尖锐的鸣叫声回荡在天空中久久不散。 平川上众人一时惊愕,“那是什么?” 它脊背的丰满羽翼中,牢牢地护着一双人,略过平川,振翅盘旋在高空之上。 * 殿中寂静无比。 尉迟恒怔怔的看着虞初晴,眼底晃过些无措。 虞初晴看着手里握着那根白玉簪子,转而递还给了尉迟恒,温声道,“王上费心费力,这礼着实重了些,臣妾受不起。” “不重,一点都不重,”尉迟恒听她这么说,便着了急,慌忙上前去抓握她的手,“你受得起,你都受得起。阿晴。” “王上,该吃药了。”虞初晴躲开了他的手,转身从一旁橱柜里拿出了常备的药,走到了尉迟恒面前,“你身体不好,应当时常注意。” 尉迟恒看着那药,所有的动作瞬间便停了下来,愣愣的望着她。 虞初晴把手里的药递给他,又倒了一杯水,握在手里。 尉迟恒四肢僵硬。 “王上,先把药吃了吧。”虞初晴淡淡的开口。 尉迟恒神情恍惚攥了攥手里的白玉簪子,目光落在她的手上,笑了笑,“寡人,寡人其实都好了,没有生病了。” 虞初晴没有说话,移开了目光,“那也罢了。” “等等,”尉迟恒手指握紧,“是不是寡人吃了,你就肯收下这个礼物?” 虞初晴顿了下。 尉迟恒在她停顿的片刻,拿起了她手里的药,混着水吃了下去,讨好的笑道,“你看寡人吃了,你能不能,能不能收下?” 虞初晴望着他伸过来的手,半天都没有反应。 尉迟恒眼底的期望一点点褪去,多了些落寞,“你真的不喜欢吗?” 尉迟恒失落的移开目光,凄凉轻笑着,突然重咳了几声,猛地吐出一大口血。 男人身形一晃,没有站稳摔跪在了她的脚边,剧烈的咳了起来。 尉迟恒眼底映出她裙角一抹鲜红。 是他刚刚咳出来的血迹。 他一下子慌了,立刻伸手去擦。 虞初晴垂眸看尉迟戎手忙脚乱的试图抹去不小心咳在她素白裙角的血迹。 像是怕弄脏了她的裙子,努力的挣扎着什么。 但是他擦不掉。 尉迟恒眼底尽是怅然,浓眉紧蹙,曾经的万尊之躯,跪在了她的脚边握着她的裙角愣了很久。 第514章 求你,好好活着。 他觉得心口挖空了一块,绞痛万分,望着她裙角的血迹,身形微颤,就维持着这样的姿势低声痛哭了起来。 哭声回荡在不大不小的宫殿之中,只剩了遍地的凄凉。 虞初晴没见过他哭,怕是所有人都没有见过曾经威名震震的北地王如今会沦落到这般境地。 更没有见过,他跪在一个女子的脚下,哭的像是失去了一切。 尉迟恒极致的悲痛之中苦笑了出来。 痛苦而苍凉的悲戚笑声响彻大殿,宛如蚀骨折磨,“你……你是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虞初晴看着他,“从来没有忘记过。” 尉迟恒捡起滚落在地上的药瓶,“你就,这么想要我死吗?” 这里面是慢性毒药,他早就知道。 “可是你该死。”虞初晴嗓音很淡,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 尉迟恒呆跪在地上,失神的看着手里的药瓶和白玉簪子,毒害与挚爱在一起,便是极大地讽刺。 尉迟恒无意义的低声呢喃着,“我该死……” 他从地上踉踉跄跄的爬了起来,脚步俨然已经有些站不稳。 他拿过虞初晴的手,把簪子放在了她的手里,牢牢地握着。 虞初晴没有挣扎,也没有推开他,只是看着他所有的动作。 “我想知道,你能不能告诉我,”尉迟恒望着她,眼底尽是祈求,“八年了,你是爱过我的,你一定是爱过我的……哪怕一瞬间。” “我把一切都给你了,你想要的我都给你了。” “你不喜欢的人我也都杀了,你是爱过我的对吗?” “你不能不爱我,你不会的……你说,你是爱过的,你说啊,你告诉我。” 虞初晴异常的平静,红唇轻启,就只剩了两个字。 “没有。” 犹如一盆冷水泼在了男人的身上心底。 尉迟恒心口一阵撕裂般的疼痛,望着她,踉跄了一步。 他似乎是反应了好久,很久很久。 他自嘲的低笑了一声,呢喃着,“不可能……” “不可能,哈哈哈,不可能,你在骗我。不可能,你骗我……你骗我!” “啊!!”他扬起头,声音嘶哑。 尉迟恒满眼通红,手里还牢牢的攥着虞初晴的手,猛地一把把她拽了过来。 虞初晴踉跄了一步撞进了他的怀里,她手心里先前被塞得白玉簪子尖端一下子狠狠地刺进了男人的胸膛! 他握紧她的手,鲜血顷刻间从指缝中渗了出来! 虞初晴微微一惊,整个人愣在原地。 尉迟恒呼吸凝滞,轻皱了一下眉,胸口的疼痛倏然间让他有些恍惚。 四周安静的仿佛只能听见彼此的气息声。 她听到他的声音,“你骗我的是吗?” 虞初晴还没有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尉迟恒的眼底空洞了一片。 血流到了地上。 “我懂了。”尉迟恒声音沙哑,攥着她的手,把发簪再次狠狠的刺进了三分。 尉迟恒轻抱着她,“纵使万死难赎罪,但我还是爱你。” “好爱好爱。” 虞初晴轻轻皱起眉,晃神了片刻。眼前光影一片模糊。 半晌眼角滚下一滴眼泪,砸落在男人的肩头。 他明明最怕她哭了,但他再也没了任何反应。 再也感觉不到。 虞初晴手指缓缓攥紧了他的衣襟,眼泪一滴一滴砸在他的肩头。 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若有轮回,希望你我再无瓜葛,永世不再相遇。 愿君救济万生赎其罪。 愿我魂归故里忘离愁。 阿璃,对不起,终是我食言,我讨厌现在的自己,讨厌我的人生,我坚持不下去了,也等不到你送我千万梧桐和余生朝阳。 我半生的噩梦,终于可以结束了。 求你,好好活着。 * 熔凰脊背上,北冥渊紧抱住怀里的人,漆黑的瞳孔深处一片血红,手掌手臂上尽是血色裂纹,流动着诡秘的红光。 熔凰心下焦急,到底也没有想到,北冥渊会借着万界冥火的压制力和血晶的控制力,直接把弑魔珠从阮璃璃体内彻底转入自己的身体里。 替她承受了焚心般的痛苦后,只抱紧了她。 少女眼睛紧闭着。眉心一片羽毛红纹,隐隐流动着金黄微光,浑身衣衫被血色浸透。 北冥渊握住她的手,而她的手里紧紧地握着的血晶早就已经没了踪影。 阮璃璃此时耳畔嗡鸣不已,眼前一片迷蒙。 眼睛因为掉下万界冥火被灼伤,难受万分。 她慌忙伸手握了握身上手臂,睁开眼睛努力的想要去看清他,“谁,你是谁?” 北冥渊眉头拧紧,看着自己手臂上的血色裂纹,多少不愿意让她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 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应。 “你说话啊。” 阮璃璃尝试了片刻,察觉到身后人刻意的躲避她的视线,也只能模糊的看到横在自己身前的手臂。 恰好此时,熔凰飞过北地王宫,猛然间传来下面的秦旭的声音,“谁点了火?” 阮璃璃心里咯噔一下,慌忙道,“这是哪?” 没有人回应。 熔凰振翅片刻须臾就是几里远,已经过了有一段时间,这是到了哪里? 阮璃璃轻蹭了下熔凰的羽毛,“熔凰,停下,停下来!” 秦旭在宫殿外面等了许久,敏锐的嗅到了那些火药烟雾气息越来越浓。 “我再问一次谁点了火?”秦旭环顾四周,冷声问道。 四周士兵面面相觑,纷纷摇头。 秦旭凝眉,四下看着,顺着气息来回踱步寻了过去。 猛然间,他停下脚步,赫然抬头望向了那边的宫殿,接着一道尖锐刺眼的火光从紧闭的殿门之中汹涌而出! 周围士兵大惊。 秦旭慌忙拦着人,后退大喊着,“快走!趴下!” 秦旭的声音还没有落下去。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骤然间回荡在天地之间! 早就埋藏在宫殿之中的火药纷纷炸开,火光冲天,秦旭被强大的火力震开,直撞上一旁的墙壁,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熔凰猛然一怔,迅速落在了一旁安全位置,慌忙用羽翼遮住飞溅过来的砖瓦碎片! 第515章 你该不是人贩子吧? 外面人焦急道,“怎么会有炸药!谁放的炸药!王后还在里面!” 这一句话瞬间犹如晴天霹雳,狠狠地炸在阮璃璃的耳侧! 秦旭头疼欲裂,眼前光影剧烈的摇晃着,四周忽然响起一道崩溃的呼喊。 “阿姐!!” 秦旭回过神来的时候,一个小姑娘跌跌撞撞的朝着通天大火中跑过去。 身后的男人一把拉住她,当过飞溅出来的星点火光。 阮璃璃脚步虚浮,又看不清路,一下子站不稳跌倒在地。 她又要爬起来跑过去的时候,北冥渊拦住她。 “不要!不要,你松手,我不能再弄丢她了……” “她说要我等的,我等了十几年,好不容易等到了。你放开我!你放开我……”阮璃璃再也没能站起来,跪坐在火光冲天的废墟前,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下一下的砸在了地上。 “求求你,放开我……”阮璃璃头脑发昏,崩溃的跪坐在地上。 “阿姐,你回来!你回来啊……” “为什么……”她撑在石砖地上的手指缓慢的收紧,浑身上下都在颤抖着,像是被全世界丢掉的孩子,“为什么又骗我。” “是不是阿璃不够乖,阿璃不吵不闹,事事都听话,为什么你还不要我。” “为什么你们都不要我了……” 北冥渊轻着她后脊的发,把人扣进怀里。 “为什么!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好。”阮璃璃泣不成声,手指上带着划伤,整个人伴随着火中的爆裂声一点点缩成一团。“ 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不等我……” 天昏地暗,四周喧嚣过去就只剩下了死一般的沉寂。 阮璃璃攥紧了身前手臂的袖子,手指骨节因为过分用力而泛白,身子轻抖着。 这是假的。 这一定都是假的…… 她怎么会不要我。 接二连三的刺激和伤痛让阮璃璃再也支撑不住,手指收紧了又松开。 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北地九月飘起了鹅毛大雪,浩浩荡荡的雪花迷乱了世人的视线,整片大地尽数陷入一片白茫。 大雪遮盖住遍地的喧嚣,烟火灰烬,遮盖住一切浮华弥乱,只剩了喧嚣后的寂静和安宁。 宫殿之中,阮璃璃躺在卧榻之上,旁边御医诊脉许久,回头恭声道,“回禀王君,阮姑娘血脉一直滋养弑魔珠,如今弑魔珠离体,又被万界冥火高温炼化刺激到血脉异动,恐怕需要送去寒地静养一阵子。” 北冥渊声音沙哑,手指微动,静静地望着卧榻上的人,“好。” 陌七连忙开口,“王君,要不然我带九小姐去吧,现在凤城那边正在追查你,现在不好以真身示人。” “不必,我可以换个身份陪她。”北冥渊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就回绝,“一样。” 大雪下了三天三夜,覆盖了整个北地。 冰谷山山洞中,阮璃璃睁开眼睛,眼前尽是白茫茫的一片,光影模糊昏暗。 回过神来便觉得头脑一阵的晕眩,阮璃璃轻闭了闭眼睛,扶着额头缓了缓。 她像是躺在了一张冰床之上,四周都寒凉无比,唯独她的体内像是有无数火苗跳动着。 阮璃璃扶着冰床起身,她的眼睛上蒙着一段白纱,遮住了外面的大半光线。 她的眼睛被灼伤了,她只要微微睁开眼看到些光线就不停地流眼泪。 空气有些潮湿,落在身上冰冰凉凉一片,倒是能让她好过些。 阮璃璃起身,看不清四周的环境,便试图摸索着下床。 正摸索着,小姑娘手指突然摸到了一只大手,手掌冰凉如玉,但宽厚无比,上面还带这些薄茧。 阮璃璃瞬间反应过来,这是一个男人的手。 小姑娘条件反射的收了手。 整个人瞬间警惕了起来。 她身边怎么会有一个男人? 北冥渊抬眼看这小姑娘一下子犹如受了惊的小兔子,挪远了些。 他几乎是紧随其后的身子前倾,屏住呼吸。 阮璃璃什么也看不见,睁不开眼睛。 也不知道男人凉薄的唇距离她的不过咫尺,能清晰的感觉到她的呼吸。只是偏偏没有碰到她。 阮璃璃接着很轻很轻的出声试探了一句,“师父?” “师父,是你吗?” 北冥渊的动作赫然停了下来,漆黑如墨的眼底染上些冷沉。 斯聿,又是斯聿。 她怎么一醒过来就会叫斯聿。 阮璃璃没有等到回应,又问了一遍,“你是谁?” 如果是师父的话,肯定会第一时间回她的。 “尉迟戎?”阮璃璃猜了猜。 依然没有回应。 北冥渊看着她,心底不由得升起一股烦躁的火气,缓慢的退开。 她手足无措的在原地等了很久,然后小姑娘就慌了。 阮璃璃有些着急,扶着床想要下去,“你是谁?这是哪里?” “你该不是人贩子吧?”阮璃璃什么都看不清,全凭自己的听觉和其余感官,下床之后,脚下一个台阶踩空,一下子往前栽倒,“啊!” 没有预想之中的疼痛,她忽然被男人有力的臂膀揽住,带进了怀里。 阮璃璃一瞬间觉得这个男人的身上好凉。 北冥渊揽着她的腰,轻轻提了一下,把人提到了冰床之上,张了张嘴刚要说什么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便换了一个声线,“别乱动。” 阮璃璃听到声音,愣了一下,试探性的开口,“你是……你是君肆?” 北冥渊顿了一下,没有接话。 若不是如今外面凤城的人得知他还活着的消息,处处埋伏,时时探查,他现在只身在外,危机四伏,他也没有必要在她面前还换身份。 阮璃璃又没有听到回音,轻皱起眉,“君肆,是你吧。” “为什么是你?我为什么在你这里?”阮璃璃坐在冰床之上,神情有些恍惚,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抓住他的衣服,焦急的问道,“我阿姐呢?” “不,北地王后呢?她在哪,她现在在哪?” 北冥渊微微一顿,看着她慌乱之中拉扯在他衣服上的小手。 “她去哪了?她是不是没事?” 北冥渊轻握住她的肩膀,“丫头,尉迟戎重登北地王位,下令废黜先王后,安葬于东海,她和北地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第516章 春日骄阳,盛世荣光 “她如愿,回家了。” “安葬……”阮璃璃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北冥渊能感觉到她攥住他衣服的手指轻轻颤抖着。 “安葬……”阮璃璃毫无意义的低喃重复着,大脑紧接着又是一阵晕眩,她的身子猛地晃了一下。 北冥渊伸手扶住她。 “你……是不是记错了,”阮璃璃慌忙问道,“她不可能,她不能死的,她不会死的。你是不是记错了。” 北冥渊眼看着蒙在她眼前的白纱被打湿,然后眼泪一颗一颗的掉了下来,“你一定是记错了,是不是她要你这么骗我,一点都没有意思。我要去找她。” 阮璃璃无措的从冰床上爬下去,“她怎么能这样开玩笑。” 她像是在自我催眠,自我逃避,声音很轻,“不知道什么玩笑是不能开的吗……” 北冥渊立马拉住她的手臂,想要把她扣进怀里,“璃璃。” “你放开我!”阮璃璃奋力推开他,想要挣脱开他的手,她觉得自己再也骗不了自己了,“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她没有死!你告诉我她不会死!” 连自我催眠都骗不了自己了,她该怎么办。 阮璃璃抓着他,顺着山洞石壁,跪坐在地上,浑身上下都隐隐的颤抖着。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你告诉我她没有死好不好?” 北冥渊望着她的样子,小姑娘仿佛心都要碎了。 他的心口像是有一双大手牢牢的抓住了他的心脉,绞紧蹂躏,心痛万分。 “她怎么能死,为什么……” “我以为,我以为我再也不是一个人了,我以为我可以带她一起走,我明明就要等到她了,我明明很快就要等到她了……” 北冥渊单膝跪地,不顾她的挣扎,把她扣紧在怀里,轻摸着她的小脑袋,不停地擦着她掉下来的眼泪,“你不是一个人,你永远都不会是一个人。” “不怪你,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她很爱你,不是故意丢下你。她走了,就再也不会痛苦了。” “这个世界亏欠她太多,来生,她会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女孩子。” “她希望你好好的。” 阮璃璃挣动的动作缓了下来,耳边尽是男人的低声安抚,生生戳进了她心底,小姑娘痛苦的皱了皱眉。 眼睛哭的一阵酸涩疼痛,却完全止不住。 原来心痛是真的会疼,很疼很疼,疼的几乎窒息。 她细弱的声音哽咽着响起,“我,我心口疼。真的好疼。” 北冥渊拍着她的肩膀,“疼就哭出来。哭过之后,就不要再折磨自己了。” 阮璃璃鼻尖一酸,趴在了男人的怀里,失声痛哭。 冰谷山位置偏北,十月不到四周就都是冰天雪地,寒风瑟瑟。 阮璃璃无法形容自己心底的痛苦。 那种失而复得,再失去的悲哀,远远大过单纯的失去。 她是见过希望的,甚至憧憬过未来的美好,然后她憧憬的一切都失去了颜色。 没有了意义,变成了绝望。 阮璃璃哭的太猛,她原本就不太好的身子又因为哭到缺氧而累得昏睡了过去。 北冥渊守在她身边,午夜梦回之时,她又哭着抓住他的衣服低声抽泣,“不要走……不要走好不好。” “阿璃再也不任性了,再也不闹脾气,再也不挑食了。阿璃听话,阿璃什么都听……” “阿璃错了,别不要我好不好,求求你。” “求求你……” 北冥渊睁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把人揽进怀里,轻拍着她的肩膀。 一如斯聿跟他说过的,她受了刺激,便容易梦魇。 小时候,这样的毛病几乎伴随了她大半个童年。 她的童年,是在一半的噩梦中度过。 只是她的噩梦在她身边那么多人的帮助之下醒了,而虞初晴的噩梦永远都没有醒,所以她选择了毁灭。 北冥渊后知后觉的有些害怕。 若是她身边没有那些人,她会不会和她姐姐一样,不堪重负,不愿再看这世间一眼。 他大概明白了为什么阮璃璃总是处处为斯聿想,处处为月岚,为小瑶,为那些人考虑。 他跟她不一样,他生下来,想要的东西都有,并且没有失去过什么。 所以他不觉得有什么重要。 而她知道,她清楚的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多少对她来说重要的人。 北冥渊想,如果她的一生没有这些事情。 她是那个天生无忧无虑,乐观开朗,娇气又任性的小公主,永远被人捧在手心,该有多好。 哪怕遇不到他。 他的璃璃该如春日骄阳,盛世荣光。 既然这些有人从她的生命里夺去了,那他就负责重新给她找回来。 “不要走……” 北冥渊身形一顿,低头看了看在他怀里哭泣的人,俯身轻吻了下她沾着泪水的唇。 “我在。” 我一直都在。 傍晚宫城之中,正是重阳佳节,同时也是北司宸登基一年的日子,宫中宴会盛大,歌舞升平。 一个禁军侍卫匆忙从殿外跑进来。 正在殿中起舞的一众女子见装纷纷停下了舞步,后退开一条路。 禁军上前,单膝跪地,“陛下!” 北司宸喝的有些多了,缓慢的抬眼,冷声问道,“怎么了?” “前方急报,北地王俯首称臣,自愿归顺东吾为附属国。” 此话一出,大殿上下所有人都震惊,全场一片哗然。 东吾原本就气势汹汹,接连横扫了几个小国,如今又得了北地这么一大块国土,单论国土面积俨然已经和西北部的丹尧相提并论了。 更何况东吾势大,难保下一步不会盯上近在咫尺的大夏。 尤其是如今昏君在位,北司宸又是一个不靠谱而且随心所欲的。 众人纷纷陷入了沉思。 北司宸被这一番话弄得清醒了些,缓慢的坐直了身子,目光定在了下面的禁军的身上。 禁军顿了一下,恭敬的低头,不是很敢直视北司宸的眼睛。 半晌,所有人都在等北司宸发话。 他轻皱了一下眉,伸手捏了下鼻梁,“朕知道了,下去吧。有事,明天上朝再议。” 禁军恭声道,“是。” 话落便准备退了下去。 第517章 去冷宫杀了废后? 接下来,宴会之上谁也没有心思在看歌舞,下面的人各自低声耳语,原本前两日北地的事情就已经够让他们聊得了,结果这还没有几天又来一个。 世事动荡,到底还是揪心的。 北司宸心不在焉的坐在上面,心思愈发的沉闷,只自顾自的喝酒。 男人脸颊都微微泛着红,目光看着一处愣神,手上还机械的重复着喝酒的动作。 旁边叶倾云远远的看着,连忙上前,“陛下,还是不要喝太多了,要是累了,臣妾扶您去休息。” “不必。”北司宸淡淡拒绝。 叶倾云也不敢太过强硬的阻止他,一时间无措,略有些尴尬的又走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旁边一个贵人略微嘲讽的低笑了一声,跟旁边的姐妹聊着,“她怎么还没看出来陛下不待见她呢,上赶着去讨人嫌。” “可能以为今夜能趁势得了盛宠。” 几个女子低声笑作一团。 叶倾云耳力极好,尽管她们压低了声音还是听到了。 叶倾云深吸了一口气,咬住下唇。 一群小贱人。 当真以为她收拾不了她们了吗? 又过了一会儿,北司宸要倒酒的时候,酒杯已经空了,旁边李公公连忙上前,看着北司宸摇晃着都坐不稳的样子,慌忙道,“陛下,您不能再喝了。” 北司宸闭着眼,手撑在额头上。 半晌没有反应。 李公公看这样,焦急万分。 下面曹铭远远的看着,眼底闪过一道诡秘的光,开口道,“李公公,陛下累了,还不快把陛下送下去休息。” “要是龙体出了什么差错,那可是不得了的。” 李公公一听觉得有道理,便朝着旁边侍卫递了个眼色,“快来,把陛下扶下去。” 侍卫得了命令,迅速上前,把已经醉的头昏脑涨的北司宸扶了下去。 叶倾云看着北司宸下去,李公公很长眼色的走到叶倾云面前,“娘娘,陛下先回去休息了,剩下的劳烦娘娘操持。把各位大人安排出宫。” 叶倾云一听,又是让她处理宫务,自打阮云静进了冷宫之后,她就成了后宫工具人。 半点好处没捞到,反而一天到晚处理宫务干活。 叶倾云脸色不是很好看,随口答应了下来,都懒得敷衍李公公。 此番又惹来一些宫妃的嘲笑。 北司宸被人扶回了屋子,跌跌撞撞的放到了床上。 北司宸醉的眼前发昏,头脑不清醒,扬声问着,“这是哪?” “陛下,这是您的寝殿啊。”侍卫连忙道。 “不!朕不回寝殿。”北司宸作势就要从床上爬起来,“朕不要回寝殿!” 侍卫去扶他,“陛下您醉了。” “朕没醉!”北司宸眉头紧锁,推开他,“朕,朕要去冷宫。” 侍卫眉毛跳了跳,权当北司宸在说醉话。 哪有皇帝好端端的要去冷宫。 冷宫那是什么地方,关的是快被废掉的皇后。 去那里做什么。 侍卫想着心底一惊! 他该不是想要去冷宫杀了废后? 那更不能让他去了。 侍卫招呼着旁边的太监宫女去倒醒酒茶。 北司宸踉跄着往外走,眼底一片醉色。 “陛下!”太监宫女匆忙拦他,“陛下,您不能去!冷宫不吉利,您龙体要紧。” “放肆!谁敢拦朕!”北司宸被他们拦你的有些火。 李公公慌慌张张的从外面跑进来,“陛下,陛下这是怎么了?” “李公公,您快劝劝陛下吧,陛下非要去冷宫。”侍卫连忙道。 李公公楞了一下,“去冷宫?” 他心底一惊,北司宸去冷宫,就他对那位的态度,这样子去那不是去弄死废后是做什么? 李公公迅速把北司宸拦下来,“陛下,咱不去冷宫嗷,咱们不去。那个地方不吉利,里面脏得很。” 北司宸意识不清,李公公和几个太监宫女把他重新扶到床边,让他躺下去,旁边一个太监递过来一杯醒酒茶。 李公公忙扶着北司宸把醒酒茶递到他唇边,“陛下来,喝了就不难受了。” “朕不喝!”他一把推开,闭上眼睛,眉头拧紧,“你们不让朕去冷宫,朕就不喝!” 李公公急的比热锅上的蚂蚁还热锅上的蚂蚁。 “这是突然中的什么魔怔,怎么非要去冷宫。” “李公公,要不然还是把皇后娘娘叫来吧。冷宫那地方肯定是去不得,娘娘还是可以过来的。” “这……怕是不合规矩吧。”李公公很是为难。 毕竟没有圣喻,阮云静是不能出冷宫的。 “是陛下要见娘娘的,就算是陛下问起来,也是他自己说的。”旁边小太监出着主意。 李公公仔细一想也是,就望着一旁躺在床上的北司宸,“陛下,您可是想要见皇后娘娘。” 北司宸闭着眼睛,半晌醉醺醺的应了一声。 李公公看着他答应了,就连忙招呼着人,“去!快去把皇后娘娘叫过来!” 北司宸闭着眼睛,毫无知觉,李公公吩咐下去,再去给北司宸灌醒酒茶,北司宸就没有再拒绝。 李公公坐在一边,嘀嘀咕咕的,“这是什么事。” “造孽啊。” 殿前,叶倾云看着宴会上同样兴起喝多了的王公大臣就觉得烦躁。 叶倾云凝眉,直接吩咐让那些身体不适不便回府的大臣就近在宫中留宿。 剩下的全部交给了下人去办,随后便离开了大殿。 这么一甩手,叶倾云身边的宫女都有些懵,众人像是没头的苍蝇到处乱撞。 曹铭远远的看着这局势,顺理成章的找了个借口在宫中留宿。 他推开门的时候,阮落雪一身艳色,正坐在梳妆台前整理着自己的妆容。 到底是当年名震京城的第一美人,有了孩子之后身姿更不减当年,反倒多了几分别样风情。 曹铭轻啧一声,上前从后面圈住了阮落雪的腰,“雪儿,今晚可就要辛苦你了。” 阮落雪深吸了一口气,放下了手里的梳子,“都安排好了?” “好了,记得事成之后处理得干净些。别被人抓住把柄。剩下的都交给我。”曹铭捏住勒令阮落雪的手,在掌心把玩了片刻,随后低头轻吸了一口女子身上的香气。 第518章 服侍到陛下满意为止 阮落雪被他蹭的发痒,慌忙伸手推开他,“好了,我该过去了。” 曹铭轻笑道,“快去快回。” 他说着,把手里的匕首递到了阮落雪面前,“这个拿好。等狗皇帝死了,整个朝堂就落在了我们手里。” 阮落雪轻勾了一下唇,“夫君放心。” 宫中小路上一片漆黑,只有前面的传旨太监手里的小灯笼亮着。 阮云静四下看了看,忍了半天实在是忍不住,“陛下这个时候找我去做什么?” 传旨太监愣了愣,模棱两可的开口,“娘娘去了就知道了。” 阮云静听着他说了跟没说一样的话,深呼吸了一下。 这大半夜的过去,肯定没有什么好事。 阮云静不自觉的攥紧了自己手里的帕子。 桃红跟在她身后。 到了宫殿前,桃红便随着传旨太监退到了门外,阮云静屏住呼吸,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整个寝殿中空无一人。 只有北司宸醉的意识不清,躺在床上连衣服都没有换下来,就那么随意的躺着。 阮云静在门口站了片刻,反应了一下,“陛下?” 屋子里安静无比。 阮云静没有听见回应,狐疑的走上前,走到床边便看到北司宸脸颊发红,浑身酒气,一动不动的摊在床上。 这是醉了? 那叫她过来做什么? 阮云静眉眼微动,开口试探道,“陛下……有什么事吗?” 她等了许久,依然没有听见男人说话。 阮云静算是明白了,就是北司宸喝醉了酒,随口要找她,那些人就把她给叫过来了。 “陛下,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那臣妾走了?”阮云静看着他,一步一步小心后退。 就在她马上就要退到殿门口的时候,床上的人冷不防的哑声道,“站住!朕没让你走!” 阮云静脚步猛地僵住,站在原地。 床板吱呀一声,男人艰难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坐在床边撑着额头。 刚才的醒酒茶多多少少有了些作用,但是效果还是差得很。 毕竟他喝了太多。 北司宸撑着头,冷声命令,“过来!” 阮云静回身看过去,冷静了下来,“陛下叫臣妾过来做什么?” “朕叫你过来你就过来!你是想要违抗圣旨吗?” 阮云静一时无话可说,百般不情愿的走了过去,到了床边一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北司宸抬眸,模模糊糊的看见她的距离,语气又戾了几分,指了指自己面前,“到这里来。” 阮云静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她刚走到男人面前,北司宸瞳孔微缩,抬手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臂。 阮云静错愕了一瞬,一个没反应过来,直接被他拽了下去,坐在了男人的身上,“陛下!” 北司宸从背后牢牢的禁锢住她,手臂横在了她的腰间,肆意摸索。 “陛下你醉了!”阮云静挣扎不脱,慌忙大喊道,“来人啊,陛下他……” 北司宸抬手一把捂住了她的嘴,额头抵在她的肩膀上,“嘘,别叫。” “别叫我陛下……” 阮云静心脏震颤着,男人轻蹭在她的颈肩,吐息着热气。 那动作竟有一瞬间像是求宠的猫儿。 “我是你夫君。” 阮云静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嘴被他捂住,根本发不出一点声音。 “叫我一声夫君,我就让你离开冷宫,你还是皇后。” 衣服裙带都被他动作娴熟的拉扯开,灼热的唇落在她的肩上。 阮云静猛然回过神来,剧烈的挣动了一下。 北司宸兴许是醉中反应迟缓,一下子被推开,跌在床上。 阮云静慌忙起身,握紧身前的衣物后退了几步。 北司宸眉头紧锁,神志不清,扬声道,“你回来!” 他从床上起身,双脚落地,朝着阮云静追了两步,就一下子摔倒在了地毯上。 “回来……” 阮云静吓得躲开几步远,迅速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快步往外走,身后男人的声音还回荡在她耳边。 “你别走。” 阮云静跑出殿外,许是因为太过于慌张,阮云静根本没有注意到刚才她进来的时候,门口那些守卫早就已经没了踪影。 而此时,殿中伏在地毯上,还没有能爬起来的北司宸接着嗅到了一股异香。 他缓慢的睁开眼睛,便看到了浅紫裙角从眼前晃过。 耳边响起一道娇媚勾人的低唤,“陛下……” 北司宸轻皱了一下眉。 女子俯身扶他之时,半遮半掩的衣物将里面的弧度春色尽数显露出来。 肩上薄纱滑落,几分风情,几分勾引。 北司宸站不稳,被女子扶到床边之后,抬眼看到她红纱下的脸,竟然与方才阮云静的容颜重合了几分。 北司宸又片刻的晃神,再怎么不清醒,他也知道阮云静不会这样勾引他,“皇后呢?皇后去哪了” “皇后娘娘身体不适,便有我来服侍陛下。”女子勾唇,“陛下放心,小女子今晚必定服侍到陛下满意为止。” 阮云静在外面跑了一阵,突然一阵冷风吹过,让她浑身上下都打了一个寒颤。 阮云静脚步微顿,恍惚间感觉到了些不对劲。 她现在都快到宫门口了,为什么一个宫人都没有看到。 桃红呢? 桃红不应该在殿外等着…… 阮云静浑身蓦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回头看过去的时候,方才还灯火通明的寝殿俨然已经是一片漆黑。 灯火尽灭。 阮云静心口一跳,站在偌大的殿前,意识到了什么,慌忙掉头往回跑。 果然在殿门外的一个角落,看到了已经昏迷过去的桃红还有方才的传旨太监。 阮云静惊愕万分,浑身一阵一阵的寒凉,吓得有些站不稳,身形一晃扶住了旁边的石柱。 就在此时,她猛然嗅到了一股诡秘的香气。 阮云静晃神片刻,赫然间快速的往北司宸寝殿跑过去。 大殿中,阮落雪半蒙着脸,跪在男人的身上,扯开北司宸的腰带,袒露出他的胸膛,娇声轻叫着,“陛下……” 北司宸中了迷香,又是大醉,耳边声音都模糊不清。 黑暗之中,阮落雪另一只手,缓缓的拔出来腰间藏着的匕首。 眼底闪过一道寒光。 “砰”的一声,殿门大开! 第519章 天光乍破,她是人间炙热 “刺客!有刺客!”阮云静忽然大喊了一声。 床上的两人皆是浑身一震。 北司宸像是一瞬间被惊醒,睁开了眼睛,头疼欲裂。 阮落雪微微一惊,回头看过去,四周一片昏暗,她根本看不清来人是谁,只留一个女子身影。 阮落雪犹豫了一瞬,便回头又看向了北司宸。 不论如何,刺杀狗皇帝要紧。 他再大的本事也是中了迷香,施展不开的人。 阮落雪咬了咬唇,再不磨蹭,眼底滑过一抹阴狠,握紧匕首狠狠地刺向了北司宸的胸口! 刀刃寒光从男人的眼底一闪而过,北司宸清醒了些,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 床榻上,北司宸眉头拧紧,眼前光影还是晃的,接着女子便再次冲了上来。 北司宸抵挡了几下,还是有些吃力。 在混乱之中,阮落雪的手臂从身后被人一把抓住,阮落雪挣脱不开,一个用力反手狠狠的打了过去。 却不想手中尖利的匕首一下子刺入了来人的胸膛! 阮云静痛的闷哼了一声。 匕首入血肉的声音格外刺耳。 阮落雪正对上阮云静那张熟悉的小脸。 阮落雪惊愕的睁大眼睛,一瞬间吓得魂飞魄散,她活生生在原地愣了几秒,连话都说不出来一句。 阮云静完全支撑不住,痛苦的皱紧眉头,跌了下去。 鲜血飞溅出来,北司宸刹那间清醒,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跑过去,“你……” 阮落雪眼睫微抖,看到被她捅了一刀的亲妹妹,再也顾不上刺杀谁,吓得后退了几步,慌慌张张的从殿中跑了出去。 殿中,北司宸跪在地上,扶着阮云静的身子,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怔怔的看着插在她胸口的匕首。 “疼……好疼……”阮云静轻皱了一下眉,此时觉得就连呼吸都好疼。 外面巡逻侍卫此时才赶了过来,看到殿中一幕顿时大惊,立马跪在地上,“属下救驾来迟……” “闭嘴!去叫御医!快去叫御医!!”北司宸怒吼道。 也不知道是酒精作用还是迷香作用,他的声音都在发抖。 抖得不成样子。 阮云静疼的不敢哭,不敢呼吸,不敢有分毫的动作,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她的生命里一点点流逝。 一点点消失。 “为什么要进来?你走了为什么要回来!” 阮云静抬眼看着他,眼眶因为疼痛逼得通红,张了张嘴半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事实上,如果当时屋子里是任何一个人。 她都会回来。 阮云静痛苦的皱紧眉头,有气无力的伸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却什么都没有抓住。 北司宸隐隐听到她在呢喃着什么。 靠近细听才听到她说,“我想回家……” “让我……让我回家。” 如果,算我护驾有功,你废了我吧。 宫里的生活太痛苦了,嫁给你太痛苦了。 求求你,放我回家。 阮云静很轻很轻的说着,伸出来的手在某一个瞬间停了下来,随后落了下去。 北司宸猛地一怔,看着闭上眼睛的人,“阮云静!阮云静你睁开眼睛!朕命令你睁开眼!” 旁边御医提着箱子匆忙跑进来。 “陛下……” “少废话!快看!快点看皇后。” “是。”御医跑上前,赶紧跟阮云静诊脉。 深夜皇宫之中,灯火通明。 阮落雪慌了神,完全忘记了她和曹铭的计划是什么,逃跑路线是什么,直接跑了出去,迎面就撞上了外面的禁军,抓个正着。 宫殿之中,御医跪了一地,“陛下,刀上有毒,已经伤及根本,陛下还是尽早准备通知将军府……” 御医顿了一下,“尽早准备皇后娘娘的后事吧。” 北司宸坐在桌前,怒掀了桌子,“哐当”一声,茶盏茶壶摔在地上。 “谁准你口出狂言!皇后不需要准备后事!” “你去!你去给她治好,治不好你们整个太医院都得给皇后陪葬!” “陛下息怒!” 殿中众人跪了一片。 御医面面相觑,如今这情形,便是华佗在世都不好救过来。 但是谁也不敢再说什么。 清早,冰谷山高山上,一片迷蒙雾气混合着初阳晨光。 北冥渊从睡梦中醒过来,睁开眼睛,冰床之上一片空荡。 几乎是一瞬间,北冥渊清醒过来,惊坐起身,整个山洞之中都没有了小姑娘的身影。 北冥渊快速翻身下去。 她眼睛还看不见,身体还不好,不在这儿能去哪里? 北冥渊眉头紧锁四处,直找出山洞,走出洞口之时,便看到一个一袭红衣的小姑娘在山洞前初阳下。 高山峭壁之上,四周都是昨日下过还没有化的皑皑白雪。 阳光洒落下来,便是一片耀眼光点,流光四溢。 北冥渊脚步微顿,遥遥的望着那一抹艳色,在雪地中潋滟生姿。 她白纱遮眼,风依舞动,翩若娇兰,红袖珠缨云初摇,倾世佳人雪前娇。 裙摆掀起地上层层雪花,一起一落皆是惊心动魄。 天光乍破,她是人间炙热。 极少有人见过她跳舞,一舞毕,阮璃璃维持着跪坐在地上的姿势,裙摆四散开。 山洞口峭壁边,她仰着头,隔着白纱望向自己的手指,仿佛轻触清晨初阳,指尖轻轻蜷缩了一下。 一滴清泪从眼角滚了下来。 阿姐…… 你看我这次没跳错。 北冥渊站在原地,久久没有上前。 生怕惊扰了这一副世间绝色画卷,便在原地候着,等她回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阮璃璃走回来,隐约透过薄纱能看到大概的光影,看到山洞口有人站在那里。 她走到他面前,先开了口,“君肆,我好像感觉这两日我眼睛好多了。” 北冥渊顿了一下,声线微哑,“你能看见多少了?” 阮璃璃伸了伸手,隔着薄纱看着自己的手掌,“能看见大概。但是看不仔细。” “雪光日光刺眼,纱布别拿下来了。”北冥渊装的心思平静,不自觉的移开目光。 阮璃璃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好。” “一会儿吃药,进来吧,外面冷。”北冥渊回身,往山洞里走。 第520章 我有心上人了呀 阮璃璃脚步微微一停。 北冥渊走了一段,没有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回头看过去。 阮璃璃似乎能看到他回头,眼帘微垂开口,“君肆……为什么你对我这么照顾?我以为,是说只有对你有利的事情,你才会管。是照顾我有什么好处吗?” 北冥渊愣了愣,一时哑然,“是你师父拜托我照顾的。” 阮璃璃点了点头,“这样啊。” 她缓步扶着山洞石壁走进去,“我一直感觉,你对我好得过分了。有点像另一个人。” “像谁?”北冥渊坐在一旁,手指摩挲着茶盏,倒了一杯茶,目光深沉。 “一个……我很重要,很重要,”阮璃璃舔了一下唇,“很重要的人。” “你别在意,我就是错觉。”阮璃璃走到他旁边。 毕竟认错人是一种冒犯。 “无妨。”北冥渊握着茶,目光幽深的轻抿了一下。 “弑魔珠你上次跟我说,在东吾?”阮璃璃扶着墙壁,抬起头看过去。 模糊的看到一个人影。 北冥渊怔了一下,眉眼轻动,半晌只回了个,“是。” 完全没有把他已经把弑魔珠转移到自己体内的事情告诉她,只能暂时骗她弑魔珠送去了东吾。 如果当时他不顺势转移,让弑魔珠寄宿于体内,恐怕弑魔珠为了抵抗万界冥火的力量会把她生生撕碎。 阮璃璃微微低头,轻声开口,“你能……还给我吗?这个我费了了好大的功夫才拿出来的。能还给我吗?” 北冥渊闻声,抬头看她,“你需要这个做什么,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既然取出来了,就不要再碰了。”他嗓音很淡的回绝。 阮璃璃突然间皱起眉头。 不要再碰了? 怎么能不再碰,她只要把这个给凤城城主,换回来解毒之法,他就自由了。 她花了那么大力气,差点丢了命,好容易拿出来,怎么能不再碰。 不碰,他怎么办? 那她这一年在北地有什么意义。 在北地她什么都没有剩下,姐姐不在了,现在不能这个也不要了。 “可是这本来就是在我身体里的,就算你救了我,我没有同意,你怎么能随便把东西拿走?”阮璃璃有些着急,脚步微晃,扶着墙壁,手指摸索着碰到了男人的肩膀。 “君肆,我敬你是君子,能不能还给我。你要别的都可以,这个还给我。弑魔珠还给我吧。”阮璃璃扶着男人的肩膀,轻轻收紧了手指,“你,你留着也没有用不是吗?” “你留着有什么用吗?”北冥渊抬头看她。 阮璃璃白纱之下眼睫微动,“我有用!” “你要做什么,弑魔珠你了解吗,你知道有多危险吗?” “多危险我不也养了十几年吗?”阮璃璃手指攥着他肩膀的衣服,“我可以拿别的换的,你要什么都行,就是这个不可以。” 她柔软的小手抓在自己的肩上,抓的他心底一阵一阵的悸动。 这些时日,日日守着,却碰不得的感觉着实难受。 男人顿了顿,突然哑声道,“我要你,也行吗?” 阮璃璃抓着他衣服的手指突然一僵,愣在了原地,耳朵里过了好几遍君肆的话,突然一下子松了手,退开一步。 “你……” 阮璃璃眼前白茫茫模模糊糊的一片,能看到有人坐在她的面前,望着她。 阮璃璃接着又扶着墙壁后退了几步,小心的试探道,“你开玩笑的是吗?” “你不是知道,我之前订过婚吗?你应该也知道,我有心上人了呀,为什么……” 北冥渊低了低头,移开些目光,刻意的避开这个话题,“那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非要弑魔珠。” 阮璃璃轻咬了一下唇,她在犹豫。 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该告诉君肆一个外人。 但是她一时半刻也想不到如果他知道了,好像也不会做什么。 君肆貌似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阮璃璃扶着墙,挣扎了片刻还是开口,“那你能不能不要告诉别人这件事。” “恩。”他答应下来。 “你知道……北冥渊,他身上有血毒。”阮璃璃在原地踟蹰了片刻。 “恩,那又如何?你该不会以为,弑魔珠可以解血毒?” “不是,”阮璃璃抿了抿唇,“凤城城主,他那里有解毒之法,我之前跟他做了一个小小的交易。”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往下说,“一年之内,如果我能取出弑魔珠,他就用解毒之法跟我换。” 北冥渊坐在原地,心口猛地一震! 男人缓缓的皱紧眉头,他像是一瞬间反应过来什么,蓦的抬头望向她,“所以你为什么当初去北地?” 阮璃璃略微不适的移开目光,张了张嘴,并不打算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 “你现在已经知道我要弑魔珠做什么,可以了。” “你去北地,就是为了取出弑魔珠?”北冥渊突然站了起来,“你答应尉迟戎嫁给他,就是为了这个?” “所以你去了北地吹了一年的冷风?” 阮璃璃隐约看到他站了起来,接着男人强势而凶猛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会生气。 “我怎么选,怎么做,好像跟你没有什么关系。”阮璃璃轻皱了一下眉,“怎么了?难道你有办法能帮我吗?” 北冥渊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你在北地,为了取出这个东西,你还做了什么?” 阮璃璃着了急,“我,我也没有做错什么,跟你也没有关系,你知道了就不能把东西还我吗?你为什么一定要拿走。” 她取了九个月的心头血,她怎么可能容忍有人从她这里把东西拿走。 阮璃璃挣脱开他的手,“你如果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还给我,那我觉得我们应该也不用聊了。” 阮璃璃甩开他,便调头准备往外走,“我的东西会自己拿回来。” 北冥渊手上一空,看着她准备走,上前几步,“你要去哪?”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多谢照顾,这个人情我记得,但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就算是抢,她也得抢回来。 第521章 王君自重! “你现在身体还没有恢复好,回来!”北冥渊眉头紧锁。 岂止是身体还没有恢复好,她几乎也看不见什么东西。 但是那个小姑娘北冥渊又格外了解,平时软软的,强硬起来,谁也拉不住。 阮璃璃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但是也没有回头。 北冥渊无声的叹了口气,几步上前拉住她,“对不起。” “我刚才太激动。东西还给你可以,不过得等你身体养好了,来问我要。” 阮璃璃正在气头上,被他拉住站在原地,小眉毛皱了皱,反过来质问他,“你激动什么?” 她玩命弄出来的东西,被强盗一声不响的抢走了,结果强盗还激动,还生气她为什么要玩命弄出来。 激动个毛线! 君肆这个人脑袋是不是有点什么疾病? 北冥渊哑然,半晌握着她的手腕,把人拉回来些,“好了,我错了。是我的错。” 他为什么激动。 北冥渊根本不知道她去北地居然是为了他,她答应嫁给尉迟戎是为了他。她甚至和那个人做了交易,都是为了他。 北冥渊觉得惶恐心疼又替她不值。 这种感觉就好像他身处黑暗之中,远远的望着浑身光芒的她,默默地把一切美好都给她,哪怕只是远远的看着,却不知道她也在悄悄的适应黑暗,准备随时来陪他。 当初觉得什么一别两宽,各不相欠的分离,实则是越来越纠缠不清。 双向奔赴是双倍的值得。 阮璃璃心里感觉奇奇怪怪的,推开男人的手,“你别撒娇。” 好端端的撒的哪门子娇。 君肆这个男人好可怕。 之前见他不是挺正常一个人吗? 北冥渊看着阮璃璃抽回去的手,掌心方才软软的手腕还没有握热乎,就没了。 伪装成君肆,他是不用担心被发现,但是却连她的手都摸不到。 北冥渊深吸了一口气,往前走了两步,“那你不走了是吗?” 他说着,走到了小姑娘身后,觉得喉咙有些干涩发紧,鬼使神差的低声问,“不走了……我能抱抱你吗?” 他话音刚落,手掌就缓缓地摸到了小姑娘的腰,顺着腰线从身后圈住她。 她的腰极其敏感。 阮璃璃被“外人”摸到腰,浑身上下猛地打了一个寒颤,吓了一跳慌张躲开,一下子站都没有站稳,手肘碰在了旁边的石壁上,“王君自重!” 北冥渊再次落空,心底多少有些忍不住,上前几步,不过就是欺负小姑娘现在身上有伤,不好挣扎,眼睛又看不大清楚,直接靠着石壁把她围困在自己和山洞石壁之间。 手指摩挲着她的下巴,阮璃璃靠在石壁上,眼睛看不见,等意识过来的时候,自己左右去路都被他拦住了,她轻轻缩了缩自己的小身子。 北冥渊手指轻蹭着她的下巴。 阮璃璃想躲开,“不要……君肆!你这样真的过分了!” 一个姑娘家,身负重伤,在山洞里被人圈禁轻薄。 阮璃璃蓦的一怔。 对啊,她怎么就没有想到。 君肆万一不是真心给她养伤,是为了把她养好,囚禁在山洞里,这样那样…… 对,师父怎么可能会答应她和一个男人独处。 阮璃璃越想越不对劲。 君肆这个男人怎么会突然对她这么好,要不是有利可图怎么可能对她这么好。 卧槽。 她之前看过的小话本里,有这样的桥段,男子先前莫名其妙的对女子很好,把她养的白白嫩嫩对他毫无戒心之后,再在某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把她关在屋子里,撕碎她的衣服,露出真面目,从此女子成为了男人的禁脔。 玩够了,再弃之如敝履。 阮璃璃傻在原地,被自己强大的猜测能力吓到了。 恰好此时,北冥渊似乎是有些着急她的抗拒,靠在她的耳边低声道。 “璃璃,是我。”北冥渊换了声线,埋在她的颈间,细密啄吻。 “不要!”阮璃璃猛地闭上眼睛,一巴掌重重的拍在了男人的脸上! 北冥渊被这一巴掌生生打蒙了。 阮璃璃推开他,“你特喵的还敢学他!混蛋!!” 北冥渊捂着脸:“……” “我不傻,不要想骗我!”阮璃璃扶着墙壁躲开好远,呼吸剧烈,“君肆你平日里装的跟个正人君子一样,没想到也是个好色之徒!” “你救我目的到底是什么?” 阮璃璃小眉毛打了结,浑身上下带着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璃璃,真的是我。”北冥渊上前几步。 “你别学了!学的一点都不像!不要欺负我看不见。”阮璃璃一边抗拒的后退着,一边心理害怕的想着。 别说,学得还真特喵的像…… 君肆这个男人太可怕了,手段也太厉害了。居然还用这一招。 怪不得能统领东吾。 北冥渊站在原地,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他张了张嘴,还是把声线换了回来,百般无奈,“姑娘……果真聪慧过人。” 阮璃璃觉得他这话说的语气怪怪的。 怎么听怎么不像是在夸她。 “那,那要是我的伤好的差不多了,我还是回师父那里吧。就不打扰王君了,您一定日理万机。”阮璃璃心里快速的打着算盘。 北冥渊看着她,“你的伤还差得远。恐怕还得委屈姑娘跟我在这里独处一段时日。” 北冥渊有意逗她,加重了“独处”两个字。 阮璃璃心里咯噔一下,“王君一定不介意,我见见我师父。” 师父如果见到她,一定会把她带走的! 师父肯定是不放心她和一个外人独处。 “你师父应该每七日就会来看看你,明日算下来,就是第七日。”北冥渊心里堵了一口气,转头走回了一旁石凳上,准备喝点水冷静下。 阮璃璃眉毛跳了跳。 答应得这么痛快,他该不会找一个假师父来糊弄她?? 阮璃璃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远远的听见那边男人开口道,“你还准备站多久?” 阮璃璃挪了挪脚步,朝着声音的反方向,摸索了一下,找了个小石凳先坐下。 北冥渊看着自己一时没忍住就抱了抱她的后果就是到了晚上,这丫头连床都不敢睡了。 非得要靠着等他睡了自己才肯悄悄地爬到他对面的小床上。 第522章 乱来,怎么算乱来? 黑灯瞎火中。 阮璃璃刚爬到自己的冰床上,就听到了男人的一声低笑。 吓得她一个激灵抱着枕头坐直了身子,她听到男人翻了个身,接着又是一阵沉默。 阮璃璃等了半晌听着没有反应,才小心翼翼的躺了了下去。 不过一会儿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许久,黑暗之中,北冥渊睁开了眼睛,隔着一段距离看着那边睡熟的小姑娘。 他很低很低的呢喃着,“傻丫头。” 北冥渊起身,朝着她走过去。 冰床四周散开的冰雾中掺杂着些药物,安眠功效很强,没有什么副作用。 他走到了床边,宽厚的手掌轻轻抚上她搭在旁边的小手,粗粝的指腹摩挲了一下她娇嫩的肌肤,俯身看她,“我要是真的想做什么,你跑得掉吗?” 他轻拉了下她的衣服,把裙带解开,手边放了一个药瓶。 “不然你以为你的伤,都是谁给你换的药。”北冥渊手指很轻的从她的肩上拨开衣裙。雪光之下,少女圆润的雪肩露了出来。 阮璃璃睡梦中轻轻缩了一下肩膀,冰雾安眠,她并没有能够醒过来。 实话实说,因为肩伤先前被熔凰愈合了下,还没有完全好,只留了点皮肉伤,她不大动作几乎感觉不到疼,眼睛还有身体流失弑魔珠的不适已经覆盖了肩伤疼痛,所以她基本忘了原来她肩上还有伤。 北冥渊强作镇定,并且装作心无旁骛的看着冰床上衣衫被他解开,衣裙半退的小姑娘。 极快极轻的给她换好药。 然后再次装作心无旁骛的给她把衣服恢复到方才一样的状态。 随后像是先前几个夜晚一样,北冥渊径直转身去了山洞外,让自己冷静一下。 次日,阮璃璃几乎是一醒过来就隐隐听到了斯聿的声音。 她这段时日睡得格外多,大约是因为吃的药需要她多睡觉调养。 一听到斯聿的声音,她直接坐了起来,轻唤了一声,“师父?是你吗?” 斯聿眉头拧紧,正跟北冥渊了解着她的情况,便听到阮璃璃的声音。 斯聿一听到她叫他,便快步走了过去,走到了冰床边,“璃璃,最近怎么样了?” 阮璃璃眼前光影模糊,她伸手直接摸到了斯聿的手臂。 然后她捏了捏…… 这是真的师父,还是君肆找来的演员啊…… 斯聿冷不防的被阮璃璃捏了下,整个人都愣住。 小姑娘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小动作在毫不知情的男人眼中,就像是小猫撒娇,撩拨一样的举动。 北冥渊远远的看着,默默地深吸了一口气,隐忍不发。 你给我捏? 你再给我捏一个试试? “师父……”阮璃璃琢磨着,试探着问了问,“宝宝在你那里还好吗?” 斯聿没想到她会突然问那一只猫,“宝宝不是被你送去陪月岚了吗?” 阮璃璃顿了顿,面上突然一喜。 对了,是真的师父。 她一把拉住了斯聿的手臂,迫切的问着,“师父!我要不要跟你回去呀?” “回去干什么?你的伤好了吗?”斯聿没明白阮璃璃是怎么了,直接开口回绝。 阮璃璃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 师父这么放心她和君肆一起的吗?? “璃璃乖,等你的伤好了为师再接你回去。”斯聿拍了拍她,“为师这里还有事,看到你恢复的不错就放心了。” 阮璃璃懵懵的眨了眨眼睛,听着斯聿要走,慌忙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他,“不是,师父!” 斯聿起身,阮璃璃还抓着他的手臂,踉跄了一步带下了床,改成双手牢牢地抓着斯聿,“师父,你……你放心我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吗?” 北冥渊挑了挑眉。 行,他连人都不算了。 斯聿眉毛跳了一下,看了眼北冥渊,“便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里,才让他来看着。” 阮璃璃:“??” 虽然他是几千个不情愿北冥渊单独照顾,但是他着实想不到一个更合适的人在这高山之上来替他照顾阮璃璃。他倒是想要来照顾,奈何北地的事情刚刚结束,天毒教一堆事情他根本脱不开身。 今日来时月岚还来了信,说是璃璃她六姐姐中了毒性命垂危,说他见过的毒多,要他赶紧去看看。 阮璃璃张了张嘴刚要说什么,斯聿接着拍了拍她的手,“好了,为师是真的有事,先走了。” 阮璃璃手里一空,“师父,可是他……” 她试着追了几步,但斯聿已经走远了。她脚下一个踩空,一下子往前栽倒。 被北冥渊顺势揽了过来,“可是我怎么了宝贝?” 阮璃璃听着耳边的声音,倒吸了一口凉气,猛地推开他,跌坐回病床上,“你别乱来。” “乱来,怎么算乱来?”北冥渊握住她的手。 阮璃璃想抽走,但是奈何男人的力气太大,她突然朝外面大喊了一声,“师父!” 斯聿走的太急,根本什么都没有听到。 北冥渊就把她拦了回来,“省省力气,你在这里就是喊破了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你。” 阮璃璃咬了咬唇。 “吃药。”北冥渊把熬好的药递过去。 阮璃璃想要很有骨气的拒绝,但是一想自己现在这样又动不了手,要是再不好好养,就更不是他的对手了。 北冥渊眼睁睁的看着小姑娘一副忍辱负重的小表情,伸手接过来他手里的药,一鼓作气的喝了下去。 斯聿紧赶慢赶的到了帝京。 到底是不能告诉璃璃,她原本身体不好,再担心这边的事情,更不利于她恢复。 月岚到宫门口接他,远远的便望见了斯聿的身影,迎上前,“师尊。” “怎么回事?” 月岚秀眉紧蹙,“说来话长,边走边说。” 斯聿眉头拧紧,“北司宸呢?” “他还在前朝。事情查出来,与曹家有关。”月岚温声道。 前朝北司宸撑着额头,双目通红,紧紧地盯着下面跪着的曹铭。 “还请陛下明察,这件事确实是与我们曹家没有关系。” 曹铭眉头紧锁,“微臣也没有想到,夫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第523章 别跟一个昏君讲肆意妄为的后果 北司宸一掌抚落了旁边奏折,怒不可遏,“你没有想到?你没想到她会自己跑进朕的寝宫?” 曹铭的随从连忙道,“前些时日少爷与夫人吵了一架,小的看夫人大约是心有不满。” 随从悄悄地看了眼曹铭,“而且,而且实不相瞒,夫人平日里时常说羡慕皇后娘娘可以陪伴圣驾……便是被关进冷宫都没有废黜皇后尊号。” 北司宸无所适从的冷笑着,重重的拍在桌子上,“笑话!她闯进来身上带刀,刀上有毒?她羡慕?因为羡慕所以她要杀了朕?还是想要杀了她妹妹!” “你一个男人,敢做不敢当,拿女人挡箭算什么本事。你夫人已经招认了!” “陛下如此说,可就是冤枉微臣了。”曹铭连忙跪地俯身,“那毒妇能做得出来这么狠毒的事情,她自然也可以空口污蔑微臣。陛下还是不要听信小人之言。” 北司宸闭了闭眼睛,气息微乱,盛怒之下扬声,“来人!给朕把曹铭带下去!严刑拷打!撬开他这张嘴!” “陛下,万万不可,曹铭是曹大人之子,这样明目张胆的严刑拷打,恐怕会落得旁人口实。”旁边李公公连忙道。 北司宸厉声道,“朕怕落人口实吗?给朕带下去!违令者处斩!” 旁边禁军侍卫愣了愣,百般无奈之下只好上前去把曹铭拉起来。 “陛下!”曹铭眼见北司宸来真的,立马皱起眉,“陛下没有证据,不能这样肆意妄为。” 北司宸深吸了一口气,低声呢喃了一句,“没有证据。” “不管有没有证据,把曹铭带下去。”他瞳孔危险的缩紧,“朕就算是肆意妄为又怎么样,朕肆意妄为的杀了你又怎么样!” “朕怕这天下悠悠之口吗?” “朕告诉你,朕什么都不怕,就算是明天,全天下的人都到宫门口为你求情!就算是明天就有人讨伐朕,举兵造反!” “朕要你死,你一样是得死!”北司宸目光凶戾,浑身上下因为剧烈的愤怒而微微发抖,“曹铭,别跟一个昏君讲肆意妄为的后果,更别跟朕讲什么道理!带下去!” 曹铭拳头攥紧,接着就被人拖了下去。 北司宸闭了闭眼睛,扶了扶桌子。 “陛下。”李公公着急的不行。 曹家势大,这要是真的没有证据就弄死了曹铭,怕是过不了多久就会一系列连锁反应。 虽说刚才北司宸说的是气话,是假设,但是真的不排除这样的可能。 “闭嘴!”北司宸声音嘶哑,“再多说一个字,你跟他一起进天牢!” 李公公顿时不敢吭声,安安静静地站在旁边。 曹铭在天牢中来回踱步,眉头紧锁,他当真是没有想到北司宸会真的就这么不管不顾把他关进来。 完全不顾及曹家的势力。 夜色渐深,曹铭有些等不住了,远远的看着一个狱卒从一旁走了过去给他放下了牢饭,曹铭皱着眉叫住他,“诶,陛下有没有下旨叫我出去?” 狱卒打着哈欠远远的看了一眼曹铭,冷笑了一声,“诶呦这位爷,您当您进的这是花楼呢?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都进来了,就先别打着出去的谱了。”狱卒轻笑着,“吃吧,今天还有的吃,没准明天就没得吃了。” 曹铭看着地上都有些发霉的饭菜,浓浓不满,“你是打发叫花子吗?” “您还当您是少爷呢?爱吃吃,不吃饿着!”狱卒根本都懒得理他。 “你!” “实不相瞒,每个进来的人一开始都跟您一样,只不过啊,这囫囵个出去的还真没几个。”狱卒冷笑着,转身便回了自己的地方。 “我很快就会出去,你别狗眼看人低。” 狱卒瞥了他一眼。 曹铭兀自咬了咬牙,看都不稀罕看那地上的牢饭,远远的就能闻到馊味。 曹铭从小金尊玉贵,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 狗东西,等着出去第一个就搞死他。 曹铭闭了闭眼睛,靠在牢房里侧,睡到半夜,突然耳畔传来“吱呀”一声。 曹铭一下子被惊醒。 果然,他就知道北司宸肯定会不堪压力把他放出去。 杀了他!开什么玩笑! 然而曹铭一睁开眼,面前站着十数个大汉,不远处北司宸坐在一把座椅上,眼底一片红血丝,目光冷沉,“动手!” “你,你们干什么?” 旁边两个壮汉上前把曹铭的双手捆绑在一旁,牢牢的看着他。 曹铭惊慌的瞪大了眼睛,看着旁边放了一盆清水,两把弯刀就那么搁置在那里,被人擦干净。 北司宸目光阴暗,眼底闪烁着阴狠而嗜血的光芒。 “三千刀,一刀都不能少。” “是!”众人齐齐的应了一声。 曹铭惊愕,剧烈的挣动着,“你要做什么!北司宸!北司宸!你不能杀了我!” “我告诉你!我不能死!我要死了你也别想活!!啊!!” 凄厉的惨叫回荡在偌大的天牢之中,声音无数囚犯都听的一清二楚。 而天牢一街之隔的地牢之中。 阮落雪被关在一片漆黑的屋子里,手指被夹得红肿发紫,有气无力的匍匐在地上,突然牢房门大开! 外面的狱卒遥遥的望着里面的娇人儿,摸着下巴冷笑了一声。 “就是她?”身后有人问了一句。 阮落雪听见声音轻皱了一下眉,抬起头看了过去。 “就是她,夜爬寝殿,刺杀皇上皇后,谋害自己的亲妹妹。”狱卒连忙躬身,转身看向了身后一群壮汉。 总共十几个人。 “听说是当年帝京第一美人。” “就这么死了,果真可惜。” 狱卒连忙笑着,“这不拿来赏给大爷们。好好的照顾一下咱们的第一美人吧。” 阮落雪浑身一僵,猛地打了个寒战,颤着声,“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看着面前女子娇颤的样子,放声大笑了起来,“我们是你的男人。” 十几个男人直接涌进了狭小的牢房里,一边去抓她一边扯腰带。 “不要!别过来!”阮落雪吓得魂飞魄散,双目瞪大,却被牢牢的摁在了地上。 “啊!!” 第524章 到最后,他输了。 * 天刚破晓,天牢地牢之中,都弥漫着一阵一阵浓重的血腥味。 整个京城不过一天的功夫就传开了,曹氏夫妇的死况凄惨。 街道上平民百姓一个比一个恐慌。 “你知道吗,听说那曹铭曹少爷,被人剐得连骨头和肉都剃下来了。” “他夫人也没好到哪里去,死的时候据说都没有人样了。骨头都断了好多根。” “去去去别说了。怪吓人的。” “可怜他们孩子才几个月,这圣上也是,还没有证据怎么就这么狠。” “他什么时候不狠啊。我跟你讲,这才刚登基一年就这样,要是往后,商纣周幽,可不就是他的路子吗?” “这要是真这么下去,迟早得跟北地一样完蛋。” “嘘,别乱说了。” 北司宸三天没有上朝。 朝堂众人一波接着一波的去宫门口劝,曹家曹铭是独子,这一下子儿子儿媳都死了,死的还那么惨,传遍了帝京,简直像是把曹家钉在了耻辱柱上。曹太师一口气没上来,昏迷了许久。 不少人去曹家宽慰曹太师,却也完全平息不了曹太师的悲愤。 第四天,北司宸上朝之时,文武百官直接罢朝。 都是因为他没有证据就直接杀了曹氏夫妇。 说是对朝廷的影响非常大,百姓不少已经去击鼓鸣冤。 北司宸坐在偌大的宫殿中,静静地看着下面空荡的大殿,呆坐了许久,突然笑了起来,“走了好。走了多好……” “朕也不想看见那些顾首顾尾的言官懦夫。” 是曹铭布的局,阮落雪动的手。 刀是他看着刺进阮云静胸膛的,毒是验出来,曹铭是阮落雪亲口供出来的。 证据凿凿的摆在面前,偏偏还要叫嚣没有证据。 他们眼里的证据是什么,他们眼里的证据就是帮曹铭洗脱嫌疑的才叫证据。 曹家如今已经势大到这种程度了。 散舆论散的这么猛。 北司宸完全没有心思去管,任由事态发酵。 他没有北冥渊那样的心理素质和控制能力,也完全不想要在这种时候去和一群愚蠢的人争辩是非。 “陛下……”李公公眉头紧锁,看这样的情况愈发的不能收场了。 “散了吧。”北司宸深吸了一口气,“朕以后都不想再上朝了,既然今日罢了朝,那以后也就别再上了。” “陛下,您是九五之尊,国之天子,天下苍生都在您手里,您不能任性啊。”李公公着急万分。 “天下苍生?”北司宸挑眉,“我为什么要济苍生?” “苍生济过我吗?” 北司宸轻握了握旁边的龙头扶手,目光空荡的轻笑了一声,“没意思。” 李公公心下焦灼。 有话想要脱口而出,但是完全开不了口。 北司宸这是什么意思? 突然一个侍卫从外面跑了进来,仓皇的跪倒在地,“陛下,陛下!娘娘的毒解了!” 北司宸的握着龙头的手指一顿,猛地抬头看了过去。 空气足足安静了一瞬。 接着传来男人极轻的声音,恍惚间觉得像是幻境,一触即破的那种,“什么?” “毒解了,娘娘的毒解了!”侍卫大声道。 北司宸眼前光影晃了一下,脚步轻动了几步,像是反应了几秒。 他晃晃悠悠的走下了大殿,望着外面苍茫的天空。 慢慢的走了几步,脑海中一遍一遍的回荡着侍卫的话,接着快速提步跑了出去,直奔凤栖宫! 宫中内外人来人往,桃红芷兰抱着哭作一团。 寝宫屏风里,斯聿坐在床边,给阮云静诊脉。 北司宸推开众人,直直的冲了进去,上气不接下气的问道,“她好了吗?” “你安静些。”斯聿皱着眉,冷声斥责道。 北司宸顿了一下,果真不说话了。 斯聿凝神又过了许久,才收了手。 北司宸就站在旁边,焦急的望着他。 斯聿走到了外面,北司宸就跟着去了外面。 屋里只留了几个宫人伺候。 “本尊说三点,还望陛下记好了。”斯聿面色难得的严肃。 “师尊请说!”北司宸连忙道。 斯聿看着他的样子,略微犹豫了下,“第一,毒是解了,但是不一定什么时候醒。你要有心理准备。” 北司宸点头,“好。” “第二,还是把她送回将军府比较稳妥,你这里鱼龙混杂。” 北司宸楞了一下,眉眼微动,脑海中突然闪过阮云静昏迷之后说过的,要回家。 北司宸深吸了一口气,半晌才应道,“好。” “第三,这次解毒用的丹药,”斯聿把手里的空瓷瓶递到了北司宸的手中,“是先前用璃璃的血做得药引炼制而成。一直藏于天毒教之中,本尊希望你能够知好歹。” 北司宸抬眼看向斯聿,眼底光芒微乱,手里瓷瓶有些冰凉,“我知道了。多谢师尊。” “你该谢璃璃,不是我。”斯聿看了一眼北司宸,随后转身离开了宫殿。 阮云静休养了两天,被送回将军府,但是依然还没有醒过来。 北司宸觉得此时偌大的皇宫,就当真只剩了他一个人。 其实他特别像是一个心智不太成熟的孩子。 喜欢用欺负一个人的方式,来引起她的注意,掩藏自己心底他觉得有些不堪的惦念和偏爱。 成年人用这样的方式,渐渐地,就真的变成了卑劣和不堪,最后无法收场。 他心底恶贯满盈,动辄杀伐,蛮不讲理又荒唐至极。偏偏不知道什么时候惦记上了知礼懂事,喜欢佯装镇定又安静自若的小姑娘。 他看惯了虚假丑恶,少见真实,却都在她身上看到了。 就连她的伪装敷衍,都是真实到漏洞百出,一眼就能看穿。 世间因果有时很是可笑,一物降一物,不知道什么时候常胜将军会踩在自己的陷阱上,输的一塌糊涂。 他起初踏上恶人的路,就是单纯为报复,单纯的站不住脚,也走不长远。 到最后,他输了。 一败涂地。 一无所有。 半月后,阮璃璃伤势日渐好转,血脉也安稳了下来。 眼睛总觉得好些了,起码起初的灼烧感没有了,也不会感觉疼痛酸涩。 第525章 我好热 只不过一直不肯让她把纱布摘下来,说是见风见沙,见光刺激会伤到。 斯聿才敢把阮云静的事情告诉她。 阮璃璃坐在一边,眼前还蒙着纱布,听着那边君肆给她念信,心情大起大落了几番最终归于平静。 还好有惊无险。 北冥渊垂眸看着下面的几行字,顿了一下。 “怎么了?师父还说了什么?”阮璃璃摸索着问着。 “没什么,后半段是写给我的。”男人极淡的声音传来。 “写给你的??”阮璃璃觉得见了鬼了,“你不要欺负我看不见。” “如果就是要欺负你看不见,你能把我怎么样?”北冥渊抬头看着她。 阮璃璃:“……” 这是什么高级无赖? 君肆怎么看着人模人样的,说话这么狗。 北冥渊淡淡的把手里的信件收了起来。 帝京已经闹了起来。 怕是不日曹家就要联合梁府引兵入京了。 “你师父说,三日后来接你回去,你是想要回哪?” 阮璃璃想也不想,“帝京啊。我要回将军府。” 阮云静重伤在那里,月岚还在宫里,她的小干儿子也还在宫里,不回帝京回哪里? “等等,你先把弑魔珠还我。”阮璃璃估摸着转眼就十月了,不能再拖了。 “等你回去一切安定下来,欢迎来东吾找我要。”北冥渊淡淡的开口,勾唇看她。 阮璃璃皱了下眉,“那我去你就给我吗?” “一定给。”北冥渊笑了。 “立字据!”阮璃璃想了想,“等师父来接我那一天把字据给我。” “好。” 北冥渊答应着。 阮璃璃想着师父在,肯定能好好的帮她的。 阮璃璃默默的松了一口气,提心吊胆将近一个月,总算是要脱离虎口回家了。 三日很快到了最后一日傍晚,阮璃璃傍晚吃了药,因为她好的差不多了,药剂减了量,北冥渊也没这段时日也没有怎么让她再去睡冰床。 阮璃璃若不是靠药物,平时睡觉很浅,小憩了一会儿被外面的风声惊动就醒了过来,顿时觉得喉咙里干涩的厉害。 而此时山洞之中却没有半点人声,连男人平日里沉稳的呼吸声都没有,她隔着纱布,还隐约能看到山洞靠近外面的地方有些许微亮的火光。 阮璃璃隐隐感觉有些怪,撑着床起身,哑着嗓子轻叫了一声,“君肆?” 没有回应。 阮璃璃皱起眉,缓缓扶着床,拿过旁边的一根木棍,试探着走了下去,呆了一个月,她的听觉和对整个山洞的感知能力异常的敏锐。 她又喊了几声,始终都没有听见回应。 君肆到底去哪里了。 这大晚上的。 阮璃璃轻舔了一下干涩的唇,按照记忆中的方向,摸索到了一旁的石桌上,自己从茶壶中倒了一杯水。摸着杯子喝了下去。 半夜醒来太渴。 她又喝的有点着急,冷不防的一股浓重的酒精气息冲上鼻腔,火辣辣的酒滚过喉咙,烧进胃里。 直接把她呛得重重的咳了起来。 咳着咳着外面的人正好走了进来,北冥渊站在山洞口抱着一把白玉琴,就看着小姑娘扶着桌子咳得小身板都在晃。 北冥渊剑眉倏然拧紧,放下东西,几步上前,“怎么一会儿不看你就能折腾起来。” 阮璃璃捂着胸口,缓了几口气,咳得感觉眼睛湿湿的。 他说着,把她拿错的酒壶放到一边,重新给她倒了一杯水,递到她嘴边,“张嘴。” 阮璃璃皱着眉,咳得难受又被冷不防凶了一句,整个人委屈得不行,“你,你这是酒!” “这个是水,张嘴。”北冥渊捏着她的下巴。 看着小姑娘脸颊不知道是呛得还是怎么样,微微泛着红。 阮璃璃从他手里拿过来,清尝了一口,不是酒才喝了。 阮璃璃嗓子倒是不干了,莫名觉得脑袋有些晕。 完了…… 她酒量差是真的差。 还那么猛地喝了一杯。 她扶着桌子,“你刚刚去哪了?” 北冥渊看了眼一旁的白玉琴,“没去哪。就出去转了转。” 阮璃璃“哦”了一声,转身就往自己的床上走。 北冥渊看着她自力更生的走到床边,然后爬上去,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睡觉。 北冥渊还以为她是生气了。 实际上,阮璃璃只是觉得自己晕的快站不住了…… 一边晕一边腹诽着,男人干嘛非得喝酒。 有什么好喝的。 阮璃璃皱着眉爬上床,躺下没一会儿,她就莫名觉得周围有些热,这感觉就好像是先前她还睡冰床的时候,浑身上下都在发热发烫,血液躁动。 像是酒精刺激到了血液里刚刚安分下去没有多久的因子。 阮璃璃难受的狠,皱着眉自己掀开了被子,额头有些细密的汗珠。 北冥渊远远的就看着她踢了被子。 毫不知情的上前,伸手去给她拉被子。 然后没有半刻钟,她又踢开。 如是几番折腾下来,直到第四次,北冥渊耐着性子去给她盖被子的时候,眼尾余光突然看到阮璃璃自己因为热,蹭动弄开的衣服,里面一片玲珑水嫩。 北冥渊给她盖被子的手猛地僵住,这下变成他喉咙干涩,浑身燥热。 阮璃璃身上不止被盖了被子,又一个男人俯身浑身散着热气。 甚至大约是被白纱遮住的眼睛周围也有些难受,阮璃璃自己无所察觉的扯开了眼前纱布,纱布松散。她着实受不住了。 昏昏沉沉的睁开眼睛,“我不要盖被子了,我好热。” 阮璃璃脑袋一片混沌,手指都软绵绵的推开身前的男人,坐起身的时候,眼前的纱布太过松散滑下来些,散在了她的身上,衣服更是散乱,肩纱都散下来一边。 “好难受,我要去冰床那里睡。”她说着就起身,脚步极缓的磨蹭到了冰床边。 北冥渊看着她,眸色深了深,几步上前,冷声道,“把衣服穿好。” 说着他就伸手去拉她的衣服。 “你……”阮璃璃眼睛还没有适应光线,山洞里只有一些火光,她隐隐看到了男人腰间的一个香囊。 眼熟无比。 第526章 做了那种梦 这是她一个月来,第一次眼睛没有纱布遮挡。 她轻轻皱了皱眉,任由男人像是摆弄一个布娃娃一样给她穿好衣服系好绳带,自己的目光牢牢地看着他的腰间。 北冥渊整理好她的衣服时。 阮璃璃懵懵的突然扯住他腰间的香囊,她很轻很轻的问着,“好眼熟,你这个是哪里来的呀?” “是我之前送他的,好像。”阮璃璃打开香囊,里面早就没有了香料,只有几根头发,她略有些疑惑地看着,“是不是他扔掉的,然后被你捡到了?” 这香囊原本是用作香蛊,北冥渊知道了,一定不会留在身边的。 阮璃璃这么想着。 北冥渊心口一动,垂眸看着她微红的小脸,清亮的眼睛带了几分醉意。 阮璃璃自顾自的轻叹了一口气,“可能是我看错了。” 君肆怎么会捡别人丢下的东西。 北冥渊换了一个白纱纱布,准备给她戴上,“睡吧,眼睛不好别看了。” 她目光迷茫的看向一处,突然拉下了他手里的白纱,冷不防的开口。 “我想他了。” “可是他在哪啊。”阮璃璃轻垂了下眼帘,起身。 北冥渊不知道她要去哪,急忙跟上,“你好好睡觉,怎么越喝酒你越精神。” “我难受。”阮璃璃想推开他,“我……想去外面雪地里吹吹风,应该就好了。” “胡闹。”北冥渊拉住她的手腕。 阮璃璃脚下被一个石块绊了一下,没有站稳跌了下去。 北冥渊一把拽过她,摔在了她身下。 痛吸了一口气。 阮璃璃小脑袋撞在他身上,手指挣动之间,碰掉了男人脸上的面具。 北冥渊从疼痛中回过神来,刚要扶阮璃璃起来,一低头就看到小姑娘睁着一双水亮漆黑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的脸。 北冥渊微微一惊,看到了自己掉在旁边的面具。 两人一时间竟然就这么手足无措的对视了一阵。 然后,北冥渊迅速坐起来,他看着阮璃璃眼睛以可见的速度红了,一下子变得眼泪汪汪,她缓慢的伸出手,轻抚上他的脸颊,“我又梦到你了。” 北冥渊剑眉拧紧,握住她的手指,“乖,回去睡觉。” “我不回去。我不要回去,”阮璃璃突然伸手圈住他的脖子,“你多陪我一会儿行吗?” 她紧紧地抱着他,靠在他肩膀委屈巴巴的控诉,“我不想回去和那个君肆一起,你知道吗,他总欺负我占我便宜。” “他欺负我看不见,还害得我喝了酒。他不是个好东西,我不要回去。” 北冥渊:“……” “好吧,那就不回去了。” 北冥渊想着就这么本本分分的抱着她,等她睡着了再把她送到床上。 结果他怀里的小人儿不本分了。 他恍然惊觉,她一只手很轻松的扯开自己的裙带,当着他的面褪下外衫,北冥渊一把抓住她的手,“你做什么?” 阮璃璃愣了下,有些懵,“我好热,我不能脱吗?” 北冥渊喉咙发紧发哑,“不行,穿好。” “不要。”阮璃璃皱着眉。 小人儿窝在他的怀里,像一只小猫一样蹭来蹭去。 北冥渊心跳一滞,下意识的屏住呼吸,“别闹。” 北冥渊俯身径直把她抱起来,直接走到了旁边冰床上,“你稍微冷静下。” 阮璃璃身体还没有恢复好,他不想折腾她。 他刚俯身把她放到冰床上,突然脖子就被一条纤细的手臂揽住,小姑娘轻起身子,吻过他的唇角。 她不过就是蜻蜓点水,一触及分的吻,却生生乱了他的思绪。 “我不想冷静,见到你我没有冷静过。”阮璃璃圈住他的脖子,把人拉了下来。 北冥渊重心不稳,压了下去,双手撑在了她身侧,掌心之下就是冰床微凉的温度,而冰床之上的两人,是一片炽热。 阮璃璃手指轻抚着他的脸,细细的看着他的眉眼。 她浩瀚明眸之中尽是温情缱绻。 细腻轻柔的声音回荡在男人耳边,“我想你了。好想好想。” 北冥渊呼吸乱了,双手撑在她的身侧。 阮璃璃望进他的眼睛里,手指顺着他的脸颊拨过他的耳侧,北冥渊在脑海中紧绷的一根弦骤然断裂! 随后她咬唇蛊惑般的轻声道,“尉迟戎没有碰过我。谁都没有。” “我是你的。你在等什么?” 北冥渊手指收紧,深呼吸了片刻,轻叹了一口气,空气周围都是男人沉重的吐息。 宽厚的手掌顺着她的腰线动了下。 开口声音就沙哑的可怕,“宝贝,我以为你知道轻重……” 阮璃璃感觉到他的手,不适应的轻皱了下眉。 “是不是,需要我教教你什么是轻重,恩?” 明火跳动着,依稀映出些冰床上的光影,旖旎而混乱。 山风呼啸,天色复明。 山洞之中,小姑娘安静的蜷缩在冰床之上,身上的衣物被人穿戴好。 “璃璃,醒醒。” 阮璃璃轻皱着眉,耳畔响起一声声轻唤,缓缓睁开眼睛,手指轻动了一下。 她眼前被薄纱覆盖,光影一片模糊,头疼欲裂。 斯聿见阮璃璃有了动静,便松了一口气,坐在床边扶她起来,“怎么了,可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阮璃璃听着斯聿的声音,眼底带过些疑惑,“师父?你怎么来了?” “君肆他没有跟你说我今天来接你。”斯聿一头雾水的看着她的反应。 阮璃璃还不太清醒的脑袋像是猛然被撞了下! 对,是今天。今天师父来接她…… 她昨天是怎么了? 阮璃璃喝酒后遗症就是断片,她轻皱了一下眉,甩了甩自己的小脑袋。 脑海中零星散乱的暧昧画面一遍一遍的闪了出来。 她好像又梦见了北冥渊。 还梦见了他们某些不可描述的画面。 可是这山洞里除了她和君肆哪里来的第三个人。 阮璃璃轻皱了一下眉,坐在原地愣了很久。 斯聿坐在她旁边,看着小姑娘醒了之后整个人都是愣在了床上,一动不动。 “你怎么了?” 阮璃璃轻叹了一口气,碰了碰自己的脸。 完了,她怎么做了那种梦。 第527章 破城门! 阮璃璃皱着眉,伸手捂住略有些涨红的脸。 斯聿看着她问道,“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阮璃璃一时心虚,慌忙拍了拍自己的脸,总不能告诉斯聿自己做了chun梦。 “没有,我可能有些闷,君肆呢?” 斯聿顿了顿,“君肆他已经走了,现在已经是卯时三刻。” 阮璃璃低着头手指穿过自己的发丝,喝酒头疼得不行,缓了很久还是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 斯聿见她这副样子,握住她的手臂,“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推开斯聿,“我没事,就是喝了点酒。” 斯聿没听明白,“喝酒?” 阮璃璃抿了抿唇,手指小小的比划了一下,“就,就一点点。” 斯聿冷声训斥着,“受伤喝什么酒?” “我不小心喝到的。”阮璃璃想着快速转移了话题,“弑魔珠还在东吾境地,师父,我需要去拿。” “等你什么时候伤好了,再说去东吾的事情。” * 屋子里门窗紧闭,御医的手指搭在北冥渊的手腕上,眉头紧锁。 陌七站在旁边,凝眉看着。 北冥渊等了许久没有等到御医开口,“怎么了?” 御医立马起身,躬身道,“回禀王君,您最近有觉得身体不适吗?” “暂且没有。” 御医皱着眉,眼神不安的游移了下,很是疑惑。 北冥渊望着他,收了手,“有话可以直说。” 御医行礼,“王君,恕微臣无能。” “到底怎么回事?”陌七上前一步,顿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皱着眉,斟酌了片刻字句,“以往微臣在给王君诊脉的时候,能诊出王君毒气入体心脉受损。” “可是如今……微臣诊不出血毒异相。”御医跪在地上,头压的很低。 “诊不出?”陌七皱起了眉头,怎么诊不出? 御医抬起头看向北冥渊,“不知王君,这个月血毒可有发作?” 北冥渊顿了下,很缓的摇了摇头。 御医停顿了下。 陌七转头看向北冥渊。 屋内安静了片刻。 “罢了,你先下去吧。”北冥渊淡淡的开口。 “是。”御医躬身,“若是王君有什么身体不适,还请及时告知。” “恩。”北冥渊淡淡的应着。 御医话落,便躬身退下。 陌七转头看向北冥渊,一脸担忧,“王君……” 北冥渊手指摩挲着座椅扶手,轻闭了下眼睛。 没有诊出血毒异相是什么意思。 没有诊出血毒异相…… 半晌,北冥渊突然开口,“璃璃之前是不是百毒不侵。” “是。”陌七犹豫着应声道。 北冥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手指轻轻蜷缩了一下。 百毒不侵…… 弑魔珠吸食毒性生长,她才会百毒不侵,这个百毒也包括血毒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深夜,帝京家家户户都处于深眠中,街道上一片冷寂空荡,深秋落叶随风飘飞在地面上。 一片空寂。 高高的城楼城门外,隐隐跳跃着火光,火苗窜动。 越过城门,便能看到一片埋伏的浩大阵势。 曹栋眼底倒映着火光与城门,在身后随从走过来之时,抬起头,面色阴冷,凉凉的下了一道令,“破城门!” 身后万千君马重重扬声,“是!” 兵马蜂拥而上。 守城门的将士深夜被惊醒,探出头看了一眼城门外,大喊了一声,“不好了!快去宫里报信!” 将士们纷纷从睡梦中醒过来,匆忙去点燃了狼烟,发了信号。 一个接着一个列队驻守在城门上! 底下有人大喊,“尔等若弃暗投明,推翻昏君霸政,必当重用。” 城门驻守愣了愣,有人低声道,“好像是曹家人?” 而此时宫殿之中,北司宸独身一人坐在冷宫床榻之上,手里握着冷宫床帏,掌心就是床幔上她绣的闲云野鹤。 偌大的深宫,从小便是他的家,他却经常觉得自己无家可归。 偏偏这冷宫,让他觉得有些许的眷恋。 深夜不眠,他知道自己的处境。 杀了曹氏夫妇之后,群人怨起,骂他昏庸,骂他荒唐,骂他滥杀无辜,诛杀重臣和弱女子。 帝京这阵子,口诛笔伐,群起示威不在少数。宫中半月没上过朝,底下群臣怨气颇浓。 曹家没了动静,这才是最大的变故。 黑夜淹没了整个皇宫。 城门驻守根本不是外面大量援军的对手,远远的看到是曹家人,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番下来,曹家人很快就破开城门,直冲入皇宫。 曹栋原想着现在北司宸的情势,虎符不在手上,根本无法调兵遣将,更遑论跟他们为敌,但是也还是没有想到这一切会这么顺利。 万千兵马站在宫门口。 “大人。”旁边将领拱手看向曹栋。 “进宫,”曹栋的目光暗了暗,厉声发令,“活捉皇帝,我要他生不如死!” 曹栋拳头攥紧,浑身都带着些报仇的凶恶,“北司宸后宫宫妃,全部活捉,贬为军妓!” 曹栋望着宫门,“听说他还有个儿子?” “是。”将领躬身,“只有一个,好像也才几个月。” 曹栋眼底闪过些阴狠,“好。去抓来,我要在他面前,弄死他的儿子!” 等着,狗皇帝。 我要你好好的看着你的皇宫,怎么从里到外,全部归为异姓。 深夜剧烈的声响,惊动了城中百姓,众人纷纷惊起,此时宫门已然大开。 然而,此时宫门内一片寂静,几乎是没有丝毫阻力的就破开了宫门。 里面的禁军守卫远远的看着曹家人,立马低头,跪地倒戈。 曹栋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占领了整个宫殿。 曹栋走进朝阳殿中,遥遥的看着上面的龙椅。 他缓步走上前。 士兵快速的冲进了每一个宫殿中,里面传出了一阵一阵的尖叫和厮杀声。 叶倾云睡梦之中被惊醒,外面忽然响起婢女的尖叫声。 “娘娘!娘娘快跑!” “啊!!” 婢女还没有能跑进她的寝殿,鲜血就骤然飞溅出来,染红了整个门窗! 叶倾云大惊,快速从床榻上爬起来。朝着殿门反方向跑,却发现她的宫殿内外早已被团团的围住。 第528章 杀无赦。 秋莲看着外面汹涌而来的火光,心底七上八下,慌忙从殿中抱出来孩子,跑到了月岚的殿中。 “娘娘,怎么办,小殿下老是哭。” 月岚立马接过孩子。 旁边某只猫猛地抬起脑袋,眨巴着眼睛看那个小婴儿。 小孩子还不过几个月大,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听着外面混乱的声音就被吓得嚎啕大哭。 “木木乖,不哭了。娘亲带你出去。”她轻拍着怀里的孩子,孩子睁着一双黑亮如宝石的大眼睛,看到了娘亲,哭声慢慢的弱了下来。 宝宝从一旁跳到了木木和月岚身边,伸着脖子看着。 不多时,外面忽然传来一个婢女惊恐的呼喊,“不!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我们家娘娘在里面,就在里面,还有小皇子!我都说,我带你们去找她,求求你们不要杀我!” “小皇子在里面?” “是,就在里面。我亲眼看着娘娘哄小皇子睡下的。我带你们去找!” 秋莲一惊,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月岚四下看着,跑到了旁边的大衣柜。 推开衣柜大门,事发突然,只能先藏在这里面。 月岚轻咬着唇,抱着孩子,宝宝跟着一起跳了进去,秋莲在外面士兵跑进来的一瞬间关好了衣柜门。 月岚半捂着小木木的嘴,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发出什么声音就完蛋了。 她被发现了可以逃。 但是多了这么一个小拖油瓶,还逃个毛线。 外面士兵闯进屋子里,却发现整个屋子空无一人。 月岚深吸了一口气,屏气凝神的等着。 小木木窝在娘亲的怀里,四周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他眨巴着大眼睛,伸手忽然抓到了什么,软软的,毛茸茸的。 某只被抓到尾巴的猫一脸宠溺的蹲在一边看着他:乖,别哭,你宝宝叔叔尾巴随便玩。 “人呢?”外面士兵凶戾的声音响起。 “她们一定在的,一定就在屋子里,军爷您好好找找!” “搜!” 月岚静静地听着四周脚步声越来越重。 不止月岚这里,宫中大内都已经被闯进来士兵闯入,四处搜刮。 月岚隐隐都可以听见隔壁宫中婢女大喊“娘娘”“放开我们家娘娘”这样的声音。 子嗣是皇室最为重要的东西,一旦这么小的孩子被人发现。 那后果不堪设想。 此时北司宸安静的坐在冷宫中,等着有人闯进来,把他带走。 然而,士兵翻了每一个宫殿,独独都没有去冷宫。 自从皇后从冷宫搬走回了阮家之后,冷宫就是个废宫。 连一个下人都没有。 他们都忙着去抢人,或者抢劫金银财宝,谁会去一个废宫浪费时间。 更不会想到他们的狗皇帝却在那里等着。 朝阳殿中,将领跑上前,“大人,那狗皇帝怕是已经跑了。整个宫里没有找到他。” “没找到?”曹栋挑眉,“那就给我封锁京城!发布通缉令,抓到他为止!” “是,大人。” 将领话音刚落,转身就要去下令时,突然那边一个士兵跑了进来,“大人!大人外面突然有人带兵从城门外闯进来!现在已经到宫门口了。” “他们没有说是从哪里来的,人数实在是庞大,是大人叫来的友军吗?” 朝阳殿便是正对着宫门口。 几乎是士兵话音刚落,外面宫门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踩踏声,还有摇晃的火光。 火光之中,一个人身披铠甲,骑在马背上,远远的看向殿门大开的朝阳殿。 北司寒目光深远。 曹栋看清闯进来的人,顿时双目瞪大! 他慌忙从龙椅上站起身,眼神活生生像是见了鬼! 怎么……怎么会是他? 他怎么还活着? 他不是死了吗? 北司寒的马停在了宫门口。 身后大开的宫门口,一批接着一批的兵马跑了进来。 规模浩大。 他开了口,手中举起虎符,“三军将士听令,凡今晚擅闯皇宫者,杀无赦!” 众兵马重重回应,“谨遵陛下圣意!” 曹栋一怔,踉跄了一步。 北司寒单手勒住缰绳,眼底尽是曹栋从未见过的冰冷杀气。 他的身上沾染了战火的喧嚣冷气,曹栋其实也算是看着北司寒长大再到登基皇位的。 他如今很难把曾经那个傻乎乎的小皇帝和眼前的这个人混为一谈。 宫门外里三圈外三圈的被围住,抓闯入宫中的士兵简直就是瓮中捉鳖。 北司寒到了朝阳殿前,看着曹栋,极具威胁力的勾了勾唇。 而后,北司寒的身后,一匹黑马上,阮璃璃一身黑衣的从黑夜中出现。 她看着朝阳殿高高在上的龙椅,“我送你回来了。陛下可要记得我的字据,答应我的事情。” “你心里就只有交易?”北司寒转头看她。 “陛下还想跟我谈什么?”阮璃璃笑了,“谈师徒之情吗?别了吧。” “陛下,他……”旁边侍卫看向曹栋。 “陛下不是说了,今晚擅闯皇宫者,”阮璃璃嗓音很淡,缓缓掀起眼帘,看向曹栋,“杀无赦。” 曹栋大惊,后退了几步。 而此时,月岚与秋莲躲在大衣柜中,整个宫殿很快就被人翻了个底朝天。 突然另一边响起一道声音,“老大,这里有一个大的衣柜!” “打开!” 男人粗粝的怒吼声回荡在屋子里。 小木木被男人的声音惊到,挪了挪脑袋,眨了下眼睛,蝶翼般的睫毛忽闪了一下。 月岚却忽然松了手,把孩子一把放到的秋莲的怀里。 木木猛地收紧握着猫尾巴的小手,宝宝倒吸了一口凉气。 “娘娘……”秋莲一愣。 “藏好。别动。”月岚低声说着,牢牢的看着外面,从腰间摸出来一把匕首,“我把屋子里人解决掉,你就跑出去。师尊应该很快就会来了,再撑一会儿。” 现在屋子里只有三五个人。 一群碎兵,没什么本事,她大约还是能打得过。 外面的将士几个上前,手里拿着长剑,一个人首当其冲打开了柜子门。 下一瞬被一道刀光闪过,一刀封喉! 就在屋子里所有人都惊愕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道凌厉的身影直冲而上,抢过倒下去的士兵的长剑。 第529章 荣华富贵就在你面前 后面被唤作老大的男人猛地后撤了几步,一把抽出腰间长剑。 “拿下她!” 月岚抬眸,眼底带出些冰冷杀气。 秋莲立马,把小宝宝的眼睛捂住,他不安的挣动了一下。 许是感觉娘亲不抱他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有士兵立马听到了孩子的声音,顿时双眼放光,看了过去。 他刚要冲过去,接着一柄长剑直接穿透了他的胸膛! 为首的将士脸色沉了下来,提刀快步上前。 他还没有碰到月岚一根头发,刀光剑影之间,外面就响起了一阵凌乱的喧嚣,以及同伴痛苦的哀嚎声。 将士有片刻的分神,转头看过去之时,月岚一步上前,直踹在了他的胸膛上,男人闷哼一声,栽倒下去之时,月岚手里的长剑打了一个旋,生生割断了他的喉咙! 外面的杀伐声停了片刻,南影快步的冲了进来,推开门之时,最后一个人也已经被月岚解决掉。 南影猛地松了一口气,靠在旁边的墙壁上,“姑奶奶,你可吓死我了。” “早知道我就继续留在宫里当太监了。”南影一边说着一边顺着自己的小胸脯,“给你看门也不错。” 月岚扔下手里的长剑,“璃璃回来了吗?” “回来了啊,不然你以为我哪里来的?”南影笑眯眯的上前,就冲着小木木走了过去,“快来让叔叔看看我们家小宝贝。” “滚滚滚,你手上还有血,看什么看。”月岚推了南影一把。 月岚回头看了看秋莲怀里的孩子,轻叹了一口气,“现在外面安全了吗?” 南影摸了摸鼻梁,为难的皱了下眉,“情况可能跟预想的不太一样,要说生命安全是安全了,但是……” “那就走吧。”月岚说着就想要往外走。 南影看着月岚的身影,看到那个姑娘刚走到门口,没有几步,接着脸色一变。 随后,她一步一步后退,门外走进来一身冰冷铠甲的男人,目光牢牢的落在她的身上。 北司寒凝眉看着她,“你想去哪?” 月岚脚步有些乱了,不知不觉退到了身后橱柜上,然后没了退路。 南影看了看这情形,又回头看了看还被捂着眼睛,抓着宝宝尾巴的小木木。 他觉得为难,但是他们的事情还是要他们自己处理。 南影这么想着,就回头朝着秋莲递了一个眼色。 秋莲连忙从橱柜里出来,从一旁退了下去。 南影走在外面,等秋莲出来。宝宝逼不得已趴在秋莲的肩膀上,任由小木木玩弄自己的尾巴,毛都掉了一团。 南影皱着眉,“教主怎么想的,不知道有孩子不能养猫吗?” “这样对猫多不好!” 北司寒的目光在秋莲怀里的婴儿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后熟视无睹的移开了目光,凉凉道,“作为皇兄独子,他一定很看重这个孩子。” 这话什么意思? 月岚眼睫轻抖了一下,移开了目光,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他谁都不在乎,只在乎他自己,他会看重谁?” 北司寒轻笑了一声,“你还挺了解他的是吗?” 月岚缓缓皱紧眉,“所以你今日来是做什么的?” “没看出来吗?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北司寒冷不防的又往前走了一步,牢牢地盯着她,“我来收我的战利品。” 月岚心里咯噔一下,手指轻轻扶着身后的橱柜。 他把手里的佩剑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你应该听说过,史书中,有过无数次,战胜者将败者妻妾收入房中的记载。” 月岚轻吸了一口气,咬了下唇移开目光,“你没必要这么报复我吧。” 北司寒抬手挑起她的下巴,“如果你觉得这是报复,也可以。” 男人的手指上还残留着凉薄的尘土气息。 “我记得,你之前说,你是凭本事怀上龙嗣拿到的富贵,进的宫成了皇妃,坐拥享不尽的荣华。”北司寒冷笑了一声,笑容极尽讽刺,“那你现在富贵梦破碎了不是吗?” “我现在很想看看你究竟是多大的本事,当年从皇兄那里拿到它们。” 月岚手指收紧,缓缓的紧握成拳,哑声道,“够了!” “你不是贪慕虚荣吗,不是要荣华富贵吗?现在荣华富贵就在你面前,”北司寒俯身盯着她,“你想要的我都有了,你可以再凭本事来拿一次。” 月岚抬眼看他,眼前的人无比陌生。 他像是活生生换了一副面孔。 月岚伸手想要推开他,却被牢牢地攥住手腕,“砰”的一声把她抵到了她身后的柜子上。 “怎么?心虚了?”北司寒低头看着她,“我可以给你点时间准备。” 北司寒淡淡扬声,“来人,把她带下去,好生看管。” 外面突然走进来几个士兵,过来押送月岚。 月岚一顿,深知这里里外外都是他的人,看样子,璃璃八成也和他有了合作。 她知道北司寒不会伤她。 但是小木木…… 月岚慌忙开口,“等等,孩子他……” 北司寒冷眸淡淡的看了过去。 月岚对上他的眼睛,咬了咬唇,硬着头皮吐出来一句,“孩子是无辜的。” 北司寒闻声,冷笑了一声,不清不楚的回了一句,“是吗。” 月岚完全听不出来他是什么意思,但是她绝对无法在这种情况下,说出孩子是他的这种话。 这话说出来就好像是在他危难的时候,她说了孩子是别人的,在他发达的时候,就说孩子是他的。 太贱了。 月岚直接被人带了下去,关在了一处收拾干净的宫殿之中。 当然,小木木没有跟她在一起。 月岚只能祈求,阮璃璃知道之后,能保一下她的干儿子。 别和干娘亲一面都没有见到,就被他自己亲爹干掉了。 此时,阮璃璃刚跑到月岚先前的宫门口,迎面看着秋莲抱着孩子被一群护卫送了出来。 阮璃璃愣了愣,上前几步,“带着孩子,这是去哪?” 秋莲眉头紧蹙,回头看了看身后不远处刚从屋子里出来的北司寒,没有说话,但是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第530章 应该不会把孩子掐死吧…… 北司寒抬头看见她,“不回家,你在这里做什么?” “孩子能给我两天吗?”阮璃璃顿了下,“这两天宫里血腥味太重,小孩子不适合在这里。” “怎么不适合,宫里的孩子,哪个不是从小就在这种环境下长大?”北司寒淡淡的开口。 北司寒说着,一个将领走了过来,躬身道,“陛下,北司宸在冷宫。” “把他带去天牢关押。”北司寒随口道,“孩子送去重阳宫。” 阮璃璃看着他,“北司寒,我警告你,你千万不要动孩子。” “我们的交易里,好像没有这一条。”北司寒勾了勾唇,目光清冷。 阮璃璃张嘴,刚想要说什么。 北司寒突然冷声打断,“你该不会用‘孩子是我的’这种话来辩解吧。” 阮璃璃顿时语塞。 “我可清清楚楚的记得,”北司寒转过来,牢牢的看着阮璃璃,“一年前也是这样一个晚上,她跟我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她不知道当时月岚跟他都说了什么,但是以月岚的脾气和性格,话说的一定不会轻。 现在不管怎么跟北司寒解释,怕是他都不会相信的。 造孽啊。 “来人啊,送九小姐回府。”北司寒淡淡开口。 阮璃璃轻咬了一下唇。旁边侍卫便上前走到了她的身边,“九小姐。” 阮璃璃移开目光,“北司寒,我只警告你这一次,孩子你要是动了,你一定会后悔的。” 北司寒看她一眼,收回了目光,没有说话。 旁边的侍卫上前,把阮璃璃送走。 北司寒琢磨着阮璃璃的话。 后悔? 北司寒冷笑了一声,他能怎么后悔。 这孩子,他就算动了又怎么样。 深夜,等宫中风平浪静,一切安静下来之后,北司寒独身处于重阳宫中。 旁边安放着一个摇篮,四周静悄悄的只有他自己。 他身上盔甲都还没有换下来,浑身都是冷硬气息,牢牢地看着摇篮里手里玩着一把猫毛,嘴里“咿咿呀呀”的叫着什么的小婴儿。 北司寒站在摇篮边,居高临下的望着孩子。 小孩子一双乌黑圆溜溜的大眼睛中闯入了一个人影,他的注意力瞬间从猫毛上挪到了头顶的男人身上。 北司寒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啊……”小木木晃了晃手里的猫毛,似乎是想要回应。 北司寒看着他手里的猫毛,伸手直接把孩子手上的“玩具”抢了过来,在自己的掌心把玩着。 小木木眨了眨眼睛,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小手,又看了看北司寒的手,着急的叫了两声。 北司寒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没理他,把猫毛扔掉。 结果小家伙小嘴一扁,“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北司寒手指扶着摇篮,冷声呵斥,“不许哭!” 小木木肉乎乎的小身子抖了一下,委屈巴巴的望着他,哭得更凶了。 北司寒皱着眉,把摇篮里的小孩子抱了出来,“我动你怎么了?” “你说说我动了你怎么样?”他捏了一把小孩子的小脸蛋,“我就动你。” 小木木哭着踢打面前的男人:怪蜀黍!救命啊!这里有个怪蜀黍! 北司寒把他抱到床边,握住了他打过来肉乎乎的手,“你现在在我这,还不是想怎么动你怎么动你。你能把我怎么样?” “阮璃璃又能把我怎么样?”北司寒手掌揉捏着他的小身子。 才几个月大的孩子软软的,玩起来果真手感很好。 “呜呜呜……” “你说说你无辜吗?”北司寒冷笑着,“你不无辜,你太罪恶了。要不是因为你,她当初不会那么对我。也根本轮不到她进宫。” 小木木泪眼朦胧的望着他:锅从天上来?? 外面秋莲听见小木木的哭声,犹豫着走到了殿门口,“陛下,要不要我去找奶娘……” “不用!下去。”北司寒冷声说着。 外面,秋莲的脑袋里不断地脑补着北司寒虐待孩子的画面。 心里七上八下难以平静。 而此时,小木木哭着抓住了北司寒的手指,然后放进了嘴里,一边哭一边吮吸着。 慢慢的没了动静。 北司寒挑了一下眉,看着怀里慢慢就睡着了的小家伙。 外面秋莲心都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完了! 没声了!! 天哪…… 宝宝没事吧。 陛下应该不会把孩子掐死吧…… 秋莲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看着,但是什么都看不见。 身后的侍卫突然伸手挡在了秋莲面前,“姑娘请回,有事会叫你。” “可是陛下今晚难道要跟小殿下过夜吗?”秋莲连忙看向侍卫,“陛下龙体,怕是不适合跟小孩子在一起过夜吧。” 秋莲眉眼微动,深吸了一口气,“而且,而且小殿下晚上肯定会哭闹的,万一打扰了陛下休息,岂不是罪过。” 侍卫冷声回绝,“既然是陛下应允,姑娘就别操心那么多了。” 秋莲被拦住,根本进不去,也只能原路返回。 深夜,阮璃璃坐在自己的屋子里,撑着额头盘算着什么。 北司寒怕是早就已经不能和一年前的他同日而语,不管是能力,脾气性格,都变化太大了。 她有的时候甚至觉得和北司寒说话,都会有很强大的压力。 阮璃璃轻抿了一下唇,自顾自的倒了一盏茶。 南影从她的窗前一闪而过,落在房中,“教主……” 阮璃璃抬眸看了过去,“月岚说什么?” “她说,她不想在宫里呆着了,你能不能把她带回家。”南影顿了一下,“能不能带着木木一起回家,北司宸既然失势,她留在宫里已经没有意义了。” 阮璃璃轻皱了一下眉,“那个……那个她知道自己生的是谁的孩子嘛?” 南影摸了摸鼻梁,“这个应该她知道的吧。” 阮璃璃觉得脑壳疼。 生了皇家龙嗣之后,还想着带着孩子一起跑,哪里有那么简单。 “没有意义,她希望有什么意义?”阮璃璃看着他,“她都已经跟北司寒闹成那样了,之前的误会难道就不能说清楚吗?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孩子的父亲。” 第531章 你能把孩子给我吗? 阮璃璃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绪,“她为什么想要走,为什么不想在宫里呆着?” “她是害怕面对北司寒吗?如果是,那你就去告诉她,孩子已经生了,逃避不能解决问题,她愿意逃一辈子,北司寒愿意让她逃一辈子吗?孩子怎么办?” …… 月岚坐在宫中,眉头紧锁,“这些我都知道,道理我都懂。” 她走动了一下,看向南影,“但是逃避确实有用啊……而且上瘾。” “哎呀……她要非得问起来,就说是她教的!那她要是不帮我的话,那也无所谓。我我我我,我自己带木木走。” 月岚抿了抿唇,“那,那她这辈子都别想见到木木了。” …… 阮璃璃猛地吸了一口凉气,“什么我教的??” “她怎么不学点好的,非要学不好的。”阮璃璃站起身,看向南影,“她还威胁我,她以为威胁我,我就会答应她吗?” 南影摸了摸鼻梁,小心的看了看阮璃璃,“那你答应她吗?” “不答应!”阮璃璃气鼓鼓,“我跟你讲,我不能助长这种遇事逃避的不良风气!我要是答应她,我跟她姓!” 三天后…… 月·璃璃抱着小木木坐在马车上。 月岚一脸无奈的看着她,“你能把孩子给我吗?” 阮璃璃挪了挪身子,满脸拒绝,“我还没抱热乎呢。” “我发现木木很喜欢我,”阮璃璃看着怀里的小家伙,“要不你送我吧。” “要生你自己生。”月岚伸手。 小木木正新鲜着漂亮姐姐,月岚伸手根本就没有理她,抱着阮璃璃“咿咿呀呀”的说着什么。 “你看你看,他要我,不要你。”阮璃璃弯起眼睛看着小木木。 外面薄娅放着风,宫里的人暂时还没有发现,但是得时刻提防着。 阮璃璃轻拍了一下小木木的包裹,有意无意的开口,“所以你打算怎么办?回去继续躲着吗?” 月岚顿了一下,“先躲躲。他现在又不肯听孩子是他的,留在宫里,等他弄死宝宝吗?” 阮璃璃眉眼微动,“我觉得他不会。” “我不放心,也不想冒险。” “那如果他找到你们怎么办?” 月岚淡淡开口,“我不会让他找我的。” 阮璃璃看向她,“你……就这么不喜欢他吗?真的就一点点都不喜欢他吗?” 月岚不动声色的移开目光,从阮璃璃的手里把孩子接过来。 阮璃璃看着她又是有些刻意规避的动作,抿了下唇,“我之前还总觉得你对他是不一样的。” “你想多了。” “有必要跟我装得这么冷漠吗。”阮璃璃随口说着,“你又不是身负重任,需要拯救世界,用的着这么无情无义,薄情寡义吗?” 阮璃璃知道,月岚从小失母,一直是她父亲一个男人带她,月衡又是一个性子直来直去的男人,行事都理智无比。月岚性子从小就是理性,不喜欢表现自己的感情,从小不喜欢表达。 甚至如果别人跟她说的话太过认真,太过于感性,她都会有些尴尬。 “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你到底是在折磨谁啊。”阮璃璃弯了弯唇。 月岚瞳孔轻晃,“璃璃,不对……你知道吗?” 阮璃璃看过去,一时间没听懂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这个状态不对。”月岚看着她,秀眉轻蹙,“我不想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留在宫里。” “他说我是战利品,他是在怨我的。”月岚深吸了一口气,“我跟他解释不清楚,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也不想这么不纯粹的留在宫里。” 她说的状态不对,大约是觉得他们之间现在的感情状态不对。 北司寒到底是刚刚回来,心性不稳,阮璃璃也摸不透他到底是在想什么。 感情状态不对,确实是需要两边都冷静一下。 好好的理一理。 但是有的事情不说清楚,确实是不行。 阮璃璃看着她,“我特别想知道你当时到底跟北司寒说了什么,能让事情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月岚眼帘微垂,“你还是不要知道了。” 她当时的话说的有多过分,她自己心里非常清楚。 甚至对于当时的北司寒来说,有多过分。 但是她不那么做又能怎么办呢。 她都可以预想到,当时北司宸就在外面。 一旦当时她说出了孩子是他的,愿意跟他走这种话,几乎是等不到北司寒出门,北司宸就能把他们当场缉捕。 她的委曲求全,到底能换北司宸一点安心,让他觉得少一些威胁。 换句话说,她当时不过是宫里的一个人质。 阮璃璃轻抿了一下唇,“算了,你们的事你们心里应该有数。” ,“小木木乖乖的,等我抽空就回去看你。”阮璃璃俯身轻摸了摸木木的小脸,柔软细嫩的手感从指尖化开。 小木木转过头看向阮璃璃,圆溜溜的大眼睛朝着她眨了几下,随后咧开小嘴笑了起来。 阮璃璃小心脏都化了。 小宝宝真好。 她怎么就没有。 阮璃璃轻叹了一口气,从马车上下来。 “路上小心。” 马车车夫朝着阮璃璃拱手行了一下礼,“还请教主放心。” 大约是怕宫中有人追出来。 话落,车夫便上了车,快速驾马离开。 阮璃璃看着马车的背影,回身往帝京里面走着。 刚回到阮府,还没等进门,阮璃璃就看着一个身着副将军制的将士骑着马从街道上跑了过来,在阮府门口停下。 他整个人神色焦急,下马连招呼都没有打,就直接跑进了阮府中。 阮璃璃看着他的背影,还能嗅到一些不同于京城驻守的战火硝烟气息,阮璃璃顿了顿,“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一旁小瑶摇了摇头,“不知道鸭,看起来不像是帝京来的。” 阮璃璃提步走进去。 刚走到叶澜的房门口,便远远的听到婢女们焦急的议论声,“老爷怎么会被丹尧逮捕?” “前阵子不就开始打了,我原以为没有问题的。” “就是啊,就算是输了,也不可能被人抓走啊。老爷不是一直都坐镇后方吗?早就不亲自上阵了。” 第532章 我可以临走前,见见她吗? “老爷上了年纪,怕不是一时着急就亲自上了战场。” 阮璃璃走在院子里,越听越觉得有些不对劲。 当即停下脚步拉住了旁边一个婢女,“怎么回事?你们在说什么?” 众婢女听到了阮璃璃的声音,纷纷一愣,连忙噤声,后退着行礼,“小姐。” “说话,到底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婢女们面面相觑,还是其中一个胆子大一些的开了口,“小姐,老爷在前线战败被捕了。” 阮璃璃瞳孔一震,怔怔的看着她,“你说谁?” “奴婢也只是听前线回来报信的将士说的。”婢女连忙跪在地上,“小姐不要为难奴婢。” 阮峰被捕? 阮璃璃看着她,眼睫微抖,抬头看向叶澜的屋子,根本顾不上别的,径直冲了进去。 “小姐!九小姐,您不能这么进去……” 阮璃璃跑进去的时候,身后婢女有些手足无措。 屋内的叶澜手指撑在额头上,一言不发,听见阮璃璃进来,便抬头看了过去。 一旁报信的将士站着,神色同样凝重。 阮璃璃看着他们。 婢女连忙道,“夫人,是小姐她要进来,奴婢没有拦住。” “你下去吧。”叶澜摆了摆手。 婢女躬身,“是。” 阮璃璃上前一步,看向将士,“父亲怎么被捕的。” “便是战败撤退的时候,将军本来就走在最后面,不小心掉进了敌军陷阱里。”男人皱着眉。 “这件事,去禀报朝廷了吗?” “禀报了。只不过本身丹尧就是看着帝京混乱,才动的手。我去禀报时,陛下正在追查牵连党羽,曹家根系庞大,此番揪出来不少人,边疆的事怕是一时半刻不能妥善处理,里里外外可能也找不出人去替代将军。” 阮璃璃眼帘微垂,思索了片刻,突然开口,“我去!” “胡闹!”叶澜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你才刚回来,你的伤都没好,回去你房间,没我的允许不准出来!” 阮璃璃轻皱了一下眉,张了张嘴还想要说什么,旁边小瑶就已经上前去劝阮璃璃,“小姐……” 这确实不是阮璃璃应该掺和的事情。 阮璃璃抿唇,知道自己说不上话,只能暂时先下去。 大殿中,北司寒刚刚命林旬整理好追查党羽,便出了这样的事情。 其中因为曹家是言官,许多党羽都是他拉拢来的武将。 这些人如果全部处置了,那肯定会对军防产生影响。 又怎么可能去那边支援。 林旬陪着北司寒足足坐了半日,他斟酌着开口,“陛下,老臣以为,是可以让其中一部分情节较轻的人,去丹尧将功补过。立功则免罪。” 北司寒深吸了一口气,“这些兵好办,拿好处办事,但是朕为难的是这个替代阮峰的将领。” “否则群龙无首,也是输。丹尧地方国力雄厚,不好对付。” “沈家沈崇,顾家顾元青这些晚辈都是年纪太轻,没有太多的战场经验,根本不能上。年纪大的又上不了。” 殿中再一次陷入沉默。 林旬皱着眉,捋了捋自己的胡子。 半晌,他犹豫着看向北司寒,“陛下,老臣倒是想起来一个人,身处边疆十数年,有足够的经验,而且军事才能还是有的。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说。” “是……”林旬低了低头,“是天牢里那位废帝,您的皇兄。” 北司寒微微一怔。 倒是完全没有想到林旬会说他,也根本没有往他身上想。 毕竟这几年北司宸被他请回来之后,便格外的荒唐,几乎所有人都忘了,他曾经是在边疆吹了十几年的风,战功赫赫。 北司寒回头,目光深不可测。 说实话,这种时候,没有人相信北司宸可以好好带兵。 毕竟他当年就是带兵直接闯入宫中篡位,谁敢放心再把兵权交给他。 但是,现如今,好像没有更好的选择。 北司寒斟酌半晌,把面前的奏折翻了翻,扣上递给旁边的太监,“拿去天牢,把这个给废帝看,看他是什么态度。” 太监压低身子,应了一声,“是。” 偌大的天牢之中,一片昏暗漆黑。 太监站在旁边,手里的拂尘搁置在手臂上,毕恭毕敬的看着牢中的北司宸。 他神色清俊冰冷,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情绪。 手上的奏折,北司宸看了许久。 四周一片静默,安静的可以听见他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 他轻轻皱起眉,缓声开口,“我可以去把阮峰换回来,但我只有一个要求。” 北司宸抬起头,“若是我把她父亲换回来,我可以临走前,见见她吗?” 太监愣了一下,着实没有想到北司宸会说这个。 他一时间有些不太明白了,思虑再三说着,“按理说,现如今阮府六小姐虽然送回了阮府,但是名义上依然是您的妻子,但是这个具体还要问陛下和阮家。” 朝阳殿前,北司寒坐在高位之上,目光牢牢的盯着踏进来的男人身上。 北司宸神色很淡,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拱手行礼跪拜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规矩又平静。 他像是忽然被抽掉了什么棱角,整个人像是一团棉花,没有丝毫的锋利和尖锐。 北司寒看着他的动作,没有说什么,等着他自己开口。 北司宸嗓音微哑,“我可以即日启程,换回阮峰,不求死罪可免,但求走前,再看她一眼。” 北司寒望着他,沉吟半晌,“你就不想活?” “没意思。”北司宸淡淡道,“没必要。” 北司宸身处于天牢几日,恍惚间觉得他活得像是一个笑话。 他得到的东西,从来都没有认真对待过。 反倒是失去的东西,永远都念念不忘。 北司寒缓缓起身,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你确实没必要活。” “不过,如若你能够翻盘战胜丹尧,多打下一座城,朕允许你多活一年。”北司寒冷声道。 北司宸轻皱了一下眉,抬头看向上面的北司寒。 “选择权都在你,打不打的也都在你。”北司寒扶了扶座椅扶手的龙头,“只是丹尧如今虎视眈眈,连阮峰都敢抓,如果咱们不打过去,就是他们打过来。” 第533章 怪不得嫁不出去了 “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朕不强迫你。”北司寒慢条斯理的说着。 北司宸顿了顿,跪在原地沉默了很久。 “你回去好好想想。想好了命人来告诉朕。三日后启程,若是一直没有想好,那就去战场上想,都一样。” 若是换做旁人,没有人会拒绝活着的机会。 但是北司宸如今是个例外。 北司寒话落,旁边侍卫便上前把北司宸扶了起来,押送回去。 此后三日,北司寒一直没有等到他的回应。 意料之中。 临走前一天,十数士兵带着北司宸去了阮府。 阮璃璃隔着两条小路,远远的趴在墙边望着那边的士兵。 一直看着他们进了门,阮璃璃刚要回头,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看什么呢你?” 阮璃璃回头就对上阮明瑞那张大脸,活生生吓了一跳, 阮明瑞看着她的反应,略微有些不满,“怎么看见我跟见了鬼一样。” “长得丑不是你的错,”阮璃璃顺着自己的小胸脯,“出来吓唬人就不对了四哥。” 阮明瑞眉毛跳了一下,“那个什么师尊来找你。说有东西给你。” 阮璃璃推开他,“那我要回去了。” “诶,等等,”阮明瑞厚着脸皮跟在她身后,“那师尊我看着长得还不错,你怎么看?” “我?”阮璃璃眉毛跳了跳,“我用眼睛看啊。” 阮明瑞:“……” “你说你这丫头,怪不得嫁不出去了。”阮明瑞挑起她垂在身后的头发。 阮璃璃手肘捅了一下他的胸膛,“能不能闭嘴?” 阮明瑞痛的闷哼一声,“可不是嘛,我说错了?你看看你,订了三次婚,没一次正经嫁掉。我觉得该找个命硬的收了你,那师尊看起来就不是一般人的命,你或许可以考虑考虑。” 阮璃璃不耐烦的吸了一口气,“你胡说八道……” 她刚刚转过拐角,径直就看到了站在她院子里的斯聿。 阮璃璃的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里,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走上前,“师父,你怎么来了?” 然而斯聿早就把他们的话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 斯聿敛起神色,上前几步,“上次,从冰谷山洞里带出来的那把白玉琴,我来给你。” 阮璃璃愣了下,往屋子里看了过去,就看到了放在一边的一把白玉琴。 阮璃璃轻吸了一口气,那把琴她眼熟无比。 和她当初在北地王宫中修的那一把一模一样。 八成是君肆从姐姐宫里拿出来,转交给她的。 是姐姐的遗物。 这个时候,毫不知情的阮明瑞笑眯眯的站在阮璃璃身后,“师尊真贴心,就知道我妹妹喜欢琴。” 此话一出,对面两个人的脸色都变了一变。 斯聿沉着脸,冷淡的开口,“不是我送的。” 阮明瑞傻了下,眨巴着眼睛尴尬的笑了笑,“哈哈哈?没事没事,师尊辛苦了来送琴,这人真的有心,懂得投其所好。” 阮璃璃没有说话,提步走上前。 阮明瑞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说错话了,摸了摸后脑勺,“那个,那个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还有点事情先走了。” 阮明瑞说着,一溜烟的从院子里逃跑。 院子里的两个人一时无话。 阮璃璃走上前,看着那把琴,半晌冷不防的开口。 “师父,我得去要弑魔珠了。” 斯聿顿了一下。 阮璃璃不知道弑魔珠已经被北冥渊转移入体,但是他知道。 这去了怎么要? 斯聿完全不想,犹豫了片刻,“要不……再缓缓?” “不行……”阮璃璃秀眉紧蹙。 阮璃璃攥了攥手里的桌布花纹流苏,突然站起身,“不行,再拖来不及了,我现在就去。丹尧和东吾还近一些,快的话还能尽快赶到边疆。” “要不我跟你一起去。”斯聿皱着眉。 “不用了,”阮璃璃随口回着,“我自己去就好。” 斯聿见她拒绝,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坚持。 毕竟她去见北冥渊,他去注定是给自己找不痛快的。 兴许她就是嫌弃自己在那里当电灯泡。 斯聿沉下脸来,“罢了。” 两人心思各异,完全没有想到一块去。 “我叫南影和纪封跟你一起去,万事小心。”斯聿冷声说着。 阮璃璃点了点头,“好。” 斯聿深吸了一口气,自顾自的倒了一杯凉水,冷静冷静。 阮璃璃当日启程,给小瑶留了一个字条就离开了阮府。 阮府中,阮云静的院子里里外外都是看守士兵和服侍的婢女小厮,士兵轮番守夜,防止北司宸有什么异动。 但是无论如何,他们先前也是明媒正娶的夫妻,不至于进去监视他们。 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 婢女每隔一个时辰就去查看一下阮云静的情况。 阮云静足足昏迷了将近一个多月,北司宸坐在床边,也只是看着,目光深沉。 桃红再次进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亥时,她打理了一下阮云静的床铺,给她喂了点药,回头看向北司宸,“陛……姑爷。” 桃红斟酌着字句,现在北司宸是废帝又被削去了王称,他们也只能敬称他一声姑爷。 “您早些休息吧,明儿一早就要启程了。” 北司宸眸光清淡,只应了一声,“恩。” 桃红看着他的样子,张了张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犹豫着离开了屋子。 外面芷兰见她出来连忙上前,“怎么样?你问了吗?” “我这哪里还能问出来和离的事情。”桃红皱着眉,“他可是带死罪专门去前线把老爷换回来,现在说岂非不仁不义。” “也是他不仁不义在先。”芷兰哼了一声,“不过现在说了我也怕他反悔怎么办。” 芷兰叹了一口气,“姑娘的身子怕是没有个一两年恢复不好,说句不好听的,这一两年,他八成也就死在前线了。” 桃红觉得这话确实不太好听,“你少说两句吧,有的话在心里想想就行了。” 芷兰回头看了看屋子,“我就是为小姐不平嘛。” “小姐在府中便是脾气顶好的,处处忍让,待人和善,从来没有做过半点亏心事,这样好的人,你看看嫁给他,都被欺负成什么样了!” 第534章 我居然有夫君…… 芷兰越说越生气,“便是上天开眼都不该让他活着回来!” 桃红拉了芷兰一把,轻瞪了她一眼,“你这嘴啊,合该让夫人教教你。” 桃红把芷兰从院子里拉走。 北司宸的耳力是极好的,即便是两个丫头把声音压低,还是将他们的对话尽数听入耳中,眼底眸光微闪。 他没有说话,没有生气,甚至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 其实已经在阮云静房里呆了一整天,他都只是远远的看着,就连靠近的勇气都没有。 因为他知道,她讨厌他,讨厌极了他。 北司宸沉默半晌,缓缓起身走到了旁边的书桌前,拿出了一张纸,一支笔,暗自研墨。 是,他要走,就走的干净些。 放她自由。 他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是没有打算再回来,没有打算活着回来。 北司宸默不作声的坐在书桌前,提笔开始写和离书。 整个屋子里安静无比,偶尔可以听到零星的灯芯爆裂的火花声,烛火微微摇晃着。 北司宸尽量让自己的心态平和些,把和离书写完。 落下句点,提笔签上名字。 就在他写到最后一个宸字的时候,突然面前的烛火跳动了一下,晃了他的眼睛。 北司宸手指微微一停,接着便听到了屋子里传来了一些声响。 整个屋子里除了阮云静和他便没有第三个人。 北司宸反应极快,猛地意识到了什么,他浑身瞬间有些发凉,脊背僵直。 就在他愣神的时候,身后不远处床榻的位置又传来些被褥翻动的声音,即便是非常的细微,他都听的异常情绪。 北司宸手指僵住,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手下的鼻尖点在纸张上,晕染出来一大片墨迹。 他僵硬的回过头,正巧对上了床上一双迷蒙清澈的眼睛。 她看到屋子里有人,顿时吓了一跳,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鹿,身子瑟缩了一下。 眼睛里还噙着水雾。 北司宸目光惊愕,瞳孔微晃。 躺了一个月,阮云静手上使不上力气,双腿更是完全没有知觉,她勉强扶着床架把自己撑起来,半靠在床边,纤细莹白的手指轻轻抓着旁边的床架,怯生生的看着屋子里的男人。 北司宸回过神来,深吸了几口气,略微慌张的移开目光,假装冷静的开口,“你……你醒了。” 阮云静听见他的声音,轻皱了一下眉,眼底尽是一片迷茫和疑惑。 北司宸攥紧了手里的笔,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男人眉头拧紧,只能先起身,去叫外面的婢女。 阮云静远远的望着他的身影,在北司宸起身的时候,轻弱的询问着,“你,是谁啊?” 北司宸站起来的动作猛地停住,连心跳都漏了一拍,回头惊诧的看向了她,“你说什么?” 阮云静看着他震惊的样子,一时间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有些胆怯的低了低头,“我,对不起,我,我好像想不起来了。” 北司宸望着她,心绪骤然间狂乱了起来。 心底像是有一场山呼海啸,连瞳孔都深深地震颤着。 脑袋里不断地回想着。 她想不起来了? 想不起来了? “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吗?” 阮云静看着他的样子,愈发的有些害怕,手指收紧了些,思索半晌轻轻摇了摇头。 北司宸呼吸急促而剧烈,突然几步上前,走到了床边。 阮云静有些慌,想要往后躲,但是因为长时间卧床,双腿完全使不上任何的力气。 北司宸牢牢的看着她,轻坐在床边,“你别怕。” 阮云静皱着眉,怯生生的望着他,“你是谁?” 北司宸眼底闪过些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我是你夫君。” “夫……夫君?”阮云静轻轻呢喃出声。 她眼底带过些不解,低头自言自语道,“我居然有夫君……” “你有,”北司宸呼吸略微有些紊乱,鬼使神差的伸手拨过她耳侧发丝,“你有三书六聘,十里红妆,明媒正娶,你还会有更多。” 阮云静一脸懵懂,像是不太明白他在说什么。 什么是三书六聘,十里红妆…… 北司宸望着她清澈的双眸,一时酸涩。 当晚,他悄悄地烧掉了自己刚写完的和离书。 告诉北司寒。 他想活。 他从来没有那么一刻,迫切的想要活下去。 阮云静什么都不懂,她只知道,醒来第一眼,她就有了夫君。 第二天,那个说是她夫君的人就消失了。 再也没有出现过。 家里几乎没有人提过她,即便是她问了,也根本没有人肯告诉她。 阮云静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大约是一件好事。 毕竟有的记忆,是痛苦的。 阮府上下,也根本没有人愿意让她想起来。 清晨,阮璃璃赶到东吾,刚到城门口,长风刮起她身后的披风,停在城门口,抽出腰牌,“大夏镇国将军府阮璃璃求见东吾王君。” 守城的侍卫手中长枪收起,看过阮璃璃手中腰牌,对视了一眼,迅速的打开城门,根本也没有过多盘问,直接让阮璃璃进了城门。 一直到王宫门口,也是同样的待遇。 宫门口看守只看了一眼阮璃璃的腰牌,多看了一眼阮璃璃,就放她直接进了王宫。 顺利的让阮璃璃有些不适应。 南影眉梢微扬,看了一眼纪封。 以往若是外地人进宫这种地方,还是需要查验有没有不该带的东西。 但是他们这个简直不要太容易。 这倒是不像那个叱咤风云的君肆做出来的事情。 阮璃璃被带到了偏殿等着,心里七上八下。 完全不知道这个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阮璃璃皱着眉,缓缓的收紧了自己的手指,握着粉拳好让心底有些着落。 南影和纪封都在外面。 整个屋子里就只有她,还有看着她的两个婢女。 两个婢女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悄悄的看了看跪在一旁的阮璃璃,过了一会儿,又悄悄的抬头看了一眼。 阮璃璃还是能感觉到周围有两道视线时不时的往她身上瞟。 阮璃璃坐在屋子里,多少有些不自在。 第535章 你心上人他哪点比我好? 阮璃璃抬头眨了下眼睛看了看那俩个婢女,过了一会儿,又抬头看了一眼。 偶然一个瞬间,六目相对,三个人同时移开目光。 婢女们低了低头,不敢再看过去。 阮璃璃轻咳一声,“你们……看什么呢?” 两个小婢女踟蹰半晌,你推推我,我推推你,最后一个人上前,“没没什么……姑娘,姑娘长得好看。” 阮璃璃:听听这虚假的回答。 阮璃璃敛起神色。 两个小婢女对视一眼,默默地低了低头。 主要得好好看看,陌七大哥说的这个未来的王后。 王君喜欢的女孩子,居然是这样的。 阮璃璃乖乖的坐在屋子里。 而此时按照时间来算,正好是王君召集群臣商议要事的时候。 大殿之中,北冥渊坐在上面,眉头拧紧。 “现如今,丹尧积攒优势多年,一出手就对准大夏,怕是早有准备,我们才刚刚势起需要调整一段时间,万万不可轻举妄动。” “臣附议。” “微臣觉得,可以与大夏联手,但此番必定很难撼动丹尧,会直接发展成敌人。” 北冥渊轻皱了下眉,“确实不能立刻动手。” 他话刚出口,外面陌七犹犹豫豫的走了进来,北冥渊看都没有心思看他一眼,沉着脸,眸光深沉。 陌七抬头看了看北冥渊,眼见着北冥渊没有要理他的意思。 陌七上前几步,单膝跪地,“王君,九小姐来了。” 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所有人眼睁睁的看着北冥渊一瞬间眼神都变了,他眼底的光芒闪了一下。 下面诸位大臣眉毛一跳。 大多数人不知道情况,便想着八成是哪个过来献殷勤的千金小姐。 毕竟王君如此势大,后宫却如此空荡,未嫁的姑娘难免都会盯着。 家里有适龄的姑娘的,暗自冷哼着,总有机会把自家姑娘介绍给王君。 有人不耐烦的打断了陌七,“王君,微臣以为,现如今我们应当按兵不动……” 北冥渊还没等他说完,抬手示意了一下,却是在朝着陌七说话,“她在哪?” “偏殿等候。”陌七回道。 北冥渊点了点头,手里摩挲了一下旁边的奏折,眼底光芒闪动着。 下面大臣根本没当回事,另一个开口,“王君,可是现在那边已经开战,看这情形大夏并不占优势,如果……” “等等。”北冥渊开口叫停,“今天就到这里,诸位先回。” 众人:“??” 怎么回事? 以前不都是他拖着他们议事,没两个时辰不让走。 今天怎么了?? 北冥渊吩咐着散了众人,独自起身,直奔着偏殿。 阮璃璃听说君肆是在议事,便想着,这样的人议事大约是需要很久的。 她坐了一会儿,暗自摸了摸旁边桌子上放着的小坚果,抓在手里,一会儿嗑一点。一会儿嗑一点。 屋子里时不时响起“卡蹦卡蹦”的声音,跟躲了一个小老鼠一样。 手里的一把还没有嗑完。 外面大门忽然间被打开,阮璃璃一怔,慌忙把手里的坚果放下。 大门打开,君肆挺拔的身影便出现在门口。 他赶过来的着急,连衣服都没有换,外形还是易容术后君肆的模样,脸颊上带着半张面具。 阮璃璃不自觉的攥紧了自己的手指,站起身来。 男人一进门,正正看过去,就看到阮璃璃眼底一闪而过的敌意和警惕。 北冥渊微微一顿,才想起来,自己太过着急,没来得及换身份。 他轻皱了一下眉,冷声吩咐着,“你们先下去。” 阮璃璃心里咯噔一下,立马道,“不用,你们不许走!” 她到底是不敢和这个男人独处。 “我此番前来,就是来要我的东西的。”阮璃璃看着他,抽出他先前立的字据,“你说了只要我来,你就给我。” 北冥渊垂眸看着她手里的字条,上前几步去接。 见他靠近,阮璃璃条件反射的后退半步。 男人的手悬在半空,和她还有着一定的距离。 北冥渊抬眸看过去,显然对于她的反应有些不开心。 阮璃璃抿唇,绕过他一个圈圈,保持着安全距离,走到了旁边的桌子前,把字据放在了桌子上,“在这。” 北冥渊看着她放在桌子上的字据,整个人离得他远远的。 “本君是会吃人吗?”北冥渊挑眉看着她。 碍于旁边还有下人在,不好暴露身份。 毕竟先前外界传言,是他早已死于乱葬岗。 阮璃璃踟蹰片刻,重复道,“我是来要我的东西的,还请王君说话算话。” 北冥渊深吸了一口气,“璃璃……” “别,王君别这么叫,我们应该不是很熟。”阮璃璃头皮一阵一阵的发麻,和他隔了一个桌子都觉得不是很安全。 “不熟吗?”北冥渊缓步上前,伸手拿过那张字据草草的看了一眼。 随后把字据随手一扔,扔到一旁,绕过桌子朝她走过去。 阮璃璃没想到他会就这么过来,后退几步连忙绕开桌子,“王君有话那边说就行。” 男人几步上前,阮璃璃见势不对,掉头就跑,刚跑到门口,“砰”的一声房门一下子被外面一股强风重重关上! 阮璃璃心里咯噔一下,浑身僵硬。 大白天的…… 关门干什么!! 不对不对,屋子里还有人。 还有人还好,他不敢干什么。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回头看过去时,男人就站在她的身后。 “我们不熟吗?” 旁边两个被阮璃璃强行留在这里的婢女纷纷傻了傻,迅速低头,哪里也不敢看。 生怕一抬头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 阮璃璃僵硬着身子,瞥了一眼那边的两个婢女。 她缓了几口气,想要推开男人的手,力气却完全不比他,一把被摁在了门框上,“哐当”一声。 外面陌七听着这动静,就可以自动脑补出来里面发生了什么。 “君肆!”阮璃璃眉头拧紧,“你明知道我有心上人?你能不能不要这样!” 北冥渊有些许玩心。 “你心上人他哪点比我好?”手指摩挲着她的下巴。 第536章 你有多喜欢他? “他哪哪都比你好,长得比你好,身材比你好,脑袋也比你好。”阮璃璃故意想要打击君肆,让他自卑。 然而面前的人却忽然楞了一下,接着有些高深莫测的挑了一下眉,接着低笑了一声。 他居然这么优秀。 北冥渊开心了。 这座城里,多了个开心的人。 阮璃璃眉毛跳了跳。 笑什么?? 很好笑吗?? 北冥渊很不要脸的追问道,“那,那你有多喜欢他?” “很喜欢……跟你有关系吗?”阮璃璃话说到一半,突然不适的皱紧眉头,她为什么要告诉这个人这些,“所以你能把我的东西还给我了吗?” 男人突然握住她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心口上,“在我心里,你来拿。” 阮璃璃一时怔愣,掌心是男人强有力的心跳,接着小眉毛都打了结,条件反射的想要抽回手,却被他牢牢的放在胸膛上,“君肆,你不要太过分。” “璃璃。”北冥渊勾唇。 “我说了,别这么叫我!”阮璃璃冷声道。 北冥渊深吸了一口气,瞥过旁边的两个婢女。 示意她们下去。 试图把自己变成空气的婢女们纷纷躬身,慌忙想要退下去。 阮璃璃见她们要走,“你们不用走,我走。” 阮璃璃见君肆就是没有要把东西给她的意思,那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北冥渊眼见着是不能继续逗她了,这丫头是真的会生气。 他一时间都不知道他的易容术骗过了世间所有人,甚至连他师父都骗过了,却也把她给骗了过去。 这天底下但凡有人的地方,他都要小心行事,以防被那个人发现。 独独想让她知道,偏偏这丫头不给机会。 “没说不给你。”北冥渊缓声道,“不过,听说姑娘想要去丹尧边疆,不如我把东西交由你师父,想来让他保管最为妥当。” 阮璃璃可以不相信别人,但是绝对不会不相信斯聿。 北冥渊绝对不会承认他现在心虚了。 要是被她知道他私自把要拿去给他换解毒之法的东西转移入体,她肯定会生气。 他答应了给她,但是入体了确实没办法给出去。 “我凭什么相信你?” “凭我可以救出你父亲。”男人淡淡道,“我可以送你去丹尧,帮你把你父亲救出来。” 阮璃璃沉默了下。 他紧跟着开口,“我想我的诚意已经够大了。” 阮璃璃眉眼微动,“你为什么又帮我?” 男人愣了愣,突然笑了,“我没想把事情一件一件跟你算清,如果你要算,那可能就是我私自拿了你的东西,赔礼而已。” 阮璃璃轻皱了一下眉,瞥了一眼君肆,他们陌生人之间这种无缘无故的好根本不会存在。 但是目前没有什么事是比救出父亲,给北冥渊解毒更为棘手和重要的了。 阮璃璃想着,先把这些解决了,再说其他。 “你……真能帮我救父亲?” “能。”北冥渊弯了弯唇,“你若是着急,明日本君送你启程。” 阮璃璃轻眨了眨眼睛,“那好。” 北冥渊回头看了看在屋子里踟蹰着也不敢出去的两个婢女。 想着他大约也不能急于这一时半刻,既然她人在这里,就总有机会。 阮璃璃眼睁睁的看着男人走了,站在门口远远的看了看。 按道理,阮璃璃怎么都觉得君肆对她做这些,大约是有利可图的。 像是他这种不把目的说出来的人才是最为可怕的。 南影和纪封在偏殿,到了傍晚,阮璃璃用过晚膳,就快速的把下人都给打发了出去,自己跑到了南影的屋子里。 南影看着阮璃璃跑进来,疑惑的问着,“你怎么过来了?” “你这里,有铁丝吗?或者绳子什么的?” 阮璃璃四下看了看,“我那里的不够。” 南影环顾四周,“你要这些做什么?” “有用。”阮璃璃在屋子里转了一圈。 “绳子我这里有。”纪封从一旁拿出了一捆绳子。 “好嘞。”阮璃璃接过他的绳子,转身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然后里里外外把门关好锁死,房门窗户四处都悄悄的绑上了绳子,扣上了铁丝。 等到一切都处理妥当之后,阮璃璃才长长的送了一口气,看着自己的杰作,灭了灯心满意足的爬到了床上盖好被子。 深夜,北冥渊动作非常熟练的溜达到屋子外面。 对于半夜偷偷翻墙去阮璃璃的房间,他可以说是非常有经验,并且从未失手。 任何白天解决不了的事情,晚上一片漆黑的时候,都可以解决。 夜深人静之时,四周空无一人,北冥渊抬手,悄无声息的一阵微风划过,窗户轻晃了一下,随后被轻轻吹开一条缝隙。 悉悉索索的声音随后传入耳中。 北冥渊轻皱了一下眉,并没有像是从前一样直接进屋,反而在原地停顿了片刻。 下一瞬,一道利风裹挟着几枚暗器突然从漆黑一片的屋子里飞了出来! 直冲着北冥渊而去。 男人眉骨微动,快速闪躲开! 暗器狠狠的打在了他身后的树干上。 树影摇动,几只飞鸟拍打着翅膀飞了出来。 接着屋子里传来了花瓶落地的碎裂声! 守在屋外的南影瞬间清醒,直奔着屋后而来! 赶到了窗外,四周却空荡无比,没有丝毫人影。 跟着他一起的还有院子里的几个守夜侍卫。 阮璃璃醒过来,走到了后窗窗口,正好看到南影在后面四下查看着什么。 “没抓到。”南影回过头看向阮璃璃。 “没事。”阮璃璃看了看外面,“今晚应该不会有人轻举妄动了吧。” 毕竟有了这么一次警告。 这王宫之中,哪里还有这么大胆的敢乱闯。 阮璃璃这么盘算着,重新在窗户上拴好绳子。 然鹅…… 她一晚上,成功的被惊醒了八次。 第八次处理完,守夜侍卫们和南影眼底一片乌黑。 被遛了一晚上的南影:特喵的,别让我抓到这个混蛋!! 天色已然蒙蒙亮。 跳出阮璃璃院子的北冥渊心态崩了。 不去了! 爱谁去谁去! 小混蛋。 第537章 他已经走了。 北冥渊刚回到自己的房间,应声陌七就敲门进来,“王君,再过一个时辰,九小姐就走了,一会儿您要不要去送送她?” “不去!”北冥渊沉着脸,“我去做什么?平白讨她嫌,她那么喜欢让别人陪她,那就让别人陪!” 陌七愣了下。 完全不知道北冥渊这突然的是发的哪门子脾气。 北冥渊低声呢喃了一句,“还真是一次翻墙的机会都不给我。” “您说什么?” “让她走!赶紧走!”北冥渊移开目光。 早知道就不该在里面放那么多侍卫,更不该把她那两个属下放在那边。 陌七眉毛跳了跳,“那,那我就派人送九小姐走了嗷?” “走!” “真的不去看一看?” 北冥渊皱了下眉,“你哪里那么多废话。” “我今天要是再去看她,名字倒过来写!” 一个时辰后,渊冥北面无表情的站在城门上,冷眼看着城门下面的小姑娘。 陌七忍住没笑,目光往旁边抛开,假装看不见北冥渊。 阮璃璃被一个护卫叫住,“姑娘,我们王君有东西给你。” 阮璃璃回过头,“什么东西?” 护卫伸手把一个香囊递到了她的面前。 阮璃璃瞳孔微微一震,看着他手里的香囊,站在原地半晌都没有接。 护卫不知道怎么了,只看到小姑娘一下子盯着那个香囊,眼眶一点点红了起来。 只知道今晨的时候,王君突然差人把东西给他,说要当面给阮姑娘。 少女眼眶里有水雾萦绕,看着那个香囊,轻咬住了唇。 “他哪里捡来的?”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接了过来,“怎么知道这个是我的。” “属下不知。”护卫顿了一下,想着王君怎么也不可能去捡东西,“姑娘怎么知道,这是捡来的?” 阮璃璃手指轻攥了一下香囊,“他不可能留下。” “多谢。”她话落便转身上了车。 护卫听的一愣一愣的,完全没听明白阮璃璃是什么意思。 车马越走越远。 北冥渊站在高高的城墙上,垂眸神色深沉了些。 她大约是低估了自己,又高估了他的绝情。 有的东西,即便知道是陷阱,还是想要往里面跳。 丹尧边境,天阳城外的驻守营帐中,一个士兵快步跑了进去,“副帅,副帅!” 阮明辰双手撑在布防图桌台上,拧紧眉头看着布防图上的兵线。 自打北司寒重新登基,南疆被归入大夏之后,他就被调离了南疆,正赶上父亲出事,就接连请旨来了丹尧。 被属下这么一叫,阮明辰的思路多多少少受到了干扰,“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他说着,手指挪动了一枚驻扎点小红旗。 士兵单膝跪在地上,“回副帅,九小姐来了!” 阮明辰移动驻扎点的手指猛地一顿,抬头看过去,剑眉紧蹙,“你说谁?” 地上的士兵张了张嘴还没有等说出来什么。 身后突然一个小姑娘掀开营帐帘幕,身后披风被带起来,飘扬了一瞬,“二哥!” 阮明辰愣了愣,反应了片刻,立马严肃的站直身子,“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阮璃璃上前几步,“这是主帅营帐,北司宸呢?” 按道理北司宸应该比她早到两天。 但是北司宸仍然是戴罪之身,其实并不会有主帅的待遇。 阮明辰眸光微凝,“他已经走了。” “走了?” “他前日刚到,只留了一封信,就潜入了丹尧那边。”阮明辰轻声开口。 阮璃璃在原地站了片刻,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他怎么这么着急? “他说一有消息就放信号,让我带兵去接父亲。”阮明辰看着面前的布防图,“不过我看,现在西边和北面的布防严密。帝京派来的军队需要入营训练和适应。” 阮明辰摇了摇头。 很显然对于现在的情势并不看好。 阮璃璃眉眼微动,“他可能需要一段时间吧,毕竟丹尧不想杀父亲,也一定把他关在要处,不能三两天就接触到。” 阮明辰深吸了一口气,把小红旗放在了一旁的沙盘上,走到了阮璃璃面前。 “其实我比他更想要尽快把父亲救出来,但是我还是看不懂,他这么主动,到底是为什么。” 阮璃璃其实也不懂,她只知道,北司宸临走前一天一直在六姐姐房里。 阮璃璃把这些,归结为内疚。 但是北司宸从前作恶多端,甚至可以说,他是为了变成坏人而变坏,以至于行为举止之间经常会出现一些,很矛盾的举动。 他会想要不择手段弄死一个猎物。 却也会莫名其妙的放走猎物。 虽然是他们有交易约定,但是他要是真的坏,把月岚抓进宫,一定是毫不留情的杀了她。 但是他没有。 他思想矛盾的谁也看不懂,阮璃璃更看不懂。 谁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想要把父亲救出来,谁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做间谍这种事情,阮璃璃知道,是信任与欺骗的博弈。 需要时间。 而且丹尧实乃百年强敌,从来没有弱过,更何况他们这次连阮峰都抓走了,八成是早有预谋。 军营到底不是什么女孩子可以明目张胆晃悠的地方。 阮璃璃束胸束腰,不着饰物,不施粉黛,惯穿一身黑,常日走在天阳城外边疆驻守城墙上。 远远的看着远山长烟。 城墙上的士兵接连几日,瞥见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守在城墙高处,身形单薄却笔直。 她习惯坐在高墙上,手里把玩着一把短刀。 她白的与城防将士相差甚远,在日光下,肤质更显得白皙通透,独独那双眼睛却清肃深邃的很。 在这样风沙狼烟战场上,透露着些少年的狠厉。 被那少年看一眼,就好像有一把刀悬在头顶,威压丝毫不亚于被副帅训斥一顿。 没过几日,阮明辰身边的副将白戈就把阮璃璃带到了城墙驻守营队所有士兵前,严肃道,“介绍一下,这位是你们新任的副指挥官,明澈。” 重士兵纷纷楞了一下,面面相觑,都从身边同伴眼里看到了些难以置信。 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少年。 第538章 看把孩子吓得! 谁不知道副指挥官起码要有两年以上的从军经历,而且起码立过两个二等功,或者一等功。 面前人秀气干净的就像是温室里的花朵。 做副指挥官? “还不快见过长官?”白戈重声道。 “副将,”有人上前,挺直了腰板,“属下有异议。” “说。” “这位预备副指挥官经验尚浅,恐难以服众。” 白戈眉头轻蹙,刚要开口,身边的阮璃璃就淡淡的移开目光,回着他们,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谁觉得我难以服众,过来,让我服个众。” 旁边的将士同伴拍了拍那个说话人的后背,示意他上前。 他沉下脸来,把手里的长枪递给了同伴,朝着面前少年走了过去。 将士身形庞大,比阮璃璃高出了一个头。 白戈顿了顿,心底七上八下的。 别人不知道,他可不是不知道,这位是副帅的亲妹妹。 阮璃璃当年也是跟着他们在南疆前前后后加起来呆了将近三年的时间。战场上立功,总共三个一等功,五个二等功,还有不计其数的三等功。 她什么样,白戈是太清楚了。 战场上她根本不像是一个女孩子, 这要是一个不留神,阮璃璃把对面这个打残了可怎么办。 这都是自家人…… 白戈上前,刚想要拦,阮璃璃直接递给了他一个眼神。 白戈伸着手,僵硬的说了一句,“那小心点。” 阮璃璃走到了旁边的空地上,等着对面的士兵走进来,很简单的打量了一下那个上来的士兵。 所有人看着那个少年站在场地中,“明澈”挑了一下眉,眼神示意了一下,“你要用兵器吗?” 将士顿了顿,很有骨气的开口,“不用!” 少年了然的点头,眉眼之间略带笑意,“建议你用。” 众人面面相觑,可以看到明澈是空手,却让对手用兵器,这简直是红果果的挑衅。 少年眼底的笑意落入对方眼中就有些讽刺。 将士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空气沉默了片刻。见他不说话,阮璃璃轻轻弯了弯唇角,看向那边白戈,“开始吧。” 白戈只说了句:“点到为止。” 话落,下一瞬电光火石之间,将士起势攥紧拳头冲了上前! 男人眉眼带着凶狠,不过眨眼间就冲到了阮璃璃的面前,她迅速侧身滑开一段距离,在将士落空的瞬间,猛然发力飞身扑了过去! 男人也丝毫不含糊,双手同时出击,朝着她的喉骨处攻去。 却不想她此番只是虚张声势,将士刚刚冲过去,那少年便猛然凌空跃起,一个漂亮的后空翻轻松化解,男人猛然抬头看过去,后脊接着一麻! 重重的被踹到在地! 地面上掀起一阵灰尘! 身后的少年单膝微曲,安稳落地。 不过三招,她平淡的就像是在吃饭,甚至连粗气都没有喘一口。 下面将士们惊愕的看着这一幕,许多人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 结束了?? “好……”白戈刚准备喊停。 阮璃璃回头看了眼白戈,就在阮璃璃回头那一眼的时候。 男人爬起来,提气再次冲上前,腾空而起,气力带起一阵猛烈的风汹涌袭来! 阮璃璃秀眉猛然皱紧,白戈眼看着她眼底闪过了一丝狠厉,心里咯噔一下。 白戈慌忙张了张嘴,刚想要说什么。 站在他面前不远处的少年猛然回身,没有躲,径直迎了上去! 手上迅速化拳为掌避开男人的拳头,顺着他的手臂迅速勾指锁喉,直接扼住男人的喉咙! 下面一个利落的扫腿,直接勾住了男人的脚踝,用力一扯! 接着所有人都没有看清她的身影,她纤细的手指狠狠地掐住他的喉咙,绕到他身后,一脚狠踹在他的膝盖上! “住手!”白戈吓出了一身冷汗! 当年,在南疆,他曾经就看着阮璃璃这么活生生拧断了一个敌人的脖子! 将士满脸憋得通红,阮璃璃的手指在他的脖颈处掐出了一道道红痕。 他被掐住喉咙,眼前发黑。 而他身后阮璃璃正保持着一只手握住他的脖颈,一只手扳着他的脑袋。 他几乎觉得自己的脑袋和脖子马上就要离家出走了。驻守城门的普通士兵大多是只有一身蛮力,精英并不多,论武艺还是差一些。 然后……他就感觉到头顶扳着他脑袋的小手,安抚性的拍了拍他的脑袋…… 这么一个小动作,吓得他一动也不敢动。 “乖,没事。我没想拧断你的脖子嗷。”阮璃璃松开手。 “?” 下面的众将士猛地吸了一口凉气。 白戈看着阮璃璃停下来,慌忙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 “我怎么跟你说的?”白戈上前,指了指那个被揍的将士,他还维持着跪在地上的姿势,“看把孩子吓得!” “……” 阮璃璃舔了一下唇角,顺势咬住下唇,“我点到为止了啊,你都看到了,别去二……副帅那里告状。” 白戈:神他妈点到为止。 “这就受不了了,怎么上战场。战场上想要拧你们脖子的人多得是。”阮璃璃靠在一旁的兵器架子上,随手拿起了一把长刀,“虽然你们的职责是守城门,不轻易上战场。” “但是如果一旦打到了城门,”阮璃璃掀起眼帘,“轮到你们上战场了,这座城里所有人的命就在你们手上,懂吗?” 众将士屏住呼吸,一时半刻不敢吭声,怔怔的看着她。 旁边白戈突然扬声,“听懂了吗?” “懂了!” “见过你们副指挥官!”白戈点了点阮璃璃旁边的兵器架子,示意她站好。 这丫头,怎么不穿女装就这么没个正经。 懒懒散散靠在兵器架子上的阮璃璃被晃了一下,不得不站直身子,瞥了一眼白戈。 那边将士看了看她,停顿了一下,“见过副指挥官!” 阮璃璃轻点了点头,“行了,回去吧。” “是。” 等着他们离开,阮璃璃回头朝着白戈走过去,“那边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白戈看了看身边的人,“城墙驻守这边应该是最早有消息的,这两天你多看着点,我感觉应该快了。” 第539章 没有强到非你不可的地步 阮璃璃眉眼微动,“恩。” 单单是等北司宸的消息,阮璃璃多多少少还是不放心的。私下里派了些暗线在丹尧打探消息。 丹尧军营内部并没有什么问题,很显然北司宸还没有动手。 如是,阮璃璃守在城墙上又等了几天。 按照他起初留下的信件如果超过二十天他还没有回来,那就是失败了。 一直到第十六天的晚上,阮璃璃怎么也睡不着,深夜从床上爬起来,上了城墙。 深夜,城墙上一片寂静。 “诶,我眯一会,你看着点。”一个值守的将士用手肘怼了怼身边同伴。 同伴打了一个哈欠,摆了摆手,“现在也没什么事,不用看着。” 他说着,懒洋洋的走到一旁坐下。 旁边几个守夜将士看了他们一眼,“诶,你们干嘛呢,快点起来,一会儿指挥来了看见你们偷懒,非得扒了你们的皮。” “你们说谁,该不会是那个新来的小白脸吧。” 站着的将士们眼尾余光就瞥见了那边阮璃璃上来,吓得将士立马站好,身板挺得笔直。 “你们干嘛,至于这么认真吗?现在确实没有事,再说了城墙外十里都是咱们驻守军。轮得到咱们瞎操心吗?” 几个将士余光看着那年轻的副指挥官没看见他们懈怠,松了一口气。坐在地上的那个还在喋喋不休“该不会是那个小白脸那三脚猫的功夫把你们吓到了?” 他冷笑了一声,“那点功夫也就吓唬吓唬你们,你们害怕,我……” 他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肩膀被人点了点。 男子的身形猛地僵住。 一阵冷风蓦的从后脊刮过! 身后响起一道沙哑清淡的声音,“你……怎么?” 身后人的声音凉了几分。 地上的男子猛的打了一个寒战,浑身汗毛直立! 阮璃璃垂眸看着地上的人,“你怎么坐在地上?” 他惊慌之余快速倒地,痛苦的皱着眉捂着肚子,“我……我,我肚子疼。” 男子灵机一动,装作痛苦的样子伸手去抓阮璃璃的衣角,“诶呦……哎呦我肚子好疼,副指挥我好难受,我好像吃块肚子了,我好害怕。” “我好痛呜呜呜……” 阮璃璃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的人,目光清肃,带些寒厉,“是吗?” 他点头如捣蒜,“真的,我真的好难受哦。” 阮璃璃抬头,随手点了一个人,“你去叫郎中,就在这里诊。” “有病我送你回去,没病……” “我送你上天。”阮璃璃弯身勾唇,冷笑了一声。 将士瞬间浑身僵硬。 周围的将士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开口多说什么。 阮璃璃站直身子,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面无表情的开口,“你们今晚值守的一会儿换班之后,最好自觉一点,直接去领罚。” “哦对了,我记得你说,你困是吗?”阮璃璃转头看向另一个将士。 “不,指挥我不困了!真的!” “去跑十公里,我让你精神精神。”阮璃璃淡淡的开口。 “指挥……” “我就问你去不去?”阮璃璃一眼看过去。 将士被这一眼看的心里一慌,只得硬着头皮开口,“属下遵命。” “副指挥,郎中来了。” 一个年过半百的中年郎中提着医药箱,躬身上前,“大人。” 阮璃璃指了指地上的人,懒懒的走到了旁边,目光幽冷的盯着他,“给他看看。” 地上的将士迎上她的目光,浑身一颤,慌忙改口,“不不是,指挥,我现在没事了我已经好了。” 阮璃璃蓦的轻笑了一声,看向郎中,“他这一会有病一会儿没病,是不是癔症了?” 郎中看着地上的人,一时犹豫。 谁还能看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阮璃璃漫不经心的扶着城墙砖块一下子跳坐在城墙上,低头把玩了下自己手里的匕首,“既然癔症了,大约是不适合留在驻守营。” 阮璃璃嗓音还是淡的。 那边将士已经愣住了,“副指挥……” “劳烦郎中,今晚好好照顾他,明早让他去副将那里请辞。”阮璃璃表情没有丝毫波动,“以后都不用来了。” 男子眼看着阮璃璃是认真的,一下子着了急,“不,我不请辞,指挥……” “带下去!”阮璃璃看都没有看他一眼,纤细的手指拨弄了一下手中的匕首。 “指挥!我不想走,我真的……指挥,我错了!” 男子的声音越来越远。 眼见着阮璃璃没有任何反应,那边驻守将士怔怔的看着阮璃璃。 却听到她低着头冷不防的开口,“好看吗?” 阮璃璃抬头望过去,声音冰冷,“准备看多久?” 阮璃璃拔开手里的匕首刀鞘,匕首在她指尖打了一个旋,在空中滑过一道凌冽的弧度,刀光刺眼,狠狠地刺入一个将士面前的城墙石砖上! 众人心里咯噔一下,慌忙收回视线。 将士心底一慌,立马握紧了手里的长枪。 “站在这里不是让你们欣赏风景的。守城军身后就是数万百姓。开战的时候,你们就是底线。” “谁要是不想守城了,尽管说。”阮璃璃单腿蜷曲着坐在城墙上,“没有强到非你不可的地步,就有的是人可以替代你们。” “是!” 阮璃璃移开目光,看向了黑夜之下城外广袤的原野。 四周骤然陷入沉默,没有一个人敢吭声,气氛沉寂得有些诡秘。 她就这么坐在城墙上,身后靠着一根石柱,把手里的刀鞘放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外面的原野。 直到后半夜,南影爬上城墙,远远的看着阮璃璃坐在那里。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信件,深吸了一口气,上前,“你怎么不睡,我去你营帐,他们说你出来了。” 阮璃璃没有回头,“睡不着。” 南影把手里的信件递给了阮璃璃,“师尊来信了,说已经拿到弑魔珠,换回解毒之法了。” 阮璃璃听见南影的话,顿时愣了一下,回头看了过去,迅速把他手里的信拿了过来。 阮璃璃二话不说拆开信件,满眼难以置信,“师父怎么……” 第540章 我在这里等等 “师尊说他会给你处理好。”南影开口。 阮璃璃低头看着手中的信件。 “安心去把你父亲接回来,弑魔珠我拿到了,解毒之法也已经换回来给他,我说过,他会没事的。” 阮璃璃神情有片刻的恍惚。 拿回来了? 那个人会这么轻易的给师父吗?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 也是。 师父不论如何也是圣原师尊。 他的办法总要比她多得多,便是看在他的几分薄面上,兴许也是可以的。 阮璃璃轻轻收紧手指,看向远处,无意识的呢喃着,“他现在在哪啊?” 南影楞了一下,“师尊,他现在还在帝京。” 南影话说出口,看着阮璃璃的神情,一下子就明白了她说的并不是斯聿。 南影暗搓搓的闭了嘴。 阮璃璃没有看他,听到南影的话反应过来什么,略有些愧疚,轻抿了下唇,“我这样……是不是怪没有良心的。” 南影笑嘻嘻的摆手,“害,你又不是第一天没有良心了……” 他看着阮璃璃的身影,话噎在了喉咙里。 “……那个,我开玩笑的,没有别的意思嗷。”南影摸了摸鼻梁。 阮璃璃从城墙上跳下来。 “诶,你去哪?” “困了,回去睡觉。”阮璃璃随口回着。 第二天是要晨起训兵,阮璃璃回到自己的营帐里,完全没有一丝睡意。 她在桌前站了片刻,翻出来纸笔,给斯聿写回信。 两三日后,帝京城边,斯聿看着手里的回信,一时半刻心情极其复杂,头疼的摁了一下太阳穴。 他神色暗了暗,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睛。 随后斯聿把手里的信件收了起来,放在旁边的桌案上,低声呢喃了一句,“北冥渊,你欠我的太多了。” 这谎也撒了。 替北冥渊瞒的事情也都瞒了。 斯聿想着,这还是他第一次骗璃璃,多少有些心虚和难受。 但是还能怎么办,别说弑魔珠现在在北冥渊体内。 就是他根本也不想让她再次去一趟凤城,和那个人谈条件,倒也还不如骗她来的安全又妥当。 第十九天,阮璃璃依然没有等到北司宸的消息。 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 如果还没有消息,那就是他失败了。 深夜,巡逻的白戈还没有等走上城墙,就听见城墙声遥遥而来的琴声,悠远而浩荡。 在这样的边疆,大抵不会有人和她一样,会有这样的心性。 白戈回头安置了一下将士的任务,走上城墙,一眼便看到了那个静坐在白石板上的人影,面前放着一把木琴。 手指起落,动作流畅。 她的手指在月光下都显得瓷白莹亮,仿佛一个晃神,指尖就会飞出蝴蝶。 白戈悄无声息的抱着剑,靠在旁边,静静地等一曲结束。 他记得当年,阮明辰年少轻狂,犯了大错战败被贬回千夫长,时常被安排在沙漠边城守夜,晚上极冷。 这个小姑娘就抱着一把琴,一声不吭的坐在沙漠边疆,陪着她二哥守过一个一个漫漫长夜。 阮明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长大的。 好像就是那个时候。 阮璃璃的身上总有一种很特别的气场。 她单单坐在你身边,你就能感觉到,自己看过山河万里,悲欢离合,世间苍凉,却也相信星河滚烫,祈盼岁月无恙,等候前路明光。 白戈靠在旁边,愣神了片刻,冷不防的被阮璃璃的声音唤回神来。 “你怎么来了?” 白戈顿了一下,“上来看看,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去。” 阮璃璃看向城边外的原野,“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我在这里等等。” 白戈看着她魂不守舍的样子,心下也知道是时间越来越近,她多少有些着急。 “如果他失败了,就得准备强攻。”阮璃璃起身,走过去。 白戈叹了一口气,“如果他成功了,为保万无一失,还是得打。副帅还在营帐里研究布局,你空下来,就去帮帮他。” 阮璃璃看了看他,应了一声,“好。” 白戈抱着剑,敲了下阮璃璃的额头,“早点回去昂。三天两头不睡觉,也就是副帅这阵子顾不上,不然你等着他发脾气。” “我知道。” “那我走了。”白戈转身,简单的说了一句,就下了城墙。 阮璃璃看着白戈的背影,回头走到了旁边的城墙边,习惯性的单手撑在了城墙上,轻轻跳起,跳坐在城墙石砖上。 身后靠着一根石柱,远远的望着黑夜深处。 她坐了片刻,从腰间摸出来一个香囊,顺着清冷的月光,静静地看着手指间的香囊。 不知道在看什么,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但是她就是这么看了很久。 众将士看着那明显是出自女孩子手笔的东西,心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女孩子绣的,啧。” “我人头担保,这肯定是副指挥定情信物。” 在他们刚刚下了论断之后,阮璃璃突然捡了一块石子,放进香囊中,在黑夜中比划了一下。 随后,一个利落的动作,直接把那个香囊扔到了空旷寂寥的荒野之中,消匿在灌木草地里! 众人:“??” “兄弟,你人头没了。” “……” 阮璃璃面无表情的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而此时,一个人影出现在荒野之中,弯身捡起了地上的香囊。 他抬头,远远的看了眼那边城墙上模糊而小巧的身影。 守夜的将士,分上半夜和下半夜轮班,而阮璃璃一连两三天在城墙上等着,好几天加起来睡不过几个时辰。 后半夜,阮璃璃就这么靠在城墙边睡着了,位置着实危险,仿佛她只要一个不小心就会掉下去。 城墙上,今晚轮班守夜的将士面面相觑,互相伸手推了推。 “你去!” “不嘛,你去。” “快去。” “是不是男人?别墨迹!” 距离她最近的一个将士被同伴推了几步,直接被推出了值守队伍。 将士面色泛红,回头哀怨的看了看把他推出来的同伴们,紧张兮兮的走到了那个已经睡着的人身边。 将士握了握手里的长枪,紧张的手心都是冷汗。 第541章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还在怪你? 他深吸了一口气,低声开口,“副……” “嘘。” 将士面前光影一晃,冷不防的被人打断了话,直接把他推开。 接着城墙上所有人就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和他们同样身穿铁甲黑色披风的陌生男人,摘下自己的披风,利落的披在了阮璃璃身上,俯身直接抱起那个熟睡的少年! 抱?? 众人看着面前限制级的画面,惊得倒吸了一口气。 这谁啊?! 居然敢直接上手抱?? 卧槽,这要是醒了,绝对当场就拧断手! 先前是觉得少年身板单薄,但是也没有在男人怀里这么小巧的地步。 活生生像个小姑娘。 所有人都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仿佛男人怀里抱着的不是一个人,是一个定时炸弹。 男人无视了所有人的目光,径直把阮璃璃抱下了城墙,送回了营帐中。 漆黑安静的营帐中,小姑娘睡颜安静。 他坐在床边,握着手里的香囊,想着她把东西扔掉的那一幕。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还在怪你?”男人深吸了一口气,俯身轻吻了下她的额头,“宝贝。” 男人如魔魅的声音回荡在她的耳边。 “冽……冽哥哥!”阮璃璃轻皱了一下眉,猛然间从睡梦中惊醒。 四周却只剩一片清寒。 阮璃璃发觉自己已然身处于营帐中,而营帐空荡,没有一个人。 阮璃璃恍惚了片刻,轻轻扶了扶自己的额头,从床上下来。 她在屋子里走了几步,走到门口掀开了营帐帘幕,夜空之下,副帅的营帐依然灯火通明。 阮璃璃头脑被冷风吹得清醒了些,朝着阮明辰的营帐走了过去。 她进去的时候,发觉阮明辰撑着头,睡在了桌旁的座椅上。 阮璃璃低头看了看她身上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一件披风。 这是谁的? 哪里来的披风? 怎么在她身上?? 阮璃璃舔了舔干涩的唇角,顺手摘了下来,悄无声息的走上前盖在了阮明辰的身上。 她垂眸看向布防图,旁边有几张废了的图。 看得出来阮明辰大约是陷入瓶颈,想不出来却先睡着了。 阮璃璃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拿着桌子上的笔在布防图上画了几笔。 她并没有多留,直接离开了阮明辰的营帐。 过了片刻,阮明辰的营帐中又出现了一个人影。 北冥渊脸色很绿的看着阮明辰身上的披风,面无表情的伸手直接把披风从阮明辰身上拿了起来,顺便瞪了一眼熟睡的阮明辰。 他在屋子里停留了片刻,又看了眼桌子上被小姑娘添了几笔思路的布防图。 北冥渊看了会儿,直接拿起笔。 阮明辰从睡梦中惊醒已经是凌晨时分。 他头疼的摁了摁额角,一睁开眼就看到了自动画好的进攻策略和防御思路。 “??” 阮明辰眉毛跳了跳,立马起身环顾了一下四周。 屋子里一片空荡,没有任何人影。 阮明辰缓过神来,目光才落在那张画好的图上,缓缓的皱紧眉,脑海中闪过一道白光,被猛然点播了一下,思路渐渐的清晰。 没过多久,白戈突然从外面跑了进来,声音急促而慌张,“副帅!副帅……” 阮明辰低着头,目光还落在手中的纸张上,“怎么了?” “侦查来信,主帅发了信号,他大概是得手了!” 阮明辰猛然抬起头,凝眉看向白戈,迅速放下手里的纸张,“得手了?确定是他的信号?” “确定,侦查已经确定过了。估算大约傍晚时分就会出来。” “快!”阮明辰的气息一下子焦急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握住白戈的手臂,“带兵去迎,十万精兵分三路。” “一路在前列百鸟阵,丹尧兵追过来,引去平秋山,第二路在中,平秋山脚做伏地阵埋伏,等到他们到了,直接攻打,第三路在后,雁形阵迂回包抄,切断丹尧支援,不能放过任何一个!” 白戈连连点头,“是。” “你去前方,我去平秋山等着。”阮明辰直接提起长枪,拿起头盔,快步推着白戈走了出去。 “要不要叫璃璃?”白戈脚步停了停。 阮明辰皱紧眉头,“她现在在哪?” “估摸着在营帐休息。” “别叫她了,这两天她日日夜夜不合眼,一个女孩子家折腾什么。”阮明辰冷声说着,“好好的守城墙是最安全的,吩咐下去,别吹集结号角,悄悄的集合,任何人不准告诉她,到时候等我消息就好了。” 白戈点了点头,转头把命令带下去。 这些兵大多都是跟了阮峰很久的,集合速度极其快,整个城边驻扎地很快就空了大半。 平秋山川前是一片浩荡恢弘的原野和丘陵。 军队赶到之时已经是午后。 先派出一支侦查小队,潜伏入丹尧探查情况,阮明辰带兵快速埋伏好。 几个一切正常的信号发过来,所有人目不转睛的盯着丹尧营地的方向。 白戈已经悄无声息的守在了一旁,就等着最后北司宸的信号出现,排布阵营。 边疆气候恶劣,这个月份气候干冷,风沙极大。 一片寂静之中,只有风声呼啸而过,恍若边疆之上的凶猛困兽,低吼挣扎。 三三两两的丹尧孩童,从边疆放牧经过平秋山,嬉笑打闹,全然没有注意到一旁的树林里,杀机四伏,无数双眼睛直直的盯着他们家乡的边缘城墙。 而这里,很快会沾染冷兵器战争的无数鲜血。 日头从穹顶之上缓慢西落,所有人悄无声息的等候着,轮班值守。 四周杀机四伏。 一直到了夕阳斜下,天边一片红光之时,突然之间,遥远的天边一道明光猛然平地跃起,从天际线边缘,直直闯入众人视线! 像是一根弦猛然绷紧,随后在所有驻扎士兵的脑海中炸开,警惕的握紧了手里的兵器,凝神看过去。 信号光点跃起之时,几道黑色身影驾马逆光而来! 马蹄踩踏掀起边疆苍茫黄土,目光所及之处,一片迷蒙。 前方白戈手握长枪,远远的看到前方侦查将士驾马而来! 第542章 纵使英雄迟暮 白戈眉头拧紧,神情肃穆,下了一道指令,旁边将士快速击鼓吹号。 摇撼天地般的鼓点震耳欲聋,瞬间席卷了整片土地。 号角一响,阵列就位。 马蹄声声入耳,有条不紊,每一下都像是踩在了人心口上。 而此时,远远的天际线边,一个身形强壮的将士身后绑着一个中年男子,他的身影熟悉,阮峰人过中年,一身囚服,原本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如同杂草,衣衫褴褛,双足赤裸,浑身血痕,堪称狼狈。 他虚弱的匍匐在将士的脊背上,在夕阳下隐隐可以从发间看见几缕银白。 阮峰从军几十年,在战场边疆摸爬滚打,他的名号,闻之胆颤,长枪一扫便是边疆大漠八百里无人区。 大约谁也没有见过他如此狼狈的时候。 而他身后尘土飞扬,大片大片的丹尧兵穷追不舍! 接连不停的箭羽在空气中划出一道一道尖利的弧度,狠狠地瞄准原野上逃跑的人。 毕竟是把人偷偷换出来,后面护送的将士数量并不多。 根本抵挡不住汹涌而来的追兵。 众将士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手里冰冷的武器,眉头拧紧,有人焦灼的看向白戈,等着他发号施令进攻。 抛开个人感情,到底是军令大于天,早一分晚一分,都有可能前功尽弃。 如同有一双大手牢牢的抓在他们的心口,压的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恍惚间觉得,那个叱咤风云几十年,如顶梁柱的镇国将军好像确实老了。 他每每上战场时,身形挺拔。而此时却一动不动的伏在将士脊背上,一丝力气也无。 阮峰的气节和脾气,大约会在敌营吃尽苦头。 白戈不自觉的攥紧拳头,看着追兵追上来,目光牢牢的盯着阮明辰计算的进攻线,只要他们跑过这条线,就立刻动手。 所有人都盯着白戈,而白戈站在丛林之中牢牢盯着预设的位置。 此时此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他屏住呼吸,凝眉看着那边那一小队将士显然已经快支撑不住。 “驾!” 丹尧将士排布开来,从两侧迂回包抄,前面带路的人快速分散开,挡住追兵,护送阮峰的人额头都渗出来大颗大颗的汗珠,声音嘶哑的驾马,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身后的同伴接二连三的被箭羽射中,跌倒在原野上。 耳边尽是些杂乱的混战声响。 后面一个身着中等铠甲规制的丹尧将领从士兵中冲了出来,手里握着一把长弓,双腿夹紧马背,双手空出来迅速从身后抽出一枚箭,拉开长弓,眯起眼睛迅速瞄准阮峰后脊。 白戈粗粝的手指开始有些过度紧张渗出虚汗。 几乎是同时,丹尧将领拉紧长弓,迅速松手,离弦的箭撕裂空气,直冲着阮峰凶猛而去! 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护送阮峰的将士感觉身后一阵凌冽寒气,呼吸急促了起来,他咬了咬牙,就在马背上一个翻身把身体虚弱的阮峰换到了身前! 阮峰一惊,哑声喊了一句,“孩子!” 白戈身后的高地之上,一道黑色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面色清冷。 纤细莹白的手指摩挲了一下手中的弓箭弦,眼底闪过一道明光。 下一瞬,在所有人的视线中,从丹尧将领飞旋而出的箭羽猛然间被迎面飞来的一枚利箭径直集中! 凌空破开长箭,在空中飞旋了片刻,直冲着那后面的丹尧将领凶猛攻去! 四周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白戈盯着马蹄越过那片区域,快速抬起手,身后众将士立马屏住呼吸,握紧了手里的兵器。 马蹄踩过区域的瞬间,白戈哑声怒吼,“杀!!” 周围轰鸣的号角和鼓点瞬间爆裂开来! 阮峰被护送冲入白戈的阵列中,中间快速分隔开来一条开阔的小路,让阮峰的马快速通过。 阵列排布开,直冲上前。 安静了一整天的原野瞬间杀机四伏,烟雾腾起,灰尘遍地。 百鸟阵阵型松散,迷惑性极强,对方看不清阵容真实情况,前来追击的丹尧兵很快就中了招,带人直冲了上去。 他们多少也是有备而来,怕是知道如果把阮峰带走,过来追势必会有这么一战。 白戈顾不上其他,带兵冲上前,把敌人引到平秋山埋伏处。 阮峰一进了列阵,一路快马加鞭跑回大后方。 混乱的战场上,没有人注意到高地之上那道身影。 阮璃璃淡淡的收回目光,手里还握着那把弓箭,转身下了高地,一身浓黑劲装,愈发衬得她肤质通透白皙。 她翻身上马,回身消失在原野上。 战场之上硝烟弥漫,密林树丛之中,护送阮峰的将士时不时回头看着,刚才还在身后的追兵,不知道什么时候没有了踪影。 大约是没有注意到,马突然被一块石头绊了一下,支撑不住,连番跪摔在地上! 瞬间将马背上的两人甩了出去! 将士连忙护住阮峰,后脊一下子撞在了一块尖利的石头上,青年痛苦闷哼一声。 身后忽然响起了一阵马蹄声响,青年顾不上身上的疼痛,慌忙起身,捡起地上的长枪,警惕的看过去,却不想一抬头就看见了阮璃璃勒住缰绳,停在他们面前。 阮峰怔了下,摔靠在一旁,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仰起头看着那个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一身黑色劲装少年装束的小姑娘。 她的头发高高的绑在脑后,整个人显得干净又利落。 阮璃璃翻身下马,几步上前连忙把阮峰从地上扶了起来,“父亲,是不是伤到哪了?” 阮峰一时哑然,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说实在的,他觉得惭愧。 阮峰从未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变成这么多人的累赘。 颜面无光,愧对万民。 阮璃璃见他一时半刻站不起来,轻皱着眉把他扶到旁边坐着,“这里还是不能久留。” 阮璃璃仰起头看向旁边的青年,“你还好吗?能把父亲带回去吗?” 青年碰了碰自己后脊的伤,摆了摆手,点头道,“可以,我没事。” 第543章 可你永远都是我的父亲 “从那条路走,出了这片林子就有人接你们。”阮璃璃指了一条小路,“我的马给你们,越快越好。” “好。”青年踉跄着走了几步,走到阮峰面前。 他是想要弯身去接阮峰起来,一弯腰一股剧烈的疼痛从腰脊处传来,险些没站住。 青年扶着一旁树干,朝着阮璃璃尴尬的笑了笑,“我,我缓一缓。” 阮璃璃眼帘微垂,看得出来那一下肯定是摔的不轻。 他也只是停了片刻的功夫,便强忍着疼痛站起身来,“将军,事不宜迟,我们走吧。” 阮峰顿了顿,声音沙哑无力,“好。” 阮璃璃把自己的马牵了过来送到了他们两个人面前。 阮璃璃弯身想要去扶阮峰,却被他摆手推开,阮峰看着她欲言又止,试着自己站起来,试了几次却还是跌坐在地上。 他停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气,又回头看向阮璃璃。 阮峰身上还穿着丹尧囚服。 阮璃璃低了低头,把自己的披风拉下来,“唰”的一声展开走到阮峰面前,给他披上披风遮住了里面的囚服。 阮峰若是就这么穿着囚服回去,别人不会说什么,但是他那么强的自尊,半生戎马,心里肯定是受不了。 阮峰低头看着披在自己身上的披风,气息虚弱。 他的声音干涩,低着头,“璃璃啊。” 阮璃璃看过去。 阮峰踟蹰着,长叹了一口气,“对不起,是我没用。” 他眼眶泛红,眼角的红血丝更加明显,不知道是因为边疆风沙太刺眼,还是有其他的原因。 “我老了,给你们添麻烦了。” 阮峰心里清楚,他年事已高,阮璃璃并非他亲生。到底没有那层关系,也没有什么义务。 而她一个姑娘家到这种地方来无非是因为他。 阮峰从未如此挫败过,也没有这么狼狈过,他希望自己带来的永远是胜利的号角。 可惜,不可能。 阮璃璃站在原地,耳边还是不远处战场上汹涌澎湃的厮杀声。 面前就是从那厮杀声摸爬滚打几十年的人。 这个场景大约熟悉。 十几年前,岚灵城外树林里,他把那个四五岁的小姑娘从滚滚硝烟中抱出来。 耳边是厮杀。 当时他正值壮年。 阮璃璃望着他,眼帘微垂,深吸了一口气。 随后单膝跪地俯身上前,轻轻抱了抱地上的人。 纵使英雄迟暮,“可你永远都是我的父亲。” “父亲你该明白,你身处大漠边疆几十载,所有人都在等你回家,又何谈麻烦。” 阮峰怔愣了一下,眼底的红血丝愈发的种。 阮璃璃起身,把阮峰送上马,看着他们离开。 那位青年将士伤了腰,肩胛骨撞裂,直到回到了营帐郎中看过后才知道。 阮璃璃只身走回平秋山西北侧。 而此时,白戈已经把丹尧引到了平秋山处。 百鸟阵只是松散的消耗了丹尧一部分兵力,制造出点到为止的假象直接撤退,丹尧人性格强硬粗鲁,擅长乘胜追击,绝不后退。 丹尧兵见势快速紧追而上,直入平秋山。 前锋将士冲进去,只看到零零散散的虾兵蟹将,还有散落在一旁的兵器盔甲。 一进去就直接被里面阮明辰带的埋伏打了个正着。 阮璃璃的身影隐没在混战之中。 这一场仗打的比想象中顺利很多,结束之时是凌晨天色微亮。 朝阳渐渐从东侧浮现,硝烟弥漫,一片狼藉。 阮璃璃看着远处零零散散的丹尧残兵,回身看向阮明辰。 阮明辰骑在马上,疲乏的掀起眼帘瞥了一眼阮璃璃,接着移开了目光,面目清肃,眼底带了些不悦。 “二哥,”阮璃璃往阮明辰那边走了几步,“我好像没有看到……” 阮明辰听都没有听她说话,直接转身催着马走开。 阮璃璃张了张嘴,看着阮明辰没有要理她的意思,追了两步。 “二哥?” “谁让你来的?”阮明辰回身冷声问着。 阮璃璃愣了愣,她黑亮亮眼睛无措的转了下,“那……那,那你们出兵,那么大动静我就想出来看看。” 她倒是很少见他这么凶。 “我问你谁让你来的?” 一个女孩子家的,都要成亲嫁人了,怎么还喜欢凑这样的热闹。 年少阮明辰不知道那么多人情世故,可如今他身为兄长,不能由得她胡来。 但是阮璃璃哪里是寻常人家小妹。 阮璃璃被训得一懵,手指悄悄摩挲了一下衣角,鼓了鼓气直接怼了回去,“腿长在我身上,你少拿鸡毛掸子当令箭。” 阮明辰深吸了一口气,“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我就是不听话怎么了?”阮璃璃站在原地,“你有本事来打我。” 阮明辰上前一步,旁边清点兵器的白戈连忙上前,拦在两个人中间,“辰哥别激动,这是怎么了。” 阮璃璃移开目光,低声嘟囔了一句,“男人怎么年纪越大越矫情。” 阮明辰眉毛一跳,“你给我站住,阮璃璃!” 偏偏阮璃璃还不住嘴,“你赶紧娶亲好好磨磨你,我看你就欠女人管教,烦都烦死我了!” “你……” “诶诶诶!”白戈抱住阮明辰,“哥!大哥!” 阮璃璃说着就直接转身走开。 她环顾四周,找了一个将士,“你们有看到主帅回来吗?” 将士们纷纷愣了一下,看向阮璃璃之后,面面相觑摇了摇头。 阮璃璃不说,他们差点都忘了,还有北司宸这么一个人。 阮璃璃接连问了好几个人,所有人都摇着头说不知道。 她走开之后,将士们才嘀咕着,“要不说,我一直以为咱们主帅就是阮二爷。” “那人估摸着八九不离十死在那边了。” “那也正好,那昏君死在战场上也是他的福气,没准还能少下几层地狱。” 声音传入耳中,阮璃璃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他们说的有道理。 或许北司宸死在边疆,对所有人来说都好。 阮璃璃想来,也没有办法继续问下去,跟着大部队回了驻守营。 阮明辰活生生三天都没有理她。 第四天,前线传来了消息,丹尧带兵打了过来。 第544章 有个刑罚叫五马分尸 阮明辰连夜出兵。 即便是想到了之前那一小仗大获全胜丹尧不会善罢甘休,但是也没有想到他们会打过来的这么快。 深夜,阮璃璃被号角声惊醒的时候,便连忙从床上爬起来点了灯。 她穿好衣服,还没等出门,就听到外面的人低声道,“副帅有令,让指挥留在这里看守营地,不得踏出半步。你们几个记得看好别让指挥出去。” 阮璃璃在营帐中退了半步。 回身趁着他们还没有把自己的营帐围住,直接从后面翻了出去。 黑夜中,光线多少有些昏暗,看不清楚周围人的样貌,阮璃璃备着有寻常将士规制的衣饰,随手牵了一匹马。 黑暗中阮璃璃拉扯缰绳却突然被缰绳反拽了一下。 接着耳畔传来一道略微低沉沙哑的声音,“你牵错了。” 阮璃璃本就是偷跑出来,听到有人跟她说话心里咯噔一下,慌忙撤开,“抱歉。” 她刚转身还没等再找别的马,突然手被人握住,往后一拽! “这个,是你的。”他握了握掌心的手。 意有所指。 属于男人手指独有的粗粝和温热传来。轻轻摩挲了一下小姑娘娇嫩的肌肤。 混乱之中,阮璃璃楞了一下,看过去的时候,男人却正好抽出手把另一根缰绳递到了她的手里。 他的动作很是娴熟自然,如同行云流水,仿佛就是不小心碰到了而已。 阮璃璃觉得大概是自己想多了,没有说话,接过他手中的缰绳。 突然身边再次响起男人的声音,“我看你是我们这个队伍编制的,我带你过去。” 他几乎是没有给她任何回应的空间,直接拉着她的马离开。 阮璃璃张了张嘴,毕竟是偷跑出来的,等到时候清点容易被发现。 她自己也正好缺那么一个顺水推舟的身份,这个人出现的仿佛正中她的下怀。 阮璃璃轻皱了一下眉,倒也没有说什么还是跟了上去。 阮璃璃跟在他身后,整个人就显得格外的小巧,几乎一整个身子都在男人宽阔背脊的阴影遮挡之下。 男人身形高大,阮璃璃有意无意的打量着他的背影。 隐隐约约好像感觉有些熟悉。 阮璃璃上前几步,手指拉了下他手里的缰绳,“诶,你……” “集合了集合了!快点!”旁边副官一声厉吼把阮璃璃的话都堵在了嗓子里。 副官皱紧了眉,连声催促着。 阮璃璃往一旁阴影处躲了躲,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混迹在人群中,身前的男人站在人堆里,把她往自己的身前一拉,半边身子安安稳稳的护住她。 阮璃璃觉得别扭,但是眼下这情形,她要躲开反倒容易被人发现端倪。 只能暂且忍了下来。 “兄弟们!我们此次处于前锋编制,位于阵列最前方,只许进,不许退!” “退者,军法处置!” “听明白了吗?” 阮璃璃空隙抬了抬头,眼底疑惑的看向了身边的人,却只能在黑夜中看到冰冷的盔甲头饰,看不清面容。 四周响起将士们铿锵有力的回应,“明白!” 因为是前锋,他们很快集合过后,率先整装出发。 身边人看了眼给她牵的马,突然冷不防的问了句,“自己能上去吗?要不要我抱你上?” 阮璃璃眉毛跳了跳。 诡异的看了他一眼,“不用了。” 她说着退开几步,脱离了身边男人走到马前,动作利落的迅速翻身上马。 男人的手本来已经悬到了她腰身后,还是扑了个空,阮璃璃坐稳,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马下的男人。 隐约在明灭的灯火中,模糊的看到些轮廓。 没有过多的停留,男人就看着她直接移开目光,驾马转身。 阮璃璃转过身,始终都感觉自己的身后停留着一道视线,牢牢的看着她的背影。 她深吸了一口气,不由得攥紧了手里的缰绳。 他们连夜赶到前线的时候,天色已然亮起,晨雾迷蒙,隐约能嗅到些沙场的血腥气息,听到些迷雾对面的喧嚣声。 阮明辰带兵,就在阮璃璃不近不远的位置。 日头升高,迷雾散尽,对面恢弘的兵马阵仗正中间,摆放着一个刑架幕布,众人心里都咯噔一下。 天地苍茫,远处在丹尧阵营的前部,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在最前方,远远的看着阮明辰。 阮璃璃隐约觉得那个身影好像是从哪里见过,看服制大约是丹尧的将领,级别比较高。 也可能是那些久居沙场的人身材都差不了多少。 “你就是阮峰的儿子?”略显粗粝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带了些调笑意味。 阮明辰没有说话,神情严肃了几分,目光看着对面阵营中的刑架。 刑架上盖着一块红布,就像是祭场献祭一般。 “既然是阮峰的儿子,怎么不见你来换你老子,反而是这位。”丹尧将领随意的做了个手势,一旁将士一把扯下来刑架上的幕布。 众人一惊! 阮璃璃望着那片血红,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里面一个浑身鲜血的人闭着眼睛,垂着头,四肢被牢牢的绑在刑架上,衣衫残破。 就像是一个已经了无生气的布偶,可以被人随意的拆散。 完全可以想象到,这些天,他到底受了多么残酷的刑罚折磨。 阮璃璃手指一点点的绞紧手里的缰绳,面上平淡如水,远远的望着。 “这位是谁来着,老夫记性不太好。”中年男子粗狂的笑了笑,“好像是你们大夏的皇帝。” “一国之君看起来,也不过如此啊!” 阮明辰周围一片窒息般的安静,空气渐渐的凝固了起来,即便是这里面没有几个人喜欢北司宸,但是北司宸依然是自己的人,轮不到别人说三道四,借机讽刺。 “老夫听说他无恶不作,不如就卖你们个人情,你们中原有个刑罚叫五马分尸。老夫近日也学来了。”中年男子抬了抬手,操控刑车的人把刑架推到了两方中间。 五匹马接连上前。 北司宸大约还有几口气,阮璃璃隐隐约约看到他被拉扯的有了些应激反应。 第545章 上了年纪的废话都这么多吗? 中年男子轻轻勾了勾唇,看向阮明辰。 “今日来老夫也不想打,大家就好好的看看戏,看完就回去吧,阮少将军意下如何?” 阮明辰眼底划过一道厉光,抬眼看向远处的人。 半晌,他冷冷扬声,“抱歉,杀他,你还不配!” 此话一出,对面人脸色微微一变。 对面中年人调笑的神情渐渐正经了起来。 阮明辰洪亮的声音回荡在宽广的原野上,“我给你个选择,要么,把他交还给我们处置,要么,你动他一根头发,我杀你十个手下。” “你杀了他,我就杀了你。” 阮璃璃轻轻吸了一口气,偏头看向阮明辰。 他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话说的风轻云淡却夹杂着几分狠厉。 整个原野几十万人,一片沉默寂静,四周一点风吹草动都清晰可闻。 半晌,对面中年男人突然放声大笑,“哈哈哈,现在说你是阮峰的儿子,我倒是信了几分。” “上了年纪的废话都这么多吗?”阮明辰手里的长枪转了一个角度,眼底光芒带了几分狠意,“晚辈不敬,先动手了!” “杀!!” 他几乎是完全没有给丹尧将领反应的机会,大喊一声。 四周霎时一片震颤,骤然响起轰鸣的应和声摇撼了整片大地! 尘土飞扬而起,两方兵戎快速相接! 冷兵器时代的战争散发着冰冷和残酷,耳边尽是些金属撞击和厮杀声。 这两年昏政,不管国库兵力兵器储备都下降很多,丹尧兵力在一定程度上是高出一些。 必须速战速决,拖起来恐怕就不好打了。 阮明辰冲锋在前,马背上一把长枪攻上去,和丹尧将帅正面强攻。 四周陷入一片混战。 混战中,炮台高处,箭尖在夕阳下闪出一道寒光,瞄准了冲进来的丹尧将领。 一枚箭羽猛然从后方飞来,丹尧将领略一分神,飞来箭羽正中他的肩侧! 不等阮明辰多做思虑。 又三枚箭矢飞旋而来,硬生生穿过他身侧三个敌人的胸膛! 阮明辰顿时愣住,错愕的回头。 远远的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后方隐蔽的炮台之上,杀意四起,再次瞄准了一个,随后扬眉松手。 身侧又响起一声痛苦的闷哼,一个敌人应声倒地。 阮明辰缓缓皱紧眉。 顾不得许多,转过头不再看她,握着长枪再次冲进了敌方。 阮璃璃在混战中,瞄了瞄北司宸的方向,他暂时被按在后方,到底还是等打过去了,才能找到他。 但是他能不能活着等到,还是看他自己的运气。 她轻叹了一口气,跳下炮台。 算下来,这其实是阮明辰头一次挂帅。 之前跟着王俞主帅,做了多年千夫长小将,后来才一点点升为副将,主将。 阮璃璃侧身上马,拿过一把长刀,直接冲入了敌阵中。 四周一片喧嚣,一直跟在阮璃璃身后的男人看了一眼她的位置,把手里的长枪从面前敌人的胸膛中抽出,一片鲜血飞溅出来,随后迅速跟上。 他就不明白了,这丫头怎么在战场上跟逛菜市场一样。 跟脱缰的野马一样,拽都拽不回来。 怎么,他是不是还需要一根绳子,把她带回家,捆起来。 阮璃璃事实上并不是第一次跟阮明辰上战场,却意外的觉得这一次格外的顺利。 这场仗打的时间很长,打到敌人后方的时候,天色已然暗了下去,四周都是火把上通明的火光和战火硝烟气息。 一片混战之中,她远远的看到那边刑架上被牢牢的捆绑住的人。 旁边两三个士兵手里刀抵在北司宸的脖颈上,警惕的望着四周,他们清楚,打到这里来的人全部都是冲着北司宸去的。 阮璃璃把手中长刀别在一旁,拿过背在身后的弓,抽出一枚箭,身形笔直,目光瞄准了刑车旁边的两个人。 喧嚣混乱中,只一个瞬间,箭离弦狠狠地飞旋而出。 北司宸闭着眼睛,霎时听到了身侧接连两道闷哼。 一直压覆在他胸口上的两柄长刀从他的身侧掉落,声音不大不小,在混战之中就显得格外的不起眼。 他的意识模糊,即便是周围这么大的动静,到底也没有什么过多的反应。 周身血迹干涸,连同衣物粘连在身上,了无生气。 突然,他耳边“哐当”一声巨响! 接着捆绑他手脚的铁链应声落地。 北司宸轻皱了一下眉,气息虚弱,有气无力的睁开眼,却在火光中看到了他从未想到过会来的人。 很难想象,她一个女孩子,手里还握着沾着血的长刀,砍断他的手脚镣铐,面无表情的坐在马背上看他的样子。 北司宸恍惚间以为自己梦魇了,没有过多的反应,再次闭上了眼睛。 这场梦太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 大约醒了就不会痛了,醒了也就解脱了。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在马背上伸手扯住北司宸满是血污的囚服,把他往自己的马上重重一拽! 干涸的血迹粘连着皮肉被一下子的拉扯撕裂开来。 北司宸痛的吸了一口凉气,适才睁开眼睛,想要动却完全没有力气,伏在马背上,依稀听到身边有人打过来,兵器相接的声音刺耳。 有什么黏湿的东西洒落在他的身上。 衣物上混合着他自己的血和别人的血。 身后响起一阵一阵的惊呼,“快!抓住他们!” 阮璃璃转头,长刀刀柄拍了一下马尾,快速催马离开。 北司宸皱了皱眉,只觉得趴在马背上的感觉着实不太好,浑身就像是已经散了架却又被生生拆开一样。 耳边的杀伐声音渐渐淡去,随后就只剩下身后零散的追赶声,还有身下马蹄踩踏泥土的声音。 阮璃璃听着身后穷追不舍的声音,轻拍了一下马背,一跃下马,利落回身拉过身后长弓和箭羽,三根长箭瞄准了身后的追兵。 黑暗之中,树林里蓦的响起一阵飞鸟起落的声音。 追兵中箭,从马背上翻落下来,染红了一片草地。 阮璃璃多看了几眼身后,转身跑开。 她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太对劲。 就三个人追上来吗? 第546章 能把我自己交给你吗 阮璃璃跑到密林深处,她的马跑到安全区域就停在角落里,等着她回来。 马背上的人半死不活的闭着眼睛。 阮璃璃伸手示意它低下身子,把马背上的人放下来,北司宸被翻草地上。 北司宸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错了位,但周围到底还是清净下来了。 阮璃璃弯身垂眸,试了下他的脉,淡淡问道,“你自己能动吗?” 北司宸闻声,好半天才睁开眼睛。 他很淡的扫了一眼阮璃璃,目光略微有些空洞。 他没有动,半晌冷不防的来了一句,“你……你不觉得多此一举吗?” 阮璃璃站在一旁,随口回着,“就这么死,太便宜你了。” 北司宸冷笑了一声,“女人都这样,得了便宜还喜欢卖乖,你以为我会感激你?” 阮璃璃手指顿了一下,眼底滑过一抹嘲讽。 抬手一巴掌重重的打在了北司宸的脸上! “啪”的一声格外的刺耳。 北司宸孱弱无力,被打的整个人歪倒在地上。 阮璃璃转手扼住他的喉咙,强行把他提了起来,推撞在旁边的树干上,凉凉的扯了扯唇角,“我告诉你北司宸,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打在他身上的九十九鞭,你给他的疼痛,我会千百倍的还给你!” 后脊传来的疼痛,让他闭着眼睛皱紧眉头。 她修长的手指就卡在他的喉骨处,仿佛一个用力就能把他的掐死。 “还有你别忘了,”阮璃璃牢牢的盯着他,“你欠我六姐姐一条命,我怎么会让你死?给我活着回去见她,听见了没!” 北司宸眉头轻动,像是猛然间被戳到了什么,缓缓的睁开眼睛。 直至深夜,四周一片零散的火苗,连眼前光影都明灭晦暗。 阮璃璃重重的松开手,冷眼看着他,从地上站起身来,“北司宸,你真的不配。” 北司宸半晌没有任何反应,空洞迷茫的眼神中隐约闪过什么星星点点的光芒。 阮璃璃身影隐没在树林之中。 一直到她走了,北司宸都没有回过神来,坐在原地,轻轻闭了闭眼睛。 没过多久,突然一个东西砸在了他的身上。 北司宸睁开眼睛,就看见阮璃璃扔了两个药瓶在他的身上,“你应该懂自己的伤,自己上药。” “我仁至义尽了,你能不能活着出去,看你自己的造化。”阮璃璃牵起地上的马,没有多看他一眼。 北司宸凝眉看过去,眼底看不清什么情绪。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瞥向了来处,翻身上马,催促离开。 她骑马跑了一阵,停在了前面一处分岔路口,远远的看向树林中明灭起伏的火光冲着树林中追来。 “搜!将军有令!掘地三尺都得把北司宸抓回来!斩杀……”为首的丹尧小将领话还没有说完,突然一枚利箭直穿过他的喉咙! 男人摔下马,手里的火把甩了出去。 “长官!” 他身后带领的众士兵瞬间愣住慌了神,目光看向箭羽飞来的方向。 不过一个回神的瞬间,前面的两个将士接连中箭! 有人大喊一声,“追!” 阮璃璃看了一眼,动作利索的收了弓箭,驾马朝着北司宸所在的反方向跑开。 众士兵到底群龙无首,根本凝聚不起来也顾不得多想,直冲着阮璃璃追了过去。 哪里还想得到掘地三尺找北司宸。 一人一马快速穿梭在丛林之间,身后接连跟着十数个追兵。 阮璃璃其实并不熟悉这一片山区的地形,被这么多人追着,多少有些吃力。 跑出一段距离之后,阮璃璃隐隐能感觉到自己已经远离了刚才的战场,甚至听不到那些喧嚣吵闹声,连四下的火光都消失殆尽,只剩月光清冷。 距离被拉近,身后的追兵纷纷拿出弓箭,瞄准了逃跑的人。 蓦的,她身下的马猛然发出嘶鸣声! 三三两两的流箭刺中了马匹的小腿,接着它重心一乱,直接把上面的阮璃璃甩了出去! 阮璃璃身形一晃,慌忙跳起,霎时,耳畔传来些凌厉的风声。 风声卷过四下飞来箭羽,突然包裹住她,周身蓦的传来一阵温热触感。 阮璃璃眼前一暗,突然听到头顶一声闷哼。 阮璃璃微微一怔,正要抬头,接着被人摁住,揽过腰身,滚落在旁边的土坡上。 丛林中一片杂乱悉率声响。 顾不得多做停留,阮璃璃慌忙起身,拉过地上的人,“你没事吧?” 地上的男人还是一身士兵铠甲,阮璃璃还是能看得出来,是起初出兵的时候,那个一直跟着她的人。 他哑着嗓子应了一声,反手拽过她,“没事。” 阮璃璃凝眉看着他。 身后响起一阵高呼,“他们在那边!” “快追!” 男人的眸光暗了暗,迅速拽着她跑开。 慌乱之中,跑出山林,径直到了一片山崖边缘,身后的人依然穷追不舍。 男人停了停回头看到了追上来的追兵。 阮璃璃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男人放开她,往前走了几步,“诶,你先走,剩下的交给我。” 他半晌都没有听到身后人的回应,也没有听到她离开。 他正要回头看她,却忽然感觉到一只小手突然悄悄地爬上了他的手,攥住了他的食指。 “我先走,交给谁?” 阮璃璃明显感觉到男人的脊背一僵,她牢牢的看着他的背影,“那我不走了,能把我自己交给你吗?” 北冥渊心口一梗,大脑一片嗡鸣,错愕的在原地愣了半晌。 他顿了几步,甚至不知道是该往前还是往后。 该应敌还是该回头。 半晌,直到对面的追兵都冲到了他们面前十丈远,北冥渊才略略回过神来。 阮璃璃看他转身,突然揽过她的腰抱住她,低笑了一声,“傻丫头,闭眼抱紧我。” 阮璃璃下意识的伸手环过他,接着四周一片凌厉的风声刮过! 北冥渊单手抱住她,三两步冲到了悬崖边,在所有追兵面前纵身跳了下去! 风声从耳畔呼啸而过! 追兵跑到悬崖边,几块石子零零散散的掉了下去! 追兵面面相觑,看到这一幕恍然回过神来,“糟了!中计了。” 第547章 你总要负责 “去!快去找囚犯!” “是!” 这一场仗打了足足有三天三夜。 结束之时原野上寸草不生,四处都是鲜血尸骸,七零八落的兵器,阮明辰带兵险胜,但是也受到了重创,短时间内怕是双方都不会再动手。 阮明辰坐在营帐里,双眼熬得满是红血丝,撑着额头坐着。 白戈跑进来,满眼焦急却又无奈,“还是没有找到。” 阮明辰轻闭了闭眼睛,声音低哑,“找,继续找!” “算了,我自己去找。”阮明辰扶了扶旁边的座椅,径直起身,踉跄了几步。 忽然间有些站不稳的摔跪在地上。 旁边的人都吓了一跳,慌忙上前去扶阮明辰。 “诶,你别着急,你身上还有伤,”白戈连忙扶他,“那丫头一向是命硬,肯定不会有事的。” 阮明辰推开他,“不行,我得去找她。”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倔。”白戈皱着眉,一掌直接打晕了阮明辰。 阮明辰错愕的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白戈,接着失去了全部的意识。 “这么多人派出去,差你一个吗?”白戈连忙招呼着,“快去把副帅扶进去休息。” 斯聿刚好进门,径直看到了被打晕的阮明辰。 白戈上前几步,“师尊。有消息了吗?” 斯聿顿了顿,摇了摇头。 都已经好几天了。 或许没有消息就算是最好的消息。 而此时,隐蔽的千蝶谷中,小姑娘一身纯黑,唇红齿白,肤如凝脂。 四周草地柔软,花丛遍布。日光被头顶的大树遮盖了大半。 阮璃璃瞥见月落泉旁边坐着的男人,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悄无声息的停在男人身后。 看见他手里盛开的一朵一朵小野花,阮璃璃努了努嘴,突然伸手从他的身后蒙住了他的眼睛。 北冥渊身形一顿,眼前是少女手指冰凉细嫩的触感,额头被她拉得后靠了些。 她声音低了低,靠在他的耳边,“我说怎么不见你呢,原来是被这里的野花迷了眼。” 北冥渊反应过来,蓦的轻笑一声,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手掌用力一拽。 阮璃璃重心一个不稳,跌进了男人的怀里,衣服松散被蹭掉了些,露出了里面白皙的肌肤。 北冥渊整理了下她散开的头发,把手里编好的花环戴在她的头顶,“私以为,在这里它们不过你的陪衬罢了。” “睡醒了?”北冥渊捏了捏她的下巴,“怎么衣服也不好好穿。” 阮璃璃一边伸手碰了碰自己头顶的花环,一边拉住了自己的衣服,“你的衣服太大了,我总是穿不好。” 这片地域还属于丹尧的地域,他们暂时藏身在这片山洞里,没有太多衣物。 她倒也常常穿着他的衣服。 北冥渊轻啧一声,伸手去拉她的衣襟,“我给你穿。” 阮璃璃连忙躲开,神色明显慌乱了些,“不,不要了。我自己可以穿好的。” 他一帮忙,可能这衣服是一时半会儿穿不上了。 “刚才是谁说总是穿不好的。” 阮璃璃攥紧领口,迅速的转了转眼睛,“谁呀,我不知道,我没听见啊。谁这么大了还穿不好衣服。” 她迅速推开北冥渊起身,却被他再度用力拽了下来。 “乖一点,我不动别的,帮你穿衣服。”男人攥住她的手腕,摁在怀里,粗粝的手指拨开了宽大的衣襟。 阮璃璃挣动片刻,北冥渊的动作突然僵了僵,瞥见纯黑衣衫下一片温软,眸色顿时变得深不见底。 阮璃璃唰的一下脸颊通红,慌忙挣扎了下,“我都说了不用你帮我。” 北冥渊不由得攥紧了手里纤细的手腕,喉结滚动了一下。 半晌哑着嗓子开口,“外衣穿不好,里衣也不穿?” 这丫头未免太过大胆。 阮璃璃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了跳,想要把自己的手腕从男人的手心里挣脱出来,声音细弱,“昨天,昨天不是洗了……” “不是给你弄干了?” 挣扎无果,小姑娘怯生生的看了他一眼,“我我我,我就是忘了。” 北冥渊点了点头,宽厚的手掌入衣襟,“忘了?” 阮璃璃心口一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男人手掌力道一重,怀里立马传来了小猫一样的嘤咛,猫爪子一样挠在了男人的心口。 阮璃璃连忙提醒道,“你身上有伤。” “小伤。”北冥渊哑着嗓子回了一句,径直把人抱起,走到了旁边的火堆旁,单手扯过一个刚刚烘干还带着暖意的外衫扑在柔软的草地上,把小人儿放在上面。 阮璃璃刚刚缩起来的身子被男人强硬的打开。 花环掉落,沾染了些清晨的露水。 不远处火堆中,爆出零星的“噼啪”声响。 这下倒好,不仅没有能穿上衣服,还又弄脏了两件。 以至于北冥渊再次清洗衣物的时候,阮璃璃乖乖的守在火堆旁边,愣是没敢往他面前凑一下。 北冥渊坐在一旁,衣着随意,无声的带出几分慵懒和放肆,连喉结指尖都是致命的性感。 北冥渊勾了勾唇,“过来,帮我上药。” 阮璃璃看着别处,眨了眨眼睛,“你自己上。” 北冥渊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可是我伤得太重,我不行。” 阮璃璃:?? 谁刚刚还说的小伤?? 北冥渊手指顿了顿,见她不过来,便自己起身走了过去。 阮璃璃刚刚挪开几寸,就被他拖了回来。 男人把她拉到自己的身侧,靠近了些意有所指的轻笑了下,“刚刚的时候,伤口撕裂了。” 阮璃璃浑身一震,心脏噗通一下:?? “你这意思怪我?” 求求你做个人好吗? 北冥渊捏着她的下巴,低头看着她,“宝贝,你总要负责,我刚刚都没敢用力。” 男人漆黑的瞳孔幽暗深远,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带着极强的吸引力。 阮璃璃望着他的眼睛,有片刻的晃神。 他粗粝的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小姑娘的唇瓣。 犹如清晨花瓣一样的触感,让人爱不释手,他呼吸深沉了些。 男人凉薄的唇俯身压覆过去,阮璃璃霎时回过神来,偏开头起身,顺势拿过他手里的药。 第548章 那个我想吃生的葡萄 北冥渊落了空,多少有些不甘心,抬头看她的时候却被小姑娘扳过身子。 “你怎么会在军营里。”阮璃璃在他的身后坐下。 男人配合的拉开衣襟,脱下上半身衣服,风轻云淡的回着,“闲来无事,四下转转,恰好就入了你二哥军营。” 阮璃璃低头轻笑了一声,“偷偷跟踪我?” “军营中都是男子,你一个小姑娘,万一被发现就不怕有人惦记上?” “除了你,还有谁惦记……”阮璃璃一边说着,一边抬头,正要伸手给他上药瞥见他身上的伤痕,顿时愣住。 话卡在喉咙里,生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男人的脊背上除去新添的伤以外,是大片大片的疤痕。 一道一道,像是盘根错节的树根,遍布在他的脊背上。 “惦记的人多了,一个看不好,你就丢了。”北冥渊弯了弯唇角。 阮璃璃沾着药膏的手悬在半空中,硬是没能落下去。 褪了色还能清楚的看到那一道道疤痕。 即便是看着,都是刻骨铭心的疼痛。 当初,那九十九鞭在他身上,是什么样的痛苦。 北冥渊半晌没有听到动静,微微偏了下头,“怎么了?” 阮璃璃轻吸了一口气,把药涂在了他新伤的边缘,没有说话。 北冥渊感觉到后背上的小手软软的涂药,药物冰凉。 男人瞳孔幽深,在她的手碰到伤口之时,突然“嘶”了一声。 阮璃璃忽然紧张的看过去,“疼吗?” “疼。”北冥渊略微沙哑的声音响起,“好疼。” “那我轻点。” 她动了动手指,刚上了没有几下,身前男人闷哼一声。 “还疼吗?” “疼。”北冥渊勾了勾唇,伸手忽然握住她的手腕,把她从身后拽到了身前。 阮璃璃拿着药的手腕被他握住,也不敢乱动。 半晌,阮璃璃上好药,收起药瓶,他还没有松手。 “你饿了吧,”阮璃璃推了推他,“那小鱼都烤成干了。” 男人抵在她的肩膀上,鼻息间尽是她的馥香,“是,是饿了。 阮璃璃腿软了软,一把推开他。 北冥渊怀里一空,手指动了动,就看到那小姑娘远远的拿着手里烤好的小鱼干,和他保持着安全距离。 一边啃小鱼干,一边警惕的离旁边的男人远了几分。 北冥渊抬眸,看了她一眼。 四目交汇的瞬间,阮璃璃心里咯噔一下,立马移开目光,专心致志的啃小鱼干。 北冥渊轻笑一声,“好吃吗?” 那带了几分深意的眼神扫过小姑娘上上下下。 “不好吃。”阮璃璃立马回道。 “是吗?”北冥渊整理了下衣襟,“那你还咬的那么紧。” 阮璃璃倒吸了一口凉气,瞬间满脸通红。 小手攥紧了手里串着小鱼的树枝,她一个恼羞成怒起身,“北冥渊!” 阮璃璃上前几步,刚要算账,突然脑袋一晕跌在了他面前。 北冥渊伸手接住,“下次投怀送抱不用这么直接。” 阮璃璃扶住他的手臂,跪坐在他面前,过了好一阵才缓过来。 北冥渊见她神情不对,严肃了些许,“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给你看看。” 北冥渊说着,刚要去给阮璃璃试脉,接着被她推开手。 阮璃璃扶着他的手臂,“没事,大惊小怪的。” 阮璃璃本来就累得很饿,抚了抚胸口的位置,诡异的一阵恶心眩晕再次涌了上来。 想吐,又不想把吃的东西吐出来,但好在很快压了下去。 “我可能太累了,刚才起来又快。”阮璃璃越说越委屈,一拳打在男人身上,“都怪你!””北冥渊应道,“那你还想吃点什么?” 阮璃璃手里的小鱼干突然不香了,突然双眼放光的看着他,“我我,我突然想吃葡萄了,你能找到吗?” “我记得你之前不爱吃葡萄的。”北冥渊略有些疑惑。 “我现在想吃了。” 北冥渊顿了一下,环顾山谷四周,这个季节葡萄可能快过季了,“好,你在这里等等。” 他说着起身。 阮璃璃一把拉住他,“那个,那个我想吃生的葡萄。” “生的?”这个北冥渊着实没有想到。 “就是不熟的。”阮璃璃解释着,“会有点绿的那种硬硬的。” “为什么想吃生的,生的不好吃吧。” 阮璃璃默默地咽了下口水,眼巴巴的看着他,“可是我想吃。” 北冥渊看着她的眼神,“好好好,我去给你找。” “那如果实在是找不到,就算了,你天黑之前一定要回来。”阮璃璃清楚,这个季节葡萄过季了,别说生的葡萄,就是熟的也不一定能找到。 北冥渊把一个信号烟火放进她手里,“放心,你有事情叫我,就给我信号。” 阮璃璃看着他离开,坐在篝火大树之下乖乖的等着他回来。 她就这么等着,一直等到了傍晚。 天色渐暗,千蝶谷中升起星星点点的萤火虫。 阮璃璃伸了伸脖子四下看着,也没有看到男人的影子。 她在泉水边溜达了许久,看着明月东起,月影落在泉水中。 他该不会迷路了吧…… 怎么现在还没有回来? 我要不要去找他,不行,出去了要是找不到我怎么办。 早知道就不让他出去了,我好像也没有那么想吃……好吧确实挺想吃的,但是可以忍的嘛。 阮璃璃暗自嘀咕着,仰起头看到头顶星星点点的夜空亮起一颗又一颗的小星星,天色越暗,星光就愈发的耀眼。 第549章 你听我狡辩! 当黑夜迎来浩瀚星辰的时候,是另一种盛世,是彼此久候的成就。 黑夜一无所有,大约才可怕。 可是它总会等到自己的千万星光。 他总说她是他的小太阳,“可我不想做太阳。” 太阳会让黑夜消失,可只有繁星才能让黑夜璀璨。 小姑娘仰着头,靠在大树下,望着夜空愣神。 我给你的该是成就,不是毁灭。 “看什么呢?” 阮璃璃浑身一震,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径直对上不远处男人的眸子。 她眼前闪过一道明光,三两步往他身边跑,“你回来啦!” 他单手捧着一个梧桐叶包裹,手臂伸开,“抱抱。” 小姑娘没有停,扑了上去。 总算能体会到,宝宝每次在家等她去搞猫粮的心情,也难怪每次带着猫粮回去,宝宝总是会扑过来,冲她满地打滚。 北冥渊看着她火速从自己的手里拿过梧桐叶包裹。 阮璃璃打开包裹,看见里面生涩发青的小葡萄乖乖巧巧的滚动了几下。 北冥渊低头看她,略有些迟疑,“这些够吗?” 阮璃璃连连点头,“够了够了,你从哪里找到的呀?我跟你说了实在找不到不用找的。” “没有哪里,出了千蝶谷走几步就有一片葡萄。”北冥渊多看了那小葡萄几眼,那看着就又酸又苦又涩的东西,小姑娘像是吃糖一样往嘴里放。 “是吗?”阮璃璃将信将疑的看着他。 “不然呢。” 然鹅,守在千蝶谷外的陌七一瘸一拐的坐下来。 傅宣疑惑地去扶他,“你跟主子不是就出去走几步吗?” 陌七深吸了一口气,“是,就走了几步。” 陌七满脸写着高兴,“也就翻了三座山,几十里地而已。” 傅宣:“??” 一向是从来不碰葡萄的小姑娘一晚上慢慢悠悠的吃下去了一斤多的生葡萄。 北冥渊看着味觉就受刺激。 吃不着葡萄,也觉得葡萄酸。 阮璃璃见他一直往自己这边看,大方的伸了伸手,“你要不要吃,很好吃的。” 见她都伸手了,北冥渊硬着头皮接过来,硬着头皮放进了嘴里。 那股酸涩又苦的味道活生生把硬着的头皮搞得一片酸麻。 “怎么样?” 北冥渊脑壳酸麻着,酸涩的笑了一下,说出了极为艰难的三个字,“挺好的。” 阮璃璃开心的回过头,“前阵子师父来信说……你血毒好了。” 北冥渊的身形顿了顿,眼底有片刻的闪躲,“是。” “真的假的?”阮璃璃凑上前,扶着他的肩膀,牢牢的看着他,“你们该不会合起伙骗我?” 她总觉得这一切都太顺了。 那个人怎么会这么心甘情愿把解毒之法给他。 即便是给了,真的这么快吗? 北冥渊笑了笑,“没好,我还能这样出现在你面前吗?” “有的事情是骗不了人的,更何况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阮璃璃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确实感觉他气色要比先前好许多。 “可是,你师父他……” 不等她话说完,北冥渊扣住她的后脑,把人拉下来,封住檀口,唇齿厮磨,温声道,“宝贝,不提他了。那个人不值得影响你。” 阮璃璃望着他,眨了下眼睛,随后冷不防的冒出来一句,“我们私奔吧。” 北冥渊手指缠着她的墨发,听到这么一句,顿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这丫头为什么总是这么热衷于私奔? 明媒正娶,八抬大轿不好吗?? 阮璃璃仰着头,看他怔愣,很认真的接道,“你跟我走吧,我们去一个能开心的地方。” 到底是因为她,北冥渊才被削权贬为庶人,在帝京,他依然是世人不容的罪人。 即便是他回去,也很难不受非议。 阮璃璃觉得自己应该负责。 北冥渊望着她,剑眉微微挑了一下,眼尾带着些莫名的笑意。 大约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北冥渊无措的轻叹了一口气,“璃璃……” 阮璃璃见他叹气,以为他自卑,“怎么了?” 北冥渊张了张嘴,到底是什么都没能说出来,捏了捏她的脸,“我没权没势没钱,你也肯下嫁?” “先前与北秦世子定亲,后来又得北地太子青眼。”北冥渊目光有些意味深长,“冷不丁嫁给我一个庶民,当真委屈你了。” 阮璃璃耳朵动了动,听着他话外有话的森凉语气,总觉得他要说什么。 北冥渊低了低头,牢牢的盯着她,“诶,我记得北地太子继位北地王,虽然现在归属东吾,到底也还是个藩王。后院正室还空着。” “你与他先前留情一年之余,这次怎么不去找他了?” 果不其然,他在翻旧账。 阮璃璃略有些心虚的移开目光,“哎呀,我当时不是真的想要嫁太子的,你听我狡辩!” “呸,你听我解释。” 北冥渊好整以暇的望着她,“怎么看,现在他的条件都比我好,有权有势有钱。” 四周像是有醋缸炸裂。 阮璃璃手忙脚乱的爬到他身上,试图安慰他,“虽然他条件确实很好,但是你也不要自卑。” 小姑娘此话一出,直接被北冥渊推下去。 “你去找他吧,我不怪你,”北冥渊坐在一旁,“我一个人挺好的。” 阮璃璃看着他板着脸,笑着弯了弯眼睛。 半晌突然倾身靠近,“那你……要不要跟我走。” “我也没权没势没钱的,我们正好门当户对。”小姑娘纤细的手指挑起男人的下巴。 白皙的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唇,语气轻缓,“我们留情最久,要不要考虑下我?” 北冥渊垂眸顺着她的指尖看到了小姑娘娇俏的脸,攥住了她的手。 阮璃璃弯了弯唇角,“我……就当你同意了?” “我的小公主,”北冥渊手指摩挲了一下她的手背,低头附在她的耳边,“在下任凭差遣。” “什么时候,让我转正?”北冥渊把玩着她的头发,看着她。 小姑娘思索片刻,说着,“等我们出去了,我带你回家。” 我会让全世界都知道。 你是我的。 也只能是我的。 第550章 我要给你摘星星回来 阮明辰焦头烂额等了几天之后,忽然接到了阮璃璃送来的信。 心急如焚的阮明辰一打开,就看到了里面明晃晃的几个大字。 “我去私奔了,勿扰。” 阮明辰差点当场气到吐血。 阮璃璃开开心心的准备私奔,再休息两天,准备离开这一片地域,她就不回帝京了。 阮明辰在营帐里走来走去,白戈看得有些晕闭了闭眼,“大哥,你别走了。” 阮明辰重重的拍了几下桌子,“这个逆女!” “私奔?她跟谁私奔?怎么就私奔了?是阮家亏待她了不成还私奔,你看看她说的是人话吗?” 白戈震惊:“不是人话你都能看懂啊哥?” “……” 阮明辰:“滚远点行吗?” 白戈被凶了一下,暗搓搓的摸了摸鼻梁。 阮璃璃坐在颠簸的马车上,扶着胸口的位置,猛地打了一个喷嚏! 一脑袋撞在了身侧北冥渊的肩膀上,吃痛的轻嘤了一声。 正闭目养神的男人被她一下子就撞得睁开了眼睛,偏头去看她。 阮璃璃扶着他的肩膀,摸了摸鼻尖。 还未反应过来冰凉的手指搭在了她的额头上,“受凉了?” 阮璃璃刚想摇头,接着马车走到了坑洼不平的路上,剧烈的摇晃着,晃得她生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头晕恶心的厉害。 她扶着胸口,慌忙拍了拍马车车壁,“停车!停车!” 前面南影听见里面的声音,勒住了马车缰绳,回头还没等他停稳掀开帘子,阮璃璃就几步从马车里跳了出来,直接下车跑到了旁边的一棵大树下干呕。 “怎么了?”南影慌忙准备去扶阮璃璃,被北冥渊一伸手摁了回去。 北冥渊多看了他一眼,自己下去走到了阮璃璃旁边,轻顺着她的后背,“难受吗?” 南影乖乖的坐在马车上。 阮璃璃扶着树干,缓了缓,还是忍不住的晕眩恶心。 她今天醒来就没有什么胃口,没有吃什么,她根本也吐不出来什么东西。 但是就是头晕恶心的厉害。 南影想起刚才北冥渊警告的眼神,没敢上前,就坐在马车上,远远的说,“这山路就是太难走了,要不我们在这里休息?” “不用了。”阮璃璃顺了口气,还是晕的厉害。 这里毕竟是丹尧境内,呆久了不行。 “你可以吗?”北冥渊看着她脸色发白。 虽然是山路颠簸,但是她先前也不是没有走过山路,头回晕车晕成这样。 “我没事,走吧。”阮璃璃回头推了推北冥渊。 北冥渊扶住她的手臂,“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吃了,越吃越恶心。”阮璃璃觉得现在喝点水都能吐出来。 南影看着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那,那我挑着路平一点的地方走。” 但是毕竟是山路,怎么挑也挑不平。 阮璃璃难受的说不出来话,北冥渊抱着她,让她躺在自己怀里。 低头就看着小姑娘眉头紧锁,脸色发白,还时不时的犯恶心。 阮璃璃觉得她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 她自我催眠着,等到离开这片山区就好了。 一路到了天毒教,阮璃璃进了院子,什么东西都顾不上收拾,浑身发虚的扶着北冥渊,就一脑袋钻进了自己的房间。 月衡到门口就看到小姑娘关门进屋的样子,连忙问着,“这是怎么了?” 南影回着,“路上累着了。大约睡一觉就好了。” 月衡看着紧闭的房门,原以为北冥渊把人送到了房间就会出来,结果等了片刻,月衡急了,“诶,那位怎么不出来了?” 南影张了张嘴,支支吾吾的愣是没有说出什么,“就,就,人家家事。” 这看着根本不会出来了。 月衡顿了顿,难以置信的凑到南影面前,“这丫头该不会真的想要嫁给他吧?” 南影眨巴下眼睛。 “他现在什么都没有拿什么娶她呀?”月衡担心的想着,“她现在还图什么?” 他当年娶媳妇,可是花了半生积蓄。 “我倒也不是反对,就是北冥渊现在这个身份,别说在外人眼里是个死人,他们俩成婚根本不可能公之于众,就算能那也是被人指指点点的,以后她想要这样不明不白的过日子吗?”月衡有些不知所措。 南影小心的看了看那边房门,拉了拉月衡,“老爷,咱们回去说,这里人多,主子还要休息。” 月衡张了张嘴,看了眼房间,便闷声转过身走开。 南影连忙松了一口气。 北冥渊耳力过人,怎么可能什么都听不到,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只是低头轻顺着她的头发,问她:“还难受吗。” 屋子里阮璃璃昏昏沉沉的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到底脑袋清醒了些,难受的说不出话蜷缩在床上,只是挪动了下握住了发丝上的手。 许久,四处安静下来,北冥渊见她大约是睡着了。 起身去给她拉被子,她无意识的握了握被角,迷迷糊糊的开口,“你等我。” 北冥渊知道她在说梦话,安抚性的回,“乖,我不走。” 她突然低声呢喃,“我要给你摘星星回来。” 北冥渊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低头看她, 她秀眉轻蹙,大约即便是睡着了,也是难受,嘴里还念念有词的要去给他摘星星。 北冥渊蓦的低笑一声,给她盖好被子,俯身道,“我不要星星,只要你。” 月衡到底是一晚上都没有睡着。 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月岚前前后后闹出来这么多事,现在还躲在风寻谷中避世。 宫里人前后来搜了几次,没有找到人也撬不开嘴,但始终不肯善罢甘休,还发了通缉令悬赏找。 有过这么一遭,月衡足足多了一个大的心理阴影。 阮璃璃的婚事,绝对不能大意。 到底是从小拉扯到大的孩子,两个孩子总不能婚事都这么不清不楚。 月衡起个大早,等阮璃璃日上三竿醒了,他慌忙把小姑娘叫到了屋子里用早膳。 阮璃璃肚子空空的,坐在下面的小桌子前认认真真的吃早膳。 月衡根本没有胃口,看了看那边小姑娘差不多吃完了,深吸了几口气,踟蹰着开口,“怎么样,还合胃口吗?” 第551章 你的婚事是怎么想的? 阮璃璃轻拭了下唇角,“伯伯您有话跟我说?” 月衡突然被这么戳破,犹豫着点了点头,“昂,是,伯伯就是想问问你,你的婚事是怎么想的?” “您说到这个,我正好想起来,”阮璃璃突然起身走到了月衡身边,“伯伯,您以后在北冥渊面前别再说之前削权的事情了,您就当他从来不是摄政王,和我们一样都只是平民。” “更何况要不是我他还是摄政王,我有什么好嫌弃他的。” 月衡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阮璃璃走到月衡对面,“伯伯您也是男人,应该知道男人的自尊心在哪里,这一块我不太了解,还是麻烦您帮我照顾下。” 月衡:“……” 阮璃璃抬头望过去,“伯伯,您刚才想要跟我说声什么来着?” 月衡哑口无言,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没,没什么,那什么……” 月衡摸了摸鼻梁,“那啥,你要不要给他带份早膳。” 阮璃璃看了看,“不用了,他起得早,小厨房做的已经吃过了。” 阮璃璃说着,“伯伯,那您要是没什么事,就帮我一个忙好吧。” 月衡犹豫片刻,“行,你说吧。” 阮璃璃简简单单的行了一个礼,凑上前,在月衡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月衡原本就凝重的脸色从震惊到意外,再到抗拒,最后半晌又缓缓平静下来。 直到阮璃璃走后。 月衡看着小姑娘的背影,长叹一口气。 这死丫头脑袋里一天到晚不知道在想什么。 月衡无可奈何,招招手,把旁边的下人叫过来,吩咐下去。 阮璃璃一回到房里,就看到北冥渊手里拿着一个玉簪摆弄。 听见脚步声,北冥渊抬起头,“回来了?” 阮璃璃凑上前,婢女正巧把一盘梅子放在桌子上,阮璃璃坐在他旁边顺手摸走一个。 北冥渊把手里的簪子往她发髻上比了比。 “这是什么?”阮璃璃细细看过去才发觉,那个簪子尾部是凤尾羽毛雕刻,上面嵌着红宝石,流光溢彩。 北冥渊淡淡回着,“前阵子逛夜市上卖的,散货。” 夜市上的意思,就是二两银子一大把的那种。 当年北冥渊身居高位的时候,这种货色想必是连看都不会看一眼,这样着实有些心酸。 阮璃璃了然的点头,没有多问,乖乖的坐在座椅上任由他戴好。 北冥渊见她坦然的接受了,没有丝毫的怀疑。 北冥渊有意的开口,“你不喜欢吧?” 他自嘲的笑了笑,“毕竟,这个价钱恐怕不敌你珠钗的一颗珠子。” “啊,我珠钗都是村头大婶卖不出去了九文钱包邮,你的也是吗?”阮璃璃认认真真的看着他。 北冥渊看着她,顿时哑口无言,沉吟片刻,“那确实我这个值钱一点点。” 阮璃璃抿了抿唇,“那个实不相瞒,我跟你坦白,家里比较穷。” “我毕竟是捡来的孩子你懂吧,”阮璃璃一本正经的叹了一口气,“平时待遇也很一般,今天伯伯找我,也实属难做。” 阮璃璃扶着他的手臂,“毕竟你也知道现在行情不景气,我跟月伯伯没什么亲缘关系,月岚孤身在外带着一个孩子,家里的用度都给她了,可能也给不了我什么嫁妆。你可千万不要介意啊。” 北冥渊眉毛跳了跳,静静地看着她。 阮璃璃为难的开口,“伯伯说,我们家的情况,现在大约就二两的嫁妆……” 气氛忽然有些凝固。 北冥渊表情也有些为难,沉默片刻,手指摩挲了一下手里的茶盏,“那我如果只有十两聘礼,伯伯介意吗?” 阮璃璃一把握住他的手,“成交!我差人去跟伯伯说一声。” 说着,小姑娘蹦蹦跳跳的起身跑出了屋子。 直到午后,月衡坐在厅堂上,北冥渊看着摆了大半个屋子的嫁妆。 阮璃璃看着眼前发晕。 他缓声问道,“你们家这些嫁妆,一共值二两吗?” 月衡略有些慌,“抱歉,家里这二两嫁妆吧,它有些膨胀。” “但,但是其实,它还不值二两的。” 北冥渊了然的点头。 月衡看着男人起身,走到了一个紫玉宝扇面前。 北冥渊独特的声线褪去浮华和强势,就显得温文尔雅,“先前见过紫凌天松扇,听闻市价二百两。” 月衡摆摆手,话说的风轻云淡,“这个是仿货,二十文钱买一送一,加旁边那个玉观音。” 阮璃璃扶着墙松了一口气。 “这个金线凤鸾屏风……” “害,这金是假的,一刮就掉。你们可仔细些保管。” “还有这个双蝶琉璃盏……” “诶呦,这可是路边捡的好东西。我都不舍的用,拿来送给你们了。”月衡笑眯眯的开口。 北冥渊温声浅笑,“原来是这样。” 他回身,朝着月衡作揖,“前辈,实不相瞒,后生礼薄,还望届时前辈不要嫌弃。” 阮璃璃扶着墙,朝着月衡递了个眼色。 月衡凝眉,故作严肃,“礼薄是有多薄,我跟你说,我们家姑娘,没有个三两银子,你可别想娶走!” 北冥渊没说话,旁边下人连忙上前,“老爷,新姑爷准备出十两呢!” “十两?这么多?”月衡震惊。 “真的太多了。”周围下人低声窃窃私语。 “看来你是诚心诚意娶璃璃。”月衡叹了一口气,“好吧,那老夫就成全了你,姑娘你带走吧。” 阮璃璃顺了顺小胸脯,开开心心的摸了旁边的一块糕点,一边看一边吃。 谁知道刚咽下去一口,突然眼前又开始发晕,她扶着桌子晃了一下,糕点碰碎在桌子上。 旁边婢女看见,连忙给她递了一杯水。 阮璃璃想着大约是昨日刚到家,路上太累还没有休息过来,接过水刚要把糕点咽下去,一股恶心就从胃里翻了上来。 她一把推开旁边婢女,跑了出去。 屋子里的人就看到阮璃璃踉跄几步冲了出去。 北冥渊连忙道,“前辈抱歉,我去看看。” “快去快去。” 北冥渊找到阮璃璃的时候,她已经把早膳午膳全都吐了出来。 阮璃璃又晕又恶心,昨日在车上的感觉再次涌了上来。 第552章 我真的好累 “怎么了?” 她一句话不说,连忙摆了摆手,“没事。我早上在伯伯那里吃的不太舒服。” 北冥渊眼皮一跳,“早上吃的,现在才不舒服?” “我的胃吧,它反应迟钝。”阮璃璃一边说着,心里可明白得很,自己这样不太正常。 她身体向来还可以,若非是得了什么病,不可能会这样。 北冥渊握住她的手腕,“我给你看看。” 阮璃璃心下一慌,慌忙推开他,“我都说了没事。伯伯还在里面等你,你贸然出来不礼貌。” 阮璃璃抽回手,捂着自己的手腕,强装镇定。 她连忙把北冥渊打发回去。 婢女迎上前,“姑娘,你感觉可还好吗?” 阮璃璃抚了抚胸口,小眉毛打了结,要哭不哭的样子抗拒她靠近,“你别碰我,我还想吐。” 婢女伸了伸手,无措的站在原地。 等到阮璃璃恶心劲过去了,被婢女扶到床上躺着。 “姑娘,我现在去给你准备晚膳吧,你现在胃里空,多少也吃点清粥什么的。” 阮璃璃眨了眨眼睛,望着床帏,“不,我不想吃清粥。” 她眼巴巴的看向婢女,“家里有没有生葡萄呀?” 婢女:“?” 生……葡萄?? “姑娘你之前不吃葡萄的呀,而且这个季节……” 十一月份了,别说生葡萄没有,就连熟葡萄都不一定能找到。 “罢了。”阮璃璃回神,觉得这个要求确实无礼,“那随便什么都行吧。” 婢女点了点头,“那姑娘我去给你熬粥。” 阮璃璃躺着,翻了个身。 等到婢女出了门,她一个机灵坐起身,手指搭在自己的手腕上。 她多少懂些医理,即便不是专业的,也能看出个七七八八。 万一自己有个什么疾病的,眼下谈婚论嫁出了事该怎么办。 傍晚,婢女把粥端进来的时候,恰好北冥渊也回来了,屋子里阮璃璃心不在焉的坐在床上。 整个人神情有些恍惚,一边推着北冥渊让他坐远点,一边说着,“我好困我还想睡一会儿。” 北冥渊看见婢女进来了,便示意她把东西放下后出去。 婢女了然躬身退出去。 “先把饭吃了再睡。” 阮璃璃心慌的厉害,满脑子都是刚才自己试出来的脉象,现下着实没有什么胃口,张了张嘴想要拒绝,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不可能,一定是她技术太差诊错了,明日悄悄地去找正经郎中诊治,就不会有问题了。 北冥渊已经把粥端到了她的面前。 阮璃璃看了看他伸过来的勺子,略有些僵硬的张开嘴。 北冥渊莫名觉得她今天乖的过分,以往她嘴刁得很,清粥不加糖根本不肯吃。 今天一声不吭的全部吃完了。 北冥渊多看了她几眼,这几眼看得阮璃璃小心脏咯噔一下,慌忙移开目光,躺下拉上被子,“我我我,我要睡了。” 北冥渊慢条斯理的把东西放在一边,俯身看着躺在床上的小姑娘,“你这两天,好像格外能睡。” “我没有!”阮璃璃立马反驳。 她刚一起身,突然又开始头晕,她生怕自己再出现什么过于明显的反应,接着找了个稍微舒服点的姿势躺下,弱弱的开口,“我就是累了。” 北冥渊垂眸,捏住她的下巴,“哪里难受?” 阮璃璃轻皱了皱眉,“那个,我真的只是累了。” “来月事了吗?” 阮璃璃听见这个倒吸了一口凉气,结结巴巴的撒谎,“前,前阵子……刚刚走了。” 内心:前两个月“刚刚”走了。 阮璃璃连忙翻过身,背对着他,“可能,可能这段时间就是累了,我多休息休息就好了。” 北冥渊见她这样子,也不好坚持,扶着她的手臂,“先把衣服脱了睡。” 男人手指顺到她的腰间,刚要把腰带打开。 小姑娘一个激灵弹到了床里侧。 “不脱!”阮璃璃慌忙双手护在衣襟前,手指紧紧地攥住。 北冥渊手里还牵着她的裙带绳子,衣裙被拉开了些,露出了小姑娘一双匀称的小腿。 阮璃璃对上男人的眼睛,反应过来自己的情绪有些过激,慌忙道,“我,我的意思是,你出去吧,我自己脱。” 北冥渊看着她,聪明如他,怎么会感觉到不到她的反常。 北冥渊没说话。 四周就这么沉默了一阵。 阮璃璃心虚的不行正想说什么,突然男人直接跨上床,高大的阴影直接把她笼罩住。 他目光深沉,牢牢的看着她,“我再问你一次,你自己脱还是我给你脱?” 阮璃璃抿了抿唇,攥着领口,一副要哭不哭的小模样。 半晌细若蚊蝇的声音钻出来,“我不想……” 北冥渊俯身单手撑在她的小脑袋边,另一只手不容置疑的拉开她衣裙,“不想什么?” 阮璃璃咬了咬唇,没吭声。 “为什么要我出去?你在你这里藏了什么要我出去?”北冥渊动作倒是极其温柔的给她脱掉外衫衣裙。 阮璃璃张了张嘴,连狡辩都不知道该怎么狡辩,干脆破罐子破摔一脑袋撞到男人的胸口,伸手环住他的腰,“我真的好累,好难受。你让我睡觉好不好?” 姑娘小小的一只,在他怀里蹭动着活生生像是讨饶的小猫咪。 北冥渊嗓子哑了哑,伸手拆了她的发髻,“这不是让你睡吗?” 阮璃璃额头抵在他的胸膛,闭着眼睛一声不吭。 偏偏小肚子离他十万八千里。 内心慌得一批。 她没什么经验,一时间草木皆兵,生怕肚子碰到他,他就会感觉出端倪。 北冥渊眼见着她是真的又困又累,也不想为难她,摸了摸她的脑袋,“睡吧,明早叫郎中给你看看。” 阮璃璃心里咯噔一下。在他看不到的角度,蓦的睁大了眼睛。 瞬间心跳加快。 怎么能他叫! 这不所有人就都知道了吗? 阮璃璃慌得不行,以至于第二天早上一睁开眼睛,北冥渊就发现枕边空空荡荡的,原本应该睡得很死的小姑娘早就没了踪影。 小城镇上的医馆中,阮璃璃手指焦虑的敲打着小桌子,目光牢牢的盯着对面的老郎中。 第553章 她怎么可能会有别人的孩子 老郎中一边试着脉象,一边摸着自己的胡子。 她倒是专门找的外面的医馆,来来往往都不认识她的那种。 阮璃璃一双黑亮亮的杏眸愈发显得急躁,歪了歪脑袋看老郎中,“您倒是看出什么来了吗?” 老郎中身板一颤,连忙收了手,立马喜上眉梢,“恭喜夫人,贺喜夫人。夫人已有两个月身孕。” 两个月? 身孕?? 阮璃璃坐在原地,浑身僵硬,放在桌上的手指轻轻颤动了一下。 一股寒凉气息瞬间从头顶灌入。 两个月前她明明没有…… 两个月前,她还在山洞里养伤。 阮璃璃扶了扶桌子,还有些不死心的问着,“您,您是不是诊错了?” “不可能,夫人您确实是喜脉,我这医馆开了三十年了,不可能诊错。”老郎中边笑边说,说着说着却看着眼前的人脸色越来越差。 阮璃璃慌忙追问,“那确定是两个月吗?或者……” 阮璃璃琢磨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问着,“半个月有没有可能?” “哈哈哈,夫人你开什么玩笑,半个月的脉象和两个月的脉象老夫怎么可能诊不出来。”老郎中连忙道,“这可是喜事啊。你夫君呢?” 阮璃璃脑袋糊成一团,慌忙扔下诊费,跑出了医馆。 “诶,夫人你慢些!” 阮璃璃跑出医馆,外面的大太阳照在她身上,她却感觉自己浑身发凉。 两个月? 怎么会是两个月呢? 阮璃璃咬了咬自己的指尖,眉头紧锁。 两个月前,她明明没有做过啊。 她明明在山洞里修养,身边除了君肆和师父没有接触过别人。 他们两个又怎么可能…… 阮璃璃心烦意乱的抓了抓头发,往前走了两步忽然顿住,一道白光忽然钻出来,从脑袋里轰然炸开! 残破的画面在眼前浮现。 阮璃璃眼前光影晃了一下,伸手扶住了旁边的柱子。 她记得师父带她走的前一晚,她误打误撞喝了君肆的酒,然后做了一晚上那种梦。 难道是君肆趁人之危…… 阮璃璃手指收紧,眼睫轻颤了下。 阮璃璃倒吸了一口凉气,手指生生抠下来柱子上一块漆。 不可能…… 这怎么可能。 阮璃璃心口剧烈的跳动着,恍若一个晴天霹雳把她弄得手足无措。下意识的摸了下自己的小腹,浑身打了一个寒颤。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不应该这样,君肆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再说他做了怎么会就那么走了…… 阮璃璃捂了捂耳朵,骗人的! 开什么玩笑! 她怎么可能会有别人的孩子。 啊!!!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阮璃璃心思满腹,压根没注意其他,一辆马车从阮璃璃身边经过,贵妇人恰好掀开帘子往外面看了看,一眼就瞥见了阮璃璃头上的白玉凤尾羽毛珠钗。 她多看了几眼,奈何马车走得太快,没有能看清楚。 帘子放下,婢女看着好奇,“夫人,您看什么呢?” 贵妇人回过头,笑了笑,“这大清早起来眼花了,想起来那云水地宝,价值连城的灵水凤羽缠枝钗。当年东出有幸见过一次,不过据说战乱收归皇室了。” 她没说后半句话,怎么可能戴在一个寻常姑娘家的头上。 那可是万金都求不得的东西。 北冥渊眼见着现在才卯时一刻,阮璃璃就不见了踪影,迅速起身推开房门,院子里的婢女们丝毫未察觉自家主子不见了,还和往常一样说说笑笑。 “你们今早可看见璃璃出去了吗?” “没有啊,我们一直在院子里。”婢女们对视一眼,略有些疑惑,“姑娘不见了吗?” “姑娘出门怕老爷担心,都会跟我们说的呀。” “这一点动静也没有,不正常啊。”婢女们七嘴八舌的说着,越说越着急。 北冥渊缓缓皱起眉,神色暗了下来,淡淡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说完,便关上了房门。 婢女愣了愣。 知道了? 知道了就完了? 婢女们面面相觑,连忙往外走,“快去告诉老爷姑娘不见了。” “是不是姑娘贪玩出去了?” “谁知道呢,这姑爷怎么就一句知道了,一点都不着急吗。” “八成还以为自己是什么摄政王,摆架子习惯了,他现在什么都没有,就算知道了能做什么啊。” “哎,也是,他要什么没什么,干着急也没用。” 半个时辰后,数千兵马封了方圆百里的城镇村庄。 离天毒教最近的小县城里,县令刚起床办公,就看到知府坐在他们家大厅,端着茶瞪着他。 偏僻的小医馆里,阮璃璃前脚刚走,后脚就被官兵团团围住。 老郎中被吓了个半死,“诶呦,官爷们怎么来了?” 为首的头领大步流星的走了进去,一个令牌“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搜!” 身后士兵得令,纷纷去搜。 老郎中满头大汗,“官爷,这是怎么了?小的遵纪守法老老实实,可什么都没做过。” 头领站在柜台前,他们消息来得急,没工夫画画像,问道,“今天见过一个小姑娘吗?大概这么高,长得挺好看的。” 老郎中摸了摸胡子,“今天倒是有个姑娘,也不是姑娘,人家夫人有孕在身,不过差不多也这么高,长得也挺好看的。” 一个小兵这个时候扬声回着,“老大,没有其他人。” “有孕?”头领立马排除了这个,“算了,不在这里,走吧。” 不多时,阮璃璃踏进天毒教门口,守门卫兵惊讶道,“教主您回来了,老爷不见您还着急着,刚找完后山。” 阮璃璃声音有些哑,“我就出去走走。” “那您快回去吧。我们先去禀报一声。” 阮璃璃点了点头,刚走出几步,就听见守门的卫兵开口,“你知道吗,王哥回来的时候说今天外面可热闹了,来了好些个精兵一直在搜,不知道在搜什么。” “这架势,八成是哪个天王老子丢了东西。” 阮璃璃听着也没想太多,刚要走进去,就听见后面传来些马蹄声。 守卫立马拦下,“来着何人?” 第554章 璃璃想跑? 为首的男子迅速的掏出令牌,“东吾中护军,前来……” 阮璃璃一听到东吾两个字就浑身起鸡皮疙瘩,条件反射的回头看过去。 男子抬眼就瞥见了不远处的小姑娘,顿时瞪圆了眼睛,这不就是王君下令要找的姑娘吗? 这不就在这里?? 男人脑袋快速过了一遍王君的吩咐在王后面前先低调一点,怕吓到她,接受不了。 “东吾中护军?前来做什么?”守卫立马提高了些警惕。 男人张了张嘴,愣是把刚才的话都咽了回去。 “前来,前来溜溜弯。” “这里风景真好。” “不错。” 他说着,拉了拉马前的缰绳,在门口溜达了下,朝身后的弟兄们递了一个眼色。 阮璃璃就看着他们一群人在她门口晃来晃去。 然后溜达着消失在视线里。 阮璃璃:“??” 中护军跑来遛弯?? 阮璃璃皱着眉,一头雾水的转过身。 “教主,您看这……” “神经病吧,不用管他们。”谁知道是不是真的东吾中护军。 八成是什么土匪的新套路。 阮璃璃烦躁的转身,走回去,婢女见到她有些意外,“诶,姑娘,您去哪了呀,可急死我们了。” “我就出去走走。”阮璃璃话刚出来。 房门便打开,北冥渊站在门口。 阮璃璃心虚的没敢看他,也愣是没有敢上前,假装跟婢女说话。 “姑娘你这大清早的去哪了?” “昨日睡多了,早上醒得早,山下走走。” 接着身上被搭了一件披风,男人的手指从她侧颈滑过的时候,阮璃璃蓦的屏住了呼吸。 这她要是真的怀了别人的孩子,可怎么办呀!! 我的妈呀!在线等,挺急的!! 救命啊,为什么会这样!! “去山下走走,怎么没叫我?”北冥渊开了口。 “我这不是怕打扰你休息。”阮璃璃马马虎虎的应付过去,看着北冥渊也没有多问,才勉强松了一口气。 “姑娘,你脸色看起来还是不太好。” 阮璃璃心不在焉的伸手拉了拉身上的披风,“可能是外面太冷了,我们进屋吧。” 她说着推着北冥渊进屋。 北冥渊将她的慌乱和小掩饰尽收眼底,也不说什么依着她进了屋。 男人伸手将房门关上,顺口说着,“过两日月前辈想商定婚期。” 阮璃璃悄悄的绞紧手指。 眼下这个关头她哪里还能想婚期。 她故作镇定的想要拉下来身上的披风,“那个,那个着什么急。” 阮璃璃绞尽脑汁,正想着该怎么先把事情推一推,突然手腕一紧,“砰”的一下子被男人抵在了房门上。 阮璃璃小心脏“噗通”一下,顿时心虚无比,错愕的看了看他。 对上男人漆黑瞳孔的一瞬间又慌忙挪开了目光。 北冥渊垂眸,漫不经心的在她的脸上扫了一圈,捏住了她的下巴,让她正视自己,“宝贝,你好像有事瞒着我?” 阮璃璃眼睫毛轻轻抖了一下,扒拉了下他的手,“没有啊。” 北冥渊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弯身覆在她的耳边深吸了一口气,冷不防的勾了勾唇,“你身上好像有些……药味。” 阮璃璃僵住了片刻。 男人就这么靠在她的耳边,温热的气息落在她的小耳朵上,“你到底去哪了?” 阮璃璃小耳朵抖了抖,缩了下脖子,慌忙推拒着他,“我没有去哪。就可能……可能路上有人家在熬药。” 阮璃璃被他死死的抵在门框上,挣动之间,门板都发出些“咯吱咯吱”的声音。 听上去格外的暧昧。 阮璃璃不敢动了,委屈巴巴的看着他。 半晌奶声奶气的挤出两个字,“我疼……” 北冥渊顿了一下,眉梢一挑,冷声说着,手上的力道还是小了些,“偷跑出去,也不说一声,这么多人找你,疼就对了。” “有什么事不敢跟我说?”北冥渊有力的手臂突然揽住她的腰,回身一个用力把人抱到桌子上,双手撑在桌子两侧,俯身看她,气息就落在她的鼻尖,慢悠悠的开口,“今天不坦白,你就别想出这个门。” 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这幅样子绝对不正常。 男人棱角分明的脸庞离她每近一分,阮璃璃就试图后退一分。 小姑娘欲哭无泪,坐在桌子上跑也跑不掉。 那……那主要是也不能告诉他,她怀了别人的孩子呀。 妈呀!! 之前那么多回,没有一次成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怎么莫名其妙的多了个球! 过程自己都没有印象。 阮璃璃咬着唇,抬眼小心的看了看眼前的男人,暗搓搓的从桌子上爬起来,想要爬走。 他但凡要是行一点,也不至于让别人捷足先登。 北冥渊就看着眼前的小人自己缩了缩身子,转身就要溜。 轻而易举的伸手拦腰把她拉了回来,“璃璃想跑?” 阮璃璃被他这么一拉,小身子直接被放倒在桌子上,手肘半撑被往回拖了拖。 北冥渊居高临下的看着被他囚困在自己和桌子之间,坐也坐不起来,躺也不敢躺下去的小姑娘。 她小眉毛轻轻的皱着,水汪汪的眼睛中多了些许慌乱,小手撑在桌子上,指尖时不时的抠着桌子漆皮。 那一副想跑又跑不掉的样子,迅速的激起男人血液中的肆虐因子。 这样的小东西,真想把她圈禁起来,好生玩赏。 “我没有,我我我,我可能是婚前焦虑。” 她可太焦虑了。 还有什么是在嫁人前发现自己有可能怀了别人的孩子更刺激的。 北冥渊有些燥热的扯了扯领口,“焦虑什么?” 阮璃璃心跳快的不行,她沉默了半晌,小心翼翼的开口,“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生不了你的孩子怎么办?” 这话,表面上听是一个意思,但是背地里是另一个意思。 北冥渊听着先是愣了下,接着冷不防的轻笑了一声,俯身轻咬了下她的唇,“乖,我们不需要孩子。” 他很显然理解的是表面上的意思。 毕竟他们前后那么久,都没有成,显然是有些问题的。 至于谁有问题,阮璃璃悄悄地看了眼眼前的人。 个中意思不言而喻。 “……” 第555章 怎么这么紧张? 一无所知的北冥渊接着问道,“你需要吗?” 阮璃璃眨巴眨巴眼睛,半晌没有吭声。 主要现在已经不是需不需要的问题。 孩子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那,那主要是,真的要上了,也没办法。”阮璃璃磕磕巴巴的把话说完。 这话又是表面上一个意思,背地里又是一个意思。 北冥渊再次以为是表面上的意思,“那就生。” 阮璃璃悄悄地看了看他,“这可是你说的。” 她眼神略有些闪躲,北冥渊只当姑娘家害羞,并没有多想,“我说的。” 阮璃璃想着自己应该暗示的很明显了。 毕竟前后两句话连起来听,先是她说了要是生不了他的孩子,后面说但是又怀上了。 阮璃璃寻思着,对啊! 这可太明显了! 这要是不明白,就不是她的问题了。 虽然但是,即便如此,阮璃璃几次犯恶心,也没有再敢在他面前显露出来。 于是,北冥渊时不时进屋,就能看见她迅速把目光收回来,若无其事的坐在一旁软椅上,然后离她十万八千里的一盘梅子,每进屋就少几颗。 北冥渊站在门口看了一眼那边的小姑娘,随后漫不经心的走到了放梅子的桌子上。 阮璃璃略有些忍不下去,眼巴巴的看着他的动作。 “你不是说……你不喜欢吃吗?” “害,我不吃的,太难吃了。”阮璃璃眨巴着眼睛移开目光,“都是那个,那个薄娅过来的时候,吃掉的。” 北冥渊随口回着,“这样,那要不要直接差人送到她房里?” 阮璃璃张了张嘴,硬着头皮说着,“这,这不好吧,太晚了,别送了。” 北冥渊没有说什么,由着她来,“我看你这两日胃口不好,有什么想吃的吗?明日差人给你做。” 阮璃璃想了想那天吃到的生葡萄,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但是她这会儿又不敢说她想吃。 北冥渊那么聪明,她其实还是不敢让他看出来什么端倪。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没什么想吃的。随便做点就好。” 这会儿外面薄娅端着一盘梅子敲了敲门,“璃璃,开门。” 阮璃璃一听外面是薄娅的声音,顿时吓了一跳,慌忙起身跳下床跑到了门口。 “正好,我看林秋姑姑那里还有些梅……”薄娅话还没说完,突然被阮璃璃捂住嘴。 “你自己吃就好了,我跟你说了我不吃的。”阮璃璃慌忙接道,“我们要睡了,你赶紧回去吧,拜拜。” 话落,阮璃璃“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薄娅愣在原地,眨了下眼睛。 还是碍于那一句“我们要睡了”,没敢吭声。 有对象的都这么横吗? 薄娅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梅子。 完了,她酸了。 阮璃璃关上门,心虚的不敢看北冥渊,慌忙走到旁边抱起衣服,“我先去洗澡了。” 北冥渊知道她这段时间反常,等到她抱着衣服小跑离开之后,北冥渊站在房中思索了片刻。 先前也不见她婚前焦虑。 如今怎么这么焦虑。 难不成是留下了什么阴影。 阮璃璃关上沐浴间的门,靠在墙壁上缓了几口气。 怎么办呀! 她到底该怎么办,救命啊! 这孩子到底怎么回事!! 阮璃璃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欲哭无泪。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随后跑到水汽氤氲的屏风后面,悄悄地脱掉自己的衣服。 她赤足站在木地板上,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小腹平坦和先前别无二致,尚且没有一丝丝的反常和痕迹。 阮璃璃就这么看了许久,一边爬进浴桶中,一边低声嘀咕着,“这里怎么可能会有个人。” “怎么会呢?” 她心态崩了。 特么的,劳资明明还是个宝宝。 阮璃璃焦虑得不行,皱着眉愣神愣了许久。 恍惚间听到沐浴间房门“咔哒”一声。 吓得小姑娘一个激灵钻进了浴桶中。 水花四溅! 隔着屏风,她看见外面的高大的身形听见水声顿了一下。 阮璃璃整个身子没入水中,双手扒在浴桶边,警惕的看着房门口。 北冥渊隔着屏风,沉声问道,“看你待了这么久,还没有动静。” “我待了很久了吗?” 北冥渊深吸了一口气,略有些无奈,“宝宝……” 还当真怕她待了那么久晕在里面。 他提步从外面绕进来,阮璃璃听见脚步声慌忙道,“你别进来!” 男人脚步未停,款步绕过屏风,阮璃璃屏住呼吸,转身背对着他进来的方向,往下缩了缩。 北冥渊瞥见一室的水汽,从朦胧中看到浴桶中的小脑袋。 男人身上的强烈的荷尔蒙气息越来越近,阮璃璃愈发的紧张,“你进来做什么。” “总觉得……”北冥渊双手扶住浴桶,居高临下的望着她,手指绕过她垂落在旁边的一缕发丝,缠在指尖,男人的身形压低,声音就从她的头顶传来,“你好像特别害怕。” 阮璃璃手指绞紧,“我,我没有害怕。” “要我帮你吗?”北冥渊低声问着,缓慢站直身子,自顾自的拉开衣带。 阮璃璃听到衣物摩挲的声音,浑身上下打了一个寒颤,“不要。” 阮璃璃没敢回头,感觉到男人的手指从她身后捏了捏她的耳尖,“怎么这么紧张?” 接着男人带着薄茧的手指顺着她的耳尖滑到侧颈,再到锁骨,没入水中…… 阮璃璃躲了躲他的手。 男人的手掌忽然用力,把她从水里捞了出来,衣衫抖开包裹在她的身上。 阮璃璃吓了一跳,不安分的动了动,接着听到男人略显喑哑的声音,“水都凉了。” 她听着声音忽然不动了,乖乖的靠在男人的怀里,任由他把自己放在暖炉旁边的软椅上,擦拭着身上的水珠。 阮璃璃想要去接他的手,“我还是自己来。” 北冥渊漫不经心的递了她一个眼神,阮璃璃暗暗地收了收手,坐在软椅上,任由他摆弄。 但是她太过了解这个男人,这么擦绝对会擦出事来。 阮璃璃要比以往紧张的多,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屋子里的温度就急剧升高,男人宽厚的手掌隔着薄衫握住她,低头噙住她的唇,肆意啃噬。 第556章 居然有人敢绿北冥渊 而她整个人陷在了椅子里,一双匀称的小腿斜斜的靠在旁边,轻轻瑟缩了一下。 间隙时,他低笑,“你的心跳好快,宝宝。” 男人径直把人抱起,走出沐浴间,被压进锦被中的一瞬间,阮璃璃猛然回过神来,慌忙伸手推开他,“不行!” 北冥渊撑在床上,看她三两下把自己包起来,接着滚到了床里侧。 半晌似乎是小姑娘觉得自己这样太突然了,才露出来半颗脑袋,结结巴巴的解释道,“我,我今天不太舒服。” 北冥渊舔了下干涩的唇角,“哪里不舒服?” 阮璃璃抿了抿唇,迸出两个字,“肚子。” 北冥渊俯身把她拉了过来,就势躺在一侧,手掌隔着被子放在她的小腹上,轻动了动,“这里吗?” 阮璃璃看着他的动作,紧张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僵硬的看着她。 说实话,不是她夸张,她真害怕他能摸出来里面有个真宝宝。 关键这宝宝还不是他的。 爱是一道光,绿到你发慌。 一晚上,阮璃璃心惊胆战的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 最后实在是受不了,决定暂时离家出走避避风头。 一大清早,风寻谷中飘起了零零散散的小雪,别苑小窗口打开一道缝隙,一个圆圆的小脑袋从屋子里冒了出来,一双如同黑曜石一般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盯着外面的雪花,还没有巴掌大小的小脸冷不丁迸出些笑,咿咿呀呀的指着外面的飞雪。 小木木脑袋上一撮毛被风吹得歪了歪。 旁边嬷嬷看见吓了一大跳,忙不迭的放下手里的东西,跑到了床边去抱孩子,“诶呦,我的小祖宗你这是做什么,冻着了怎么办?” 月岚刚刚梳洗好从内室走出来就听见嬷嬷的声音,随口回道,“他要是冷了,他会哭的。” 软软的小手丫上突然飘了一朵雪花,小木木惊奇的睁大眼睛,挥着手,往月岚身边靠,“啊……啊!” 月岚伸手接过他,“下雪了,我带木木出去看看。” “外面这么冷,出去做什么!”嬷嬷千百个不放心,“你也是当娘亲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仔细,要是木木受凉了,有得你着急。” “多穿点不就好了,哪里这么娇气了,是吧宝宝。”月岚给他多裹了几层,抱着小木木准备出门。 嬷嬷看着她自己身上就穿着一件外衫走了出去,立马拿起斗篷碎步跑了上去,“姑奶奶,你自己怎么不多穿点,诶呀,我真是欠你的!给我站住!” 月岚刚打开房门,蓦的顿住脚步,身后的嬷嬷没注意,跑到门口瞥见来人愣了愣,脱口而出,“怎么又来个小姑奶奶?” 门口小姑娘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白色的斗篷帽檐沾上了些雪花,一张粉白的小脸冻得红彤彤的,弯起眼睛笑眯眯的看着月岚,“好巧呀。” 阮璃璃伸了伸脖子,看了看屋子里,“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鸭?” 月岚深吸了一口气,多看了两眼阮璃璃。 下一秒“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阮璃璃:“……” 小木木眼睛疑惑的眨了眨,“啊”了几声,小手挥了挥。 月岚抱着孩子,慌忙对嬷嬷说,“嬷嬷,这丫头突然出现,非奸即盗,一定没什么好事。千万不能开门!” 阮璃璃趴在门口听着,踹了一下门,“怎么就没有好事了?” 月岚压根就没理她,跟嬷嬷叮嘱着,“她一定是在外面闯了什么祸,待不下去才跑我这里来消遣。” 阮璃璃:“……” 月岚把小木木放在摇篮里,“快!嬷嬷把门窗都关好!” 月岚刚一转头,正对上坐在桌前自顾自的倒茶的小姑娘,旁边嬷嬷尴尬的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阮璃璃握着茶杯朝月岚挑了一下眉,“赶我走,你想得美。” 月岚深吸了一口气,几步上前,坐在她对面,敲了一下桌子,“你又犯什么事了?我警告你啊,我现在可是朝廷在逃人员,好容易清净两个月。” 阮璃璃摸了摸鼻梁,看了一眼旁边的嬷嬷。 嬷嬷很懂事的往旁边走,“我先去做早膳。” 阮璃璃摩挲了一下手里的茶盏,看着嬷嬷走了,悄悄的往前凑了凑,“姐妹,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 月岚眉梢一挑,“你还能有好消息?” “我怀孕了。”阮璃璃突然迸出四个字,对面月岚脸上的表情猛地一僵,接着眉毛跳了几下,怔怔的盯着她。 月岚声音突然拔高,“你说什么?” 阮璃璃警惕的四下看了看,连忙道,“你小点声好不好。” 月岚不可置信的反应了片刻,接着释然了些。 确实也该有了。 “那,是好事呀,我跟你讲,北冥渊但凡要是能有他侄子百分之一的准头,哪里还有这么多事。” 阮璃璃看着她的反应,僵硬的笑了笑没接话。 月岚话说着说着,就感觉阮璃璃这笑容简直比哭还难看,她停了停,“那,那坏消息呢?” 阮璃璃舔了舔干涩的唇角,“孩子好像不是他的。” 月岚:“……” 四周空气就这么安静了足足有半刻钟。 月岚睁大了眼睛,憋了很久都没有憋出什么,最后冷不防的蹦出来一句,“厉害啊,姐妹。” “诶,你怎么做到的?怎么回事?” “你这……比我厉害多了。” 阮璃璃抿了抿唇,“你这还攀比吗?” 月岚牢牢地看着她,一下子从桌前站起来,“谁的?那个什么北地的小太子的?” “说话呀,你要急死我。” “可能也不是。”阮璃璃握紧了手里的茶盏,悄咪咪的看了看月岚,心虚的把事情前前后后给她的讲了一遍。 月岚听了个大概,“你的意思是他现在还不知道?” “我我我我暗示过他了,是他自己没听懂。”阮璃璃结结巴巴的开口。 月岚看了看阮璃璃,“这么绿,他不应该听不出来。” 阮璃璃没敢说话。 “这年头,居然有人敢绿北冥渊。你确定是君肆的吗?” 第557章 这孩子你要吗 “不确定。”阮璃璃小眉毛打了结,“其实吧,第二天我也没有见过他了,万一是他走了之后,跑进来一头猪都有可能。” 月岚:“你他妈在说什么?” “我就打个比方嘛。” “你要是怀了小猪崽崽,北冥渊能让全世界的猪绝种。” 阮璃璃咬着下唇,指了指自己的肚子,“那,那这一只呢?” 月岚:“……” 月岚看了看她,“这孩子你要吗?” “我不敢要。”阮璃璃撑着下巴,思虑了片刻,“可是我怕疼……” “生的时候更疼。”月岚随口说着,“你这不是才两个月吗,弄掉应该还挺快的。” 阮璃璃皱起眉头。 虽然这个孩子确实不能要,但是真的说要弄掉,她还是怪害怕的。 她也没什么经验,这该怎么弄掉。 “那你说,我是不是得跟他坦白一下。” “那是得真诚一点,毕竟人家被绿的明明白白。”月岚说着说着想到了什么,看向阮璃璃,“所以你跑我这来干什么?” “我记得你可是跟我说过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阮璃璃一副要哭不哭的小模样,“但是有用……而且真的很上瘾。”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是我还是不敢跟他说。”阮璃璃手指在桌子上画着小圈圈。 “他还能打你不成。”月岚倒了一杯茶,嬷嬷从外面敲了敲门,端着早膳走了进来。 阮璃璃闻到味道,莫名觉得反胃,碍于在嬷嬷面前又不好表现出来,撇开了头手指抵在鼻尖忍了忍。 “璃璃啊,你来得着急,是不是也没有吃什么东西?我煮了些小馄饨。” 阮璃璃动了动手指,还是没忍住,一个字没说出来,突然从座椅上起来跑了出去。 “诶,璃璃?”嬷嬷追了两步,回头看向月岚,“这是怎么了?” 月岚看着阮璃璃跑出去。 这反应,可比她当时厉害多了。 她当时要是能恶心成这样,也不至于三个多月才发现。 哪家小猪崽崽,这么能折腾人。 月岚想着,回头看了眼自家崽崽,某小只扒着摇篮边,正睁着大眼睛看着她。 果然还是这个崽崽省点心。 阮璃璃扶着外面的树干,反胃反得头晕眼花,眼眶发红。 嬷嬷眼看着阮璃璃通红着眼睛,眼角还有泪花,满脸倦怠的走了回来。 “怎么了这是?” 阮璃璃摆了摆手,“我没事。” “你要不还是赶紧回去吧,你不见了他们肯定怪担心的。” 阮璃璃绕过饭桌,走到摇篮边,“我不走,而且我已经给他们留了字条了。” “留了什么?” “我想静静。” 月岚:“……” 阮璃璃戳了戳摇篮里小木木软软的小脸。 “那你要是想在这里呆两天,也是可以的。” 月岚思前想后,觉得大约也没有什么,“起码现在的北冥渊不是当年的北冥渊,没那个权力势力,也没那个本事,不然你跑到天涯海角都能给你抓回去。” 阮璃璃努了努嘴,抚了抚自己的小胸口,压下去些许恶心。 傍晚,阮璃璃吐得实在是不行,又饿的厉害,爬起来溜达到了小厨房,瞥见嬷嬷在小厨房里准备着明天的早膳。 听见阮璃璃进来,“是不是饿了?我就说,你今天该多吃点的。我这里还给你留了些,你看你想吃什么?” “好。”阮璃璃一边应着,眼尾余光忽然瞥见了那边架子上的一个小布帛,上面晾了许多红花。 她脚步顿了顿,不自觉的往那边走了走,伸手拿起来一小颗,“嬷嬷,这个是什么?” “这个是岚岚近些日子活血用的红花,她生木木的时候出血太多,亏损太大。”嬷嬷没有多想,随口回着。 阮璃璃多少懂一些药物医理,她看了看手里的红花,鬼使神差的开口,“我记得孕妇吃了红花容易滑胎。” “有孕当然不能吃,不过岚岚现在养身子是可以少量的吃。” 阮璃璃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慢悠悠的问道,“那像是现在亏补需要用多少呀?和滑胎用量一样吗?” 嬷嬷权当是小孩子好奇心强,掂量着拨了一点,“量少一点,吃多了还是不好的。” 阮璃璃多看了几眼,点了点头,“这样啊。” “我看着你好像胃口不太好的样子,就做了些清淡点的汤,给你热上了,喝点汤暖暖身子。”嬷嬷拍了拍阮璃璃的肩膀,“我先去看看木木。” 阮璃璃看着嬷嬷离开之后,走到架子边,把嬷嬷刚刚拨出来的剂量直接用帕子包了起来。 清早,天刚蒙蒙亮。 风寻谷中一片寂静,阮璃璃坐在桌子前,面前摆着一个汤盅。 深色的汤中,飘着零星几颗落下的红花。 小姑娘手指绞紧了自己的帕子,盯着面前的红花汤。 不要是不能要,但是当真要动手她是真的害怕。 小姑娘到底是小姑娘,满脸纠结,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算了。 长痛不如短痛! 劳资喝还不行吗! 阮璃璃屏住呼吸,一只手端起来桌子上的碗,看着里面澄澈的汤药,一鼓作气! “砰!”的一声巨响! 阮璃璃手猛地抖了一下。原本就紧张,手里的碗一个哆嗦,洒出去了一半在裙子上。 外面紧接着一阵山石崩裂的声音灌入耳中,恍若巨石坍塌砸落在地。 隔壁房间蓦的响起小孩子有力的哭喊声。 显然是被吓到了。 阮璃璃根本顾不上手里的东西,慌忙起身跑出旁边,隔着皑皑白雪,看到不远处的风寻谷谷口的巨石被生生炸开。 破开了一道口,直通向外。 风寻谷原本是没有入口的,只有月衡知道这里有一个隧道可以进出。 谷口的雪花顷刻间飘摇而落,一瞬间恍若银河瀑布。 嬷嬷一边穿着衣服一边跑了出来,远远的看见阮璃璃喊了一声,“璃璃,快先回屋躲着。” 这她哪里还能躲着。 阮璃璃瞥了一眼月岚的屋子里,看见婢女秋莲抱着孩子,一直在哄。 嬷嬷连忙跑出去查看情况,从裂谷口径直冲进来大批的兵马,直接朝着他们跑了过来。 第558章 孕期导致流产 来势汹汹,根本无法抵挡。 阮璃璃轻皱着眉,远远的看着,就看到了为首的士兵腰间挂着的禁军牌令。 她眉头拧紧。 禁军? 皇宫的人?? 完了,皇宫的人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阮璃璃听着四周风雪被震得簌簌而落,马蹄笃笃,不断地敲打着她的耳膜。 甚至可以很清楚的听到为首的将士驾马的高喊声。 嬷嬷显然也看出来了些,慌忙伸手推了推阮璃璃,“快回去,叫岚岚从后院暗道先走。” 阮璃璃慌忙点了点头,掉头跑了回去,推开房门。 月岚起身走了几步,“怎么回事。” “宫里来人了。”阮璃璃推着月岚往外走,“赶紧先从后院暗道走。” “宫里来人?宫里怎么会来人?”月岚错愕了一瞬,身后的婢女紧张的抱紧了怀里哭个不停的宝宝。 秋莲慌忙说着,“小姐,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这原本就是被贴上告示通缉的,要是被抓住了…… 月岚一边往后院暗道的位置走着,一边拉着阮璃璃,“你看看你一来,我就被发现了!” “早知道我昨天不给你开门了!我就不应该给你开门!” 不过片刻,风寻谷中整个的小宅院就被牢牢围住。 “胡说,肯定跟我没关系。” “我不管,就怪你!”月岚走到后院的暗道入口的时候,已经听到了外面嬷嬷被禁军质问的声音。 阮璃璃去开暗道机关,“不可能!你少甩锅。” “那我自己在这里呆的好好的,怎么你来了没几天就有人发现了。” “吱呀”一声,暗道石门晃晃悠悠的打开。 阮璃璃一边伸手拉过月岚,看也不看就往暗道里冲,“你都逃了这么久了。万一一个不小心被人发现了呢。再说了现在除了师父还有谁能找到我。北冥渊他一个人又找不着我……啊!” 黑灯瞎火的暗道中,阮璃璃一脑袋撞到了一堵坚硬的肉墙上! 她踉跄一步,条件反射的抱住了身前的肉墙,冷不防的松开了月岚的手。 从她的角度,完全看不到身后月岚苍白的脸色。 然后从头顶传来了一个阴凉的声音,“除了斯聿,我一个人就找不到你了是吗?” 阮璃璃霎时愣在原地,愣是没有敢抬头,像是触了电一样松开手。 北冥渊就势捏住她的手腕,在她后退想逃开的瞬间猛地把人往身前一拽。 阮璃璃站不稳又撞在他身上,只能仰着头惊愕的看着他,“你……你……” 北冥渊不说话,就这么握住她的手腕,看着手底下的小人挣扎无措,却又无话可说的样子。 阮璃璃心虚慌张的回头想要找援兵,一转头,就发现刚才还站在她身后的月岚,早就没有了踪影。? “找什么呢?”北冥渊低了低头,牢牢的盯着她的眼睛。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没什么。” 她强行挤出了一抹笑,“好巧啊,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巧?”北冥渊玩味着这个字,“我怎么觉得你好像不是很想看到我?” “怎么会呢。”阮璃璃慌忙说着。 北冥渊垂眸瞥见了她衣裙上的汤渍,手指挑起裙角一边,“这是怎么弄的?” 阮璃璃心底一慌,迅速找了一个借口,“这是……这是小宝宝打翻的。” “你也知道,小孩子容易打翻东西。”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 北冥渊意味深长的打量着她,低头问了一句,“谁的宝宝?” “当然是月岚的宝宝。”黑暗中,她没敢直视他。 北冥渊蓦的轻笑一声,声音带着浓浓的蛊惑和危险气息,捏起她的下巴,“那我的宝宝,是不是也容易打翻东西?” 他轻轻吸了一口气,牢牢的盯着她的眼睛,“还打翻的是红花汤。” 阮璃璃心里咯噔一下,看着他幽深如漩涡的眼睛,愣是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 * 飞雪飘摇,月岚站在院子里,院门外是层层兵马,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门口抢走了孩子的禁军统领。 小木木兴许是刚才哭累了,只是嘤咛了一声,伸手去抓禁军统领佩戴的短刀。 寒冬之时,四周一片冰雪莹白,月岚身披灰白色斗篷,衬得她整个人清肃如水墨画。 她隔着一段距离,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一身贵气的男人从兵马之中出现。 慢条斯理的下马,缓步走到了院中。 四周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唯独剩下男人的长靴踩在雪地里吱呀吱呀的声响。 北司寒神色清淡看向她,月岚下意识的移开目光。 他只无声轻笑了一声,转而风轻云淡的摘下手套,瞥向旁边禁军统领怀里的孩子。 小木木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抿着嘴巴,用了吃奶的力气,蹬着禁军统领的手臂。 北司寒垂眸看着他,语气多有些调侃,“长大了些。” 他说着看了眼月岚,“是不是越来越像朕了?” 月岚心里咯噔一下,半晌没有说话。 四周气氛诡秘至极。 月岚深吸了一口气,语气生疏,“你来做什么?” 北司寒一只手摩挲着手里的手套,走了几步:“你当年拒绝我的理由,我想我有资格了。” “什么?” “听闻月氏独女贪慕虚荣,只嫁人中龙凤,特此身为龙凤,奉上无上荣华,前来求娶。” 月岚从来没有想过,当时因为她的一句话,这个人从泥沼爬到巅峰。 再也没能忘记过她说的一字一句。 * 暗道口,北冥渊缓步逼近,“红花可以活血化瘀,散湿去肿……” 男人的气息就落在她的鼻尖上,阮璃璃步步后退,后背一下子靠在了石墙上。 她心里一慌,正要起身推开他,接着北冥渊手掌突然伸过来,穿过她鬓角发丝撑在她身后的墙壁上。 他说着顿了顿,声音危险了些,“不过服用不当容易中毒,孕期导致流产。” 阮璃璃呼吸猛地一滞。 “你……是哪一种情况?”北冥渊上下打量了她片刻,目光忽然落在她的小腹上。 “不,不是我喝。”阮璃璃慌忙解释。 第559章 梦到你怀孕了 “恩?不是吗?”北冥渊手掌拂过她的脸颊,“宝贝,可是我总觉得你有事瞒着我。” 阮璃璃浑身上下神经紧紧地绷着,声音极弱,“我没有。” 北冥渊唇角噙着一抹笑,那笑容却不达眼底,语气还是极其的温柔,“没有啊,那我昨天晚上做了个梦,你猜猜我梦到了什么?” 偏偏就是这样温柔到极致的声音,让小姑娘一口大气也不敢喘。 她薄唇紧抿,水润杏眸怯生生的望着他。 被逼的紧了,那眼神不自觉的就有几分小可怜。 北冥渊看着她这小模样,眼神略带了几分雄性的强烈占有欲,“别怕,我也只是梦到你怀孕了。” 阮璃璃眼睫不受控制的一抖,“只,只是梦而已。” “也是,我觉得也是梦而已,毕竟你要是真的有了,为什么想要处处躲着我?”北冥渊声音很淡。 “除非,不是我的。”他半开玩笑的说着。 阮璃璃的小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了出来, “可是我又想不出来,你该有什么理由躲着我,”北冥渊低头,男人的阴影将她完完全全笼罩住,带着与生俱来的压迫感。 他的手掌贴上小姑娘纤细柔软的腰肢,用力一握,阮璃璃不受控制的往前一步,被禁锢在男人的臂弯中,周围都是男人滚烫的气息。 北冥渊动了动手指,掌心的小腰仿佛用力一掐就会断。 “乖,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躲着我。” 阮璃璃眉头皱紧。 院子里响起越来越繁重的脚步声,阮璃璃还没等编好理由。 忽然,一只手从她身后握住她的手臂,一把把她拽了回去。 北冥渊手上一紧,怕拉扯碰伤她便松了手。 阮璃璃后撤一步,一抬头就被阮明辰拉开,“小妹走失半月有余,多谢王上找回。” 阮璃璃小脑壳嗡了一下,回头惊愕的看向阮明辰。 北冥渊兴趣缺缺,眉梢一挑,显然是有些意外,“少将军怎么来了?” “跟陛下来的。”阮明辰把阮璃璃牢牢的拽到身后。 北冥渊思虑片刻,蓦的轻笑一声,“哦,这样。” “小妹年纪小不懂事,王上应该不介意我带回去管教。” 阮璃璃慌忙制止他,“二哥,你,你要不然就当做没看见我好不好,我不想回去。” 她现在哪里能回帝京。 特喵的,这孩子的问题还没解决呢! “不回去?”阮明辰明显是有些生气,挑眉看着她,“不回去你想要去哪?” “你还想去哪?”他继续咄咄逼问,“我告诉你阮璃璃,我今天要是不把你带回去家法处置,我名字倒过来写。” “我……” “你什么?你这是被什么迷了眼都不肯回家了?”阮明辰话虽然是冲着阮璃璃说的,目光却落在了那边的北冥渊身上,“王上,微臣教育自家小妹,您没有意见吧。” “哦,不好意思,微臣忘了,您被削了王位。” “二哥!”这要是听不出来阮明辰是故意提的,阮璃璃就白活了这么多年了。 阮明辰常年在外,不懂当初削位个中缘由和隐情。 在他们眼里,北冥渊多少有些自食恶果的成分。 再者,他的名声在帝京自打削权贬为庶人之后,就一直因为巫蛊之术,私养军队越传越差。 如今死而复生,无非就是借着北司寒复位的东风,没什么光彩的。 还想把阮璃璃骗走私奔,在传统的大户人家,尤其是阮明辰这样钢铁直男思想里,私奔是怎么也丢不起的人,还是这样一个满身污点的人。 “想必公子识礼数,应该不会介意。” 阮璃璃皱紧眉,咬了咬唇。 北冥渊倒是也没有生气,悠然的看着阮明辰,“自然不会。” “公子无论如何先前也是人上人,小妹心思简单不谙世事,和公子并不是一路人,公子有的事情适可而止。” 阮璃璃心里咯噔一下,看向阮明辰,“你什么……”意思。 她后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就被阮明辰低声喝止。 “大人说话,没你说话的份。” “在下不是很明白,少将军说的适可而止是什么意思。”北冥渊慢悠悠的说着。 “公子是个聪明人。”阮明辰拽着阮璃璃刚要走。 常年习武的男人一举一动都足够的强悍,攥住她的手腕,阮璃璃就动不了。 阮璃璃心知来硬的不行,“二哥。我……我还有私事要处理。” “父亲母亲有命,不带你回家我也就别回去了。”阮明辰放在左手的长剑换了一下位置,“还是你想让父亲亲自来接你?” 阮璃璃皱了皱眉,想到上次见到阮峰的样子,又看了看北冥渊,“那我要带他回家好不好。” “他有陛下带回宫,需要你凑什么热闹?”阮明辰看着她,要不是外人在场,他非得教训一下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姑娘。 阮璃璃张了张嘴,一时间哑口无言。 自己确实任性了些。 北冥渊顺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乖,既然是你二哥带你回家,你就先回去。” “不用担心我,我没事。” 阮璃璃听他越说,还真就越担心,“可是……” “没有可是。”阮明辰冷声打断。 北冥渊勾了勾唇,“你哥哥好像不喜欢我,不过没关系,我以后都可以改的。”北冥渊声音很缓,认真的看着阮璃璃,“你给我一点时间,也给你哥哥一点时间,你不要怪他,回去也不要跟他吵架。” “?”阮明辰眉毛一跳,听着突然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果不其然,阮璃璃一回头就瞪了阮明辰一眼。 阮明辰被瞪得一愣,“诶,不是……” “去吧。”北冥渊轻轻推了她一下。 阮璃璃被他推出来。 阮明辰趁势拉她走,被阮璃璃嫌弃的甩开。 阮明辰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回头对上身后北冥渊的目光。 谁知道身后的北冥渊勾起了唇角,眸光敛起了方才的几分可怜劲,多了些放肆的打量,流连在阮明辰的身上。 更多的则是挑衅。 阮明辰越发觉得不对劲,慌忙回过神来,迅速把阮璃璃带走。 第560章 我的宝宝到底怎么了 跟北冥渊那只老狐狸比起来,他们家妹妹简直就是单纯懵懂的小白兔。 这要是落在他手里,那还了得! 看着阮明辰带走阮璃璃,北冥渊身后忽然响起一道低哑的声音,“王君,继续查吗?” “查。”北冥渊弯了弯唇,目光全然在那个娇俏的身影上,“我真好奇,我的宝宝到底怎么了,又晕又吐,又没胃口,又爱睡觉……” 他的声音沉了沉,目光深邃,“还总躲着我。” “有点意思。” 回京的路上,阮璃璃生气,一路都没跟阮明辰说话。 阮明辰跟她同车而坐,那小姑娘就一直跟婢女嚷嚷着头晕难受,恶心又想吐,还不好好吃饭。 阮明辰也生气,不想跟他一起坐车那直说好了。 一天天找什么借口,还老说恶心? 她恶心谁呢这死丫头。 气死了! 阮明辰气得不坐马车,直接半路下来改骑马。 瞥见前面仪仗并没有多出来,几番打听才知道北司寒确实没有带北冥渊回宫。 先前宫中议论过北冥渊回宫之后的情况。 因为先前罪名太大,又是被帝京百姓几次游行示威处置的罪名,即便是北司寒想要给他澄清也不好做,再加上新帝刚刚复位,这样容易落人口舌,动摇民心。 即便是他回去了,恐怕暂时也不能公之于众,更遑论恢复王位。 便是要等,起码也要等个三五年,等局势稳定之后,再把北冥渊接回来,他才能恢复王位。 男人最懂男人,阮明辰在军队中见惯了落魄时许诺发妻荣华富贵,等到真的荣华富贵的时候,早就已经妻妾成群,哪里还记得承诺。 男人在高位上容易贪多,太过于正常。 在阮明辰眼里,阮璃璃现在就像是一个听信花言巧语的无知少女,北冥渊就像是一个诱拐无知少女的骗子。 阮璃璃躺在马车里闭着眼睛,枕着婢女的腿,抱着靠枕。 婢女抬了抬头,看向外面骑马的阮明辰,“九小姐,少将军好像是生气了。” 阮璃璃没睁眼,有气无力的开口,“他生的什么气啊,我又没惹他,小心眼。” 她皱了皱眉,突然睁开眼看向头顶的婢女,“你是从宫里来的,那你知道,这次陛下是怎么找到风寻谷的吗?” 婢女被问的有些懵,顿了一下,“奴婢不知,只是跟着来了。” 阮璃璃再次闭上了眼睛。 脑袋里想起北冥渊跟她说的话。 他真的是顺着她找过来的?? 怎么会呢,阮璃璃小眉毛慢慢拧紧,不能呀。 若是先前他的势力很强,那么多眼线顺藤摸瓜找到她不会奇怪,但是他早就因为他师父监视和控制,把自己所有的手下都遣散了,连陌七都被流放。 他不可能放心的用宫里的势力。 她明明很小心,他是怎么找到的。 还是碰巧北司寒找到了风寻谷,他顺着跟过来了? 阮璃璃心里暗搓搓的嘀咕,想着想着就慢慢的睡着了。 整个路上,阮璃璃就重复着吃了吐,吐了睡,睡了再吃的机械活动。 连多看阮明辰一眼的力气都没有。 这落在阮明辰眼里,就是活生生的嫌弃和冷落。 刚到家,见过父亲母亲,阮明辰实在是没忍住,走到阮璃璃的院子里,就碰上小瑶关上门出来。 “璃璃呢?”阮明辰皱眉。 “小姐睡了,二少爷您……要不然明天再来?” “睡了?真的睡了?”阮明辰突然委屈的不行,“罢了,她要睡就睡吧,有本事一直睡!” 他语气多有些郁闷和愤懑,掉头就走。 屋子里,一无所知的小姑娘很有本事的一觉睡到了第二天。 小瑶权当是阮璃璃累了,也没有多想,等着她起床梳洗。 阮璃璃撑着下巴,倦怠的把玩着手里的发簪。 外面婢女敲了敲门,“小姐!师尊来了。” 阮璃璃“腾”的一下子坐直身子,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 第一反应:完了完了,师父来了。 她慌忙回着,“我知道了。” 阮璃璃立马看了看镜子里自己的脸色,低声问着,“小瑶,你看我现在精神还好吧。” 小瑶扁扁嘴,“你精神不能再差了。” 阮璃璃:“……” 这么明显吗? 阮璃璃小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一脸郁闷,“那你帮我多补点粉,能让我看起来活蹦乱跳的那种。” 要是不装的好点,师父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她有问题。 一激动再给她诊个脉就完了。 “小姐,那你要吃点东西吗?” “不吃不吃。”阮璃璃慌忙拒绝,现在吃什么东西。 一会儿当着师父面吐出来就刺激了。 斯聿坐在大厅中,握着茶等了约么半个时辰,才等到阮璃璃笑眯眯的跑进来,“师父!” 小姑娘的声音带了几分雀跃,便格外的悦耳。 “师父您怎么来了?” 斯聿闻声抬头,看了看跑进来的小姑娘,上下打量了片刻,“你还知道回来,为师以为,你早就忘了自己还有个师父。” 阮璃璃掰了掰自己的手指,心虚的笑了笑,“怎么会。” “怎么会?听你二哥说,你原是打算私奔来着。”斯聿不咸不淡的说着,这样温温和和的语气反倒让人不寒而栗,他声音高了些,“怎么,没看出来我教的小徒弟私奔上瘾啊。” 阮璃璃咬了咬唇,悄悄地看了眼斯聿,“师父,我就说说而已,您还不了解我吗。” “我可太了解你了。”斯聿蓦的冷笑一声,淡淡的说着。 阮璃璃心虚的愈发厉害。 斯聿朝外面跟着的小厮递了一个眼神,几个小厮,怀里抱着几个,手里拎着一个大笼子一个小笼子, 乖乖的把笼子堆到了阮璃璃的面前。 宝宝一看见阮璃璃瞬间两眼放光,挣扎着从小厮怀里跳了出来,跑到了阮璃璃脚边,扒拉着她的裙角。 阮璃璃眼睛亮了亮,弯身去抱它:“诶,宝宝又胖了呀。” 宝宝:“……” 非要我满眼失望的看着你吗? “你在我这里开的动物园,我管不了了。他们吃的太多了,掉毛也厉害。”斯聿接过鸟笼,看了眼里面的小青鸟。 第561章 有了新宝宝还要老宝宝吗? 抬手拨开了笼子口,熔凰立马拍打着翅膀飞了出来。 “贝贝还在你六姐姐那里,没带他过来,上次被它咬掉了一撮毛。”斯聿顿了顿,目光不由得瞥向了另一个笼子里蹲坐在里面,目光幽绿的狼,淡淡的抿了一口茶,没有继续说。 阮璃璃顺着斯聿的目光看了过去。 那匹雪狼目光冷淡,瞥了一眼阮璃璃没有任何的情绪,独独染了几分猛兽的凶性。 阮璃璃眉毛跳了跳。 倒不是别的,就看到了那匹雪狼庞大的身躯上,趴着一只小小的狐狸,蜷缩着尾巴睡觉。 两个都是白色的毛,让阮璃璃一时间没有看出来。 “都到家了,就把它们放出来吧。”阮璃璃随口说着。 小厮一看见那狼就紧张,“小姐……这是狼。” “恩,我认识。” 小厮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回什么,只好硬着头皮心惊胆战的上前,悄悄的伸手去开那个笼子。 笼子里的狼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他,小厮双腿不由自主开始打颤,手刚刚伸到笼子边,突然里面的雪狼张开了嘴,尖锐的獠牙显露出来! “啊!”小厮惊叫一声,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小姐!小姐救命!” 雪狼眼底带了些戏谑,张着嘴打了个哈欠,舔了下唇角。 这一嗓子把小狐狸一个激灵给喊醒了。 小狐狸毛茸茸的耳朵抖了抖,慌忙坐了起来,一抬头脑袋就撞在了笼子上,“嗷呜”了一声。 阮璃璃见这情况,“罢了,你出去吧。” 小厮连滚带爬的跑开。 阮璃璃抱着宝宝,走到笼子前,里面小狐狸活蹦乱跳的跑动到笼子边,拼命地摇尾巴。 阮璃璃打开笼子,小狐狸撒着欢跑了出来,后面的狼不紧不慢的跟着。 小狐狸跑到了阮璃璃面前,阮璃璃顺势把宝宝放了下去,小狐狸直接钻了上来。 嘀咕着,“宝宝太沉了呀,抱不动了。” 宝宝:“??” 小狐狸一上来,小爪子扒在她身上突然停了停,在阮璃璃怀里钻来钻去,四处嗅着什么。 阮璃璃也没当回事,摸了摸它的毛,坐在斯聿对面。 斯聿突然面无表情的开口,“北冥渊在哪?他说的要带你私奔吗?” 阮璃璃慌忙否认,“没有,他没这么说。” “我想他也不会。”斯聿淡淡回着,“肯定是你自己提的。你那小脑袋里一天到晚都装的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一下子就被戳穿的阮璃璃眨了下眼睛:“……” 怀里的小狐狸已经趴在了她的肚子上,小脸埋在她的怀里闻着什么。 旁边宝宝也凑了过来,跳到桌子上,“怎么了?” 小狐狸看了看宝宝,又看了看阮璃璃的小肚子,“你没闻到吗?她好像有宝宝了。” “她本来就有宝宝呀。”宝宝摇了摇尾巴,得意的扬起头。 “……” 小狐狸嫌弃的看了眼宝宝:挺大个猫,也不要个猫脸。 斯聿想着,看样子,北冥渊也没有把他现在的身份告诉她。 否则那丫头不会这么想。 “过两日,合宫宴,陛下可能会商议封妃的事。这段时间老实点,别乱跑,”斯聿放下手里的茶盏,“再乱跑,腿给你打断。” 阮璃璃小耳朵动了动,看了看斯聿,敏锐的捕捉到了什么关键词,“师父你说……封妃?” “我猜测,”斯聿回着,“毕竟陛下原先有个皇后,皇后背靠祁国公,他刚复位,不能贸然废原皇后。而且你知道,木木原挂名,是北司宸的孩子。” 阮璃璃眉毛跳了下,“那可是……” 她张了张嘴,也说不出什么来。 此时,她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完全被一群小家伙给团团围住。 宝宝跟着小狐狸一起围在阮璃璃身边嗅着什么,“完了,完了,她有新宝宝了。” “有了新宝宝还要老宝宝吗?” 熔凰四处飞来飞去,“真的假的,你们哪里看出来的。” 小狐狸轻轻蹭了蹭阮璃璃,“气味不一样呀。” “这个我熟。”宝宝跑到阮璃璃脚边,走来走去,“带孩子我更熟。” 月岚的宝宝,它可是养的白白胖胖的。 “那你教教我好不好,我也要学带宝宝。”小狐狸嘀咕着。 斯聿抬眼,看着一群小家伙围着阮璃璃,也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斯聿权当是他们许久不见她,一时喜欢。 阮璃璃总觉得小狐狸对她的肚子情有独钟。 这让她多少有些不自在。 几次咽口水的时候,都不受控制的恶心,阮璃璃看着继续坐下去,恐怕就要露馅了,“师父,我一会儿准备去看看我六姐姐,您要不先回去吧。” 斯聿看了她一眼,“你脸色不太好。” 阮璃璃装作没事的样子,“就,可能昨天刚到家,有些累了,还没休息过来。” 斯聿挑了下眉,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伸出手,“我给你看看。” 斯聿骨节分明的手指刚伸到她面前,阮璃璃就下意识的缩了一下躲开。 “不用了,没多大事,休息两天就好了。” 斯聿见她躲避,手指悬在半空,停顿了片刻,还是收了回去。 过了半晌才开口,“那好,你好好休息。” 斯聿说着就起身。 刚走了几步,像是想起来什么突然回头,略带了几分警告道,“不许乱跑,懂?” 小姑娘点头如捣蒜,“懂懂懂。” 斯聿看了看她一脸真诚的样子,便收回了目光。 阮璃璃眼看着斯聿离开院子,立马随手把小狐狸放在一边,扶着一旁柱子干呕。 小瑶吓了一跳,慌忙去拿容器接。“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我好饿。”阮璃璃杏眸通红,脸色立马就变了。 小瑶愣了愣,一边想吐一边喊饿是什么情况。 “你等等,我叫人给你备。”小瑶拍了拍阮璃璃的后背。 阮璃璃靠坐在一边软椅上,屋子里的小动物三三两两的跟了过去,围着她排排坐好。 “有小宝宝的都这么难受吗?”小狐狸歪了歪脑袋,耳朵动了下。 阮璃璃也没力气看它们,不知道这群小家伙在干什么。 第562章 谁的孩子她不想生? 宝宝认真的看着阮璃璃脸色,“那……可能也分人。” 阮璃璃难受又委屈,忽然睁开眼睛,泪眼汪汪的盯着天花板。 特喵的! 太难受了。 她还是想办法赶紧弄掉吧,这到底谁的孩子呀,太要命了。 阮璃璃咬着牙又想到了君肆,这会儿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接连几天,几个小东西一直跟在阮璃璃身后,她去哪,它们跟到哪。 阮璃璃发现除了那匹狼,一个比一个黏人。 连她悄悄地准备上街,熔凰都一直跟在她身边,在她身边飞来飞去,“你去哪呀?” 阮璃璃那哪里能告诉它她去哪,“你不要跟着我了,回家好不好?” 熔凰努了努嘴,停在她的肩侧。 冷不防的开了口,“你怀孕了是吗?” 阮璃璃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否认,“没有。胡说。” “谁的呀?”熔凰根本不听,连忙追问。 阮璃璃直接把熔凰关在了笼子里,“你乖乖在家,不要乱猜。” 熔凰挣扎了一下,站在笼子边,就看着阮璃璃溜出了房间。 “诶!你这个女人!”熔凰不满的用翅膀拍了拍笼子。 阮璃璃从后门溜出去,带好自己的帷帽,跑到了一个偏僻的医馆中,凑到了郎中面前。 认认真真的问着,“有没有那种喝下去不会疼的滑胎药啊?” 阮璃璃说完觉得不放心,强调了一下重点,“不疼的那种?” 郎中:“??” 阮璃璃紧跟着补充道,“实不相瞒,我有一个朋友……” 郎中:??无中生友? 傍晚,小瑶端起水盆,“小姐,明日宫宴,你早些休息。” “哦,好。”阮璃璃摆了摆自己的小裙摆,随口答应着。 她若是今晚喝了药,如果那郎中没有骗她,真的一点都不疼的话,那明天她还是可以去的。 阮璃璃毕竟没有打过孩子,这种事情全靠直觉。 等到小瑶关上门离开,阮璃璃迅速从枕头底下摸出药包,小心翼翼的从房间后门溜了出去,跑到了自己院子里小厨房外。 陈嬷嬷正关好小厨房的门,一手拎着猫粮,一手拎着宝宝的后颈皮走开。 阮璃璃伸了伸脖子,等到四周寂静无声快速溜到小厨房门口,抽下自己头顶一根发簪,几下拨开了门锁。 小姑娘做贼似的,四下看了看,看着没有人之后,转身躲了进去。 阮璃璃悄悄的点了一盏油灯,拿出包裹,光线昏暗,她又紧张的不行,根本没有仔细看,只把药材放在了一边,准备煎药。 黑灯瞎火中,阮璃璃手忙脚乱的摆弄着,许是站的久了,她不自觉的开始腰酸。 阮璃璃扶了扶旁边的灶台,把药材放进去便迅速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百无聊赖之余,她随手摸了些小糕点,坐在角落里和小仓鼠一样,一边等药一边吃。 宝宝吃过晚饭,捧着圆滚滚的肚子大摇大摆的从窗口跳进屋子里,正巧撞上从屋子里窜出来的小狐狸。 小狐狸被宝宝撞开一段距离。 宝宝纹丝不动,还开心的笑了笑,“诶呦,好巧。” 小狐狸一下子被撞得有些晕,回过神来看了看宝宝圆滚滚的肚子,“好家伙,你这肚子比璃璃姐姐都大。” 宝宝:“……” “她去哪了你看见了吗?”小狐狸扬了扬头,四下张望着。 宝宝哼哼唧唧的懒得动弹,“八成出去串门了。” “都要睡觉了她去哪串门?”小狐狸往外跑了几步,“熔凰姐姐说看她去医馆了。” 眼见着宝宝没动,小狐狸又跑回去,咬着宝宝的后颈皮,“快走!去找!” 而此时,阮璃璃端出药盅,把里面的汤药倒了出来。 轻轻用扇子扇了扇。 小姑娘激动又紧张的搓了搓手。 好了。 只要她喝下去就不难受了。 就能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玩。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握住了药碗。 宝宝一脑袋撞开小厨房的门,小狐狸慌忙跳进去叫了几声。 正好看见阮璃璃轻拭唇角,桌子上的药碗空空荡荡。 小狐狸当场傻住,跳到阮璃璃面前的灶台上,扒了扒空荡荡的碗,和只剩药渣的药盅。 宝宝跟在阮璃璃脚边,“喵喵喵”的叫了几声。 阮璃璃见他们进来吓了一跳,差点把刚喝下去的药给吐出来。 她压着唇角,忍了下去。 “你们怎么来了?” 熔凰跟着飞了进来,“你喝了什么?” 夜深人静,陌七焦急的敲开北冥渊的房门,“王君,王君!” “怎么了?” “今日九小姐出门,去咱们的医馆要了些……” 陌七欲言又止没有敢说下去。 北冥渊听见医馆两个字,抬起头来,“什么?快说。” “要了,要了些滑胎药。” 陌七硬着头皮说出来。 北冥渊目光尖锐,“你说她要了什么?” 陌七顿了顿,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北冥渊的脸色,“滑胎药。她说不是自己喝的,是给一个朋友。” 北冥渊深吸了一口气,“劫下来了吗?” 陌七低头,“九小姐溜得太快,我没劫下来。” 北冥渊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收紧手指,“将军府派人劫了吗?” “去了,我们的人被圣原师尊的人拦下来了,不让靠近将军府。” “斯聿拦下来的?”北冥渊眉梢微扬,原本焦急的语气多少缓和了下来。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方才收紧的手指缓缓的松开。 陌七扭捏了一阵,“属下以为,万一真是她朋友遇到了麻烦呢。九小姐如果真的有孕,不可能不告诉你的。” “倘若她真的有孕,我们有婚约,她不告诉我,还想要偷偷打掉,会是什么情况?” “女人打掉孩子无非就是怀了不想生的孩子。”陌七随口说道,说完才发觉有些不对劲。 抬头就看到北冥渊目光深不见底,略带些危险。 北冥渊幽幽开口,“谁的孩子她不想生?” “不不不,属下随口说的,你的孩子她肯定是喜欢的。”陌七试图开玩笑蒙混过去,“她怎么会不喜欢。” “除非不是我的。” 第563章 老夫换了一副安胎药 “对啊,除非不是你的。” 陌七话一出口,他自己的脸色就变了。 卧槽! 他刚刚说了什么? “不,王君,那个你我就是随口一说。” 北冥渊脸上分明没有太多的情绪,目光却格外寒气逼人,一举一动都带了几分戾气。 “走。” “去哪?” “将军府,”北冥渊深吸了一口气,“本君倒要看看,是她哪个朋友。” 陌七睁大了无辜的眼睛,“那个,王君,您可别激动。” “本君看起来激动吗?”北冥渊缓缓站起,语气格外的平静。 反而显得这个男人愈发的可怕。 陌七结结巴巴的回着,“不,不激动。” 就是有点绿。 院子里,阮璃璃悄咪咪的抱着小狐狸,关上了小厨房的门。 旁边跟着一只小胖猫。 头顶是飞着叽叽喳喳的小青鸟。 阮璃璃一回到屋子里,就关上房门,紧张的躺在床上,一双小手放在自己的平坦的小腹上。 担心又害怕。 好了好了,没准明早一觉醒来,肚子里的球就没有了。 哎呀…… 阮璃璃皱着眉睁开眼睛。 要不要趁现在留个证据去找君肆算账…… 我能弄死他吗? 阮璃璃动了动,好像弄不死他怎么办。 床幔外面,几只排排坐着,围在外面。 小狐狸耷拉着耳朵,“怎么办呀?” 宝宝凑近闻了闻,“先守着看看。” 阮璃璃想着想着慢慢的睡了过去。 月朗星稀,白玉棋盘前,一只漂亮匀称的手轻放下一枚黑色棋子。 依稀响起些细碎脚步声,语调恭敬,“师尊,这是九小姐今日要的药。” 说话人,恰好是医馆郎中。 “换了吗?” “老夫换了一副安胎药。” 斯聿顿了顿,那双清澈明朗的黑眸中闪过些许明光,温文尔雅的声音一如往常,“好。” 药中有些助眠成分。 混沌之中,阮璃璃隐约听到有人在叫她。 一睁开眼睛,便已经天色大亮。 小瑶隔着床幔把宝宝和小狐狸抱出里屋,“小姐,快起来了,今日陛下特地点你入宫宴。” 阮璃璃一个机灵坐起来,慌忙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 小肚子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阮璃璃想着喝下这种药再怎么不疼,总该会见红,但她偏偏没有。 还没等她多想多检查什么,小瑶便掀开了床幔,“小姐,老爷和夫人要你去他们那用早膳。” “哦,好。”阮璃璃生怕被看出异样,紧张之余随口回了一句,连忙从床上爬起来。 穿戴整齐到正厅的时候,阮璃璃才发觉除了叶澜和阮峰,只有她一个人。 阮璃璃脚步慢了些,四下看了看,才确定兄弟姐妹里面确实只有她来了。 “父亲母亲安好。” “起来吧。” 旁边婢女招呼着她坐在下面用膳。 “一会儿要进宫。”阮峰略显苍老的声音响起。 阮璃璃坐好,点了点头,“是。” 阮峰简单的解释着,“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宫里来消息说你的身份比较特殊,不好当众露面,到时候专门派人接你去。给你单独设了一个私宴。” 阮璃璃到也懂,她毕竟是从北地回来的。 曾经还顶过一阵子北地太子妃的名号,到底是要低调一些,明目张胆的去,恐怕会招惹不少非议。 正正好,她去也无非是看看月岚的情况,不想露面。 “好。”阮璃璃觉得,北司寒倒是机灵了不少。 用过早膳后,宫中车马便分了两路。 一路上,阮璃璃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的小肚子上,做好了会疼的准备。 直到了皇宫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阮璃璃想着,没准是药效有延迟。 这种药既然不疼,那可能就是会反应的稍微慢一些。 嬷嬷倒是一直在阮璃璃身边叮嘱着,“姑娘,这次宫宴对外宴请无非是陛下复位的名号,暂且不要提月岚姑娘的事情。” “月姑娘背后并无朝堂势力,贸然提起怕是会引发不必要的麻烦。” 阮璃璃应下来。 马车停在凤阳宫后,小瑶先下车,把阮璃璃扶下来。 宫女太监接着迎上来,带她去偏殿。 路上薄暮一身官服,迎面走来,碰见阮璃璃,薄暮眼底有些意外和欣喜。 阮璃璃脚步停了停,打量了下他的官服,“薄大人好久不见,恭喜高升。” 这是官阶从一品提督的服制。 “托九小姐的福,得陛下赏识。” 北司寒大约也看出来了薄暮是她的人,复位有功,便一并提拔了。 对于刚刚复位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巩固他自己的势力。 提拔薄暮到不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不过,九小姐要恭喜的,不该这一件。”薄暮从袖口抽出一张红柬,递了过去。 红柬? 阮璃璃眼皮跳了一下,抬眼看他,“这是什么?” 薄暮笑了,眉眼间都带着得意,“听你三姐姐说,你回来后便身体不适,一直闭门不出,所以有的事情不知道也是可以理解的。” 阮璃璃眼皮又跳了跳,拿过那张红柬。 薄暮满脸都写着上位成功的喜悦,“婚期下月初六,好日子。” 阮璃璃轻轻吸了一口气,她终于有一种自家的白菜被猪拱了的堵塞感。 “我建议九妹妹应该习惯,早点改口叫姐夫。”薄暮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毕竟风水轮流转。逢年过节的,也给你姐夫我端个茶倒个水,送个礼。” 在这死丫头手底下喊主子喊了这么多年,终于翻身了! 阮璃璃挑眉,把请柬拍回薄暮胸口,径直走开,留给他风轻云淡的一个字,“滚。” “……” 薄暮早就料到阮璃璃会是这个反应,反而愈发的开心。 阮璃璃转过头,眼底染了几分兴奋的笑意,问着小瑶,“都怎么回事呀?” 滚是让他滚,但是家中喜事高兴还是高兴的。 “我也打听呢,自打咱们从北地回来,看家里就已经在商量婚事了。”小瑶压低了些声音,“不过呀,安安还是姓阮。” “我听说安安已经会叫爹娘了。” 阮璃璃挑眉点头。 大殿上的人越来越多,三三两两聚集着,妇人家眷都在一处。 第564章 你无非就是不爱我 阮晚清是第一次带着安安进宫,小孩子也才一岁多,长得白生生的就是格外的招人稀罕。 “安安到底是随了郡主,长得白净又秀气。” “是啊,真好看。” “可惜了,我儿媳妇那个是个男孩,不然到底要跟郡主讨个娃娃亲。” 安安也不认生,手里拨弄着一块铜色令牌。 “夫人客气了。”阮晚清礼貌的回着。 “他会走路了吗?” “一岁的时候开始学走路的。” “果然郡主家教就是好,我们家快两岁了才开始走路。” 女眷中,有人眼尖的看到了不远处沈国公夫人,立马多了几分看戏的心情,“诶,那边不是沈国公夫人吗?” 立马有人高喊道,“国公夫人也来了。” 众人一听到沈国公,脸色纷纷一变,下意识的去看阮晚清。 当初阮晚清和沈家二少爷和离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无人不知。 沈夫人远远听到这边的声音,处于众矢之的,不打招呼倒显得有些小家子气。 沈夫人端上了几分稳重的笑,上前几步,“远远的看见便想着过来呢,安安都长这么大了。” 阮晚清到未见有什么不自在的样子,大方的问着,“国公夫人近来可好。” “都好。” “国公夫人不抱一抱安安吗?”有人撺掇着问。 到底也算是沈家的血脉,不过是当初陛下留给了阮家而已。 沈夫人略有些尴尬,还是笑盈盈的接了过来,他们家至今还没有孙代,老夫人看见小孩子到底是喜欢的。 阮晚清当然也看得出来沈夫人的心思,便开口道,“想来国公大人也未见过,不如带去给国公大人见见吧。” 老夫人被戳破了心思,有些激动,还是客气的说着,“令尊令堂不介意就好。” “那有什么,走吧。”阮晚清淡淡的说着,让嬷嬷把安安抱过来,去见沈国公。 一边远远的看着的有不少千金小姐,低声嘀咕着,“诶,今日阮家连孩子都来了,那个阮璃璃呢?” “是啊,云嫣,你那个九妹妹去哪了?” 阮云嫣坐在一旁,正打理着自己的衣裙,被问的一愣,“啊?我我不知道。” “早就听说你九妹妹回来了,怎么不来啊。我都好久没见她了。” 阮云嫣尴尬的笑了笑。 她和阮璃璃又不熟悉,这种话也压根接不下去。 身边小姐们开始继续说着,“你那九妹妹也着实是个奇女子,都去了北地做了太子妃,竟然北地就降为东吾藩国,她居然也遣回来了。” “这运气啊,实属太差了些。” 有人压低了声音,“要我说啊,她可真厉害,你看看当初跟她有关系的人现在都什么下场。” “啧啧啧,就是一只野鸭子,干嘛非得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真是害人害己。” “不过这也就说明了,不是她的东西,永远都不会成为她的,还做青天白日梦呢。” 阮云嫣抿了抿唇低着头没有说话。 殿外宫女太监来来往往,沈国公与国公夫人围在一起逗安安,远远的看过去倒是显得其乐融融。 国公夫人朝沈崇递了个眼色。 沈崇站在旁边低了低头,心知他母亲是什么意思。 毕竟安安姓阮,是阮家的人。 但说到底还是他的儿子,这朝堂上下谁不知道这层关系,安安随阮姓,沈家便成了朝堂笑柄。 现如今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和阮晚清重归于好。 这样将来安安也能顺理成章的归于沈家。 无论是名声,还是其他的都好处理了。 沈崇踟蹰半晌,从一旁退开,走到了阮晚清的面前,“晚清,我可以跟你谈谈吗?” 阮晚清被他叫的愣了下,抬头看他,“有什么事,在这里说不就好了?” 沈崇深吸了一口气,低了低头,“很快。” 阮晚清回头看了看那边围着看孩子的人群,叶澜大约是不放心便跟来看着安安。 阮晚清到底也没什么好担心的,跟着沈崇走开几步,也没有走远便停了下来。 “怎么了?” “晚清……” “二爷还是不要这么叫我了,不合规矩。” “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沈崇皱紧眉头,“先前是我的错,是我做得不对。” “我是想问你,还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什么机会?”阮晚清目光坦荡自然,“你做错了什么?” 沈崇一时哑然,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大约当年也是我太年轻,如今想来,你无非就是不爱我。”阮晚清话说的很平静,“这没有错。” “若说错,也是你的妾室害人有错,她也有了报应。孩子是我自己在阮家生养的,没有用你沈家一分一毫,你们没有付出什么,也没有损失什么。”阮晚清斟酌着,“这很公平。” 沈崇听出了言外之意。 没有付出,当然也别想得到什么。 沈崇摇了摇头,涨红了脸,“晚清……事情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 阮晚清皱了下眉,“什么意思?” “难道你想要安安从小都没有父亲吗?你想让他的人生有这么大的缺憾吗?” 阮晚清眉眼微动,似乎有些不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 沈崇刚要继续,突然听到那边人群中传出一道稚嫩又青涩的呼喊,“跌……爹爹!爹爹!” 沈崇一怔。 那边众人一惊,接着就看到身形挺拔的男子从人群中走出来,安安白嫩嫩的小手伸出来在空中晃了晃。 一只手手心里还握着一个铜色令牌。 孩子伸出来手,旁人才看清楚,安安一直玩的令牌上面刻了一个大大的“薄”字。 瞬间全场寂静,一阵一阵的吸气声。 “安安乖,爹爹抱。”薄暮几乎在众人震惊的视线中把孩子抱了过来问着,“娘亲呢?” 安安眨巴着眼睛,认认真真的四处找了找,忽然定在了沈崇这边,伸着小手丫指着,还不太利索的叫着,“啊!娘……啊!” 薄暮正正好抱着孩子对上了沈崇惊愕的眼神。 阮晚清回过神来,看向沈崇,“抱歉,你刚刚说什么?” 沈崇张着嘴,半晌没有说出一个字。 第565章 在后宫中如何悄无声息出轨 薄暮走到这边,一边走着一边哄着安安,“安安来,这是你沈伯伯。” 沈崇的脸色瞬间变得一片铁青。 安安扁了扁嘴,没看沈崇,立马别过头趴在薄暮的肩膀上。 沈崇脸色又黑了几分。 “不好意思啊,孩子还小,只会叫爹娘,别人还不行。”薄暮貌似很抱歉的说着。 有意无意的加重了那个“别人”。 沈崇:“……” 接着,薄暮从怀中拿出一张请柬,“陛下前阵子赐婚,看沈国公家里事务繁多,便想等着过阵子再给请柬。既然今日碰上了,那也省事了。” “沈大人一定会去的吧?”薄暮笑眯眯的问着。 沈崇硬着头皮接了过来,“近来比较忙。” “不去也可以。”阮晚清随口道。 “是,都看沈大人心情,去不去的对我们来说也无所谓,是吧。”这话一从薄暮嘴里说出来,味道就不一样了。 沈崇笑容逐渐僵硬。 薄暮瞥他一眼,拉住阮晚清,“走吧,外面冷,再冻着安安。” 沈崇独自被留在冰天雪地中,脸被打的啪啪作响。 还有什么是看着自己的儿子当面管别的男人叫爹,更刺激的事情。 殿内外吃瓜群众们眼见着他们往回走立马扭过头,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 而此时,阮璃璃抱了一摞书放在了月岚的桌子上,认认真真的说着,“姐妹,我跟你讲,这可是我从小到大收集来的话本。” 月岚翻了两本,“这都什么呀?” “我也了解了些情况,毕竟你懂吧,寒寒后宫原先就有不少女人,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你得多看看书学会保护自己。”阮璃璃一本正经的扶着满桌子的宫斗话本。 月岚眉毛跳了跳,翻了两页。 第一本《假嬛传》,女主在后宫斗智斗勇,和皇帝的弟弟生了孩子,顺便搞死皇帝,成功走上人生巅峰。 月岚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原来这样可以保护自己? 那…… 北司寒还有弟弟吗? 阮璃璃坐下来,“你没事就多学习学习里面的精髓昂。” 她可是把自己从小到大收集来的压箱底的存货都给翻出来了。 月岚不坐个太后宝座,都对不起这些本本。 月岚认真的点了点头,试图学习到其中精髓。 所谓私宴,实际上就是她悄悄的跟月岚一起吃饭,北司寒原想着是阮璃璃多少可以把控月岚的性子,开导一下她。 却没想到阮璃璃给月岚送了一大堆后宫生存法则,又名《在后宫中如何悄无声息出轨》、《蒙骗皇帝三十六计》《熬死皇帝七十二计》。 这顿饭吃完,月岚受益匪浅,感悟良多。 果然姐妹永远是你的姐妹。 午后时分宫女进来,“九小姐,阮将军和夫人未时一刻结束,奴婢送您去与他们汇合回府。” 阮璃璃看了看日头,“那我走了。” 月岚撑着脑袋,认认真真的翻着她送来的小话本,“走吧走吧。” 阮璃璃挑了下眉,眼看着月岚也没想着送她什么,轻轻“哼”了一声,立马掉头就走。 宫女带着阮璃璃去正殿。 午后这会儿人不多,路上还有一些受邀的千金小姐,三五成群的往同一个方向走。 “你快看我今天这身衣服合适吗?” “据说东吾王君喜欢端庄稳重的,我看洛姐姐恰好就是这个类型。” “洛大人不是不想要姐姐远嫁吗,嫁去东吾也太远了。不像我爹爹由着我喜欢的。” “人家来没说要选妃啊,你们一个个凑上去做什么。” “就是啊,好歹也都是大户人家,端出点架子来不好吗?” 阮璃璃听到了某些关键词,回头轻皱了一下眉,低声问着身边的婢女,“今天宫里有什么人要来吗?” “听说今日东吾派使者来,带了好些东西,八成是见礼。” 阮璃璃点了点头。 国政之上,东吾使者派人来倒是也不怎么奇怪。 但偏偏一听到东吾,她的心里就七上八下的,下意识的摸了摸小肚子。 就在阮璃璃分神的身后,迎面一个少女经过,径直撞在了阮璃璃的肩侧。 撞得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踉跄了一步,身后小瑶慌忙扶住她,“小姐!你没事吧。” 阮璃璃刚稳住脚跟,就听见面前少女拖长的语调,“诶?这不是阮家的九小姐吗?” 语气中多了几分调侃和戏谑。 阮璃璃抬起头来,对上苏宣沫带了些笑意的打量眼神。 “你是……”阮璃璃看着那张脸反应了片刻。 苏宣沫没想到阮璃璃这么快就忘了她是谁。 小瑶连忙拉了拉她的手臂,压低了声音,“小姐你忘啦?礼部尚书苏家的二小姐,先前和五小姐关系极好的。” “哦,抱歉。”阮璃璃顿了顿,适才想起来。 和阮落雪关系好,那必定是极其不喜欢他的。 苏宣沫听着她语气还是不咸不淡的,似乎完全没有把她当回事,顿时有些不甘心。 阮璃璃也没有多想,毕竟没什么交集的人,她说完就转身准备走。 接着被苏宣沫拉住,“九小姐怎么这么着急啊,许久不见,不叙叙旧吗?” 苏宣沫勾唇,有意无意的扬高了声音,“听说九妹妹在北地呆了一年,不知过得可还好?” “还好。”阮璃璃莫名察觉到四周经过的人多了起来,不乏有人停下来看她。 果然她只要一被发现就是众矢之的。 苏宣沫笑了下,“也是,毕竟九妹妹在北地可是北地太子妃,自然是被好好照顾着的。” 阮璃璃喉间一梗,顿时觉得周围目光多了些其他的意味。 四周停下来的人越来越多。 阮璃璃也懒得跟这些不相干的人多说一字半句。 “我还要去找父亲母亲回府,姐姐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麻烦让一下。” “阮将军和我父亲在一起,不如我带妹妹去找他们吧。”苏宣沫唇角带着浅淡的笑,看起来端庄识礼,她旁边还跟着几个小姐妹。 众人都是看热闹的心思多。 “不必了。”阮璃璃回绝。 “哟,怎么了,从北地回来,怎么对咱们自家人这么见外?”苏宣沫笑了笑,话说的别有深意。 第566章 咎由自取。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不好麻烦姐姐。” “不麻烦。”苏宣沫凉凉的看了一眼阮璃璃身边的宫女,小宫女立马退开。 “九小姐没必要这么大的敌意吧,苏妹妹帮你带个路而已。”旁边有人看热闹看得起劲,添油加醋的说着。 在场知道阮璃璃事情的人,谁不觉得她就是贪慕虚荣,妄想飞向枝头变凤凰。 当初北冥渊出事没有几个月,她就能转头去北地当太子妃享清福。 北地出事,她被遣送回来,完全就是活该。 咎由自取。 这里想要看她笑话的人不在少数。 阮璃璃觉得无聊,淡淡的看过去,随口回着,“既然如此,那就有劳姐姐带路了。” 苏宣沫满意的点头,走在前面。 跟在苏宣沫身边的一个小姐眼尖的瞥见了阮璃璃头上戴的白玉凤羽发簪,多看了两眼阮璃璃,“九小姐这个发钗是哪里来的,挺别致的。” 阮璃璃顿了顿,看见她的眼神才意识到她说的是什么。 这是先前北冥渊送她的那个珠钗。 还没等阮璃璃说话,苏宣沫冷不防的开口,“诶,这个发簪好眼熟啊,我好像从哪里见过。” 这话一出,周围的几个小姐妹都看了过去。 白玉质地极好,在日光下晶莹剔透,隐隐可以看到白玉中流动的流光文脉,雕刻细致,就连中间的红宝石中细看还能看到镂空羽毛花样。 这样的东西,落在了各家千金小姐的眼里,便是一阵的惊艳。 阮璃璃看不明白了。 这些大户人家的小姐见惯了金银珠宝,怎么喜欢这种不值钱的散货? “是啊,九妹妹,你这个是哪里来的?” 苏宣沫蓦的轻笑了一声,轻轻弯了下唇,“我好像从先前父亲收藏的千宝图中,见到过一个类似的,是东吾云水地宝,灵水凤羽缠枝钗,画上画的和这个很像。” 阮璃璃皱了下眉,“姐姐说笑了,这个就是外面买的。” “是仿的也就不奇怪了,毕竟现在这个好像收归了东吾王室,可是真的价值连城,镇国之宝,万金都难得到,不少小商小贩喜欢仿制。” “原来是仿的啊。”旁边一小姐用帕子掩了掩唇,语气中明显的嫌弃。 这样的千金小姐对于赝品都有些抵触和鄙夷。 也就阮璃璃这样的身份喜欢用这种仿货。 “好啦,看九妹妹的这个,怕是也是个值钱的假货。”有人劝着身边的姐妹,顿时惹来几个千金小姐的低笑声。 这谁听不出来其中的嘲笑和轻蔑。 阮璃璃努了努嘴,倒也没有多放在心上,暗搓搓的想着。 有的人送东西,怎么能用价钱衡量。 “这样式九妹妹喜欢我也可以理解,不过呢这种仿货,九妹妹还是私底下戴戴就好,”苏宣沫瞥了一眼阮璃璃,“毕竟这宫里来了东吾的使者,若是让他们看见你用了他们镇国之宝的仿货,怕是会不高兴。” “他们不高兴便也是过来找我理论,也怪不到你们头上,”阮璃璃莫名其妙的看着苏宣沫,就是不想摘北冥渊给她的东西,直接冷声开口,“所以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呢?” “原以为九小姐身为北地太子妃,学了些大体,怎么这么……”旁边一小姐话还没说完,阮璃璃凉凉的看向她。 “姐姐你的话太多了吧,是犯过错禁足禁言几天几夜没说话了,还是几天几夜没见人了?我学没学大体连我父亲母亲都不管,要你操心吗?” “九妹妹怎么这么激动啊,我们也不过是提醒妹妹一下。”苏宣沫笑了笑。 阮璃璃转头看向苏宣沫,语调淡淡的,“你不是诚心送我,有必要这么拐弯抹角的吗?” 苏宣沫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些,目光中带了明显的敌意。 片刻,她略略嘲讽的低笑一声,“阮璃璃,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你在帝京的风评有多差知道吗?” 苏宣沫上下打量了一遍阮璃璃,“我当真是万万没想到,你还有脸回来,怎么不去北地做你尊贵的太子妃了?” “即便北地归属东吾,也是个藩王,怎么连个藩王妃都没有拿到?” “也亏了你费尽心机,啧啧啧,到头来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阮璃璃你这样的人,阮家千不该万不该,把你接到帝京来做个祸害,害的前朝后宫那么多人,阮家上下都不得安宁。” “当初要不是你,雪儿早就成了世子妃,也不会落得如此!”苏宣沫一把抓住阮璃璃的手腕,牢牢地盯着她,紧逼了几步。 “她有那样的下场都是咎由自取。”阮璃璃甩开苏宣沫的手,“不是我逼她背叛秦旭和曹铭在一起,更不是我逼她去行刺。” 苏宣沫气上心头,伸手突然推了一把阮璃璃,阮璃璃在太阳下站了许久气血上涌,这会冷不防的被一推,突然眼前发黑。 四周天旋地转的一片模糊。 一时间没站稳,堪堪扶住身后的朱墙。 小瑶吓了一跳,连忙去搀,“你们这是欺负人!” 阮璃璃轻皱着眉,扶着墙壁没反应过来,越是激动脑袋越是晕晕的。 “欺负人?今天我就是欺负你了,传出去恐怕都在谁敢动我一根手指头?”苏宣沫扬手就是一巴掌要打下去。 旁边几个人刚要动作,突然一道冷硬的声音响起,“住手!” 十几个禁军侍卫从一侧跑上前,阵列围住。 为首的男人抬手亮出令牌,令牌上清晰的“督察司”三个字。 “阮九小姐,还请跟我们走一趟,清逸殿中有人检举一些事,涉及到你和阮家,希望去跟陛下澄清一下。” 阮璃璃深吸了几口气,缓过来时便觉得眼前光线刺眼,几个冷冰冰的男人站在她面前。 “小姐……”小瑶担心的看着她,“你怎么了?” 她皱紧了眉,站直了身子,“没事。” 阮璃璃说着,抬头看了过去,“澄清什么?” 为首的男人打量了她一下,眼底多了些异样的审视和怀疑,“九小姐去了就知道了。” 第567章 天毒教教主勾结鸾凤堂 阮璃璃没有说话,目光扫过一旁退开的几个千金小姐。 “恩。”她移开目光,跟着离开。 眼看着阮璃璃的背影。 “检举?她这是又做了什么好事啊。” 苏宣沫挑了下眉,“这么好奇,那咱们就去看看呗,反正现下也没有什么事。” “东吾使者还在清逸殿那边赏梅,正好也顺路,兴许可以多接触接触。” “你们现在都这点追求吗?使者算什么,又不是东吾王君来。这场戏想必比使者有意思多了。” 清逸殿里里外外都是宫宴宴请宾客,此时殿外熙攘喧闹,纷纷低声谈论着什么。 阮璃璃从大门跨进来还没有走两步,便感觉到有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接着喧闹的人群有些许安静。 正殿中的人不多,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在阮璃璃的身上。 这种被所有人打量审视的感觉并不太好。 阮璃璃被带到了殿中正中央,刚刚踏进殿中,阮璃璃正正看到了被摆在殿前的一副画像。 她霎时愣了愣,心口微微一震,沉下了几分。 旁边梁烨双手背在身后,目光陡然看了过来。 半个时辰前…… “陛下,微臣检举阮家私自收养岚灵遗孤,串通外族动摇我朝根基。” “此乃狼子野心,还望陛下彻查!” 殿中上下顿时一片死寂,纷纷看向梁烨。 北司寒居于高位,脸上的笑容缓慢的消失,一瞬不瞬的看着下面的人。 片刻后,他笑了笑,“爱卿是不是醉了,来人!快把梁爱卿扶下去休息。” 坐在下面的东吾使臣摸着自己的胡子,一时间有些不明所以,多看了看下面的情形。 还有客人在场的情况下,说这种事,着实有些不太妥当。 殿中所有人面面相觑,一句话都没有人敢说,旁边太监宫女踟蹰不前,不知道该不该上前去拉梁烨。 阮峰目光顿时沉了下来,牢牢的盯着梁烨,像是要把他看穿一般。 无数道视线聚集在阮峰的身上。 丞相林旬率先反应过来,脸色一阵白,几步上前,“此等场合,还有东吾使臣在,咱们不谈朝政,有事在朝堂上……” “陛下!”梁烨上前径直跪在地上,“微臣此举,深思熟虑,此时事关我朝,陛下岂能当做儿戏。” “梁大人,你可知,造谣诬蔑镇国将军是什么罪名吗?”叶澜看着梁烨。 梁烨完全无视了叶澜,“岚灵遗孤阮璃璃,天毒教教主,勾结鸾凤堂,曾参与刺杀,设计宫变,害人无数,家父惨遭毒手,死于非命,望陛下为微臣主持公道,为天下苍生主持公道!”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东吾使臣见这情形,多少有了几分看戏的心情,只不过这阮璃璃的名讳,好像有点熟悉。 似乎是在哪里听过。 使臣也没有多想,四周的议论声很快把他的注意力拉了过去。 “天哪,不会吧。那可只是一个小姑娘。” “那阮璃璃进京以来,京中风云突变,国师当年便说过是个祸害,偏偏没人信。” “阮家莫不是有意包庇?” 阮峰深吸了一口气,上前几步,跪在殿上,“陛下,老臣行得正坐得直,经得起任何人盘问,小女亦然。梁大人最好用证据说话。” “既然阮将军如此问心无愧,不如把令媛叫来,我们当庭对峙。”梁烨看向阮峰,“不过阮将军提醒你一下,若令媛非你亲生骨肉,你就已经犯了欺君之罪。” 梁烨再清楚不过,北司寒复位是带着阮璃璃回来的。 北司寒势必会袒护阮璃璃,只有这种场合,才能杜绝北司寒私下包庇。 尤其是现在阮璃璃还在宫里,若是等到阮璃璃出宫,怕是里应外合,千载难逢的机会,梁烨就是死也不会放过这个杀父仇人。 阮峰眉头越皱越紧。 林旬看向北司寒,低声问了句,“陛下,您看……” 北司寒手指摩挲了一下龙椅扶手,众矢之的是怎么也不可能推了这个案子,当众包庇势必影响会很大。 北司寒嗓音沉了沉,“去叫阮璃璃。” “是。” 恰好,人群里有人问道,“不知梁大人有什么证据?” …… 阮璃璃挑眉看着殿上的画像。 耳边还不断响起些惊叹。 “她不是阮将军私生女吗?” “可是真的像。” “她和岚灵先王后长得这般相似,兴许只是巧合?” “早先便觉得她不像是中原人。” 阮璃璃轻勾了下唇,看向梁烨,笑了,“这就是梁大人您所谓的证据?” 梁烨目光冰冷,“阮璃璃,你到底是谁,你心里清楚。” “我当然清楚。” 梁烨身边跪着的叶倾云俯身叩首,“陛下,民女叶倾云,跟随罪臣楚王多时,曾在罪臣身边多次得知九小姐天毒教教主的身份。” 另一个人从怀中拿出来一个药盒,“陛下,草民曾在北地东宫服侍,这是九小姐走后找出来的盒子,里面的东西,全都是出自天毒教。” “这是从阮九小姐房间搜出来的毒针。” 接二连三的证据摆了出来,每每摆出一件,周围的人都唏嘘不已。 反观,阮璃璃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 好像他们指认的并不是她一样。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梁烨怒目而视。 “就这些吗?”阮璃璃神色淡淡,“不是还有,我参与刺杀,设计宫变,害人无数吗?证据呢?” 梁烨眉头皱紧,“你还想狡辩吗?天毒教教主勾结鸾凤堂……” “这种话我也会说,”阮璃璃毫不客气的打断梁烨,“比如,前丞相梁元勾结丹尧,通敌卖国……” “你住嘴,阮璃璃!”梁烨登时睁大眼睛。 阮璃璃笑了下,上前一步,“怎么,要证据吗?” “陛下,家父已死,微臣绝不允许有人造谣中伤家父,如今人证物证俱在,若是不将阮璃璃收押盘问,恐难以服众!” “阮家与外族同气连枝,此时决不能就这么放任不管,必须彻查陛下!” 北地东宫宫人此时突然结结巴巴的开口,“民女,民女这里有九小姐和北地先王后的血亲证据。众所周知,北地先王后是岚灵长公主。” 第568章 岚灵的昭妍小公主 她慌忙拿出来一个案底手卷。 “这是先王生前命人查探,才得知九小姐为其妹,岚灵……岚灵的昭妍小公主,民,民女人头担保,千真万确!” 阮璃璃看着她手中案底,缓缓收紧手指,目光一片冰冷。 她能感觉到各种各样的视线聚集在她的身上。 “昭妍?” “阮璃璃不是一个野丫头吗?” 先前议论阮璃璃出身卑贱的一众女眷再次议论了起来。 “就是啊,怎么可能。” 北司寒深呼吸了片刻,调整了下自己的心绪,目光转向阮璃璃,“朕许你解释。” “解释?有什么好解释的?”阮璃璃觉得可笑。 “这些东西可以证明我参与刺杀,设计宫变,害人无数吗?”阮璃璃看向梁烨,“别是梁大人混淆视听,强加罪过。” “你!”梁烨被气得不行,上前一步。 林旬拦下梁烨,“九小姐说的不无道理,这些即便是真的,也只是身份罢了,不能说明九小姐有罪。” 一旁的督察司司长也拱手上前,“不知,梁大人还有没有别的犯罪证据。” “如果梁大人拿不出证据,那或许,我这里有些东西,你会感兴趣,”阮璃璃迎上梁烨的目光,眸底染上了几分莫测的光芒。 梁烨神色肃穆,牢牢的盯着阮璃璃。 “薄暮薄大人在吗?”阮璃璃回头淡淡的扫了一下四处宾客。 薄暮起身,“在。” “关于梁元梁丞相,生前出卖边疆布防,安插丹尧细作。再加上……私养军火的证据,统统都在暗察司案底记录在册,由薄大人掌管。”阮璃璃看向梁烨。 众人转向薄暮,不同程度的震惊与意外。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梁元当年的死是得罪了人,这等消息一出,别说想要保住梁府,怕是要牵扯很多内部势力。 梁烨登时睁大了眼睛,“你血口喷人!” “证据说话。”阮璃璃神色很淡。 薄暮倒是几分气定神闲,“是,都在我这里,当年碍于私用军火未处置,细作未查清,边疆布防紧张,都没有公开。不过如今倒是该清除的都清除了,原本想着梁家母子不知情,留梁家几分薄面。” “如今梁大人既然那么想知道,倒是可以来我府上,好好熟悉下令尊当年犯了几条死罪。” 梁烨睁着眼睛,踉跄着后退了一步,“不可能,不可能!” 四周人议论纷纷。 “别说其他,就是私用军火,就是抄家诛九族的死罪。看看摄政王的下场。” “看样子,圣上早就知道,有意宽恕他们。” “那梁元的死,难不成是上面的意思?” 接二连三的议论刺激着梁烨。 “我父亲没罪!”梁烨红着眼睛,大吼一声。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不是站的久了还是累了,她有些站不稳,眼前发黑。 梁烨此时却忽然怒目而视,指着阮璃璃,“是你,一定是你!你一个外族之人,定是想要搅得我朝里外不得安生才编出这样的理由。” “即便是身份,那阮家也犯了欺君之罪!”梁烨拳头握紧,“更何况,知道了她的身份,彻查必定能查到!陛下……” “够了!”北司寒冷声制止,“梁爱卿是不是有点不分场合了。” 还有使臣在的时候,说这种事情,所有人都颜面无光。 但梁烨心知,只有在大庭广众之下,才没有机会让阮璃璃溜走。 但他不知道怎么,原本是他控告阮璃璃,现如今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梁家。 “梁大人有些性急了。这本是旧案,不该此时提起。”薄暮漫不经心的开口。 东吾使臣摸着胡子,看戏正好看到激动之时,定睛一看就看到了那小姑娘佩戴的珠钗,不由得“咦”了一声。 北司寒听到了使臣的声音,收紧的手指撑了撑桌子,尽量保持理智的开口,“使臣见笑了,此乃家事,不如使臣先下去休息。” “不妨事不妨事,”使臣连忙笑了笑,“只不过这位姑娘头上戴的珠钗有些眼熟,乍一看倒是和我们藏宝阁里面的灵水凤羽缠枝钗有些相像。” 一同到了殿中的苏宣沫听到这话,唇角不自觉的带起了些意味莫测的笑容,有意无意的扬声,“臣女看了,到觉得简直是一模一样。” 苏宣沫不提醒还好,一提醒,使臣多看了两眼。 他毕竟是东吾礼部的一把手,藏宝阁常去,这等级的宝物自然也是熟知。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便看出些问题。 北司寒瞥见梁烨,冷声道,“来人啊,梁爱卿累了,把他带下去。” “陛下!”梁烨心有不甘。 “带下去!” 阮璃璃看着梁烨被人拉下去,紧绷的弦松开,忽然有些胸闷气短。 朝着旁边的座位走了几步,便觉得脚步虚浮,步步都像是踩在了棉花上。 耳边尽是嗡鸣,听不清也听不进去。 叶澜和阮峰很快就看出来阮璃璃的脸色不太好。 叶澜上前握住阮璃璃的手腕,把她带回去。 阮璃璃的目光在那边太监收起的画像上停留了片刻。 旁边还有人在说,“怎么这就不查了吗?那九小姐到底是不是岚灵的昭妍公主。” “不可能吧,八成是假的。不然一个外族人,陛下怎么可能放任留在将军府。” 她清楚要不是北司寒早就知道她是天毒教教主,有意包庇,换任何一个掌权人,都会当场把她关押。 梁烨大约是得知了他父亲遇害真相,准备孤注一掷。 但是他赌错了人。 叶澜低头看她的脸色,“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阮璃璃皱着眉,“母亲,我想先去休息。” 叶澜转头叫小瑶,“扶小姐去休息。” 小瑶连连点头,“好。” 阮璃璃从人群后,离开殿中,但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还有人在计较着,“你看她,就是麻雀总想着飞上枝头,哪里有半点公主的样子。” “我到觉得那天毒教教主的身份是真的,那小公主不是早死了。” “你看她天天妄想着荣华富贵,攀龙附凤,八成那身份也是她故意编造散出去招摇的。” 第569章 哪里有王君 “就是啊,哪里有什么公主命。” 阮璃璃什么都听不进去,耳边一片嗡鸣,踏出大殿才觉得有些清净。 她还没有走几步,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她,“九小姐留步!” 阮璃璃稳了稳心神,回头看过去,看见使臣匆匆忙忙从殿中跑出来。 阮璃璃凝眉,“大人是有什么事吗?” 使臣面容严肃,“是这样的,九小姐能否给老臣看一下您的这个珠钗?” 苏宣沫看着使臣追出来,和一众女眷远远的观望。 “这是怎么了?” 苏宣沫笑道,“谁知道呢。” 阮璃璃眉眼微动,“怎么了?” “实不相瞒,先前老臣在清点藏宝阁宝物时,确实发觉少了灵水凤羽缠枝钗,九小姐这只……” 使臣欲言又止,接着严肃道,“不知道九小姐可否让老臣看看。” 此话一出,信息量颇大。 很直面的意思,就是怀疑阮璃璃大约是不知道从哪里偷来的。 这一点倒是连苏宣沫都没有想到。 苏宣沫旁边的千金小姐压低了声音,“这……什么意思呀?” “该不会是怀疑她偷的吧?” “原以为,阮璃璃就是喜欢带个残次仿货,没想到竟然是偷的,那可真是……” “这我倒是也没有想到。”苏宣沫脸上多了几分鄙夷的笑。 “不过百因必有果,她本身就不是什么好货色。” 她倒要看,闹得这么大,阮璃璃怎么收场。 阮璃璃一时间有些莫名,使臣已经走上前。 他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半晌冷不防的开口,语气已经有些不善,“敢问九小姐这个珠钗是从哪里来的?” 阮璃璃难受的厉害,没太控制住的摁住胸口,根本没力气回答使臣的话,强撑着跑到柱子边。 不管怎么样,她也不能在宫里晕倒。 阮璃璃扶着柱子缓了缓。 这样的举动落在旁人眼中,就是明摆着的心虚逃跑。 而此时,刚刚被押送下去的梁烨一回头就看到了阮璃璃独自跑到一旁角落。 梁烨赤红的目光带了几分狠意。 是她! 一定都是她做的! 不会有错! 都是她害死了他父亲! 梁烨突然伸手抽开侍卫腰侧的长剑,一把用力推开身边的侍卫,咬牙转身直冲着那角落里的小姑娘冲了过去! 阮璃璃蓦的感觉到身后一层寒风,偏偏整个人难受的根本反应不过来。 耳边猛然响起不远处小瑶的惊呼,“小姐!小心!” 刚要追过去质问的使臣也吓了一跳,登时吓得停下了脚步。 阮璃璃后脊一凉,回身看过去,一阵利风从她脸上刮过! 眼底映出了几分刀剑寒光和凶猛的杀意! 阮璃璃那点恶心反胃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梁烨已经冲到了她的身前,长剑刺来。 “啊!” 耳边猛然爆发出一阵惊慌失措的尖叫和逃窜声。 阮璃璃瞬间冒出了一层冷汗,腰身发软,还未等她躲避开,突然一只手臂狠狠地圈住了她的腰。 连带着她整个人踉跄了一步,撞在了什么人身上。 耳边“嗡”的一下金属撞击的震荡声! 阮璃璃脑袋懵了一下。 几道利落的掌风带起,男人的胸膛气息雄厚,挑开利剑,重重的打在了梁烨的胸口。 梁烨痛苦的闷哼了一声,行云流水的两三掌接连袭来,他猛地撞在了身后的墙壁上! “哇”的一下吐出一口鲜血。 阮璃璃受了些惊吓,气息紊乱眼前发晕,男人的手还牢牢的圈住她的腰身,把她扣紧在怀里,仿佛生怕一个不小心把人弄丢。 这时身后的禁军匆忙跑了上来,立马把梁烨压在了地上! 同时,地上还躺着一张黑色的面具 长剑剑尖沾了些鲜血。 北冥渊看了一眼梁烨,身侧有些不太正常的重量才让他匆忙回过神来。 低头才发觉怀里的人脸色发白,站不稳直接滑到了地上。 北冥渊一怔,慌忙顺着她的动作,让她暂且靠在石柱旁休息。 他根本没有心思去在意其他,而此时旁边的禁军侍卫全都愣在了原地。 所有人一瞬不瞬的盯着北冥渊的脸。 他? 他还活着? 他脸上的面具被挑下来,侧脸上一道细长的血痕,沾了点点血珠。 阮璃璃多少还有些意识,试图深呼吸缓解情况,此时她低头余光却瞥见了身前男人挂在腰间的香囊。 阮璃璃心口一怔,惊慌的抬头迎上了男人的目光。 北冥渊眼底因为方才情急激动,带出些红血丝,目光显得有些赤红。 小手略有些虚浮的抓住了他的衣襟,声音极弱,“冽……” “乖,我在。”北冥渊握住她的手。 旁边众人都瞪大了眼睛,堪堪从方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又被突然出现的北冥渊吓了个半死。 人群中一阵死寂。 一瞬间竟然没有一个人敢开口说话。 一个死人,突然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换做任何一个人,想必都接受不了眼前的情形。 出来看情况的太监刚踏出殿门,一看见北冥渊,顿时愣住下一脚直接踩空,“哐当”一声摔坐在地上,太监指着北冥渊结结巴巴的开口,“北……北北北……” 北冥渊厉眸扫了过去,太监立马连滚带爬的从地上起来,跑进殿中,大喊着,“陛下!” 众人恍如初醒,纷纷吓得后退了几步。 “他,他怎么还活着?” “他是怎么进来的?怎么会放他进来。” “不会真的练妖术,练成了不死之身?” 阮璃璃头晕脑胀,低声呢喃着,“我好难受。” “好,我带你回去。”北冥渊摸了摸她的脑袋,准备抱她走,旁边一个禁军反应过来,“快,先抓住他!” 旁边的禁军一个比一个身体僵硬。 这个时候,使臣迈着小碎步,匆忙上前,当着所有人的面,行大礼跪在地上,“王君,您怎么来了?” 阮璃璃的小脑袋昏昏沉沉的,隐隐约约听到了“王君”两个字。 她闭着眼睛。 王君这个称呼霎时间在她不太清醒的小脑袋里回荡起来。 她想着:王君是什么东西,什么王君……哪里有王君。 第570章 没有比昭妍小公主更重要的宝物 阮璃璃靠在男人的怀里,倒是心安了很多,慢吞吞的琢磨着刚才听到的话。 霎时,一道明光忽然从脑海深处某个角落里钻了出来,凭空炸开! 王君? 阮璃璃猛地睁开眼睛! 一个“王君”,顿时场面变得不受控制起来。 四周其他人要比她反应的快些,纷纷睁大了眼睛,嘴巴张的像是可以塞下一个鸭蛋! 殿内的人不知道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匆匆忙忙的跑了出来。 无数道震惊的目光纷纷打了过来。 像是无数道聚光灯。 阮璃璃心跳瞬间像是上了高速,惊愕的看着眼前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太灵光的小脑瓜高速的运转着。 北冥渊刚要抱她,阮璃璃像是触了电一样,立马推开。 “我,我没事了。” 她慌慌张张的从地上起来,一时间接受不了,下意识的想要逃。 谁知道刚起身起的太猛,眼前一片漆黑,直接晕了过去。 北冥渊剑眉拧紧,眼疾手快把人抱了起来。 使臣看着北冥渊这么抱着人家小姑娘,还以为自家君主善心大发,又被美色蒙蔽了,一时间有些着急,连忙道,“王君,老臣怀疑这丫头盗窃藏宝阁宝物,您先松开手,这小姑娘咱们得好好查一查。” “查什么?”北冥渊眉眼间有些不耐烦,他冷声回绝,“东吾没有比昭妍小公主更重要的宝物。” 使臣愣在原地,眨巴了一下带着鱼尾纹的大眼睛,“不是,王君,灵水凤羽……” 那可是云水地宝,价值连城! 北冥渊没了耐心,他的脸侧带着的血痕,给他整个人都添了几分暴戾和阴鸷,“本君送给她玩的,滚!” 使臣嘴巴张大,震惊的看着北冥渊离开的背影。 他送的? 怎么…… 他的反应尚且还算是正常,此时,他身后依然一片混乱。 苏宣沫所有的表情都僵在了脸上,脸色极其难看。 她们千猜万测,觉得最不可能是真的东西,居然就那么戴在了阮璃璃的头上。 寻常人看一眼都是奢侈的东西,送给阮璃璃玩?? 不可能,苏宣沫觉得自己简直是在做梦。 太不可能了! 可笑! 简直可笑! 旁边还有人在惊呼,“不可能啊。” “他是东吾王君?怎么和北冥渊那么像?” “这话可不敢乱说,一朝臣子一朝君,更何况是别人的君。岂是我们能议论的。” “天哪,我刚刚在路上好像还看见他了,早知他是东吾王君,我就……” “他都这么说了,那阮璃璃莫非真的是岚灵的昭妍小公主。” 众人忽然陷入了一阵沉默。 没有一个人再说话。 北司寒安安稳稳的坐在殿中,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看着北冥渊急匆匆的抱着阮璃璃离开,摇了摇头,低声呢喃了一句,“王叔着急了。” 北冥渊一着急,就不在乎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了。 也不在乎,是不是已经在那个人的眼线中暴露。 阮璃璃还是动了胎气。 安胎药也安不住她那能闹腾的小身板。 一昏迷也顾不上送回阮府,直接送到了就近的偏殿,叫了太医。 陌七留了下来,回到正殿中。 既然主子都暴露了,他藏着也没有意思,北冥渊叫他来善后,陌七明白。 人群熙熙攘攘的安置在殿前,聚集在一旁,心惊胆战的看着殿前的被当众行刑的人。 “啊!啊!” 梁烨被粗绳牢牢的捆绑在长木板凳上,身后是两个手持长木板的禁军侍卫。 木板打在皮肉上,声声入耳! 官员一个比一个神色凝重,时不时的看向陌七和殿中的北司寒。 有许多人还没有从见到北冥渊的震惊中反应过来,几番琢磨下来,便是不说,也都明白现如今北冥渊的身份,和当年已然是云泥之别,早就已经不是他们可以指点和议论的。 梁烨的下场是再明显不过的杀鸡儆猴,任谁这种时候也不敢再招惹阮家。 苏宣沫看着重重打下去的木板,脑海中一遍一遍的过着刚才把阮璃璃推在墙角,以及阮璃璃被抱走的场景,心脏剧烈的跳动着,连呼吸都有些不畅。 仿佛那板子是打在了她自己的身上。 她一个女孩子,想必他们是记不得她的,也不至于为了那么点小事跟她一般见识。 再说了她也没有把阮璃璃怎么样。 苏宣沫心慌的厉害,渐渐地手脚都有些发软。 好不容易挨过了打完。 四十大板下来,梁烨即便正值青年,也晕了过去。 北司寒听着外面没了声音,过了片刻,侍卫跑了进来,“陛下!人已经昏过去了。” 北司寒漫不经心的开口,“带去天牢。” “是。” 侍卫应声把已经昏迷的梁烨松绑,从木板上拖下来,当着所有人的面拖走。 众人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北司寒。 北司寒晾了他们片刻,才开口,“时候也不早了,众爱卿没什么要事,可以回去了。” 众人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苏宣沫屏住呼吸,慌忙走到了苏尚书身边,手心里已经全都是冷汗。 苏尚书也没有察觉到女儿的异样,叹了口气,招呼着夫人。 苏宣沫伸手悄悄的安抚了一下自己跳的极快的心脏,跟着父亲离开。 然而此时,陌七慢悠悠的嗓音在人群中突兀的响起,“等等。” “苏家苏小姐走了吗?” 一句话像是往深海中扔了一枚炸弹,顿时场面再度一片死寂! 苏宣沫脑袋“轰”的一声! 浑身上下立马冒出了冷汗! 刹那间仿佛天崩地裂! 陌七看了她一眼,苏宣沫脚底下就像是灌了铅一样,怎么也挪不动脚步。 接着从袖口拿出了一张纸,风轻云淡的念着名字,“还有吏部张家三小姐,宋判书的大小姐……” 这名单被他念出来,活生生像是一张死亡名单。 总共也就四五个千金小姐,陌七说完,收好纸张,指了下旁边的禁军,示意他们,“带几位小姐去偏殿吧。” “几位大人先送回府。”陌七冷声吩咐着。 “是。”侍卫应声答应着,冷着脸就朝着他们走了过去。 第571章 九小姐几个月了? 苏宣沫慌了神,下意识的往苏尚书和夫人身边躲,“爹爹……” 旁边苏尚书也有些着急,连忙问上前的侍卫,“这是怎么了?” “小的只是奉命行事。”侍卫直接拉住苏宣沫,二话不说把她带走。 苏宣沫脸色渐渐变白。 使臣回过神来,一边擦着冷汗,一边试图装作空气,让自家王君忘了他刚才一时冲动的造次。 就在他想要溜走的时候, 陌七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后,“大人,别急着走啊。” 使臣一转头对上陌七,吓得三魂丢了七魄,立马躬身行礼,哆哆嗦嗦的开口,“陌陌,陌陌陌……陌大人。” 陌七笑眯眯的拍了拍使臣的肩膀,语气阴恻恻的,“自觉点,回去领罚。” “诶诶诶,好嘞好嘞好嘞。”使臣慌慌张张的躬身拱手认怂,“我去领罚,我很快就去领罚。让王君别生气,别生气嗷。” 陌七眉梢跳了一下,看着使臣一溜烟的消失,磨了磨指腹,“果然还是小老头长眼色。” 陌七看向了那边被带走的几个细皮嫩肉的千金小姐,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别有深意的开口,“这样不就省的挨打了吗?” 夜深人静,阮璃璃躺在床榻上,耳边隐隐有些细碎的风声,随后便有人走了进来,匆忙把被风吹开的窗户关好,再次退出了房间。 几番动作之下,床榻上的小姑娘轻轻动了动眉毛,睁开了眼睛。 屋子里只点了一盏烛灯,在房间角落里。 四周还是昏暗安静的很。 看上去,时辰已经很晚了,连外面都悄无声息。 阮璃璃睁开眼看到了床幔上的百花绣纹,富丽华贵。 她不太清醒的闭了闭眼睛,反应了一会儿才得出结论。 这不是她的房间。 看上去,倒像是宫中的布置。 她还在宫里吗? 她怎么睡在宫里了。 阮璃璃小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倦懒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呆呆的在原地坐了一会儿。 小脑袋瓜一点点的清醒过来。 是哦,她为什么睡在宫里了…… 她好像是在清逸殿,梁烨要打她,后来被北冥渊挡下来了,然后…… 然后…… 然后? 然后!! 阮璃璃混沌的眼神一个激灵变得无比清醒! 她昏倒了,北冥渊把她抱过来的?? 北冥渊是谁? 他不是北冥渊,不对……那个使臣叫他王君…… 王君? 东吾王君不是君肆吗? 阮璃璃双手捂住自己的小脑袋,愣了片刻,慌忙翻身下床。 大约是被喂过药,又睡了这么久,身子有些犯懒发沉,她踉跄了一步,扶住了旁边的门窗。 接着迈着不太利索的小碎步快步走出了房间。 阮璃璃出门四下看了看,外面空气寒凉。 她冷不防的冻哆嗦了一下,还是极其心疼自己的溜回了屋子里,挑了一件大斗篷给自己裹上,又跑了出去。 内室和外室中间还有一段小长廊。 她在黑夜里摸索了片刻,眼底映出走廊一侧房间明灭的灯火。 四周灯火尽灭,唯留一处明光。 阮璃璃刚走到门口,听到了里面的谈话声。 屋子里是傅宣的声音,“王君,三个月之内,九小姐所接触的所有男人的信息,都在这里了。” 接着里面传来些翻阅书卷的声响。 阮璃璃停下了脚步,轻吸了一口气,不自觉的攥紧手指。 傅宣迟疑了片刻,好奇的看了看北冥渊,“那啥,九小姐几个月了?” 北冥渊抬头,看了一眼傅宣,“今天那几个剩下的呢?” 傅宣摸了摸鼻梁,“那几家千金小姐每个掌嘴五十,脸都打肿了,想必是不敢再冒犯九小姐了。” “啧,您是没见着,那几家小姐娇养的,打了没有几下就看见血印子了。最后都说不出话来了,看这样子,没个七八天休息张不开嘴。可怜劲的。”傅宣说着颇有些同情的摇了摇头。 北冥渊没有什么情绪的看着他,眸光阴凉。 傅宣立马改口,“那也是她们活该!没有当众掌嘴已经很顾忌她们女儿家的颜面了。当真以为偷偷欺负了我们家璃璃就没人知道了吗?” 北冥渊依旧没有说话,凉凉的盯着他。 傅宣再次改口,“你们家,你们家璃璃。” 北冥渊这才收回目光,垂眸看着名册信息。 半晌皱着眉,突然迸出一句,“她怎么接触过这么多男的?” 傅宣:“……” 主要阮璃璃是跟着北司寒复位进京的,那一溜军队不全是男的嘛? 北冥渊深吸了一口气,脸色漆黑如碳。 傅宣:咱也不敢吭声,咱也不敢问。 外面的阮璃璃更不敢吭声,悄悄地又后退了几步,躲在房门外面的一根小柱子后。 脑袋里想着刚才听到的话。 查她和男人的接触? 她晕倒一旦请了御医,他肯定就是知道了。 阮璃璃咬了咬下唇,靠在小柱子边,满眼的慌张。 可是现在是怎么回事。 如果真的那晚是他趁人之危,为什么还要查她和男人接触? 他自己塞的球,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低头看了看自己平坦的小腹。 难道真不是他的? 他也不知道,所以才查? 阮璃璃脑壳嗡嗡的,后撤了一步,小手不自觉的扶到了身侧一个花瓶上。 手指一个不稳,突然之间手边的花瓶歪倒,“啪”一声摔到了地上! 阮璃璃吓了一跳。 屋子里忽然响起一声质问,“谁?” 傅宣迅速推开房门,径直看到了摔碎在地上的花瓶,四周却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人的踪影。 傅宣出去追了几步,依然没有发现任何踪迹。 “别追了。”北冥渊提步踏出房门,眉头拧紧看着地上的碎片,空气中,余留了一丝丝少女馨香。 傅宣回头看向北冥渊。 北冥渊手里还拿着名册,“丫头大约醒了,去叫御医看看。” “您不去看看吗?” “看得出来,”北冥渊看了眼地上四分五裂的花瓶,“她现在可能不太想见我,让她缓缓,我过会儿再去。” 他轻叹了一口气,回头认真的研究那个名册。 第572章 这孩子不是我的是谁的? 北冥渊看着除了三个月之内的前一个月一直跟他在一起,偶尔斯聿会来看她,并没有接触其他的男人。 斯聿他盯得紧,那肯定不会趁机对璃璃做什么。 璃璃两个半月的身孕,算下来,大约就是离开他前后的日子。 难道是他临走前那一次? 那她为什么总想躲着他? 北冥渊深吸了一口气,又低头认认真真的翻看名册,表面上生人勿进一脸严肃。 内心:这个没我长得好看。 这个没我身材好。 这个类型她不喜欢。 北冥渊越看越蜜汁自信。 看完了整个名册之后,自信心爆棚。 开玩笑,这孩子不是我的是谁的? 然而他刚刚放下名册。 傅宣带着御医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不好了!不好了,九小姐跑了。” 北冥渊剑眉皱紧,猛然站起身,“跑了?她刚醒就跑?” “主要九小姐硬逃,那宫人也不敢拦,这要拦了再伤着,追她又怕她跑急了脚滑摔倒,”傅宣手忙脚乱的解释着,脑袋里想着方才的情形。 …… 阮璃璃躲开身后追兵,心烦意乱气急了,“别过来,让我静静行不行!孩子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行吗,可以别追我了吗?” …… 傅宣回过神来,话到嘴边变成了,“对了,还有九小姐说孩子不是您的。” 北冥渊眉梢微扬,到了嘴边的话生生卡住,半晌忽然冷笑了一声,“哦。” 深夜,斯聿面前仍旧摆着一盘棋。 他的手指间捏着一枚黑玉棋子,垂眸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棋盘。 突然房门口传来一阵很轻的敲门声,斯聿顿了顿,把棋子捏进了掌心,抬头看了过去。 足够熟悉一个人,就是几下敲门,都知道是她。 敲门声过后,房门便被推开。 小姑娘斗篷严密厚重,裹得像是一个球,身上沾染了外面的寒气,手指维持着推开门的姿势,踟蹰着地掀起眼帘看了看斯聿。 “师父……” 斯聿张了张嘴,一时无话,只得挥开长袍起身上前,走到她身侧关好身后的门,“这么晚,怎么过来了?” 阮璃璃让开了些,往边上靠了靠。 “我……”阮璃璃大大的眼睛转了一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斯聿关好门之后,便重新回到座位上坐下倒了一杯茶,抬头看见阮璃璃还站在门口,“过来坐着,你今天不是去了宫里。” 斯聿把手里倒好的茶推到了桌子对面。 阮璃璃抿了抿唇,上前几步,坐了下来,“去了。” “有话要说?”斯聿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直接开口问着。 抬眼间,有意无意的看了看她被斗篷遮盖住的小肚子,假意喝水抬手遮盖住自己的异样。 便是看不出什么来,也控制不住去看。 看上去,她明明还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阮璃璃抱着杯子,看向斯聿,“师父,你知道君肆是谁对不对?” 斯聿动作一顿,旋即若无其事的放下杯子,“怎么突然问这个。”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我先前想过,师父你怎么那么放心让君肆单独照顾我,照顾了我那么久。” “我一直想不明白,如今看来,如果君肆是他,大约也就可以说得通了。” 斯聿目光始终都落在面前的棋盘上,手心里还捏着那一枚黑玉棋子,白皙的手指与棋子映衬之间就显得他整个人温润到极致。 “但是我又在想,为什么你们谁都不告诉我?”阮璃璃握紧了手里的茶杯。 她水润的杏眸轻轻转了一下,“当初弑魔珠就在他手上是吗?那你们是不是……合起伙来,骗我。” 斯聿剑眉轻蹙,“璃璃……” “师父,我想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不能跟我说实话呢?”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是不是还有什么瞒着我?” “比如,弑魔珠交给他师父了吗?他的血毒真的好了吗?是怎么好的?”阮璃璃牢牢的看着斯聿。 “你们两个当初一唱一和的,到底有什么是不能让我知道?” 短暂的沉默后,斯聿沉声道,“璃璃,有的事情没有必要告诉你。” “你觉得这些没有必要告诉我?”阮璃璃秀眉轻蹙。 斯聿看着她的眼睛,“那你,就没有什么想告诉我的吗?” 阮璃璃心里咯噔一下,看向斯聿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慌张,顿时没了底气。 斯聿捏住掌心的黑色棋子,骨节分明的手指隐隐挪动着,目光一点点沉了下来。 她越是不说话,斯聿的心就像是被一只大手牢牢的捏住,越捏越紧。 偏偏这样的沉默持续了很久。 阮璃璃手指绞紧,张嘴想要说什么,斯聿却抢先一步打断了她的话。 “太晚了。”斯聿起身,“既然你那么想知道,那明天我带你去个地方。” 阮璃璃仰着头看着斯聿起身朝着门口走开几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脚步停了停,“我命人给你收拾出来隔壁客房,你早点休息。” 他说着,有片刻的迟疑,补了一句,“熬夜对孩子不好。” 话落,斯聿提步离开,“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阮璃璃扶着桌子,微微睁大了眼睛。 她抿着唇,反应了片刻,轻轻叹了一口气,像是泄了气的脾气,靠在旁边的靠枕上,小手下意识摸上了自己的小肚子。 果然…… 纸包不住火。 肚皮包不住孩子。 阮璃璃颓然的往座位里面挪了挪。 …… “最近还吐得厉害吗?” “没……还好……有点厉害。”阮璃璃结结巴巴的回着,坐在马车中,双手板板正正的放在膝盖上,像极了一个局促不安又听话乖巧的三岁小朋友。 斯聿坐在她的对面,拿着一张白色的手帕,擦拭着一块玉决,“听说你最近挑食得厉害。” “恩……也,也没有。”阮璃璃漆黑的眼睛不自在的转了转。 斯聿抬头看她一眼,神色间些许怀疑。 阮璃璃立马转移话题,“师父,我们这是要去哪啊?” 斯聿没说话,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道,“昨天跑出来,怎么突然想躲他?” 阮璃璃舔了下干涩的唇角,低声呢喃着,“没有想躲他。” 斯聿弯了弯唇。 这个时候,外面车夫停了下来,“师尊,到了。” 第573章 余生光辉,都是你 斯聿放下手中的玉决,掌心还拿着白色手帕,抚开衣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起身看向阮璃璃,“下来吧。” 阮璃璃看了看斯聿,伸手拨开了些车帘,薄雾日光入目便几分温和。 下车阮璃璃才发觉,这是帝京边城的城墙。 驻守城墙的将士看见斯聿,直接侧身让开一条路。 阮璃璃站在马车前,略有些疑惑,没有敢上前。 斯聿走了几步,发觉身后小姑娘没有跟上来,回头看她,“怎么了?” 阮璃璃顺着城墙石砖,仰起头看了看,“没,没什么。” 她拨弄了一下斗篷,小步跟上了斯聿。 城墙驻守将士护送在两侧,阮璃璃迟疑了片刻,“师父,你跟这里的人还挺熟的?” “还好。”斯聿走上城墙,手里握着方才的那块玉决。 阮璃璃跟在后面。 城墙上日光破云而出,散开迷雾,隐隐可以看到山川江河。 斯聿站在城墙边,远远的望着远处风景。 阮璃璃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山川是深冬的青灰色,混合着还未散尽的迷雾,多有几分恢弘浩荡。 斯聿深吸了一口气,“你知道那边是哪里吗?” 阮璃璃看着他说的方向,没有回应。 “是岚灵。”斯聿静静地望着,“这里是帝京和东吾的城边,过了那座山,那边,就是岚灵。” “岚灵荒了十几年,被圈为禁地,那里的孤魂野鬼也飘了十几年。” “如今归属东吾,打通封界。北秦王被派去岚灵,重规重建。” 如今归属东吾…… 阮璃璃脑袋里盘旋着这句话,上前几步,手掌放在城墙石砖上,冰凉的触感才有几分真实。 归属东吾。 阮璃璃瞳孔轻晃,“师父,你想说什么?” 斯聿沉默了片刻,转过头来看她,“你跑出来这么久,也不想跟他说一声?” 阮璃璃手指轻动了下,移开目光,“他忙着,我就想静静。” “忙什么?”斯聿漫不经心的开口,就这么望着她突然俯身。 阮璃璃一时没反应过来,斯聿已经压低了身形。 “除了你,他还能忙什么?” 他温润如玉的手掌上覆了一块白纱,隔着层层厚重的衣衫,碰到了她的小肚子。 阮璃璃感觉到腹部的触碰,微微一怔,抬头正对上他深邃的眸子。 “你觉得孩子不是他的?” 阮璃璃低头,没说话。 “其实你都清楚。”斯聿手指微动。 隔着白纱和衣物,阮璃璃还是能感觉到他极其克制的温柔。 斯聿犹豫了片刻,冷不防的问了一句,“当初不知道的时候,你都怀疑过谁?怀疑过我吗?” 阮璃璃被他这个问题问的吓了一跳,立马摇头,“没有的,我怎么会怀疑你呢师父。” 斯聿漆黑的眸子微微一动,掩去些落寞,旋即是怅然的笑。 阮璃璃看他握着白纱,收了手。 斯聿在原地站了片刻,目光还盯着她遮盖起来的小肚子。 你果然是从未拿我当一个正常的男人看待过。 永远都是师父。 斯聿移开目光,突然温声唤她,“璃璃。” 阮璃璃闻声看过去。 迎上她那双如黑曜石般的眼睛,斯聿有些恍惚,恍然间觉得,好像是多年前,三岁大的小姑娘仰起头那双水润的眸子一眨不眨的望着他。 斯聿屏住呼吸,把手里擦了一路的玉决放在她的手心里,沉声道,“这个是当年你身上带的,一直交由我保管,现在物归原主。” 阮璃璃秀眉轻蹙,“师父……” “你昨天跑出来,他很着急。”斯聿伸手轻碰了下她的发顶,“乖乖的,我先走了。” 话落,斯聿转身离开。 阮璃璃望着他,追了两步,“师父,你去哪?” “璃璃,他能给你的东西,我给不了。”斯聿温润的身影,在这样的深冬时节,显得有些许苍凉,“而我给你的全部,他都能给你。” 斯聿不懂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妥协的。 大约是北冥渊独身揽下所有罪过,被削权抄家,贬为庶民。 又或者是他站上刑台,背了九十九鞭,被扔到乱葬岗。 也可能是平川上,万界冥火中,他转移了弑魔珠,替她受了蚀骨之痛,焚心之苦。 替她抢下岚灵,打下万里江山,承担了她的过去,又送给她未来。 人都是贪心的。 斯聿庆幸自己当年不费吹灰之力就做了她的师父。 总有借口,让她能有片刻的偏心和照顾。 可这样的借口,相比北冥渊,能算什么。 只是师父罢了。 阮璃璃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下意识的停了下来,蓦的转身回头。 他一身玄色蟒袍,披风散开,气息有些乱,看上去像是刚刚赶到,跑上来才见到她。 看到她的一瞬间,北冥渊紧蹙的眉微微展开,神色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静。 阮璃璃错愕的望着他,又看了看斯聿消失的方向。 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自己这是又被安排了。 在北冥渊走近的时候,她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言语有些慌,“你们……你们又串通好……” “早前多次听闻岚灵的昭妍小公主娇气又任性,如今看来,流言倒是属实。”北冥渊牢牢地看着她,“身娇体弱,又好多小脾气。” 他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阮璃璃咬着唇,垂下眼帘,有些不服气,“哪里敢跟王君使脾气,都怪小女子愚钝,不识尊驾。” 男人温凉的手指轻碰着她的下颚,俯身低头,“昨夜反思了一晚上,确实是本君照顾不周,觉得若能有师尊半分善解人意,会照顾人,想必你能满意许多。” “王君抬举了,不敢这么多要求。” “那你说什么要求,公主殿下才肯下嫁本君。”北冥渊压低了声音。 阮璃璃微微一怔,抬头看他。 北冥渊从衣襟胸口抽出两张略有些褪色的合婚庚帖,捏了下她泛红的鼻尖,“这样娇气的小公主放在别处定然是养不好的,考虑下父凭子贵?给我个机会。” 阮璃璃低了低头,看着那两张旧合婚庚帖,突然心口酸涩。 当年的合婚庚帖,世事繁乱,她以为早就被毁了。 庚帖上,还是当时写的: 卿为日月星海,吾心之所向。 君若山河风光,吾余生所喜。 北冥渊眼看着她眼眶微红,杏眸一片水雾,小模样可怜又抓心,“乖,别哭,如果不愿意给机会那我就再等等。” 那小姑娘突然踮起脚尖,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附在他耳边。 “能不能给我个机会,我想给你摘星星?” 像是她无数次梦中呓语,却又真实的令人心动。 可我只想要你。 我的余生光辉,都是你。 浮生三千,惟愿日月星海常辉,山河风光长青。 岁岁常伴,岁岁长安。 第574章 璃璃以后就是你的长辈了 东吾王君重聘求娶大夏镇国将军府九小姐的消息迅速传遍了大江南北,震撼周边各国。 各国曾原以为东吾势起,可以趁机往东吾王宫里塞女人拉拢一下,却不成想半路怎么多出来大夏镇国将军府的九小姐。 这大夏和东吾联姻是一件大事。 这两家结了亲,怕是将来两边都惹不起,尤其还是阮家的女儿。 这以后不小心开了战,两国兵力加起来,谁能打得过。 实际上外人不知,这本来就是一家人。 北司寒在阮府溜达着,偌大的阮家宅院,处处都是皇叔送来的聘礼。 实不相瞒,北司寒酸的不行。 阮家上下忙里忙外,压根也没空招待他。 他索性就摆驾回宫,回到殿中找到北冥渊眼巴巴的开口,“皇叔,我过阵子也结亲的。” 北冥渊怀里抱着宝宝,旁边放着一只小白兔,把桌上一盘猫粮推到它面前,看都没看北司寒一眼,“恩,我知道。” 宝宝咬着盘子里的猫粮,一边咬一边琢磨,“今天的猫粮好像有点苦??” 贝贝瞅了他一眼,“矫情。” “好难吃,不想吃了,这混蛋是不是又在里面放了东西。”宝宝抬了抬头,接着后颈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捏住,摁回盘子里。 自打璃璃有了新宝宝之后,它就定期被这个狗男人摁着吃一些驱除寄生虫的东西。 开什么玩笑,虫虫那么可爱,怎么会对宝宝不好。 北冥渊垂眸看着怀里的猫,“今天进贡了一口新锅,晚上留着炖猫肉。” “?” 宝宝浑身一僵,猛地低头吭哧吭哧的迅速啃盘子里的猫粮! “好啊,”北司寒连忙答应着,“不过听说猫肉没有兔子肉好吃。” “??”贝贝一个激灵挤到了宝宝旁边,吭哧吭哧的啃猫粮。 贝贝:“哥!你给我留点!” 北冥渊满意的摸了摸宝宝的脑袋,宝宝活生生起了一身猫皮疙瘩。 北司寒绕到北冥渊旁边坐下,疯狂暗示,“皇叔,你看,作为长辈,我成亲您是不是该走点流程。” “比如……”给点小礼物? 北冥渊一边顺着宝宝的毛,适才抬眼看向北司寒,深邃的黑瞳带过些意味莫测的流光。 “皇叔我跟你说,我看阮府地方太小了,那些聘礼都放不下,我看着倒是皇宫吧地方比较大。” 殿外,严公公一派容光焕发的样子,拂尘搭在手臂上,欢快的跑了进来,“陛下,九小姐来了。” 严公公话音刚落,后面就响起小瑶的声音,“小姐你慢点!” 阮璃璃提着裙摆跨进殿门,看见北司寒在,笑眯眯的迎了上去,“诶,你也在啊。” 北司寒刚想回话,突然感觉自己后腰被北冥渊从后面推了一下,直接从长椅上推了下去。 阮璃璃见他起来了还有些意外,“你坐那就好,我来接宝宝。” 北司寒悄悄看了一眼北冥渊脸色,连忙摆手:“……不,不坐了不坐了。” 北司寒摸了摸鼻梁,乖巧的往旁边站了站。 阮璃璃走到桌前,北冥渊恰好伸手捏住她的手腕,把人拉到身侧坐下,“你来得正好,侄儿说要走点流程。” “对。”北司寒眼见有戏,连连点头,“流程重要。” “过两天我们就走了,那按照流程,”北冥渊看向北司寒,“给你皇婶敬个茶,璃璃以后就是你的长辈了。” 北司寒:“??” 阮璃璃愣了下,“不用这么客气吧。” 北冥渊抬眼看向北司寒。 北司寒被他看得一慌,“是,是……皇叔说得对。” 旁边严公公很长眼色的就把茶给端了上来,笑眯眯的送上去。 北司寒有那么一丝丝的憋屈,小礼物没讨到,还多了个长辈。 “皇婶请喝茶。” 阮璃璃眼神突然慈祥,接过他递过来的茶,笑眯眯的回道,“贤侄乖,替我向月侄媳问个好。” 北司寒动作僵了一下。 阮璃璃轻抿了一口薄荷茶,眉眼微动,“哦对了,过阵子你们也是要成亲的,按理说作为长辈应该是有所表示……” 北司寒立马竖起了耳朵。 阮璃璃茶盏放低了些,北冥渊漫不经心的顺势接了过去,放到一边。 “不过也是皇家规矩,娶妻和娶妾不一样,”阮璃璃抬眼看向北司寒,慈祥又和蔼的开口,“等什么时候,我月侄媳成了正妻,封后大典上,我们再好好的为你们备礼。” …… 月岚在屋子里走了几步,气鼓鼓的坐在座位上,“她就是趁机占我便宜!” 怎么冷不丁的,自己的辈分还降了?? 秋莲抿了抿唇,连忙道,“还好了,老教主不方便进朝廷,要不是他们过两天就回东吾了,你们的高堂也就只剩他们出面了。搞不好到时候还得跪拜他们。” 月岚:“……” 她爹突然就跟阮璃璃变成了一个辈分的人。 秋莲都可以想象要是那个画面有多凶残。 片刻后,月岚冷笑一声,“要不是他们婚期在即,要回东吾,她肯定死皮赖脸的留在这里让我拜她!” …… 阮璃璃坐在自己小屋子里,一板一眼给月岚写信:“我还怪遗憾的,这么关键的时候我不在你说谁主持大局,是吧。” “以后姐妹是没法做了,但是当个婶婶我一定会很称职的。” 阮璃璃写好信,交给了薄暮,“下次进宫的时候带进去就好。” 薄暮拿着封好的信件,“她可能不太想见到我。” “为什么?” 薄暮朝着阮璃璃挑了挑眉,“毕竟你现在得叫我声姐夫,对吧。” “那我也算个长辈了,是吧。” “……”阮璃璃反应过来。 薄暮贱贱的感叹着,“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薄暮琢磨了一下……等等,谁是鸡犬?? * 黑夜之下的古堡中,零零散散的分布着照明的火把,突然间大门被重重推开。 流云慌张的跑进门,“主子!主子有消息了!” 玄若翻着一本账目,随口问着,“什么消息。” “殿下!殿下有消息了!”流云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着,“刚刚送来的信儿。” 第575章 狼哥不吃它吗??? 玄若手指猛地一抖,错愕的抬头看向流云,“殿下?殿下有消息了?” “是。”流云立马把信纸从口袋里抽出来,送到了玄若面前。 玄若眼睫轻颤着,二话不说接过来展开信件。 “他……”玄若牢牢地看着手上的信,明亮清冷的眼睛染上了几分温热湿润,渐渐微红,“他还活着……” “他还活着,他真的还活着。”玄若手指收紧,声音微抖。 “可是……”流云踟蹰片刻,眉毛拧在一起,“可是主子,殿下现在是东吾王君,您前两日没听说过吗?他要娶阮璃璃了。” 玄若手指猛地一僵,修长的指甲戳破了手中的薄纸,错愕的看向流云。 眼底的惊愕也只不过是一瞬,便迅速恢复正常,手指缓慢的收紧,冷笑了一声,“阮璃璃?殿下替她顶罪的时候她去哪了?巴结北地太子失策被遣返。” 玄若深吸了一口气,“现在殿下回来了倒是上赶着往上贴,未免太不要脸了。” 流云连忙道,“如今被派遣回来,还敢娶,殿下该不是念着过往情分可怜她。” 玄若深吸了一口气,信件被她攥紧在手里,变得褶皱不堪。 …… 天南山,树丛雪地间,一个毛绒绒的白团子从雪地里探头探脑的四处望了望。 确定四周没有可疑踪迹,小狐狸跳出来,跑到一棵大树下低头嗅了下,像是在确认着什么,“应该埋在这里了呀。” 雪白的小爪子在地上扒拉了下,从厚厚的雪中扒拉出一块小石头。 小石头上面拴着一根红色的绳子。 小狐狸眨巴下眼睛,顺着绳子把四周的雪和泥土刨开。 泥土中,出现一个银色的小铃铛。 小狐狸双眼顿时开始放光,小爪子迅速的扒拉开四周的泥土。 突然间身后响起些诡秘的脚步声。 小狐狸毛茸茸的耳朵动了动,几乎是出于本能从原地跳开,接着一道灰黑色身影从它的身后扑了过去,尖利的爪牙就摁在它刚刚停留的位置,像是要掐住它的脖子。 是一只狼! 他似乎没有想到这个小家伙能跳开,爪子死死的摁在地上,轻笑一声舔了舔牙。 没想到这冰天雪地里还能找到这样的小东西填肚子。 小狐狸一双漂亮的狐狸眼直勾勾的盯着他,视线对上之后,它迅速低头嘀嘀咕咕,“好丑啊……” 狼:? “怎么会有这么丑的狼狗狗。” 狼:??有被冒犯到。 这是一只比云绝丑千百倍的狼,小狐狸一脸嫌弃,后退了几步。 它还以为世界上所有的狼都生的很漂亮的。 某只狼的目光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带了些凶狠,挪了挪爪子,猛地朝着小狐狸扑了过去。 小狐狸吓了一跳,慌忙跑开,回头没几步一脑门撞上了一个坚硬的胸膛,接着小狐狸整只被卷进偌大的尾巴里。 身后传来一声凄惨的嚎叫! 小狐狸爪子拨弄了一下脸前遮住视线的大尾巴。仰起懵懵懂懂的小脑袋就对上了一双冰冷带着杀意的眸子。 云绝把它的小脑袋摁回了自己的尾巴里。 而他尖利的爪牙已经刺穿了那匹狼的胸膛,云绝淡然的把尸体甩开足够远的距离,面无表情的清理着身上沾了血的毛发。 小狐狸蜷缩在柔软而干净的毛毛中,奇奇怪怪的问着,“它怎么没动静了?” 云绝淡淡开口,“它赶路去了。” 云绝处理好一切,微微展开尾巴,发现小狐狸趴在他毛毛上,警惕的四下看了看,“赶路?赶什么路?” 发觉真的不见了之后,小狐狸跳出来,重新跑到了自己刨的坑旁边。 云绝用它听不到的声音呢喃了一句:“黄泉路。” 小狐狸咬着红绳把小铃铛弄出来,才发觉刚才大约是那只狼扑过来太用力,弄断了上面挂着的铃铛珠子。 小狐狸小眉毛打了结,委屈又难过的扒拉了一下,“断了……” “这就是你说的,你娘亲送你的东西?”云绝走过去看了它一眼。 “是,我用这个才能找到回家的路。” 还是一年前,去北地临走前埋在这里的,这个东西属水,有地域灵性,北地属火,天生相克会影响灵气。 “你……什么时候回家?” 小狐狸算了算,“还有一年吧。” 小狐狸没注意到,身边那只雪狼神色微动,“恩,你给我吧。我给你修好。” “不了不了,我给璃璃姐姐,她肯定有办法弄好。” 云绝沉默了片刻,只说了一句,“她忙着养宝宝,很累。” “对哦,”小狐狸愣了下,为难的看了他一眼,“这样的话……” “给我。”云绝面无表情。 “好吧……”小狐狸把小铃铛蹭到他怀里。 突然小狐狸肚子里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响,它扁了扁嘴,为难的开口,“我……我好像有点饿了。” “你麻不麻烦?”云绝看着它,用尾巴把它卷起来,推到了一堆树枝后。 “那……”小狐狸被凶了一下,委屈的动了下耳朵,一只爪子扒住树枝,“我我也不是很饿……” 云绝冷声制止,“你在这里等着,别动。” 小狐狸见他可凶可凶的样子,小耳朵耷拉下来,没敢说话,眼巴巴的看着云绝离开。 他的一根尾巴就比自己身子还要大,通体毛发雪白,沾了些雪花,在雪地里隐隐带出些微光。 他逆光离开,浑身上下都是与生俱来的尊贵。 他就像是雪地里的王。 这个地方足够隐蔽,小狐狸周身的毛和雪地融为一体,根本看不出来什么,也最为安全。 云绝孤身走进山林深处,雪地四周一片寂静,深冬时节并不是那么好找猎物。 但是还是会有一些小动物在这种时候出来觅食。 云绝走了片刻,忽然有什么东西从枯草中钻了出来,雪狼眸底光芒幽暗,抬眼看过去。 偷跑出来一下子狼被盯住的小东西浑身上下猛地打了一个寒颤,吓得浑身僵硬。 云绝见到是一只蓝狐,眼底凶恶淡了些,失望的转头走开。 直到他走后,蓝狐还没反应过来。 恩?? 狼哥不吃它吗?? 第576章 狼王殿下 山林中,云绝很快又盯上了一只野兔,狼捕猎的速度极快。 兔子根本比不了,跑出去几步就被追上,一口咬断了脖子! 整个过程快到不可思议。 他的动作显得极致的从容,优雅。 却不成想,丛林中缓缓出现了一个人影,云绝视线与人对上的一瞬间,突然繁密的网从脚底升起! 云绝忽然皱紧眉头,下意识的想要跑开。 还没等他的逃开这片陷阱,地上的杂草和繁乱的树枝白雪一起被包裹起来,密网牢牢地把它围困住,绳索收紧,一下子把它吊在了树上! 丛林中,玄若走了出来。 繁密的树枝后,小狐狸蜷缩着趴了一会,晃荡着尾巴等他回来。 眼见着日头下移,天都快黑了,始终都没有云绝的踪影,小狐狸伸了伸脖子,焦灼的从树枝后面钻了出来,看向云绝离开的方向。 那里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小狐狸独自在雪地里转了几圈,小心的试探着,“云……云绝?” 没有回应。 小狐狸有点慌。 云绝不可能离开这么久都没有音信。 这个时间就算是回家都够了,他的速度也不可能这么慢。 除非是出了事。 小狐狸越想越有些害怕,张了张嘴却也不敢喊出来了,如果周围有什么人或者东西,兴许会因为它的声音被叫过来。 小狐狸在原地焦虑的走动了片刻,慌慌张张的掉头跑了回去。 阮璃璃刚吃过晚饭,小狐狸绕过人群,直接咬住了阮璃璃的裙角,扯了扯,细声叫了几下。 阮璃璃顺着声音看了过去,俯身去抱它,“怎么了?” 宝宝从旁边的架子上跳下来,往门外看了看。 阮璃璃察觉到些不对劲,看着怀里的小狐狸紧张的扒着她的手臂。 阮璃璃反应过来,“云绝不是跟你一起去天南山的吗?它怎么没回来?” 小狐狸两只尖尖的耳朵耷拉下来,哀哀的叫了一声。 阮璃璃秀眉轻蹙,“小瑶,去,叫人去找云绝,天南山,尽快!” 小瑶楞了一下,适才回过神来,“哦哦好。” 陈嬷嬷规整着旁边的东西,探过脑袋来问,“那只狼丢了?” “要我说啊,你现在就不该养这些东西,”陈嬷嬷清理出来一堆毛,“不说他们身上有没有什么不干净的寄生虫,就那只狼,再怎么说他也是狼,别看他平时不吭声,万一凶性大发咬你一口,你后悔都没办法。” 小狐狸眨了下眼睛,很是不满的叫了一声,“你胡说!他不咬人!” 阮璃璃连忙安抚着怀里开始炸毛的小狐狸,“他们都是灵宠,身上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也不随便咬人的。” 宝宝磕了一口发苦的猫粮,扁了扁嘴:“得,就我不灵性。” 阮璃璃:“好了嬷嬷,这些话你一天能说八百回。” “我说了,你这个小兔崽子听吗?”陈嬷嬷瞪了她一眼。 旁边啃着胡萝卜的贝贝探出脑袋,“??” * 昏暗幽闭的房间里,四周都是彻骨的冰寒,云绝缓慢的睁开眼睛,入目即是黑暗。 那一只狼踉踉跄跄的从地上站起来,听到些金属碰撞的声音,发觉自己的脖子上被圈了一层铁链。 云绝微微一怔,下意识的拉扯了一下自己脖子上的铁链,却只让锁链收得更紧了些。 “你醒了?” 暗处突然响起一道女声,声线偏低,略有些阴郁。 云绝缓缓抬头,神色间尽是敌意。 “别怕,”玄若从暗处起身,几步上前,手里还捏着什么东西,牢牢的看着眼前攻击性极强的狼,“我是来救你的。” 云绝眉骨微动,却听到玄若勾唇唤了一声,“国师大人。” “啧……”玄若摩挲了一下手中的紫龙戒,挑了一下眉,“或许我应该叫你狼王殿下,还是剑皇神尊?” 云绝牢牢地盯着她,余光瞥见了她手中紫龙戒。 紫龙戒周围隐隐有些紫色电光闪动而出。 “哦,我忘了你什么都不记得了。”玄若和他隔着一段距离,微微俯身,想要去摸云绝的头,“可惜堂堂神尊大人,居然被阮璃璃当成宠物来养。” 雪狼眸光突然带出几分杀意,极度厌恶别人摸他的头,在他眼里,这是一种极其屈辱的动作。 玄若的手悬在半空中,还是收了回去,把玩了一下手中的紫龙戒。 玄若的眼中闪过几道微光,“我说了我是来救你的,你也该想起来了神尊大人。” 深夜,帝京南边天空中,几度紫电卷云,劈开半边夜空,惊动了城外的百姓和村庄。 雷电击中树枝,顿时燃起熊熊大火! 清晨,小狐狸从睡梦中惊醒,一个激灵爬起来跑到旁边的小窝里,却看到里面依旧空空荡荡的。 他还是没有回来。 小狐狸尾巴都垂了下来,回头的时候,有婢女跑进来叫阮璃璃,“小姐,天南山起火了,今晨发现了已经烧干的尸体,看上去像是一只狼。” 阮璃璃惊愕的看过去,“你说什么?” “千真万确,小姐,只是不确定是不是你养的那一只。” “天南山没找到别的吗?” 婢女摇了摇头,“没有了。” 小狐狸已经傻在了原地,慌乱的跑上前睁着眼睛看着跑进来报信的人,围着她团团转了几圈,又跑到了阮璃璃面前咬她的裙角,满脸焦急。 阮璃璃轻轻捏了一下手里的帕子,安抚着它,“不会是他的,乖,我去看看。” 云绝再怎么不济,也不会因为这么个缘由就死了。 到底放身边养了一年多了,阮璃璃还是有些着急。 下人们匆匆备了车。 天南山路远,马车顾念着她的身子不敢走快,赶到天南山的时候,已经是申时,再有个把时辰就要天黑了。 时间根本也耽搁不得,阮璃璃下了车,看着一片烧毁的树林,略略有些心惊。 她偏了下头,看向跟她一起来的老管家,“您说昨晚这边天降紫电?” “是。” 紫电,她只听过一回。 就是云绝当初被废掉所有修为的时候。 第577章 这是你欠我的 山林一早就来了些护城军来灭火,远远的看见阮璃璃过来,护城军头领几步上前,规规矩矩的行礼,“九小姐,这里烟灰大,你怎么来了?” “我丢了一只狼,今早找到的狼的尸体在哪?” “这边。”头领回头看了看,转身把阮璃璃领到了一旁,草垫上裹着一具狼尸。 “这不干净,九小姐还是不要过去了。”老管家连忙想要拉阮璃璃。 小狐狸先从阮璃璃的身上跳了下去,跑了过去。 “不碍事。”阮璃璃上前几步。 旁边有个侍卫把草垫掀开了些,小狐狸凑上前转了几圈,有些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仰起小脸朝着阮璃璃摇了摇头。 云绝的身形要比他好看的多。 确认了不是云绝,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移开目光,“大人今晨救火有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其他的倒是没什么,就是这火着得蹊跷,昨天今天都没有雨像,云也不多,但是却有雷击。” 阮璃璃眼眸轻动,像是想到了什么。 小狐狸咬了咬她的裙角,在她面前晃了晃,接着朝着一个树林深处跑了几步。 阮璃璃顺着它的方向看了过去,小狐狸见她跟了上来,转头跑进了树林深处,“昨天,昨天他就是从这里走的。” 老管家眼看着小狐狸把阮璃璃带进去,有些不放心,连忙推了推几个下人,“还不快跟着!” 树林四周都是救火之后的潮湿和脏乱。 小狐狸四处嗅着,云绝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气息,是不属于凡世狼群的气息,大火过后,它还是能隐隐嗅到。 不知道走了多久,小狐狸猛地停下脚步,站在一处灰烬中,沾了灰的小爪子扒出一颗圆润莹白的玉珠。 那是它小铃铛上的玉珠。 小狐狸看着灰烬中的珠子失神了片刻,慌忙回头叫了一声。 阮璃璃凝眉,看着小狐狸爪子旁边的珠子,忽然间一股不太好的预感涌了上来。 接着下一瞬,四周慢慢的升腾起些不正常的迷雾,将他们的来路去路统统封死。 原本喧闹嘈杂的山林里,渐渐安静下来。 安静的似乎只能听见她自己的心跳声。 而那些跟在她身边随从像是着了魔一样,双目失神纷纷转身离开。 阮璃璃微微一惊,叫了他们几声,却没有人有任何反应。 像是完全看不到她,也听不到她的声音,甚至没有意识,失去灵魂一样。 小狐狸有些怕了,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慌忙跑上前咬住一个人的裤管,那人脚步没有停,小狐狸直接被拖到了迷雾边,猛地撞上了一层结界被甩了下来。 小狐狸一下子撞得眼泪都出来了。 阮璃璃几步上前,把它抱了起来,轻轻揉了揉小狐狸毛茸茸的脑袋,“疼吧。” 小狐狸委屈巴巴的吸了吸鼻子,爬上了阮璃璃的肩膀。 阮璃璃凝眉伸手碰了下迷雾中的结界,细微的电流一下子刺痛了她的指尖,电流中隐隐闪动着些紫光。 而此时,趴在她身上的小狐狸浑身突然抖了一下,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阮璃璃的身后,似乎是有些急切的轻叫了一声。 随后,小狐狸的声音就弱了下来,眉宇间有些难以置信的失望。 似乎是察觉到了它的异样。 阮璃璃回身看过去,正对上了一双清冷至极的眸子, 他一身干净到极致的白衣,衣袖翩翩,墨色长发垂落在身侧,几分仙人之姿,从迷雾中出现。 男人白皙长指上带着一枚戒指,泛着紫光的龙盘踞而上,像是蛰伏在他指尖一般。 阮璃璃还是初见他的感觉,这个人太干净了。 干净到不染世俗,极致的纯白就有些靠近致命的黑暗。 阮璃璃手指微微收紧,一瞬不瞬的望着他,秀眉轻轻皱起,再开口时发觉自己的声音哑到了极致,“云绝?” 云绝手指微动,凝神望着她看不出什么情绪,目光近似陌生。 而此时,云绝的身后,出现了一个她无比熟悉的人影。 玄若站在云绝身侧,满是敌意的望着她,“阮璃璃,好久不见。” 而玄若不是独自来的,在迷雾之后,阮璃璃隐隐能看见密密麻麻的黑影整齐的等候。 似乎只需要玄若一声令下,自己就会落入他们的手里。 是…… 有云绝在,他们怎么至于动手。 阮璃璃瞳孔映出了几分迷雾的阴霾,冷不防的轻笑一声,“你怎么会在这里?” 玄若勾唇,“当然是在等你。” “我没问你。”阮璃璃目光牢牢的落在云绝身上。 云绝迎上她的目光,声音极轻,“阮璃璃,这是你欠我的。” 如果不是她,他不会被北冥渊废多年修为被屈辱的打回原形。 如果不是她,他可能早就已经完成了渡劫,离开了这污秽的人间。 “我欠你的……”阮璃璃呢喃着他的话,“你觉得是我欠你的,你是要跟我算账吗?” 云绝望着她,沉默了半晌,没有说话。 阮璃璃移开目光,“冤有头债有主,即便是算账,我倒也着实没有想到,你是带着别人来跟我算的。” 她说着,把小狐狸放在了旁边一块大石头上。 小狐狸见她把自己放在一边,惊慌的睁大了眼睛,轻叫了几声扒住她的袖子,还是被放了下来。 “你觉得是我欠你的,拿我当祭品不成反被北冥渊废了修为。那我当初又凭什么做你渡劫的牺牲品?” 阮璃璃正视云绝,声音很是平稳,“上万年的年纪,你应该明白百因必有果,多行不义必自毙的道理,恕我直言,云绝你活该。” 云绝神情微动,眉头缓慢的拧紧,突然抬手,指尖明光微闪,击中阮璃璃眉心。 云绝恢复了修为,世间凡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甚至只需要动动手指,就不可能有人有任何反击的余地。 阮璃璃失去意识,昏倒在地。 打晕她的一瞬间,云绝目光黯淡了下来,手掌悬空,在眼前人昏迷之际,轻轻收了收手指,让她以一种并不会受伤的速度倒在地上。 第578章 狼就是狼 小狐狸眼见着阮璃璃昏迷,吓得三魂丢了七魄,慌慌张张的从大石头上跳下来,跑到她面前焦急的转了几圈。 它轻叫了几声,舔了舔她的手指,始终没见她回应。 旁边紧接着上来了几个黑衣人,把阮璃璃从地上拉了起来带走。 小狐狸死死的咬住她的衣角,突然被其中一个人挥手打开,直接摔在雪地上,滑甩开一段距离。 它跌跌撞撞的爬起来,一抬头,径直撞上了男人清绝冰冷的眸子。 云绝似乎是想要把它抱起来,身后却恰好响起玄若的声音,“大人记得我们的交易,等到时机到了,我会再来找你,到时候,大人就可以放心渡劫离开了。” 交易…… 小狐狸站在雪地里,玄若的话恍如晴天霹雳,让它眼底的光一点点的暗淡下去。 云绝没有回应玄若,只是听着身后的脚步声渐渐离开。 他伸手去抱它,正对上小狐狸满眼失望和厌恶的后退了几步。 云绝面无表情的移开目光,把它抱起来,擦掉它身上粘的灰尘和落叶,拨开它的毛发,才看到小狐狸后腿的位置划破了一道口子,渗出星星点点的血迹,在它雪白的毛发上,略有些刺眼。 小狐狸拼命地挣扎了几下,“放开我!” “别动。”云绝握住它的后腿,想要先愈合伤口,突然手臂上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小狐狸尖利的牙齿刺破血肉,四周弥漫出了些许血腥味。 云绝手臂一松,小狐狸趁机跳了下去,后腿处的伤让它有些站不稳,踉跄了几步还是咬着牙站了起来。 云绝凝眉看着手臂上的伤口。 “你现在还是想拿她做你渡劫的祭品吗?但凡滥杀了一个人,你都不可能成功渡劫,你没有试血做幌子了,所以就要借刀杀人吗?”小狐狸步步后退,一双大大的眼睛中沾染着水光,“你怎么不说话了?你们到底什么交易?” 云绝伸手,“你不需要知道这么多。” 小狐狸动了动耳朵,看着他伸过来的手,狠狠的一口咬了上去! 云绝轻皱了一下眉,手背上鲜血流出。 小狐狸咬着咬着红了眼眶,松开嘴跑开,失望又愤恨,“果然你真的和当年一点都没变。卑鄙又自私。” “管家爷爷说得对,狼就是狼。你和他们也没有什么不一样。” 小狐狸掉头,结界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瓦解,它消失在迷雾中。 云绝的手还悬着,白净的手背上一圈血痕牙印,鲜血滴落在雪地里,格外的刺眼。 云绝独自站在雪地里,垂眸看到了地上躺着的一颗小玉珠,另一只手心里还攥着他修好的小铃铛。 小铃铛上刻着它的名字。 * 凤城城外大雪纷飞,高大的梧桐枝丫上压着层层的雪花,时不时摇落下来。 大殿上男人清理着旁边一副画像上的灰尘,下雪的时候往往格外的安静,屋内只有炉火噼啪声响。 韩晋上前,“城主,那小姑娘已经带回来了。” “他在哪?” “已经关起来了。”韩晋低头站在一旁,恭恭敬敬的回着。 南宫焯收了手,静静地看着画像上的人,“我是问冥渊。” “他应该很快就知道了,”韩晋顿了顿,犹豫道,“城主,如果他知道后,可能是这件事就不好收场了。” 把阮璃璃抓过来,实际上就相当于正面撕破了脸。 北冥渊必然知道的很快,也必然不会再留任何的情面给他们。 更何况,那小姑娘现在有孕在身。 南宫焯沉默了片刻,目光幽暗,“他从假死势起,抢占岚灵雄踞一方的那天起,恐怕就没有想过收场。” “冥渊他势必要与我为敌。” “可是那姑娘……”韩晋多少不忍心,那小姑娘从头到尾都是无辜的,怎么能成为两个男人之间争斗的牺牲品。 更何况还有孕,这样的行为多少有些卑鄙了。 “她选了人,就该承担那人给她带来的所有的后果,快乐痛苦,一样都得承受。”男人缩了缩瞳孔,“如果不动阮璃璃,冥渊根本不可能出现。” 韩晋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低着头,主子的事,他一向是不好过多的干预。 外面侍者进殿禀报,“城主,世子殿下来了,在殿外等候。” 南宫焯微一偏头,意外的看过去,“他怎么来了?” 侍者恭敬的等着,“要不小的去回世子,说您不便见客。” “不用了,让他进来吧。”南宫焯屏退了韩晋,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面容严肃。 他是知道的,玄琊和那个阮璃璃的关系一向是很好,如今刚把阮璃璃抓过来,极少登门的玄琊就跑了过来。 外面玄琊跨入殿中,笑容干净得和四周阴暗格格不入,“舅舅。” 他就像是误闯进这个世界的人。 “你可好久都没来过了。”南宫焯坐在殿上,隔着层层黑纱看过去。 玄琊周到的行了一个见礼,坐到了旁边备好的座椅上,“这不是因为好久没来了,家中无聊,听下人说姐姐来您这了,我就过来了。而且过两天就是我生辰了,自己过太难受了。” 玄琊的话说的很是流畅自然,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一样。 这样单纯的孩子,南宫焯从不喜欢把那些心机城府安插在玄琊身上。 仿佛是觉得自己的双手就已经够污秽肮脏,所以就下意识的保留一个干净的地方。 玄琊就是那个极其干净的地方。 “我倒是忘了,你都快生辰了。”南宫焯心口微动,“今年都二十了吧,是该好好的办一次。” “办不办的无所谓,”玄琊四下看了看,“舅舅,我姐呢?” 南宫焯随口回道,“你姐在后面休息,你想见她,我命人带你去。” 说着,南宫焯朝着身边的属下递了一个眼色。 属下躬身上前,“世子殿下,这边请。” 玄琊起身,礼貌又开心的回了句,“多谢舅舅。” 南宫焯见玄琊离开,低声吩咐了句,“多看着点阿琊,别让他乱跑见到什么不该见到的人。” “是。” 第579章 你不觉得你很虚伪吗? 玄琊跟着属下离开了正殿,玄琊眉眼微动,有意无意的开口,“诶,刚才怎么没看见韩晋大哥?又出去办事了吗?” 属下微微一顿,快速思索着,“韩大人替主子办事,经常不在。” 玄琊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我姐最近怎么总是往这里跑,是舅舅又有什么事了吗?” “属下不知。” “不知道算了,我见到她就知道了。” 玄琊倒是也没有追问。 * 昏暗的幽闭室中,突然一盆凉水迎面泼下,阮璃璃一下子呛住,重重的咳了几声,吐出一口水。 阮璃璃撑起身子,旁边流云把水盆随手扔在了阮璃璃的身边,走回玄若身侧。 原本就是深冬,这样的天气身上泼了水,阮璃璃不一会儿就感觉到冷。 玄若坐在前面,“好久不见,九小姐。” 阮璃璃听见声音凝眉,修长的睫毛上还挂着零零星星的水珠,整个幽闭室里面只有他们三个人,没有别人。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你想见我吗?” 小姑娘通透白皙的肌肤上沾了水的样子,竟然莫名多了几分楚楚可怜的柔弱感。 让人不由自主的生出些怜惜。 流云看着阮璃璃这幅样子,就愈发的嗤之以鼻。 想必殿下就是被这丫头卖可怜的狐媚样子迷惑。 “你还知道我不想见你,”玄若微微勾唇,“多看你一眼,我都嫌脏了眼睛。” 阮璃璃轻咳了几下,把呛到的水咳出来,“你帮云绝恢复修为,就是为了抓到我吗?” “不是我想要抓你,阮璃璃。”玄若挑眉,“你知道这里是哪吗?” 阮璃璃凝眸看她。 听到玄若自问自答的回道,“凤城。” 凤城? 阮璃璃秀眉轻蹙,她居然在凤城? 不是玄若,是北冥渊的师父,是那个人? 他为什么要抓她过来? 阮璃璃眉眼微动,抬手擦了一下下巴上的水珠。 “多亏了你,阮璃璃,殿下的行踪被师父发现了,”玄若弯身牢牢的盯着阮璃璃,“你当年不是答应的好好的,一年为期取出弑魔珠,来换殿下解毒之法,超出期限,殿下就要为师父掌控了。” “我原以为你是个说话算话的,却不成想,一年前,殿下替你受罚,被夺权抄家扔到了乱葬岗。你呢?殿下出了事,你跑的比谁都快。眼下已经过了一年的期限了,师父抓到殿下的后果,你应该比我清楚。” “你什么意思?”阮璃璃眉头皱紧,“他的……他的血毒不是已经好了吗?” 玄若冷笑,“好了?怎么可能好了?血毒乃世间奇毒,阮璃璃你逃避责任的借口特别的可笑。” “可是……”阮璃璃错愕的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玄若。 斯聿和北冥渊难道真的是在骗她。 斯聿其实根本就没有拿到弑魔珠,也根本就没有给南宫焯。 北冥渊压根没有拿到解毒的办法,他的血毒也根本没有好。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攥紧拳头。 都是为了哄她? 他们俩果然是串通好了,来哄她骗她。 玄若见阮璃璃不说话,原以为她是心虚了。 “一年前,殿下夺权抄家,替你受罚,”玄若手指收紧,“都是你害得他只能假死躲避,好不容易现在有了些起色。如果这次不是你在宫宴上暴露了他,殿下那么心思缜密布好的局,怎么可能会被师父发现。” 宫宴那样的场合,北冥渊为了护她,面具被打掉,满朝文武都知道了他究竟是谁。 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瞒得住,即便是宫中封了口,但是这样的消息就算是走漏了,也根本无法避免。 传到凤城这里都是早晚的事。 “阮璃璃,你现在出现做什么?”玄若牢牢的看着她。 “你放过他不行吗?既然你做不到和他同甘共苦,最起码也离他远一点。你是专门来害他的吗?” 阮璃璃咬了咬唇,盯着玄若,“你说我害他,那你在做什么?你到底是站在什么立场来指责我的?” 阮璃璃从地上站起来,眼神略有些嘲讽,“你明知道你师父对他是什么样的,却一边替你师父做事,一边来指责我。” 阮璃璃话一出口,玄若的脸色微变。 “玄若你不觉得你很虚伪吗?”阮璃璃的双手被身后修长的铁链绑住,起身的时候,还拖着些长长的绳索,发出些沉闷的声响。 玄若微微咬牙,“你懂什么?他身中血毒,万一出事,你担得起责任吗?阮璃璃你别忘了,他当年中毒也是因为你!” 阮璃璃心口一梗,没有说话。 玄若径直起身,转头看了一眼流云,直接离开了幽闭室。 流云心领神会的应了下来,“九小姐,你可能还没有搞清楚你现在的处境。” 流云冷笑了一声,转头走到了墙壁边,伸手摸到了墙壁上一个机关。 机关响动,接着墙边地面突然陷下去一块砖的高度,四面八方不停地有水灌了进来。 阮璃璃心口一滞,看着四面墙壁下面漏进来的水,恍然间明白了这是一个水牢。 她脚步微动,流淌进来的水就已经灌到了她的脚边。 流云满意的看着阮璃璃的反应,“九小姐趁着这个时间,还是好好的想一想,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什么人可以靠近,什么人必须远离。” 阮璃璃捏住自己的衣角,闻声看向了流云,“水牢刑罚,是你家主子的意思,还是城主的意思?” “你觉得自己配知道这么多吗?” 阮璃璃恍然笑了一下,“是,身为人质,我确实不应该知道这么多。” “你现在还有时间,可以告诉我,你处心积虑的接近殿下,到底是为什么,有什么目的?” 阮璃璃看着她,站在原地踟蹰了片刻,水已经到了脚踝。 流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冷笑了一下,“你最好说实话。” “你们觉得呢?”阮璃璃目光游移了片刻,“如你所见,当然是为了荣华富贵啊。” 阮璃璃微微勾唇,“你说我一个被北地遣返回来的人,恰好旧情人东山再起,我为什么不好好的抓住这个机会呢?” 第580章 碰瓷?? 阮璃璃说的话,一切就如流云所想,但偏偏这些话从她的嘴里就这么真实的说出来,流云反倒觉得有些不安,“你承认了?” “承认又怎么了,”阮璃璃突然笑了,“如果我说我爱他,非他不可,你们信吗?” 流云自然是不信的。 玄若也不可能信,既然都不信,那么说了有什么意义。 冬天的水有些凉,渐渐地没过她的小腿,阮璃璃也不知道这里的水是哪里来的,刺骨的凉,她是不能在冷水里泡太久。 流云眉头皱了起来,“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你也就骗骗殿下重情义,才会怜惜你,倘若他知道了你的真面目……” “你觉得他不知道我的真面目吗?”阮璃璃勾唇轻笑,往流云的身后看了看,“怎么你们家主子不愿意出面审我,就让你单独来问我吗?” “她难道就不奇怪,她在北冥渊身边那么多年,处心积虑都不得青眼。为什么我每一次勾勾手指他自己就过来了。” 流云多少被阮璃璃的态度气到了,站在台阶上,突然摸出了腰侧的一根鞭子,“你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你也配跟我们家主子比。你那些下作的手段,我们家主子根本都不屑。” 阮璃璃轻舔了一下唇角,提步走到了流云面前,碍于水流和身上的铁链,阮璃璃只能走到一段距离就停了下来,没有再动。 “其实根本不是城主要审我,是你们家主子把我关起来,泄愤罢了。” “就算把你关起来泄愤又怎么样。”流云铁了心要替主子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头,抬手扬起就是一鞭子打了过去。 阮璃璃眸底微光一闪,突然伸手一把握住流云挥过来的鞭子,迅速在掌心转了一圈握牢。 她的速度太快,流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前倾,一下子踩下了台阶,踩进了水里。 阮璃璃垂眸看她,突然手腕又一次发力。 流云踉跄一下,眼看要摔倒,迅速松手放开手里的鞭子,掉头就要走。 阮璃璃手腕转了一圈,漫不经心的笑了,“我让你走了吗?” 话落,长鞭“啪”的一声,重重的缠在了流云的腰上,接着用力一拉。 流云重心不稳,一下子跌进了水中。 腰间的钥匙被鞭子抽开,滑到了阮璃璃的脚下。 流云一惊,慌忙起身去捡,阮璃璃恰好一脚踩住,一脚狠踹在了流云的胸口。 流云径直撞在了身后的石壁上,整个人呛了一口水。 阮璃璃弯身把钥匙捡了起来,流云喘了几口气,咬着牙想要起身去抢钥匙,却被她抢先一步把铁链打开。 恰好流云冲过来,阮璃璃顺势闪身躲开,攥住流云打过来的手腕,直接把铁链扣在了她的手腕上。 流云一愣,刚要反击,阮璃璃的反应却始终都要快她一步,转眼间,她的另一只手已经被扣在了铁连上。 接着她整个人就完完全全变成了阮璃璃刚才的位置和处境。 阮璃璃早就已经跳出了水面,跑到了幽闭室的台阶上,远远的看着她,弯起眼睛笑了笑,“好久不见,你的身手真是大不如前了。” 流云瞪大了眼睛,“阮璃璃你放开我!” 水流已经没过她的膝盖,冰凉刺骨。 “你那么本事,叫你家主子来放开你。”阮璃璃手指勾着钥匙,转身摆了摆手,“回见。” 流云咬了咬牙。 她太大意了,这么久不见阮璃璃倒是忘了她是个顶狡猾的。 流云看着越来越高的水位,再这么下去,她会冻死在这里。 阮璃璃转身跑出幽闭室,跑着跑着感觉到哪里不太对。 卧槽……刚才打架忘了肚子里还有个球球。 小姑娘立马放缓了脚步,举止都文雅缓慢了些,小手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 乖宝宝没事,娘亲就活动下筋骨~ 阮璃璃没走几步,就听到了拐角那边整齐的巡逻脚步声。 她下意识的侧身贴到了旁边的墙壁上,四周的气息都有些凝固,声音越来越近。 当然这里是凤城,北冥渊的师父并非寻常人,阮璃璃并没有觉得自己真的可以就这么全身而退。 这里的警戒比皇宫都要严密许多。 但是情况不同,她揣着一个小的,根本不可能像是以前一样逃跑。 这种时候,阮璃璃觉得自己必须注意一下,不能飞檐走壁的逃跑,大约可以曲线救国。 玄若的私心和城主的不一样。 他比任何人都了解北冥渊的脾气,对她用刑,实际上百害而无一利。 他应该懂…… emmm……阮璃璃觉得他懂。 可以赌一下。 她等着一队的巡逻走开,微微偏了偏头看了眼外面的情形,先跑进了一条小路上。 不论如何,都得先离开这个水牢,不然等他们发现了流云那边的情况,可能就麻烦一些。 阮璃璃咬了咬唇。 巡视的头领敏锐的察觉到了那边的动静,握紧了手里的长刀,“谁在哪里?” 他一眼看过去,就看到了一个小姑娘毫不避讳的出现。 旁边有一个侍卫走到头领身边,低声禀报着,“这好像是城主下令抓回来的。” “城主抓回来的,为什么在这里?”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一鼓作气,豪情万丈的一脚踏了出去! “我,我要见你们……” 阮璃璃略有些紧张,话还没有说完,突然眼前发晕,一口气没顺上来,直接失去了意识。 她忙着找云绝,情绪不稳,又没有好好吃饭,一激动的晕倒着实有些措不及防。 这一晕,一下子把十几个壮汉看懵了。 苍天为证,他们可什么都没干! 碰瓷? …… “砰”的一声,房门被撞开,屋子里的陌七吓得浑身一颤,一只白生生的小狐狸猛地钻进了屋子里,眼泪汪汪的跳到了北冥渊的桌子上。 贝贝恰好坐在北冥渊手边,抱着一根小胡萝卜,略有些意外,“诶,她怎么来了?” 小狐狸跑的太急,一个不小心撞翻了北冥渊面前的砚台,墨汁飞溅,泼在了贝贝的脸上。 贝贝:“……” 第581章 所以爱会消失对不对? 北冥渊躲得快,垂眸就看到一脸黑墨汁的小白兔抱着一根被染黑了的胡萝卜。 外面的侍女才慌慌张张的上前,“君上,君上!” 侍女跑到了屋子里看到桌子上的一片狼藉,顿时吓了一跳,慌忙跪下,“君上恕罪!奴婢没有拦住它。” “无妨。”北冥渊给陌七递了个眼色,朝婢女吩咐道,“你先下去吧。” “是。” 陌七立马心领神会的拿了一个手帕上前。 贝贝可怜巴巴的把自己漆黑的脸庞伸了过去,“陌七哥哥!” 接着就看到陌七伸手抱起了小狐狸,认真的给小狐狸擦眼泪,“怎么了?怎么哭了?” 贝贝愣愣的眨着眼睛:…… 所以爱会消失对不对? 北冥渊起身走上去:“璃璃怎么没跟你一起?” 小狐狸扒住陌七的手,泪眼朦胧,语无伦次的开口,“她被抓走了,被云绝,云绝他想起来了,他叫了好多好多人,他还带了那个玄若。” 北冥渊望着她,脸色以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慢慢的阴鸷得可怕,“谁抓走了她?” “我看到,玄若带了好多人,和云绝一起。他们……”小狐狸话还没有说完,看着北冥渊越来越可怕的脸色,心口一颤,小耳朵怯怯的缩了缩,声音都跟着弱了下来,“他们把她抓走了。”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笔,缓缓的握紧,漆黑的眸底涌动着暗流。 陌七只听到小狐狸细细弱弱的叫声,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接着就感觉到,周身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身边那个男人可怕的低气压让人有些窒息。 北冥渊手指捏着一支笔。 突然“咔嚓”一声! 应声断裂! 陌七心尖微动,看着那只断裂的笔,仿佛那不是一支笔,而是什么人的脖子! 北冥渊眼底光芒阴鸷得可怕,隐隐有些血腥的光。 * 偏殿的房间内,阮璃璃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整个屋子一片昏暗,房门忽然间“吱呀”一声打开了一道缝隙。 床上的人眉头轻动了一下,似乎是意识回笼,轻轻睁开了眼睛。 又是“吱呀”一声,房门关上,房间里响起了些轻微的脚步声。 阮璃璃看着陌生的床架床帏,猛然想起了昏迷前的一幕幕,慌忙从床上坐了起来。 啧……她怎么就在那么关键的时候昏倒了。 阮璃璃疲乏的伸手摁了摁额角。 脱离了玄若的掌控和私心。 这个城主确实没有要对她用刑的必要。 只不过,阮璃璃原以为,即便不用刑,关她的地方怎么也是一个看得过去的牢房。 倒是也没有想到,他们居然给她单独安排了一个房间。 阮璃璃手指碰到了手边棉被,掀开了被角,从床上下去。 一抬眼就看到了披着黑色长斗篷提着饭盒进来的人。 阮璃璃浑身上下都有些脱力,扶着旁边的床架起来些。 大斗篷挡住脸的人显然没有注意到那边人已经醒了,只是认认真真的摆出碗筷和饭食,时不时偷一块尝一点。 阮璃璃轻皱着眉上前几步,玄琊偷吃咬手指的时候,不小心掀开了点斗篷,和阮璃璃的视线撞个正着。 玄琊猛然间有些窘迫,咬着手指慌乱的移开目光。 嘴里还喃喃不清,“你怎么醒了?” 阮璃璃微微一怔,完全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玄琊,“你……” 玄琊看了眼门外,立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了声音,“小点声,他们不知道我过来了。” 阮璃璃上前几步,话说到一半忽然想明白了什么,停下了脚步,恍然的沉下声音,“我都忘了,玄若是你姐。” 玄若为她师父办事,玄琊其实应该也是知道的。 玄若在哪里,玄琊就有可能出现在哪里。 玄琊听到她的话,又拿了一块点心,“诶,可别这么说。” “她做什么跟我没关系。我做什么也跟她没有关系。”玄琊兀自的看着桌上的东西。 “那你怎么在这?” “她现在不在,我一个人吃饭无聊。”玄琊摘下了斗篷,坐在了座位上,顺便给阮璃璃摆了摆凳子,“听说你在这里,我就正好过来了。” 阮璃璃狐疑的看着他,对他的话有些怀疑。 玄琊坐好,感觉到身边人半天没有任何反应,才迷茫的看了过去,笑了笑,“你干嘛这么看着我,咱们好像也没有多久没见,不认识我了?” 阮璃璃扶着桌子坐下来,视线却一直没有从玄琊的身上移开。 突然倾身问了句,“那你……之前知道北冥渊的事情吗?” 玄琊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我不常来凤城的。” “那你这次怎么来了?” “城主不喜欢我来这里,很少来,这次也是跟着我姐来了。”玄琊贴心的给阮璃璃夹了一个水晶虾饺。 阮璃璃突然发现自己有些看不透他这个人。 只好暂且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吃的上。 “这不像我一个人质的口粮。” 玄琊笑了笑,又给她夹了点菜:“这是我的口粮,但我吃不了呀。” 阮璃璃舔了一下唇角,“那其实城主对你好像也还不错。” 潜台词就是,为什么不喜欢他来这里。 玄琊眼底微光动了一下。 头一次觉得跟璃妹妹说话,一句话一个坑。 阮璃璃弯了弯眼睛,“又对你好,又不喜欢你来这里。” 阮璃璃靠近了些,牢牢的看着玄琊,“你们俩到底什么关系啊?” “你怀疑我?”玄琊不自在的放下了筷子。 “这倒不至于。”阮璃璃拿起了自己的筷子,并没有常规试毒操作,直接咬了咬他放在自己的盘子里的水晶虾饺,“毕竟你避过外面的守卫给我送吃的,肯定花了很大的功夫。” 玄琊看了看她的动作,也听出来她的言外之意。 冒险的人往往会先有底气,再去冒险。 可能这个底气来源于自己的能力,也可能这个底气来源于别人。 比如,即便被发现了,也不会真的有人责罚他什么。 阮璃璃相信,给了她稍微好一点环境被软禁,那也相应的会有更强的监视和控制。 第582章 那姑娘怀有身孕 一日三餐更是绝对监视期,甚至监听都是有必要的。 玄琊能在这种时候,给她送东西进来,还能坐在这里闲聊,阮璃璃倒是觉得很意外了。 “现在不是情况特殊嘛,”玄琊看了看阮璃璃的小肚子,“大哥早晚会打过来,到时候万一我姐遭殃,大哥还能惦念着我照顾你这点情分,饶我一命。” 阮璃璃眉眼微动。 听他提到北冥渊,倒是不再继续追问玄琊什么,玄琊总之不是想要害她,她也可以不问这么多。 她也不知道玄若说得是不是真的。 北冥渊的血毒如果真的没有好为什么这么久也没有发作。 如果没好,那以后该怎么办…… 他过来了,他师父要是为难他怎么办。 玄琊见她小脸有些茫然,有一搭没一搭的戳了戳碗里的虾饺。 不知道阮璃璃是不是真的放下他这一档事了。 玄琊又小心翼翼的给她夹了点菜。 阮璃璃想着,北冥渊的师父肯定和寻常人手段不一样,前些年把他吃的那么死。 仿佛对于那个人来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能利用的。 这样的人多少有些可怕。 玄琊踟蹰了片刻,眼睁睁的看着阮璃璃一边郁闷着,一边吃饭。 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桌上的盘子全部干干净净。 玄琊震惊的看着阮璃璃一个娇娇小小的姑娘把他带的东西全吃完了。 阮璃璃眨了下眼睛,“诶,没了呀。” 玄琊:“……没了,你够吗?” 阮璃璃乖乖的放下了筷子,“够了够了。” “你这饭量加倍了。” “没有,”阮璃璃摸了摸小肚子,“不是我想吃的,宝宝想吃我也没办法。” 宝宝: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玄琊看了看时辰,“时间不早了,我得先回去了。” 玄琊快速规整了一下。 阮璃璃看着他的身影,突然拉住他的衣角,“阿琊,北冥渊来了,你能来告诉我吗?” “放心,大哥来了,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阮璃璃微微吸了一口气,看见玄琊,多多少少想到了玄若对她的态度。 犹豫着开口,“阿琊,你……为什么会帮我?” “因为你是妹妹啊。”玄琊一边整理着自己的斗篷衣帽,一边回着阮璃璃的话,“哥哥照顾妹妹不应该吗?” 阮璃璃停顿了下松开手,权当玄琊说的是客气话,“多谢。” 玄琊关上门离开。 阮璃璃恍惚中想起了什么,画面夹杂在光怪陆离的记忆中。 玄琊好像,不止一次说过……因为你是妹妹啊。 房门外,层层叠叠的守卫见玄琊出来,纷纷让出一条路,让玄琊离开。 玄琊走出守卫圈,头领上前拱手道,“圣子殿下。” 玄琊回头看了眼被牢牢关死的房门,“劳烦大人看好这里,别让闲杂人等有事没事来添乱。” “是,殿下放心。”头领犹豫了下,“只是,不知这个闲杂人等是指……” “是指除了城主和我以外的任何人。”玄琊面无表情的说完便离开。 头领的视线顺着玄琊离开,踟蹰了片刻,倒也觉得圣子殿下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整个凤城中的主子,除了城主,最有发言权的就是圣子。 其他人也基本都算是闲杂人等。 * “她怎么样了?”玄若看着床上高烧不退的流云。 旁边郎中开好药方退开了些,“如果一直这么高烧不退,可能会有生命危险,需要配合治疗。” 玄若没有说话,转头看向流云,神色暗了暗。 流云脸色苍白,高烧昏迷不醒。 那水牢本来就是玄若瞒着旁人带阮璃璃进去的,吩咐不许人随便出入,自然也就没怎么有人去查看异样。 有声音也权当是里面有人在行刑。 阮璃璃逃出来的位置和水牢有一段距离,昏倒突然,侍卫的注意力全都在这么个小人质身上,谁也没有想到在水牢里还会关着另外一个人。 玄若也是过了很久发觉流云始终都没有回来报信才派人去看。 这才发现水牢里面的水位已经涨到了极限位置,流云嗓子已经喊哑了,救出来之后就昏了过去。 这样的深冬时节,铁打的身体,在这样的冰水之中浸泡时间这么久也吃不消。 不被冻死就已经是多亏了一个习武之人良好的身体基础。 旁边婢女上前去给流云换湿毛巾退烧。 玄若手指收紧,“那个阮璃璃呢?” 郎中顿了一下,“她逃跑时,被巡逻侍卫发现禀报给了城主,城主已经把她关起来了。” 玄若隐忍的深呼吸着,“关到了哪里?” “禁司。”郎中恭敬地回禀着。 禁司是软禁人质的地方,软禁相比于囚禁来说待遇要好很多。 “城主这是什么意思?把她抓回来不关进牢里,怎么不把她供起来?” 郎中弯了弯身子,“实不相瞒,城主起先把她抓回来,也不过是做个人质引冥渊回来谈判,并非是针对她。” “冥渊好歹也算是城主看着长大的,情分即便不深,也是有的。将来敌对,也总要留几分薄面和退路。”说句实话,他也算是跟了城主十几年,看着北冥渊长大。 有的事情不可能做得那么绝,谁都是懂的,“更何况,现在那姑娘怀有身孕,把她关进牢里,如果出了事,那所有的事……” “你说什么?”玄若怔了下,二话不说打断了郎中的话。 郎中耐心的解释着,“老夫是说,如果阮璃璃出了事……” “谁有身孕?”玄若再次打断了郎中的话,语气激动。 郎中被玄若的语气吓了一跳,愣在原地,思索了下茫然的解释道,“阮璃璃现如今约么有三个月身孕了,胎像还不是太稳,现在如果把她关进牢里,恐怕会比较危险。万一出了事,别说冥渊和城主直接撕破了脸,以后阮家会怎么样。甚至那个复位的小皇帝……” 郎中摇了摇头,“城主不可能用一个小丫头泄愤,树这么大的敌,不划算啊。” 玄若有片刻的恍惚,细眉缓缓的拧紧,郎中后面说的话她根本听不进去。 第583章 这小老虎长得真别致! 满脑子都是,阮璃璃居然有身孕了? 这怎么可能? 北冥渊血毒那么重,别人不知道她知道,血毒断后,只要北冥渊身上血毒存留一天,血毒不解,根本不可能有任何人怀上他的孩子! 阮璃璃怎么可能有孕? 郎中自顾自的说了好些话,抬头却看到玄若心不在焉的走开,压根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郎中张了张嘴,还是识趣的闭上,无奈的摇了摇头,拱手行礼,“老夫先下去盯一盯药了。” 他说完,玄若的注意力都没有落到自己身上。 玄若扶着旁边的架子,手指收紧。 难道北冥渊血毒真的好了? 不,不可能,唯一的解毒之法在她这里,只要她不放,他的血毒根本不可能好。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孩子根本不是他的。 玄若想到这一层,忽然间仿佛看到了什么希望,眼底闪过一道微妙的光芒。 如果阮璃璃与别人私通有染,那殿下根本也不会在乎她了。 玄若攥紧手里的帕子,仰起头深吸了一口气,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果然,殿下一定是被阮璃璃那个死丫头给骗了。 “姐,原来你在这啊。”一道轻快的声音在房间中突兀的响起。 玄若迅速收拾好情绪,转头就看到玄琊走进来,“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让你好好在家里呆着吗?” 玄琊似乎没有注意到玄若的一样,弯起眼睛笑了笑,“你就会把我扔在家里,自己出来玩。” 玄琊看见了那边昏迷不醒的流云,脸上的笑容淡了淡,“诶,流云这是怎么了。” “好了,”玄若被玄琊吵得有些头疼,一心想着如何拆穿阮璃璃的计量,上前几步,把玄琊推出了房间,“她生病了,不要吵她休息。” 玄琊站在房间门口,看着玄若跟他一起出了房间,反手把房间门关好。 玄若一出门,就招呼了一个小厮,“今晚送圣子殿下回家。” “我已经跟舅舅打好招呼,今天就不回去了。”玄琊直接拒绝了玄若的要求。 玄若皱起眉看向他,“你说什么。” “姐,你好像很怕我在这里呆着?”玄琊漫不经心的说着。 玄若微微一顿,移开目光,“没有,就是这里不适合你。” “适不适合,还是我说了算。我不是七八岁了,不是你说什么我就要听什么。”玄琊笑了笑,转身没等玄若多说一句什么,直接走开。 玄若看着玄琊的背影,眉头皱紧,“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殿下今年马上就要二十生辰了。”旁边小厮轻轻的提醒着。 寻常人家二十岁的少爷,孩子都遍地打酱油了,再厉害一点的,都已经入朝为官了。 也就小圣子一天到晚被保护得这么纯良。 玄若轻瞪了一眼小厮。 小厮立马闭上了嘴,没敢继续说什么。 玄若并没有把玄琊的来去放在心上,神色暗了暗,冷不防问了一句,“阮璃璃被关在哪里?带我过去。” 小厮愣了愣,“这个小的不知。” 玄若咬牙呵斥,“废物!” 话落直接大步走开,小厮低头退开,小心的看了眼玄若离开的方向。 傍晚,玄若出现在禁司门口,守门侍卫见到玄若来了,率先上前行礼,“玄若姑娘。” “阮璃璃在这里是吗?”玄若扬了扬头,看到里面严密的看守。 侍卫犹豫着看了眼同伴,“是,城主安排她在这里。” “好,我进去看看。”玄若绕过侍卫,径直想要进去。 就在她前脚刚上前一步时,突然面前横过两把长枪! “玄若姑娘,您不能进去。” 玄若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我为什么不能进去?” “闲杂人等禁止接触人质。”侍卫冷硬的回着。 闲杂人等? 玄若冷笑了一声,“你们觉得我是闲杂人等?” “玄若姑娘,还请你配合我们。” 玄若迎上他们的长枪冷光,深吸了一口气,攥紧了拳头,几乎是咬着牙,“好,我配合你们。” 玄若冷眸扫了一圈,转身离开。 跟这里的人硬碰硬是最不明智的选择。 这么多年,玄若的到底也没有傻到这种程度。 玄若前脚刚走,后脚玄琊一袭大黑斗篷从树后走出来,别有深意的看了眼玄若的背影。 门口侍卫心领神会的让开。 阮璃璃百无聊赖的坐在屋子里,手里捏着针线。 突然身后的房间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阮璃璃一愣,迅速回头,玄琊鬼鬼祟祟的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把门关好走了进来。 “你怎么又来了?”阮璃璃疑惑的望着他。 玄琊午膳刚走的,晚膳又来了。 玄琊把手里的篮子摆好,言简意赅的吐出两个字,“送饭。” 这种时候别人送的饭,怎么能放心给她吃。 阮璃璃上下打量了他一遍,满满的怀疑。 玄琊摘了斗篷帽子,看着她一板一眼放在自己的腿上的绣品,弯起眼睛笑了笑,“这只黄鼠狼真好看。” 阮璃璃面部表情有些僵硬,“这是小老虎。” 空气沉默了几秒。 “啊,我就说……我就说……” 阮璃璃看着他,“说什么?” 玄琊笑呵呵的绞尽了脑汁,“我就说这小老虎长得真……别致!” 阮璃璃气鼓鼓的把手里的针线往一旁绣框里一扔,“我不做了,回去让嬷嬷做吧。” 阮璃璃看了看玄琊,“是不是他来了?” “还没,从帝京赶过来的话,应该快了。”玄琊把东西摆出来。 阮璃璃看着玄琊的动作,心下盘算着。 他这么频繁过来,外面的守卫恐怕就不是他一时幸运躲过去的,大约他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允许玄琊进入。 再或者,以玄琊在凤城的地位是可以随便出入的。 他跟城主到底什么关系。 阮璃璃这么想着,张了张嘴,犹豫了很久。 “怎么了?”玄琊猜到阮璃璃会起疑。 阮璃璃手指摩挲了一下筷子,最后到底什么也没有问出口,只说了一句,“你来这么频繁,你姐会起疑吧。” “她忙她的,经常不管我。” 第584章 孩子绝对不会是他的 玄琊随口说着,“这不你也无聊,我也无聊,我来找你不是正好吗?” 阮璃璃眉眼微动,点了点头,轻叹了一口气,“确实哦,后天就是你的生辰了。” “好歹你姐姐在这里还能陪你过。”阮璃璃摆弄了一下面前茶盏,到了一杯水。 玄琊微微一怔,抬眼看向她。 阮璃璃一边喝水,一边迎上他的目光,“怎么了?” 她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为难的放下水杯,“哦,那个给你准备的礼物我放家里了,本来想当天派人捎给你的。” “但是你看现在我……” “不是。”玄琊轻声回绝,漫不经心的笑了笑,偏偏那双干净的眸子里多了些落寞,“难为你还记得。” 阮璃璃听着他的话,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梁。 其实她倒也不是故意记住的。 主要玄琊的日子比较特殊,跟她表哥的生辰是一天。 她能记住的日子的人不多,娘亲,姐姐,北冥渊和师父,再就是表哥。 表哥父亲死于战场,母亲改嫁丢下他,他就一直住在王宫里。 阮璃璃没见过比他更怕黑的男孩子了,半夜经常溜进她和姐姐的寝殿,一声不吭找个角落就睡了。 除去北冥渊和师父,剩下的日子按照惯例,师父都会带她去烧纸钱,祭奠故人。 “其实……其实也没有。”阮璃璃吸了吸鼻子,没敢告诉玄琊,她是惦记着该到烧纸钱的日子了。 玄琊捡起篮子里阮璃璃刚刚做的绣品,感觉很是闲散的笑了笑,“诶,你是不是觉得,我过生辰,会有很多人记得。” 玄琊沉默了一会儿,翻看着她绣的“小老虎”,神色暗了暗。 阮璃璃看着玄琊笑得很是无所谓的样子,如果不是看出来些不对劲,还以为他是在说笑话。 玄琊弯了弯唇,“可惜了,除了你没有人记得。” 阮璃璃摸了摸手里的杯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姐是最不记得我生辰的。” “你姐……可能只是比较忙。”阮璃璃抿了抿唇,又喝了一口水,隐掉后面半句话。 他姐一直忙着弄死她…… “哎呀我没事,”玄琊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这都不重要。” 但我也不想每次都贴上去,告诉别人什么时候是我生辰…… 即便知道说了也没有人在乎,还是希望有人能在乎一下。 玄琊把那只“小老虎”从绣框上拆下来,漫不经心的开口,“既然你的礼物到不了,这个就是我的了。” 阮璃璃有些过意不去:“这多不好……这样,我再给你绣一个。” 玄琊由着阮璃璃拿过去,又开始一板一眼的摆起绣架。 过了一会儿…… 玄琊:“这石头真好看,就是有点黄。” 阮璃璃:“这是太阳。” 玄琊:“啊哈哈哈,我就说怎么这么圆。” 阮璃璃:“……你还是把这个老虎拿走吧。” 玄琊一直待到了晚上,阮璃璃吃过饭很快就困了,多少因为屋子里有客人,强撑着没有睡着,迷迷糊糊的问,“你是不是该回去了?” 他们俩之间摆了一盘棋。 玄琊没有正面回答阮璃璃的问题,听见阮璃璃的话,抬头看了看时辰,只说了句,“等等。” 这个时辰,快来了。 阮璃璃困得实在是等不下去了,“那我先趴会儿。” 玄琊没有说什么,手里捏着棋子,阮璃璃趴在桌边,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玄琊很轻的摩挲着手里的棋子,转头看向了那边的房门。 果然,没过一刻钟,阮璃璃突然被一阵撞门声惊醒! 阮璃璃从桌上起身,整个屋子就只剩了她一个人,原本摆在她面前的棋盘和玄琊都不见了踪影。 两个侍卫头领冲进屋子里,亮出了手中的令牌,“城主有令,带姑娘前去审问。” 阮璃璃睡得有些懵,看着眼前一切恍惚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扶着桌子起身,“审什么?” “姑娘去了就知道了。” 阮璃璃皱着眉,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缓了下。 喝下一整杯水,阮璃璃才放下茶杯,声音还有些刚睡醒的沙哑“走吧。” 说完她又从一旁架子上抽出来一件披风披上。 侍卫看着她的样子,到觉得这姑娘过于从容了些,完全像是在自己家一样淡然。 根本没有一个人质该有的弱者样子。 即便是说她就像是一个小主人都感觉没有人会怀疑。 外面下了雪,零零星星的雪花飘摇而下。 雪花落在脸上,让她清醒了些。 房门关上之后,黑夜之下角落中,一个黑影微微抬起头,露出那双澄澈的眸子,隐藏在黑斗篷的阴影之中。 阮璃璃被带到了正殿中,她一年前来见他的时候,也是在这里。 韩晋从一旁走出来,看见阮璃璃过来,“城主睡了,所以……” “所以由我代为审问。”一道熟悉的女声响起。 玄若从韩晋的身后走出来,牢牢的盯着阮璃璃勾了勾唇。 早就说了。 她有的是办法把阮璃璃弄出来。 阮璃璃迎上她的目光,从玄若的眸底看到了些别的东西。 “带下去。”玄若吩咐了一句。 “是。” 阮璃璃被推了一把,从正殿的偏门带到了一个空荡的屋子。 屋子阴暗寒冷,连墙砖都散发着些阴冷气息,屋子墙壁上挂着各式各样的工具。 这些工具看起来,到有几分刑具的意思。 韩晋站在殿中,看着阮璃璃被送进去,问了句,“玄若姑娘,城主问,你确定她的孩子不是北冥渊的吗?” 玄若深吸了一口气,“不可能有错。殿下患有血毒,她的孩子绝对不会是他的。” “血毒还是你比较了解。”韩晋剑眉轻蹙,如果是这样,那恐怕这件事就会复杂很多,“这件事城主还是比较放心你来处理与血毒有关的事情。” 玄若看向韩晋,“请城主放心,如果殿下知道了,想必对城主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经历过背叛,殿下才会知道,谁才是处处为他着想,永远不会背叛他的人。 韩晋没有说话,如果北冥渊知道了孩子不是他的,或许对城主而言是有利的。 第585章 我给过你机会 “但是这件事现在还没有证据。空口说,北冥渊可能不会信。” 玄若看向了阮璃璃被带走的方向,眸光暗了暗,“放心吧,很快就会有证据了。” 韩晋点了点头,也没有多问,玄若处事一向是稳重。 从小也没有什么会让他们担心的。 深得城主信任,否则也不会把圣子殿下交给她来抚养。 韩晋吩咐了几句就离开了殿中。 玄若旁边跟着一个老嬷嬷小心翼翼的看了看玄若,身子不受控制的开始发抖,多少有些害怕。 “姑娘,这方法实属凶险。”老嬷嬷踟蹰半晌,实在是忍不住开口。 “如果要证明孩子的父亲,是要把孩子取出来,溶血验亲。这实在不是可取之法。” 换句话说,就是要先把孩子打掉,才能弄出来验亲。 这样的代价简直太大了。 “不是殿下的孩子,留着有什么意义吗?”玄若目光阴冷尖锐,让人看着有些害怕。 “可是,万一是呢?”老嬷嬷越说越是柑橘浑身发凉。 万一真的是北冥渊的血脉,这要是…… “不可能,不会有错。”玄若立马否定,冷眸扫向身边的嬷嬷。 老嬷嬷立马低下头。 玄若瞳孔危险的缩了缩,缓慢而可怕的压低了声线,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低声开口,“即便是真的是,我相信,你也有办法让它变成假的。” 老嬷嬷蓦的冒出了一身的冷汗,明显听懂了玄若的言外之意。 玄若见她没回话,压低声音问着,“懂吗?” 老嬷嬷连连点头,“是,老奴明白了。” 玄若扬了扬头,眸底光芒变得阴暗无比。 与先前几乎判若两人。 阮璃璃被带到了一个房间里,没过一会儿玄若走了进来,房门被一下子关上。 阮璃璃轻轻挑了下眉,看向玄若,“怎么又是你?” “在这里我有城主一半的话语权,你在这里见到我很奇怪吗?”玄若的语锋尖锐了些。 那冰冷的神情像是要把她彻彻底底的看穿一样,“更何况,九小姐把我的婢女伤了这笔账,我还没有算。” 阮璃璃望着玄若的样子,知道她是在说流云,蓦的轻笑一声,“你不觉得你有点无理取闹吗?” 她自问没有对玄若做过什么亏心事,反而使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 玄若手指不紧不慢的敲打着座椅扶手,“阮璃璃,你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阮璃璃冷不防被她问的得一懵,“什么?” 玄若挑起阮璃璃的下巴,牢牢的看着她的眼睛,“殿下这么相信你,如果他知道你肚子里的是个小杂种,你说他会怎么样?” 阮璃璃迎上她的视线,看着玄若眼底几近疯狂的冰冷和残虐,眉梢微扬。 突然“啪”的一声! 重重的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玄若的脸上! 响亮的巴掌声回荡在阴暗的房间里。 旁边的侍卫和婢女都愣了下。 他们还没见过有人敢打玄若 几乎是同时,玄若所有的表情都凝固在了脸上。 阮璃璃收了手,挑眉看她,“清醒了吗?” “醒了就别做梦了。” 玄若脸上火辣辣的疼,难以置信的看着阮璃璃,脸色难看的很。 阮璃璃觉得眼前这个人有些陌生。 很久之前,玄若并不是这样的。 那个时候,她甚至还觉得,这个世界上可能不会有比玄若更优秀的女孩子。 阮璃璃牢牢的看着她。 玄若咬紧牙关,突然一把扼住阮璃璃的脖颈,“你找死!” 阮璃璃眸底没有丝毫惧色,“玄若,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我很好奇,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把自己变得廉价的?” 玄若被气得狠了,手指微微颤抖着。 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她用力的咬了咬唇,突然一把甩开她,“来人!” 外面的嬷嬷推开房门,手里端着一盅汤药。 她一进门,阮璃璃就嗅到了浓重的中药气息。 玄若重重吸气,似乎在平复着心绪,朝着门外嬷嬷开口,“可以了,动手吧。” 说完,玄若看向阮璃璃,咬牙切齿的开口,“阮璃璃,是你自己不识抬举” “你要干什么?”阮璃璃看着老嬷嬷手里的药。 “你腹中子的来源怀疑不是北冥渊的,我奉城主之命,来验一验。” 阮璃璃从未听过验孩子的来源,蓦的涌上些不祥预感,“怎么验?” 验为什么要用药? 玄若没理她,“你们几个,把她摁住!” 阮璃璃轻皱了一下眉后退了几步,旁边几个婢女上前,拿起旁边的镣铐就要往她身上绑。 旁边老嬷嬷捧着药盅,战战兢兢的看着玄若。 “给她管灌下去。” 老嬷嬷用力的缓了几口气,硬着头皮回了一句,“是。” “玄若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阮璃璃挣动了下,这么多人摁着她,根本使不上多大的力气。 “阮璃璃我给过你机会。”玄若冷冷的看着她。 阮璃璃冷笑一声,“你无非是在给你自己创造机会。” 玄若牢牢的盯着她,“嘴够硬,我等着看你在我脚边哭的样子。” 她突然扬声,“动手!” 旁边嬷嬷颤着手,犹犹豫豫的上前。 这个时候外面一个婢女突然破门而入,“主子!圣子殿下来了,在外面说要找您。” 玄若眉头轻蹙,玄琊这个时候来做什么? “不用管他。”玄若目光始终都在阮璃璃身上,“我必须看着她把药喝了,省的再出差错,城主怪罪下来。” 阮璃璃冷笑一下。 玄若三两句话,离不开城主怪罪。 根本就是借着城主打算盘。 玄若刚刚吩咐下去,立马就听到外面玄琊的声音,“姐,你在这里吗?” 玄琊的声音越来越近,很显然就是已经找了过来。 阮璃璃警惕的看着朝她走近的嬷嬷。 玄若听到这么清晰的声音,有了些顾忌,转头看向了门口,眼见着玄琊就要找到了,咬了咬牙提步走了出去,出门前还不忘吩咐着侍女,“给我盯好了,让她把药喝了。” 玄若前脚刚刚踏出房门,后脚阮璃璃算好距离,突然反手拽住身边摁住她的人,一脚踢翻了嬷嬷手里的药盅。 第586章 让我觉得恶心 玄若刚刚关上门,迎面撞上了走过来的玄琊。 接着身后屋子里瞬间爆发出尖叫声。 “啊!” 药盅破裂的声音混合着里面的兵荒马乱,格外的刺耳。 玄若眉头忽然皱紧,按下进去的冲动,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自然些,“你怎么来了?怎么不在屋子里睡觉。” “我好像听见里面有什么声音?”玄琊上前几步。 突然被玄若伸手摁住,冷声呵斥,“回去!” “我在审问刚刚抓进来的一个犯人,没有你的事,赶紧回去。” 玄琊伸着脖子看了看,“我感觉这个犯人还挺厉害的,不会伤到你吗?” “她还不配伤我。”玄若的眸子暗了暗。 屋子里的阮璃璃看着洒了一地的汤药,浓重的苦味充斥着她的鼻腔。 阮璃璃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 旁边老嬷嬷吓得不轻,手足无措的看着满地碎片,“这可怎么办……” 外面,玄琊收回了目光,伸手抓了抓头发,“姐,我刚刚从舅舅那里回来,他叫你过去,要问关于血毒解毒的事情。估摸着大哥很快就要来了,舅舅说他得仔细考量一下。” 玄若皱了下眉,推着玄琊往前走了几步,“好。我这就过去。” “我跟你一起去找舅舅吧。”玄琊紧跟道。 “我还有点事要处理下。” “不着急,那我等你。”玄琊乖乖的等在殿中一旁。 玄若看他一眼,转身正巧迎上跑出来的婢女。 有的人天生让人觉得他从来不会撒谎,玄若根本没有怀疑玄琊说的话。 婢女慌慌张张的说着,“主子,药打翻了。” “那就再去熬一份,多熬点。我正好有事出去一趟,今晚我有的是时间跟她耗。”玄若冷声说完。 婢女连连答应下来。 玄琊还乖乖的等着,见玄若出来,他的神情没有丝毫的异样,笑眯眯的上前,“走。” “明天,我派人把你送回去。”玄若跟上。 玄琊顿了一下,沉默了很久都没有说话。 玄琊用着很随意的语气,眼底微光隐藏在黑暗中,“姐,你还记不记得,后天是我生辰?” 玄若顿了下,似乎有些意外,听着玄琊好像也不是很认真的语气,这才看了玄琊一眼,“这两天太忙了,我都给忘了,今年你都要过二十一生辰了,可真快。” 玄琊收回目光,眼底光芒有些黯淡,“是很快,我是二十的生辰。” 玄若有些尴尬。 “都怪我,”玄若笑了笑,“按理说你早该娶亲了,都是我太忙才耽搁了你。” “我无妨,不急娶。”玄琊深吸了一口气,“不过等我娶了,大概就要分家了。” “你早晚都是要跟我分家的,自立门户的。” 玄琊没有说话,走在玄若身侧。 玄若只听到他微不可查的吸了一口气。 只是玄琊平时都极其懂事,整个人单单纯纯,像是永远没有烦恼的样子,玄若自然也没有把他的异样放在心上。 玄若走过拐角,旁边两侧都是小厢房。 周围有驻守的侍卫,一动不动的守夜。 “在这边。”玄琊上前几步,走在了前面,打开了一扇门走了进去。 玄若跟着进去。 玄若进了屋环顾了一下四周,多多少少察觉到些不对劲,“韩晋呢?” “韩大哥跟舅舅在一起,说在这里等等,他很快就过来。” 玄琊站在门口停下脚步,屋子里只点了一盏灯,玄若看不清他的面容。 也根本没有注意到玄琊脸上的笑容消失。 玄若忽然听到玄琊低低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我其实挺怕一个人在家的,就像小时候怕黑一样。” 玄若脚步微顿,回头看向玄琊,有些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玄琊淡淡的看过去,自顾自的后退一步,突然伸手把门关上。 冷峻的面容隐藏在房门后。 玄若完全没有预料到,她愣了片刻,慌忙上前几步,拍了拍门板,“你做什么?” 隔着一扇门,玄琊抬手把门锁从外面挂上。 玄若从房间之中,就听到了接着外面传来锁门的声音,她伸手拉门发觉已经锁死,“玄琊?你……” “姐,我想你需要冷静冷静。”玄琊的声音没有什么情绪。 偏偏就是这样的声音让玄若觉得有些陌生,“你什么意思?先把门打开。” 玄琊没有说话。 玄若感觉到不对,深吸了一口气,重重扬声,“来人!把门打开!” 旁边两排整整齐齐的侍卫犹豫的朝着那间房门看过去。 玄琊低着头,整理好门框上的门锁。 此时此刻,他浑身上下无声的散发出些陌生的气息,一向是最好说话,最简单纯良的小圣子,此刻就像是黑暗中走出来的小恶魔。 让人陌生,也不由自主的生出些畏惧。 “阿琊?”玄若听着外面反常的安静,咬了咬唇,“你今天是怎么了?” “没怎么。”玄琊淡淡的说着,“就是希望你冷静一点。” “阿琊,我还有很重要的事……” “什么重要?”玄琊缓缓抬头,看着门框上映出的阴影,“是什么重要的事,把你变得这么面目全非?” 玄若皱起眉头,“你不懂!” “是,我不懂,我什么都不懂!”玄琊深吸了一口气,“我只知道,从前我尊你,敬你,事事信你,因为你值得。” “可是现在不值得了。”玄琊后退了几步,“现在的你,自私,冷漠,没有底线。大约是我认错了人,玄若已经死了,你只是一个披着她的皮的魔鬼,就像城主一样。” 玄琊缓缓的收紧了手指,“你和他一样,都变成了与恶为伍的傀儡,不择手段,让我觉得恶心。” “你说得对,我当然不懂你们了,就像你们从来也不懂我一样。” 玄琊晃儿轻笑了一声。 旁边的侍卫听见玄琊的话,都微微一震。 在这凤城,还没有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说城主的坏话。 若是让城主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 “玄琊,你是听谁说的?”玄若手指骨节用力的泛白,跟了城主这么多年,她当然都知道他背地里做的事情。 第587章 是他回来了。 她甚至是最了解他秘密的一个,城主一直不喜欢玄琊来这里,无非也是因为那些事情。 她以为可以瞒天过海,甚至看玄琊每天简简单单的样子,也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发现。 玄琊轻轻看了里面的人一眼,没有再回一句话,转身离开。 玄若只听到了越来越远的脚步声,一下一下像是踩在了她的心口,沉闷的有些窒息。 事到如今,她不可能看不出来,玄琊是故意引她到这里来,调虎离山的目的无非是阮璃璃还在那边被关着。 玄若咬了咬牙,她把玄琊养在身边十几年,这么多年,玄琊对她是无条件的信任。 以至于玄若从来没有想过最为听话,最单纯的他会骗她。 他知道了? 他居然都知道了…… … 黑暗中,守在城主寝殿外的韩晋突然听到了脚步声,接着旁边的殿门忽然被人重重推开。 韩晋转身,立马单膝跪地,“城主。” 男人的面容很是平静,眸底闪烁着阴冷可怕的光,“他来了,带人去迎。” 韩晋顿了一下,快速的反应过来,点头应声,“是。” 这个时候,能来的人不会有第二个。 能让城主亲自起来吩咐的,也不会有第二个。 是他回来了。 头顶乌云密布,一丝星光也无,黑夜的笼罩下,风声呼啸而过,卷起地上的飞雪,落在脸上就是生冷的疼。 整个凤城上下都笼罩着些阴冷气息,森然可怕。 玄琊在路上,忽然间看到不该出现在巡逻队里的一队精兵跑了出来,第一反应就是那个人已经知道了。 果然在整个凤城之中,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是瞒不住他的。 玄琊剑眉皱紧,他必须赶在这群精兵之前回到那个房间。 玄琊抬头看了看旁边的墙壁和房顶,黑色斗篷“唰”的一下瞬间隐匿在黑暗之中。 当他回到正殿,四周还相对安静,独独那个房间门口房门大开。 玄琊皱了下眉,几步跑进去发觉刚刚绑住阮璃璃的刑架和按住她的侍卫都已经没有了踪影,只有地上还躺着两三个婢女,一个老嬷嬷鼻青脸肿的躺在门口,身上和地上都是药渍。 药盅的碎瓷片遍地都是。 还有些零星的鲜血。 玄琊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阮璃璃去哪了? 那些压制她的侍卫把她带去哪了? 玄琊整个房间四处看了看,忽然感觉到房间的窗户上映出些许微光。 紧接着外面响起些整齐的脚步声。 凤城外的天空隐隐有些泛红,像是被火光映照出来的颜色。 所有的精兵侍卫,都涌向了门口。 像是有什么人来了。 玄琊站在窗口,看了看城门外的喧嚣和烟雾,神色一点点凝重了起来。 不管来了什么人。 当务之急,必须找到阮璃璃。 玄琊用力关上窗户,跑出了房间,一个一个屋子翻找。 直到走廊黑暗的尽头,他突然看到三两侍卫牢牢的驻守在大门外,在他跑过去的时候第一时间把他拦了下来。 “圣子殿下。”侍卫手里握着长剑,映出些外面的明光。 玄琊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城主说,人质不见了,让我来找。” 他的目光阴沉了些,“你有看到阮璃璃吗?” 侍卫牢牢的盯着玄琊的眼睛。 他手里的长刀没有收,空气有些凝固。 侍卫的声音很是刺耳,手中的长剑隐隐有些危险的气息,“圣子殿下,城主说……你已经不值得相信了。” 玄琊眉梢微扬,气氛一瞬间降到了冰点。 他知道那个男人的可怕,也知道那个男人的控制能力,却也没有想到,他的能力已经到了异常可怕的境地。 甚至这个城中发生的任何事情,都不可能逃过他。 甚至这个城中所有的精兵侍卫,都已经被他的意识操纵。 突然面前的侍卫盯着玄琊,大喝了一声,“奉城主之命!圣子殿下关押收监,等候发落!” 玄琊漆黑的眼瞳之中蓦的涌动起暗流,像是一场风暴骤然从他的身体里爆发! 黑暗之中,冷不防的响起他的一声冷笑。 陌生的可怕。 玄琊深吸了一口气,扬了扬头,一字一顿,“我看谁敢。” 一片昏暗的房间里,阮璃璃被推到屋子里,面前守着两个拿着长刀的侍卫,另外两个在忙着把她绑在柱子上。 房门外隐隐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谈话间,有点像是玄琊的声音,却也不是很像。 让她一时间有些分辨不出来。 阿琊那么温温柔柔的人,怎么会跟别人争执起来。 阮璃璃偏头看了过去,一把长刀就忽然抵在了她的脖颈上,“别动!” “大哥,我活动下脖子都不行吗?”阮璃璃眉头拧紧,手指搅动着身后的绳索,她身上所有的利器早就在一开始被抓进来的时候收走。 她面前的侍卫一动不动的盯着她,“还想活命就老实点!” 阮璃璃咬了咬唇,声音弱了弱,“可是这个绳子有点紧……” 一个小姑娘这么细声细气的说话,越是钢铁般的硬汉越是容易放松警惕,“你别想耍什么花招!” “我没想耍花招。”阮璃璃低头看了看。 两个大汉正在给她的腰腹缠绳子。 “大哥你能不能不要绑我的肚子?”小姑娘看了看他们,“绑手我就跑不了了,是吧。” 两个壮汉顿了顿,对视了一眼,冷嗤一声,“少废话!” 阮璃璃:“……”靠! 阮璃璃扯了扯唇角。 面前给她缠绳子的男人,虽然还是往她腰上缠了几圈。 但手下动作还轻了不少,没有勒到她的肚子。 阮璃璃深呼吸了一下,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这几个人好像还有点人性。 出乎了她的意料。 从刚才外面什么动静都没有的时候,这群人就像是突然凭空收到了什么指令一样,把她给带到这间机关室中。 然后过了没有多久,外面多多少少的开始吵闹了起来。 然而整个过程中,并没有人给他们送信,没有人传递消息。 她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这些人的可怕。 第588章 被人操控的傀儡 这种可怕,就像是……一群被人操控的傀儡。 可以瞬间收到主人指令,无条件的服从,但也有着自己的灵魂。 刚才屋子里原本只有两个侍卫,后来又冲进来四五个。 她原本就胎像不稳,见他们提着刀进来也不能大动。 蛮干的风险太大,不值得。 但是意外的,阮璃璃也觉得,他们好像并不会伤害她。 被关进来的第一天起,就觉得,这里除了玄若以外,不会有人想要对她做什么。 仿佛在这里她只是一个人质,不是犯人。 阮璃璃看了眼站在她面前的人,多少想要转移下他们的注意力,“大哥,你家在哪?” 面前的人神色微动,略有些怪异的看了她一眼,接着收回目光目视着前方。 阮璃璃自觉无趣,就在她快要忘了自己随口问的这么一个问题时,面前的男人突然冷不防的回了一句。 “东海。” 东海? 阮璃璃眨了眨眼睛,笑了,“你家在海里呀。” 侍卫有几分看傻子的意味转头看了眼阮璃璃。 瞥见他的眼神,阮璃璃的笑容消失在脸上,脑海中像是有什么东西被重击了一下。 又是很久的沉默,她几乎是僵硬的开口,“你家在岚灵,是吗?” 侍卫眼底光芒闪动,却依然冷着脸没有理她。 岚灵当年被屠城,只剩了遍地的冤魂。 阮璃璃手指微动,牢牢的盯着他,“真巧,我家也在岚灵。” 黑暗中,屋子里四个大汉的神色都变了,转头看向她。 他们眼中的情绪多多少少都有些异样。 阮璃璃薄唇轻启,突然房门“砰”的一声被撞开! 狂风卷着飞雪落进了屋子里,门口玄琊手里握着一把长剑,黑色斗篷上沾着雪花。 他干净白皙的脸上有几抹血迹。 偏偏那血迹不是红色,是偏黑色…… 阮璃璃微微一怔,她从来没有见过玄琊这个样子,像是从地狱走出来的黑暗使者。 屋子里飘进来的雪花一下子铺盖了门口的地面。 原本守在阮璃璃面前的侍卫立马拔剑出鞘,“圣子殿下。” 玄琊脚步未停,突然提剑上前! “阿琊!等等!” 阮璃璃话出口,玄琊并没有停。 不过片刻,四个侍卫统统躺在了地上。 屋外的飞雪飘了进来,血染在了雪花上。 阮璃璃先前以为是自己眼花了,这个时候才看到,这几个人的血,都是黑的。 玄琊割开绳结。 阮璃璃看着地上的人,有些难以置信,“他们……” “他们不是活人。”玄琊先她一步开口。 阮璃璃浑身上下一震,“你说什么?” 这些人……不是活人? “他们早就死过了。”玄琊看她一眼,把她身上的绳子拆下来,像是已经看穿了她的心思,“你不能带他们回家了。” 阮璃璃怔怔的看向玄琊,有些意外他是怎么知道的。 她想带他们回家来着。 就在沉默的片刻中,忽然外面响起一阵繁重的脚步声。 像是有人已经知道她的逃离,过来重新把人质抓捕回去。 阮璃璃几乎是同时想到,恐怕这些来抓她的人,都不一定是活人。 这座城中,还有多少人是真正活着的。 这些问题,想想就会觉得可怕。 玄琊走在前面,阮璃璃心领神会的跟着。 全黑的屋子中散落着一地的绳子,杂乱的绳子中间,安安静静的躺着一块玉决。 在房门关上的一瞬间微微闪出些许光芒。 这是从阮璃璃的身上掉下来的。 两人快速跑出屋子,脚步声隔着一堵墙传来,阮璃璃突然拽住玄琊,一个旋身两人躲在了墙壁缝隙中。 玄琊的嘴被阮璃璃牢牢的捂住,两个人隐藏在黑暗中。 屋子内外早就已经没有了小姑娘的踪迹。 用来捆绑她的绳子掉在地上,原本看守她的侍卫在他们离开后,不过片刻就化为灰烬,消散在白雪中。 “不在这里!” “把周围所有的宫殿封起来!城主有令!务必抓到她!” 听着外面的声音渐渐离开,阮璃璃才松了手。 玄琊大约是外面冻得久,阮璃璃感觉到他的体温有些凉,松手的时候多看了他几眼。 似乎又觉得有些不放心,伸手去戳了戳他的后颈。 “……” 玄琊抿了抿唇,认真道,“我还是活的……” 阮璃璃摸了下鼻梁,笑得有些尴尬,“那就好。” “大哥来了。”玄琊探出身子,四下看了看,“我带你出去。” 玄琊看着没有人,伸出手来,拽住她的袖子。 外面的侍卫越来越多,阮璃璃从来不知道原来凤城有这么多的“人”,明明她每次来,周围都是空空荡荡的,不见人影的样子。 现在,就像是他有无穷无尽的兵甲战士,只要是他想,就可以听候他的指令。 阮璃璃自从知道他们大多不是活人之后,看这座城就越发的阴森诡秘。 偏偏这座城中的光景,还像极了岚灵。 阮璃璃的心里多少有些不自在。 两人逃了一阵,四周的精兵越来越多渐渐地把他们围堵住,玄琊在拐角处停了下来,再这样子,恐怕很快就会被堵在死路中。 阮璃璃不能剧烈运动,更不可能跟他们在这里耗。 玄琊喘了几口气,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了黑暗尽头一个紧闭的木雕门上。 那扇门上面刻了两颗梧桐,中央是一只凤凰。 凤凰羽毛和眼睛嵌着些名贵的宝石,即便是黑暗中都是惊心动魄的美 仿佛那只凤凰会随时飞出来,盘踞在天空之下。 玄琊又是重重的呼吸了片刻。 玄琊记得,那里是他的禁区。 他不准任何人进入,是一个极致危险的地方。 当然,在某种程度上,也是绝对安全的地方。 他清楚在北冥渊闯进来之前,他不可能这么轻而易举的把她带出去。 玄琊拉住阮璃璃,逼不得已,直接上前手里的长剑转了一圈,对准了他的手掌。 阮璃璃一惊,慌忙拉住他的手,“你要干什么?” 到底还是没能阻止玄琊的动作,长剑划破了他的手掌,渐渐地浸染了他整个掌心。 玄琊沾满鲜血的手掌牢牢的贴覆在那扇门的正中。 第589章 她是我的 黑暗中传来“咔哒”一声。 玄琊直接推开门,一把把她推进了屋子里。 “阿琊!” “在这里先躲躲。”玄琊握住门沿。 阮璃璃望着他还在流血的手,眉宇之间有些焦急,张了张嘴却只说出来一句,“阿琊……为什么?” 玄琊收起自己的手,犹豫了片刻,突然笑了笑,笑容多少有些虚弱,“因为你是妹妹啊。” 玄琊顿了顿,突然开口,“璃璃,你不能带他们回家了,可是你还可以带我回家对不对?” 阮璃璃鼻尖蓦的有些酸,“可是……你家在哪?” 玄琊笑了,没有回答,直接关上了门。 沉重的关门声之后,就是一片令人窒息的安静。 阮璃璃没有再听到外面的喧嚣和吵闹,只剩窗口的雪光映出的光影。 仿佛这里和外面是全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 玄若被锁的屋子里,想尽了办法才发觉玄琊其实是早有预谋。 窗户外面被木板钉死,门锁是特制的锁链,整个屋子里没有任何利器。 外面的混乱愈演愈烈。玄若多少也猜到应该是北冥渊到了。 但是她被完完全全锁在房间里,根本出不去,外面的人不知道是不是都已经被玄琊给掌控了还是被支开了。 无论她怎么叫人,都没有人理会,更别提给她开门。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她即将放弃的时候,突然长廊之中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不远处的房间门被撞开。 “找!君上说了,务必找到玄影教教主玄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玄若回过神来,听到了陌七的声音,慌忙起身去拍门,“陌七!陌七!我在这里!” 紧接着距离玄若被关的位置比较近的一个属下,立马顺着声音跑过来,确认了玄若的位置,扬声喊陌七,“陌大人!这边!” 陌七寻声望过去,赶到门口的时候,才发觉整个房门都被锁死。 陌七眸子暗了暗,拔出长剑,沉声道:“都让开!” 玄若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般,很是听话的让开一段距离。 陌七长剑突然重重的劈在了外面的门锁上。 “哐当”一声门锁落地,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剑锋有些厉,力道又是很大,整扇门都开始摇摇欲坠。 玄若后撤几步,在房门打开的一瞬间,看见陌七的身后站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在她的视线看过来的时候,抬起了头。 北冥渊隐着几分阴鸷的眸子看了过去,玄若迎上那目光,冷不防的浑身一颤。 北冥渊的视线像是带了利刃。 把她分分寸寸的割裂开来。 让人觉得可怕。 “殿下,”玄若试着上前几步,眼神里不乏殷切,“你终于来了。” 北冥渊从陌七的身后走了出来。 玄若这才看到北冥渊的手上提着一把剑,手背上青筋暴起,像是隐忍着什么。 他幽深如寒潭的眸子中仿佛涌动着惊涛骇浪! “她在哪?”男人的声音仿佛是从嗓子中挤压出来,犹如一头困兽,随时可以撕碎猎物。 连气息都是可怖的杀意。 玄若从来没有见过北冥渊这个样子,她摇了摇头,“殿下,你知不知道阮璃璃她根本就不是真心对你?” 北冥渊牢牢地握着手里的剑,上前一步,长剑在空中滑过一道凌冽的弧线,直接抵在了玄若的脖颈处!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她在哪?” 玄若身子一僵,看着自己脖子上抵着的长剑,心跌到了谷底。 “你要杀我吗?”玄若难以置信的看着北冥渊。 “你敢动她,我就敢杀了你。”北冥渊手上的力道没有丝毫的收敛,玄若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脖颈处的一阵阵刺痛。 有温热的鲜血从剑尖流淌下来。玄若却丝毫未觉,“师兄……你就这么不信我,我在你眼里算什么?” “你以为你算什么!”北冥渊手臂上青筋浮动。 “这是你自己不要活着的机会!” 陌七察觉到气氛不对,立马上前,“君上!冷静一点!” 陌七上前握住北冥渊的手臂。 北冥渊被陌七一推,剑刃从玄若的心脏位置猛地偏向了玄若的肋骨,径直刺穿了她的肋骨! 玄若完全没有料到他会真的动手,整个人措不及防的被强大的剑力推撞在了墙上! 北冥渊力道大的连剑尖都陷入了后面的墙壁砖缝中! 玄若整个人是被刺穿肋骨,钉在了墙上! 如果不是陌七推那一下,她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钉在了墙上。 身上的疼痛几乎让她无法思考,整个人所有的意志力在北冥渊刺向她的一瞬间崩塌,消失殆尽。 仿佛周围的一切都是黑白色,晦暗的不成样子。 “君上!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九小姐。她以后可以慢慢处置!”陌七整理了一下思绪,连忙说道。 听到阮璃璃,北冥渊的理智稍稍回笼。 玄若余光感觉到北冥渊几乎是头也不回的快步走出屋子。 玄若咬了咬牙,目光变得晦暗不清,用尽全力叫住他,“北冥渊!我告诉你,阮璃璃的孩子根本就不是你的!你身患血毒根本不可能有孩子!” 北冥渊拳头握紧,“孩子可以不是我的,但她是我的。” 孩子不重要。 她重要。 话落,北冥渊快步离开。 站在一旁的傅宣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玄若。像是突然间察觉到了什么,在北冥渊走后,缓步走到了玄若面前。 傅宣伸手握住了剑柄,一个用力把长剑从玄若的胸膛处抽了出来! 剧烈的疼痛让玄若闷哼了一声,一下子站不住顺着墙壁滑了下去。 洁白的墙壁上滑出一道刺眼的血痕。 傅宣目光危险,握着长剑蹲下身,挑起玄若的下巴,凉凉的问着,“满朝太医都没有查出来,你是怎么知道,身患血毒,不可能有子?” 如果真的是血毒损害内里,太医绝对不可能看不出来。 还傻乎乎的劝北冥渊绵延血脉。 玄若浑身一颤,眼神蓦的闪躲了起来。 傅宣挑眉,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了些异样,突然笑了,“有点意思。看起来你比我想象的要知道的多。” “把她带回去。老子得好好的审一审。” 第590章 你是谁? 阁楼中。 偌大的屋子一片金碧辉煌,犹如宫殿。 阮璃璃取了一盏烛灯,轻轻护着烛火,这个阁楼,倒像是一个藏宝阁。 装饰得很是清雅,不落俗套。 她手中烛灯在她走动的时候轻轻摇晃了一下,随着她的每一次停顿复归平静。 阮璃璃屏住呼吸绕过玄关,借着昏暗的烛光,看到了墙壁上篆刻的字迹。 那些字她基本都不认识,看上去并不像是她熟知的文字。 倒是有那么一点,像是巫术文字。 小时候,王宫中是有不少巫医和巫师的。 阮璃璃不感兴趣,也没有了解过什么。 隐约觉得有些像。 阮璃璃靠近了些,着实看不懂。 小姑娘放弃的垂下眼帘,眼尾余光瞥见了墙壁琉璃台上放置的一本古书。 古书是有些老旧的卷轴式,卷轴周围有一层很是轻巧的淡色结界。 隐隐有些电光悬浮在结界四周。 大约是被保护起来很重要的一本书。 阮璃璃轻轻抿了抿唇,试探着小心翼翼的伸手。 小姑娘莹白的手指摸到结界,就像是摸到了一层琉璃,冰凉的质感很是舒服。 阮璃璃停留了片刻,刚想要挪开手,突然手底下的那一层结界突然凭空消失! 阮璃璃被晃了一下,手掌下落,一下子摁在了结界中心的卷轴书卷上! 她手中的烛灯也跟着轻轻摇晃,跳出些火苗。 阮璃璃一慌,把烛灯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挪开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指。 这里的结界都这么随意的吗? 碰一下就没有了? 阮璃璃抿着唇,看过去才发觉那本卷轴被她碰了一下在琉璃台上转开些许。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阮璃璃顿时愣在原地。 入目所及之处,是卷轴上三个明晃晃的大字“离魂术”! 离魂术是上古十大禁术! 阮璃璃是听过的,先前有一阵师兄师姐之间传过这些神神秘秘的东西,因为太过黑暗诡秘,她一个小姑娘也不愿意知道太多。 后来师父就禁止任何人讨论这些东西。 但是大概她是有点印象的,好像是说,人之将死之时,把魂魄剥离出来寄居在另一个躯体中,得以存活于世。 但这样违背阴阳伦常,是犯大忌的。 阮璃璃冷不防的打了一个寒颤,后退了几步,伸手拿起来旁边自己放着的烛台,远离了些。 这个时候再去看墙壁上刻着的那些有点像巫术文字的东西,她就有点心惊。 阮璃璃不自觉的往后走了几步,走到相对安全,相对远的距离就慌忙绕过这一层玄关走到阁楼的最里面。 这里居然有离魂术? 阮璃璃心神不宁的咬了咬食指,玄琊说的,那些人如果不是活人了,那大约用的不是离魂术。 离魂术,是灭杀他人灵魂,强占躯体的巫术。 是谁要用离魂术啊。 阮璃璃拿着烛灯走了几步,目光突然之间定在了阁楼正前方一个盘龙凤舞宝座,宝座后是两个大镂空孔雀翎屏风。 屏风微开,隐隐露出后面墙壁上偌大的壁画。 壁画四周铺盖金粉,在偌大的阁楼烛火之下,熠熠生辉。 阮璃璃瞳孔轻晃,目光牢牢的落在那副画像上,看着画像上的人。 在凤城最为隐秘珍贵的角落。 这个角落最中心的位置摆的画像,是雪瓷。 阮璃璃有片刻的失神,安静的阁楼中,响起她轻缓的脚步声。 阮璃璃提步上前,每一步都慢的很。 她站在宝座的正前方,一只手捧着烛台,另一只手轻轻的伸向了宝座后面的壁画。 壁画高大,阮璃璃的位置,只能摸到壁画上人的手。 她碰到壁画,才发觉整幅画并非用寻常笔墨画成,里面全是丝线混合着金线银线,名贵珠宝编制而成。 阮璃璃葱白的指尖压覆在壁画上,和画中人手指相依,低喃道,“真好看。” 娘亲果然是极美的。 阮璃璃望着墙上的人,细长的眉毛轻轻皱起。 为什么在这里会有她的画像。 能放在这种地方,她在这里到底是什么位置。 阮璃璃手指微动…… 忽然幽闭的阁楼中刮起了一阵怪风! 整个屋子里四面八方的烛光统统消失,四周刹那间陷入一片黑暗。 只剩下阮璃璃手中护住的烛台没有被吹灭。 然而,门窗并没有打开。 一道阴沉而可怕的声音从阮璃璃身后不远处的位置响起,“谁在那?” 这是质问,带着愠怒的质问。 阮璃璃心里咯噔一下,慌忙转身,看了过去。 昏暗的屋子里,一片死一样的寂静,那个人来去都没有脚步声,阮璃璃远远的看过去,也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阴影。 “谁让你进来的?”男人喑哑的声音由远及近。 阮璃璃站在宝座前,四周诡秘的气氛让她下意识的伸手护住了手中最后一点光亮。 看着那个身影一点点朝着她走了过来。 “抱歉,我走错了。”阮璃璃手指收紧,找了一个拙劣的借口。 她的角度和光线条件,根本看不清男人的面容,但是他却可以轻而易举的看清楚她的样貌。 南宫焯浓眉缓慢的皱紧,牢牢的盯住了站在宝座前小姑娘的脸。 尤其是当她和身后的壁画如此靠近的时候。 迷蒙的光线中,她隐约就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那个人。 阮璃璃警惕的等了半晌,眼前人都没有什么动静,她以为他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愿意放她走。 就在她刚刚想要逃走的时候,突然响起一声轻唤。 “阿瓷?” 阮璃璃一瞬间双脚像是灌了铅一样,蓦的停在原地,看向声音的来源。 这个声音是城主的声音,略显沧桑和沉重,闷得厉害。 “是你吗?” 他认识雪瓷? 他为什么要把她娘亲的画像放在这里。 “你终于回来了,你是不是不怪我了?”男人的声音发哑,略有些焦急的上前几步,像是怕走得慢了些,她就会消失一样。 阮璃璃在原地站了片刻,看着他从黑暗中走出来。 然而他却忽然停在了半路,隔着一层黑暗看着她,像是瞬间清醒一般眸子突然凉了下来,“你不是阿瓷,你是谁?” 第591章 你的规矩,我今天废了。 “你为什么装成她的样子?”男人眸中渗出几分凶残的杀意,“你出现在这里是什么目的?” “城主?”阮璃璃算下来也就正面跟凤城城主打过一次交道。 能感觉到这个男人一提到雪瓷明显就有些激动,神智甚至有些的混乱。 因为她知道这个男人一向是不见人的,那一次他们两个谈话之间也是有层层黑纱遮挡。 所以说实际上,他们并没有见过面。 也是,满城兵甲都不是活人,还钻研离魂术的操控者,能是什么正常人。 “你究竟什么目的?”南宫焯盯着她。 呼吸紊乱,像是被刺激到了什么。 即便是像,但是他爱的人,他一眼就看得出来,他熟悉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 他也知道,这个人根本不是她。 “是你命人把我抓进来的。”阮璃璃看着他,从台阶上走下来,手里还握着那个烛灯,“你觉得我有什么目的。” 南宫焯顿了一下,想到了什么,语气意外,“阮璃璃?” 阮璃璃看见他的手指缓慢的紧握成拳,手掌上的皱纹都随着他的动作有些浮动。 大约是光线太暗,阮璃璃连他手上皱纹都能看清楚,却始终看不清楚他的样貌。 南宫焯摇了摇头,目光里有些警惕的杀意,暗自呢喃着,“怎么跟她这么像……” “怎么能有人跟她这么像……” 他说着,往前走了几步。 阮璃璃蓦的升起些不安。 因为从这个男人的语气中,她能感觉到,他觉得她们长得像,是她冒犯了娘亲。 他大约是觉得,没有人配和她相提并论。 他靠近几步,阮璃璃就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她的脚后跟抵到了身后的台阶的一瞬间,她突然看到男人的手中多了一把手掌长的匕首。 南宫焯的目光牢牢的盯着她的脸,“没有人可以和她一样……” 冰冷的利刃泛出刺眼的光芒。 阮璃璃心底咯噔一下。 这个人的反应太过于激烈,以至于有些病态的痴狂。 仿佛一瞬间失去了理智和思考能力。 “你,你冷静一点,她是……” 南宫焯咬着牙,攥紧了手里的小刀,直接打断了她的话,“长了这张脸,是你的原罪,要怪就怪你父母把你生成这样。” 阮璃璃难以理解的摇了摇头,刚要说什么忽然间眼前一道利光滑过! “哐当”一声,阮璃璃手中的烛台一下子撞翻在地! 直接点燃了地上厚重的地毯。 狂风四起,火势蔓延,慌乱之中阮璃璃耳畔一片嗡鸣,像是被风卷走,远离了那些诡秘的危险,四周好像只剩下安宁。 鼻息间是熟悉的清冽气息。 没有预料之中的疼痛,偏偏她的脸颊上滴下来一滴温热的水珠。 阮璃璃手指沾上了些许掉落下来的水珠,借着火光一看,指尖全是通红的血色。 血? 阮璃璃一抬眼看到匕首已经刺穿了北冥渊胸膛! 鲜血溅到了她的脸上。 阮璃璃瞳孔缩紧,像是瞬间失去了反应的能力,双手慌张无措的去扶北冥渊的肩膀,相碰又不敢碰他胸口的匕首。 北冥渊轻轻吸了一口气,摸了摸她的脑袋,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阮璃璃攥着他的袖子,声音微颤,“你……” 四周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南宫焯看见北冥渊,眼底滑过一抹讶异。 “你果然来了。” 北冥渊痛苦的皱着眉,下意识的摸了摸怀里小姑娘的脸,确认她没受伤,“乖,死不了。” 阮璃璃一下子握住了他的手,吓得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慌忙摇头。 “我来了,可以放她走了。”北冥渊微微抬了抬头,“毕竟我们之间的事情,不需要牵扯其他人。” 南宫焯挑眉视线落在了阮璃璃的身上。 狂风吹动地毯上的火势慢慢变大,南宫焯似乎是被这样灼热的光线刺激的清醒了些,恢复了诸多理智。 “是……”他的声音粗哑而厚重,“不需要牵扯其他人。” 说着,阮璃璃感觉到他的视线牢牢的锁住了她的位置。 像是要把她看穿一般的凶戾,接着声音阴鸷。 “可惜她现在也已经走不了了。” 北冥渊从地上站了起来,在火光之中轻笑了一声,“她走不走得了,是我说了算,而不是你。” 突然阁楼四面八方大开的窗口外,猛地飞进来几个钩子,挂着长长的绳子。 陌七直接顺着一个窗口跳了进来。 接着数十个手下一个接着一个的翻了进来。 南宫焯眼中隐忍着怒火,冷笑了一声,“冥渊,你是不是忘了师门规矩了。” 北冥渊把阮璃璃往身后一推,咬牙捂了捂胸口,“我知道你禁止任何人踏进你这个阁楼,不好意思,你的规矩,我今天废了。” 南宫焯脸上的冷笑消失,瞳孔收缩,眼瞳瞪大表情。 整个面部表情因为愤怒而变得有些僵硬和扭曲,“你找死!” 阮璃璃刚刚巧在这样的大火明光之中,看清楚了南宫焯的样貌,这个时候陌七已经从后面拽住了她。 整个阁楼里四面八方都围上了北冥渊的人。 “快走。”陌七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她顾不得其他,手指还捏着北冥渊的袖子,慌张的摇了摇头,没等她说出什么拒绝的话,突然后颈一痛,瞬间失去了意识。 “得罪了。” 阮璃璃意识不清时,听到了争执间,男人近乎暴怒的大吼,“你们谁也别想走!!” 接着迎面一股诡秘的热浪汹涌而出! 南宫焯伸手直抓向准备逃离的陌七,北冥渊眼疾手快一个闪身直接挡在了陌七身前。 一掌重重的拍在了他的身上! 隐隐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响。 连带着北冥渊胸口的匕首都被震了出来! 这一掌,是下了死手。 南宫焯瞪大眼睛,正正迎上了北冥渊的眸子。 身后陌七带来的数十手下立马提刀冲了上去! 陌七迅速把已经昏迷过去的阮璃璃带出了阁楼。 陌七知道她担心什么,北冥渊打不过他师父,那可是一个修习邪术的人。 第592章 师父,他在哪? 北冥渊也一样担心。 就是因为他担心,所以才要他无论如何把她带出来。 陌七一出阁楼,凤城兵甲兵力已经弱了些。 南宫焯分了心,那些源源不断的兵戎因此多少失去了些战斗力。 斯聿赶到时,匆忙设了一个结界,这些兵马不是活物,就根本碰不得这些结界。 结界内相对较为安全一些。 斯聿上前,握住她的手腕试脉。 玄琊蹲在旁边,摸了摸小姑娘的额头,“她怎么了?” 陌七张了张嘴,当着斯聿的面,愣是没有敢说是自己打晕的,只结结巴巴的开口,“可能,也许是疲……劳过度。” 陌七话音刚落,斯聿就闻声抬头,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陌七。 陌七心虚的移开了目光。 情况紧急,他必须随机应变嘛,这是最安全的方式。 再说他下手很轻…… “有滑胎迹象。”斯聿面色冷沉。 陌七突然开始慌了,“师尊,九小姐可千万千万不能有事,您……” “废话!”斯聿实在是没忍住脾气,斥了陌七一句,陌七被吓得慌忙闭上了嘴,低下了头。 玄琊也被斯聿突然发作吓了一跳。 斯聿还极少这么凶。 斯聿看了陌七几眼,才发觉自己刚才说话有点凶,“我比你更不想她有事。” 突然不远处的阁楼里传来沉闷的声音,接着外面的兵甲迅速朝着阁楼跑了过去。 像是里面突然爆发了什么混战。 耳力极好的陌七瞬间察觉到了那边的不对劲,慌忙紧张转头看向了那边阁楼。 “那边怎么了?”玄琊看了过去,突然想到了陌七是一个人带着阮璃璃出来的,“大哥是不是还在里面?” 阮璃璃轻皱着眉,细弱的声音被掩盖在混乱之中。 斯聿试着脉,低头看了看。 别人听不见,不代表斯聿听不见阮璃璃在叫北冥渊。 陌七下手确实没有敢用力,阮璃璃昏迷得也很浅。 斯聿看了看那边瞬间燃起熊熊大火的阁楼,和杂乱的碰撞声,试着想要封闭阮璃璃的听觉。 他的手指刚刚碰到她,突然头顶层层的乌云之间摩擦出一道惊天骇地闪电,从天空之上直直的劈了下来! 狠狠地劈在了不远处的阁楼上,和火光混合在一起,瞬间像是引爆了周围所有的空气,剧烈的爆炸迸发而出! 斯聿心中一紧,慌忙封闭了阮璃璃的听觉。 刺眼的电光和火光刹那间照亮了整片天空! 明亮如白昼。 陌七心跳漏了一拍,惊恐的睁大眼睛,慌忙朝着火光方向跑了过去,“主……主子!” 却径直撞向了斯聿设置的结界。 陌七跌倒在地,半跪在地上,双手撑在结界上。 原本就很不安稳的小姑娘在光芒闪动过后,被刺激的睁开了眼睛,意识回笼,却径直看到了阁楼大殿爆炸的一幕! 无数火星从阁楼上飞溅出来,打在结界上又被结界弹开。 像是下了雨一样细密而繁重,一下一下敲在结界上。 阮璃璃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慌忙从地上爬起来。 斯聿震惊之余,慌忙伸手一把把阮璃璃拽了回来,立马捂住了她的眼睛。 阮璃璃耳边是死一般的寂静,一点声音都没有。 正如她此刻的内心一般,死寂得可怕。 她昏迷了多久不知道,她只知道,北冥渊所在的那间阁楼毁了。 富丽堂皇的大殿爆炸坍塌,所有的东西一瞬间毁灭殆尽。 即便是阮璃璃她现在什么都听不见,但是比听见了那样的声音还要害怕一万倍。 斯聿感觉到阮璃璃的呼吸都在颤抖,捂住她眼睛的手多了些许温润潮湿。 有什么东西从他的掌心流淌下来。 爆炸还在持续,斯聿不敢松手。 陌七跪在地上,外面他们带来的将士试图冲进去,却被接二连三的爆炸给逼退开。 玄琊震惊的微张着唇。 阮璃璃握住斯聿的手腕,在混乱的声音中略有些害怕的问着,“师,师父,是,是怎么了?” “我刚才发生了什么,我都不知道,北冥渊出来了是不是?”阮璃璃手指收紧,斯聿感觉到手腕上小姑娘的力道越来越重。 斯聿没有给她打开听觉,只是下意识的拍了拍她的后背。 斯聿越是这样,阮璃璃就越是害怕。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不敢让自己安静下来,“师父,他在哪?” “师父,你快告诉我他在哪?” 斯聿感觉她越来越不安,凝眉望着那边已经变成一片废墟灰烬的大殿,不知道该怎么安抚她。 北冥渊在哪? 他现在……是不是还活着? 阮璃璃咬了咬唇,手指动了下,眼前一片漆黑,耳边一片静谧,突然手上用力,想要推开斯聿。 斯聿反应快些,没有让她得逞,反而是牢牢的把她摁在胸口,用内力告诉她,“璃璃,他很好,他没事,只是……” 斯聿的气息有些紊乱,大脑迅速的编造着她可以承受的一切。“他已经逃出来了,他就是有点受伤,我看过了,不是什么大事。” “你放心,他一定能活蹦乱跳的出现。” 阮璃璃眼睫微颤,声音有些焦急哽咽,“那,那你让我看他一眼,我就看他一眼。” 斯聿没有动,他不知道该怎么跟阮璃璃说。 她已经动了胎气,再这样下去…… 四周一点点安静下来,陌七眼底映照着光芒散尽的黑暗,有星火熄灭。 他浑身僵直的跪在结界边,一动不动的看着那片废墟。 零零星星的火苗从磅礴到衰弱,也只不过是眨眼间的事情。 这一场火着得蹊跷。 消失得更为蹊跷。 闪电过后,不多时,四周就飘起了零零散散的雪花,覆盖在遍地的狼藉上。 接着,一直以来和他们对峙的凤城兵甲像是瞬间消失 一个个接二连三的化为灰烬,被雪花覆盖。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听不到斯聿的回答,她就愈发的害怕。 斯聿一个没留意,忽然间,阮璃璃一下子推开他,跑出去几步就看到陌七跪在雪地里,茫然的盯着那已经变成废墟的大殿。 玄琊震惊的看着那边发生的一切。 第593章 这个世界上,我只信你 阮璃璃自行解除了斯聿对她听觉的封闭,往前跑了几步,一把拉过陌七,“他呢?” 陌七完全没有了反应,阮璃璃跟他说话,他也好像没有听见一样。 阮璃璃看着他的样子,心底的不安越来越浓。 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也不知道,在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一睁开眼就看到了那边突然之间发生的爆炸。 阮璃璃一下子破开斯聿设置的结界,往前走了几步。 却不想陌七看着面前没有了结界,立马起身,飞速的朝着那片废墟跑了过去! 阮璃璃看着陌七的反应,彻骨的寒意从脚底蔓延而上。 陌七跑到废墟前,脚步不受控制的放慢了些。 他摇着头,难以遏制的低喃着,“不可能的……不会这样的,这怎么可能。” 陌七站在偌大的废墟木架前,失神的望着眼前的一切。 上万的将士站在平地上,紧张的看着陌七的身影。 陌七一个人,身后是千军万马。 都在等他。 接着陌七通红着眼睛,大喝了一声,“来人啊!找!快找!” 阮璃璃心口一震,接着旁边所有的将士接二连三的冲了上来,小心的避过阮璃璃,但每一个人的动作都堪称疯狂和焦急。 找什么? 阮璃璃踉跄了一步,慌忙随手抓住了一个将士,“你们找什么,为什么要找?找谁?” 将士踟蹰了片刻,看着阮璃璃的反应,张了张嘴什么也不敢说,立马单膝跪地,跪在她面前,一生不吭。 阮璃璃觉得眼前有些晕眩,身后斯聿赶了过来,“璃璃乖,听话别多想,只是……丢了个很重要的东西。” 在这样的冰天雪地之中,她的眼眶有些潮湿温热。 下雪之后,周围显得格外的安静。 斯聿看着她一步步往前走,去拉她,“璃璃。” “丢了什么?”阮璃璃回身看他,声音沙哑,“师父,他们丢了什么?” “是不是,我也丢了个很重要的东西。” 斯聿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璃璃,你还有孩子。” 阮璃璃摇了摇头,“不……” 孩子不重要。 他重要。 傅宣慌忙拦在了阮璃璃面前,“九小姐,这里烟尘大,你不适合来。” 阮璃璃皱着眉,避开傅宣。 傅宣连忙喊着,“快!拦住她!” 旁边的将士得了命令,慌忙上前。 阮璃璃被拦住去路。 小姑娘红着眼睛,隐忍已久刚要发作。 突然在人群的尽头,响起一道低沉慵懒的声音,“你们要拦谁?” 听到这个声音,众人纷纷一惊。 斯聿愣了愣。 阮璃璃小身板轻颤一下,她慌乱的拨开人群,跑到最前面。 他仿若从地狱踏雪而来,踩过烟尘灰烬,浑身锋芒。 北冥渊眼瞳深处有些暗血色微光,衣着暗色,与黑暗相依相融却也根本不像是经历过一场混战,一场爆炸的人。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北冥渊似乎是哪里不太对劲。 但是却也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南宫焯那一掌拍裂了他体内的弑魔珠,遭到了反噬受了重伤。 相反,北冥渊长年累月的血毒却意外的让他免遭反噬,反而复原了他的伤口。 阮璃璃泪眼朦胧的望着他,伸手碰了下他垂在身边的手。 是热的…… 是活的…… 北冥渊看着她的动作,顺势反握住她手接入怀中,低笑了一声,“原来是要拦我的小公主。” 男人的手掌轻轻安抚着她的脑袋,阮璃璃扑进他的怀里,再也控制不住放声大哭。 北冥渊抬眼,看了眼四周遍布的兵马将士。 众人齐齐跪地低头。 细雪无声。 清晨四周一片静谧,整个凤城凌乱而安静,初晨的朝阳照在雪地上。 韩晋规整各处房间,在关押过阮璃璃的机关室中,捡起来散落一地粗糙麻绳。 拿起绳子的一瞬间,四周突然一声细响。 像是有什么东西掉落在了地上。 韩晋寻声望过去。 看到一块雪玉一样的玉决随着他把绳子拿起来的动作掉在了地上。 韩晋微微一怔,把玉决从地上捡了起来。 做工别致,倒不像是寻常能落下的东西。 大约是昨天阮璃璃被关在这里,争执之间掉下的东西。 韩晋蹲着身子,迎着窗外的雪光,看着手里的玉决。 这块玉也就半个婴儿的拳头一样的大小,看样子,大约是一个完整玉佩的四分之一。 破口也已经圆滑了很多,没有个把年份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圆润的破口。 韩晋把玉决握在了手中,收了起来。 规整好所有的宫殿,房间。 韩晋恰巧在后院的一棵梧桐树下找到了南宫焯。 他带着黑色的帷帽,背对着他站在雪地里。 昨夜的大雪把梧桐树枝丫压得弯了几分。 旁边的小秋千上,玄琊坐在上面。 玄琊比城主要更好说话,韩晋先看了看玄琊的眼色。 毕竟现在,城主大约是不愿意提起昨天的事情。 韩晋握着手中的玉决上前,毕恭毕敬的开口,“城主,这个……” “我看看。”玄琊看出来韩晋的为难,目光落在他手里的东西上。 韩晋闻言,多看了看城主那边。 发觉他没有要反对的意思,才把手里的东西,交给了玄琊。 玄琊握着那块玉。 南宫焯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开口,“弑魔珠在北冥渊身上是什么时候的事?”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你得问他们。”玄琊晃了晃秋千,颇有几分闲适。 他的目光始终都在那块玉决上,手指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纹路。 南宫焯神色有些疲惫,半晌忽然冷笑了一声,“阿琊,这个世界上,我只信你。” 玄琊顿了顿,晃着秋千,“舅舅,你累了,是不是该休息了。” “北冥渊,我还要去见他。” 玄琊抬眼看了看南宫焯,“你无非是觉得北冥渊把岚灵领地抢占了,就是与你为敌。” 玄琊移开目光,“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突然这么做?” 南宫焯隔着黑色的帷帽,迎上了玄琊的目光。 “岚灵,不只是你一个人的。”玄琊起身,“舅舅你神通广大,其实有的事情,要不是我姐……” 第594章 兔兔那么可爱! 玄琊迟疑了片刻,还是改了称呼,“要不是玄若故意以小事为名,不让你了解,其实你早该知道了。” 毕竟是养姐,没有什么实质的关系。 玄琊思索片刻,深吸了一口气,“舅舅,我觉得,既然你还想要再去找北冥渊,不如还是你把这个东西,还给她好了。” 玄琊把韩晋叫了过来,重新把玉决放在了韩晋的手里。 “我先走了。” 玄琊从秋千上起来,抚了抚膝盖上细小的雪花,转身离开。 南宫焯皱了皱眉,直到玄琊走了,他才回头望过去。 还给谁? 韩晋单膝跪地,把玉决捧在手心,“城主。” 南宫焯的视线落在了韩晋的手里,突然间脸色大变。 韩晋感觉到城主生生愣住片刻,几步上前从他的手中拿过那块玉。 接着厉声问道,“这是哪里来的?” 韩晋完全没有料到城主会是这个反应,立马回答着,“这个是在机关室发现的。” “应该是那个阮璃璃在昨天落在机关室中。” 韩晋一字一句回答完,就觉得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安静的很。 南宫焯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自己手里的玉决,脸色苍白,几乎是站不稳的踉跄了几步。 “城主。”韩晋担忧的上前想要去扶他。 男人忽然伸手制止,自己后退了几步,眼中翻涌起难以捉摸的暗流。 他踉跄着后退,忽然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 “城主!”韩晋慌忙跑上去,蹲在地上去扶南宫焯。 南宫焯推开他,突然捂着嘴重重的咳了起来。 他面前遍地的白雪之中,突然染上了星星点点的血色。 如妖冶红梅蔓延开来,散出点点凄凉。 血珠沾在他的帷帽黑布上。 南宫焯拿开了手,垂眸看着自己手掌心的血迹,眼神空洞。 “城主,我去叫郎中。”韩晋起身,快步跑去叫郎中。 他刚刚跑开没有几步,突然间身后传来男人略微苍老而凄凉的笑声。 笑声回荡在后院中,响彻盘旋在天空之下。 韩晋脚步微顿,回头看了看坐在雪地里的人,心里瞬间五味杂陈,说不上来的怅惘。 他平复了心绪,转身离开。 那孤坐在雪地中的男人又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这一下直接吐在了雪地中。 大片的鲜红显得刺眼。 他匍匐在地上,缓缓收紧了手指,攥住手中玉决。 可笑,太可笑了。 南宫焯眼前光影一片恍惚。 伏在地上,晕了过去。 阮璃璃被摁着在床上躺了七天,躺的整个人骨头都像是软了一样,刚刚爬起来,小瑶带着一群宫女就跟在她后面。 “小姐,师尊说了,您不能出门。” 阮璃璃咬了咬唇,“我就去院子里走一走,不碍事。” “院子里也不行,刚下了雪,外面可滑了,万一摔着。” 阮璃璃眼巴巴看向门外,“那……我,我要不然开个窗户看看外面?” “不行,你现在身子弱,万一着凉发烧……” “算了算了。”阮璃璃摆了摆手,烦躁的走回房间,小瑶上去,搀扶着阮璃璃,“小姐你可慢点。” 阮璃璃觉得自己不像是怀孕了,更像是一个残废,“我还是跟我的宝宝玩吧。” 宝宝趴在旁边的长椅上,看见阮璃璃过来,瑟瑟发抖的往后躲了躲。 “求求你们放她出去吧,姑奶奶别玩我了。” 在屋子里呆了七天,就撸了它七天,毛都快撸秃了。 以后娶不到小母猫可怎么办。 阮璃璃抱起宝宝,“这两天怎么没有看到小小贝贝?” 宝宝看了一眼窗口:“……” 一只小白兔和小狐狸趴在窗户外面,悄悄的看着,措不及防和里面的宝宝来了个深情对视。 小狐狸悄悄的伸出毛茸茸的小爪子,把窗户关上。 小狐狸跳下窗台,贴在墙角,“还好跑得快。” “你毛毛掉得多吗?”小白兔舔了舔自己的白毛。 “没宝宝的多。”小狐狸笑眯眯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毛发,转头开开心心的跑开。 刚跑出去没有几步,一脑袋撞在了来人的衣袍上。 小狐狸微微一懵,整只被撞开,跌在地上,眼泪都撞了出来。 贝贝远远的看着,发出了无情的嘲笑,“傻狐狸……” 它还没笑完,接着就看到小狐狸撞到的人弯下身子,把地上白白软软的一团捡了起来。 玄琊拎着它的后脖颈对上小狐狸闪着泪光的眼睛,“璃妹妹养的这只小狐狸,越养越可爱了。” 小狐狸一愣,接着就被抱了起来。 玄琊转头就对上了那边的小白兔,也只是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捏了捏小狐狸的脸,“小白兔还是小时候可爱一些。” 小狐狸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帅哥哥。 贝贝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发出了嫉妒叫声,跳了几下,试图引起玄琊的注意:“??兔兔不可爱吗?!” 白兔咆哮,“兔兔那么可爱!!!” “小姐,”外面婢女快步跑了进来,“小姐,圣子殿下来了!” 阮璃璃一愣,两只小耳朵立马竖了起来,“谁来了?” 她刚刚来了东吾地界。 周围除了她带来的人,一个熟识朋友都没有。 冷不防听到有人来了,她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圣子殿下啊。”婢女笑眯眯的禀报着,“王君说,这些日子看小姐你闷,叫他过来陪陪你。” 阮璃璃立马来了精神,几步走了出去。 玄琊刚刚巧从外面走进来,身披长绒,怀里抱着刚刚捡到的小狐狸被婢女请到花厅里。 “你可算来了。”阮璃璃自己搬了个小板凳,坐上去,还认真的给他倒了一杯水。 “玄影教有些后事需要处理。”玄琊看了一眼阮璃璃倒的水,犹豫了一下。 “怎么了?你不敢喝啊,你怕我给你下毒吗?”阮璃璃看着他。 “哪里,”玄琊笑眯眯,当然是阮璃璃这么热情,他有些害怕,“你现在都是半个王后了,还亲自给人倒水吗?” “这不还有一段时间嘛。”阮璃璃盘算着。 顾念着她的身子需要调养,就往后延了延日子,等稳下来了再说 第595章 他借的是谁的身 “我前阵子处理完教派里面的事,这两天就不走了。” “那怎么可能。”玄琊拿过阮璃璃倒的水,“就算你乐意,大哥还不乐意呢。我也不乐意。” 阮璃璃撑了撑下巴,看向玄琊,“阿琊,你是不是也该成婚了。” 玄琊一口水差点被呛住,“我不急。” 阮璃璃挑了下眉,张了张嘴刚要说什么。 玄琊冷不防的开口,“我姐在你们这里怎么样?” “我不知道,傅宣关着她,我在这屋子里呆了好几天了,他们不会让我知道的。”阮璃璃想到了玄若又没有说出来什么。 玄若现在被关在地牢里,傅宣看管审问,怕是没一段时间也出不来。 阮璃璃原以为玄琊会怪她,出乎意料玄琊状态倒是正常些,阮璃璃手指绞紧,“那个,你……” 玄琊神色复杂,“没事,她从小教我,自己做过的事情要承担责任,她也一样。” “你们……不用顾忌我。” “哦对了,”玄琊看向她,“你身体好点了吗?” “我觉得我没事了。”阮璃璃摸了摸小肚子,“但是他们觉得我还有事。” 小姑娘心里苦,委屈的皱起了眉,“天天让我喝药,还不让我放糖。” 由于阮璃璃有私自把汤药倒掉的前科,以至于现在每天喝安胎药都五六个婢女在旁边盯着她。 全方位无死角的盯着她喝到渣都不剩才肯放过她。 玄琊笑了笑,“可是我听说,太医院全都在研究不苦的安胎药。” 阮璃璃愣了下,意外看着他,“啊?” “你不知道吗?” 阮璃璃摇了摇头。 玄琊挑眉,“那看来他们的研究挺失败的。” 阮璃璃倒了一杯茶,“那倒是也怪难为他们的。算了,我忍忍也是可以的。” 玄琊看了看她,“你要是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可以在喝完之后顶一下。” 阮璃璃喝了口水,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又喝了一口水。 玄琊见她不说话,抬眼的时候,看着阮璃璃又舔了一下干涩的唇角。 “算了。”阮璃璃看了看外面冰天雪地的样子。 “你要是告诉大哥,你想吃什么他都能给你弄到。” “我没敢告诉他。”阮璃璃皱着小眉毛,“这个季节也没有生葡萄了……” 玄琊没反应过来,怀疑自己听错了,“你想吃什么?” “生葡萄啊。”阮璃璃重复了一遍。 “为什么是生的?”玄琊眉毛跳了跳。 姑娘怀了孕,口味都这么奇特…… “熟的不好吃。”阮璃璃又喝了一口水,理所当然的咽了咽口水,难以遏制的想吃。 但是也毫无疑问的没有。 玄琊收回了目光,反应了一会儿,他也没有经验,这倒是也不太懂她们的口味。 阮璃璃摸了一颗梅子,放在嘴边咬了咬。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弯身靠近了玄琊,“诶,阿琊,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什么?”玄琊随口回了一句。 “我一直在想,凤城城主的藏宝阁里面……”阮璃璃牢牢的看着玄琊的眼睛,“他的藏宝阁里面,为什么会放着我娘亲的画。” 玄琊神色微微一动,有片刻的闪躲。 阮璃璃将他所有的异动尽收眼底。 玄琊接着放下茶杯的动作,思索了片刻,冷不防的开口,“你见过他了吗?” 阮璃璃微微挪开些,“大约算是见到了。” 玄琊沉默了片刻,“你在那间阁楼里都看到了什么?” “其他没有很特别的,”阮璃璃回忆着,“除了那幅壁画,再就是离魂术。” 玄琊点了点头,只说了句,“城主他很久之前不长现在这样的。” 阮璃璃的手指微微一僵,转向玄琊,却也从玄琊的眼神里看到了答案。 离魂术,是临死前魂魄存活于另一个人的身上,强占别人的身体。 如果他以前不长这样,那就是说,离魂术,是他自己修习的邪术。 阮璃璃缓缓皱紧眉,又咬了一口手中的梅子。 酸涩的味道盈满口腔,压了压惊。 “他之前长什么样?”阮璃璃好奇心作祟,“跟我娘亲什么关系?” 玄琊踟蹰了片刻没说话。 凤城中都是岚灵兵甲,城中布置也像极了一个翻版的岚灵。 阮璃璃抿了抿唇,想了一会儿,略有些恍然的开口,“哦……” 玄琊看过去。 小姑娘似懂非懂的开口,“他也是我娘亲的倾慕者。” 毕竟当年在岚灵,雪瓷深受百姓的喜爱,传闻当年嫁过去一度被称为是神女降世。 岚灵里面倾慕者众多,有可能是那么一个巫师惦念着,把她奉为神祗。 玄琊笑了笑,随意的说着,“我还以为,你会觉得是你父王。” 阮璃璃抿了抿唇,似乎不是很想提到这个人,“你不知道,我记得离魂术是要活人做才行,他当时已经死了。” 玄琊点了点头。 “我听说,岚灵灭国是因为你父王擅自引巫术入宫,被敌国奸细利用迷惑心智,勾结宦官陷害骠骑大将军……” “你听说的还挺多的。”阮璃璃突然打断了玄琊的话。 玄琊迎上她的目光,“道听途说。” 阮璃璃沉默着没吭声。 半晌玄琊突然问了一句,“我想,他是你的父亲。” 阮璃璃目光变得凉薄,“我的父亲叫阮峰,是大夏一品镇国将军,你认识的。你说的那个人,我爱他,但是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玄琊迟疑片刻,笑了笑,“也是,换做是我,他当真是万死难赎其罪。” 阮璃璃拿起旁边一颗梅子刚要放到嘴边,又犹豫着放下了手。 玄琊眉眼微动,“我们刚刚说到哪了?” 他停顿了下,伸手给阮璃璃倒了一杯清口的果茶,推到了她面前,“哦对了,是离魂术。我猜,你应该还不知道他借的是谁的身。” 茶杯碰到了她的手指。 阮璃璃轻皱了一下眉,抬头看向玄琊,“谁。” 离魂术需要借身,她是知道的。 玄琊这么说,借身肯定不是寻常人的身。 “这个我倒是知道,不过不好说,你还是得亲自见过才好。” 阮璃璃思虑再三,还是把自己的好奇心压了下去,“算了,借的谁也跟我没关系,我也不想再见到凤城的城主了。” 第596章 她在牢里自尽了 阮璃璃想着,轻“啧”了一声。 可是娘亲留给她的玉决掉在了凤城。 她发现之后,就一直都没有吭声,怕北冥渊再派人去找,有人因为这个受伤得不偿失。 再说了是身外之物,没必要因为这个让身边人再去冒险。 她是怕了。 从凤城出来之后,就好怕北冥渊再伤到一星半点。 尽管御医说,他的身体除了皮外伤没有什么异样,甚至比先前还要好得多。 但阮璃璃一直被他们关着,这谁知道是不是又来蒙骗她。 突然,外面的婢女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不好了!” 小瑶守在外面,见况连忙把人拦了下来,“怎么了?冒冒失失的,你再冲撞了姑娘。” “不好了,”婢女上气不接下气的开口,“我听说那个被关在地牢里的玄若自尽了。” 小瑶楞了一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婢女的声音不大,偏偏玄琊的耳力极好,刚刚拿起来的茶盏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他慌忙起身,原本趴在他腿上的小狐狸慌忙跳了下去。 小瑶还没来得及细问,突然玄琊就冲了出来一把握住了婢女的手臂,“你说什么?” 婢女吓了一跳,看着玄琊才知道自己莽撞了。 她颤颤巍巍的张了张嘴,“圣子殿下,奴婢……” “我问你刚刚说的什么?”玄琊盯着她,眼神有些骇人。 婢女只好硬着头皮开口,“奴婢听说,玄若姑娘在牢里自尽了。” 阮璃璃这下也听清了婢女说的是什么,略略心惊。 玄若居然自尽了? 玄琊眼前有些发黑,踉跄了一步,突然间推开了旁边婢女,冒着大雪径直冲了出去! “圣子殿下!” * 傅宣领命入殿,见到殿上人,恭敬的单膝跪地。 傅宣的手里还拿着一根染血的长鞭,“君上,问出来了。” 北冥渊闭了闭眼睛,“说。” “玄若的贴身侍女流云招认了。其一,血毒在身之时,确实无法有后。” “其二,玄若幼时跟随凤城城主,研习弑魔珠,将弑魔珠魔性转移到君上体内的主意,确实是玄若出的,唯一的解毒之法也只有她知道,连城主都不曾了解。” 北冥渊坐在王座上,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傅宣。 “但由于血毒出自弑魔珠,”傅宣斟酌着,“属下询问了几位巫师,有很大的可能,当弑魔珠归于君上您的体内时,可以自己吸纳血毒毒性。” “因此,王后有孕就可以解释。”傅宣恭恭敬敬的禀报着,“玄若姑娘是服毒自尽,给君上您留了一封遗书。” 傅宣上前,把沾着些灰尘的信件送到了殿上。 旁边陌七接了过来,查看没有异样之后才递给了北冥渊。 北冥渊垂眸打开信件,才发觉是一封血书。 “师兄,对不起,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解脱了。傅宣没有对我用刑也没有逼我,别怪他,念在以往的师兄妹情分,先恭喜师兄觅得良人。我知道律令规定,戕害王后,谋害君王是什么罪。 如今我居于人下,还是不想让他人了结我。不如我自己先动手,或许师兄还能惦念着我些,不至于在你心里,我已经变得无一处好。千万般不该,是我不该喜欢你。我这一生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失去了意义。大约是固执的以为你会多看我一眼开始。 凤城是一座孤城,是师父为自己执念建的牢笼,终究是师父没有能走出来。 我也没有。 ——玄若” 傅宣迟疑了片刻,接着提醒道,“君上,现下玄若的弟弟,玄琊就在王后宫中。属下以为……” 傅宣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殿门外传来一阵焦急的呼喊,“圣子殿下您不能进去!来人!快拦住他!” 北冥渊抬眸,看到玄琊被刀剑侍卫拦在了殿外。 玄琊瞳孔失焦,“让我进去!” 北冥渊抬手做了个手势,外面的侍卫面面相觑,收了手里的长枪刀剑,让出一条路。 玄琊快步跑向殿中,看着傅宣跪在地上,北冥渊手中拿了一封血书。 彻骨的冰寒蔓延至四肢百骸,让他的每一步都有些僵硬。 玄琊深吸了一口气,几步上前。 北冥渊把手里的血书递给了玄琊。 玄琊苍白着脸,接了过来。 玄琊看完了整篇遗书,忽然间有些不知所措的后退了几步,一脚踩在了身后的台阶上,踉跄了一步差点摔倒,陌七慌忙上前去扶。 玄琊茫然的推开,“我没事。” “她还说什么了吗?她……有留给我什么话吗?” 傅宣沉默了下,摇了摇头,“没有。” “没事,我就是问问,我没事……”玄琊呢喃着扔掉遗书,跑出了殿中。 傅宣看着玄琊跑出去,担忧的回禀,“君上要不要让圣子殿下离王后远一点,万一心有怨言,对王后不利。” “不会。”北冥渊上前,捡起地上从玄琊手里滑落的血书,递给了陌七,“拿去和她的遗体放在一起葬了吧。” 玄琊孤身一人在偌大的王宫之中,茫然的走着,雪花落在他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太冷,玄琊的眼睛通红,通透白皙的肌肤上有几分冻透的迹象。 玄琊漫无目的的走在雪地中,脑海里全都是那封血书。 纵使是她的绝笔,字里行间,没有属于他的一个字。 她是怪他的吧,毕竟最后关头,他没有再和她站在一起。 玄琊想破了头,他不懂。 可是他明明没做错,为什么会这样。难道他要和她一起,去害人才是对的吗? 十几年了,起初他开开心心的觉得他有姐姐了,有家人了,终于不是一个人了,后来才发现,或许很多人的生命里,有他和没有他,并没有什么影响。 而他还是一个人。 玄琊有些站不稳,忽然间跪倒在地,恍惚间,他看到了不远处一扇朱漆宫门。 宫门里面蹲着一只大白猫和小狐狸。 玄琊晕倒的一瞬间,宝宝吓了一跳,碰了碰小狐狸,“那边是不是有人晕倒了。” “是诶。”小狐狸楞了一下,远远的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慌忙跳了出去,跑到了雪地中。 第597章 只希望有人能爱他 “等等,你先别过去。”宝宝看着小狐狸跑了出去,有些紧张。 小狐狸凑到了玄琊的身前,围着他转了一圈,认出来确实是那个帅哥哥。 小狐狸低了低头,轻轻舔了舔他的手指。 湿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玄琊轻皱了下眉,无意识的睁开眼睛,随后缓缓闭上。 阮璃璃在屋子里走动了片刻,外面婢女跑了进来,“姑娘!圣子殿下晕倒在咱们宫门口了!” “啊?”阮璃璃抽了一件斗篷,直接出了门。 “姑娘你慢点!” 阮璃璃赶到宫门口,看到冰天雪地中,那个白裘少年倒在雪地里,慌忙上前把他扶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脸。 “阿琊?” 阮璃璃回头吩咐着,“都愣着干嘛,快把人扶回去啊!” “是是。” 深夜。 最怕孤独,最怕黑的小圣子孤身一人坐在一片漆黑的房间里。 一坐就是一整夜。 清早,阮璃璃推开玄琊的房间门,发现他还是一个人坐在房间里。 眼神空荡迷茫。 阮璃璃回头从跟在身后的婢女身边接过早膳,示意他们关上房门,轻手轻脚的进了屋子。 玄琊听到是她进来了,也没有动,坐在床边的地板上。 阮璃璃走到他身后,把东西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阿琊,地上凉。”阮璃璃挪了挪位置,扶着床沿坐在了脚踏上。 玄琊瞳孔微动,转头看向坐在他旁边的小姑娘。 “你昨天就没有吃东西了。”阮璃璃握了握他的手臂,大约是穿得少,又在这里坐了一夜,他身上凉的厉害,“我给你带了百合红枣粥。” 玄琊的眼睛通红,隐隐有些红血丝。 慢慢的转过头,盯着不远处的角落,声音沙哑,“我记得,我姐她最喜欢百合花。” 阮璃璃微微一顿,突然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带百合红枣粥。 “我还记得她最喜欢下雪,最喜欢吃荷花酥,”玄琊低了低头,“可是她不记得我喜欢什么。” “我吃辣过敏,她不知道。十二岁生日那天,我姐第一次记得我的生日,她亲自给我做了一道剁椒鱼头。” 玄琊声音很弱,“我全吃光了,我以为这样她会很高兴。当天晚上,脸肿的像猪头,上吐下泻,我没敢告诉他们,只有照顾我的嬷嬷知道。” “水龙决被北司宸骗走,我追了一千里,我以为只要我把我姐的宝物替她拿回去,她就会觉得有个弟弟真好,她会把我当家人。” “她其实是在怪我吧,”玄琊眼神飘忽,“她一定是怪我,觉得我背叛了她。” 阮璃璃扶着他的肩膀,“阿琊。” “最后一面的那天,我对她说了很过分的话,她永远都不会原谅我的。”玄琊望向她,“璃璃,我不后悔自己做的一切,我也知道她经历的一切都是应得的报应,可是,可是我好难受。” “我,我没有姐姐了。”玄琊失神的发呆。 阮璃璃起身低了低头,声音微哑,“我之前也有一个姐姐,现在也没有了,我知道她是很多人眼中的恶人,残害忠良,伤及无辜,可她好爱我,我也好爱她。你的姐姐,也一定是爱你的。” 玄琊眼眶越来越红,背对着阮璃璃趴在床边,埋头痛哭。 阮璃璃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静坐了一会儿,深吸了一口气,从怀里摸出来一个精巧的小盒子。 放在了旁边,悄无声息的离开。 盒子里面放着一个束发簪,束发簪下面,压了一张字条,上面只有一句话。 “阿琊,生辰快乐,对不起。——玄若” 总有人在你满目苍凉的时候离开。 也总有人在你满目疮痍的时候还爱你。 * 几天后屋子里,小瑶从角落里翻出来些纸张。 上面写着乱七八糟的字迹,小瑶咬了咬手指,分辨了半天,跑到了书房里找到阮璃璃,“小姐,这不是你的字迹吧?” 北冥渊坐在桌前,闻声掀起眼帘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阮璃璃看到这么一大堆作案证据摆在面前,慌忙起身推着小瑶离开书房。 阮璃璃紧张的四下看了看,“这些都不重要的东西,去烧了吧。” “啊?”小瑶翻了翻。 “快去快去!” 小瑶乖巧的点了点头,“哦,好的。” 阮璃璃把小瑶送出去,看着四下没有人,才溜回了书房。 北冥渊听着她进来,才随意的问道,“前两天,你问我要玄若生前写的信件做什么?” 阮璃璃爬上他旁边的长椅,抱了一个小暖手炉,一双大大的眼睛转了一圈,“好奇,就想看看。想看她是怎么给你写信的。” “是吗?那她是怎么给我写的?”北冥渊放下了手里的笔,伸手摸向她软软的小手。 阮璃璃被摸得心神一乱,张了张嘴,结结巴巴的回,“还,还好。没什么特别的。” 北冥渊掀起眼帘,粗粝的手掌顺着她的指尖滑到了手背。 又顺着手背摩挲到手腕。 阮璃璃屏住呼吸,嫩生生的肌肤被他粗糙的指腹刮了一下,就浑身瑟缩了起来,往后躲了躲,“你干嘛?” 北冥渊的大手最后落在了她的小肚子上,“璃璃越来越敏感了。” 阮璃璃眨着眼睛避开了他的目光,推了推他,“你赶紧处理公务!” 北冥渊反而靠的更近了些,挑起她的下巴,“你是看玄若怎么写信,还是在仿她的笔迹?” 阮璃璃小眉毛一下子皱了起来,慌忙四下看了看,“嘘!你小点声!” 其实,阿琊只是想要一句话罢了。 哪怕只有一句话,几个字。 只要是提到过他,他都可以接受。 他从来都不贪心,只希望有人能爱他。 哪怕是假的。 “玄琊一时难过是看不出来,等他回过头来,多看几遍就会看出来了。”北冥渊伸手把小人儿抱到了腿上,坐稳了身子,双手越过她放在了书桌的奏折上。 “就你懂!”阮璃璃冷不丁的被戳穿,很是不服气,偏偏又被男人这么圈在怀里也动不得,气哼哼的拿出自己小荷包里面的小零食。 第598章 三千梧桐 北冥渊看着奏折,听着怀里“咔哧咔哧”“咔崩咔崩”的动静,感觉自己怀里蜷缩了一只小仓鼠。 小脑袋上柔软的发丝还时不时的蹭到他的下巴。 男人的大腿下一双小腿慢条斯理的打着晃,脚尖偶尔勾到男人的脚踝。 北冥渊被搅得心神不宁。 阮璃璃陪他一起看奏折,等了好久,怀里小姑娘忍不住仰起头看他,迸出一句,“你看这一页看了两刻钟了。不翻一页吗?” 北冥渊手指一僵,装摸做样的翻了一页。 草草的看过之后,换了下一本,又装摸做样的看,阮璃璃看了他一眼,坐在他腿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背靠着他的胸膛。 这几番磨蹭,男人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就像是怀里有软绵绵的小东西蹭来蹭去,控制不住想要伸手揉一揉。 过了一会儿…… 阮璃璃又看了他一眼,无奈的轻叹了一口气,“你拿反了。” 北冥渊:“……” 阮璃璃仰着小脑袋,看他,“你平日里都这么办公的吗?” 她的气息就落在他的下巴上。 北冥渊呼吸陡然重了些,“啪”的一声扔下了手中奏折,突然伸手捏起了她的下巴。 男人哑着嗓子俯身,“不办了,宝宝我们玩一会儿。” 阮璃璃:“?” 屋子里响起些低低弱弱的声音,“啊,你别动那里,嘤……别过来!”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仓促的脚步声,“君上,圣子……” 陌七没想太多,推开门,忽然听到了些动静。 他的小步伐猛地僵在了门外,慌忙溜出了屋子。 阮璃璃立马吓得浑身一抖,攥紧了他的衣领,霎时气血上涌,小脸红的滴血。 北冥渊慢条斯理的抬头,门口早就没了人影。 还贴心的给他们关上了门。 陌七乖乖巧巧的守在门口,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书房门被推开,北冥渊沉着脸,看守在门口的人一眼,“有事?” 陌七单膝跪地,低着头不敢直视北冥渊,“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圣子殿下带回来些葡萄种子。说娘娘爱吃。” 北冥渊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陌七手里的一个盒子,伸手接了过来,“难为他有心了。” 陌七见北冥渊拿过东西,松了一口气,正想要溜走。 “你站住!”男人略有些严厉盯着他。 陌七心里咯噔一下,低着头转过身,“王君还有什么吩咐?” “下次进门前先敲门。”北冥渊语气不善,“你吓到她了。” 屋子里,阮璃璃抱着暖手炉在座椅上缩了缩。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孕期影响,她就被碰了那么几下,小身板时不时地发颤,敏感的可怕。 阮璃璃咬了咬唇,听到了男人脚步声,像是来了一个定时炸弹一样。 慌忙从座椅上爬了下来,快速从后面溜走。 北冥渊回到书房里,整个屋子早就已经空无一人。 他低笑了下,“小东西,跑的还挺快。” * 半月后,大婚前夕。 阮璃璃被几个婢女团团围住,站在镜子前,“娘娘你有小肚子了。” 小瑶给阮璃璃调了下嫁衣,“还好,绣娘当时腰腹做的大了些,不然就紧了。” “我胖了吗?”阮璃璃皱着眉,转着圈圈左右看着。 几个小宫女对视一眼,纷纷说道,“娘娘可不胖。” “真一点都没胖。” “就是小皇子胖了。” “也可能是小公主胖了。” 阮璃璃摸了摸小肚子,是凸出来了一点。 说实话,她四个月倒是还真的不怎么显怀,整个人偏瘦,感觉比同阶段的人肚子小一点。 穿上嫁衣也看不出来任何异样。 外面林秋拿着刚刚送来的贺礼清单走了进来,“璃璃?” “林秋姑姑来了,快去迎一下。”阮璃璃探了探脑袋,外面的宫女迅速把林秋请了进来。 “哎呀,现在是不是不能直呼娘娘闺名了?”林秋笑眯眯的上前。 “哪里这么多规矩啊。”阮璃璃拉过林秋。 “阮将军和夫人已经到了,晚些会过来,明日大婚典还是要他们送你的。” 一听阮峰和叶澜都来了,阮璃璃喜上眉梢,“路上这么远,父亲母亲肯定是累了。” 林秋拍了拍她的手,“阮家除了你二伯父二伯母,你的哥哥姐姐都来了。月岚专程带着小木木过来看你。” 阮璃璃弯了弯眼睛。 “哦对了,这是各国进贡的贺礼,”林秋把清单递给她,“有一个说是要单独交给你。” “什么?”阮璃璃看过去。 林秋摸出一个精致的小包裹,放在了阮璃璃的手心,“送给你的新婚贺礼,我怎么能看,你自己拆吧。” 这么神神秘秘的,阮璃璃舔了舔唇角,“是哪里送来的?” “听说好像是丹尧进来的,君上要我直接给你的。” 阮璃璃拆开小包裹,赫然看到小盒子里面安安静静的躺着一块玉决。 而那块玉决,恰好就是她先前落在凤城的那一块。 阮璃璃在原地愣了一会儿,“这个为什么会在丹尧?” 难道不是应该在凤城吗? 怎么会到了千里之外的丹尧?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林秋笑了笑。 “多谢姑姑。”阮璃璃小心的收起了玉决,安安稳稳的放好。 “你这就客气了。”林秋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再出去看看。” “姑姑不再坐一会儿吗?” 林秋摸了下阮璃璃的手,“我出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帮得上忙的,你好好休息。明天会很累的。” 阮璃璃连忙吩咐着身边人把林秋送了出去。 空闲之余,阮璃璃换下来衣服,多看了看各国送来的贺礼清单。 目光陡然落在了丹尧列表,上面写着:赠送东吾王君王后,三千梧桐。 阮璃璃手指缓缓收紧,握住了腰间的玉决,目光牢牢地盯着上面“三千梧桐”的字样。 在清一色金银珠宝之中,很难不引人注目。 小瑶端了一碗燕窝放到桌子上,看到阮璃璃在看贺礼清单,喜颜悦色的说着,“娘娘歇会儿来吃点东西吧。” 阮璃璃放下手里的清单,小瑶接了过去。 第599章 世间万般黯淡,唯她一抹绯红。 “我刚看这贺礼,当属丹尧最别致。传说梧桐中梧是雄树,桐是雌树,同长同老,同生同死,当真是极好的。” 阮璃璃拿着勺子轻轻舀了下,“诗经有云:凤凰鸣矣,于彼高岗。梧桐生矣,于彼朝阳。” 小瑶愣了下,一时间没听懂,懵逼了片刻还是连连点头,“是呢,真好。” 阮璃璃看着她,捏了捏她的脸,笑了,“你眼里什么不好啊。” 小瑶弯起眼睛,撑着下巴望着她,“我眼里什么都好,娘娘最好。” “你越来越会哄我了。” 阮璃璃撑着下巴,目光扫了一遍贺礼清单,“不过,送梧桐……”当真是很有心。 丹尧王,不知道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 清晨初阳从天边蔓延开,红墙琉璃瓦上隐隐闪动着微光,砖瓦间残留的细雪悄悄融化,滴落在地面上,溅出一朵朵水花。 偌大的王宫之中来来往往排布仪典的人络绎不绝。 主管太监站在高处,指指点点,“今儿个可是大日子,你们都仔细着,要是出了一丁点差错可别怪杂家没提醒过你们!” “你们手上的东西啊,就都是你们的脑袋!要是摔了碰了什么,小命不保!” 下面宫女太监纷纷应声,“是。” 张公公走在殿前,看着几十个小太监在铺地毯,尖细的嗓音响起,“你们几个可要仔细了,咱娘娘可是个娇贵的,这白玉石地砖滑,这些东西得铺好了。” 旁边端着花果的几队小宫女经过之时,恰好听到了这么一句。 有看着年轻的小宫女好奇的看了看那边地毯,“我可见过这绒料子,是西域进贡的,据说价值万金呢。” “这么贵重的东西都用上了。” “诶,咱们王后娘娘什么来头啊?听说君上拒绝了楼兰公主,西域神女,我还以为君上要专心一统天下再娶妻呢。” “咱们王后娘娘啊,据说是大夏镇国将军府的一个女儿。” “我觉得啊,就是君上走的一步军事联姻,那些什么公主啊都是虚的,军权才是正经的东西,咱们君上要是和阮家结了亲,那以后一统天下不还是手到擒来。” “原来是各取所需。”那肯定也就貌合神离。 队伍里年轻的小宫女们多多少少动了心思,“那,咱们君上喜欢什么样的呀?” “君上那样的人,平日里都没见他笑过,定是喜欢那种端庄有礼,沉稳大方的姑娘了。” 旁边突然传来一声怒斥,“你们几个干嘛呢?” 掌事姑姑手里拿着鞭子,突然一下重重的抽打了过去,“啪”的一声,所有人都噤了声,心惊胆战的看了看那根鞭子。 “还不快干活,耽误了你们几个脑袋都赔不起!” “是。” 阮峰送阮璃璃,礼官守在一旁,躬身示意。 阮峰心知自己只能送到这个地方了,对礼官拱手,“我再和娘娘说几句话。” 礼官会意的退开。 阮峰转头看向阮璃璃,低了低头,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来。 半晌,才憋出来一句,“璃璃,这里离家远,我留了一个部下在这,要是有事,告诉他带你回家。” 阮璃璃愣了下,弯了弯唇角,“好。” 礼官提醒道,“将军稍快些,时辰不能误。” 阮璃璃眼帘微垂,后撤一步行跪拜礼。 叶澜吓了一跳,忙上前去扶,“诶,这可使不得。这不合规矩。” “跪父母君王,谢养育知遇之恩。”阮璃璃行礼起身,“女儿走了,愿父亲母亲福泽天佑。” 阮峰望着她,“照顾好自己。” 礼官接过人,朝阮峰拱手示意。 东吾王宫大婚典,受邀的不过是内部人,文武百官站在殿前排布开来,中间一条长长的红色绒毯,直至殿上。 男人踏出殿中,站在殿前,目光所及之处,是她出现的地方。 文武百官见他出来,纷纷下跪参拜。 殿前,日头上移,文武百官跪在两侧,凤羽红摆曳地,鸳鸯石榴珠绣,珍珠珊瑚流苏,百子百福坠角,凤冠花钿,珠玉步摇。 日光下,她在万民朝拜之中一步一步顺着朱红绒毯走上前。 文武群臣齐齐跪拜,恍惚中觉得人间绝色不外如是。 北冥渊心口一动。 世间万般黯淡,唯她一抹绯红。 万人之上,他是君王。 他提步刚走下一级台阶,旁边礼官连忙出声提醒,“王君,按规矩,您的身份尊贵不能下去,等王后上来。” 北冥渊没有回头,径直走了下去,“现在开始,这个规矩废了。” 礼官哑然。 文武百官看到北冥渊从上面走下来,都吓了一跳。 万人之上的君王地位高于王后,只需要在原地等候。 碍于他,即便是疑惑也没有人敢说话。 反而目光多看向了阮璃璃。 这是什么样的姑娘,能有此殊荣。 阮璃璃看到绒毯尽头,他走了下来,与自己平齐。 她忽然之间笑了,到北冥渊面前还有一段距离,众人臣看着那小姑娘眉眼弯了起来,犹如皎月星宸。 她笑起来是极好看的,嫁衣之下仿若最炽热的潋滟光色,顿时抛开了先前学习数百遍的礼仪端庄,朝那个向她走来的人跑了过去。 距离不远,北冥渊上前几步就把她接了过来。 阮璃璃踮起脚尖,圈住了他的脖子,“好几日没见你了。” “好几日不见,我的璃璃愈发好看了。”北冥渊轻抚了下她的脸颊,“累吗?” “站久了,脚酸。” “娇气。”北冥渊笑了,忽而弯身,有力的手臂穿过她的腿弯,把人抱了起来,转身走上大殿。 众人惊愕的瞪大眼睛。 礼官再也不敢说什么“不合规矩之类的话”,见北冥渊上来立马低头退开了些。 宫门大开,外面万民跪拜,看着这一幕纷纷惊诧。 阮峰站在宫门内,目送着他们的身影消失。 而此时宫门外的人群中,一中年男子带了灰色的帷帽,远远的望着,等到看不见他们之后,目光又转向了宫门内角落的阮峰。 旁边韩晋看了看他,“那位就是阮大将军,方才……” 第600章 这是谁家的小宝贝 韩晋犹豫了下,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方才作为父亲,送姑娘出嫁。” “恩。”南宫焯点了点头,突然间重重的咳了起来。 抬手间,看到了掌心的几抹血色,他深吸了一口气,又看向宫内的阮峰,“也该是他。” “东西都送到了吗?” “送到了。”韩晋应声。 “好。” 行过拜礼之后,阮璃璃被送进后殿,恰巧路过旁边桌子,桌子上摆着宾客的糕点。 阮璃璃突然双眼放光,脚步忽然放慢了些,一双漆黑的杏眸不动声色看了看四周。 小瑶也没有注意。 然而,等阮璃璃走过去之后。 桌子上摆的整齐的糕点赫然之间少了一块。 宫内热闹了一整天。 宫人们照顾着来来往往宾客,晚上换班,殿前陌七招呼着值守侍卫,“兄弟们都辛苦了,这是王君王后给大家的赏金和喜糖。早点回去休息。” 侍卫们崩了一天的弦,适才松了下来,嬉笑着挨个上前,“多谢王君王后。” 隔壁宫女太监们领了赏,开心的散开。 离开了看管,宫女太监们就闲聊了起来。 “今日看,王君真是顶喜欢王后的。” “王后娘娘出身将门,果真是个不拘束规矩的。” “娘娘是真的好看。” “诶,这种军事联姻也是顾念着阮将军在场,转过头王后该有的规矩,王君还是要她学的,不然怎么母仪天下。” “以色示人焉能长久,王后娘娘在这深宫里还是要打磨打磨。” “是啊是啊。” 凤鸾宫中,某位需要被打磨打磨王后坐在喜床上,认认真真的磕着点心果仁。 旁边两个嬷嬷早就不敢提大婚当日王君未入房不允许王后吃东西规矩,时不时的给她备吃的。 小王后不到一个时辰就饿一次。 饿久了就会晕倒,她一晕,他们指定要受罚,谁也不敢饿着她。 即便是这样,怕弄坏了妆,阮璃璃也顶多就是吃一点小零食,还是饿得很。 嬷嬷们原本以为大婚王后磕零食已经够罕见了,没想到他们的王君进来的时候提了一个大食盒。 身后太监们战战兢兢的守在后面。 王君不让别人碰,自己提了进来。 走过了所有的流程,嬷嬷们贺喜退出寝殿,一出门就连忙擦了擦冷汗。 嬷嬷甲:“这都什么规矩啊?老奴可从来没见过。” 嬷嬷乙:“新规矩新规矩。快别说了,我也没见过。” 屋子里,北冥渊走到食盒边摸了摸,说了一句,“还是热的。” 阮璃璃探了探头,发现他们都走了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总算结束了。” 北冥渊把食盒放到了桌子上,从里面拿出来御膳房备的饭食。 东西不多,样子极其精致,阮璃璃胃口不算大,但是吃的次数多。 每次吃一些,一天吃五顿。 阮璃璃凑上前,刚要伸手去摸筷子,却突然被男人捉住手,拉开了些。 北冥渊捏住她的手,拉开了些,“等等。” 阮璃璃看着东西离她越来越远,仰起头眼巴巴的看他,“我还不可以吃饭吗?” 北冥渊指尖捏了捏她的下巴:“你该叫我什么?” 阮璃璃顿了一下,眨了眨眼睛,小脑袋快速转了一圈,低低弱弱的开口,“夫……夫君。” “宝贝,声音太小了。” 阮璃璃捏住他的衣角,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夫君~宝宝饿了,他说要吃东西。” 北冥渊笑了下,拉她坐到座位上,给她布菜试菜,“哪个宝宝要吃?” 阮璃璃眼底光芒闪了一下,开开心心的接了过来,“都要吃。” 北冥渊坐在她旁边,看着阮璃璃吃东西。 男人眼底神色意味莫测。 这是谁家的小宝贝,吃东西都这么好看。 哦~原来是我家的。 阮璃璃似乎是察觉到了两道灼热的视线,抬头看过去的时候,北冥渊眼帘微垂,没有敢和她对视。 浓密的睫毛在灯光之下打出一片细密的阴影,轻而易举的隐藏着眼底的笑意。 整个人表面上看起来还是不苟言笑,正襟危坐的正人君子模样。 总算骗到手了,应该就跑不掉了吧。 阮璃璃一心沉迷于吃,没想太多,好心好意的问了句,“你不吃吗?我吃不了的。” 北冥渊不动声色的舔舐唇角,抬眼盯着她,“乖,我一会儿再吃。” “一会儿就凉了。” “不凉。” 阮璃璃掀起眼帘看他一眼,吃得慢,吃得也不多,因为次数多,一般情况下她只吃个六分饱。 何况已经是晚上了。 很快阮璃璃放下筷子,摸了摸小肚子。 “吃饱了?” 阮璃璃点了点头。 北冥渊起身去叫人收了起来,留了两碟小点心,备着她再饿。 阮璃璃眼见着下人进来收东西,连忙拉住他的手,“你不是说一会儿要吃吗?怎么要撤了。” “得晚点。” 阮璃璃认真的回,“太晚吃东西不好。” 北冥渊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没有说话。 外面一个偏殿中,亲朋好友坐在殿中还没有散,玄琊对面坐着月岚,阮明瑞抱着一只小狐狸,逗它吃东西,旁边蹲着一只大胖猫和小白兔。 阮峰和叶澜早就回去休息了。 宝宝看着又被人抱在怀里的小狐狸,发出了嫉妒的声音。 “你看,他们这群人怎么总喜欢抱狐狸。” 贝贝叹了口气,“谁让人家长得好看。” 宝宝:“……哼!” 贝贝:“哼什么哼,你看看有人能抱得动你嘛?你已经不是我当年认识的那只小猫咪了。” 宝宝看都不看它一眼就走开,“彼此彼此,你还是小的时候可爱,长大了就长歪了。” 贝贝:??兔身攻击? 玄琊四下看了看,“今日师尊没有来?” “他啊,他可能在宫城门上看看就走了。”月岚随口回着。 “啊,这么仓促吗?” “能不仓促吗,不是他娶,他估摸着今天能来看一眼就是心情好。”月岚给玄琊倒满了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他来看一眼,月岚都怕师尊想不开砸场子,她出门的时候药都带上了。 准备着有什么异常直接把师尊迷晕带走。 第601章 就随便一哄 旁边阮明辰看着阮明瑞拿着酒杯,送到小狐狸面前逗它,“四弟,你仔细着点,这只小狐狸璃璃可宝贝着。” 小狐狸往前凑了凑,好奇的扒拉着酒杯,低头喝了一口酒杯里的东西。 “这可不是我干的哦,是它自己要喝的。”阮明瑞觉得好玩。 小狐狸一口白酒下肚,整只狐狸就哆嗦了一下,轻咳了几下,呛出了眼泪。 阮明瑞连忙顺着它的毛,“诶呦,小乖乖。” 旁边玄琊抬眼看到了这一幕,立马起身上前,把小狐狸从阮明瑞的怀里抱了过来。 小狐狸恰好打了一个喷嚏,软软的小身子抖了抖。 玄琊抱着小狐狸,安抚着它,“哥哥怎么跟你说的,出门不要跟陌生叔叔走。” 阮明瑞:??咱俩好像差不多大兄弟。 阮晚清突然拍了下阮明瑞,轻瞪他一眼,“你老实点!” 旁边薄暮立马附和,“就是!老实点。” 玄琊抱着小狐狸坐回他的位置上,远离了阮明瑞,看见月岚开开心心的和薄娅聊天,多问了一句,“这次就你一个人来吗?陛下他……” “害,人家可是九五之尊,日理万机,可说了不可能跟我一起过来。”月岚一提到某人,神色慵懒满不在乎的样子,转头又开心的和薄娅说话。 这夫妻两人之间,看起来貌合神离的很。 玄琊眉毛跳了跳,心想着那倒也是,一国之君,是不能随便出来的。 然而此时,某位日理万机的一国之君从北冥渊和阮璃璃的殿里出来,卑微的接受完来自皇叔和皇婶的尊尊教诲,回到了早先安排好的房间里。 屋子里有月岚带来的两个嬷嬷两个太监三个婢女照顾着摇摇床的小木木,门口还站着一排侍卫。 嬷嬷看见北司寒来了,连忙让开。 趴在摇摇床边上的孩子好奇的看着他,“啊”了一声。 “陛下。” 北司寒皱着眉,满脸不悦,“她怎么自己把孩子放这里就跑出去了?太不像话了!” 嬷嬷低了低头,好言相劝,“陛下,毕竟小殿下太小了,不好带去那种场合。” 似乎早就习惯他们俩互掐,嬷嬷起先还觉得惶恐,现在他们俩一天不背着对方互怼,都觉得不适应。 大夏满皇宫都知道,皇帝与这位新妃关系极差,天天吵架,但是碍于多了这么个孩子。 毕竟满皇宫就这么一个子嗣,可不得当宝贝供着。 母凭子贵,即便是再怎么不喜欢,也得将就着。 北司寒上前,摆了摆手,“你们下去吧。” “这小殿下闹腾,陛下您怕是照顾不好。” 北司寒目光扫过去,嬷嬷立马噤声,乖乖的退下去。 笑话!区区一个孩子,我怎么看不好! 小宝宝看着自己身边的嬷嬷和姐姐都走了,就剩下一个凶凶的怪蜀黍,粉雕玉琢的小脸一垮,小嘴一扁。 疯狂酝酿着情绪。 房门关上的一刹那,孩子“哇”的一声哭了,北司寒眼皮跳了跳,刚才气势汹汹的模样瞬间消失,立马怂了几个档,“诶呦,小祖宗,来父皇抱抱。” “呜呜哇……” 某九五之尊、日理万机的一国之君在线卑微哄孩子。 “父皇给你唱歌好不好?” “咦呜呜咦……” “不然跳个舞??” 小木木眨了眨眼睛,把眼泪收了回去,认真的看着他,“啊!” “乖,给你跳个舞,不许跟你母妃告状!” 晚膳过后,月岚看着醉倒在桌子上的玄琊,有些谨慎的看了看。 旁边太监上前,连忙道,“圣子殿下醉了,快把殿下送回去!” 月岚低声呢喃着,“他酒量不好啊。” 早知道就不让他喝那么多了。 薄娅看了看月岚,“谁的酒量能比得过你啊。” 小太监上前,连忙把不省人事的玄琊从桌子上扶了起来。 这个时候才发现玄琊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小狐狸。 小狐狸明显已经睡着了。 小太监试图把小狐狸给拿出来,奈何玄琊抱得太紧,一时间根本挪不出来。 几个人对视一眼,只好暂时把玄琊和小狐狸一起送到了休息的屋子里。 薄娅看着他们把玄琊送走,“你也赶紧回去吧,木木还在屋子里呢。” “那小家伙七八个伺候他的还不够嘛。”月岚摆了摆手,“那我先回去了。” “快去吧。” 月岚走到房门口,赫然看到屋外有人打开门走了出来。 她定睛看了看,挑了下眉突然笑了,“陛下怎么有空过来了?” 北司寒本想着悄悄地溜走,冷不防的被抓了个正着,尴尬的轻咳了一声,“国事处理完了,皇叔的婚事,我还是得来看看。” 月岚饶过他推开门,“你是不是又把木木吓哭了?” “你看他哭了吗?”北司寒满脸倔强。 月岚看着孩子确实没哭,还傻呵呵的笑着,小手晃荡着,一副手舞足蹈的样子。 月岚沉默了一下,“你干什么了?” 北司寒摆了摆手,满不在乎的开口,“就随便一哄。” “哦。”月岚应了一声,“辛苦陛下。” 北司寒刚要说什么,突然面前的房门“砰”的一声被关上! 旁边的侍卫隔着一段距离都能感觉到尴尬,立马移开了目光,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 北司寒的手还悬在半空,这明显的逐客令谁看不明白。 为了挽回一国之君的面子,北司寒的手顺势挪到了头顶,装摸做样的整理了一下发型,“来人,正好朕也得回去休息了。” 旁边侍卫躬身,“这边请。” * 夜色渐深,烟火散尽。 阮璃璃坐在镜子前,身后的男人仔细的拆着她头上的发钗。 阮璃璃撑着下巴,看着镜子里身后的人,手边放着他拆下来的珠钗凤冠,打了个哈欠,“寒寒来得太晚了。” “先前跟他说过,非推脱说走不开,不知道怎么突然走得开了。看这样子估摸着他来这里一晚上,明日晨起就要走。”北冥渊拆完她的发饰。 果然是早起弄得发冠,拆起来果然费劲。 “饿了吗?”他问。 第602章 这么快就勾搭上别人了 “不饿。”阮璃璃下意识的扬了扬头看他,“对了,你刚才不是说,要吃东西吗?” 北冥渊垂眸整理好她的长发,绕起一缕在指尖,俯身盯着她,“是要吃的。” 阮璃璃起身,长发从他指尖滑落。 小姑娘走到桌边,拿出来方才的点心,“太晚了,你别吃多了。” 她很大方的摆了下桌子上的东西,“我累了,先睡了。” 她刚刚转身走到床边,突然手腕被人从身后攥住,回身一下子就被握住了腰身,踉跄一步撞在了男人身上。 “璃璃,你是不知道新婚之夜,要做什么吗?” 男人低哑的声音从耳边响起。 阮璃璃微微一颤,略微有些讶异,“可是……” “可是什么?”北冥渊垂眸,顺着她后退的小动作,把人逼到了床边。 阮璃璃被握着腰身,坐在了床上。 “别的我由着你从简了,这个就由不得你了。”男人挑开旁边的床帏,红纱散落。 他是来真的。 阮璃璃莫名的有些害怕,小身板在他松手的时候慌乱的往后挪了下。 她没有什么经验,“可是有了宝宝,我们不是不能吗?” “谁告诉你的?”北冥渊慢条斯理的俯身握住了她往后缩的脚踝,“我问过御医,你现在是安全的。” 小姑娘被他轻而易举的拖了回来,她轻轻挣扎了下,“北……” “叫我什么?”北冥渊打断她,手上用了些力。 阮璃璃咬了咬唇,“夫君……” “乖,我轻点。”男人灼热的手掌轻放在了她的小腹上。 他看得出来她紧张的厉害。 他刚刚握住她的膝盖,阮璃璃慌慌张张的想要起来,“不行,不行,你……会撞到宝宝的。” 这个男人天生的可怕,一步到胃的能力,想想就浑身发抖。 偏偏这个时候,他怎么可能还会放人。 她刚起来,就被摁了下去,浑身的感官都集中了起来,腿上多了些指痕。 他低笑着,轻吻她唇角,哑声道,“你说的是……哪个宝宝?恩?” 桌台前的一双大红喜烛光芒跳动着,灯芯爆裂,时不时发出些“噼啪”声响。 * 深夜,山顶的一座大殿门窗紧闭,四周空寂无人,深冬时节连树木都是枯枝败叶,没有一丝生气。 夜深人静之时,殿中忽然有细微的光线闪过。 似是电流光影,几分细弱的光线亮起,屋内盘腿打坐的人一袭白衣,墨发垂落。 在光芒闪动片刻后,突然间吐出了一口鲜血。 鲜血吐到了地板上,他纯白的衣衫上还沾了些许血迹。 云绝浑浊的眼瞳有些恍惚和猩红,额角尽是细密的汗珠。 他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衣物上的鲜血,洁癖成性的男人眼底滑过一抹嫌恶,觉得脏了。 旁边一面镜子中响起一道萌萌蠢蠢的正太声音,“你怎么又差点走火入魔了?” 云绝冷眸扫了他一眼,起身脱下来弄脏的衣服,清洗了一下唇角。 “你怎么回事?”地上的小镜子不依不饶的跳动了起来,“你以前不是从来不会这样嘛?” 云绝嫌吵,偏头看了它一眼,小镜子立马安静了下来,怂怂的不敢吭声。 “斯聿是不是有毛病,把你送回来做什么?”云绝凉凉的开口。 小镜子轻轻挪动了下,倒是很认真的在回答问题,“圣原师尊不是说要闭关静修,物归原主嘛。让我赶紧帮你渡劫回去,你们还订了契约,不能动与东吾王后有关的任何人,不然你就……” 云绝神色暗了暗,强迫性的清洗了一下唇角的血迹,“闭嘴!” 小镜子委委屈屈的缩了缩,没有再吭声。 沉默了一会儿,小镜子里面封印的麒麟兽又忍不住了,“八天,你渡个劫差点走火入魔七次啊!!” “你这样没渡劫成功呢,自己就完蛋了!!”小镜子从地板上弹跳了几下,着急的催促着,“你是不是忘了啊,渡劫是要心无杂念。” 小镜子又跳了几下,“你倒底在想什么??” 云绝深吸了一口气,脑海中猛然浮现出刚才出现的画面,“闭嘴,别让我说第三次!” 小镜子一下子被吓了一跳,立马安静了下来。 云绝目光幽暗,撑在桌台前,水珠从他的唇角流淌到轮廓分明的下颚,眼底多了些属于狼的凶猛野性。 他手臂上的青筋隐隐的浮动着,拳头握紧骨节泛白。 片刻后,漆黑一片的屋子里响起了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 小东西,这么快就勾搭上别人了。 * 清早的日光穿过窗户,落在房间中,玄琊头疼欲裂,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还有些不太清醒的眯着眼睛四下看了看。 就在他轻微挪动的时候。 手臂上传来一阵酸麻触感,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得久了,麻得失去了些知觉。 玄琊皱着眉,难受的挪了一下脑袋。 大约是昨天喝得太多了,玄琊转了一下头还觉得有些晕眩。 忽然鼻尖蹭到了些柔软的发丝,甚至还带了花果清香。 玄琊迷蒙的睁了下眼睛,动了手臂,低头一看,赫然发现自己怀里抱了个小姑娘。 自己另一只手还堂而皇之的搭在了她的腰上。 玄琊一时惊愕,借着酒劲反应了一会儿,反应了半天都没反应出个所以然来。 手掌还鬼使神差的捏了捏她的腰,女孩子当真是到处都软。 玄琊闭上了眼睛。 做梦吧。 怎么会有女孩子在他床上。 错觉错觉。 难道他真的该成婚了? 玄琊真的以为自己是在做梦,自顾自的抽出手翻了个身,又闭上了眼睛继续睡觉。 某个小姑娘突然之间失去了自己的“枕头”,小脑袋一下子磕在了床上。 细细的嘤咛了一声。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着四周全然陌生又熟悉的摆饰。 她这是在哪? 小羽铃从床上爬起来。 看得出来,这样的摆饰,她还是在王宫之中,但却不是在凤鸾宫。 她低头看到自己撑在床边的双手,忽然之间吓了一跳。 她怎么变成人形了? 小羽铃双腿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地面,四下看着,忽然之间看到了睡在床里侧的男人。 第603章 她明明还是个宝宝 她登时瞪大了眼睛,一个不稳忽然直接从床上跌坐到了地上! “砰”的一声! 床上的玄琊刚刚入睡,又听到了动静,顿时烦躁的皱起了眉,猛地一下子拉过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耳朵。 小狐狸见他动作,慌忙缩在床边边,僵持了片刻之后,听见没有继续的动静,小羽铃才小心翼翼的探出了脑袋。 床上的人睡得安稳。 小姑娘神色慌张,看着自己身上衣衫不整,慌忙拉住了自己的领口,溜到了一旁的沐浴间! 沐浴间的铜镜前,一个约莫着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一脸惊恐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小羽铃低头看了看衣服里的某些东西,又摁住了领口。 她怎么长这么快? 她怎么有凶了呢!! 她明明还是个宝宝!! 在家里那边灵狐都要两百年才长成十五六岁的样子。 小姑娘咬了咬唇,难道是在人界就要遵守这里的时间规律吗? 这里的狐狸长一年相当于人类的九年十年。 灵狐长到两百岁就不再生长,运气好可以有千万年的寿命。 那按照人界的规律,也不知道她一只狐狸灵体,是不是可以长到两岁就不长了。 小羽铃惊恐的咬着唇,算下来也不过是第二次变成人形。 头一次是因为那个时候刚刚来到人界,她身上还有着足够的灵气,可以破例,不过当然也是相当损耗的。 后来她灵气越来越弱,从阮璃璃那里吸取的也根本不够。 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 她咬了咬手指,猛地缓了几口气,关键是外面还躺了一个男的。 忽然间想到了先前娘亲说过的什么。 她靠着墙壁,捂住自己的小脑袋,滑坐在地上,表情变得很是丰富多彩。 她们小狐狸,是有天生的优势,可以靠男人获得些东西。 小羽铃深呼吸了一下,神色有些崩溃的窘迫。 她跟一个不知名的男人躺了一晚,就能化人形了?? 天哪。 哦对,不是不知名…… 这个帅哥哥她见过的。 不过平日里跟她接触过的男人也不少,别的行为也没有吸取到灵气。 难道只有…… 她坐在地板上,靠在墙角缩成一团,连滚带爬的变回了狐狸原形,从沐浴间窗户口溜了出去。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她明明还是个宝宝。 小狐狸慌张之余,不小心撞到了窗框,“哐当”一声。 吓得它小耳朵抖了一下,头也不回的消失在屋子里。 床上的人多多少少听到了动静,玄琊被接二连三的动静再次吵醒,再浓烈的睡意都淡了些,玄琊皱着眉睁开眼睛。 头晕眼花的四下看了看,除了被子一角不知道怎么被拽到了地上,整个屋子里没有任何异样。 玄琊深吸了一口气,皱紧了眉。 想着大约是早晨风大,窗户被风撞到也是有可能的。 他扶着脑袋坐起身,掀开被子怒气冲冲的在整个屋子里转了一圈,最后把所有能关上的门窗都关上。 走到沐浴间关窗户的时候,忽然看到了被卡在窗边的一撮白毛。 玄琊皱了皱眉,没有多想,直接把窗户关上,回到了床边想要继续睡的时候。 玄琊猛然间看到了床边两根头发。 玄琊适才感觉到些不对劲,忽然想起来,刚才半梦半醒之间碰到的发丝,以及手底下不知名的纤细腰身。 他混沌的眼神霎时变得清醒了些,捡起来床上的两根头发,又看到了被拽下床的被角。 玄琊有些懵逼的坐在了床边,盯着手里的头发,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握住了被子一角,放在鼻尖轻嗅了一下。 接着就是一股清清淡淡的花果馨香。 一个不属于他身上的味道。 玄琊后知后觉的有些慌。 难道早上他看到的是真的?! 玄琊猛地吸了一口气。 他平时在玄影教的时候,从来不喝酒,更别提会喝醉,这还是他第一次喝多。 难道他酒风这么不正经吗? 喝多了就抢小姑娘上床?? 玄琊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正经人,但是他也知道史书上无数人酒后乱性这种事,意识到这一种可能之后,玄琊再也没有了丝毫的睡意。 慌忙起身,换好衣服,简单的稀疏整理了一下,对着镜子的一瞬间。 玄琊竟然罪恶感十足的从头顶冒出来“衣冠禽兽”四个大字。 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慌慌张张的冲了出去。 一出门,就抓住了门外面一个侍卫,“诶,兄弟,昨天晚上是谁送我回来的?” “昨天晚上?”侍卫愣了愣,“我记得是几个太监小哥把你送回来的。” 玄琊愣了一下,重复了一遍,“太监小哥?” 侍卫懵逼的点了点头,“是啊。” “没有别人了?” “没了。” “那有没有小宫女之类的?”玄琊不死心的继续追问着。 “这倒是没有,都是公公们送您回来的。” 侍卫压根也没有想当时他死不撒手,非要抱着的那只小狐狸。 玄琊那张清秀干净的脸上出现了些微妙的表情。 他该不是把太监小哥拉上了床?? 他应该没有那么喜好男色吧。 玄琊皱着眉咬着唇,又问了一句,“太监小哥长得好看吗?” 侍卫:“??” “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 侍卫一副不用解释,咱们都懂的表情:“这咱也没仔细看,圣子殿下您喜欢就好。” 玄琊脸色一片漆黑:“……打扰了。” 小狐狸没命一样跑回了阮璃璃隔壁的小厢房里。 屋子里宝宝和贝贝正在吃早饭,看着她慌慌张张的回来,纷纷有些奇怪,“你回来了鸭。” 小狐狸谨慎的看了他们一眼,没有敢多说什么话,“恩。” 宝宝大方的把猫粮往小狐狸身边一推,“我看昨天,那个玄琊哥哥把你带回去了。” “没有啊,是……是,”小狐狸大大的眼睛转了一圈,立马编造了一个借口,“我跟小瑶姐姐走了。” 宝宝眨了眨眼,“可是我昨天……” “你,你你你能有我清楚我去哪了嘛?”小狐狸理不直气也壮。 宝宝一琢磨,“确实没有。” 第604章 你还做不做人? 它也没有多想,就趴在小狐狸旁边啃猫粮。 小狐狸此时无比庆幸,宝宝不会说人话。 未婚小狐狸和未娶男性躺了一夜,虽然没干什么吧。 但是这张狐狸脸还是比较重要的。 幸好这件事除了它以外没有人知道。 既然没有人知道,那它也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吧。 小狐狸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心安理得的咬了一下猫粮。 果然大喜的日子,他们的伙食都是相当的好。 猫粮里面还有好多肉肉。 小狐狸蹲在旁边。 一边啃肉肉,一边进行自我催眠。 对,只要它不说,这件事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小狐狸点了点头,越想越放心。 而此时…… 北冥渊坐在殿前,草草的批阅过了各国送过来的贺信和呈上来的贺喜奏折。 陌七从外面走了进来,“君上,” 北冥渊头也没有抬,“璃璃醒了吗?” 陌七顿了一下,“还没有,不过外面来了一个客人,在北宫门口,说是要见您,有事商议。” 陌七这话说得很是谨慎。 北冥渊皱了下眉,今天会来见他议事的人真是少之又少。 连早朝都停了三天,怎么会有人除了贺喜还有别的事来找他? 北冥渊把手里的贺信合上,“什么客人?” 陌七迟疑了片刻,开口回应。 听到那个人的名字,北冥渊眼底的神色刹那间暗了下来。 半个时辰后,北宫门大开。 北宫门最近的一处偏僻宫殿外陌七带着两队侍卫,总共几十人,里里外外守住。 里面,云绝很拿自己当主人一样,倒了一杯茶推到了北冥渊的面前,很是稀奇的叫了一声,“王君。” 北冥渊浑身杀意四起,看着他推过来的茶盏,“你还敢来?” 云绝没有说话,他知道北冥渊这段时间实际上一直在找他。 与其说是找,不如说是追杀。 此番阮璃璃被抓,他是全部的“功劳”。 别说后来怎么样,单单是这一条,在北冥渊面前,杀了他都是能做得出来的。 云绝深吸了一口气,半晌冷不防的说了一句话,“过去的事情,我很抱歉。” 北冥渊仿佛忽然间听到了什么笑话。 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冷笑着看他,“你又在耍什么花招。” 云绝出现在他这里,直觉告诉他,根本不会有什么好事。 云绝也不想绕什么弯子,“我渡劫完成不了。” “你不是活该吗?”北冥渊拿起桌子上那一杯茶,当着云绝的面,倒在了地上。 云绝看着他的动作,眼帘微垂,握紧了手。 有些别扭,却也不得不开口,“你缺国师吗?” 北冥渊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云绝手指捏紧,“我需要积德。” “非得在我这里积德吗?”北冥渊挑眉,“你的目的是什么?” “实话告诉你,我渡劫关键所在你这里。算是我欠你的。” 渡劫要积德行善,攒够修为,而每次要冲破修为结界的时候,脑袋里会不受控制的瞬间出现他带走阮璃璃,被北冥渊报复废了修为,以及后来以狼为原身生活了一年有余,以及后来他和玄若恶意交易。 每次被影响,他都试图转移注意力,偏偏一动念头就会看到某只小狐狸。 算是他欠他们的。 “我不可能再相信你。”北冥渊起身,“没得商量。” 云绝起身,突然指尖出现一道白光设了个结界拦住了北冥渊的去路。 “你什么意思?”北冥渊脚步停了下来,冷冷的看着他。 “我听说,阮璃璃近来喜食酸,一直很想吃生葡萄。”云绝叫住了北冥渊,“我可以帮你弄到生葡萄,并且保证孩子和她都绝对的安全。我想就算是你整个太医院,都不能做到万无一失。” 北冥渊看他,“你能做到?” “我可以。”云绝双手结了个印在眉心,“我云绝,对万古起誓,从今日起,不伤阮璃璃一分一毫,并保证母子平安,渡劫结束前无条件听从你所有正面要求,” “如有违誓,废除修为,贬入魔谷,永世为兽奴不得超生。” 云绝话落,眉心就隐匿了一道咒符。 永世为兽奴对于云绝这种洁癖成命,高傲入骨的人来说,简直是最为残酷的惩罚。 他是认真的。 北冥渊不为所动的望着他,唇齿微动呢喃了一声,“无条件听从我所有的要求?” 云绝看着他的样子,莫名有些不安,但还是硬着头皮开口,“是正面要求。” 北冥渊神色莫测,接着晃了一下走到了云绝的面前。 饶有兴致的笑了,“那就先本君笑一个。” “??” 云绝的脸色瞬间僵住。 他极其不想承认自己忽然之间后悔了。 北冥渊看着他,饶有兴致的催促道,“笑啊?让你笑这不算是正面要求吗?” 云绝深吸了一口气,非常僵硬的咧开嘴角。 北冥渊:“……麻烦笑得好看一点。” “你还做不做人?”云绝忍无可忍话出口,突然眉心一跳,接着有些灼烧感从眉心咒符中蔓延了开来。 很显然是誓言奏效了。 踏马,他是不是疯了对北冥渊发这种毒誓? 疼痛感越来越强烈,云绝调整了下呼吸,被迫摆出了一个极限的温柔笑容,“这样可以吗?” 北冥渊勉强的点了点头,突然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块抹布,扔给了云绝,“我看这间屋子不是很干净,劳烦国师大人帮忙打扫一下。哦对了,宫里没有多余的地方给你住了,国师大人将就一下住这里吧。” 抹布被扔到他手里,云绝表情瞬间僵在了脸上。 这座宫殿岂止不干净,简直就是宫里一个放乱七八糟杂货的宫殿。 墙角还有老鼠洞,北冥渊深知他有洁癖。 “你是不是在公报私仇?” “公报私仇?生而为人要懂得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不是你发一个誓就可以解决问题的。国师大人这么多年白活了吗,这个都不懂?”北冥渊面无表情的破了他的结界离开。 云绝眼帘微垂,看着北冥渊带着宫人们离开,转身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宫殿。 第605章 看上了哪家姑娘 他从腰间抽出小镜子放在了旁边。 到底也是知道,如今他是有求于人,不可能摆出先前那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小镜子动了动,自己突然从桌子边滚了下去,直接摔在了地上,整个镜子砸碎! 烟尘四起,一只小麒麟兽从烟雾中滚了出来,滚了一身的白灰。 九辞小鼻子猛地抽了抽,“阿嚏!”一个大大的喷嚏打了出来。 小家伙伸出爪子挥了挥眼前的灰,“这是什么地方啊。” 云绝用袖子轻掩了掩鼻子,“你要是不干活就安静点。” 云绝几次试图冲破渡劫封印结界失败,修为受损,尽量不滥用法术。 只能暂时把四周灰尘用法术清干净,再整理殿中其他的东西。 云绝环顾四周:“……” 这个宫殿里面,好像也没有什么东西。 行吧,云绝忍了。 * 凤鸾殿中,阮璃璃用过早膳,抱起来小狐狸,“诶,我今日是不是应该去皇家祠堂里拜一拜。” “不用,”小瑶笑了,“娘娘您就好好的休息吧,您只需要拜王君的父亲母亲就好了,现在王君的父亲母亲都不在这边,自然也是不需要侍奉高堂的。” 阮璃璃微微讶异,“可是他的父亲母亲,不是早年就周游天下去了。据说路遇不测就……” “王君说了,他的父亲母亲爱自由,遵循他们的遗志,灵位不设在皇家祠堂。所以娘娘的当务之急,当然是照顾好自己就已经是在侍奉公婆了。” 阮璃璃点了点头,“好吧。” “咱们王君也是真可怜,爹娘很少管他了,双宿双飞出去逍遥自在,而他自幼长在宫里。” “其实也挺好的。”阮璃璃很轻的摸了摸小狐狸的毛,总归他们是开心的。 而且北冥渊对这也没有什么不高兴。 “倒也是。”小瑶点了点头。 阮璃璃摸着摸着忽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扒拉了一下小狐狸的脑袋上的毛,忽然发现好像少了一撮。 “现在是换毛季节吗?”阮璃璃眉毛跳了跳,忽然伸手捏了捏小狐狸的小脸,“你们狐狸都是冬天换毛?” 小狐狸耳朵动了一下,赫然想起来之前跑出来的时候不小心撞在了门窗上,卡掉了一撮毛。 小狐狸屏住呼吸,谨慎的啃着爪子里的小点心。 阮璃璃看着它没有什么反应,又仔细的看了看小狐狸脑袋上一指甲盖大小的皮上面秃秃的。 小狐狸连忙开始卖乖,往阮璃璃的手里开始蹭了蹭。 “最近有没有给她吃什么东西补一下啊,我看它掉毛掉的好厉害。”阮璃璃抬了抬头看向小瑶。 小瑶思索了一会儿,“我今个空下来去问问御医吧,小狐狸掉毛吃什么比较好。” 小狐狸眼见着这一件事总算是翻了个篇,连忙松了一口气。 只要我伪装的够好,那就不会有人知道昨晚我和玄琊睡了一晚。 只要我不是人,就没有人能够戳穿我! 阮璃璃把它放在腿上,摸了摸它的脑袋。 外面下人忽然禀报着,“娘娘,圣子殿下来了。” 小狐狸刚刚塞进嘴里的点心忽然一下子噎在了嗓子中,阮璃璃察觉到异样,低了低头看它,能感觉到小狐狸大概是噎住了。 “你慢点,又没有人跟你抢。”阮璃璃倒了一杯水,递到了小狐狸面前。 小狐狸慌忙喝了下去,接着转身从阮璃璃的身上跳开,跑到了隔壁宝宝贝贝的屋子里。 此时恰好玄琊从外面走了进来,命人拿了几个箱子,“一直怕你还在休息着,所以就没敢过来吵你,听说你已经醒了,我正好来看看。” 阮璃璃此时也顾不上看小狐狸为什么跑开,上前几步,“你来也就来了,怎么又带东西来了。” “这新婚贺礼还是要送的。”玄琊命人放在了一边,让他们退下去。 小瑶给玄琊上了一杯茶。 阮璃璃抬头看过去,“我听宫人们说,你昨日被岚岚给灌醉了?” 玄琊一时窘迫,突然脸上一阵一阵的发红,慌忙摆手,“是我酒量太差,喝了一点就不胜酒力了。” 阮璃璃眉梢微扬,“这不怪你,毕竟一般人谁也喝不过她。” 她见到谁都喜欢喝酒,每次喝趴下一大片。 玄琊一提到昨天被灌醉,就想到了早上迷迷糊糊看到的画面,顿时整个人脸上都写着“不安”两个大字。 阮璃璃眼看着玄琊的脸色多多少少有些不对劲,“你怎么了?” 玄琊立马摇头,生怕被她看出来什么,“没事,就是还有点累。” 阮璃璃将信将疑的应了一声。 接着玄琊又像是内心挣扎了一番,伸出手,冷不防的拿出了两根头发,“璃璃,你有办法看出来这个是谁的吗?” 阮璃璃盯着他手里的头发,眉毛猛地跳了跳。 这两根头发,这特么她怎么看得出来? 玄琊话出口也觉得自己有些唐突,连忙把头发收了起来,温润如玉的脸上染上了些绯红和窘迫,“那啥,我就随口一问,没有别的意思。” 阮璃璃笑了笑,“你这是看上了哪家姑娘吗?” 毕竟能出现在他手里的头发,还专程过来问她知不知道是谁的。 那肯定是多多少少有点问题。 玄琊连连摆手,“没有没有……也不算是,但是也是可以。” 毕竟他昨天断了片,也不记得后来发生了什么,要是真的有什么他也是可以负责的。 是吧。 玄琊说话前言不搭后语,阮璃璃这会儿看出来些不对劲。 玄琊张了张嘴,也说不出来今天早上,他在自己床上看到了一个姑娘这样的事情。 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自然脸皮也薄得很。 阮璃璃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提醒道,“阿琊,你都二十了,有的事情呢是可以考虑了。” “好了好了,我不跟你说了。”玄琊连连摆手,“我出去走动走动。” 阮璃璃看着玄琊头也不回的跑开。 小瑶略微有些讶异,“圣子殿下今天这是怎么了?”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这谁知道呢。” 阮璃璃轻轻转了下眼睛,突然兴奋的招呼着小瑶上前,“昨天他喝多了有没有做什么,你再去打听一下。” 第606章 欲擒故纵嘛 小瑶最擅长这个,一听到是主子官方邀请她去探消息,脸上都乐开了花,慌忙点着头跑了出去,“娘娘你等着,我一定把他昨晚睡觉什么姿势都给你问出来!” 小瑶欢快的跑了出去。 玄琊此时已经溜达到了隔壁的小屋子里。 这一间屋子是专门给阮璃璃的家养小宠物们住的,里面倒是干净整洁,到底是怀了孕不能和他们住在一个屋子里,怕晚上闹到她。 小屋子就像是一个小型的游乐园,供这几个小家伙玩。 宝宝蹲在一边的架子上,看着玄琊走了进来。 没过一会儿,小狐狸忽然也爬了上来,就蹲在了自己旁边。 宝宝正好问着,“他怎么来了呀。” “这我怎么知道。”小狐狸借着宝宝庞大的身躯挡了挡自己。 宝宝体型比她大一些,这个时候憨憨猫也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 玄琊本来只是进来找这些小动物来散心的,一进来就看到了大白猫蹲在了最显眼的位置。 那一身的白毛恍惚间有些眼熟! 玄琊眼底光芒微动。 猛然想起来自己在窗口看到的那一撮白毛。 玄琊眼底划过一道明锐的微光,几步上前走到宝宝的面前。 宝宝一看见他直冲着自己就过来了,慌忙从架子上爬了起来。 小狐狸躲在后面看着玄琊过来了,立马从后面隐蔽的地方跳了下去。 宝宝蓦的感觉背后一空,一转头小狐狸就不见了。 玄琊直接把他抱了起来,“宝宝,你今天早上有没有乱跑啊,你有没有去那边一个屋子?” 宝宝满脸拒绝的推着他,“我没有,别瞎说!” “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小姑娘在我屋子里啊。”玄琊认认真真的抱着宝宝坐在了一边。 躲在角落里的小狐狸尽可能的把自己变成空气,听到玄琊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是控制不住瑟缩了一下。 完了完了,他是不是看到了? 宝宝疑惑地眨了眨眼睛,猫言猫语的嘀咕着,“你屋子里有没有姑娘我怎么知道,又不是宝宝我的姑娘。” “恩?有啊,”玄琊听不懂猫语,只能盲猜。 宝宝:“没有!” “既然你看到了,那就告诉我是谁?” 宝宝:“……” 小狐狸万分庆幸,猫咪不会说人话。 就在她准备悄悄从屋子里溜走的时候,宝宝突然瞥见了它,朝着小狐狸的方向叫了几声,“它昨天晚上就住在你隔壁的隔壁,你有什么问题可以咨询一下她!” 他们受邀的宾客都是安排在一起的,小狐狸说住在月岚那里了,那肯定比它清楚。 小狐狸一听到这句话,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刚要逃出去,忽然之间被一双手悬空揽了过来。 玄琊怀里抱着这只小狐狸,细细的打量着她身上的毛发,“诶,你也是白的哦。” 小狐狸感觉到那双手轻而易举的掐住了它的狐狸腰,顿时惊慌的挣扎了起来。 “别动,乖。”玄琊轻轻安抚着它。 小狐狸瞪着旁边蹲着的大白猫,“你特喵的,给我等着!” “他就问问你,很快很快。”大白猫甩锅成功。 旁边小白兔跳来跳去,仰起头看着玄琊,“我也是白的呀!你为什么不问我!” 宝宝看它一眼,“问你,你知道吗?” 贝贝:“……不知道。” 小狐狸一完全落在了男人的手掌心,就想到了昨天晚上孤男寡狐同床共枕。 浑身不受控制的开始发抖。 玄琊看着手掌心里的小身子突然开始抖,摸不着头脑的把它放在一边,抽了一个毛毯把它裹住,蹲下身直视着小狐狸,“现在不冷了吧。” 玄琊不仔细看还没事,一仔细看忽然发现了小狐狸脑袋上缺了一撮毛。 玄琊立刻恍然,“哦……昨天是你啊。” 小狐狸耳朵一竖起来,满眼惊恐的看着他。 “是不是你昨天晚上去我房间里了呀,”玄琊摸了摸它的脑袋,“你有没有看到有个姑娘在我的屋子里?” 玄琊并没有把眼前的小狐狸和先前出现在他房间里的姑娘联系在一起,小狐狸先是松了一口气,连连摇头,叫了几声,“没有没有,没看到!” “没有嘛?”玄琊眨了眨眼睛,“奇了怪了。” 没有的话怎么会出现不属于他的头发呢? 还是说那两根就是他的头发,但是他没有认出来。 小狐狸见他松了手,慌慌张张的从毛毯中跳了出来,直接消失在了屋子里。 宝宝蹲在旁边看着,“诶,它怎么这么着急走啊。我怎么记得昨天她确实是被这个哥哥抱走的。” 贝贝:“害,母狐心,海底针,欲擒故纵嘛。” 宝宝:“……” 玄琊见小狐狸跑开了,原以为是它今天心情不好,不喜欢别人老是抱它,也就没有去追。 玄琊在屋子里晃了晃,思考了片刻还是放弃了。 有缘自会相见。 要是没有缘分就算了。 玄琊很是想得开。 大婚三天后,各国使臣贵宾前来赴宴,阮璃璃准备要出席这种场合,多少有些紧张。 一早就睡不着起来溜达。 嬷嬷和宫女见她早早起来了,就开始给她收拾妆发。 因为是阮璃璃第一次与各国使臣见面,这次来的使臣里面不乏有先前为他们国的公主郡主提过亲的人,但是当初都被一一拒绝了。 结果现在冷不防的取了这么一个出身将门的女子。 传说中还做过北地的准太子妃。 所有人都想要看看不过区区的一个将军府私生女,到底哪里好了。 这一场宫宴,目的很明显,大部分人都是来看阮璃璃的。 “娘娘,老奴先前教给您的礼仪,您可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阮璃璃咬了咬唇,看看铜镜里的自己,“不过君上说我可以不用说话,坐在旁边吃东西就好。” 阮璃璃倒是不喜欢这类的应酬,但是今天必须得去。 这可是她宣布主权的大好时机。 旁边有婢女一边给阮璃璃弄发簪,一边轻叹着,“娘娘真好看,这要是到了宫宴上,怕是不少人都移不开眼呢。” 第607章 宝宝真好看 “那是自然地,”嬷嬷笑呵呵的迎合着,“娘娘盛装,自然是无人可及的。你去那边拿过来我备好的衣服。” “好。” 嬷嬷回过头来,轻拍了拍阮璃璃的肩膀,“娘娘啊,咱们可能不能穿太瘦的裙子。有了小皇子这种事情自己人知道无所谓,但是要是这种场合被各国使臣看到了小肚子,可能就会流传出去一些不太好听的话。” “我懂的。”阮璃璃弯了弯唇。 “不过娘娘腰身本就纤瘦,加上现在还没有显孕相,其实只需要稍稍注意一下就可以。”嬷嬷回身拿过来宫女手里端着的衣服。 几个人帮阮璃璃换上。 偏偏,就在换衣服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公公的禀报声,“王君驾到!” 阮璃璃身后的嬷嬷和宫女纷纷撤开,朝着门口的位置行礼。 阮璃璃透过铜镜看见男人进来,恰好裙子正好在系侧腰绳带。 腰带位置偏上,避开了她的小腹位置。 宫女嬷嬷们一松手,阮璃璃慌忙自己伸手接住。 按理说对于君王,她也是应该行礼接见。 阮璃璃犹豫了一下,微微屈膝,“参见……” 北冥渊进来,没等她蹲下去,抬手把她拉到旁边镜子前,“你们先下去吧,这里我来。” 旁边嬷嬷和宫女低着头,躬身退开。 他们这个王君平日里素来讨厌不懂规矩的人。 偏偏最看不得王后守规矩。 北冥渊站在她身后,拉着她的裙带,并没有着急给她系起来,反而轻轻把人顺着裙带给拽进了怀里,“宝宝真好看。” 一见面就被夸了一下,阮璃璃笑了起来,“夫君也好看。” “以后在宫里,不用跟任何人行礼,包括我。”北冥渊低头,维持着半环抱的姿势,试着帮她把腰带调整好。 阮璃璃顿了一下,偏头看他,只能看到他的侧脸,“真的吗?” “你可是王后,记住你的身份,你要是守规矩了,跟其他人就没有区别了。”北冥渊略有些认真的申明道,“记住了吗?” 阮璃璃倒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理论,唇角漾开一抹浅笑,环抱住他的腰,仰起头轻咬了咬他的耳朵,“记住了~夫君。” 月岚倘若听到当场气死,阮璃璃记得她昨天还跟自己说,北司寒天天要她守规矩。 气得她当场烧了一本宫廷律令。 北冥渊能感觉到耳朵被小牙齿咬了一下,眼底光芒忽然暗了些,刚刚系好腰带的手指僵了一下,接着手里的绳带滑开。 阮璃璃丝毫没有意识到什么,低头看着自己的腰带系好了就转了过去,看向大铜镜里面的自己。 这件衣服属于正红偏金黄色调,裙摆极大,整件衣服裁剪得当倒是不显得繁复累赘。 好看也是真的好看,怕是贵也是真的贵呀。 北冥渊就站在她的身后,目光深邃的看着镜子里的人。 再过一会儿,恐怕就会有很多人都见到她了。 就像是自己珍藏已久的宝物突然拿出来放在世人面前的感觉。 虽说帝后大婚三日宴请使臣是常规操作,但是对于北冥渊来说,这种感觉很不好。 阮璃璃正在欣赏着身上的裙子,忽然被身后人拉了一把,转过来,轻轻推到了镜子上。 “宝宝是不是有点累了?”北冥渊略有些冰凉的手指抚过她的耳尖。 “我不累的。”阮璃璃刚要起来,又被摁了回去。 北冥渊突然伸手拆着她的裙带,轻叹了一口气,“突然不想让你去了。” 万一被别人盯上了可怎么办。 阮璃璃慌忙摁住他的手,“别闹,好不容易穿好的。我不想再穿一次。” “那我们不去了,让他们自己吃吧。”北冥渊越想越觉得不高兴。 好不容易把人骗到手,就应该好好藏着。 阮璃璃听出来些不对劲,伸手捧起来北冥渊的脸,她和北冥渊想的不太一样,自己肯定是要去的,“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一走的,总得让他们知道你有王后了,省得我们刚刚成婚,就一天到晚计划着往你床上塞人。” 北冥渊眉梢微扬,完全没有料到她打的是这个算盘。 见他不说话,阮璃璃捏了捏他的下巴,“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前两天有大臣给你推自家姑娘。” “你生气了?”北冥渊蓦的心情大好。 “他要是两三个月再提,那我不说什么。这才刚成婚两三天啊,也太过分了。” 这还有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阮璃璃想着就是她刚刚嫁进来就有这样的,说明肯定不是偶然啊。 那肯定她没嫁进来的时候不知道多少人盯着。 “璃璃……”北冥渊刚要安抚她,阮璃璃立马抬手拒绝。 “我告诉你,今天我肯定是要去的,不要拦我。”阮璃璃颇有一副正宫的豪气,拍了拍北冥渊脸,提了提裙摆,豪情万丈的走了出去。 北冥渊扶着她腰的手就那么被晾在了半空中。 他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消失在门口的小姑娘,突然轻笑出声。 大殿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宾客纷纷被请进殿中。 实际上这样的场合阮璃璃先前也参加过,不过上一次好像是在北地的时候,她以北地太子妃的名号出现在宾客四座的宴会上。 她还记得。 当时有许多使臣,其中就有东吾王君。 阮璃璃想到这儿,不动声色深吸了一口气,当时大约就是被北冥渊蒙骗在鼓里,也难怪那天晚上他会突然之间出现在北地的东宫,闯进了她的屋子里。 阮璃璃轻咬了下唇,不过好在这次来参加宴会的使臣北冥渊都筛查过,除了苏木槿没有先前北地宴请的那一批。 如果他们撞上了,看到她,指不定会怎么编出来一出大戏。 阮璃璃想着,站在殿外,忽然间一只手从身后穿了过来,从后面握住了她的手。 北冥渊悠然的声音响起,“宝宝走的这么快,我都追不上你。” “既然你想要来,那为夫也不能太小气不是。”北冥渊语气中略带了几分调侃的意味。 说完,就直接牵着小姑娘的手,走进了殿中。 第608章 丹尧王 在一双人出现的瞬间,全场立刻安静了下来,一道道目光纷纷看了过来。 都知道东吾小王后灵动貌美,身负盛名,这才获得东吾王君青睐,推掉了无数姻缘突然求娶。 在场的男人们远远的看着她,大约是身在那个男人的身边,她的姿容样貌,一颦一笑便显得格外遥不可及,多多少少都有些移不开眼睛。 仿佛也能明白了东吾王君为什么看上这样的姑娘。 眉眼间四分清纯娇俏,六分灵动妖娆,他这样不可一世的人定然是会喜欢这种世俗之外又游离于掌中控制的姑娘。 下面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北冥渊身边那一位女子身上,全场使臣,怕是也只有坐在最前面的苏木槿最为淡定,远远的看了看阮璃璃走出来,就移开了目光,转而看向四周的使臣和贵宾。 苏木槿微微扬起了头,也不知道突然之间哪里来的自豪感和优越感,仿佛在说,看吧,就我认识,就我知道。 我不但认识王后,我们还是熟识! 恕我直言,在座的都是弟弟! 阮璃璃一进殿,就保持着礼貌的微笑,按照北冥渊说的话在旁边安静又乖巧的吃东西。 有人站起来,“恭喜王君王后大喜,臣下代楼兰敬王君王后一杯。” 北冥渊抬手,把酒杯里面的酒喝掉。 有人起头,就会有人继续接下去。 一来两三个人敬酒,北冥渊面前的一壶酒快见了底。 这样喝下去肯定是不行的。 阮璃璃随手招呼过来人,跟身边的人低声吩咐了一句,换酒的时候,趁着所有人都没看见,小太监悄悄地把北冥渊面前的酒换成了茶。 北冥渊拿起酒盏,刚放到嘴边,就感觉到不对劲。 忽然桌子底下,阮璃璃的小手顺着他的衣袍爬到了他的腿上,轻轻扯住了他的衣角。 偏偏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也不看他。 大约就是提醒他,自己命人把他的酒换了。 北冥渊垂眸看了眼他手里被换了的酒,又多看了阮璃璃一眼,唇角勾着一抹似有若无的浅笑,把里面的茶全部都喝了下去。 北冥渊另一只放在桌子上的手从桌上滑下来,阮璃璃正准备抽手,恰好一下子被捉了回去。 被北冥渊放在膝盖上把玩。 宴会上,两人并没有跟对方说什么话。 全程眼神交流。 下面有使臣看着就开始跟身边的人开玩笑,“这王君王后新婚怎么这么生疏?该不会是貌合神离吧哈哈哈。” “想当年我和我夫人刚刚成亲的时候,恨不得走哪都要一起,吃饭也肯定要互相夹菜的。” 旁边有人看了看那边上面的人。 发觉两人之间确实没有什么互动,低声打趣道,“害,没听过有这么个说法吗,阮家军事力量足够换来一个王后的位置。有了这位小王后,将来东吾肯定前路一片光明。” 这人说话很是隐晦,但是身边明白人都听出来了。 有这么一种可能是因为这位东吾王君有更大的野心,偏偏这个野心需要更强的军事力量来帮他完成。 有了北秦王和阮家,简直是无敌。 而此时,上面“貌合神离”的两个人,一人一只手在桌子底下。 阮璃璃被他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揉捏把玩,抽了半天死活抽不出来,忍无可忍转过头,瞪了他一眼。 北冥渊熟视无睹。 阮璃璃忍无可忍,突然一下子把藏在桌子底下的手抬起来放到了桌子上! 一双被男人握在掌心玩弄的小手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小姑娘的手已经被玩的有些泛红,葱白的手指透着淡粉色。 距离他们最近的苏木槿聊得正开心,一抬头突然笑容僵在了脸上说不出话来。 苏木槿移开目光,淡定的喝了一口酒。 他一安静下来,慢慢的像是连锁反应一般,从里到外瞬间安静了下来,看向了上面两人。 北冥渊忽然觉得自己是有点不节制了,尴尬的轻拍了拍小姑娘的手,握着她的手乖乖的放了回去。 而此时罪魁祸首小身子倚靠在旁边另一只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致的看着北冥渊,还冲他挑了下眉。 小东西,欠收拾了。 看她越来越嚣张的样子,北冥渊深吸了一口气多了几分独属于男人的凶性,牢牢地盯着她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一杯下肚才想起来她换成了茶,刚起来的那点凶性一下子消减了不少。 刚猜测完他们感情不好的几个使臣突然喉头一梗,场面再次热闹了起来。 那几个使臣立马笑呵呵的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说的样子,举杯,“喝酒喝酒,都在酒里!” 阮璃璃活动了一下被玩的有些酸麻的小手。 从始至终,他们两个始终没有跟对方言语对话,却像是说了无数句。 下面某些一直想搞事情的使臣转移话题转移了一会儿,又改了口和身边同伴议论道,“他们也就是新婚,等过两年啊,就腻了,我跟我夫人成婚三年天天吵架哈哈哈。” “都一样都一样,我纳了几房妾躲着她才清净点。” 众人谈笑间,一个太监从外面走了进来,凑到了北冥渊的面前,低声禀报,“王君,丹尧王到了。” 北冥渊一只手摩挲着手中的酒盏。 前两日,丹尧王只是在贺信上说了一句空闲下来会来看看,北冥渊起先也没有放在心上。 原以为就是场面话,没想到今日竟然真的到了。 阮璃璃倒是也听见了,不过她就更没有放在心上了。 丹尧王算起来确实是整个宴会上来宾地位最高的,但是丹尧和大夏交战,算起来是那边的敌人。 其实也相当于他们的半个敌人。 对手过来贺喜,确实并不是一件多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北冥渊抬手,“来的也是正好,让他进来吧。” 太监得了命令,躬身退了下去,“是。” 阮璃璃到了一杯茶,过了一会儿外面忽然扬声,“丹尧王到!” 屋子里不知情的各位宾客起先听到措不及防禀报的一声,都吓了一跳。 第609章 我明明听到了有小姑娘 “好像是丹尧王。”众人的目光盯着殿外。 “丹尧王不是从来不外出参加这类的宴会吗?” “是,他平日里也就在丹尧王宫里。要我说是大夏君主来了,我还信。” “看来,丹尧是很看重东吾这边。” “可是前阵子不是东吾还帮大夏打丹尧吗?而且上面这位主子,可是阮家的姑娘,阮峰大将军可是丹尧宿敌。” 大部分人心中疑虑,但是还是压了下来,谨慎了些。 实在是看不懂这到底是是怎么回事。 “你礼部做了这么多年,还不懂这些吗,世事在变,肯定习惯要跟着改一改才有发展前景。” “看看吧。” 丹尧王带来的人不多,身后左不过也就两个贴身服侍的侍卫。 丹尧王人过中年,站在殿前行了丹尧见礼。 北冥渊看到来人,神色刹那间暗了下去。 阮璃璃掀起眼帘,轻抿了一口茶盏,迎上那人的视线时,刚咽下去茶水一下子呛住! “咳咳咳……”还算是安静的殿中,冷不防的响起了小王后的咳嗦声。 北冥渊回过神来,侧身接过阮璃璃手里的茶盏,放到了一边,抬手顺着她的后背。 阮璃璃手帕掩唇,一口着实呛得厉害了些,整张小脸呛得通红,一双杏眸中水光温润。 远远的看起来倒是有几分可怜劲。 “你着什么急?”北冥渊声音很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阮璃璃摆了摆手,视线没有再看向那边殿上上来的人。“我好累了,我先回去了。” 北冥渊吩咐着小瑶,“先把王后带回去休息。” 阮璃璃起身,小瑶扶过阮璃璃,“娘娘这边。” 下面的人看着这一幕,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些猜测。 丹尧王一来,小王后就身体不适离开了。 身体不适是借口,不想见他才是真的。 不少人都知道当年阮峰被丹尧抓走,受重伤,回去之后就再也没有上过战场。 小王后想见到他才是见了鬼了。 阮璃璃从后门离开,站在门口的时候,忽然脚步微顿,深吸了一口气,走了几步实在是不放心,转头又小步跑了回去,扒着门框看向了前面殿中站着的中年男子。 男人那张冷硬的面容和脑海中的一个人影完完全全重合。 阮璃璃望着他,浑身上下猛然打了一个寒颤。 脑袋里不断回想着,先前玄琊跟她说的那句话。 “离魂术,你永远不知道,他借的是谁的身。” 他借的是谁的身…… 阮璃璃手指发凉,轻轻的握紧了门框。 他居然借的是丹尧王的身,那具躯壳里,是凤城城主的灵魂。 阮璃璃有些难以置信的皱了皱眉。 他借丹尧王的躯壳,阮璃璃几乎很轻易的就能猜出来原因。 无非是借此掌控丹尧。 简直轻而易举,天衣无缝!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 旁边小瑶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这个丹尧王出现之后,阮璃璃就变得有些不对劲。 不知道是怎么了。 “娘娘,你是不是认识丹尧王啊?” 阮璃璃摇了摇头,“我不认识他。” 北冥渊再次见到他的师父,看向他的目光里多了几分陌生。 这件事,北冥渊确实是不知道的。 南宫焯的离魂术成功,大约也就是前两年的事情,而他早就离开了师门,十年研修离魂术,南宫焯的身体早就已经面目全非,因此从来不见人。 算下来,这还是他第一次,毫无遮掩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北冥渊也着实没有想到,他借的身,居然是丹尧的君王。 这该是多么可怕的野心。 站在大殿中的丹尧王像是和他从来都不认识一样,只是单纯的贺喜,“恭喜东吾王君与王后喜结连理……” 阮璃璃刚想要离开,听见声音回头看了过去。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朝着阮璃璃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 正对上小姑娘的眼睛。 视线碰撞之间,阮璃璃莫名看到了些其他的情愫。 小瑶见她停了下来,转头看了看。 阮璃璃收回目光,“算了,我们回去吧。” 小瑶见她脸色不太对,连忙上前扶她,“好的。” 那一眼,阮璃璃想起来了,为什么她的玉决是落在了凤城,却被丹尧以贺礼送了回来。 她总觉得有些什么地方是她没有想清楚的。 比如他不是应该讨厌她吗? 他上次在凤城的时候,讨厌她甚至想要杀了她。 为什么……又送了她那么多梧桐树。 阮璃璃离开殿中的时候,吩咐了一下外面守着的陌七,“你仔细照顾着点王君。我怕丹尧王目的不纯。” “娘娘放心。”陌七拱手,“这和凤城不一样,在我们的地盘,他只带了两个人进来,这个殿内外百十来人全部以王君安全为先。” “还是小心。”阮璃璃多少不放心。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谁知道会怎么样。 阮璃璃离开后殿,小瑶回头看了看,“娘娘,我们是回宫吗?” “回宫,我要去找阿琊。”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 玄琊此时正坐在桌子前,手里拿着一个小碗,膝盖上蹲着一只小狐狸,认真的问,“你吃什么呀?” 小狐狸满脸不情愿。 怎么又被他给抓住了呢? 这个人吸狐狸上瘾吗? 小狐狸从他怀里袖子间钻来钻去,试图找到一个出口逃出去。 玄琊毕竟比她利索一些,随随便便就能把她给抓回来,“你跑什么?上次我还没问完就你跑了?” “你是不是跟那个姑娘串通好了?” 阮璃璃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小狐狸满脸写着“不开心”想要跑出去。 可烦死狐狸了。 小狐狸见到阮璃璃进来,慌忙仰起脖子朝着阮璃璃轻叫了一声,“救救我!” 阮璃璃听见声音,进了门问道,“什么姑娘啊?” 玄琊一下子僵住,“没有,没有什么姑娘。” 阮璃璃眉梢挑了一下,“我明明听到了有小姑娘。” 玄琊让手下人给阮璃璃搬了个小凳子,“今天御膳房做了好些吃的,你快来尝尝,今天宫宴怎么样?” “那边宫宴太无聊了,不过我吃饱了。”阮璃璃看着桌子上的东西,舔了下唇角,“不过我歇一会儿还能再吃一顿。” 第610章 你还想做什么? 小狐狸趁着玄琊不注意,慌忙从他怀里跳了出去。 一溜烟没了踪影。 “怎么又跑了?” 阮璃璃看见小狐狸匆忙的背影,“你烦到它了。” 玄琊轻叹了一口气。 毕竟那天早上看到的那一幕,就总让玄琊有一种罪恶感,好像做了什么坏事。 桌子上两个人心思各异,阮璃璃忽然抬手敲了敲玄琊面前的桌子,“诶,我问你一个问题。” “我记得你上次跟我说到凤城城主,他的离魂术借身的事情。” 玄琊没想到阮璃璃会突然提起来这件事,略有些懵的点了点头,“怎么了?” 阮璃璃迎上玄琊的目光,深吸了一口气,“我好像知道他借的是谁的身了。” “你不可能猜到的,我上次跟你说了。”玄琊笑了笑,“我觉得这件事,你最好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他今天来了,”阮璃璃眼帘微垂,“我见到他了。” 玄琊吃东西的动作顿了一下,眼底的笑意瞬间消失,紧接着变成了强烈的震惊。 “谁来了?” “丹尧王来了。”阮璃璃看着玄琊的反应,“他不来,我觉得我这辈子可能都猜不出来。” “所以阿琊,你还有什么没有告诉我。”阮璃璃盯着他。 “他先前差点杀了我,后面就借丹尧王的身,送给了我三千梧桐做新婚贺礼?” 玄琊摸了摸鼻梁,“璃璃啊,那个,我觉得他以后不会再伤害你们了。” “为什么?”阮璃璃看向玄琊,摇了摇头,“我不可能相信他的好意。” 玄琊张了张嘴,还是什么都没能说出来,词不达意的问了一句,“所以那三千棵梧桐呢?” 阮璃璃眉眼微动,“我准备命人种到东吾和丹尧的边境。” 玄琊没有说话。 他知道这个是什么意思。 三千梧桐是贺礼,更是两国情分,种在边境,就是时时刻刻的提醒着两边驻守将士。 要开战先伐树,种在边境是一个警告。 玄琊沉默了片刻,笑了笑,“这样也好。” “我其实是来问你的,我总觉得你好像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阮璃璃撑着下巴看他,一双清澈眼瞳似乎能看穿他心中所想一样。 玄琊被看得一阵心虚。 阮璃璃呢喃着,“而且我觉得,你知道的事情,好像应该还挺重要的。” 玄琊移开目光,“璃璃,有的事情,你不知道会比较好。” “再说了你现在不适合想太多,对孩子不好。我只能告诉你,他不会再伤害你们了。” 阮璃璃轻皱了一下眉。 要让她相信一个先前差点杀了他们的人,突然再也不会伤害他们,阮璃璃三岁的时候就不相信这样的事情了。 阮璃璃倒是觉得玄琊说的有些道理。 那就是她现在不适合想太多。 只要今天丹尧王能够尽快离宫就好。 午后约莫一个时辰,小狐狸蜷缩在阮璃璃的怀里,闭着眼睛午睡,身后的大尾巴时不时的摇晃一下,轻蹭在阮璃璃的手臂上。 按照原先的习惯,阮璃璃应该是要午休的,但是北冥渊还没回来,她怎么也睡不着,百无聊赖的翻着一些野史,试图找到一些离魂术的踪影。 宫里北冥渊禁了巫术。她也就只能在别的地方找找一些蛛丝马迹。 过了一会儿,宫女前来禀报宫宴散了,阮璃璃一听散了,立马扣上书本,连忙问道,“王君呢?” “王君好像在和使臣议事。” 阮璃璃点了点头,伸手招呼过来小瑶,“我要去找他。” 她实在是不放心。 阮璃璃起身,怀里的小狐狸忽然嘤咛了一声睁开了眼睛。 “小小乖,我先出去一趟。” 小瑶睁了睁眼睛,从困顿中醒过神来,几步上前咬了咬阮璃璃的裙角,可怜巴巴的盯着她,似乎在说不要把它留在这里。 它不能待在这里了,没准玄琊又过来抓她。 “好吧。”阮璃璃看了看它,把小狐狸抱起来。 阮璃璃被送到殿中,刚走了没几步,忽然隔着大殿后门听到了那边的声音。 “如果我没有记错,你我应当是第一次见。”熟悉的声音响起,是南宫焯的声音。 北冥渊沉默了许久没有说话,“你还想做什么?” “今日来,自然是为了贺喜。”他中气十足的声音带了几分沙哑。 “如果只是贺喜,那你可以走了。” 阮璃璃的身子往后面藏了下,细细的听着他们的对话。 南宫焯顿了顿,半晌只说了一句,“是该走了。” “等等。”北冥渊迟疑了片刻,像是想到了什么,“你知道玄若已经死了吗?” 中年男子背对着他,停下脚步。 北冥渊没有等他回应,“一直以来,她应该是你最得力的弟子。” 北冥渊从桌上拿起了一封信,递给了南宫焯带来的手下,“这是她的遗书。” 手下犹豫了一下,见他们王上没有反对,便接了过来。 北冥渊补了一句,“原遗迹已经下葬了,这是我命人翻抄了一份。我想你应该会想看。” 南宫焯浓眉缓慢的皱紧。 “送客吧。” 阮璃璃听到了这最后一句,接着是男子略微沉重的脚步声。 就在她以为人要走了的时候,忽然那脚步声停了下来,接着突然开口,“照顾好她。” 北冥渊思索了片刻,明白了他说的是谁,“当然。” 接着他终于离开。 阮璃璃轻轻吸了一口气,抱着怀里的小狐狸,刚想要走进去,忽然间又听到北冥渊问,“你怎么知道他说照顾好的是璃璃?” 屋子里又是一个声音响起,“我当然知道。” 阮璃璃听到这个声音,猛地停了下来,眼底难掩的惊愕。 云绝? 阮璃璃怀里的小狐狸明显也听出来了云绝的声音,小身板猛地一僵,惊愕的仰起头隔着屏风看了过去。 云绝漫不经心的开口,“我不仅知道他说的是阮璃璃,还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 北冥渊看他一眼,“我可忘不了那天他拿着刀冲向她的样子。” 云绝冷笑了一声,略有些一如既往满不在乎。 只说了一句话,“以后不会了。” 第611章 你的小王后让我哄? 不会了…… 刚才玄琊也是这么跟她说的。 阮璃璃小身子轻靠在了门边,听墙角的时候,突然面前的大门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打开,阮璃璃身子重心不稳,一下子连人带狐狸直接扑了进去。 小狐狸吓得叫了一声。 北冥渊一打开门就看见一大一小朝着他砸了过来。 狠狠地撞在了他的胸口! 阮璃璃脑壳被撞得嗡嗡的,北冥渊伸手扶住她 阮璃璃站稳脚跟,轻揉了揉额头,眼尾余光看到了云绝站在那边,远远的看着她。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阮璃璃冷不防的被拆穿,一时尴尬,抿了抿唇,目光逃避似的转到了云绝的身上,“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阮璃璃怀里的小狐狸冷不防的抬头撞上了那边云绝的视线。 北冥渊看了一眼云绝,“哦,他……” 没等北冥渊说完,阮璃璃突然感觉到怀里的小狐狸挣扎了几下,一下子从阮璃璃的怀里跳了出来,然后头也不回的跑开。 阮璃璃叫了叫它,也没有叫住,一转头看到云绝,顿时移开目光,“算了,我也不该回来。” 阮璃璃转身走开,只留下站在旁边的小瑶一脸懵逼的看着他们几个。 小瑶匆匆忙忙跟两个人行了一个礼,连忙去追阮璃璃。 北冥渊霎时哑然,转头看向了云绝,眼底带着毫不掩饰的不悦。 “你自己惹出来的事,你自己去哄。” 云绝停顿了一下,哄女人这种事他还从来没有干过,云绝原地犹豫了一下,“你说的是哪个?” “两个都哄。”北冥渊面无表情的走回去坐下。 云绝眉梢微扬,多少觉得哪里不太合适,“你的小王后让我哄?” 北冥渊:“……” 某个刚刚坐下的人察觉到了些不对劲,又很见鬼的站了起来,推开面前的云绝,又警告了一句,“你离她远一点。” 阮璃璃刚走出殿门,就被北冥渊追上了。 “怎么走得这么快?”北冥渊跟在后面,想要去拉她。 阮璃璃抽开袖子。 北冥渊扑了个空,也不敢跟她跟得太急,怕她走太快摔着。 北冥渊轻叹了一口气,“璃璃,咱们先慢一点?” 阮璃璃突然停下来,转头看向北冥渊,“你什么时候跟他勾搭上的?” 北冥渊轻“啧”一声,上前一步,发觉她没有后退,便笑了笑,“看你说的,我为什么要跟他勾搭?” 北冥渊缓慢的靠近了些,盯着她,“他是有璃璃好看,还是有璃璃软?” 阮璃璃脸颊微红,下意识的撤了一步,拉开距离。 北冥渊弯唇,直起了些身子,“是他来找我的,他说他近来渡劫失败。” “所以你想帮他?”阮璃璃皱眉。 “你觉得我长得像是活佛吗?”北冥渊勾了勾唇。 “我查过了,他说的是真的,他渡劫八天,七次差点走火入魔。根源在你这里,应该是渡劫要求灵魂干净,手段干净,但是他不干净,再加上心有杂念,所以根本不可能成功渡劫。” “云绝下了毒咒,不会再伤人,并且助你生产平安,并且无条件听从我的要求,否则贬入魔谷,永世永生为奴为兽,不得超生。” 阮璃璃抿着唇,将信将疑的看着他,“你信他?” “当然不。”北冥渊笑了,“狼永远是狼,不是他冲你摇摇尾巴,就不会咬人的,不过我相信我自己。” 北冥渊上前拉过她,“他的毒咒封印现在全在我的控制中。”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加在毒咒中的筹码,是由我控制。我要他生,他就生,要他死,他就会死。当他生出邪念的时候,他就已经全然为我控制了。” 阮璃璃思索片刻,不太敢相信,“可是,你怎么能……” 云绝是上万年的修为,他可是肉体凡胎,他怎么可能。 北冥渊笑了,“可我就是能。你不相信他,那你相信我吗?” “我读书少,你可不要骗我。”阮璃璃看了看他。 北冥渊笑而不语,眼底光芒深邃。 很久前,北冥渊被南宫焯一掌拍碎了心口的弑魔珠,按理说弑魔珠碎裂之后,弑魔珠魔性强烈,他必死无疑。 却突然间,凤城藏宝阁爆炸,如果说南宫焯因为离魂术,尚有一线生机。 而北冥渊在那几乎毁灭性的爆炸中,所有人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毫发无损的活下来的。南宫焯那一掌,拍出了他体内天崩地裂的魔性。 这一切,只有他自己清楚。 不会被毁灭,当然是因为,他就是毁灭的掌控者。 如今的他,早就不能用肉体凡胎来形容,也早就不能同日而语。 “我不会让他平日里靠近你。他自己也清楚。” 北冥渊跟旁边站着的陌七递了个眼色,陌七心领神会的去叫轿撵。 阮璃璃也不知道孕期是不是就是这样敏感,总是疑神疑鬼的,但她就是莫名其妙的觉得周围的人,好像多多少少都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果然玄琊说的对,她还是不要总是想这么多了。 有的事情,她知道得越少越好。 小狐狸跑得很快,转眼已经跑到了御花园中。 就在它松了口气,以为云绝根本追不上来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御花园不远处传来的铃铛声,完全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找到它在哪,整只缩在假山里,探了探脑袋,看着云绝有没有发现她。 云绝站在院子里,几乎是它探出脑袋的一瞬间,云绝眼眸微动,冷不丁朝着假山的方向看了过去。 小狐狸吓得一下子缩了脖子躲在了假山后面的石洞里。 因为动作太过于着急,一个不小心脑袋撞在了旁边的石头上。 小狐狸额头雪白的毛发下面一片擦红,隐隐有血丝渗出来。 “唔……”小狐狸痛的整个脑袋缩了起来,可怜兮兮的蜷缩成一团缓了缓疼痛。 缓了一会儿,小狐狸冷不防的听见些许铃铛声响。 云绝走路无声,却偏偏把一串小铃铛挂在了腰间。 小狐狸浑身一僵,听着声音靠近,慌忙的从假山的另一端钻了出去。跑到一半,迎面忽然看到了那边从花廊里,玄琊恰好经过。 第612章 乖不疼了 小狐狸那一瞬间从来没有这么强烈的愿望想要被他抱走。 它回头看了看,慌忙从假山中跑了出来,直奔向玄琊。 玄琊走在花廊之下,整个人站在雪地里都显得纯净,他冷不丁的听到了些悉悉索索的声音,顺着声音看过去,忽然看到一个白乎乎的雪团子冲着他跑了过来。 玄琊认出来是那只小狐狸,有些意外惊喜。 “诶,怎么是你啊。”玄琊蹲下身,“正好我带了点吃的。” 小狐狸咬起来他手里的小肉干,慌忙往他身上跳。 玄琊立刻有些受宠若惊,他还是极少年这只小狐狸除了阮璃璃会主动往什么人身上跳。 接着他就看到了小狐狸脑袋上沾着些零零星星的血迹。 玄琊愣了下,“你怎么受伤了?璃妹妹呢?” 小狐狸多多少少听到些铃铛声,甚至能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它的身上,小狐狸不敢回头,它知道云绝肯定就在她的身后。 小狐狸慌忙朝着玄琊轻叫了一声。 “好了好了,我带你去处理一下。”玄琊以为它是在叫疼,抱着小狐狸起身。 偏偏这个时候,玄琊忽然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牢牢的盯着他的背后。 玄琊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原地空无一人。 玄琊以为是自己想多了,一边哄着怀里的小狐狸,一边走开,“乖不疼了,我再去问小厨房要点小肉干。” 小狐狸蜷缩着不敢抬头。 在他们离开之后,刚刚玄琊回头看的那个位置,突然多了一道人影。 玄琊和云绝同样都穿了一袭白衣。 却全然是两种不一样的风格。 玄琊是看起来活色生香的好看,偏偏骨子里是极致的干净。 云绝是看起来干净到可怕,内里却像是隐藏着一个猛兽。 云绝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气,手指缓缓的收紧,一低头发现自己追过来的时候没有注意,衣角蹭了一片灰黑。 云绝皱了皱眉,略有些不适的看了一眼。 他又抬眼看了看玄琊消失的方向。 这小家伙现在怎么给一块肉,就能跟着走了? 这次是他衣服不小心脏了,看他把衣服洗干净了,肯定比这个小白脸好看。 云绝觉得衣服上沾了灰尘膈应,左右也放弃了去追狐的打算。 小狐狸趴在玄琊的怀里,听着身后没有了小铃铛的声音,才松了一口气。 后知后觉的感觉自己脑袋上一阵生疼。 都怪他! 玄琊冷不丁的听着怀里的小家伙开始因为疼痛不停地抽气。 直接把她抱到了太医院,找了一个御医,给它上了药,随后小小的包扎了一下。 收拾好了,玄琊才把小狐狸抱回了凤鸾宫。 玄琊刚刚进门就看到了北冥渊从阮璃璃的屋子里出来。 玄琊一时尴尬,连忙赔着笑上前行礼,“君上。” 北冥渊远远的看着他,又看了一眼屋门,阮璃璃中午没有睡觉,回了房间又吃了点东西,现在自然是困了。 北冥渊走开了些,确定门里的人听不见,才把玄琊带走些。 “君上有何吩咐。”玄琊双手抱着小狐狸。 小狐狸动了动耳朵,看了看他们两个大男人走到了一边。 “我给你重新安排隔壁的晚晴殿,晚些时候命人给你把东西搬过去。” “我在这里住的挺好的和璃璃也近。” 北冥渊脸色不太好看。 你住在我媳妇的宫里,当然住得近。 他虽然和阮璃璃合宫,但是凤鸾宫里有另外一个男人,北冥渊怎么也觉得放不开。 北冥渊深吸了一口气,一句一句加重了语气,“我已经安排好了,那边比这边要宽敞。也比你的玄影教要宽敞。” 玄琊隐隐约约从北冥渊的嘴里听出来些威胁。 仿佛只要他不搬走,就会打发他回玄影教。 玄琊不要回去。 他不想回到四处都有玄若影子的地方。 只有璃璃这里能让他心安一些。 玄琊连连点头,“君上说得对。君上的安排最好了!” 北冥渊见他很满意自己的安排,聊了几句,便回了寝殿中。 他走后,玄琊轻轻“切”了一声,又低声嘀咕着,“真小气。” 小狐狸冷不防被他前后变脸的速度惊了惊,小耳朵动了下,仰起头疑惑地盯着他。 玄琊见它看自己,认真道,“这就是求生之道。” 小小狐狸眨了下眼睛。 学会了。 * 深夜,北冥渊熟睡之间,忽然被一巴掌拍在了脸上! 疼痛刺激着他睁开了眼睛。 罪魁祸首维持着熟睡的状态,独独北冥渊的唇边放着一只小手。 手指上还沾着淡淡的糖果香气。 北冥渊迷蒙中伸手握住挪开了些,过了一会儿忽然间反应过来什么,睁开眼睛握着她的手指轻咬了一下。 果然一阵甜丝丝的气息瞬间从唇齿间蔓延开来。 北冥渊皱起了眉,抓着她的手起来些看着她。 这丫头是不是又偷偷吃糖了? 阮璃璃的口味也是奇奇怪怪的,最近又爱吃甜,又爱吃酸,还爱吃苦的。 御医说过她不能随便吃甜食。 手上沾着糖渣,肯定是睡前偷偷吃的,怪不得他今天进来的时候她慌慌张张的往床上爬。 估摸着也是没来及处理。 北冥渊叹了口气,放下了掌心的小手,看了一眼床上的人,悄悄的掀开了被子走了下去。 开始翻屋子里有没有私藏糖罐。 殿内极大,北冥渊大半夜翻找了一个时辰回到床边的时候天色微微亮了起来。 然而什么都没有找到。 北冥渊一般睡在外面的那一侧。而此时阮璃璃已经放肆且嚣张的躺在了北冥渊的那一边上。 男人居高临下的望着床上安安静静的小姑娘,忙活了一晚上什么都没有找到,憋了一口气,突然俯身握住她越界放在他枕头上手。 手指穿过她的指缝,低头轻咬了咬她果冻般的唇。 后面两个时辰,北冥渊就抽了个垫子躺在了床下。 左不过是怕她掉下来。 阮璃璃清早一睡醒,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藏在枕头底下的一个巴掌大小的小糖盒。 感觉自己的糖没有丢,才心满意足的翻了个身,这才发现自己的床上早就没了人。 第613章 夫君对我这么好,而我却这么凶…… 阮璃璃的第一反应就是他去了早朝。 这也是常有的事。 她完全没有多想,结果下床一脚踩在了床下男人的腰腹上。 北冥渊活生生被踩醒,迅速伸手握住了她的脚踝。 阮璃璃吓了一跳,声音又软又哑,“你怎么还在这里啊?” 北冥渊听到她这么说,眉梢微扬,手里握着她的脚踝,直接起身,“怎么?你这是嫌弃我了?巴不得我走了?” 阮璃璃脚踝在他的掌心,抽动了下没有能抽出来,随着他起身的动作不得已微微后仰:“我哪有。” 男人起身,阮璃璃双手后撑在床上,看着寝衣裙子都因为腿抬高而往下一下子滑到了腿根,露出了白皙纤细的腿。 偏偏刚睡醒,她还没有什么力气,慌忙往后挪了挪,试图遮掩一下腿。 “你干什么呀,都什么时辰了,你还不去早朝?”阮璃璃看着他。 北冥渊深吸了一口气,“果然女人都是会变的,成了婚到了手,就不在乎了。” 阮璃璃眉毛跳了跳,脚尖轻轻点了点他的腰腹,“你怎么了?” “你踩了我一脚,还问我怎么了?”北冥渊一脸疲惫。 她居然都不关心我为什么睡在地上。 她是不是变了? 是不是不爱我了? 阮璃璃抿着唇,眨了眨眼睛,从北冥渊手里抽出脚踝,起身顺势跪在床边,圈住他的脖子,“那夫君为什么睡在地上啊?地上那么凉。” 北冥渊看了她一眼,叹了一口气,“迟来的深情比……” “闭嘴!迟来的深情你爱要不要。”阮璃璃知道他最后面说什么。 她一句“闭嘴”出口,北冥渊果真乖乖的闭了嘴。 阮璃璃推开他,“快去上朝。” “……恩。”北冥渊往外走了几步,突然又折返了回来。 不对,他是来兴师问罪的,怎么搞的这么卑微。 “你昨晚是不是又偷偷吃糖了?” 阮璃璃听到糖,眼睛瞬间闪了一下,接着认真的摇了摇头,“没有啊,我没有。” 北冥渊挑眉,“真的?” 阮璃璃真诚回答,“真的。” 北冥渊深吸了一口气,放了一句狠话,“宝宝,你最好跟我说实话,要是被我抓到了,你知道后果。” “你能把我怎么样?”阮璃璃立刻反问,小眉毛轻皱了一下看着他。 北冥渊一时语塞,他还真不能把她怎么样。 他沉默了一会儿……“我去上朝。” 去早朝的路上,陌七跟在北冥渊的旁边,看着北冥渊眼底有着不太明显的青黑,脸色还不太好,“君上,您今天心情不好?” 北冥渊皱了皱眉,厉眸扫了陌七一眼,陌七立马乖乖闭嘴。 过了半晌,北冥渊突然叹了一口长气,略有几分罕见的委屈,“王后好大的官威。” 陌七一听就是北冥渊又被阮璃璃给凶了。 “害,我以为您都习惯了。”陌七笑呵呵的幸灾乐祸。 北冥渊厉眸看了过去,陌七脸上笑容突然消失,又乖乖的闭上了嘴。 下了朝,北冥渊收上来奏折,翻阅了一下重要文件,就叫来了云绝,“你有空把这些批一下。” 虽然说国师理政倒是也正常,但是“你去干嘛?” 云绝看着北冥渊。 “不是上次你种了玄琊带回来的葡萄种子吗?我看长得太慢了。我再去想想办法。” 云绝看了看桌子上堆积如山的奏折,自告奋勇:“我去想办法吧。我有办法让它尽快长起来。” 北冥渊摆了摆手,“我自己去,你好好改奏折。” “不,这不合适。” “我说你合适就合适。” 如果外人看到这一幕一定觉得非常匪夷所思。 堂堂一国之君和国师大人竟然争相务农种地?? 北冥渊说完直接转身离开。 云绝看了一眼旁边的奏折,就觉得脑壳疼。 自打北冥渊成婚,他来了之后,他已经连续看了一个月的奏折,总算知道为什么历史上的君王那么多都活不长了,糟心又脱发。 而某个人通常只看重要上奏,然后一天到晚忙着谈恋爱,第二天听云绝汇报工作。 起初倒也不是这样,就是偶尔阮璃璃空下来会来看他办公。 结果北冥渊看见她来,就翻不动书了。 手里的奏折也不香了。 云绝只要一会不看着,北冥渊肯定就跟着走了。 什么玩意。 怎么不让他直接来当这个王君……算了,太累了。 只求阮璃璃能生个皇子,这样赶紧养起来继承王位,帮他们看奏折。 没过几天,阮璃璃晨起吃过早膳之后,突然有宫女进来端了一盘生葡萄。 阮璃璃端着茶,愣愣的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气。 是早春。 又看了一眼自己桌上的东西。 确实是葡萄。 卧槽? 阮璃璃略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伸手戳了一下,“你们现在的点心做的越来越逼真了。” 宫女唇角一抽,“娘娘,这个是真的,不是做的。听说娘娘您一直想吃一直没有。是王君弄来的生葡萄。专程惦记着娘娘您的口味。” 阮璃璃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盘子里面的东西。 再怎么也是不合时令的东西,怎么能长得出来? “他是怎么弄出来的?” “娘娘您不知道,御花园后面开了一小块地,王君和国师大人专门看管,也不让我们进去,偶尔圣子殿下也会去。” 阮璃璃愣了愣,简直难以想象三个一身华服的大男人种地的画面。 阮璃璃看着桌子上的生葡萄,莫名觉得有些愧疚。 满脑子都是夫君对我这么好,而我却这么凶…… 阮璃璃手指绞紧了小手绢,琢磨着自己确实最近脾气好像是越来越大了。 御医确实是说怀孕之后,情绪容易不太稳定,确实有的时候会有点凶。 旁边小宫女见状也说着,“娘娘,您看王君这么惦记您,您也就少说他两句。” 阮璃璃抿了抿唇,很谨慎的问道,“我最近真的脾气不好吗?” 小宫女一听,立马谨慎的回答着,“倒也没有,娘娘怀有身孕,有点小性子也是正常的,倒也没有脾气很差。” 阮璃璃想着,自己确实应该稍稍的注意一下。 毕竟他还要处理国事,平日里事务繁忙,也是很辛苦的。 (云绝:?你说谁事务繁忙??) 第614章 王君又被赶出来了? 顾念着阮璃璃虽然是喜欢吃生葡萄没错,但是多少还是应该注意食用的分量,御医叮嘱过可以吃但是不能多吃。 傍晚,北冥渊回到殿中,就看到阮璃璃在桌子前安安分分的练字。 北冥渊一时有些意外,上前笑了笑,“怎么最近开始练字了?” “嬷嬷说练字静心,我觉得我最近可能有点暴躁。” 北冥渊低头看了看她手底下写歪七八扭的字,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嬷嬷说得对。” 就是也不知道字写成这样,她这心里是静下来还是没有静下来? 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 阮璃璃却突然抬起头看他,“你也觉得我脾气不好了是吗?” 北冥渊一时哑然,也不敢多说什么,立马否认,“怎么会,我是说练字静心是对的。” 阮璃璃收回了目光,看了看桌子上写的字,又开始专心致志的练字。 北冥渊不敢打扰她,就坐在一旁的书桌边,翻了下云绝送过来的奏折整理和批注,漫不经心的看着。 阮璃璃悄悄的抬眼,瞄了下那边身边认真办公的男人。 阮璃璃看他手里有一本整理得细致入微的文书,上面还有红色批注。 心里想着,夫君好辛苦…… 写了那么多,肯定很累的。 她确实应该对他好一点…… 阮璃璃把手里的笔轻轻的放在一旁,乖乖巧巧的走到了一旁的桌子边,倒了一杯茶端到了北冥渊的面前。 北冥渊一抬眼就看到她送茶过来,恍惚间竟然愣了一下。 阮璃璃把手里的茶盏往他面前推了一下,“夫君还是不要太累,回来了就早点休息吧。” 北冥渊看着她手里送来的茶,又看了看她,沉默了一下。 然后迅速的开始反思自己这两天有没有做错什么。 因为中午吃了她最后一块水晶丸子? 还是因为早上起床不小心把她吵醒了? 难道……又是因为自己的呼吸太大声了吗…… 阮璃璃站在旁边,等了一会儿,都没见到北冥渊有任何反应,偏偏他盯着那一盏茶,活生生愣了好久。 “你怎么了?怎么不喝啊?” 北冥渊立马起身,把她抱过来,“宝宝,我错了。” 阮璃璃:“??你错哪了?” 北冥渊思索了一会儿,“我下次呼吸小点声。” 阮璃璃忽然想到前阵子,她说他呼吸声音太大了,把他凶了一顿。 她觉得女人的脾气,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会变得奇奇怪怪的。 尤其是怀了孕的女人。 阮璃璃抿了抿唇,忽然之间更加愧疚了,连忙拉着北冥渊重新坐回他的座位上,“我没有怪你,就是给你送一杯茶,觉得你太辛苦了。” 实不相瞒,她这么体贴,北冥渊是不信的。 阮璃璃咬着下唇,看了看他,“我以后再也不凶你了好不好?” 北冥渊眉毛跳了跳,轻捏了捏她的鼻尖,“宝宝,你可要记得你说的这句话。” 阮璃璃信誓旦旦:“当然。” 说着,她就搬过来一个小板凳,坐在北冥渊旁边,陪着他一起办公。 北冥渊惶恐非常,一抬头就能看到小姑娘一脸真诚的望着他。 仿佛在励志做一个贤妻良母。 北冥渊那一瞬间几乎都要相信了,想着阮璃璃到底是不方便久坐的,也就草草的翻了翻云绝送来的文书。感觉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就把文书放在了一边。 到底没有什么比一个心心念念的小美人坐在旁边更具有吸引力的。 随后伸手把旁边小板凳上的小姑娘从凳子上抱了起来,抱到了床边。 阮璃璃乖乖的由着他抱过去,“你不看了吗?” “看过了,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北冥渊把她放在床上。 阮璃璃乖乖的给他让出外面的位置,还认真的给他整理好枕头和被子,坐在旁边,“那我们就睡觉吧。” 北冥渊几乎以为自己马上就要走上人生巅峰了。 男人心口一动,长臂一伸把人摁了下去,扣住她的后脑,俯身覆上她微开的檀口。 情到浓时,男人的手指从她长发间抽出来,却不经意间划蹭到了阮璃璃枕头下面的糖盒。 “叮当”一声,两人都是一愣。 北冥渊凝眸看了过去。 阮璃璃忽然间一慌,慌忙起身去拿盒子,却还被男人眼疾手快的先一步抢到了。 北冥渊看她一眼,眼底多了几分审视,“这是什么?” “我捡的一个小盒子。”阮璃璃着了急,“是我的,你还给我!” 北冥渊轻晃了一下,盒子里面就响起来叮当叮当的碰撞声。 “里面装的什么。” “石头。”阮璃璃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北冥渊点了点头,放在鼻尖就嗅到了些甜丝丝的气息。 怪不得,他之前找了那么久都没有找到。 这丫头给放到了枕头底下,他怎么可能会去专门翻。 阮璃璃慌忙伸手去够,北冥渊只是轻轻抬手,她就根本够不着。 “既然是石头,你也不方便收着,那就先由我代为保管。”北冥渊起身,手里拿着盒子,转身出了房门。 阮璃璃坐在床边,眼巴巴的看着他把自己唯一私藏的口粮给没收了。 小眉毛都打了结。 整个人委屈的不行。 孕期忌口太难受了,就这么点还没了。 北冥渊把东西收好之后,吩咐了手下所有的宫人,禁止再随便给王后提供甜食。 这丫头太能吃甜了。 然而就当他回到了内殿的时候,就看到小姑娘从床上爬下来,连鞋都没有穿,抱起他的枕头和被子,啪嗒啪嗒的跑到了门口。 “宝宝下来怎么不穿鞋,不用这么迎接我。”北冥渊伸手想要把她拉过来。 接着阮璃璃就避开了他的手,直接把被子和枕头都塞到了他的怀里,“今晚你外面睡!” 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外面的随侍宫女太监看到了这一幕,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王君又被赶出来了? 北冥渊回过头,众人纷纷低下了头,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的样子。 北冥渊怀里抱着被子,略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一声,“行了,你们几个下去吧,这里不需要有人伺候了!” 第615章 你可以把他迷晕 “是。”宫女太监应了一声,纷纷离开了寝殿。 几个宫女出了门,就被值守的侍卫拦了下来,“诶,你们今天怎么出来的这么早。” “今天王君又被王后娘娘赶出来了。” “快别说了,太惨了。” 几个侍卫恍然大悟的样子,同情的看了一眼寝殿。 太惨了太惨了。 北冥渊自己关上了殿门,四下看了看,看到了殿中的一个罗汉床,便走上前把上面的小桌子拿了下来,整理了下垫子。 看吧,过一会儿这丫头肯定得过来让我回去睡! 北冥渊心虚的琢磨着,坐在罗汉床上找了一本兵书装摸做样的看着。 想着等到阮璃璃出来的时候,还可以装作自己很忙的样子。 北冥渊等了一会儿。 却看到那边房门里面的灯忽然被吹灭。 接着就没有了动静。 北冥渊:“……” 他略有几分尴尬的放下了手里的兵书,看来今晚铁定是回不去了。 北冥渊撑在旁边等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去把那边的桌灯给灭了,整个殿中一片漆黑。 北冥渊孤独寂寞冷的躺在罗汉床上翻了个身。 他怎么那么实在,早知道就趁她睡着了悄悄地拿走,隔天说是宫女收拾房间带走的就好了。 深夜里,阮璃璃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了一会儿。 四周一片昏暗,她半晌实在是睡不着,抬起头看着头顶的花帐,看了一会儿从床上坐了起来,瞄了瞄门外。 她没有听到什么异样,也不知道他是在外面睡了,还是出去了。 阮璃璃翻身下床,赤足踩在地毯上,披了一件小衣服,走到门口悄悄的推开了一道缝。 外面的月光隔着窗户薄纱漏了进来,阮璃璃隐隐看到了躺在罗汉床上的身影。 他的身形偏高大,在罗汉床上还多多少少伸不开腿。 阮璃璃远远的看着,轻轻吸了一口气,轻手轻脚的推开了门。 房门细弱的发出了声响。 小姑娘的动作猛地一顿,警惕的回头看着那边罗汉床上的人。 床上的人没有任何反应。 阮璃璃松了一口气,转身轻轻的走到了床边。 看着男人熟睡的侧颜,阮璃璃杏眸轻轻转了一圈。 哎…… 虽然糖糖被没收了很难受,但是他睡在这里肯定也很难受。 阮璃璃扶了扶自己的小肚子,肚子里的小家伙安静了些。 阮璃璃咬了咬唇角,轻敲了下自己的肚皮:哼!都怪你! 北冥渊做梦梦见自己养了一只小猫,隐隐约约感觉到怀里钻了什么东西。 半夜从梦中醒来的时候,下巴突然蹭到了一些细软的发丝,还能嗅到小姑娘身上清淡的馨香。 一双手臂下就是软软的小身子。 北冥渊恍惚间甚至能感觉到她微微隆起的小腹轻轻碰到了他的腰。 北冥渊霎时清醒了些,一低头忽然间发现自己的怀里多了一个小姑娘。 小脑袋抵在他的胸膛上,乖乖巧巧的钻在他的臂弯里。 他身前的被子隆起来了一小块,两人盖着一床被子倒是显得有些局促,偏偏北冥渊一时间竟然不想破坏这样的安静。 月光清冷的光线之下,甚至可以看清楚她脸上细腻的绒毛和修长如蝶翼的睫毛。 北冥渊垂眸,手指把她垂在一侧的发丝拨到耳后。 不动声色把身上的被子拉到她身上些,手臂轻轻收了收。 怀里的人早就已经睡着了,北冥渊先前还记得,她睡觉是极轻的,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能把她惊醒,现在自打她怀有身孕以来,睡得都是极其的沉。 这丫头不拘束惯了,冷不丁怀了一个拖油瓶,被迫改了好多习惯,肯定是难受的。 (某拖油瓶:所以都是我的错??) …… 隔壁屋子窗户被风吹开,蜷缩在猫窝里的宝宝感觉到一股诡异的凉气,浑身打了一个寒颤。 一下子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宝宝半梦半醒的眯着猫眼,四下看了看,直接看到了那边微开的窗户。 外面悉悉索索的细风从窗缝中滑了进来,多多少少还有些许细微的声音。 宝宝懒懒的从猫窝中伸了一个懒腰,轻轻伸了伸脖子,迈着猫步从窝里钻了出来。 三两下跳到了窗台之上。 宝宝伸出来自己肉肉软软的小爪子,扒拉了几下窗户。 就在它刚要把窗户关上的时候,忽然看到了趴在院子里,晃着尾巴的小狐狸。 白白软软的一团趴在月光之下。 宝宝精神了些,转头看了看小狐狸的窝,确实是空空的。 宝宝关上了窗户,从窗台边上跳了下去。 轻轻从门缝中钻了出去,“你怎么还不回去睡觉?” “我睡不着了。”小狐狸趴在地上,用爪子垫着脑袋,转头看着宝宝,“诶,我问你个问题。” “你快点说,我好困。”宝宝打了一个哈欠,学着小狐狸的样子趴在了地上。 小狐狸站起来了些,“如果我想要不经过某个人允许,从他的手里拿到一样东西,我该怎么办?” “恩?”宝宝想了下,“这不是偷吗?” “不是!”小狐狸义正言辞的否认,“那个东西本来就是我的。” “既然本来就是你的,那你为什么不直接跟他说。”宝宝说着,闭上了眼睛。 小狐狸歪了歪脑袋,皱着眉思考了一会儿,“可是他肯定不会给我。” “那你就告诉主子,她肯定能帮你要回来。” “我不想麻烦她,要不还是自己解决。”小狐狸看着阮璃璃一天天的显出些小肚子,觉得这种时候,她自力更生比较重要。 宝宝吸了吸小鼻子,“那……既然是你自己的东西,实在不行,你就把他打晕了,然后抢回来。” 小狐狸眨巴了下眼睛,它对自己的能力非常有自知之明,“我……打不晕。” 宝宝沉默了下,半晌懒懒的回了一句,“你怎么这么没用。” 说完还困倦的打了个哈欠。 “……” 宝宝依旧闭着眼睛,小狐狸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宝宝跟她说出来怎么把人给弄晕。 “诶!你先别睡,你先告诉我怎么办嘛。” 宝宝趴在地上半梦半醒的开口,“这样吧……你可以把他迷晕。” “迷晕?”小狐狸眼底闪出几分疑惑,再看向宝宝的时候,它已经趴在地上睡了过去。 第616章 喜好男色 守夜的宫女走到这边看到它们两个趴在地上,疑惑的“咦”了一声。 “大晚上的,怎么跑出来了?” 小宫女连忙弯下身,一只手抱了一个,轻手轻脚的推开了屋门,把它们两个放了进去。 小狐狸一进了屋子,就不好再继续说话了。 但是它还是很想知道用什么迷晕啊? 可愁死狐狸了。 她的小铃铛一直在云绝那里,他也没有要还给她的意思,那万一他不小心弄丢了,或者真的给销毁了,那她以后还怎么回家啊。 她不要做这里的狐狸。 活个十年就要死了。 在家里她爹爹和娘亲肯定还等着她。 小狐狸轻叹了一口气,趴在了自己的羽绒小窝里。 还是明天再去打听一下,该怎么迷晕别人了。 然而小狐狸前一晚睡得晚,第二天一睁开眼,屋子里宝宝贝贝就连熔凰都走了。 整个屋子里只剩下它一只狐。 小狐狸跑出去,被宫女姐姐抱去吃了早膳。 接着就看到他们一群正在干活的小宫女和几只小动物津津有味的说着,昨天晚上的事。 小狐狸钻进去,伸了伸耳朵听了听,才听到原来是昨天北冥渊被阮璃璃赶出来的事情。 在他们的印象里,北冥渊简直就是不可一世,说一不二。 原先阮璃璃还没有来的时候,那简直他一个眼神,所有人就不敢说话了。 这倒是没有想到他还有碰壁的时候。 宫里的人无聊,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能拿出来当瓜吃。 小狐狸原先就见过北冥渊在阮璃璃面前什么样,听到这里觉得他们有些大惊小怪的,但是令她非常匪夷所思的是,旁边的宝宝和贝贝还听的很上瘾,睁着大眼睛,认真的和周围小宫女们听八卦。 小狐狸在周围转了一圈,见他们没有要散开的意思,还是转头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宝宝突然叹了一口气,“我是不是应该劝主子养一只小母猫了?我已经三岁了,我觉得我可以了。” 贝贝看了它一眼,“包办婚姻万一你不喜欢呢?” 宝宝迎上它的目光,一爪子拍了拍它,“不喜欢再换一个嘛,” 贝贝:“……渣猫。” 小狐狸转了几圈,迎面看到走过来的玄琊,玄琊远远的也看见了它,略微有些惊讶,倒是很是自来熟的上前,“诶,你是来找我的吗?” 小狐狸望着他,总觉得他们肯定知道的很多吧。 肯定也知道怎么把人给迷晕。 但关键是她怎么跟他们对话啊,他们又听不懂狐狸话。 小狐狸顺势坐了下来,轻摇了摇尾巴。 虽然北冥渊懂,但是他现在也没空理自己。 小狐狸很愁。 玄琊弯身把它抱了起来,转身推开门,走进了屋子里把小家伙放在了桌子上,“你等等,我出去一趟,回来找你玩。” 说完,玄琊就直接出门离开。 小狐狸看着他关上了门,乖巧的趴在桌子上等了等,爪子抬动的时候,带起来了旁边的几个纸张。 小狐狸吸了吸鼻子,接着她又瞄到了桌子上写了一半的信件。 接着小家伙的脑袋里突然间灵光一闪。 * 北冥渊坐在殿上,伸手把阮璃璃接了过来,下面还礼部大臣还在。 阮璃璃扶了扶自己的小腰,“你说谁要来?” 下面的礼部大臣连忙躬身,毕恭毕敬的开口,“楼兰公主要来,说是前阵子比较忙,没能来贺喜,过两日要来给王后王君贺喜。” 阮璃璃看了看北冥渊,想了一会儿想了起来,“哦,就是先前说非你不嫁,还自寻短见跳了湖的那一个吗?” 北冥渊:“……” 下面的礼部大臣听着阮璃璃的话,顿时紧张的擦了擦汗。 北冥渊手里拿着一个帕子,捏的紧了些,有些不悦的看着下面的大臣。 “老臣,老臣这就去回绝,说是王君王后不便见客。” “不用,”阮璃璃手放在自己的腿上,整理了下帕子,“她想来就让她来呗,不然传出去,岂不是本宫善妒。” 北冥渊皱了下眉,“我吩咐让六公主和萧潇一起过来,等楼兰的公主到了,她们做个伴。” 这意思,多多少少能听明白一些。 无非就是想要借六公主和萧潇过来把这个楼兰的小公主给拦住,省得来烦他们。 阮璃璃听到北冥渊这么说,忽然笑了,“倒是还麻烦六公主和萧潇了。” “不麻烦,她们一直说想要来,上书好几次了,我怕她们来了给你分心。” 北冥渊抬手,“行了,要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那你们就下去吧。” “老臣告退。” 等到殿中所有人都走了,阮璃璃抱了个软垫,垫在了后腰上,把玩着手上的流苏。 站在旁边的云绝上前几步,把刚才他们提到的上奏,和记录都放在了北冥渊面前。 “这事你怎么看?”阮璃璃抬眼看向云绝,等他回话。 云绝沉默了下,“我倒是觉得,既然楼兰公主来都来了,那总也不能让她一无所获,不然她还是会来的。” “我查了一些,这楼兰公主喜好男色,自小受宠,她的宫里早就有了十几个男侍。”云绝淡淡的开口,话中有话。 “所以呢?”北冥渊拿起来面前的茶盏。 “我倒是想起来,宫中也有适龄但是未娶的男子,资质优良,想必那楼兰小公主定然也是喜欢的。”云绝面无表情的抽出来一卷文书,这个是楼兰公主宫里的男侍资料。 阮璃璃从云绝的手中接了过来,轻咬着下唇,看着上面的文字。 十几个男侍,个个不重样。 上面还有男侍的画像。 阮璃璃捧着那卷文书,看得颇有几分认真。 “从这里面可以看得出来,她的要求并没有多高,恰好宫里也有人可以满足。” 阮璃璃抬头看着云绝,“你是说你吗?你也未娶。” 云绝:“……” 阮璃璃话出口,看着云绝越来越黑的脸色,弯起眼睛笑了笑,“我随口一说。” 云绝这样心性的人,怎么可能愿意去做别人的男侍。 “阿琊倒是也没有娶。” 第617章 家里还有一只小狐狸 毕竟整个宫里除了侍卫太监,比较有身份可以跟一国公主作配的,也没有几个人。 云绝接着阮璃璃的话说,“玄琊是最合适的。我觉得可以让他们俩相处一下,看看双方的感觉。” 阮璃璃忽然间想到了什么,“你说楼兰公主宫中有许多男侍,那如果她真的嫁了过来,是不是就不能养男侍了?” 北冥渊顿了一下,表情诡异看着她。 这丫头那小脑袋瓜里都在想什么?? 她还真想他纳妃吗? 云绝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阮璃璃这是什么意思,云绝多看了一眼北冥渊,“大概是不能了。” 阮璃璃抿了抿唇,“那这么不公平,她肯定适应不了啊。” 北冥渊越听越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云绝也不太懂阮璃璃在问什么了,半晌憋出来一句,“确实是不公平。” 阮璃璃轻吸了一口气,转头很认真的看向北冥渊,“那我们要不然公平一点好不好?你如果要纳妃,那是不是我也可以养男侍?” 北冥渊突然觉得自己有被绿的风险,“你别想了,我不可能纳妃。” “那我们是新婚你才这么说的。”阮璃璃倒是很认真,“你是一国之君啊,怎么可能不纳妃开枝散叶,你不要有压力,我看得很开的。” 北冥渊觉得有些恍惚,伸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阮璃璃凑到他面前,“你看啊,万一有天你看上了年轻的小姑娘,要跟我分宠,那我少的那一部分,是不是可以找别人补回来?是不是很公平?” “阮璃璃,”北冥渊“砰”的一声放下了水杯,“我告诉你,不可能!我不纳妃,男侍你想都别想。” 阮璃璃被他吓了一跳,忽然皱起了眉,摸着自己的小肚子,“你这么大声干什么?你吓到宝宝了!” 云绝眉毛跳了跳,站在旁边不敢吭声,也插不上话。 但是他真的太想让玄琊被楼兰公主看上了。 云绝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也不知道玄琊身为玄影教现教主,怎么天天赖在王宫里。 还天天跟那个小东西搞在一起。 北冥渊顿了下,“我声音很大吗?” 阮璃璃没看他,安抚着小肚子,“宝宝乖,你父王就是这么凶,你也看到了。” “胡说!”北冥渊伸过一只手,想要去摸她的小肚子。 阮璃璃把他的手拍开,扶着旁边的座椅扶手起身。 “宝宝,我们走,不理他了。” “谁让你走了?”北冥渊看着她起身,心有不悦,“阮璃璃你回来。” 那小姑娘一向是从来不听他的话,北冥渊也叫不住,连忙起身想要追上去。 谁让这丫头有本事走到哪把宝宝带到哪。 他就没有这样的本事。 接着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立马回头看了看云绝,“这件事你安排了。” 说完,北冥渊就直接快步走了过去。 云绝回过神来,似乎早就习惯了这一幕,轻叹了一口气,收起来桌子上的文书。 云绝走到偏殿,这个时候玄琊已经在这里等了一会儿,看到他进来还很有礼貌的起身,行了个见礼,“国师大人找我有什么事?” 云绝上下打量了一圈玄琊,板着脸,面无表情的开口,“圣子殿下不必拘谨,随意一些就好了。” 云绝进来之后不久,接着门外走进来一个画师,朝着云绝和玄琊行了个礼。 “这是……”玄琊看了看进来的画师,略有些疑惑的问着。 云绝仍旧面无表情,“是需要给圣子殿下画个画像,这位是宫里资历最深的画师,圣子殿下请放心。” 玄琊笑了,有些不好意思,“怎么好端端的突然要给我画画像了?我今日来的草率。” “没事,圣子殿下就算是打扮草率也是惊为天人。”云绝脸色略微有些沉。 这冷不防的夸奖倒是让玄琊没觉得有多么高兴,反而浑身上下都有些不安。 王宫画画像也是常有的事,比如一般宫里选妃的时候,是需要画师给秀女画像,比如每年都要给王君王后画画像,下面的王公大臣大约是要三年或者五年画一次。 玄琊以为他在这宫里住了这么久,若是画一个画像,倒是也算正常操作。 根本没有多想。 云绝一直坐在旁边翻阅着之前呈上来的奏折。 过了一会儿,云绝低着头突然问了一句,“圣子殿下平日里都喜欢养什么样的小宠物?” 玄琊愣了一下,还认真的思索了一下,“平日里倒也没有养宠物,就是挺喜欢璃璃养的那只小狐狸。” “国师大人应当是见过的吧。”玄琊笑了笑,“那只小狐狸当真是可爱的很。” 玄琊没有注意到云绝的脸色越来越差,由于云绝从进来的时候脸上就没有什么表情,这个时候玄琊当真也不觉得有什么。 云绝深吸了一口气,语气不善,“哪里可爱了?” 玄琊愣了下,多少听出来云绝不太高兴,“国师大人不要对小动物有那么大的偏见,他们还是很有灵性的。若是国师大人能和他们相处相处,应该就会明白他们哪里可爱了。” 云绝抬起头,“看起来,圣子殿下和他们相处的挺多是吗?” 玄琊冷不防的感觉到了一丝丝的火药味。 但是他也不清楚自己是哪里说错了,也很实在的回道,“是啊。国师大人要是感兴趣,一会儿空下来可以去我那里坐一坐,那只小狐狸现在就在我那呢。” 云绝脸色立马黑了下来,接着眼底闪烁着些晦暗不明的光,冷声回绝,“不感兴趣,没有空。” 之后就没有再说过话。 玄琊这个时候也不好接话,似乎自从云绝说完之后,整个屋子的气压就直接低了下来,略微有些令人窒息和压抑。 早先便听说过国师大人性情古怪。 今日一见果真是如此。 玄琊乖乖的坐好,等着画师赶紧画完了,家里还有一只小狐狸在等他回去。 这个他还是很高兴的。 而此时在玄琊干净整洁的屋子里,忽然间有些稀薄的迷雾散开,屋内门窗紧闭,迷蒙之间,忽然看到了一个女孩子的身影。 第618章 打下来一座城池 小姑娘一本正经的坐在桌子前,看着桌子上她完全不会用的纸笔。 羽铃抽了一张崭新的纸,握了握桌子上的毛笔,手上并不会用力,歪七八扭的开始写。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废了无数张纸的小姑娘,终于在纸上写出了“如何把人迷晕”这六个大字。 而此时,那坐在桌子前的小姑娘脸上多了一道墨水,一只手东一块西一块的墨汁。 小羽铃认真的看着自己写的字。 第一次写人字,果然自己是个天才。 小羽铃自我欣赏了一会儿,突然间听到了外面传来的脚步声。 她楞了一下,慌忙整理着桌子,看着差不多了之后,一下子从桌子上跳了出去。 “我回来了!”玄琊推门而入,而此时屋子里已经没有了小狐狸的踪影。 玄琊略微有些疑惑,四下找了一会儿,确认它确实不在,“这么快就走了吗?” 玄琊往前走了几步,忽然间嗅到了些,熟悉的气息。 那是一种很清淡的花果香气。 当玄琊再想要仔细闻的时候,却根本也闻不到了。 他一瞬间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什么幻觉。 玄琊摇了摇头,目光落在自己的桌子上,忽然之间看到了桌子上四处的墨汁,还有中间摆着的一张纸,上面歪七八扭的躺着几个字。 很明显有人进来过。 玄琊想也没想,立马转身出了门,问着门外值守的侍卫,“刚才我不在的时候,有人进过我的房间吗?” 侍卫摇了摇头,“卑职一直在这里守着,不会放旁人进去的,圣子殿下请放心。” 玄琊回过头看了一眼那边桌子上放着的纸张。 这他怎么可能相信他的屋子没有人来过。 玄琊皱着眉,“你真的一直在这里守着?” “真的。” 玄琊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面目严肃的进了屋子,握着手里的纸张,看着上面的字迹,艰难的辨认了一下。 这种会往屋子里留信件的,一般都是各种威胁的信息。 毕竟他也是在玄影教生活了那么多年,倒是不至于这么不懂。 但是…… “如何把人迷晕??”玄琊认出来上面的字,才略微有些震惊。 他恍惚中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看。 玄琊迅速转头,发现那只小狐狸蹲在他的门口,小尾巴轻轻摇晃着,一脸认真外加懵懂的盯着他。 玄琊眉毛跳了跳,暂时放下了手里的纸张,转过头把地上的小狐狸抱了起来,“你去哪了呀?” 小狐狸伸了伸脖子,朝着那张纸示意。 玄琊看着它的动作,便直接把小狐狸抱到了旁边的桌子上,拿起来那张纸。 “你想要呀?” “你刚刚看到有人进了我的屋子吗?”玄琊把它放在桌子上,这个时候忽然注意到小狐狸的白毛上沾着些许墨汁。 玄琊顿了一下,不过很快就以为是自己没有收拾干净桌子,私自把小狐狸放在了桌子上,不小心让它的毛发上沾上的墨汁。 玄琊拿了随身带的帕子,去给它擦上面的墨汁。 过了一会儿,看着小狐狸很是认真的盯着他,一只毛茸茸的爪子还摁在纸上,似乎是在问他什么。 玄琊看了眼纸张上的字,笑了笑,“他写的怎么样把人迷晕,你想知道吗?” 小狐狸又低头看了看上面的字。 旁边玄琊一边给她擦着身上的墨迹,“把人迷晕还不简单吗,穿的好看一点,打扮的好看一点去勾引那个人,不就能把人迷晕了?” 小狐狸小耳朵动了动,正在辨别着自己接收到的信息。 它反应了一会儿…… 恩?? 把人迷晕这么简单吗?? 就勾引人就可以了吗?? 他就能晕了?? 小狐狸轻轻吸了吸小鼻子。 “你看璃妹妹不就把大哥勾得神魂颠倒的,现在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是吧。”玄琊认真的自言自语着。 没有经历过什么事的小狐狸忽然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好的。 它明白了。 玄琊没有注意到小狐狸眼底光芒闪动,只是自言自语的说着。 小狐狸琢磨着这种事情,一定是要有一个时机,但是现在云绝住在距离凤鸾宫最远的位置。 他们平日里其实是见不到的。 那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机会,怎么可能会把他给迷晕呢。 小狐狸觉得它距离回家还有一年的时间。 有句俗话说得好,“时势造英雄” 它好好的等着,总有一天时机会到的。 果真大约半个月后,宫中宫女进来禀报,说是明后天,楼兰公主就要来了。 宫女素语进来的时候,小狐狸和宝宝正一只一边趴在阮璃璃的小肚子上听肚子里面的胎动。 小狐狸正听得来劲,冷不防听到外面说什么公主要来。 阮璃璃半躺在床上,回着进来禀报的人,“那是不是大约也是明后天要办个小宴会?” “是,国师大人正在着手准备。要奴婢过来问问,娘娘要不要出席宴会?” 宴会??国师大人? 小狐狸敏锐的捕捉到了什么关键词,抬起脑袋来,看向那边的宫女。 “我就不去了。”阮璃璃抬手摸了摸小狐狸的小脑袋,“我现在不想凑那些热闹。” 小狐狸眨巴了下眼睛,转头看向阮璃璃。 “你想去呀?” 阮璃璃看着它眼底带光,“那到时候我要阿琊带你去,他应该喜欢这样热闹的场合。” 小狐狸弯了弯眼睛,蹭着她的手背。 云绝自己筹备的宴会,他自己肯定是会去的吧。 小狐狸心里暗自思忖着。 它一定要尽快把自己的小铃铛拿回来。 “王君现在还在前朝吗?”阮璃璃看了过去。 “是的,还在前朝呢。”素语应声。 “今日倒是比往常上朝的时间长了些。” “娘娘还不知道呢,前两天的时候大夏边疆传来战报,说是打下来丹尧一座城池。” 也就是这两天阮璃璃不太舒服才没有怎么出门,也就不知道这件事已经从大夏皇宫中传到了他们这里。 阮璃璃轻皱了一下眉,“打下来一座城池?” 第619章 宝宝在踢我 如果她没有记错,丹尧数年来都是压着大夏的,那年她父亲也是在战场上受了重伤被俘虏。 居然才一两年的时间,就打下来一座城。 “这件事已经传遍各国了。”素语说到这里略有些兴奋。 毕竟大夏此举几乎代表着实力崛起,恰好大夏和东吾两国交好,这样对东吾来说其实是一个好消息。 阮璃璃慢慢的想着,现在在丹尧边疆的主帅是北司宸,副帅是她二哥。 北司宸居然真的去攻丹尧了…… 虽然确实交战多年,这突然的战报倒是确实让阮璃璃有些意外。 “现在王君在朝堂上,正在商议这件事吗?” “大约是吧。”素语也不知道,只知道这么轰动的事情,肯定是要大肆的讨论一番。 阮璃璃就这么躺了一会儿,前两天就已经有胎动了。不过也就两三天她被踢一下而已。 倒是没有今天这么频繁。 她伸手抚了抚自己的小肚子,慢慢起身,旁边的小狐狸和小猫咪往一边缩了缩。 阮璃璃问着,“王君现在还在早朝的话,“那我要去找他。” “啊?”素语楞了一下。 就在她愣神的时候,阮璃璃已经从床上下来了。 旁边小瑶连忙伸手扶她,“娘娘,您可慢着点。” “娘娘您去干什么呀?”素语觉得不妥,连忙上前问着。 “他前阵子回来的晚,一直都没有听到胎动,今天我看这个小家伙也不消停,索性去给他父王看一看。” 宫女踟蹰了片刻,“这不合规矩吧,后妃是不能上朝堂的,万一王君生气了……” “没事。“阮璃璃换了一身衣服,就去了前朝。 把阮璃璃送进前朝大殿的后门时,只有小瑶一个人跟进去了,其余的宫女太监都留在了外面。 素语轻叹了一口气,“娘娘这也太任性了,这样岂不是扰乱朝纲吗?” 旁边同伴看了一眼殿中,“那有什么,王君宠爱,再说王后娘娘又怀有身孕,怎么也不会责罚她的。” “王君当真太偏宠了,娘娘这样真怕以后惹出什么祸端。”素语摇了摇头。 “诶,你说话可仔细些。”一旁候着的张公公连忙点了点素语,“这话要是被有心人听去,你的脑袋就没了。” 素语低了低头,没有再敢吭声。 而此时,前朝大堂上,北秦王此时正上奏禀报着,“三千棵梧桐树已经全部种到了丹尧与我国边疆。前阵子丹尧王得了消息后,又在边疆补了六千颗梧桐树,现如今,是九千棵梧桐树在边境。” “微臣以为,这是丹尧要与我军求和的信号。” 北冥渊嗓音很淡,“除了帮阮家打过丹尧,还从未在丹尧与我国土之间开战。” “可是,现如今,丹尧丢失了一座城池,老臣以为丹尧国力雄厚,实在不是一年两年就可以撼动的,老臣分析了边疆局势,此次战胜无非是大夏侥幸罢了,相信过不久丹尧就会起兵反击,大夏若是支撑不住,就肯定会向咱们请求援兵。与丹尧为敌是迟早的事情。” “李大人的意思是要正式和丹尧宣战吗?”还没等北冥渊开口,北秦王就已经表示了不满。 “有何不可?”兵部侍郎看向北冥渊,“边境局势已经如此,丹尧对大夏动手是迟早的时候,已经是我们的敌人了,为什么不能宣战。” “倘若现在不管,那以后万一和阮家大夏皇室生了嫌隙,丹尧再对我军出兵,岂不是前后不是人?” “王君,微臣以为,这样不妥,且不说东吾势起年份不长,根基还不稳,再加上刚刚征战结束稳定不过一年的时间就要再次向东吾开战……”北秦王上前。 “恩,”北冥渊点了点头,“说的有道理。” 北秦王到底是久经沙场,经验丰富,有的事情看得很清楚。 “王君!”兵部侍郎上前一步,“北秦王您和王君何必怕他们?王君此番是不是有些太过于优柔寡断了?此等时机一过,将来可就再也没有了!将来王君后悔都来不及!” 兵部侍郎此话一说,突然整个大殿上的氛围都僵硬了些,纷纷看了过去。 大约是在朝堂上说的有些激动了,一时也有些口不择言。兵部侍郎话一出口猛然也发觉了自己的话说的太不妥当。 霎时心里一慌,也不敢抬头看北冥渊,浑身开始冒起了冷汗。 北冥渊眼底的光色深了些,没有什么波动的看着下面的臣子。 半晌,北冥渊薄唇轻启,刚要说什么,突然间后面的一个偏门响起了“吱呀”一声。 这一声忽然间打破了整个殿中窒息般的安静。 门被推开,门沿上放着一只葱白的小手,推开殿门径直撞上了殿中上百人探寻的眼神。 阮璃璃愣了下,谨慎的缩了缩脖子,弯起眼睛礼貌的跟他们笑了笑,转头看向了坐在旁边高位上的男人。 随后在一片寂静中,笑着轻轻叫了一声,“夫君!” 自打大婚当日,见到这位小王后,令人印象深刻的就是她笑起来恍如临世的仙女。 这么一笑,殿中大半人看得着实没能移开目光。 有人倒是反应过来了,对于阮璃璃的称呼有几分惊讶。 她居然叫的是夫君,而不是王君。 她声音落下,就提着裙摆走上了他的高位,北冥渊冷硬的面容一点点缓和下来,伸手把她拉到旁边,“怎么今天醒的这么早。” “你看,宝宝在踢我。”小姑娘软软又有几分兴奋的声音回荡在殿中,抓着他的手放在了她的小肚子上。 其实她的说话声音并不大,但是偏偏在这样场合中,就格外的清晰。 北冥渊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放在上面能感觉到里面的动静。 “是不是有?”阮璃璃低了低头,“踢了一早上了。” 整个殿中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谨慎的不知道是怕影响了北冥渊还是惊动了皇嗣。 “是,有。”北冥渊弯了弯唇,轻拍了下她的肩膀,转头跟旁边候着的公公吩咐了一句,“去叫御医来再诊一下脉。” 第620章 长得倒是很纯 阮璃璃笑了笑,北冥渊起身把她扶起来,“走,我陪你去看看。” 殿中所有人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们的王君扶着王后离开了他们的视线,整个大殿瞬间又陷入了一种诡秘的沉寂。 旁边的掌事公公连忙道,“退朝!各位大人回吧。” 殿中众人面面相觑,疑惑了一会儿,纷纷打道回府。 此时还站在殿中的北秦王和兵部侍郎李大人没有回过神来,两人对视一眼。 上面掌事公公下来,李大人伸手拦了下来,“孙公公,王君他……” “诶呦,李大人啊,您呀也太口不择言了,这可是君上面前总要注意些不是?再说了那北秦王经验丰富,奴才知道您厉害,但性子也不能会这么急,有想法总要好好商议着。” 李大人点了点头,后知后觉的有些害怕,“是我莽撞了。” “咱君上那什么脾气您还不知道吗?这要是搁在往常,您肯定是要罚俸禁闭反思的,要是搞不好,还会挨板子警告。” “那现在……” 掌事公公觉得这李大人着实有些脑子直了,“哎哟,这王后娘娘都亲自为您解围了,您还不赶紧回家反思一下给君上道个歉啊。” 李大人愣了愣,抬头看着掌事公公,着实有些恍然,连忙拱手,“多谢公公。” “谢什么我啊,你谢娘娘吧。” 孙公公摆了摆手,转身离开了殿中。 后殿,御医诊过脉,“娘娘与皇嗣都很健康,还请君上放心。娘娘还是应当注意少吃甜食。” 阮璃璃原本听着前半句还挺高兴的,后面半句,小脸以可见的速度垮了下来。 旁边宫女贴心的给阮璃璃端了一盘生葡萄。 阮璃璃看了一眼御医,接着手里拿过来一颗生葡萄。 北冥渊摆了摆手,“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御医躬身退开。 看着阮璃璃吃酸葡萄,他自己的牙根都泛酸泛苦。 北冥渊捏着她的小手,“都说酸儿辣女。” 阮璃璃看了看他,“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北冥渊沉默片刻,“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你还是最爱我的吧?” 阮璃璃迟疑了一下,轻轻安抚道,“夫君放心,你地位永远不变。” 后来北冥渊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真实含义。 是,是永远都不变。 家庭地位永远不变的倒数第一。 * 城外,一行车马浩浩荡荡的行进着。 车马配饰上的图腾文案是楼兰独有的花样。 最为豪华的车马帘幕被掀开一角,外面跟随的随侍连忙上前,“公主有何吩咐?” “是不是快到了?”里面的声音略微有些犯懒,像是刚刚睡醒,又有几分疲乏。 随侍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城门,“是的,公主再歇一歇就要到了。” 里面的人把帘幕放了下来,便没有再说话。 马车中的空间极大,里侧放了一个柔软的卧榻,车厢中部还摆了一个小桌子,上面放着各式花果点心,旁边还放着有刚刚送进来的暖炉。 卧榻上半倚靠着一个妙龄女子,身段窈窕,玲珑有致,颇有几分异域风情。 眉心一点红痣格外的引人注目。 两三个侍女坐在一头一尾,一个帮着卧榻上倚着的女子捏着腿,另一个便是随时递果子给她。 “这东吾倒是还有些冷。” 旁边婢女听着公主开口说冷,便连忙送上了一个羊绒毯,“是呢,这边早春还是冷的,公主还是仔细些不要着凉了。” 马车上的门被轻轻敲了一下,外面传来随侍的声音,“公主,东吾王宫中有人送来了一个画册,免得认错人坏了规矩,这画册还请公主过目。” 外面的随侍说完,婢女看了看珂娅没有拒绝的意思,便打开了些门缝,从门缝中把画册接了过来。 婢女走到珂娅面前,毕恭毕敬的跪下,双手奉上呈到了珂娅的面前。 珂娅撑着下巴,美眸半阖,懒懒的从婢女手中接过来画册。 “这东吾王君当真还是有心了。”珂娅弯了弯唇,“就是也不知道本公主的画像送到了东吾,怎么就像是石沉大海一样,一点动静都没有。” 珂娅说着,随手又拿起来旁边的小镜子,自顾自的看了看镜子里貌若天仙的自己,轻啧了一声。 “只要这个王君不瞎,又怎么会看不上本公主。”珂娅轻叹了一口气。 “那……定然是画师画的不好看。此番公主前去,定然能让那东吾王君悔不当初!”小婢女连忙迎合着。 珂娅弯了弯唇,似乎是很满意小婢女的话,随手翻看了下画册里面的画像。 画册里面大多是东吾重要朝臣的画像,珂娅冷不丁的翻到了其中一页,看着上面的人,手指芦苇停顿了下,“这位是王君的弟弟吗?” 旁边婢女看了看,手指轻点了一下画像旁边的小字,“这位是东吾的贵客,不是王君的弟弟。” 珂娅这个时候才看到了旁边写着的一小串小子。 玄影教圣子殿下。 珂娅轻舔了一下唇角。 这东吾王宫中,没想到除了他们王君,也有这么好看的人。 “这位公子长得倒是很纯。” 珂娅看着上面的人,略有些慵懒的咬着唇,眼底光芒变幻莫测,似乎在斟酌着…… 好像在她的宫中,还没有这种类型的男侍。 长得这么纯,这么干净的…… 看上去就想让人狠狠地把他给弄脏! 想要让他的眼睛里出现些和外貌极其不符的欲色。 珂娅看着画像上的人,突然勾唇笑了,笑得妖娆,声音带着几分娇媚,“东吾果真是卧虎藏龙。” “不过这上面怎么没有东吾王君的画像,和王后的画像。” 旁边的婢女闻声低了低头,“公主恕罪,奴婢也不知。” 珂娅倒也没有要怪罪她的意思。 这东吾王君她见过,她当然是更加好奇阮璃璃的长相。 这王君凭什么拒绝她,连她都放话出去要自尽了,都不为所动。 她这样的美人若是香消玉殒了,难道他不会觉得遗憾吗? 珂娅勾了勾唇,“该不是这位王后太丑了,上不了台面才不给画像给我?” 第621章 后妃不能养男侍? 旁边婢女看着珂娅的眼色,“自然是这样的呢,没准现在那王君娶了之后正后悔呢。这可是公主您的好机会啊。” 珂娅靠在旁边,“不过我确实听说,东吾王宫后妃不能养男侍?” 婢女面面相觑对视了一眼,“好像确实是这样。” 珂娅没有说话,她当初的如意算盘打的好,若是她成了王后,肯定会把楼兰一半规矩带去东吾,最先开的先例就是男侍的规矩。 但如今除非她能把这个王后搞下去,如果只是一个妾室,那恐怕是不好办。 再说了她堂堂一国公主,怎么可能去给男人做妾。 珂娅心气极高。 手指在玄琊的画像那一页停留了一下,接着翻了过去。 接连几个人都长得不好看,和翻过去的玄琊一比,更是如此。 此番,珂娅不由自主的记住了玄琊这个人。 一整本画册上面,最惹人注目的,就是他。 甚至画纸都是新的,让人想要不注意都难。 * 王宫中,云绝站在朝露殿排布宴会,旁边有太监上前,恭敬禀报,“国师大人,那楼兰公主已经入宫了。” “画像送到了吗?”云绝看着宴会安排清单,头也没有抬,面无表情的问道。 太监连连点头,“已经差人送到了。” “好。”云绝应了一声,没有做过多的反应。 他对于人心,一向是拿捏的很准。 云绝眼底流动着些暗流,看着手上的清单,好似核对了一下上面的东西,随后便合上了清单,递给了旁边的人,“按照这个下去安排。” “是。” 宴会在傍晚,倒也没有那么着急。 阮璃璃掀开珠帘,便看到了走进来的六公主和萧潇。 六公主远远的看到阮璃璃多有几分亲切,萧潇四下看了看,似乎是在找什么。 这小姑娘见到谁都很兴奋。 北绒卿几步上前,看到阮璃璃的小肚子,便放慢了些脚步,盯着她的肚子。 “卿卿来了,路上远是不是也累了?”阮璃璃招呼着她们坐下。 “不累不累,也不是很远的。”北绒卿连忙道。 旁边婢女纷纷上前给她们两个上茶。 阮璃璃靠在旁边,“萧潇你找什么呢?” “啊?”萧潇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北绒卿先笑了笑,“皇婶您还不知道呢,萧潇姐姐已经定亲了。” 阮璃璃愣了下,“是哪家的公子?” “是荣国公家的二公子。” “好快。” “也不快了,萧潇姐姐也到年纪了。” 阮璃璃看了看北绒卿,“卿卿你也到年纪了。” 小姑娘脸一红,连忙摆手,“不不不,我还小,我才刚刚及笄。” 萧潇又看了看四周,半晌突然看向了阮璃璃,“璃璃,斯聿师尊是不是一会儿过来呀?” 阮璃璃转过头看萧潇,张了张嘴还没等说什么。 外面穿来些脚步声,“萧潇都定亲了怎么还这么没规矩?” 北冥渊踏进殿中,两人连忙起身给北冥渊行礼。 北绒卿连忙拉了拉萧潇,提醒道,“萧潇姐,皇婶的闺名现在已经不可能随便叫了。” 萧潇低了低头,“是臣女冒失,还请王后娘娘恕罪。” 北冥渊上前,阮璃璃倒也觉得没什么,“萧潇习惯了。” “那不行,无规矩不成方圆,将来若是到了夫家也如此没规矩,岂非让人笑话?”北冥渊面目严肃的说着。 “君上说得对。” 果真他一来,两个小姑娘连笑容都谨慎了些。 北冥渊伸手拉住阮璃璃,给她后腰上放了个垫子。 旁边的宫女们听到了北冥渊这样的话,不受控制的多看了看阮璃璃。 宫女们面面相觑,王君居然教育别人去了夫家要有规矩?? 阮璃璃完全没有意识到有什么,只感觉到身上聚集的目光多了些。 不过她总是安慰自己,没事,既然做了一国之后肯定是要经常被人看着的。 阮璃璃摸了一颗生葡萄,咬了咬,想起来刚才萧潇问斯聿,“师父他回昆仑闭关了。” “你有事要找他吗?我可以给他写封信。” “不用了不用了,我没事的。”萧潇连忙摆手,心不在焉的坐在原地,“多谢娘娘。” 阮璃璃抬头看了看北冥渊。 北冥渊正端了一杯茶,吹了下,递到了阮璃璃面前,“今晚宫宴,璃璃身体不便,就先不去了。” 北绒卿听到这个,面露些许遗憾的神色,“皇婶身体要紧。” 阮璃璃弯了弯唇。 北冥渊淡淡的开口,“正巧今天楼兰小公主过来,你们两个可以多跟她聊聊。” 北绒卿来之前就听身边婢女说了,楼兰公主看上了她皇叔,毕竟是异国人,风俗习惯多有些不一样。 她们正好过来可以盯着她不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皇叔放心。”北绒卿连忙答应着。 旁边的萧潇自从知道斯聿已经回昆仑山闭关之后,就整个失去了什么精神动力,变得无精打采。 简单的聊了几句,碍于阮璃璃久坐会累,北冥渊便先让她们回去休息。 她们俩离开,阮璃璃悄悄的从自己的座椅后面拿出来一个编绳小老虎。 “还在做这个?”北冥渊多看了两眼。 大约是给阮璃璃打发时间解闷的,嬷嬷给了她一个编绳,让她学着编小老虎。 “我做不好,好难。”阮璃璃看了看手里的东西。 “这不简单吗?” 阮璃璃不服气的看他,“简单你来?” “我来就我来,我跟你说,最多晚上,我就能给你做好。”北冥渊从她手里拿过来编了一半的小老虎。 “骗人。做不好别进门。”阮璃璃感觉自己的智商被他冒犯了,气哼哼的站起来离开。 北冥渊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编绳,轻笑着呢喃了一句,“这挺简单的不是?” 回去的路上,北绒卿看了看萧潇,“你怎么啦?” “我没事,我很好。”萧潇一脸颓然。 北绒卿怎么看都不觉得萧潇是没事的样子,自然是知道她是为什么这么不高兴,“可是你自己挑的荣国公家的小公子。” 萧潇没有说话,目视着前方。 第622章 还是嫩了点 “你都定了亲了,等过阵子就要嫁了,就不要再想了,师尊天人之姿,留个念想也是好的。” 萧潇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靠近了她,神神秘秘的问,“你有没有觉得荣国公家的小公子,鼻子和嘴巴有点像师尊?” 北绒卿愣了愣,她没有见过斯聿几面,自然根本是不熟悉的。 “我,我不知道啊。” 萧潇看她一脸懵逼的样子,也不多问什么,目光转向了一边,“就是像,还真的挺像的。” 六公主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劝不了她也根本就不劝了。 傍晚朝露殿主殿上,她们两个被安排在了楼兰公主的座位旁边。 珂娅早早地来等着,听着身边随侍解释着各个位置上的宾客,撑着下巴百无聊赖的等着。 目光有意无意的盯着对面的一个空位。 随侍按照安排,那个座位应该就是玄琊的位置。 大约是等了一会儿,珂娅觉得无聊,转头就看到了坐在旁边规规矩矩的六公主。 再旁边,就是一个没精打采的小郡主。 珂娅挑了下眉,凑到了旁边北绒卿的身边,“这位就是大夏六公主吧,有所耳闻。” 北绒卿礼貌低头,刚要说什么突然面前递了一杯烈酒。 “六公主先陪我喝一杯吧。” 北绒卿吓了一跳,连忙摆手,“抱歉,我不会喝酒。” 珂娅眉梢微扬,看了一眼手里的酒杯,又看了看对面一脸谨慎小心的六公主,觉得有几分无趣。 便也没有说什么话,自顾自的喝了酒,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对于他们来说,这位楼兰公主的行为,确实有些放肆不拘小节了。 北绒卿看着她略有些不满的眼神,恍惚中竟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太规矩了。 又过了一会儿,珂娅撑着下巴,饶有兴致的笑了笑,“我先前倒是听说中原规矩严苛,倒是没有想到当真如此,这般拘谨,会不会很难受啊?” 北绒卿抿了抿唇,“其实也没有。” “幸好我们那边没有你们这里这么多规矩。”珂娅摇了摇头,“要是他们这么要求我,我可真受不了。” 北绒卿实在是接不下去话,转过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想要去跟萧潇说话,发现她还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她只好自己一点一点的喝茶。 过了一会儿,宴会主要的宾客大臣进来。 珂娅等了一会儿,看到了一个和画像上极其相似的男人从一旁殿外跨了进来,顿时被吸引去了注意力。 只能说,画像上的笔墨还是不能把玄琊身上的气质展现的淋漓尽致。 珂娅轻轻吸了一口气,缓慢的坐直了身子。目光牢牢的盯着那边进来的人。 而此时,从暗处经过的云绝,冷眸扫了过去,看到了珂娅的反应,轻轻勾了勾唇。 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分毫不差。 云绝看了一眼玄琊,唇角勾起了一抹笑。 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跟他斗,还是嫩了点。 云绝正要收回目光的时候,却看到了玄琊坐了下来,接着从他宽大的袖子里,钻出来一只雪白雪白的小狐狸。 云绝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面部表情变得有几分僵硬。 小动物的观察能力要比人类要敏锐的多,小狐狸刚刚一探出脑袋,忽然就感觉到了身上落了几道目光,有的热切,有的阴冷。 小狐狸轻轻吸了吸鼻子,小身板往后缩进了玄琊的袖子里,只伸出来半个脑袋,四下看着。 珂娅远远的看着玄琊的怀里钻出来一只白狐,霎时心口一动。 玄琊长得完全可以用漂亮来形容,眼尾微扬自带几分蛊惑勾人,却偏偏气质脱俗,怀里钻出来的白狐更让人看着他有几分又纯又欲的感觉。 珂娅不动声色的咽了咽口水,手指摩挲了一下面前的酒盏。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过于灼热,玄琊多多少少感觉到了什么,抬头看过去的时候,珂娅立马低头,拿起了面前的酒杯做掩饰。 而此时满脑子都是些颜色。 好想……把他的衣服撕扯开,看到那张简单的脸上被欲色侵染。 好想弄脏他。 怎么也是经历过众多男侍的人,珂娅隐约觉得自己内心的想法愈发的蠢蠢欲动。 没过一会儿,北冥渊孤身一人进来。 身边没有跟着阮璃璃,宴会上的人多有几分奇怪。 旁边宫女低声和同伴议论着,“今日楼兰公主都到了,王后怎么不来啊?” “那边说是王后身体不适,不方便来宴。” “王后娘娘也真放心,这楼兰公主当初可是非君上不嫁的。” “娘娘现在月份上来了,那就是想要管,也有心无力啊。” “是啊,娘娘现在月份上来了,怕是也不能怎么服侍王君,你说王君血气方刚的年纪,天天身边这么多花花绿绿,倒也忍得住。” 小宫女笑了,“谁知道呢。” 这宫里的宫女谁甘心只做一个听人差遣的下人。 宴会才开始,珂娅上前行了楼兰礼,笑着问了一句,“王君英姿不减当年啊,王后娘娘怎么没有来呢?” “她近来身体不适,不想走动,便不来了。” 珂娅眉眼微动,笑了笑,“王后娘娘凤体安危重要,身体不适,自然是要好好休息的。” 北冥渊嗓音很淡,藏在手里一个还没有编好的绳结。 “坐吧。” 珂娅坐下来的时候,有意无意的瞟了一眼玄琊的方向。 不知怎么的,玄琊正捏着小狐狸的耳朵,蓦的浑身一阵冷汗。 玄琊一抬头,撞上了珂娅的视线,珂娅倒是没有回避,反而大方的朝他笑了下,还轻巧的眨了一下眼睛。 玄琊觉得不对,又把视线转开,接着看到了对面云绝面无表情的放下酒盏。 适才隐约感觉到四周戾气少了些。 他手底下的小狐狸趴在桌边,藏着半个脑袋,没有敢直视云绝,但是眼尾余光能看到云绝的腰间确实挂了一串小铃铛。 那是它的小铃铛! 小狐狸气气的垂下尾巴,没有注意到自己耳朵还在玄琊的手里。 上面北冥渊注意力完全不在歌舞上,垂眸看着手里的红色绳结。 第623章 君上,好看吗? 旁边陌七时不时瞟向北冥渊。 心里嘀咕着,王君干嘛呢这是。 过了一会儿,北冥渊又从旁边的袖子里拿出来一张纸,上面画着一些步骤。 北冥渊看着手里的纸张,四下看了看自己的身边,一个眼神示意陌七过来。 陌七往前走了几步,弯身凑上前。 “你看这一块怎么编。” “君上,这是什么?”陌七一脸懵逼的接了过来。 “璃璃说要给宝宝编一个小老虎。” “那君上,您编的这个老虎尾巴还挺逼真的。” 北冥渊:“……这个是后腿。” 陌七尴尬的一愣:“啊哈哈哈……好看!” “你快点,帮我看看。” 陌七连忙接了过来,仔仔细细的钻研着。 宴会中,珂娅看了几眼玄琊,又看了看北冥渊。 突然靠近了旁边的北绒卿,饶有兴致的问着,“小公主,你成婚了吗?” 北绒卿摇了摇头,“还没。” “看起来也像。”珂娅弯了弯唇,动作有些放肆的轻挑了下小姑娘的下巴。 果不其然北绒卿直接脸红了,偏偏出于礼节,也不好拒绝不敢说话。 珂娅忽然笑了笑,转头拿了一杯酒,轻抿了一下,“你们那边,是不是没有女子养男侍的说法?” 北绒卿一惊,觉得自己听这样的话题多少有些不合适,“我,我没有,不是,我们都没有的。” 珂娅轻“啧”一声,“可是你们那边男人年少时都有通房丫头了不是吗?” “那为什么你们男人可以,女人不可以啊?”珂娅疑惑的问着她。 小公主脸皮薄,冷不丁的在大庭广众之下被问这种问题,很是局促,“那那你们难道有吗?” “有啊,我十六岁那年,父王就给了我五个男侍。”珂娅很是稀疏平常的说着。 旁边北绒卿一瞬间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问题。 转头惊愕的看着珂娅。 珂娅撑着下巴,看着小公主被吓到的表情,颇有几分满意,“我觉得你们应该放开点,你可是一国公主啊。” 珂娅靠近了些,“你想想,凭什么你的父兄弟弟们都可以拥有十几个甚至几十个女人,为什么你贵为公主,却只有一个驸马?” 珂娅轻轻眨了下眼睛,眼神有意无意的看向了那边的玄琊。 也只是一眼就挪开了目光。 接着开始调侃着,“而且驸马偏偏还可以三妻四妾?那你身为公主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女人活一世,千万不可辜负自己的两张嘴……” “公主。”旁边的随侍连忙出声制止珂娅,提醒道,“这是东吾。” “哦。”珂娅冷不防的被打断,颇有些不满,但是随侍说的也很有道理。 单单看身边小公主的反应,她就知道果然风俗不一样,观念也不一样。 北绒卿浑身僵硬的坐在座位上,略有些手足无措的伸手拿起来桌子上的杯子,慌忙想要喝口水让自己冷静一下。 接着入口就是浓烈的酒味。 教养让北绒卿完全不能把喝下去的酒吐出来,只能一边咳着一边拿着帕子捂着唇角。 呛得眼泪都出来了。 旁边传来珂娅的低笑声。 北绒卿一下子就反应过来,“是不是你把我的茶水换了?” “小公主可以尝试一下嘛。”珂娅看着她生气,却又不知道怎么发泄的样子,着实有几分可爱。 旁边侍女连忙道歉,去给北绒卿擦桌上洒掉的酒,“公主恕罪,是奴婢照顾不周。” 北绒卿轻轻摆了摆手。 她一时半会心绪都没有能够平复下来,满脑子都是刚才珂娅说的话。 重要的是,她竟然觉得珂娅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完了完了。 旁边婢女把茶水递到了北绒卿的面前,她慌忙喝了下去,缓了缓自己的心绪。 偏偏这个时候,珂娅又开始了,笑盈盈的望着她,“我建议,小公主回去可以试一试哦,有的时候男人多了,会比一个要快乐得多。” “姐姐你别说了。”北绒卿满脸通红的制止了珂娅。 珂娅笑了笑,自己倒了一杯酒,有意无意的舔了一下自己的唇角。 她眉眼要更加深邃一些,面目轮廓深刻,这样极具异域风情的小美女做这样的动作,勾引调戏意味已经摆在了明面上。 她看向的玄琊的方向。 玄琊这个时候并没有注意到那么多。 只有他袖子里面的小狐狸睁着眼睛小心翼翼的时不时看向那边的云绝。 宴会进行到一半,坐在高位上的男人一脸嫌弃的看着陌七编出来的小老虎脑袋。 偏偏陌七还舔着脸笑嘻嘻的问他,“君上,好看吗?” 北冥渊想说什么还是忍住了,“留着给你们家孩子吧。” 他说完,直接起身,跟旁边老太监吩咐了一句,就离开了大殿。 陌七看着手里的小老虎脑袋,旁边老太监连忙笑道,“诶呦,这是用来辟邪的吗?陌大人这编的真好看,陌大人不愧是陌大人,肯定管用!” 陌七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把手里的东西塞到了老太监的手里,“送你了。” 老太监愣了下,转眼北冥渊和陌七都走了,留给了他一个“怪物”。 旁边太监掐着嗓子扬声,“王君有事先回,有劳丞相大人安排宴会,各位宾客不必拘谨。” 北冥渊快步离开了殿中,还没等陌七出来,旁边的小宫女便跟了上去,“君上今日怎么这么早就走了?可是有什么地方照顾不周?” 北冥渊背着手,顿了一下,看她,“王后呢?” 宫女没想到他张嘴就问王后,眉眼轻动了一下,“娘娘……娘娘大约还在宫里用膳。” “恩。”北冥渊心下有了数,刚走了几步。 “君上您这是去哪,奴婢好备车。” “不用备车,我去找王后。”北冥渊话音刚落,接着后面陌七就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君上,你慢着点。”陌七看见小宫女站在旁边,便拍了拍她,“你下去吧,我送王君去找王后。” 小宫女后退了几步,看着他们离开。 自己完全没有任何靠近的机会。 王君和他身边的人说话,怎么句句都有王后? 第624章 敢挡她泡男人? 同伴从旁边凑了过来,嗤笑了一声,“行了吧,咱们都是些下人的身份,就不要天天惦记着主子想要做什么了。” 宫女回头看了同伴一眼,也没有多说什么。 看着北冥渊离开了,珂娅手指动了动,拿起来桌子上一杯酒,目光紧盯着那边的玄琊笑了,“走吧,咱们去跟圣子殿下打声招呼。” 那笑容颇像是盯上了什么猎物。 而此时,刚刚从谈话中回过神来的北绒卿看着珂娅端着酒就走到了玄琊的那边。 从刚刚的对话中,完全可以听得出来这位楼兰公主绝对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怪不得皇叔要她们盯着她。 她现在又要做什么? 玄琊刚刚喂完怀里的小狐狸,一抬头,珂娅就算着一杯酒走到了他的面前。 玄琊楞了一下,出于见客的礼貌,便起身把小狐狸放在了旁边。 珂娅的注意力多多少少被小狐狸吸引了些,“这是你养的?” “这是王后养的,我带出来转转。” 珂娅了然的点了点头,“这位王后今日也没见着,当真可惜。” “是可惜,公主殿下的问候,我会转告给王后的。” 北绒卿远远的看着,忽然间捕捉到了珂娅放在身侧的手指轻轻的略过了旁边玄琊的杯子。 有些许粉末轻巧从她的指尖散了出来。 小公主一下子屏住了呼吸,紧张的看了看那边正在交谈的两个人。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旁边的随侍垂眸有意无意的扫过玄琊旁边的杯子。 很明显他们确实是往玄琊的杯子里放了东西。 小公主咬了咬唇,屏住呼吸,慌忙的起身端着自己的酒杯上前。 萧潇回过神来,看着北绒卿起身,连忙拉了拉她,“卿卿?” “我去那边看看。”北绒卿递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萧潇刚刚从自己的心绪中抽离出来,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也只点了点头。 得逞之后,珂娅眉眼微动,轻笑了笑,“圣子殿下的关系和王后娘娘很好啊。” 玄琊弯唇,只说了句,“还好。” 珂娅偏头朝着旁边的随侍递了一个眼色,随侍倒了一杯酒,放到了玄琊面前。 “今日一见也是缘分,珂娅敬圣子殿下一杯。” 玄琊刚要拿起桌子上的酒杯,忽然旁边响起一道乖乖巧巧的声音,“抱歉,打扰一下。” 北绒卿突然从他们旁边钻了过去,弯身抱起了地上的小狐狸,借着弯身的动作,另一只手轻轻把刚才玄琊面前的酒杯给换掉。 小公主毕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坏事。 动作略有些紧张,独独小狐狸看着从她手里换掉的酒,略有些疑惑。 “我好久没有见它了,抱它去玩一会儿。” “等下。”珂娅突然叫住她。 小公主的身子一僵,停顿了一下,转头看向珂娅。 珂娅弯了弯唇,看起来很是友好的笑了笑,在北绒卿背过身的时候,旁边婢女很是勤快的,从桌子上又倒了一杯酒,“六公主来都来了,那咱们也一起喝一杯吧?” “我,我不会喝酒的。” “那要是我们都喝酒,你喝茶是不是也不太合适。”珂娅看着她。 兴许是刚刚做过坏事,小公主多多少少有些紧张,心虚作祟,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转头看向桌子的时候,发现桌子上静静地放着三个杯子。 这三个杯子,其中一个是刚刚珂娅放过东西的,另一个是她换掉的。 刚刚宫女又补了一杯。 宫中的杯子除了王君王后用的不一样,其余的规制都是一样的。 她现在倒是不知道哪一杯是安全的。 玄琊按照先前的记忆,知道自己把酒杯放在了哪里,便直接去伸手拿了过来。 只剩下两杯留在了桌子上。 北绒卿深吸了一口气,眼睛一闭慌忙选了一杯。 小狐狸窝在她的怀里,一抬头,忽然看到云绝准备离开的背影。 小狐狸浑身警惕了起来,在北绒卿放下酒杯的时候立马跳了出去。 云绝已经走出了大殿,走到旁边的掌事公公面前,“一会儿圣子殿下要是累了,可以就近送到偏殿那边的厢房里。” 掌事公公看了看云绝示意的方向,点了点头,“好,是不是公主的房间就在他旁边的哪一间?” “是。”云绝淡淡的应声。 掌事公公连忙躬身,“国师大人请放心,老奴会安排妥当的。” “偏殿那边不用安排太多侍卫,有异国之人在宫中,我亲自去那边盯着。侍卫记得多照顾些王君王后。” “还是国师大人想的周全。”掌事公公赔着笑。 云绝吩咐完直接离开了殿中。 突然在一片寂静的走廊里,墙角探出来一双雪白尖尖的耳朵,接着露出来半颗狐狸脑袋。 小狐狸眨着眼睛看了看,四下无人,嗅着沿路云绝的气息,几步朝着云绝离开的方向跑了过去。 那边北绒卿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还是自己的酒量确实不怎么好,刚刚喝完酒,就感觉到自己头晕眼花,有些站不稳。 珂娅看着北绒卿喝完酒,笑了笑,“小公主感觉可还好?” 北绒卿摇了摇头,“没事,还好。” “你们家小公主都喝多了,还不赶紧扶下去休息一会儿。” 旁边的宫女看了看北绒卿,连忙点头。 北绒卿着实觉得晕的厉害,也没有来得及拒绝,就被带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宫女连忙给她倒了几杯茶。 “公主殿下,您不能喝为什么还要喝呀,您看现在不难受吗?” 北绒卿这会儿也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被哄得就喝了下去,她扶了扶脑袋,深吸了几口气。 等到北绒卿走了,珂娅漫不经心的看了眼那边的酒杯。 小公主果真还是简单了点。 这点把戏也敢挡她泡男人? 旁边珂娅的目光全然在玄琊的身上,玄琊刚开始还反应正常的跟珂娅说了几句话。 没过一会儿,忽然之间,玄琊眼前光影晃了一下,冷不防的失去了重心,跌坐在座位上。 旁边宫女太监都吓了一跳,立刻上去扶了扶玄琊。 玄琊闭着眼睛缓了一会儿,推开旁边的宫女太监,“没事,就是有点晕。” 第625章 夫君可还喜欢? 珂娅立马很是紧张意外的样子,“圣子殿下感觉还好吗?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 玄琊扶着桌子轻皱了一下眉,轻轻摇了摇头,似乎是想要让自己清醒一点。 旁边的宫女太监看着玄琊确实状态不是很好。 已经有人开始劝,“殿下要不然还是回去休息一会儿。” 玄琊缓缓睁开眼睛,起身拱手,“抱歉,是我不胜酒力,扰了公主的兴致。” “没有没有。”珂娅笑了笑。 玄琊说完,旁边的宫女太监便纷纷上前,准备把玄琊送回房间。 珂娅为了不让自己明显一些,还是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没过一会儿,一直坐在她旁边的北绒卿就实在是坐不住了,让旁边的宫女把她扶了回去。随侍早就看出来主子对玄琊有意思。 自然也熟悉自家主子那些逼男人就范的手段。 珂娅不过一个眼神,随侍便退了下去,去打听玄琊所在的房间。 过了一会儿,珂娅微微偏头,“怎么样了,打听出来了。” “已经打听出来了。” 珂娅弯了弯唇,现在她就只需要等晚宴结束就好了。 * 北冥渊推开房门,把陌七关在了门外。 陌七慌忙后退一步,摸了摸自己差点被撞到的鼻梁。 阮璃璃正打量着秀女送过来的绣品,抬头一看见北冥渊进来,略有些意外。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我给你的那个小老虎呢?” 北冥渊沉默了一下,只回答了阮璃璃前一个问题,“宴会上没意思,我就回来了。” “恩?小老虎呢?”阮璃璃把东西往旁边放了下。 北冥渊手指轻轻抵到了唇边,略有些心虚的看了看她。 阮璃璃唇角勾起了一抹笑,“你看我干吗?” “陌七弄坏了。”北冥渊很快找了一个借口,“我跟你说,本来我编的很好,陌七非说他会,他拿过去就弄坏了。” “啊?”阮璃璃唇角笑意一点点加深。 北冥渊背着手,脸不红心不跳淡声说着,“我已经训过他了,他很后悔。” “你就原谅他吧。”北冥渊几步上前,伸手去拉她,“宝贝,过来我看看。” “我原谅陌七可以啊,”阮璃璃退开一步,躲开他的手,饶有兴致的看着他,“可是谁答应我编不好就不进门的?” 北冥渊心虚的摸了摸鼻梁,眼神闪躲了片刻。 “我忘记了,是谁说很简单的?”阮璃璃移开了目光,在桌边溜达了几步,翻动着桌子上的绣品,漫不经心的问着。 她话音刚落,忽然间一双有力的手臂从她的腰侧穿过,粗粝的手掌轻覆在她的小腹上。 阮璃璃脚步微晃,后退了两步,后脊撞上了男人炽热的胸膛。 男人低头靠在她的耳边,低哑磁音如灵蛇一样钻入耳中,“宝宝,我错了,当我没说过好不好?” 阮璃璃耳朵一痒,“不好。” 她转过身,手里多了一根丝带,绑在了北冥渊的眼睛上,“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北冥渊眼前一黑,抬手直接握住了她还在绑绳带的手,“去哪?” 阮璃璃在他的后脑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手指顺着蝴蝶结摸到了他的下巴,“乖。” 她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男人下颚隐隐约约冒出来的细小胡茬。 北冥渊被阮璃璃拉出去,众人看着北冥渊后脑那个大大的红色蝴蝶结,一时间纷纷低下了头。 北冥渊隐隐约约感觉到什么不对劲,不自觉的摩挲了一下阮璃璃的手背。 阮璃璃顿了一下,抬头看过去,笑了,“夫君怎么这么紧张呀?” 北冥渊深吸了一口气,他确实紧张。 过不久,突然旁边传来的宫女的声音,“王君王后慢着些。” 到了阁楼之上,阮璃璃抽开北冥渊眼前的丝带,北冥渊适才发现这一整座阁楼都被翻改过, 阁楼里面没有点灯,只有屋顶开了几扇天窗,上面挂着水晶珠玉,头顶散布的水晶珠玉,融合了天窗泄露进来的星光,一室之内,星光满布。阁楼四面通透,珠玉碰撞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北冥渊有些意外,漆黑不见底的眼眸深处,映出星辰万点,“这是……” “好看吗?”小姑娘站在一片星光下,眼睛里满是跳跃的光芒,她弯起眼睛,“我答应过你,要给你摘星星。” “我想了好久,该怎么送你,这是我能想到的。”阮璃璃三两下跳到了男人面前,仰起头又看了看满屋的星光,“夫君可还喜欢?” 她话刚说完,突然间她眼睛被一根丝带蒙住。 阮璃璃楞了一下。 忽然间感觉到男人的手指抚过她的脸颊,气息落在了她的唇边,念了一句,“喜欢。” 他轻握了下她的下颚,她顺着他的动作仰着头。 阮璃璃有片刻的晃神,隔着丝带薄纱,隐约能看到些许光点。 她原以为那是屋子里的星光。 其实不知道,那是北冥渊眼底的光。 男人细密的吻从她的额头到鼻尖,在她唇边停了片刻,气息有些重,“宝宝,还是最喜欢你。” 阮璃璃双眼被蒙住,忽而感觉到唇齿间的绵软,力道缱绻,攻势缓慢,却隐隐有些将对方一点点侵占的凶猛,试图将每一个角落都留下自己的痕迹。 总有一个人拥有之后,就像是拥有了全世界,拥有了世间万般颜色。 恍惚间觉得,世间风景不过尔尔,而最好的我已经有了。 男人吻落在颈侧锁骨,阮璃璃领口不知道怎么被拉扯开,身子忽然一轻,被人腾空抱起。 眼前丝带覆盖,一片昏暗。 她局促而慌张的叫了声,“夫君……” 接着被放在了旁边的卧榻上。 “下次该让他们在这里安置一张大一点的床。” 北冥渊把她抱坐在怀中,咬了咬她的肩,雪白的肌肤上留下了些许红印。 男人脸上细小的胡渣麻麻痒痒蹭在她的雪背上,她一下子就软了腰,双手立刻的撑在身前。 这间阁楼本来就不是很大,若是里面再放上一张大床,那宫人一看就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 “不行。”阮璃璃连忙拒绝。 “那看来宝贝好像也不那么喜欢在床上,我们换个地方。” “?” 第626章 我是不是挺自私的 * 而此时,走廊里的小狐狸挨个房间闻着气味。 忽然间在一个房间门外停了下来,隐隐听到了里面的脚步声。小狐狸原地转了几圈,从另外一边跳到了房间门外的台子上。 轻轻的用爪子戳了一个洞。 小狐狸探着头往里面看了看,正巧看到一个人躺在床上。 小狐狸远远的看着那个床边的衣角,大约也认出来了里面的人是玄琊。 小狐狸确认了一下云绝不在里面,便撤了几步推开。 它低着头跳到了隔壁房间的门口,又戳了个洞,看到了床边的衣架屏风上挂着几件裙子。 小狐狸隐隐约约觉得有几分眼熟,想了想。 今天来的那个六公主好像是穿着这个花样的裙子。 总之也不是云绝,小狐狸跳下来挨个房间看了看,突然在走廊尽头的房间里,嗅到了些熟悉清绝的气息。小狐狸在门缝边往里面瞅了几眼,小鼻子动了动。 接着里面忽然之间响起了一道毕恭毕敬的声音,“国师大人,公主和圣子殿下都回来了。” 片刻的沉默之后,男人的声音有些低,“恩。” 小狐狸耳朵贴在了门框上,细细的听了听,没有听到后文,接着里面报信的太监便退下来。 小狐狸四下看了看,慌忙躲在了旁边一个角落里。 小身子紧紧地蜷缩着,太监出来恭敬的关上了门,转头离开了云绝的房间。 小狐狸等着他走了才肯从角落里出来。 小狐狸疑惑地看了看云绝的房间。 外面太监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旁边同伴探了探头,看向那边厢房,“国师大人问你什么了?” “也没有什么,就是说等公主和圣子殿下回去了,记得通报他一声。” 同伴点了点头,略有些疑惑,但是转念一想。 或许圣子殿下和公主都是贵客,他关心一下贵客的行踪,倒也无可厚非。 小狐狸确定了云绝的房间,四下看着,似乎在找一个方便下手的时机。 就在它开始安排自己的计划时,忽然从旁边的一个房间里传来了些脚步声,小狐狸顺着声音看了过去,接着房间门被打开。 小狐狸一愣,一时间竟然没有能够找到合适的时机躲开。 接着就看到玄琊面无表情的打开房门站在门口。 小狐狸耳朵一抖,玩玩也没有想到出来的是熟人。 小狐狸顿了顿,按照玄琊的习惯一定是第一时间过来抓它陪他玩,它刚想要跑开的时候,忽然玄琊依旧面无表情的往前走了几步,仿佛完全没有看到她的样子。 目光无神,甚至眼神有些空洞。 小狐狸看着从它身边走过的玄琊,略有些意外的张了张嘴。 他就像是被什么东西蛊惑了一样,脚步缓慢的走到了旁边的一个房间门口,房门里面的锁扣声音响起,接着房门很轻的被打开一道缝。 玄琊抬手推开房门,几步上前走进了屋子里面。 小狐狸惊讶的往前走了走,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接着玄琊就转过身来,从屋子里面关上了房门。 小狐狸刚要发出的声音噎在了嗓子里,在玄琊马上就要关门的时候跑了过去。 但还是晚了一步,在它即将要跑到玄琊面前的时候,屋门直接关上。 小狐狸在门口转了几圈。 阿琊怎么了? 他是醉了吗? 醉了怎么能乱跑别人的房间呢? 小狐狸皱着小眉毛,又往里面看了看。 与此同时,云绝坐在桌前,手里摩挲着一个瓷杯,眼底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 “吱呀”一声,房间角落里的窗户被一个小手手推开。 接着一个七八岁模样的小正太探出了脑袋,小脚丫费劲的抬了起来,扒在了旁边的窗户上,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嘿哟”一声爬上了窗台。 他的后背上用麻绳背着一坛酒。 九辞从窗台上跳了下去,看着云绝坐在桌前一言不发的样子,漫不经心的问道,“你又怎么了?” 云绝头也没抬,抬手刚要把手里的茶喝掉,把瓷杯递到了嘴边,才恍惚间注意到茶杯里面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云绝深吸了一口气,把茶盏“啪”的一声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九辞看了一眼云绝面前的茶壶,开心的笑了笑,“你看你大好的日子,喝什么茶啊,来咱们兄弟先喝一杯。” 小正太放下背着的酒坛,转过身费劲的抱了起来,豪情万丈的垫着脚放在了云绝面前。 云绝被他放酒的声音多少吸引了些注意力。 “哪里来的?” “前面大殿里多的。”九辞眯起眼睛笑了笑,跳上了云绝身边的凳子。 云绝没有说话。 “我说你,一大把年纪了,还天天装深沉。”九辞晃荡着自己两个小短腿,坐在凳子上,双手努力的抱着酒坛,认真的给云绝倒了一杯酒。 接着又开心的给自己倒了一杯。 九辞拿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面露出些许满足,“果然还是王宫里面的东西好。” 九辞说着,举起杯子,一时间也想不出来什么祝酒词,随口说道,“来!预祝你将来渡劫成功。” 云绝看他一眼,仿佛并没有什么心情理他。 九辞的手举得多多少少有些酸,云绝半天没有什么反应,小男孩略略尴尬的看了他一眼,“你这个男人,怎么一点情调都没有。” 九辞说完,仰起头把酒统统喝了下去。 云绝垂眸看着手里的酒杯,面无表情的把酒喝完。 九辞此时已经三两杯喝完。 云绝又是沉默了许久,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抬手从九辞的手里拿过来酒坛,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你说,我是不是挺自私的。” 九辞有些意外他的主动。 云绝倒是极少碰酒,他那心性极高,觉得喝酒消遣是一种无所事事的表现。 九辞因为酒精红着脸,傻呵呵的看他,“你啊,活了这么多年,越活越没有意思,越老越无情无义。” 云绝听着九辞的话,没吭声,两个加起来快两万岁的人冷不防的开始喝闷酒。 这一喝就愈发不可收拾。 第627章 你喝多了。 没过多久,九辞抱着酒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滚到了地毯角落里,心满意足的笑着。 旁边云绝撑着额头坐在桌边,脑袋昏昏沉沉。 云绝的酒量算好,但也经不住这么折腾。 小狐狸没有听到玄琊去的房间里有什么异动,便觉得顶多是喝多了梦游,也没有什么。 当然眼下比较关键的还是它需要赶紧把自己的小铃铛找回来。 约莫两三刻钟的功夫,忽然云绝所在的屋子窗口多了一个小孔洞,孔洞中轻轻探出来了一点点的白爪子。 只是片刻的功夫,小白爪子就收了回去,接着里面一只小狐狸眼冲着那个孔左看看右看看。 却发现旁边一个小男孩已经红着脸躺倒在了凳子下面。 云绝坐在旁边,目光深邃隐隐有几分迷乱。 整个屋子里飘散着浓烈的酒香。 小狐狸慢慢的深呼吸了一下,浓郁的酒香让她措不及防的有些懵乱。 它站在窗户外面,慌忙摇了摇脑袋,迅速的回过神来。 眼下他们肯定是喝了很多酒。 简直是个绝好的机会。 云绝第一次喝这么多,撑着额头,闭着眼睛。 脑袋里还不停地想着先前的问题。 以及九辞说的话,他当真是越活越没意思,越老越无情。 九辞是不知道他方才做了什么,如若是知道了,恐怕九辞也会很意外,以往从来不屑于这种手段的人,居然也会这样。 九辞大约又会说他,又说他变了。 云绝手指顿了顿,缓缓的捏紧了面前的酒杯。 他的额头突然一阵抽痛,云绝拧紧眉头,呼吸重了些。 这么做有意义吗? 他这样会不会也算作是渡劫中的劣迹。 他嘴上说着做东吾国师,积德行善,利于渡劫,然而到了这里,从始至终,他用的最大的心机,居然是在玄琊的身上。 他居然对一个连他年龄的零头都不到的人下手。 用这种方式逼走他…… 云绝想到了这里,突然头更疼了些。 几乎是同时,他想到了一个极其丢人的事实,那就是在很多人面前。 他通天神力,身份尊贵,却连一个二十岁肉体凡胎的孩子还比不过。 在那个小家伙眼里,他谁都比不过。 或许她说的对。 狼就是狼,他的本性就是凶残冷漠,改不掉的心机城府,改不掉的自私卑鄙。 但他就是不喜欢玄琊又怎么样。 就是不想看到玄琊日日抱着她又怎么样? 他就是自私! 那又怎么样? 玄琊跟楼兰公主事成之后,又有谁会知道是他? 云绝眼底光芒晦暗不明,眉头越拧越紧,手指上筋骨越来越用力! 兴许是酒精麻痹了神经,让他的反应多多少少有些迟钝。 屋子里飘过一阵清新的花果香气。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屋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女子。 女孩子五官精致,细眉修长如远山青黛,纤长如蝶翼般的睫毛在烛灯之下打出一片浓密的阴影,一双狐狸似的眼睛眼尾微挑,玉雕琼鼻,樱唇细腻,妖精一般的样貌。偏偏眼底光芒青涩谨慎和懵懂,把蛊惑感瞬间放到了最大。 她走到了桌边,看着撑在桌边的人。 突然寂静的房间中,“咔嚓”一声! 云绝手上酒杯突然一下子应声碎裂! 碎掉的瓷片猛然刺入了男人的手掌,鲜血顺着他的掌心流淌了下来,而那个受伤的人却像是完全没有感觉一样,反而把手里的瓷片越握越紧。 女孩子冷不防的吓了一跳,倒吸了一口凉气。 疼痛让云绝多多少少清醒了过来,这个时候才察觉到旁边抽气声。 云绝猛地皱紧了眉,抬头看向了女子所在的方向。 他的眼神来的又戾又急,小姑娘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后撤了一步,一眼就撞上了男人的目光。 她迅速稳住了心神,想着现在男人喝多了,神智并不是特别的清醒,这是她最好下手的时候。 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以后就很难了。 阿琊不是说了,只要穿的好看一点,打扮的好看点,他就可以被迷晕的。 她屏住呼吸,缓缓地收紧了手指。 云绝看到屋子里的人,轻皱了一下眉。 眼神多了几分审视和危险。 她忽然间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说点什么。 但是她其实跟他没有什么话说,就在她纠结的时候,他低了低头,沾了血的手指摁了摁额角太阳穴的位置。 闭着眼睛长叹了一口气,这个时候,云绝才觉得自己是出现了幻觉。 他恢复了修为后,也有能看到那个小家伙人形的能力。 她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屋子里。 她巴不得离自己远远的。 云绝深呼吸了一下,突然间抬手,把手里的碎瓷片甩到了地上。 碎片甩到了小姑娘的脚边,她轻轻挪了一下脚步,低头看了看地上的碎片。 他白净的手上,都是零零星星的血迹。 小姑娘迟疑了片刻,鬼使神差的上前了几步,声音很轻,“你喝多了。” 这声音太小,云绝刚刚好隐隐约约能听到,但是偏偏又听不真切。 他抬起头,眼前的光影多多少少开始摇晃,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他便移开了目光,闭了闭眼睛,“走开!” 云绝觉得头疼的厉害,不想再看到一个幻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便是喝得多了,对于真真假假的东西,也有着严苛的执着。 越是假的东西,他才越觉得,现实的残忍。 但是他此时晃晃悠悠说的话,完全没有什么威慑力。 她充耳未闻的走上前,才看到了他挂在腰间的小铃铛。 小姑娘眉眼轻动,突然伸手去扶他。 云绝感觉到一只柔软的小手放到了自己的手臂上,作势要把他从座椅上扶起来。 她的动作小心而谨慎,甚至不敢用力。 云绝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一把反手攥住她的手腕,目光凶戾转头看过去。 他的眼眸,有那么一瞬间,带出了狼的凶狠。 像是下一秒就要咬住她的脖子,把她的脖子咬断。 “你……你该休息了。”她屏住呼吸,立刻解释着。 第628章 怎么会有女孩子的衣服? 云绝迟疑了片刻,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迷蒙不轻,听到这句话,似乎在潜意识里觉得她说的有道理,或许也是觉得自己太累了应该休息了。 女孩见他没有再拒绝,便把手腕从他的手掌心里挣脱,转而扶住他的手臂,把人从凳子上拉了起来。 云绝起来便觉得周围东西忽然都摇晃的厉害,头晕的厉害。 大半重量几乎都压在了小姑娘的身上。 她咬着牙,本想趁着扶他的时候把小铃铛拿回来,但现在她身上的重量,根本无法让她想这么多。 她从来没有觉得,桌子和床之间的距离居然可以这么远。 好不容易走到了床边,她微微弯身,云绝原本就站不稳,他失去了依托,几乎是跌在床上。 云绝闭着眼睛,墨发垂下来,掩住了唇角。 小狐狸扶着床架,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望着他。 眼下云绝已经不再动了,躺在床上紧闭着眼睛,眉心皱起,像是心里在痛苦的挣扎着什么。 她缓了几口气,目光下移,转到了云绝腰间的小铃铛上。 小姑娘眼睛瞟到了自己的小铃铛,忽然间屏住了呼吸,牢牢的看着他腰间挂着的小铃铛,扣在了他的腰带上。 像是看到了猎物一样的眼神。 她抿着唇,轻轻弯身,悄悄的伸手去碰他的腰带,想要把小铃铛从他的腰带上拆下来。 然而,就在她的手指刚刚碰到他的腰带时,男人强劲有力的手突然之间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心里一慌,抬头看过去,发现原本躺在床上紧闭着眼睛的男人此时正牢牢地看着她。 男人眼底的光芒晦暗不明,像是可以把她看穿一样。 小姑娘身子一僵,撞上他的眼神便立刻屏住了呼吸。 云绝皱起眉,手指缓缓收紧。 略有几分疼痛感传来,她秀眉轻蹙,略惊慌的看着他。 不是说好的只要好看,就能把人迷晕吗? 他刚刚晕了,那现在怎么又醒了? 小姑娘薄唇微张,却看到男人的目光深了几分,突然手上一个用力。 她重心不稳,一下子跌了下去,一只手撑在了他的身侧,才没有让自己摔在他身上。 云绝始终没有说话,只是凝眉看着她,神色莫测。 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小狐狸手腕被攥住摁在了他的腰间,一时间也挣脱不开,小眉毛一点点打了结,情急之下咬了咬唇,“你怎么还不晕?” “是不是我不好看?” 落入一个半醉的男人混乱的意识里,就是她一边试图解着自己的腰带,一边伏在他身上吐气如兰,“我不好看吗?” 明目张胆的勾引行为。 云绝闭了闭眼睛。 就在小姑娘咬着牙,想要从男人身上爬起来的时候,突然一阵天旋地转! 再回神时,位置已经调换,她已经被牢牢地压在了男人的身下。 小铃铛不合时宜的发出“叮当”的一声脆响。 小狐狸霎时睁大了眼睛。 身上男人力道十足的手掌握住了她的下颚,那眼神幽暗晦涩,有着捕猎的审视和猎杀的兴奋。 似乎是在很认真的看她。 半晌他用气声说了一句,声音无奈,“好看。” 话落忽然他手上的力道加重,握得小姑娘下颚生疼。 她难受的闭了闭眼睛。 好看为什么不晕? 就在她还在思考的时候,忽然男人握着她的下颚低头,她的脖子上突然传来了一阵诡秘的唇齿触碰感。 只是一下,她浑身都开始发抖,脑袋里迅速开始爆发警报! 出于动物的本能,她一瞬间恍惚以为自己会被他给咬死。 “如果你是假的……”云绝略微沉重的气息落在她的侧颈,他恍惚间明白了什么,自言自语的呢喃着,“如果是假的,那是不是我对你做什么都可以?” 一句极其危险的试探从男人的嘴里吐了出来。 小狐狸猛地一个激灵。 男人另一个手掌捏住了她的裙边。 布帛撕裂的声音从房间里突兀的响起! 躺在桌角的九辞,一下子被这个极具破坏力的声音惊醒,慌慌张张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边爬一边嘀咕着,“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 他脚边的酒坛被他踢到,从脚边滚开。 九辞迷糊着看向床边,发觉云绝坐在床边,浓眉蹙紧摁着额角。 床上只有凌乱的衣衫和床褥,并无他人。 却偏偏云绝的手心里握着一块纱裙,床边是女孩子的衣服。 除了裙边被撕开,其余都是完完整整的。 九辞一脸懵逼的看着事故现场。 光着脚啪嗒啪嗒的跑了过去,走到床边就嗅到了女孩子身上的花果清香。 但是周围并没有女孩子。 云绝沾着血的手指早就已经染脏了她的衣裙。 “你怎么了?这是谁的衣服?你怎么会有女孩子的衣服?”九辞奇奇怪怪的伸手想要去翻一翻。 他的手还没碰到衣服,突然被云绝打开,“没你事!别动!” 云绝酒后声音发哑,“回到你的镜子里,没我的允许不准出来。” “啊?”九辞不满的望着他。 云绝看他一眼,九辞立马缩了缩脖子,喃喃着,“哦。” 小男孩扁了扁嘴。 房间里闪过一道微光,接着旁边的桌子上就躺了一个安安静静地小镜子。 云绝深吸了一口气,垂眸看了一眼已经被他弄得满是血迹的裙纱。 他真是喝多了才以为这是假的。 果然喝酒误事。 以后再也不碰这种东西了。 云绝起身,余光看到了旁边的衣裙,烦躁的伸手想要扔到旁边的暖炉中,却忽然停顿了一下。 他看了眼手里的裙子,眉头皱紧,转身走到了旁边沐浴间里,把衣服放进了旁边一个木桶。 云绝走回来,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小镜子,不耐烦的拿起镜子,直接塞到了桌子下面的橱柜里。 九辞眼前一黑:“……” 而此时,跳到窗外的小狐狸把一身雪白的毛都掩藏在了灌木丛后,心神不宁的靠在了一颗正在开花的小灌木上。 小灌木开的是百花,在黑夜之中,恰到好处的把小狐狸和花混合在一起,难以分辨。 第629章 公主身体不适 刚才亏了她谨慎,只用了幻影装成真身进去,不然要是她真的过去了,恐怕这会儿就已经被他咬死了。 小狐狸缩了缩脖子,用大尾巴把自己遮了起来,混在花木中冷静了一会儿。 迷晕根本不管用。 每次看阮璃璃都是她往那一站,接着对手过不了一会儿就开始晃,口吐白沫,倒地不起的那种。 璃璃跟岚岚聊天的时候,就经常提到得先把人迷晕了才好办事。 她们俩都是一迷一个准,倒下就起不来的那种。 可是为什么她不能把人迷晕呢? 小狐狸沮丧的窝在花木中。 长得不好看果然没资格迷晕别人。 小狐狸吸了吸鼻子,今晚这么好的机会,如果她不赶紧想办法,那她的小铃铛怎么办? 哎…… 要不然还是等一会儿,听说喝多的人睡觉都特别死。 等到里面人睡了,她一定就能拿到自己的小铃铛了。 小狐狸伸了伸脑袋,往那边看了看。 她等的时间已经很久了。 今晚一定要拿到! 小狐狸深吸了一口气,皱着眉蹲在了窗户外面,颇有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 而此时,走廊之中太监公公恰好路过,看到楼兰来的随侍在几个厢房的门口徘徊,便笑盈盈的上前,“请问您在找什么?” 随侍皱着眉,低声问道,“这是圣子殿下的房间吗?” 太监公公看了看,恭敬的躬身,“确实是圣子殿下的房间,贵客的房间是在那边,别走错了。” 太监公公弯身伸手示意另外一个方向。 “如果你们找不到,那奴才可以带你们过去。” “不必了。”随侍连连摆手,回头多看了一眼玄琊的房间,朝着他们安排的位置走了过去。 不多时,一间房烛灯亮了起来。 珂娅站在屋子里,面前跪着她带来的随侍。 “公主,那间确实是给圣子殿下准备的房间,小的已经打听过了,不会有错的。”随侍满头大汗,看着眼瞎公主生了气,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他现在不在那里?” 随侍支支吾吾的一会儿,“这,这小的也不知道,毕竟是东吾王宫,圣子殿下更为熟悉,万一是圣子殿下想要回他的住处单独住呢?” 珂娅深了一口气,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让她的心情很是不好。 如果玄琊真的是回去住,没有在这边,那她身为客人,没有主人的允许自然是不可能在人家的家里来回走动的。 但是朝露殿离玄琊住的晚晴殿的距离很远,走过去起码要半个时辰,如果玄琊被下了迷药的情况下,肯定是不可能自己走这么远回去的。 一般人都会选择就近休息。 难不成就是玄琊发现了她的心思,故意想要躲着她吗? 珂娅来回走动了片刻,沉着脸,转头看向了自己的随侍,“你去命人把这周围的厢房统统找一遍!我还就不信了。他能跑到哪里去?” 随侍连忙点头,“是,还请公主放心。” 随侍转身离开了屋子。 一出门就撞上来巡逻的侍卫,有侍卫认出他来,便上前问道,“是不是丢了什么东西,需要我们帮忙找吗?” “是,我们家公主丢了一个红宝石项链,要我来找,”随侍摆了摆手,“不过,这些我自己找就好了,不麻烦你们。” “没事,”侍卫也没有给随侍拒绝的机会,沉声跟身后的兄弟们说,“弟兄们,帮楼兰公主找丢的项链。” “是。”身后的一众侍卫立马沉声齐齐的答应了下来。 他们是不可能让异国客人随便走动的。 随侍只好跟同伴安排下去,每个人身边都跟着东吾侍卫。自然是不能大肆寻找。 随侍一边装摸做样的寻找,一边探着口风,“我们家公主和圣子殿下聊得比较投机,看圣子殿下不胜酒力,今晚也留宿在此了吗?” “是,国师大人专门为圣子殿下安排了住所。圣子殿下是王后娘娘的贵客,自然是要照顾周到的。” 随侍点了点头,找着找着找到了玄琊的房间外。 这周围的房间外,都有一个拇指大小的小圆洞,不知道是谁弄得,随侍走到了房门外,又悄悄的往房间里看了一眼,发觉确实没有人。 但屋子里隐隐约约有人待过的痕迹。 随侍皱着眉,挨个房间门外走动着,顺理成章的走到了玄琊隔壁的房间外。 随侍装作低着头找东西的样子,看到了里面些许光影。 就在他想要看得更加仔细的时候,跟在他身侧的侍卫回过头来,一把握住了他的肩膀,他的声音压低了些,似乎是有些忌惮里面休息的人,“这边没有公主的项链吧。” 随侍立马站直了身子,若无其事的转过头没有。 “既然没有那就走吧,这边是小公主的房间,贵客还是不要惊扰了公主殿下休息。”侍卫拉着随侍便要离开这个房间外。 “公主?”随侍听着这个称呼一时间还是反应了一会儿。 忽而才想起来,原来他说的是大夏的六公主,也是这里王君的亲侄女。 当真是一个身份尊贵的小公主。 随侍点了点头,迟疑了片刻,“今日,小公主也留宿在此了吗?” “小公主身体不适,需要休息,自然也是就近安排休息住所。若是小公主休息过来,想要去其他的地方,自然也是可以的。”侍卫低声说着。 “正好今日,是国师大人亲自安排这边,也是考虑到了小公主会比较劳累。所以特地吩咐,要把公主殿下的屋子放在这边,要更方便一些。” 随侍点了点头,转过身看到旁边守着的太监公公。 太监公公躬身,笑眯眯的示意。 确实是国师大人亲自安排的,还特地说了公主和圣子殿下的房间安排在一起。 想来,这两个房间都是顶级尊贵的屋子,兴许国师大人觉得,他们同样都是来自大夏,这个时候要是闷了,也可以互相照应着。 太监公公又仔仔细细的想了一遍云绝的吩咐,觉得自己理解的非常到位。 第630章 只要她不知道 果然国师大人就是国师大人,每次安排都考虑的这么周全。 随侍看了看旁边站着的太监公公,接着没有找到玄琊,还是有些不甘心的转过身。 他们是知道玄琊不在自己的屋子里。 但是他们并没有什么立场去告诉旁边的巡逻侍卫,这样太容易暴露他们监视玄琊行踪,意图不轨的想法。 看来还是要再想想办法。 太监公公等着他们走了之后,便站直了身子,远远的看着他们离开。 而此时云绝拿了换洗的衣物,走到了自己房间的沐浴间中,此时此刻他的酒多多少少也醒了些,独独脑袋还有些发昏发胀。 云绝把衣物随手搭在了旁边的屏风架子上。 长叹了一口气,心神不宁的吹灭了旁边的烛灯。 漆黑一片的屋子里,隐隐约约响起些脚步声,随后就是零零星星的水声,最终一切复归平静。 云绝肩膀以下,全部浸没在凉水之中。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清醒一些,不至于因为酒精被麻痹神经,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云绝坐在凉水中,闭着眼睛。 他今天这么心急的把楼兰公主的房间安排在玄琊的房间隔壁,若是明日发现他们两个真的在一起。 阮璃璃那丫头会不会猜到什么。 云绝皱着眉,心思愈发的深沉,他单手撑在浴桶边缘,轻摁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 珂娅看上玄琊,是他一手促成的。 无非是想要这个喜好男色的楼兰公主把玄琊带走。 这样王宫之中多少也就清净一些。 云绝闭着眼睛,他在心里不断的暗示着自己,是不希望王宫之中多这么一个适婚年龄的外男。 而不是想让那只小狐狸身边男人的气息少一点。 云绝闭着眼睛沉思了片刻,随后才发觉,头脑清醒的自己,好像格外的喜欢给自己的私心找借口。 但偏偏也只有他自己清楚自己的私心到底是什么,不管是怎么样骗别人找借口,都掩盖不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云绝睁开眼睛,看着面前水面隐隐映出外面的稀疏月光。 恍惚间感觉到了自己的卑鄙和自私。 其实她说的都是对的。 云绝心底一点点沉了下来。 有的坏事只有做过了之后,才会多多少少有些后悔的感觉。 如果开始后悔,说明良知还在。 云绝想起来,自己之前,好像从来都不知道后悔是什么。 他做过的事情,从来就没有后悔过。 就连当初把阮璃璃强掳到宫里试血被发现,他都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是没有想到,现在他居然只是设计,让楼兰公主看上玄琊,设计玄琊与楼兰公主共处一室,就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云绝手指缓缓收紧,深吸了一口气。 在内心挣扎了片刻之后,云绝心中浮现出来一个恶劣的想法。 这些有什么。 只要她不知道不就好了。 只要她不知道,这件事就当他没有做过。 云绝深吸了一口气,靠在了旁边。 不停地回想着自己刚才是不是有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事实当然是他什么都没有说,他不是一个喜欢把自己的所作所为挂在嘴边上的人。 即便是喝多了也不会有这样的习惯。 云绝心下的不安多多少少放了下来。 刚才玄琊回来之后,他已经设计施法让玄琊去了楼兰公主的房间里。 只要他等到明天,等到明天一大早,他们发现这件事情,倘若这一晚玄琊醒来也对楼兰公主产生些感情。 那他也相当于成全了一双姻缘。 云绝越想越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什么,甚至逐渐开始觉得自己做的是一件好事。 云绝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些,兴许是被先前的事情影响了心绪,云绝已经完全没有再注意外面的动静。 而此时外面的小狐狸看着屋子里的灯光熄灭,立马竖起了耳朵,整只狐狸都打起了精神。 满脑子都是:机会又来了!! 小狐狸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探着脑袋,看了看四下没有什么人,又看了看那边房间的光景。 云绝所在的整个房间都安静了下来。 就这么过了一会儿。 小狐狸计算着他们应该已经睡熟了,它顺着旁边的墙壁围栏,三两下就跳到了房顶,爬到了最高的位置。 它小心翼翼的走在房顶上,似乎是在找一个合适的角度,溜进去。 沐浴间的云绝正闭着眼睛,静气凝神的时候,忽然感觉房顶上隐隐约约有些什么动静。 云绝睁开眼睛,往自己的头顶望了望。 恰好这个时候,有细微的瓦片松动声,接着落下来些许灰。 好巧不巧恰好落在了云绝面前的水中。 云绝浓眉蹙紧。原本就有着很严重的洁癖,此番灰尘落在水中,云绝霎时有些接受不了。 小狐狸小爪子轻轻扒拉着房顶上的瓦片,一块一块的扒拉开,隐隐约约能看到屋子里面。 它身子小,只需要一小块,它就能钻进去。 小狐狸又扒开一块瓦片,刚想探一探自己的狐狸脑袋,看看自己能不能下去了。 突然之间从屋子里飞出了一道光,猛地将它整只给卷了起来。 接着丝毫不客气的把它拽了下去。 小狐狸措不及防的“嗷呜”一声,一下子掉了下去。 整个寂静的屋子里发出了“噗通”一声巨响,浴桶中水花飞溅,把周围的地毯和木板都给打湿。 此时沐浴间外面的小橱柜里,某个小镜子里封印的麒麟兽被这动静给惊醒,整个小镜子都跳动了一下。 九辞刚想看看发生了什么,看着眼前的一片漆黑和橱柜里的回声。 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是已经被云绝关到了这个该死的柜子里。 根本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 九辞不满的哼唧了两声,还是窝在了自己的小镜子里。 沐浴间中的水花打在了屏风上,沾湿了屏风上的绣画。 小狐狸被水淹了一口,慌忙挣扎的趴了起来。 黑暗之中,云绝没有仔细看清楚是什么东西,但能感觉到是一个小妖精。 小狐狸隐约感觉到卷住自己身体的白光闪了闪。 第631章 她哭了 一股诡秘的力量从她的四肢百骸绽开。 不断的充斥着她的身体。 这样的感觉她多多少少有些熟悉…… 好像,好像是……化人形的时候会有这样的感觉? 等等! 人形?? 小狐狸蓦的心跳一疼。 外面的九辞刚刚闭着眼睛,准备继续睡自己的大觉。 忽然间听到了沐浴间中,一声震耳欲聋,尖锐无比的惊叫声。 偏偏这声音还是女孩子的声音。 九辞一个激灵,整个柜子被他撞了一下,发出轻微的哐当声。 这一下,九辞再怎么也睡不着了,慌忙试图从镜子里出来。 外面巡逻的侍卫也听到了这个声音。 从国师大人的房间里,传出来女子的尖叫声,让所有人的神经都绷紧了些。 巡逻侍卫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些谨慎。 为首的侍卫走到了云绝的房间门口,停顿了下,耳朵贴靠在了旁边的墙壁上,细细的听了听。 却偏偏他们认真听的时候,里面就再也没有什么异常的声音。 有人带头敲了敲门。 “笃笃笃” “国师大人?您还好吗?” 屋子里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才响起来云绝有些沙哑不清的声音,“我没事。你们走吧。” “国师大人,恕奴才冒昧,刚才好像听到您的屋子里有女人的声音?” 侍卫的话问出来的一瞬间,屋子里又是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接着响起云绝略略不耐烦的声音,“没有,你们听错了。” 侍卫一听云绝这个语气,经验告诉他们这是国师大人发怒的前兆。 他们停顿了一下,没有继续找死去问发生了什么,只好退开。 “你刚才听到的是不是个女人的声音?” “是啊,可是你刚才有看到有女人进国师大人的屋子吗?” “没有啊,谁那么大的胆子,敢进国师大人的房间,那不是找死吗?” 旁边有人连忙道,“话也不能这么说。国师大人虽然不是咱们俗人,但好歹也是个男人,兴许是有正常的需求。” 他此话一出,所有人不约而同的看过去。 觉得他此番话说的非常有道理。 正常的男人都是有些不可描述的需求。 他们先前印象中,还以为国师大人这么不染世事的人,根本不会碰这种东西。 房间里,在所有人眼中根本不会碰“这种东西”的某位国师大人腿上坐着一个小姑娘。 而他安安稳稳的坐在满是凉水的浴桶中。 单手摁着一个小脑袋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发出一点声音,还维持在偏着头探听外面动静的姿势。 小狐狸这回化人形化的完全没有一点点征兆。 以至于她根本没有任何的准备,来的时候也没有准备其他的衣服,唯一有的那一身还在幻影状态的时候就已经被云绝给撕破了。 她原以为再也不需要化人形,当时害怕云绝把她咬死,只顾着逃命,就直接把那身衣服留在了房间里。 换句简单的话来说,事发突然那,现在小姑娘的身上,根本不着一物。 小狐狸的嘴巴被男人捂住,整个人还牢牢的坐在他的身上。 周身全都是凉水。 大约是万幸,此时房间里的没有一盏灯。 除了头顶零星的光线之外,没有其他的任何光,也根本看不清浴桶中的情形。 直到外面的声音消失了很久之后,云绝完全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主要因为这是他的房间,他自己的沐浴间。 他先前也以为这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狐狸来过一次,碰了壁没有达到目的,就直接放弃了。 谁也不会想到她会卷土重来。 简单地说,云绝自己沐浴,当然身上同样的不着一物。 他与其说不肯松手。 更为准确的来说,其实是他不知道松了手之后,该怎么办。 云绝闭了闭眼睛。 忽然感觉到身上的小姑娘动了动,她细滑娇嫩的肌肤几乎是零距离的触碰。 云绝恍惚中才发觉,那群侍卫说得对。 他再怎么不食人间烟火,但多多少少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云绝迟疑了片刻。 接着,他听到了些细弱的抽泣声。 她哭了。 由于嘴巴被云绝捂住,她哭的很小心又隐忍,但是确实忍不住。 听得出来,小姑娘是被吓哭的。 云绝皱紧了眉,突然一扬手,他所在的浴桶裂开来,里面的水迅速的奔涌了出来。 蔓延到了整个沐浴间的每一个角落。 云绝迅速起身,回身抽出自己挂在一旁的衣物,根本也顾不上管刚才是不是自己的洗沐水中落了灰,只能作罢。 浴桶的木板碎片中间,还蜷缩着坐着一个小姑娘。 一个偌大的毛毯突然间悬空扣了下来,直接盖在了小羽铃的脑袋上,毛毯落下来,她整个人被完完全全的包裹在毛毯中。 小羽铃轻轻的伸出了手指,在一片昏暗之中悄悄的攥紧了身上的毛毯,一下一下把自己裹了进去。 只探出来半个脑袋,一双眼睛红彤彤的。 整个沐浴间四处都是水,而她就坐在凉水中,身上披着毛毯。 云绝倒了一杯水,站在桌前,手指捏着水杯,想要喝口水冷静一下,但是也根本冷静不下来。 那杯水就在他的手里,他抬起来,刚刚放到嘴边,动作接着停了下来。 他下意识的转头看向了那边的沐浴间,就连卧房之中,都有大片的水渗了出来。 但,始终都没有见到里面的小姑娘出来。 云绝重重的吐出一口气,“砰”的一声把手里的水杯放在了桌子上。 提步又走了进去。 进去才看到里面把自己裹得像是一个粽子的小姑娘坐在满是水的地板上,轻轻吸着鼻子。 云绝一言不发,皱着眉上前,一把把地上的粽子抱了起来。 随后把沾了水的粽子放到了外面的罗汉床上。 云绝看了眼她身下被沾湿的软垫,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水,眼底流露出了些许不满,转头走进了沐浴间自己倒了点水先洗了洗手。 罗汉床上刚刚化人形的小狐狸还没有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目光有几分呆滞。 第632章 你能不能别看了? 云绝回来的时候,发现那个粽子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只露出来一双黑亮亮的眼睛,偏偏眼神还没有焦点。 云绝活了上万年,都没有这么窘迫的时候。 窘迫到连说一句话,都觉得难受。 他转过身把自己刚刚到的那杯水准备递给她,手刚刚伸到一半,忽然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水杯。 看到里面的水是凉的,小羽铃还坐在湿了的凉垫子上。 纵使无情无义,也知道女孩子……母狐狸好像喝凉的不好。 云绝又转过身,到了一杯热茶,转身面无表情的递给她。 小姑娘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只男人的手,手中的热茶还散着热气,隐隐飘散在空中。 小姑娘顺着那只手,不自觉的往上看,在即将看到云绝那张脸的时候,她蓦的停住,手指不自觉的攥紧了手里的毛毯。 云绝张了张嘴,话卡在喉咙里,半晌还是语气很不好的开口,“要不要?” 小羽铃轻轻皱了下眉,缩了缩自己的脖子,把原本就藏了一半的小脑袋又藏起来些。 云绝眼睁睁的看着她从身前毛毯某一个地方伸出白玉般的藕臂,手指冰凉的握住了还有些温热的茶盏。 握住茶盏的时候,好巧不巧小姑娘凉凉的指尖碰到了男人灼热的手指。 小羽铃措不及防的手抖了一下,一下子把茶盏中的热水洒了出来。 洒到了她葱葱玉指上。 冷不丁的烫了一下,她轻咛了一声,手上没拿稳,茶杯掉在了地上。 茶杯碎裂开。 像是把原本就凝固的空气又生生割裂开。 小姑娘抿着唇,看着地上碎裂的水杯,多多少少也而感觉到大约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不敢再动。 她手撑在身前,抬头看了看云绝,声音很轻很轻,轻到不仔细听还会以为是错觉,“我,我不是故意的。” 云绝正看着地上的碎片。 又沉默了一会儿,云绝没说什么再次转身,重新挑了一个杯子,倒了些热水又倒了些凉水。 “再打碎一个你试试。”云绝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栗。 小羽铃低着头没敢看他,这回儿换了双手把杯子接了过来。 她双手都去接杯子,身上的毛毯多多少少有些松开,在黑暗之中,里面的光景还是若隐若现,但是看不真切。 云绝意识到自己在看什么,迅速的移开了目光,转头走到了一边。 实际上,她刚刚被自己卷下来,如果正常的话她的灵气不够,根本不会突然之间化成人形。 但是偏偏,他所施的法术就恰好把她逼成了人形。 而且也是因为他的法术作祟,以至于以她现在的能力根本不可能冲破他的法力自己重新变回灵体。 云绝知道,这件事说实话原因在他。 她捧着手里的茶盏,把自己缩成了一团。也不敢多说说什么。 她不就是想要拿走自己的小铃铛…… 为什么这么难啊。 云绝从一旁的橱柜里,重新抽出来了一条毛毯。 直接递到了她的面前。 小羽铃看过去,但是始终都没有接他手上的毛毯。 “你是准备自己擦,还是准备我擦?” 她愣了愣,一双灵动的大眼睛转了转,似乎是明白了什么,略有几分沮丧。 还是不得不把云绝手里的毛毯接了过来。 云绝是想让她擦一擦身上的水,以及……离开那个已经湿了的垫子。 但是他看到小姑娘拿过他手里的毛毯,身上还披了一个,朝着满是水的沐浴间走了过去。 云绝愣了愣,突然发觉她开始可怜兮兮的擦地上的水。 某一瞬间,云绝觉得自己大约是酒精作祟,头又开始疼。 他轻敲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几步上前,把那个试图擦地板的小姑娘拽了过来,重新扔到了旁边的垫子上。 出于洁癖患者的自我修养,云绝把她拉起来,又去洗了洗手,重新给她拿了一个崭新的毛毯。 “擦你自己懂吗?不是地板。”男人的语气略有些凶。 小羽铃低着头,表示懂了伸手接过他的毛毯,她手握着毛毯动了动,半晌忽然停了下来。 云绝看着她,皱眉催促道,“怎么不动?” “你,你能不能别看了?”小姑娘皱着眉,低声呢喃了一句。 原先她以为他只是看着她把东西拿过去就好了,谁知道他怎么一直看着。 他看着她怎么擦? 云绝忽然间反应过来,略有些尴尬的皱了皱眉移开目光。 一时半刻不知道自己应该作何反应,只能转过身往里屋走了几步。 云绝回到里屋,忽然看到了自己搭在旁边的衣服腰带,腰带上挂着一个小铃铛。 他恍惚间意识到,大约她就是因为这个,才一而再,再而三的跑过来。 云绝伸手拆下来他腰带上的小铃铛,放在手里左右看了看,上面她的名字还清晰的刻在上面。 羽铃,小羽铃。 一个才两岁的小狐狸。 比起他万岁的年纪,着实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小朋友。 按道理说,跟小孩子计较着实有失风度。 云绝深吸了几口气。 把小铃铛挂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但可惜风度这个东西,他从来都没有。 云绝在屋子里等了片刻,忽然听到了外面的屋子里传来了些轻轻的脚步声。 隐约能听到她谨慎的走到了房间门口,在房间门口停了下来,没有继续走动。 云绝在原地坐了一会儿,看着里屋紧闭的房门,外面有些光影映了出来。 门外,小姑娘身上披着毛毯站在了门口,看着紧闭的房门,轻轻抿了抿唇,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进去。 云绝见小姑娘没有要进来的意思,轻轻抬手抚了一下自己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起身几步上前走到了房间门口。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 门外的小羽铃身子随着开门声轻轻的颤了一下,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和房间门里面出来的人拉开了一段距离。 房门打开,便是独属于男人身上的雄性气息扑面而来,将小姑娘完完全全的笼罩住。 云绝在门口站着,垂眸看着刚刚到他胸口的小姑娘。 脑海中盘算着。 第633章 凭你才两岁 才两岁的小狐狸,在人界果然还是遵循着这里的生长规律,人界的狐狸,一年相当于人类好几年,她现在化成人形已然是一个十五六的样貌。 她自己怕是也很不适应,心灵年龄明明就是个宝宝。 云绝深吸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小狐狸停顿了下,手指攥紧了身上披着的毛毯,低着头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云绝望着她,轻轻倚靠在了旁边的门框上,“擦干净了吗?” “恩……”她低了低头。 其实没有。 云绝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才看到她还是赤足站在地毯上,双足上踩在绒毛地毯上,月光之下,更显得小姑娘玉足小巧莹白,足踝圆润。 她抿着唇,抬头迎上男人的目光,“你……你能不能把我变回去?” “去那边坐着。”云绝伸手指了一下旁边的一个软椅。 小姑娘没有得到回应,抿着唇暗自听着话走到了旁边的软椅上,转身坐了下去。 双足很自然离开了地面,轻轻晃了一下。 云绝转身走到了旁边的一个桌子边,从里面拿出来两个干净的布帛。随后关上了抽屉,走到了小姑娘的面前,蹲下身。 小羽铃低着头,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云绝用布帛垫在掌心,抬手毫不客气的握住了她的脚踝。 女孩光滑的脚踝被粗粝的布摩挲了一下,她下意识的缩了缩腿,但是没有能从男人的掌心逃离。 云绝看着她的脚趾上还沾着些水珠。 方才她走过的地毯上被踩出一个一个湿润的脚印。 云绝垂眸, 小羽铃抿着唇,沉默了半晌,冷不丁的迸出来一句,“不是你弄得吗?” 云绝能感觉到隔着布帛,沁出些许水。 他知道是自己弄的,但是不怎么想要承认,手上的力道没轻没重。 “嗯……”小姑娘突然轻哼了一声。 被他的力道捏的难受,但是也不敢说什么。 这一声响起,忽然身前男人的动作僵了一下,抬头神情复杂的看了她一眼。 羽铃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只感觉脚上被捏的力道又重了些,她皱着眉,轻轻缩了下小腿,“轻点……” 而此时,一直被塞在柜子里的九辞满眼漆黑,只能听到外面的声音。 某只麒麟兽躲在镜子里,满脸通红,他的耳朵中,他们的对话是这样的…… “怎么这么湿?” “不是你弄得吗?嗯~~轻点……” 不论如何,也是一只几千年的神兽,虽然没吃过猪肉,但是猪跑也没少见。 云绝回过神来,莫名觉得一种异样的冲动从身体中的某个角落涌了上来。 几乎是控制不住的想要把她的肌肤捏红,留下什么特别的印记。 云绝皱紧眉头,离开跑开脑袋里诡异的想法,手上的动作加快了些,草草的擦掉她脚上的水,便随手把手中的布帛扔了。 他的动作让小狐狸再次误以为这个人又开始厌烦了。 她轻轻的把垂在软椅下的双腿缩了起来,整只蜷缩在座椅里面,犹如她还是狐狸形态时候的动作。 但偏偏人形太大了,她自己也只是勉勉强强的在座椅里面缩着,把自己缩成一团。 她的眼睛始终定在云绝的手腕上,牢牢的看着他手腕上的小铃铛。 随着云绝的一举一动,小铃铛还发出些细微的声响。 羽铃此时此刻万分后悔,自己为什么当初要把这个东西交给他来保管。 如果自己当时没有听信他的话,那现在也根本不会出现这么多事情。 云绝转过身,走到了一旁,这次不光洗了手,还顺便洗了一把脸,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断地告诉自己。 这只是一只两岁的小狐狸。 许久之后,云绝转过身回头看过去的时候,发现身后的小狐狸把自己缩成一团,牢牢的包裹住自己,一双明亮澄澈的眼睛还牢牢的看着自己的手腕。 云绝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 才发觉她真的是在看那一串小铃铛。 他沉着脸,语气很淡,“想要吗?” “这是我的。”小羽铃仰起头,很固执的重复着,“这是我的东西。” “可是现在在我手里。”云绝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小羽铃轻轻吸了吸鼻子,知道跟这个人讲道理根本没有用,“那,那你留着这个也没有什么用啊。” 云绝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什么,反而拉过一个座椅坐在了小羽铃的对面,他重复了一遍先前的话,“你想要吗?” 小羽铃很是不满,但是她深知自己打不过他。 只好硬着头皮低声呢喃了一句,“想。” “既然想要,答应我个条件?”云绝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将她所有的反应尽收眼底。 小羽铃脸上的表情冷不丁的多了几分屈辱。 这本来就是她的东西,凭什么要回自己的东西还要答应他的条件。 小羽铃看都没有看云绝,眼里全是她的小铃铛,“什么条件。” “帮我渡劫。”云绝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 “你渡劫失败,是你自己的问题,我能怎么帮你?”小羽铃气呼呼的仰起头。 云绝沉吟片刻,“如果你还想要这个,还想回家,那最好乖乖听我的话。” “凭什么?” “凭我比你厉害那么一点。”云绝不紧不慢的说着,“凭你打不过我。凭你才两岁。” 她张了张嘴,接着什么都说不出来,气呼呼的转了个身,拒绝面对云绝。 她伸手拉紧了自己身上的毛毯,整只气鼓鼓圆滚滚的模样。 云绝眉梢微扬。 过了一会儿,小姑娘背对着他,咬牙切齿的迸出一句话,“凭你比我卑鄙无耻。” “所以你答不答应?” 小狐狸背对着他磨了磨牙。 随后闷闷的憋出一声,“恩。” “那好,从今往后,搬去我那。” 小狐狸眉毛跳了跳,“?” 云绝沉默了下,随后继续道,“从明日起,我教你看奏折。” “我就这么帮你渡劫?”小羽铃转过来了些,满脸问号的看着他。 看奏折?? 云绝看她一眼,“小铃铛不想要了吗?” 小羽铃脸上的表情瞬间变了,小脸垮了下来,哼哼唧唧的转了过去,背对着云绝,低声咒骂,“卑鄙!” 第634章 就是有点小…… 云绝起身上前,手掌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 小狐狸冷不防的看到了一道白光从自己的眼前闪过,直中她的眉心,接着像是有什么东西灌入了她的体内,“这是什么?” “你长得太快了,”云绝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从现在开始,维持你原本的生长速度。” 小狐狸顿了一下。 原本的生长速度? 原本的生长速度在这人界,不就相当于不会再长了。 小狐狸蜷缩了一下,攥着身前的毛毯,探出脑袋低头看了看自己裹在毛毯中的小身板。 她咬了咬唇,好奇的看了看自己身前绵软。 一只手藏在毛毯里面,轻轻戳了戳。 那这个是不是也不会再长了? 唔,就是有点小…… 云绝此时恰好还站在她身后。 瞥见她的小动作,迟疑了片刻,立马移开了目光。 这丫头才两岁,心智即便是大一点也不过人类七八岁的样子,男女大防意识还弱一点。 云绝尽量让自己的心态在面对她的时候变得慈爱一点。 不至于对一个两岁的小狐狸产生一些不该有的想法。 云绝转过身。 突然身后响起小姑娘轻轻的声音,“你能不能把我变回去?” “我不会。” “你骗人。” “等到法术消失了,你就自己变回去了。”云绝倒是没有说谎,他是把她的人形逼出来的,这种方式不可逆,变回去会对肉身造成一定的伤害。 只有等她身上的法术消失,才会恢复灵体的状态。 小狐狸抿着唇,眨了眨眼睛,支支吾吾了片刻,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毛毯,“那我要一直裹着这个吗?” 云绝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 她的毛毯底下,始终都是不着一物。 什么都没有。 云绝喉间一梗,顿时觉得刚才心里的某些异样感又涌了上来。 他及时遏制了某些想法,迅速转过身,走到了旁边的橱柜边,伸手打开了橱柜,抽出了一件自己的衣服。 转头扔给了旁边座椅上的小姑娘。 小羽铃又劈头盖脸被一件宽大的衣服蒙了个掩饰。 她皱着眉,慌忙伸手去够上面前的衣服。 “自己换好会吗?” 外面传来云绝的声音。 “会。”小羽铃轻轻应了一声。 云绝转身自己走到床边,把床帏放了下来,转身上了床,没有再理她。 小姑娘悄悄地看着那边的床帏放下来,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衣服。 云绝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却完全没有丝毫的睡意。 耳边时不时传来外面小姑娘换衣服的悉悉索索声响,更是扰的他心神不宁。 又过了一会儿,外面换衣服的声音小了很多。 接着周围的一切陷入了寂静。 云绝蓦的睁开眼睛。 忽然在床边响起了些许脚步声。 他一起身,忽然看到了挪到了他床边的女孩子。 她正蹲在床边,另一只手扒在床边,撞上他的眼神,轻轻缩了缩脖子,半个脑袋都缩了下去。 床边只露出她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小心谨慎的看着他。 然后犹豫着问他,“我睡在哪?” 云绝深吸了一口气,垂眸看了看她,语气略有些不耐烦,“自己去里面睡。” 这张床很大,放下四五个人都完全没有问题,小姑娘看了看里面的空间,便也没有多想什么,起身从床角的位置轻轻的爬到了床的里侧。 云绝闭着眼睛,感觉到床边不远处有个人慢慢的躺了下去。 衣角蹭到了他。 “不许碰到我。”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 小羽铃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位置,又往旁边挪了挪,“我才不想碰到你。” 云绝也没有说话。听到她怒气冲冲的翻了个身。 过了许久,云绝缓慢的睁开眼睛,看向了自己头顶的床帏花样。 小孩子没有太多的心事,过了没一会儿就闭着眼睛睡着了。 旁边上万年岁的老男人睁着眼睛,半晌没有什么睡意,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太多,以至于一整晚都根本睡不着。 第二天清早,小狐狸还沉浸在自己的睡梦中,忽然间耳边响起一声惊叫。 是宫女的声音。 连带着有什么东西被打碎的声音一并响起。 四周一片喧闹。 小狐狸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眼前白茫茫的一片,适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回了自己的灵体,而旁边的某个男人早就没有了踪影。 小狐狸从男人的衣服里钻了出来,探出脑袋看了看四下光景。 床帏外面还是稍稍干净整洁些,独独它昨晚待过的的位置凌乱不堪。 它走出里屋,外面的光景就愈发的惨不忍睹。 四处都是水,地上还散落着一些乱七八糟的衣服。 小狐狸小心的绕过了从沐浴间流淌出来的水,转头看了看四周的东西,还是选择跳上了旁边的座椅,随后跳上桌子,爬上窗台,用小爪子蹭开窗户,从窗户口跳了出去。 外面宫女侍卫太监已经跪了一地。 云绝站在人群中间,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小狐狸疑惑的看了看周围的人。 走到了云绝的面前,轻叫了一声,“怎么了?” 云绝或许是心事太重,再加上周围的声音繁乱,一时间也没有听到小狐狸的声音。 四周的宫女太监脸色一个比一个差,周围几个离得近的厢房大门打开。 其中一个外面跪了一圈婢女。 小狐狸看着这情形吓了一跳。 这是出了什么大事? 小狐狸耳朵动了动,又听到了些许脚步声从旁边传来。 顺着声音看过去就能看到昨晚她见过的那位楼兰公主从自己的房间走了出来,身后跟了几个随侍。 珂娅看着这遍地跪着的人,眼底浮现出了些许疑惑,转头又看到了那边站着的云绝。 “国师大人找我是有什么事吗?这是发了什么如此大动干戈。” 云绝看到珂娅从另一个方向走出来,眉头反而越皱越紧。 他沉着脸没有说话。 他明明记得,昨晚,他命人安排房间的时候,是要楼兰公主住在了玄琊的隔壁,她怎么会从那边出来? 云绝忽然看向了那边跪着,满面愁容,不敢说话的太监公公 第635章 共处一室一整夜 珂娅很会看人脸色,这个时候也感觉到了情况似乎有点不太对劲。 云绝张了张嘴,还是没有把小太监叫过来盘问一番。 毕竟一旦他说出了一些话,那么他昨天的私心就暴露的太过明显,甚至有人会怀疑,现在的情况是不是因为他一手造成的。 珂娅看了看云绝,一时半刻都没有得到什么回应。 索性她也不继续问了。 就在所有人都僵持着的时候,跪在外面一圈的太监纷纷退开了几步。 接着有人大声禀报,“王君王后驾到!” 众人的心里不约而同的咯噔一下,纷纷退开了几步,低着头不敢有任何的反应,生怕有人会注意到他们,波及到自己。 毕竟这件事不是什么小事。 阮璃璃走进来便看到了四周跪了乌泱泱一片的人,小眉毛都跟着他们打了结,“这是怎么了?” 素语几步上前,“娘娘,您快去看看吧。” 素语比阮璃璃先赶到一些,早就看到了事发状况,但是由于关系重大,谁也不敢多说什么。 阮璃璃转头看了看北冥渊。 北冥渊同样没说话,早先陌七传来消息,他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现在这样看来恐怕真的…… 北冥渊伸手从婢女的手里接过阮璃璃。 她行动不便,宫女嬷嬷怕她摔着,就总是扶着她。 北冥渊接过来,无非就是让周围的下人都退开。 旁边几个比较有眼力的宫人拉着同伴让开了些。 阮璃璃略有些着急,往前走了几步,径直走到了那个房门大开的屋子门口。 门口还有一些残破的茶盏水杯。 据说是早上来送东西的宫女闯进来,看到了一些不该看的东西,吓得把茶盏全部给打翻了。 阮璃璃走进去,就看到北绒卿坐在里屋的桌前,咬着唇,见她进来了颇为惊讶,慌忙起身。 她张了张嘴,却也不知道该解释什么,只怯生生的喊了一句,“皇婶。” 接着阮璃璃就看到了仍旧躺在床上,一点动静也没有的玄琊。 玄琊衣衫不整,闭着眼睛,阮璃璃刚刚上前一步,忽然被后面进来的北冥渊一把拽了回去。 北冥渊看着床上的玄琊衣衫凌乱,转头把阮璃璃送出屋子。 “这里我来处理,你先出去。” 阮璃璃:“??” 其实玄琊身上衣服也并没有很不蔽体,不该出现的东西都没有出现,也顶多就是前胸领口松了些。 小瑶守在门口,把阮璃璃拉了过来,“娘娘,这是怎么了?” “没怎么。”阮璃璃碍于北绒卿一个未出阁的姑娘面,没说什么。转头遣散了外面候着的下人,“都回去吧。” “今天的事情,谁要敢说出去乱说,本宫割了他的舌头。” 四处跪着的宫人连忙低头,战战兢兢地回道,“是。” 旁边珂娅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旁边主管公公上前,“公主乃贵客,如此家事叨扰公主实属不该,还请公主回去吧。” 珂娅的目光全然落在那边突然出现的阮璃璃身上。 昨天这位王后倒是借口身体不适没有出面,今天居然来了。 阮璃璃的目光冷不防的对上了那边珂娅打探的神色。 珂娅施施然收回目光,远远的朝着阮璃璃行了一个见礼,便回身按照太监公公的示意离开了这里。 阮璃璃眼帘微垂。转头看向旁边北绒卿的宫女,“昨天到底怎么回事?” “回,回娘娘的话,公主殿下昨天说身体不适就先回来休息了。”宫女低着头,身体抖成了筛子。 “那你去哪了?为什么不在公主房间候着?”阮璃璃牢牢的盯着她。 “公主喜静,一向不喜欢房里有人,奴婢……奴婢,”宫女慌忙叩头,“娘娘饶命,奴婢昨日原是在隔壁厢房候着的,但是也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公主出事,你不在,要你有什么用?” 屋子里北绒卿抿着唇,也不敢出门。 原本未出阁的姑娘家被人看到和一男子共处一室一整夜。 谁还会相信她的清白,根本不会有人觉得他们昨晚什么没有发生。 如果是没有被看到还好,现下不仅被看到了,还被这么多人看到了。 一向是乖乖的小公主多少有些承受不住,坐在桌前,眼睛通红。 北冥渊没让太监进来,知道北绒卿这个时候肯定不想要见外人,自己把玄琊的衣服重新整理好。 北冥渊手底下没轻没重,玄琊半梦半醒中皱了皱眉,轻哼了一声。 但即便是外面这么大的动静,他也没有能够醒过来。 北冥渊垂眸。 很快也明白了,他绝对不是简单的醉酒。 他来的时候问过下人,他们都说,云绝没有怎么喝酒,唯一喝过的就是珂娅敬的那一杯。 这个中缘由,北冥渊自然也看出来了。 肯定是那酒有问题。 “这个房间是你的?”北冥渊看向北绒卿。 小公主慌忙点了点头。 “他昨天怎么进来的?” “我也不知道,我不记得了。”小公主小脸上尽是慌张,她立马站了起来,规规矩矩的守在旁边。 虽然听起来这种话真的很没用,但是她是真的不记得了。 今天早上一起来,就看到旁边躺着一个人。 但是她根本没有任何印象,这个人进来过。 她现如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小公主整个人显得格外局促不安。 北冥渊往门外看了一眼,转头盯着床上的玄琊。 眼下这情形定然是有人算计他们,但是北冥渊思索片刻,都没有想清楚,这两个并不牵扯到什么利益关系的孩子,到底算计他们有什么必要。 北冥渊看了一眼那边坐立不安的北绒卿,转身走出了房间。 这个时候门外的宫人们都已经被遣散了出去,北冥渊环顾四周,看向了站在一旁的云绝,“昨天这里是你看着的吗?” 云绝深吸了一口气,眼底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光,也不过是一瞬的迟疑,他便抬起头,眼底几分坦荡自然,“是我。” “这是怎么回事?” 第636章 把他泼醒 云绝淡然的上前几步,“微臣不知,原是给公主和圣子殿下安排好了之后,臣下就去休息了,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北冥渊目光几分审视。 “要你来看着,你是来看什么的?” 云绝顿了下,“臣下也不会事无巨细的照顾到,更何况这种事情……” 云绝说着停顿了下,抬头别有深意的看了眼房间门中。 在场的人谁听不明白他的言外之意。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能有什么事情。 “这种事情,也不是微臣想拦就能拦的。”云绝转头又看向了旁边跪着瑟瑟发抖的婢女和太监,“更何况,微臣以为还有他们随身宫女和太监照顾着,更是不可能细致到他们的屋子里去盯着公主和圣子殿下做什么。” 阮璃璃看着云绝三两句话就已经把自己摘得不能再干净了。 她眉毛跳了跳。 虽然云绝说的很有道理是没有错。 但是他越是这样,就越让她觉得有几分可疑。 蹲坐在云绝脚边的小狐狸听着云绝一套一套的话,不由得抬头看了看他。 “我听说,昨天国师大人很早就休息了,原来的时候,也不清楚国师大人有这么早睡的习惯。”阮璃璃上前几步,“那昨晚,国师大人在做什么呢?” 云绝忽然僵了一下,眼神有片刻的游移,下意识的看向了自己的腿边的小狐狸。 小狐狸耳朵抖了一下,心虚的迎上了云绝的目光。 阮璃璃顺着云绝的目光看了过去。 地上的小狐狸察觉到阮璃璃的视线,顿时垂下了耳朵,怂怂的趴下了身子。 试图把自己变成空气。 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不过昨天晚上,确实是她一直缠着他,被自己闹了那么久,他怎么也没有那个精力去管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阮璃璃轻皱了一下眉,上前几步,“昨天你不是跟阿琊一起的吗?” “他什么时候进去的,你知道吗?”阮璃璃走到了一旁,小狐狸低着头从地上爬起来。 旁边小瑶把它抱了起来,递到了阮璃璃的面前。 小狐狸眨巴了下眼睛。轻轻摇了摇头。 “你后来去哪了?”阮璃璃伸手挑起了面前小狐狸的下巴。 小狐狸耳朵又动了动,小孩子藏不住事,转头看了看身后站着的云绝。 一个来回,阮璃璃多多少少看出来些猫腻。 云绝直接发觉阮璃璃的眼底满是警惕,牢牢的盯着他,转头就把小瑶手里的小狐狸抱进了自己的怀里。 那动作就像是有什么人要抢走她的这只小狐狸。 北冥渊深吸了一口气。 “去查昨天晚上公主和圣子殿下的饮食。”北冥渊吩咐下去。 陌七低头应了一声,“是。” 北冥渊走到了云绝面前,“还有你,我给你一个时辰考虑。” “最好自觉地点告诉我昨天晚上是怎么回事。” 云绝抬眼撞上了北冥渊深邃的探究神色。 这个男人的警惕性果然还是不可小觑。 阮璃璃看了看自己怀里的小狐狸,左右检查着它身上没有受伤,才轻瞪了一眼旁边的云绝,几步走开,吩咐着,“去把卿卿送到我宫里。还有半个时辰后,我要见楼兰的公主。” 素语和小瑶纷纷应道,“是。” 阮璃璃多少觉得今天那个楼兰公主的眼神有些不对。 也不知道是不是女人的直觉,昨天的事情太过蹊跷,她总觉得里面牵扯的人肯定会多一些。 凭她对玄琊和小公主的了解,他们俩如果不是被人设计,是不可能出现现在的情景。 这件事一定要查清楚。 北冥渊留在朝露殿,阮璃璃刚刚走,陌七回来禀报,“王君,昨天的酒杯碗筷,都已经被后厨清洗过了。食物和酒水都查过了,没有问题。” 这些东西不可能留到今天。 北冥渊点了点头,倒是也没有意外和着急,只问了一句,“王后回去了吗?” 陌七没想到他会问阮璃璃,一时间迟疑了片刻,连连点头,“王后娘娘已经回宫了。” 北冥渊抬手,吩咐下去,“去端几盆凉水来。” 旁边候着的张公公听到北冥渊这个吩咐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慌忙躬身,“是。” 过了片刻,张公公身后跟着几个小太监,手里都端着几盆凉水,恭恭敬敬的候在了后面。 “王君,凉水来了。” 北冥渊闻声看了他们一眼,整理了下衣袖起身。 旁边的太监侍卫纷纷给北冥渊让了一条路,接着北冥渊就转身直接走进了房门打开的房间里。 玄琊还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你去把他拖下来,放在这里。”北冥渊点了两个小太监,随后又指了指自己面前的地板。 两个小太监面面相觑,看了对方一眼,但是还是按照北冥渊说的做了。 一边走到玄琊面前,一边低着头客气道,“圣子殿下,得罪了。” 北冥渊看着他们的动作,又回头看了看殿门外。 等到小太监把玄琊放在地上,北冥渊又问了陌七一遍,“确定王后回去了?不会回来了?” 陌七一头雾水的点头,“是啊。” 北冥渊神色松散了下来,转头沉声命令了下去,“把他泼醒!” 旁边端着凉水的几个人纷纷愣了愣。 “事发突然,需要尽快让圣子殿下醒过来,核实情况,快点动手。”北冥渊走到旁边,坐了下来,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 “是。”几个太监连连点头,走到了玄琊面前。 北冥渊停顿了下,“这件事情,不用跟王后说了,她需要静养,不需要知道太多。” “是。” 北冥渊接连吩咐下去,眼睛时不时瞟向门外,生怕阮璃璃再想起来什么跑回来。 如果她在的时候,他要是对玄琊下手,她肯定是不乐意的。 但是谁让她现在不在,北冥渊看着地上的少年,神色冷漠。 这个玄琊一天到晚,趁着他忙于公事的时候,去找阮璃璃,北冥渊已经忍了很久了。 那丫头前阵子还敢跟他提养男侍的事情。 北冥渊不得不怀疑是这个小子,天天围着她转,让她动了些别的心思。 第637章 放轻松,不要怕 首先声明,他要泼玄琊,不是要泄私愤,绝对不是要泄私愤。 是现在需要让他醒过来。 再者,北冥渊不会承认自己想这么做很久了。 他现在只是公事公办,提高办事效率。 一盆水泼了下去! 地上的玄琊皱了皱眉,突然有了些动静,偏了偏头,呼吸重了些。 旁边的公公以为他要醒了,就站在了旁边,等着玄琊睁开眼睛。 “继续。”北冥渊抬手示意。 众人不敢拒绝,“是。” 话音刚落又是一盆水泼了下来! “哗啦”一声,地上的玄琊呛了一口水,一下子惊醒,睁开眼睛从地上坐了起来。 “咳咳……咳!咳咳……”玄琊捂住胸口,坐起来重重的咳了起来,呼吸急促而紊乱。 玄琊睁开眼睛,抬头径直看到了坐在他面前的北冥渊,“大哥?哦不,君上,你怎么在这?” “终于醒了?”北冥渊放下了手里的茶盏,漫不经心的打量着他。 玄琊被北冥渊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觉的心慌,他左右思索,从地上起来,“是不是,是不是我睡得太久了?” 北冥渊眉梢微扬,“你也知道你睡得太久了?” 玄琊看着四周恭恭敬敬站着的太监和侍卫。 宫女都已经被阮璃璃带走盘问了,这边就只剩下了几个太监和侍卫。 四周无声的弥漫着些诡秘的安静。 玄琊多少感觉到了些异样,一个太监上前,给浑身湿透玄琊的身上披了一件绒毯。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北冥渊看他一眼,没有任何拐弯抹角,直接问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六公主的房间里。” 玄琊被他问的一懵,愣了一下,“什么?” 玄琊连忙摇了摇头,“没有啊,我一直在自己的房间里,怎么可能会去六公主的房间。” 北冥渊环顾了一下四周,“那你看看,这里是你自己的房间吗?” 玄琊顺着北冥渊的视线看了一圈,也不知道是因为身上泼了水,还是因为别的,他浑身上下一点点发凉。 四周越来越陌生的环境,不停地提醒着他,这好像……确实真的不是他自己的房间。 玄琊倒吸了一口凉气,一股猛烈的不安涌了上来。 “怎么了?认出来不是自己的房间了吗?”北冥渊看着他的反应。 玄琊眉头缓慢的皱紧。 “今天早上,有宫女进来,发现你不仅出现在六公主的房间,还与她同塌而眠。惊动了很多人,”北冥渊目光微沉,“你别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 玄琊听到北冥渊的话,薄唇微张,眼底满是震惊,他活生生呆了片刻,随后连连摇头,“不可能,不,我昨天真的只是在自己的房间里睡得,怎么可能会到公主的屋子里?” “你真的不知道是吗?” 北冥渊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人,他的惊讶并不像是装出来的,玄琊并不太会撒谎。这一点北冥渊到底还是知道的。 玄琊没有回话,匪夷所思的看着屋子里的摆设和情形。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个房间里,“我不记得了。” 玄琊轻皱了一下眉,头疼的厉害。 北冥渊眉眼微动,牢牢地盯着他,一字一句加重了语气,“把你昨天经历过的事情,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 阮璃璃回到宫中,宫里的宫女看见阮璃璃回来抱着小狐狸,连忙上前去迎,“娘娘,怎么样了?” “卿卿送回来了吗?” “小公主已经送回来了,现在正在后面安置着。” 阮璃璃抿了抿茶水,“少点人围着她。” “知道的,瑶姐姐在那里,只安排了两三个得力的。” 女孩子家脸皮薄,现在肯定是越少的人见到她越好。 “娘娘……”宫女犹豫了下,小心的问道,“这件事您打算怎么办啊?” 阮璃璃放下茶杯。 “现在不论如何,小公主的声誉得保住。”宫女谨慎的提醒道。 阮璃璃皱了下眉,这件事那么多人看见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这口风肯定是不好收住的。 “先等阿琊醒了再说。”阮璃璃手指摩挲了一下桌角。 外面素语进来,“娘娘,楼兰公主已经在正殿候着了。” 阮璃璃皱了下眉,“让她先等着。” 素语愣了下,“娘娘,楼兰公主是贵客,如果把人家叫来了,还让人家多等,是不是有失体统。” “你觉得她是客人,应该处处让着她,这道理不错,”阮璃璃面无表情的轻顺了下小狐狸的毛发,“可惜这个道理,她可能不一定懂。” 阮璃璃慢慢的掀起眼帘,“就让她等着。” 先让这位楼兰公主知道,这是东吾不是楼兰,而她只是一个客人。 素语迟疑了片刻,怎么也觉得这样不合规矩,但还是不敢忤逆阮璃璃,便低头应了下来。 阮璃璃把小狐狸递给了旁边的宫女,轻点了下它的小鼻子,“你好好的想想,昨天晚上是怎么回事。” 小狐狸心虚的低了低头。 “你要阿琊带你去凑热闹,不是说他出事了,你就可以撒手不管的。”阮璃璃蹭了蹭它的下巴,抬头跟旁边的额婢女吩咐道,“看好她。” 素语顿了下,“娘娘,您去哪?” “我去看看卿卿。”阮璃璃皱起眉。 不管这件事是什么原因,但是结果已经造成了。 北绒卿一向是守得规矩,不经世事的小公主。 即便没有发生什么……但是今早被人撞见,如今这件事一定对她的影响不小。 阮璃璃走到后面,抬手掀开珠帘,就看到小公主坐在一旁桌边,小瑶正站在旁边跟她说话。 一看见阮璃璃来了,小瑶便撤开些,小公主慌忙起身,素手轻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摆,紧张的看向阮璃璃,“皇婶。” 阮璃璃看见她紧张的小模样,“放轻松,不要怕。” 北绒卿眉毛打了结,抿着唇。 阮璃璃拉着她坐,她才肯坐下来。 北绒卿纠结了一会儿,紧张的问阮璃璃,“皇婶,这件事情是不是很严重啊。” “没那么严重。” 阮璃璃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你们昨天……应该没有发生什么吧。” 第638章 有他好看吗? 北绒卿立刻摇头,“没有的,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话说完,突然皱了皱眉,有些不太确定的咬了咬唇,低声呢喃了一句,“应该没有吧……” 阮璃璃:“……” 看她现在,阮璃璃感觉也不像是发生了什么的样子。 “既然没有发生,那怕什么的。” 北绒卿沉默了一下,“可是……是不是很多人都看见了?” 阮璃璃眼帘微垂,思索了片刻。 确实是很多人看见了。 如果这件事放在她自己身上,她倒是觉得自己既然没有做过那也就没有什么需要怕的。 但是对于一个从小就生长的皇宫之中,深受皇宫之中礼教思想的小公主来说,恐怕要顾忌的就多。 言语的刺激对于她这样的女儿家来说,是致命的。 “你放心,宫里的人,我不会让他们说出去的。” 北绒卿是怕的。 作为一国公主,她还是很怕一些流言蜚语中伤。 这种事情,说是不会传出去,但是要是真的传了出去,七嘴八舌的,根本也查不到是谁把事情泄露出去的。 “昨天晚上怎么回事,你能不能把你自己知道的,都告诉我?”阮璃璃扶着她的手背,将小公主的神色尽收眼底,一点点诱导着她把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比如,你昨天赴宴都看到了什么,有没有跟什么人说过话,在你回房之前,有没有发生什么。” 北绒卿眼睫微颤,她想着左右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昨天,昨天晚上,皇叔安排我和萧潇坐在楼兰公主的旁边……”北绒卿咬了咬唇,小脸涨红,还是把昨天珂娅跟她说的话,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是皇叔让我看着她的。”北绒卿低着头,一边掰着自己的手指,一边回想着昨天发生的事情,“我看到,我好像看到珂娅去找圣子的时候,把什么东西放在他的酒杯里了。” “我听皇叔说要留意他的一举一动,我一时紧张,就过去想要拦下那杯酒,后来……”北绒卿咬紧下唇,思索了片刻,“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喝了一杯酒,然后我就开始头晕犯困。” 阮璃璃眉梢微扬,眼底光芒渐渐锐利了些,“你去哪里喝了一杯酒?” “就在圣子殿下的桌子前,和珂娅公主一起……”北绒卿察觉到阮璃璃的脸色变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阮璃璃手指轻轻敲了一下旁边的桌案,点了点头,“好,还有别的吗?” “后来我就回房了。” “你回房的时候,有没有发生什么?是谁送你回去的?” 北绒卿摇了摇头,“没有,是我的宫女和值守太监送我过去的,说是那个房间是国师大人亲自安排准备的。” 阮璃璃眉梢微扬,了然的点了点头,“后面呢?” “我回到屋子里就睡下了,之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我也没有听见有人进来,再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是今天早上……” 阮璃璃拍了拍她的手背,“好,我知道了。” “皇婶……”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不要担心。”阮璃璃安抚了她一会儿。 过了一会儿,她起身,“我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 北绒卿看着阮璃璃起身,上前几步送她出去。 离开了后殿,小瑶扶着阮璃璃,“娘娘,我们现在怎么办?” 阮璃璃轻吸了一口气,“现在楼兰公主在正殿是吗?” “奴婢送您过去。”小瑶一听阮璃璃提起珂娅,还以为是她要去见珂娅,继续盘问。 阮璃璃手指轻摸了下自己的小肚子,“我有点累了,先送我回去休息会儿。” 小瑶张了张嘴,应了下来,“是。” 现下,那位楼兰公主已经等了小半个时辰了。 看阮璃璃这个架势,恐怕没有个把时辰不会见她。 阮璃璃回到房里没过多久,北冥渊从殿外进来,小瑶和素语守在外面,恭敬行礼,“王君。” “王后呢?” 小瑶张嘴刚要说什么,旁边素语抢先,“王后说累了,在屋子里休息。” 小瑶看了看她,抿着唇没有说话。 北冥渊点了点头,径直走了进去。 阮璃璃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枕边放着一本画册。 北冥渊进了屋子就看到她睡着了,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 她大约是真的累了,呼吸匀称,并没有被惊醒。 北冥渊走到床边,顺势坐在了床边的脚踏上,伸手拿过来阮璃璃手边的画册。 他拿动的时候,才发现小姑娘的手指夹在其中一页。 北冥渊没有抽动画册,看了看阮璃璃没有醒,才谨慎只翻开了她手指放的那一页。 这不堪还好,一看到里面的画像,北冥渊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下来。 上面的人正是玄琊。 北冥渊深吸了一口气,皱紧了眉头。 看着画像……这长得好看吗? 有他好看吗? 北冥渊捏着那一页,尽量不惊动身边的小姑娘,又往后翻动了一下。 这后面一定有他的的画像,阮璃璃一定是还没有翻到他的那一页,所以才会标记玄琊的那一页。 然而,北冥渊翻到了最后,都灭有看到自己的画像。 他有些不死心,看了看阮璃璃还没有醒,动作又小心了些,伸手想要去翻前面的那一部分。 北冥渊屏住呼吸。 刚刚抽出画册的一角,突然被旁边的小手摁住。 身侧响起略略沙哑迷蒙的声音,“你干嘛?” 北冥渊抬起头,就看到阮璃璃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北冥渊深吸了一口气,手里还没有松手,执着于那一本画册,“没什么,我就想看看,你在看什么。” 阮璃璃困顿的看了他一眼,翻身把手里的画册抽了过来,翻开正好看到了玄琊的那一页。 “我看到了阿琊。” 北冥渊手上一空,不满的吐出一口气。 “你看阿琊这一页画的是不是比其他人画的要好看?”阮璃璃把手里的画册往北冥渊面前一伸。 北冥渊皱着眉从她的手里抽了出来, “我觉得很一般啊。”北冥渊满脸嫌弃。 阮璃璃看他两眼,挪了挪身子,“这还不好看吗?你的标准也太高了。” 第639章 公主紧张什么 “是你的标准太低了,什么人都觉得好看。”北冥渊翻动了一下画册。 阮璃璃听着北冥渊的话,冷不丁的觉得一股酸酸的醋味,她从北冥渊手里抽过来画册,“我跟你说真的。” “我也没跟你说假的。”北冥渊看着她又把画册拿了回去,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高兴。 阮璃璃把身子往上挪了下,半靠在床头,翻了翻后面几页画册。 北冥渊见她的眼睛就没有离开画册,脸色顿时沉了沉,突然倾身,伸手拿走她手里的画册,放到了一边。 阮璃璃一愣,慌忙伸手想要去拿,“你干嘛呀,我还没看完呢。” 北冥渊顺势摁住她的手,压低了身形,俯身看着她,“他好看我好看?” 男人突然靠近,阮璃璃一下子没有什么防备,眨了眨眼睛望着他,“你怎么突然问……” 北冥渊牢牢的盯着她的眼睛,身子一点一点压了下去,“说,我好看,还是他好看?” 眼见着他越靠越近,阮璃璃舔了一下干涩的唇角,默默地咽了下口水,“当然是你好看。” “你要我还是要他?” 阮璃璃眉毛跳了跳,笑了,伸手推了推北冥渊,“你一天天的在想什么呢?” 北冥渊觉得是不是自己太过于敏感了。 人家都是孕期女子心思敏感,天天担心自己的男人纳妾,他倒好,一天到晚担心她是不是想要养男侍。 阮璃璃伸手去拿被他扔开的画册,“这个画册是他们收拾昨晚楼兰公主的房间里找到的。据说是咱们的人拿去给她的。” 阮璃璃把画册递给北冥渊,“玄琊其实只算是东吾贵客,你见过谁家主人家的画册里面会画客人?而且这本里面,没有你也没有我。” 北冥渊多少有些不情愿的从阮璃璃的手里接过来画册。 阮璃璃靠在旁边看着他,“卿卿跟我说,昨天珂娅公主好像看上了玄琊,并且在他的酒里面放了东西,她上前阻拦一时不慎,误喝了有迷药的酒。” “这倒是跟他说的一样。”北冥渊草草的看了看,确实前面也没有他的画像。 “谁?” “玄琊说昨天是珂娅跟他敬酒,敬酒之后过了没有多久,他就醉了。” 当然现在看来,他肯定不是醉了。 阮璃璃了然的点了点头,靠在了旁边,“珂娅现在还在宫里的正殿。” “我听说,你让她等了一个半时辰了。”北冥渊漫不经心的问道。 阮璃璃看他一眼,“恩。” 她懒懒的应了一声,伸手递给北冥渊,“扶我起来,我该去见客了。” 北冥渊接过她的手,把人扶了起来。 她的身子重,多有不便。 北冥渊把她送出房间,外面小瑶先迎了上去。 “你就不用过去了。”阮璃璃回身跟北冥渊说了一句,“在这里等着就好,我一会儿就回来。” “好。”北冥渊看着她走到殿前。 旁边素语看了看阮璃璃的背影,悄悄的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北冥渊。 她脚步轻动,往前走了一步,“王君,奴婢送您先进去休息吧。” 北冥渊看着阮璃璃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不用了。” 素语顺着北冥渊的视线看了过去,“娘娘她要去见客,可能一时半刻回……” 素语的话还没有说完,北冥渊已经抬步跟了上去。 朝着阮璃璃消失的方向走了过去。 他一路屏退了身边的太监宫女,悄无声息的走到了正殿后面的屏风处。 阮璃璃还没等踏进正殿,就听到殿中的吵闹声。 “我们公主已经在这里等了一个半时辰了,你们王后怎么还没有出来?” “罢了,回去禀报你们王后,即便是她想见我,我也不见了!”珂娅起身往外走,殿门外的侍卫纷纷拔出身边佩剑。 冰冷的剑光在日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珂娅看着面前的长刀,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旁边的随侍咬了咬牙,“这就是贵国的待客之道吗?” 旁边珠帘掀开,珠玉碰撞出细微声响。 旁边宫人细声禀报,“王后娘娘驾到!” 珂娅转过身,看到从一旁殿后走出来的人。 阮璃璃远远的看着她,风轻云淡的接着随侍说的话,“公主久等了。” 她笑盈盈的说了这么一句,多少有些欠揍。 “既然知道我们公主久等了,王后娘娘为什么还这般不守时?” 阮璃璃坐到大殿的高位上,手指轻轻摩挲着座椅漆金的扶手,像是很认真的在思考着什么,“我……好像没有跟你们约定时间吧。何来守不守时一说。” 随侍一时语塞,“可是让客人等这么久……” “原来贵客自己也知道自己是客人啊。”阮璃璃懒懒的望着他们。 珂娅微微一怔,“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罢了,没有别的意思。珂娅公主应该也清楚,我刚才一直在忙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所以没能及时过来待客。” “不过,”阮璃璃靠在旁边,“今晨,卿卿和阿琊都告诉我,他们昨夜回房前,都和你有过交集。我自以为,他们是我皇族之人,宫里也没有人敢动他们。” “王后娘娘的意思,是他们的事情是我的害的吗?” 阮璃璃礼貌的笑了笑,“暂时不排除这样的可能。” 珂娅在楼兰都是被娇纵惯了,一时间脸上有些挂不住,“王后娘娘与我初次相见的第一天,就要这么血口喷人吗?” “王后说话要讲证据,空口白牙诬蔑我小心我回去告诉父王,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珂娅怒气冲冲的看着她。 “再说了,我与他们无冤无仇,凭什么要害他们?” 阮璃璃居高临下的望着她,似乎是在很认真的思考着珂娅说的话,“也是,公主和他们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他们。” 阮璃璃轻抚了抚自己的袖子,“不过昨天我听说公主丢了一个红宝石项链,找了半宿,也不知道后来找到了没?” 珂娅脸上表情一慌,眼神有片刻的闪躲,“与,与你无关!” “我就是问问,公主紧张什么。”阮璃璃弯了弯唇,转头朝旁边的宫人递了个眼色。 第640章 我愿意负责。 宫人们立刻心领神会,接着一个宫女端出来两杯酒,放到了珂娅面前。 和昨天晚上一模一样的杯子,一模一样的酒色。 甚至旁边的酒壶都和昨天晚上,她用的那一个一模一样。 珂娅看着盘子里面的东西,眼皮跳了跳,“这是什么?” 阮璃璃弯了弯唇,“昨天圣子殿下桌上留下的酒。公主如果真的没做,那就喝了。” 珂娅摇了摇头后退了一步,凝眉看着阮璃璃,“我都说过了,我没有下药害他们!” 阮璃璃闻声,看了她一眼。 珂娅咬牙瞪着上面的人,“先前我还以为东吾王后是个知书达理,才学过人的姑娘,才能得王君赏识,现在看来,原来王君是娶了一个蛮妇。” “贵地我不会再呆了,我现在就走!”珂娅转头就走。 身后忽然响起阮璃璃微凉的声音,“站住。” “珂娅公主,我好像没有说过,他们是被人下药出事的。”阮璃璃看了一眼给珂娅递过去的酒,“我好像也没有说过,他们出事跟酒有关系。” 珂娅瞳孔微微一震,整个人浑身上下瞬间僵住。 手心里忽然渗出来些冷汗。 她一时慌张的回想了一下刚才她和阮璃璃的对话。 确实从始至终,她都没有说过,他们被人下过迷药,也从来没说是喝过酒之后才出的事。 她确实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她的每一句话都在不断的暗示。 如果没有做的人当然是不会想到这些细节。 但是珂娅做过,自然而然的会在她的暗示中填补上自己知道的细节。 珂娅僵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阮璃璃弯了弯唇,没有说话。 似乎是给她一点时间。 “我,我是猜的!”珂娅僵硬的辩驳,即便她自己也听得出来自己这些话说的多么没有底气。 “珂娅公主这是还不准备说实话吗?那你猜的可真准。” 珂娅呼吸乱了些,“可是,可我不是故意的……” 阮璃璃牢牢的看着她“珂娅公主意图谋害我皇族之人,这件事我会如实向你父王禀报。” “你!不行!” “在你父王不给出合理的解决方案之前,珂娅公主还请留宿我东吾。”阮璃璃语气始终都是淡淡的。 珂娅知道,如果是戴罪留在东吾,那肯定是软禁。 珂娅慌张的上前几步。 阮璃璃早就不准备再给她继续说话的机会,“来人,把公主殿下带下去。” “不行,不要!” “王后娘娘!王后娘娘,我知道错了,我就是一时鬼迷心窍,你不要告诉我父王好不好?” 如果她父王要是知道了她因为看上了这里的圣子殿下,下药把人给迷晕,怕是就要没收几个她宫里的男侍。 那些男侍个个都是她的心肝宝贝,少了哪一个都不行。 阮璃璃看向她,“公主殿下不是还说你要亲自告诉你父王,怎么,现在我帮你,你还不高兴了?” 珂娅咬了咬牙,“王后娘娘,你只要不告诉我父王,要什么我都答应。” 阮璃璃眉眼微动,沉默了足足有半刻钟。 这半刻钟,珂娅心里七上八下,却也不敢造次。 告家长这种事当真俗套,但是也真的管用。 别说楼兰那么一个小地方根本惹不起现在的东吾。 就是这罪名出去,她父王绝对饶不了她。 阮璃璃弯了弯唇,“我倒是也不为难你,麻烦珂娅公主在某些事情上,多多配合我们一下。” 珂娅眼皮跳了跳。 一刻钟后,阮璃璃一出来,就看见北冥渊坐在后殿的桌边。 看见他在,阮璃璃略有些意外,“你怎么在这?” “自然是等我知书达理,才学过人的夫人。”北冥渊伸手去接她。 阮璃璃听出来是刚才珂娅说的话,这个男人大概是全都听到了。 阮璃璃咬了咬下唇,原是不想让他在旁边才让他回去的,“不是叫你回去等我吗?” 女人之间的事情,总不喜欢旁边有什么男人。 北冥渊转头悠然的看了看门外,“外面冷。” “现在都三月多了。” 北冥渊弯唇上前一步,“比起等你,我更喜欢接你。” 阮璃璃笑了笑,“夫君惯会哄我。” 北冥渊刚要扶着阮璃璃离开殿中,忽然外面响起一个急促的声音。 “璃璃!” 阮璃璃脚步微顿,抬头便看到玄琊从外面上气不接下气的跑了进来。 玄琊身上重新洗沐过,换了一身衣服,“璃璃,原来你在这里。” “怎么了?”阮璃璃见他过来,眼底带过些惊异,“你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我没事,”玄琊跑到他们面前停了下来,神色有些许犹豫,“那个……那个,六公主在哪?” 阮璃璃眉眼微动,“她在我那,可是你现在去找她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 玄琊听到阮璃璃的话,低了低头,眉头皱紧,觉得阮璃璃说的有些道理。 今早事发,他不能再这么贸然的去找人家姑娘,岂不是太过冒失。 阮璃璃看了看玄琊的神色,“不然,你有什么事,就先跟我说吧,我看我应该可以带给她。” 北冥渊转头看了下阮璃璃,眼底光芒变幻莫测。 玄琊深吸了一口气,手指攥紧,“我思前想后,今天的事情主要原因在我……” 玄琊说着停顿了一下,抬起头解释道,“我愿意负责。” 阮璃璃眉梢微扬,觉得他们是不是都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其实你们也没有什么不是吗?不过你既然愿意负责,我会如实告诉卿卿。还是看看她的意思。” 阮璃璃抿了下唇,“再者,我觉得这件事的主要原因并不在你们身上,你们没有必要为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情,或者为别人的过错承担责任。” 玄琊听着阮璃璃的话,轻叹了一口气,“但是有的事情,总还是要有个结果。” “会有个结果的,你先回去吧,不是什么大事。”阮璃璃上前一步,轻轻拍了一下玄琊的肩膀,“还好是在宫里发生的,我们会处理好的。” 玄琊看着阮璃璃,不知怎么的就放心了些,“璃璃,今天给你添麻烦了。” 第641章 可以跟我说实话了吗? “不麻烦。”阮璃璃看向旁边的宫人,“去把圣子殿下送回去,先休息一下。” “是。” 阮璃璃看着玄琊被送回去,转头才发现北冥渊脸色不是很好看,眉宇间略带着些不满的看着玄琊离开的方向。 阮璃璃顿了顿,又看了看离开的玄琊。 回头发觉北冥渊依然情绪不高。 “你怎么了?”阮璃璃靠近了些。 “我觉得他愿意负责是一件好事。”北冥渊实际上就是惦记着玄琊赶紧成家,一个适婚年龄、还长得好看的男人天天在眼前晃悠,多少有些危机感。 阮璃璃点了点头,“自然是件好事。” “但是如果他们俩觉得不合适,这强扭的瓜不是也不甜吗?”阮璃璃上前去拉北冥渊,“卿卿是你的亲侄女,还是应该她愿意才好。” 北冥渊张了张嘴,一时间竟然觉得阮璃璃说的有几分道理。 他总不能因为想让玄琊尽快成家,把自己的亲侄女送到她不喜欢的人手里。 不过如果只是因为不喜欢,那就让他们喜欢不就行了吗? 阮璃璃完全没有察觉到男人的小心思,现下的事情其实也好办的多。 毕竟是在王宫之中出的事,王宫之中的口风把控住,唯一知道这件事的外人是珂娅,只要珂娅一口咬死昨天她和卿卿在一起,那所有的谣言都会不攻自破。 珂娅目前看来,倒是不至于会说出去什么不该说的话。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 旁边北冥渊心不在焉的想着,随口问了一句,“卿卿是不是还需要在这边多住几天?” “现在是肯定不能着急走的。”阮璃璃晃晃悠悠的说着,“不止卿卿需要多住几天,珂娅一样需要多在这里呆几天。” 如果现在北绒卿着急回去,珂娅也着急回去,消息反而会容易散播出去。 越是这种事越是不能着急。 北冥渊和阮璃璃想的完全不一样。 卿卿既然这两天不走,那就有机会。 傍晚,北冥渊来到房门紧闭的大殿前,殿门被推开,发出“吱呀”一声。 云绝盘坐在殿中,一袭白衣,听见有人进来才缓缓睁开眼睛。 “想的怎么样了,可以跟我说实话了吗?”北冥渊面无表情的走上前。 云绝闻声又闭了闭眼睛,半晌只说了一句话,“是我设计的。” 北冥渊看他一眼,坐在旁边拿了一块干净的帕子擦了擦手,“然后呢?” 云绝觉得这件事迟早会被北冥渊查出来,瞒着他也没有什么必要,“珂娅看上了玄琊,是我想要借机促成他们两个,但是没有想到,我吩咐下去安排给珂娅公主的房间,被他们误安排成了六公主的房间。” 整件事情,唯一超出控制的环节,就是她们两个的房间被安排乱了。 北冥渊闻声抬头看他一眼,把手里擦手的帕子放到了一边,“珂娅看上了玄琊,那你和珂娅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帮她?” 云绝眉眼微动,思绪迅速的转动了一下,很快就隐藏掉自己的小心思,只说了一句,“玄琊他和我八字不合,影响我渡劫。” 北冥渊眉毛跳了一下,冷不防的迸出来一句,“八字不合……那我和你的八字合吗?” 这个理由,着实有些拙劣。 云绝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北冥渊,发觉那个男人正在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北冥渊多多少少看出来云绝是有些别的心思在里面。 云绝皱了下眉,凉凉的开口,“玄琊一个正直盛年的男人,天天围着你的小王后转,也不知道我们的王君这么的大方,可以不为所动。” 一句话正中北冥渊的心口。 北冥渊多少也有些笑不出来了,“原来国师大人这么为我着想。” 北冥渊手里的扇子微微敲了一下手心,牢牢的盯着云绝。 云绝没有直视北冥渊,两人之间却无声的带出了些火药味。 这两个人的心思一个比一个沉,一个比一个心眼多。 这个时候多少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来些许猫腻。 半斤八两,谁又比谁清醒。 虽然北冥渊不知道云绝到底是为了谁,为了什么,但是也能感觉到他的目的不纯。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 忽然同时看向对方,很是诡秘的对视了一眼。 接着两个人很快的移开了目光。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云绝率先开了口,“既然王君知道了,想罚就罚。” “玄琊说,他想负责。”北冥渊看着云绝,“璃璃多半不喜欢这样被动的结亲,想看卿卿的意思。” 云绝听到北冥渊说玄琊想要负责的时候,眼底的光芒闪了闪,带出了几分莫测的心机。 他停顿了一会儿,“那王君您觉得,六公主会是什么意思。” “她现在不出意外应该是听璃璃的。”北冥渊把玩着手里的铁骨扇,“可是卿卿也是过了及笄的年纪,如果对感情之事有些萌动实属正常。” 云绝点了点头,“六公主对圣子殿下还是不熟悉,对于谈婚论嫁还是早了些。” “不过他们这个年纪的孩子,要是说熟悉起来,也是快的。”北冥渊风轻云淡的说着。 “圣子殿下也算是同龄人中比较优秀的,样貌才能身份,也都算是配的上六公主。再者年龄也是正好合适的。”云绝淡淡的应和。 这两个人坐在一个屋子里,从来都没有聊得这么投机过。 你一言,我一句。 对视之间,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东西。 等到北冥渊出来的时候,陌七隐隐觉得主子身上的气场有着微妙的变化。 陌七上前一步,“君上,国师大人他……” “他有罪。”北冥渊漫不经心的开了口,“我罚他这两日亲自照顾玄琊,借以恕罪。” 陌七愣了愣,罚他亲自照顾圣子殿下? 圣子殿下要国师大人亲自照顾?? 为什么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是不太对劲。 玄琊看着站在他床边给他铺床的云绝,浑身上下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国师大人,这个我自己来就好。”玄琊几步上前,去拦云绝的手。 第642章 慢一点,夫君 云绝迟疑了片刻,隐瞒了部分事实,“昨日是我看管不周,还请圣子殿下恕罪。接下来半月,由我照顾殿下。” 玄琊眼皮跳了跳。 “这是王君和王后商量的意思,还请圣子殿下不要跟我客气。”云绝语气很是难得的恭敬,听的玄琊一阵一阵的心慌。 云绝是什么样的人他是知道的,对他这么客气,玄琊浑身发凉。 云绝收拾好玄琊的床铺,又给玄琊倒了一杯茶,递到了玄琊的面前。 “圣子殿下早些休息吧。”云绝低头说了这么一句话,转头就离开了房间之中。 玄琊手中僵硬的拿着云绝给他递过来的茶,回头神情疑惑的看了看云绝的背影。 始终是没有敢喝云绝给他的东西。 玄琊连忙把手里的茶放在了桌子上,离得远远的。 云绝推开房门,外面偷瞄的小狐狸看着他出来,后退了几步,一脸警惕的看着云绝。 那眼神带着无声的怀疑。 云绝看了它一眼,“怎么了?” “之前跟姐姐们学了一句话,跟你今天的行为特别的像。” 云绝弯身把它从地上抱了起来,“什么?” “好像是叫黄鼠狼给鸡拜年。”小狐狸认真的说着。 云绝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下来。 “没事别跟他们乱学东西。” 小狐狸小耳朵耷拉下来,闷闷的应了一声,“哦。” 过了一会儿,它反应过来,“可是我感觉这句话说得很对。” “对什么?”云绝语气很凶,小狐狸耳朵贴在了脑袋上,缩了缩脖子,被他一凶就没敢继续吭声。 但是她当真觉得今天云绝的行为真的隐隐透漏着一丝丝黄鼠狼的气息。 无事献殷勤,总是目的不那么单纯的。 由于云绝奉命要照顾玄琊,北冥渊让他住在了玄琊的晚晴殿,小狐狸就一起被带了过来。 小狐狸看着云绝并朝着他的寝殿走过去,直接把它放到了门口,吩咐着宫人把它带进屋子里。 而他自己反而走到了另外的一个方向,径直离开了晚晴殿。 “你要去哪?” “你先回去。”云绝回头看了一眼那边的小狐狸。 小狐狸的眼里全都是他挂在手上的小铃铛。 嗓子里嘤咛了一声。 你倒是别拿着我的铃铛到处走鸭,万一丢了可怎么办鸭。 小狐狸着急的晃了晃尾巴,旁边的宫人抱着它,“走了,姐姐带你去睡觉觉。” 小狐狸轻咛了一声,它又抢不过云绝,一时间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好趴在了宫女姐姐的肩膀上。 任由她把自己带回寝殿之中。 殿外的一个小院子里,萧潇站在假山后面见到云绝出来,立马谨慎行礼,“国师大人。” “不必多礼。” “不知国师大人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云绝沉吟片刻,“听说你现在和六公主住在一起是吗?” 萧潇点了点头,“是,我和六公主一起住在娘娘的凤鸾宫偏殿。” 云绝眼底带出些意味不明的微光。 入夜之后,凤鸾宫寝殿中,门外隐隐带出来些轻轻的叫声。 “轻点,轻点,疼……” “恩,慢一点,夫君……” 屋子里,传来男人的略低的声音,“宝贝,声音小一点。” “就给你按个摩,怎么这么娇气。”北冥渊捏着她的肩膀,手上动作轻了些。 小东西稍微用一点力气就跟要捏碎了一样。 阮璃璃坐在床上,活动了一下脖子,“是你的力气太大了。” 阮璃璃想起来些什么,轻轻往后靠了靠,“诶,你让云绝去照顾阿琊了?” 北冥渊听到阮璃璃谈这个,心里一动,尽量让自己的神情表现的自然些,“是,云绝昨天照顾不周,既然这么不会办事,那我就让他照顾玄琊一个月。” “这样他总能明白些分寸。” 阮璃璃往后一靠就靠在了北冥渊的身上,仰起头就能看见他的下巴,“你说,昨天是云绝让玄琊去了卿卿的房间?” “恩。”北冥渊手上按摩的动作停了下来,看着突然靠在自己怀里的小姑娘,心思怎么也不在按摩上了。 “只不过他原以为是珂娅在卿卿的房间,没想到下人安排错了。” 阮璃璃点了点头,“哦,这样啊。” 她左想想右想想,“那你问出来,云绝为什么要这么做了吗?” 北冥渊顺着她的手臂,滑到了她的手上。 听着身前的小姑娘嘀咕着,“他原本是想要设计阿琊和珂娅,他就那么想阿琊成为楼兰驸马啊。” 北冥渊薄唇微动,想了想自己应该怎么说。 毕竟他其实并没有问云绝,云绝无非只是想要玄琊离开王宫,只不过用的方式过于过激。 北冥渊左思右想,还是把先前云绝跟他说的话原样重复了一遍,“云绝说,玄琊和他八字不合,影响他渡劫,所以想要云绝离开。” 阮璃璃秀眉轻蹙,轻吸了一口气,“这个理由……着实有些粗糙。” 北冥渊:“……” 不是传说中的一孕傻三年吗? 这丫头怎么看着倒是和以前一样。 小脑袋瓜里面转的倒是也挺快。 阮璃璃靠在男人的身上,手指顺势挑起了他垂在旁边的一缕黑发,拿在手里把玩着。 玩了一会儿,她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诶,我今天早晨的时候,看到小小好像是跟着云绝走了。” “它之前不是一直都不理云绝的吗?怎么突然会跟他在一块。” 北冥渊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一层,阮璃璃提了起来,他就多想了一些。 “是……确实是这样。” 阮璃璃今天一天都在北绒卿那边,倒是也没有机会过多的注意小小在哪里呆着。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想起来,先前到底一直都是小小和云绝在一起,事情都过去这么就,她说实话也没有出事。 云绝现在又是赎罪的状态回来的。 其实他们和好也是必然。 阮璃璃想了想,又问道,“卿卿那边是和萧潇安排在了一起吗?” “你倒是关心的人还不少。”北冥渊看着怀里的人儿一刻不闲,“已经安排下去了,就在凤鸾宫中,在你我眼皮底下不会有事。” 第643章 你不吃狐狸吧。 “珂娅还在朝露殿。”北冥渊补充说着。 阮璃璃点了点头,放心了不少。 同在凤鸾宫中的北绒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过了好些时候,忽然听到自己隔壁的房间传来“吱呀”一声开门的声响。 小公主一下子坐了起来,踩了踩自己的鞋,悄悄地走到了门口,披了一件大斗篷。 恰好萧潇从外面回来,看着她出来,“公主你还没有睡啊。” “我睡不着,”北绒卿伸手把萧潇拉进了自己的屋子里,“你去哪了,我等了你好久。” 萧潇被她拉进屋子里,“这不是今天的事嘛,国师大人叫我好好照顾你。” 一提起今天的事情,北绒卿眼底光芒暗了暗,心情一下子就低落了下来。 萧潇连忙关上门,“哎呀,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嘛。” “你今天陪我睡好不好?”北绒卿拉了拉她的袖子。 “好,你等我去叫人把我的东西送过来。”萧潇拍了拍她。 要不是昨天她的心情实在是不怎么好,也没有怎么注意到卿卿那边的情况,要是她临睡前去看看卿卿,可能也就不会发生这些。 萧潇差人把东西从自己的房间搬到了北绒卿的屋子里。 床铺很大,两姐妹躺在了一张床上。 萧潇被云绝灌输了一脑袋思想,还精神着,“诶,你知道吗,我听国师大人说,圣子殿下也非常的自责,来找过王君和王后,说他可以负责。” 北绒卿的心情其实要比早先好多了,阮璃璃给她灌输了一整天“只要你没有做过就不要在乎别人的眼光”。 可她小的时候,明明也见到了宫中,有小宫女突然早晨被发现和侍卫躺在一起。 当天就被宫里的嬷嬷乱棍打死。 从小母后也一直教导着她女孩子要注重名节。 现如今被阮璃璃这样洒脱惯了的灌输了一天思想,倒也觉得这件事情其实没有她想象中的大。 但听到玄琊说要负责,北绒卿突然有些惶恐,“倒也没有这么严重……” 萧潇点了点头,自己嘀咕着,“也是。” 萧潇翻了个身,看向北绒卿,“可是我听说啊,那个圣子殿下是王后娘娘的贵客,一直在王宫里住着,身份尊贵。” 北绒卿轻轻咬了咬手指,她左不过也只是昨天才见到了玄琊,对玄琊的事情,其实没有太多的概念,“是吗……” 萧潇点了点头,“当然了,不仅身份尊贵,而且你也见过了圣子殿下本人,他也是一表人才,长得当真好看,也怪不得楼兰公主看上他了。” 北绒卿看了看萧潇,声音低低地,“确实是长得很好看。” 帝京里,能和玄琊比肩的男孩子,其实也没有几个了。 这长相当属顶尖。 萧潇轻叹了一口气,“圣子殿下今年也是刚刚好二十,也是适婚年龄了,先前玄影教的事情比较多,好像一时间也就耽搁了他的婚事。” 北绒卿想到了什么,小声问道,“玄影教前阵子不是说教主死了吗?” “是啊,玄琊现在是新一代的教主,不过他的性子好像不太喜欢管这些事情,好像是有点想要归属东吾。” 北绒卿点了点头。 “当真是条件很好,要是我还没有定亲,我估摸着就要移情别恋了。”萧潇靠在旁边,一脸姨母笑的想着,“不过可惜,现在已经跟我没有什么关系了。” “我今日听说他主动要负责的时候,当真觉得他还是个有担当的人。”萧潇伸手拉了拉北绒卿。 “你倒是还听到了他很多好话。”北绒卿挪了挪身子。 “可能他确实很好吧,一个人说他好也就罢了,我还听好多下人说,他对待底下人也是很贴心的。性子温和,不骄不躁,人还知书达理。” “真的吗?”北绒卿将信将疑的看她一眼。 “那我骗你我有什么好处?这不是听说了这怎么个人,多打听了些消息过来。” 北绒卿抿了抿唇。 两人恰好都睡不着,萧潇这样的小女生,自然有点风吹草动的八卦就足够让她兴奋起来,一晚上把玄琊里里外外夸了个底朝天。 北绒卿见过的男人也少,也不多说什么,只安安静静的在旁边听萧潇说玄琊。 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云绝晚上回去,小狐狸窝在自己的小窝里,半梦半醒之间,还不忘晃着自己的小尾巴。 云绝一推门,房门发出细微的声音。 小狐狸忽然从睡梦中惊醒,抬头看了过去。 一见云绝走了过来,便抬起了头,懒懒的爬出了小窝,围着云绝转了一圈,看着自己的小铃铛还挂在云绝的手上,小狐狸就放心了不少。 顺口问了一句,“你去做什么了?” 云绝犹豫了一下,顺手甩锅北冥渊,“王君吩咐下来要我好好跟萧潇聊一聊,开导开导六公主。” 萧潇这个性格的女孩子,一向是比较好掌控。 偏偏她和六公主的关系还很好,想必很容易在六公主面前吹一吹什么风。 六公主即便是对别人有些防备心,对她自己的朋友倒是也不会太警惕。 萧潇说的话,六公主自然很容易听进去。 “哦。”小狐狸其实也根本不关心他去干什么了,只要自己的小铃铛能安全回来,其他的都不是很重要。 小狐狸晃晃悠悠的回了自己的小窝。 云绝看着它又趴在了自己的窝里,停顿了一下,“阮璃璃肯让你过来?” “她看我想过来也不会拦着我,只要你能保证不吃了我。”小狐狸嘀嘀咕咕的说着,悄悄的睁开了一只眼睛。 反应了一下,狼……吃不吃狐狸? 小狐狸皱了下眉,看向云绝。 偏偏云绝并没有给她任何回应。 小狐狸闭了闭眼睛,心里却愈发的不安,她从窝里爬了起来,上下打量了一下云绝,“你不吃狐狸吧。” 云绝沉默了一下,只说了一句,“你还小。” 还小是什么意思? 小狐狸皱了皱眉,但是转念一想,等过了一年之后,她就要回家了,那一年之后她还是很小的。 第644章 我去给璃璃送花环 只要她拿到了自己的小铃铛,那就没有关系了。 小狐狸自动把云绝说的还小,理解成“不会”,于是又心安理得的走到了自己的小窝里躺下。 云绝面无表情的看了那边的小狐狸一眼,那边小狐狸已经趴在了窝里,小尾巴还时不时的晃着。 男人眼底光芒深了些,目光放肆的落在了那边白绒绒一团上。 确实是还太小了。 …… 没过几天,阮璃璃出来溜达的时候,问了一下身边的小瑶,“今天天气不错,卿卿休息的怎么样了?我带她去御花园看花吧。” 小瑶想了想,“今天王君说六公主和圣子殿下还没有好好的见过面,安排他们在月夕殿见面。” 阮璃璃点头,确实是应该让他们见面聊一聊会好一点。 毕竟这种情况,也不是大家都想看到的。 有的事情说开了就好了。 而此时,北绒卿和玄琊早早的到了月夕殿,两个人略微尴尬的面对面坐着。 偏偏就是等不来北冥渊。 又过了一刻钟,外面的张公公跑了进来,“圣子殿下,公主殿下,还请再等一等,王君大约是路上出了点事情,奴才已经差人去看了,还请稍安勿躁。” 玄琊起身,“有劳。” 北绒卿眼帘微垂,紧张的攥着手里的帕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张公公只禀报了一下,转头就离开了屋子。 屋子里又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玄琊沉默了一会儿,“公主殿下近来休息还好吗?” 北绒卿抿了下唇,“皇婶照顾的好,并无不妥。” “璃璃自然是细心的。”玄琊点了点头。 “圣子殿下和皇婶看起来很熟?” 他们谈话间,距离月夕殿有一刻钟路程的路上。 北冥渊旁边跟着云绝。 云绝神识敏锐的捕捉到了月夕殿的话,淡淡的开口,“王君咱们再转一圈。” “他们开始说话了吗?”北冥渊沉声问道。 “刚刚开始。”云绝回道。 “好。” 两个大男人在空寂无人的院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 …… 又过了几天。 阮璃璃躺在院子里,晒太阳,偏头问小瑶,“今天卿卿还在朝露殿和珂娅玩吗?” “是呢,王君安排六公主这两日和珂娅学楼兰的一个乐器。”小瑶放了一盘生葡萄在阮璃璃旁边。 阮璃璃扯了扯唇角,一边啃葡萄,一边嘀咕着,“卿卿好不容易来几天,还被他安排的挺满。” 而此时,朝露殿殿门外,珂娅站在外面,翻动着门口的锁,“卿卿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怎么这个门锁上了。” “啊?”北绒卿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往前走了几步。 后面坐着的玄琊一口水喝下去,差点没呛到。 “门怎么会锁上?” 珂娅连忙道,“抱歉,我去找人看看能不能开开。” 珂娅跑开,连忙去找人。 整个屋子里孤男寡女又只剩下了他们俩。 北绒卿沉默了一下,转头看了一眼玄琊。 脸上仿佛写着“怎么又是你”。 玄琊也不想是他,可是就是他可怎么办。 而此时,后院云绝从屋子里走出去,朝着凉亭中正在摘花的北冥渊走了过去。 “王君,已经锁上了。” 北冥渊看他一眼,把面前的花环递到了云绝面前,“看,好不好看?” 云绝敷衍的看他,“好看。” 云绝抬手直接把手里的钥匙扔到了旁边的湖里。 “就属国师大人心眼多。”北冥渊看他把钥匙扔了,漫不经心的说着。 云绝瞟了他一眼。 忽然看到北冥渊从袖子里又拿出来了一串钥匙,“朝露殿所有的钥匙都在这了,国师大人处理了吧。” 云绝脸色微僵:“……王君你自己怎么不扔。” “我去给璃璃送花环。”北冥渊的眼神全在花环上,转头就把钥匙给了云绝,开心的朝着凤鸾宫走了过去。 云绝:“……” 小公主在这里多呆了半个月,阮璃璃除了晚上北绒卿回来休息,她几乎都没有在白天的时候见过她。 某天晚上阮璃璃实在是忍不住了,去了北绒卿的房间。 一进房间整个屋子里只有侍奉打扫的下人,阮璃璃一时奇怪,问着旁边的宫女,“卿卿去哪了?” “回王后娘娘的话,六公主去看那只小狐狸了。” “啊?那小小在哪呢?”阮璃璃接连问着。 “这几天一直都是国师大人带着小小。国师大人最近去照顾圣子殿下了。” 阮璃璃站在原地反应了一会儿。 这不就是说,小小在玄琊那里,再换句话不就是,卿卿不就是在玄琊那里吗? 阮璃璃眨了眨眼睛。 “要不奴婢等六公主回来,让她去找您?” 阮璃璃摆了摆手,“不必了。” 她似乎感觉到了最近好像有点不对劲,但是她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北冥渊从外面走了进来,“我去房里等你好一会儿,才听她们说你过来找卿卿了。” “卿卿这些天好忙啊,我都见不着她。” 北冥渊扶过阮璃璃,“你想见她,我明天让她来陪你。” 阮璃璃看了北冥渊一眼,“你们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没有啊,”北冥渊很坦然的回道,“我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 阮璃璃皱了下眉,话是这么说没有错,但是还是感觉到哪里有些不对劲。 晚晴殿中,小狐狸被六公主抱在怀里,开开心心的啃着六公主手里的小肉干。 “原来小狐狸吃肉啊。”北绒卿看着她手掌心的小家伙,“怪不得皇婶喜欢,这只小狐狸长得可真好看。” 一听见自己被夸了,小狐狸晃了晃自己的小尾巴,心情愈发的美妙。 “是很好看的,从小到大一直很好看,我也喜欢。”玄琊摸了摸小狐狸的耳朵。 旁边原本按照计划进行的天衣无缝的云绝看到玄琊某个动作之后,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上前几步,把玄琊从前面拉开。 “时候不早了,我带它先回去休息了。”云绝伸出手,无声的带出几分压迫感。 六公主看了看云绝,自然是不敢多说什么的,毕竟也不是自己的小宠物,便乖乖的把手里的小狐狸递给了云绝。 第645章 学学怎么生宝宝 小狐狸睁大了眼睛,轻叫了几声,“我不想回去!我要和这个漂亮小姐姐玩。” 云绝看了它一眼。 小狐狸怂怂的缩了缩脖子,哼哼唧唧的咬着嘴里的小肉干。 云绝简单的跟他们说了几句,就离开了屋子。 小狐狸不满的埋着头,也不看云绝。 要不是他突然上来打断,本来它还可以再吃一个小肉干的。 云绝一走,屋子里的两个人就忽然感觉到了气氛与先前的无数次惊人的相似。 北绒卿意识到这是人家的寝殿,慌忙退了出去。 两个人都是正直青少年,双方条件都优秀非常,这样一来二往很容易出现一些小苗头。 阮璃璃回到房里,临睡觉前忽然听说,北绒卿回来了。 “卿卿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这不是国师也在那边看着,那么多人,又不会出什么差错,你就放心吧。”北冥渊拆下来阮璃璃头上的发钗。 阮璃璃从铜镜中看了看北冥渊,“卿卿过两天就走了。” “恩。你要是想让她在这,我就继续让她留着,反正看她好像也挺喜欢这里的。”北冥渊拆下来她的发髻。 墨发纤长顺滑如瀑布,散落在身侧。 “那还是看她自己想不想留着,在这里时间太长,怕她不习惯。” “她没有什么不习惯。”北冥渊站在她身后,手指穿过阮璃璃的长发,挑起一缕发丝。 “你倒是挺会给人家做主。”阮璃璃转过身,发丝从男人的指尖滑落,她伸手拽过北冥渊的衣领,把人拉下来了些,“你们是不是背着我在做什么?” 北冥渊身子沉下来,双手撑在了阮璃璃身后的梳妆台上。 阮璃璃不知怎么的忽然就被男人围困在了双壁之间。 北冥渊垂眸望着她,勾了勾唇,“没有,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 他说的确实是实话,他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的确什么都没有做。 只不过就是按照惯例叫北绒卿去和玄琊见面,去和珂娅聊天,去参加一些正常的活动。 这些事情阮璃璃都知道。 阮璃璃将信将疑的看着他,“真的没有吗?” 北冥渊低了低头,贴在她的唇边低语,“你觉得我有吗。” 话落顺着她的唇缝缓缓深入。 阮璃璃推了推他,“别闹,我在问你……恩。” “我听着呢,你问。”北冥渊身形压低,一点点加深索取的力道,阮璃璃后背贴靠在梳妆台上。 “……” 阮璃璃脑袋一懵,忽然忘记了自己要问什么。 北冥渊俯身双手穿过她的腿弯,把人从梳妆台前抱了起来。 床帏散下来。 红纱之中传来男人的低哄,“宝宝我们该睡觉了。” 算下来,六公主在这里呆的时间已经有半月有余,再呆实属不便,于是奉旨回了宫。 阮璃璃跟珂娅通好了口风,也把珂娅放了回去。 又过了几天,玄琊左右也是在宫里呆的闷了,上书说要出去游玩,顺便回家一趟处理一下玄影教的事情。 北冥渊一听玄琊要出去,马不停蹄的应允了。 阮璃璃在深宫里养的久了,多少也有点闷不住。 但是月份见长,她也出不去。 北冥渊答应她,孩子出世之后等她养好了,带她出去玩。 云绝坚决反对,想都不用想,这两个人出去肯定是不想带孩子的,那孩子肯定是留给他看的。 当然云绝反对并没有什么用。 数月之后,阮璃璃临盆前,北冥渊破例让云绝住在了先前玄琊住的晚晴殿。 晚晴殿离凤鸾宫不过就是隔壁,小狐狸天天翻墙就能去阮璃璃的宫里,倒是极为方便。 云绝倒是知道北冥渊的用意,无非是让他离得近一些,万一有什么意外情况,云绝可以把控。 小狐狸不懂,疑惑地看着云绝,“为什么让你搬过来?还说你比较懂?” 它说着眼睛瞟了瞟云绝的肚子,“是不是你也生过宝宝?” 云绝:“……” 小狐狸往前凑了凑,跳到他的腿上。 刚从泥土中跳来跑去的爪子上沾着大片的灰尘。 云绝垂眸看了看自己洁白的衣衫上几个小巧的爪印,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 小狐狸倒是很认真的看了看他的肚子,“你生过几个呀,怎么没有告诉过我。” 云绝满眼嫌弃,抬手拎起了小狐狸的后脖颈,把它从自己的腿上拿了下来。 “我不会生。” “不会??”小狐狸望着云绝,面露讶异。 云绝竟然一时间从这只小狐狸的眼睛里看到了些……同情和可怜。 小狐狸摇了摇头,转头就准备离开屋子。 这么大的人,居然连宝宝都不会生。 云绝冷不丁觉得自己仿佛有被冒犯到。 “站住!”云绝皱着眉,冷声把小狐狸叫住。 小狐狸闻声动了下耳朵,转头看云绝,眼底的神色完全是在可怜他。 云绝抬手,“回来。” “不是你把我拎下来的吗?”小狐狸皱着眉。 怎么想让它下去就下去,想让它上去就上去。 云绝看着它,“我教你些东西。” 小狐狸就算年纪小,但是也应该及时科普一下某些知识。 比如孩子是为什么,怎么生出来的…… 教我? 小狐狸顿了顿,满眼疑惑的看了一眼云绝,“要不,你还是自己先学学怎么生宝宝。” 它说完,就准备往门外走。 恰好这个时候,北冥渊从外面走了进来。 小狐狸冷不防的撞上,顿时怂怂的缩了缩脖子,往旁边靠了靠。 云绝刚要去把小狐狸拎回来,看见北冥渊进来,暂时放弃了这个想法。 小孩子,总要没人的时候教育比较好。 “你来了。”云绝看向北冥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 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衣摆上三四个小狐狸爪印。 北冥渊显然也是看到了云绝衣服上的印记,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国师大人的洁癖好了?” 云绝闪躲了下目光,“王君不必在意这些细节。” 每晚北冥渊回凤鸾宫之前,都会来云绝的殿中坐一坐。 云绝早就习惯了,但还是会公式化的问一句,“王君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 第646章 宝贝疼不疼? 北冥渊顿了下,动作之间显得有几分局促不安,“这两天璃璃的孕相还好吗?” 云绝点了点头,“一切都还好。” “我记得你答应过我万无一失。”北冥渊看向云绝。 “王君请放心。” “当真万无一失?”北冥渊略有几分尖利的目光牢牢的看着云绝,目光深邃,像是要把他看穿一般。 云绝点了点头,“如果有任何差错,听候王君发落。” “没有如果。”北冥渊扶着旁边的桌子,坐了下来,“你答应的万无一失。” “是,没有如果。”云绝顺着北冥渊的话说。 北冥渊坐在桌边,沉默了片刻,突然又开口,“如果,我是说如果,万一有任何风险,务必弃子保母。” “自然。”云绝听得出来北冥渊现在很焦虑。 几乎是同样的话,同样的问题,同样的内容,他一直反反复复在问。 毕竟在这个年代,女人生孩子发生意外的概率很大。 而且出了意外大多都很难保下来。 云绝太知道北冥渊在怕什么,当然对于这样患得患失的北冥渊也有几分感兴趣。 他倒是极少见北冥渊这幅样子。 云绝承认自己的心态不是很好,也承认自己并不是什么好人。 甚至觉得北冥渊现在一反常态的焦虑和紧张,让他有那么些兴奋。 他倒是终于从北冥渊那张永远势在必得的脸上,看到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原来他也会害怕。 云绝深吸了一口气,半晌吐出一句话,“还请王君放心。” 北冥渊迟疑了片刻,“我还有个要求,不知道国师大人能不能做到。” “说。”云绝抬起头看向北冥渊。 “你能减弱璃璃的痛觉吗?” 云绝停顿了下,“可以。” 北冥渊看着他,“那能不能不让她特别累?” “我尽力。”云绝恍惚间觉得,北冥渊就差让他把这个孩子生出来了。 阮璃璃生产当日,殿外里里外外的围了一圈御医,产婆里里外外的跑着。 偏殿中,独独一间空房间,云绝安静的盘坐在殿中,殿内四周一片静谧。 小狐狸来回着急的走动着,站在窗台前,悄悄地看了眼屋子里面的云绝,又回头看了看另外一边寝殿。 外面小瑶皱着眉看着紧闭的殿门,有些紧张的握着双手。 素语站在小瑶的旁边,望着殿中,“娘娘怎么不叫啊,为什么没有动静?” “我也不知道。”小瑶摇了摇头,忽然看到另外一边一个产婆恰巧路过,小瑶连忙拉住她,“嬷嬷,怎么样了?” “没事没事,娘娘都还好。王君在里面陪着呢不会有事的。” “那,那怎么没声音啊?”小瑶怕的不行,也不是没见过生孩子的。 阮璃璃这边一点动静都没有,就格外令人害怕。 产婆摆了摆手,“娘娘说不疼,得保存体力,总不能大喊大叫,那样没用的。” 殿中格外的安静,阮璃璃当真没有什么感觉。 偏偏身边的男人紧张的握住她的手,一边握着还不停的问,“宝贝疼不疼?” “难不难受?” “累不累要不要吃点东西?” 阮璃璃耳朵嗡嗡的,把自己的手从北冥渊的手中抽了出来,“你出去吧好不好?” 也不知道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生,怎么感觉除了她以外,谁都比她紧张。 北冥渊皱着眉,“不行,我不走。”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来人,快把王君带走!没我……没我的允许不许,他进来!” 旁边婢女听到这个,纷纷上前把北冥渊拉了出去。 北冥渊前脚刚刚退出房间,还没有一刻钟,后面就听到了独属于婴儿的响亮哭声。 哭声惊天动地,瞬间打破了整个大殿之中的寂静。 北冥渊脚步一僵,凝眉回头,又焦急的往前走了几步。 片刻后,嬷嬷抱着一个包裹好的婴儿走了出来,“恭喜王君,是个小公主。” 外面等着的人纷纷松了一口气,“公主好。” 小瑶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北冥渊看了看嬷嬷怀里的孩子,焦虑的神色间缓缓的浮现一抹欣喜,不动声色的松了一口气,“本君现在可以进去了?” 包裹里的婴儿神情迷蒙的看了看北冥渊,小手晃荡着。 嬷嬷顿了一下,“娘娘歇着呢,王君若是想进去看看肯定是可以的。” 阮璃璃躺在床上闭着眼睛。 虽然确实不怎么疼,但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感觉,累也是真的累。 北冥渊轻拍了拍宝宝小包裹,似乎是安抚了她一下,转头走进了殿中。 嬷嬷转头看着北冥渊匆匆忙忙的进殿,怀里抱着的宝宝摆动的小手安静了下来,一时间竟然显出了几分寂寞。 北冥渊背影都写着“没空”两个字,赶到殿中。 殿中阮璃璃这个时候又累又困,北冥渊走到床边的时候,她已经处于半梦半醒之间。 没过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小公主眉眼之间与王后相像,格外惹人喜欢,小公主出世王宫上下忙里忙外。 北冥渊赐名北墨萄,王公大臣都猜测萄字有什么特殊含义,想了半天始终都没有想出来。 也只有宫中的几个人知道,小葡萄赐名是因为阮璃璃孕期总吃生葡萄。 偏偏小公主眼睛大大圆圆的犹如黑葡萄一般漂亮,这个倒是贴切。 另一间偏殿之中,云绝缓慢的打开了房间门,额头渗出大片冷汗,外面一片喧嚣。 小狐狸跑来跑去,跑到寝殿,嬷嬷不肯让它们进去。 也不给看阮璃璃,也不给看宝宝。 小狐狸路过一边偏殿,忽然看到云绝脸色不怎么好看的往一边走。 小狐狸的目光都在云绝手腕的小铃铛上,“你怎么了?你去哪?” 他要带着她的小铃铛去哪? “回去,睡觉。”云绝的气息都不是一如既往的沉稳,倒是有些虚浮。 这样子倒是虚弱的和阮璃璃有的一拼。 小狐狸左看看右看看,发觉现在反正也不让它进去,倒不如去盯着自己的小铃铛。 云绝唇色很淡,走回房中拿了一块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第647章 宝宝跟我也不像啊 是阮璃璃感觉不到疼痛。 但是生产的疼痛感全部到了他的身上。 云绝觉得这疼堪比渡劫失败被打入魔窟剔骨。 像是浑身上下都散了架一样,再也没有什么精力和力气去做其他的事情。 女人生孩子未免太疼了,他是发了什么疯非要答应北冥渊让阮璃璃消除疼痛感。 关键是他也没想到,这疼尽数转移在他自己的身上。 云绝皱着眉,忽然生出些好奇,想去看看这样生出来的小公主长什么样。 就因为这个,云绝第一次感觉自己对一个孩子有了些怜惜之情,毕竟是自己忍过疼出世的孩子。 到底是有些不一样。 云绝皱着眉,奈何浑身上下像是散了架,往前走了一步又跌坐在了旁边的座椅上。 小狐狸走进来就看到了这一幕,疑惑地盯着云绝。 他这是怎么了…… 云绝一只手扶了扶额头,另一只手有气无力的搭在自己的肚子上。 小狐狸走上前,左右嗅了下,“你中毒了吗?” 云绝甚至疼的没什么力气掀起眼皮。 小狐狸左看看右看看,见云绝没有反应,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牢牢地盯上了云绝手腕上的小铃铛。 小狐狸悄悄的看了眼云绝。 云绝没有动,它压低了身形,踮起脚尖,一下一下的朝着云绝的手走了过去。 走到了云绝的身边,小羽铃还谨慎的藏起来自己的尾巴,不让云绝注意到什么。 它伸出爪子,就在即将碰到云绝手腕的时候,忽然被男人抬手一下子摁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小脑袋被压在了桌上,即便是云绝这样,她也毫无反击的余地。 小狐狸耳朵被压扁。 耳边传来男人沙哑的声音,“你干什么?” “我……”小狐狸闭了闭眼睛,“我来看看你怎么样,要不要叫御医。” “不用。”云绝皱了下眉。 他的身体怎么会让凡夫俗子诊治。 他们御医来了他该怎么跟他们解释? 难道说,是因为生孩子生的太疼了,没力气?? 云绝脸色不是很好看,休息了一会,抬起手把小狐狸放开。 “你回去,不用管我。” “说得好像谁多想管你一样。”小狐狸多看了几眼云绝手腕上的小铃铛。 要不是小铃铛在这里,它才不会这么上赶着过来。 小狐狸从桌子上跳下来,看了眼云绝。 发觉云绝已经走到了床边,自顾自的开始宽衣解带。 完全没心思管屋子里还有一只小狐狸。 小狐狸愣了愣,远远的看着男人的腰带从他身上掉了下来,小狐狸眨了下眼睛,等反应过来什么慌忙转头背过了狐狸脑袋。 它什么也没有看到的。 小狐狸摇了摇脑袋,快步跑开,跑向了阮璃璃的寝殿里。 寝殿内外来来往往的人少了些。 说是王后需要静养休息,只留了几个御医和嬷嬷。 小公主更是放在他们的寝殿里,亲自看管照看。 小狐狸完全没有机会见到小公主。 而此时,阮璃璃靠在床边,目光略有几分迷茫的看着北冥渊抱着的小婴儿。 满脑子都是…… 我居然生出个人来…… 诶,她还会动诶。 就是有点丑……为什么都说她长得像我,哪里像了。 阮璃璃从旁边摸出一个小镜子,有气无力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像吗? 我长得这么多褶皱吗? 阮璃璃自言自语的嘀咕着,“宝宝跟我也不像啊。” 北冥渊顿了一下,抬头看她。 阮璃璃拿着镜子看了看北冥渊,冷不丁迸出来一句,“跟你也不太像。” 北冥渊眉梢微扬,“阮璃璃你想清楚,她要是不像我那你就麻烦了。” 阮璃璃愣了愣,立马笑眯眯的改口,“像你像你,我看错了。真的挺像的。” 北冥渊:“……” 半夜,阮璃璃恍惚中听到了孩子的哭声,从梦中惊醒,转头四下看着才发觉床上没有了人影。 阮璃璃扶了扶床沿,从床边坐起来,看到北冥渊靠在一旁的桌案边坐着睡着了。 他的手里还扶着宝宝的摇篮。 摇篮离床边很近,阮璃璃悄悄地从床上爬起来,拿了个垫子靠在了摇篮边,扒着摇篮看里面的小宝宝。 阮璃璃下巴搭在摇篮的边上,看着里面睡得正香的小婴儿。 然后又抬起头看了看坐着睡着的北冥渊。 上下两边看了看,阮璃璃陷入了沉默。 一边看一边想,宝宝还真的不太像北冥渊。 该不会真的不是他的吧…… 关键这也看不出来像其他的谁。 阮璃璃靠在旁边,突然摇篮里的宝宝睁开了眼睛,一瞬间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愣了一会儿。 阮璃璃满脑子都是:啊啊啊,她睁眼了? 卧槽她居然睁眼了? 她在看谁? 阮璃璃回头看了看,反应过来,除了她还能有谁。 宝宝看着看着,“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哭声响亮,震耳欲聋,她这一哭,阮璃璃蓦的慌了神,脑壳嗡嗡的。 坐在旁边的北冥渊一下子就被惊醒。 “怎么了怎么了?” 阮璃璃慌慌张张的扶着摇篮,“我我我,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哭?她怎么就哭了。” “我也没干什么啊……怎么办怎么办。” 北冥渊坐在原地,连忙翻动着。 “她是不是饿了?” “一个时辰前奶娘才喂过。” 阮璃璃抓了抓头发,“那那……” 北冥渊把宝宝抱起来,拍了几下不管用,“快来,你抱抱试试。” 阮璃璃手忙脚乱的接过来,宝宝眨巴了下眼睛,盯着阮璃璃盯了一会儿,突然就不哭了。 阮璃璃:“??” “怎么你抱她不管用?”阮璃璃看了看北冥渊。 北冥渊心情不太好,看了看阮璃璃怀里的宝宝,“那怎么你抱她这么管用?” “你太凶了。”阮璃璃瞥了他一眼,“你一看就好凶,宝宝肯定不喜欢。” 北冥渊没吭声。 过了一会儿,默默地起身,从旁边拿起了阮璃璃桌台上的小镜子。 阮璃璃一回头就发现,某个男人坐在她的镜子前,一本正经的照镜子。 北冥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我凶吗? 我很凶吗? 第648章 见鬼的和蔼! 往后几天陌七动不动就发现北冥渊会随身带小镜子,观察自己的面部表情,还冷不丁会朝着他微笑。 然后问一句,“你看我这样和蔼不和蔼?” 陌七疯狂点头:“和蔼和蔼和蔼。” 北冥渊和蔼那简直是天底下头等笑话。 开什么玩笑? 当年可是性情冷血,不近人情,京城所有人闻之胆颤的一个人。 他血毒多年入体,气质阴鸷,浑身暴戾。 见鬼的和蔼! 陌七又看了看北冥渊…… 不过,主子现如今和先前确实大不一样。 婚后气质倒是更加脱胎换骨。 但还是看起来会有点凶。 平时不在阮璃璃面前的时候,基本上是说一不二,他说一句话就没有人敢反驳。 阮璃璃的身体倒是恢复的快,没过几天就又活蹦乱跳的,嬷嬷到底怕她吹着风也不敢让她出来。 云绝消失了几天之后,才重新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之中。 阮璃璃第一次见他就是在专门给小公主安排的房间里,云绝走了进来,草草的行了个礼,“微臣见过王后。” 阮璃璃回头看是他进来了,一只手还握着摇篮边缘,“你来了啊。” “我听王君说,我生产不疼,全是你的功劳。”阮璃璃起身。 阮璃璃不提这还好,一提这个云绝就想起来那天的疼。 一瞬间脸色煞白,嘴上还是说着,“答应过王君的条件,自然是得做到。” 阮璃璃看着他的脸色不是很好看,轻轻挑了一下眉,往前走了几步,“国师大人几天不见,倒是憔悴了不少。” “是不比娘娘身体康健恢复得好。” 阮璃璃点了点头,心下想着云绝做到这种地步,肯定是消耗了不少法力。 “其实我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国师大人照看,如果国师大人还是身体不适,可以回去休息。” 云绝停顿了下,“微臣此番前来,不过是想看看小公主,不知道王后王君愿不愿意。” 阮璃璃其实知道云绝定然是下了大功夫。 别说女人生孩子就是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稍有不甚就会一尸两命。 这种事情经常发生。 云绝能做到保全平安,还消除了她的疼痛感,其实已经是功劳颇大。 阮璃璃往旁边靠了靠,“当然可以。” 云绝见阮璃璃应允,上前几步走到了小公主的摇篮边。 刚出生的小孩子长得快,多少撑开了些。 没有刚刚出生的时候褶皱小巧。 一个白生生的小公主,一边吸着手指,一边睡觉。 云绝微微弯身,看了看摇篮里面的小宝宝。 心里默默的盘算着,就是这个小丫头,让他死去活来的疼了好几个时辰。 又让他在床上躺了好几天。 云绝深吸了一口气,伸了伸手指,轻戳了一下小宝宝一节一节的手。 阮璃璃看着云绝的动作,跟着走上去,“她现在一天睡七八个时辰,白天不醒晚上不睡,现下刚刚睡着没有多久,你大约是得晚上来才能见她醒着。” “那倒是不必了。”晚上来他们的宫里不合规矩,北冥渊肯定是不见他的,“总能见着她醒着的时候。今日来就是来看一看就好。” 云绝看着摇篮里的孩子。 他是没有告诉北冥渊和阮璃璃,疼痛尽数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既然答应了北冥渊,那就做到就好了,没有必要再说什么。 但是总要看一看这个孩子长得什么样,健不健康,也不枉他疼了那么久。 阮璃璃莫名的感觉云绝眼底的神色与往日的冷漠有点不一样,但她也说不出来是什么情绪。 多少有点怨色,又有点怅惘和欣慰。 复杂的很。 但是总觉得云绝好像对这个孩子格外的怜惜。 不跟先前看他所谓的“凡夫俗子”的眼神一样,总是残忍冷漠又不屑。 那眼神甚至有一种让阮璃璃觉得他在看他自己孩子的错觉。 云绝看了几眼,“那就不打扰王后休息了,微臣先回去。” “恩。”阮璃璃看着云绝离开,又回头看了看宝宝。 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这个时候从云绝离开的门外,忽然悄悄地溜进来了一只大胖猫和一只小白兔,后面跟着一只小狐狸,窗口趴着一只小青鸟。 小狐狸远远的看见熔凰,眼前一亮,悄悄地走过去,“你回来了呀。” “是啊。去跟师尊说了一声,是个小公主。” “那师尊过来嘛?”小狐狸压低了声音。 “师尊闭关,怕是一时半会儿不会出来。” 熔凰顺了顺自己的毛发。 小狐狸点了点头,一回头看到那只胖猫已经跳到了摇篮旁边的桌子上,它的身边蹲着一只小白兔。 两只嘴里念念有词。 宝宝:“她好小哦。” 贝贝:“真的好小。” 宝宝:“她叫什么来着?” 贝贝:“萄萄,好像是小葡萄。” 宝宝低声嘀咕着:“萄萄?” 这名字听起来就像是北冥渊取的,阮璃璃喜欢吃生葡萄,生的孩子就叫葡萄。 还好她喜欢吃葡萄。 那她要喜欢吃猪,小公主是不是得叫猪猪? 宝宝趴在旁边一脸好奇的看着里面的孩子,晃荡着尾巴。 它们两个乖乖的坐在旁边,没过一会儿,小狐狸从一旁钻了过来,嬷嬷是不让它们进来的。 说孩子还太小,这群小家伙飞毛会影响到小公主。 阮璃璃走上前,看了一眼睡着的孩子,弯身抱起小狐狸放在一边。 几个小家伙一个比一乖,好不容易见到一次小公主,生怕把它们赶出去。阮璃璃看了看,也不想把嬷嬷叫进来,叫进来肯定会把这几只赶走。 就叫了小瑶在旁边看一看,“她刚刚睡着,我好困,你们帮我看一下。” 实不相瞒这个小丫头一到晚上就格外的精神,闹得他们两个都睡不好,北冥渊早上还要上早朝,等孩子大一点了,晚上还是让嬷嬷看孩子。 阮璃璃说了这么一句,旁边几个小家伙面面相觑,抖了抖耳朵立马精神了起来。 一脸“你放心”的样子看着阮璃璃。 阮璃璃点了点头,看这时辰北冥渊大约过一会儿也要下朝了。 阮璃璃回到床上躺了下来,很快就睡着了。 第649章 你笑得让我好害怕 外面屋子里,几只乖乖巧巧的坐在旁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睡着的小公主。 贝贝盯着盯着一起睡了过去,歪倒在桌子的上。 宝宝看着孩子,在屋子里来回的踱步,脑袋上蹲着一只小青鸟 小狐狸认真的守在门口,看着有没有什么不该进来的人进来偷孩子。 小瑶撑着下巴,四周过于安静,上眼皮和下眼皮疯狂的打架。 没过多久,北冥渊下朝走到了宫门口,旁边跟着陌七。 北冥渊皱着眉,“东吾暂且不参与丹尧和大夏边境的战事,北司宸如果要,那他就自己打。” 陌七犹豫了一下,“属下听说上月一场战事,楚王受了重伤,小死了一次堪堪救过来。眼下,丹尧好像是要趁机进攻收复失地。” 北冥渊脸色微沉,目光严肃,“那不也是他自己选的吗?他自己也可以安安分分的驻守边疆,是他想要打,那必须承担后果。如果没有这个本事,就不要做这种事。” 陌七躬身点头。 “还有,”北冥渊皱了下眉,踏进了凤鸾宫宫门,语气不是很好,“近几个月税收不对,去查一查是不是有人做了手脚,从上往下一层一层的剥。” 陌七想了下,“是走程序还是我们私下查?” “私下查,如果查到了就关进天牢,严重者杀无赦。”北冥渊抬手理了下自己的衣袖。 “好,王君放心。”陌七跟着北冥渊走到了凤鸾宫正殿外。 北冥渊突然脚步停了下来,转头满脸慈祥的微笑看着陌七,“七七,你看我这样凶吗?” 陌七浑身上下打了一个寒颤,慌忙低头,“不不不不……不不不凶。” 上一句嘴里还说着杀无赦的男人,这个时候问他,简直是一道送命题。 北冥渊笑着伸手拍了拍陌七的肩膀,温声说道,“既然本君不凶,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陌七浑身上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连忙后退了几步,“王君赶紧进去吧,王后和小公主在等您。” “七七你是在赶本君吗?”北冥渊一只手背在身后,依然慈眉善目的看着陌七。 陌七僵硬的笑了笑,“没有,属下……属下得去办差了。” 说完,陌七头也不回跑开。 一眨眼就没了踪影。 等得到停下来的时候,已经满头冷汗。 北冥渊看着陌七跑开,深吸了一口气,唇角又微微上扬了几个角度,摸出来阮璃璃先前随身带的小镜子,看了看自己这张慈祥的脸。 接着满意的走了进去。 一进正殿,屋子里所有的人都井然有序的处理着手里的活。 一直到寝殿门口,外面守着的几个宫女连忙行礼,“参见王君。” 几个宫女远远的看着北冥渊过来,连头也不敢抬。 恰好碰上陈嬷嬷过来送补汤,陈嬷嬷走到门口看见北冥渊脸上的笑容,手上托盘吓得一抖,“老奴参见王君。” “这是给王后的吗?”北冥渊语气放慢,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很温柔。 陈嬷嬷的手都快抖成了筛子,上面扣着盖子的补汤疯狂的抖动着,发出些细微的声响。 “嬷嬷不必紧张。”北冥渊微笑着接了过来,“本君给王后端过去就好。” 陈嬷嬷连忙行礼,“君上慢些……” 好不容易把北冥渊送进了房间里,陈嬷嬷心脏病都快被吓出来了。 北冥渊推开房门,“吱呀”一声,门口守着的小狐狸闻到是北冥渊来了,便跳开了些,让出了一条路,顺便把自己藏在了门口,担心外面嬷嬷再看到它们。 宝宝庞大的身躯躲在了花盆后面,贝贝看着进来的是北冥渊便也松了一口气。 北冥渊一进屋就看见屋里热闹的不行,但所有人都是安安静静地。 生怕吵醒了谁。 小瑶见北冥渊进来,行了一个礼,转头就关上了屋门。 北冥渊把补汤放在了桌子上,这才看到那边摇篮里的小葡萄和床上的阮璃璃都睡着了。 北冥渊整理了下袖子,脸上笑容又多了几分,走到了床边,骨节分明的手指拨开了床帏红纱,看到了床上的小人儿攥着被角睡得安稳。 宝宝从花盆后面走了出来,远远的看着北冥渊,嘀嘀咕咕的跟一旁小白兔说,“他怎么一直在笑?” 贝贝也警惕万分,“一般他要罚什么人的时候,都笑得这么灿烂。” 北冥渊看见阮璃璃睡着,便也靠上了床,撑在了阮璃璃的身后,侧身将她小小的身子笼罩在自己的怀里。 阮璃璃半梦半醒的感觉到了男人的气息,身子往后靠了下,后脑勺就抵在了男人的胸膛之上。 她毫无知觉的翻了个身,小手环住了男人的腰。 她的手刚刚碰到他的腰,北冥渊就腰间一麻,看着靠过来的人也并没有醒。 算着御医说,还有将近两个月才能碰她。 北冥渊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把她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 阮璃璃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轻皱了一下眉,睁开眼睛。 她一睁眼就看到了北冥渊满脸微笑的看着她。 阮璃璃一下子就给吓得清醒了。 原本搭在男人腰间的手慌忙抽了回来,谨慎的往后退了退,“你回来了呀?” “恩,我回来了。”北冥渊笑着伸手去拨她鬓角垂下来的发丝。 阮璃璃下意识的轻躲了一下,“那个,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北冥渊悬在半空中的手僵了一下,伸手把她揽了过来,“宝贝为什么这么说?” 阮璃璃被他圈进怀里,双手还是挡在了身前,“你笑得让我好害怕” 北冥渊:“……” 阮璃璃轻抿了一下唇。 北冥渊看着她,靠近了些,“哪里害怕?” 阮璃璃慌忙伸手推了推他,他这样的笑容,总觉得背后有点什么不该有的想法。 突然小瑶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娘娘,小公主醒了。” 阮璃璃慌忙找准机会准备从北冥渊的手底下逃离,“我要去看看宝宝。” 北冥渊按下她,面露微笑,温柔低语,“你不用去,我去就好。” 阮璃璃微微一僵,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第650章 宝贝你爱不爱我? 然后就看到北冥渊起身,走到了摇篮边,没过一会儿,突然响起了小葡萄尖锐的哭声。 小瑶要去抱,北冥渊伸手制止,“不用,我来!” 北冥渊不抱还好,一抱小葡萄哭的更凶了。 哭声从阮璃璃的左耳朵进去,瞬间贯穿了她整个大脑,接着从右耳朵出来。 阮璃璃脑壳嗡嗡的,“你把宝宝抱过来。” “不用抱,来了来了!”旁边躲在花盆后面的某只猫很自然的从桌子上跳了下去,刚迈着小猫步跑到床边。 就看到北冥渊抱着小公主一脸挫败的从她的旁边走过去。 大胖猫顿时垮下来猫脸,蹲在旁边安静的看着北冥渊和他怀里抱着的另一个“宝宝”。 宝宝蹲在一边,气哼哼的股成一团。 切! 喜新厌旧! 阮璃璃靠在旁边,伸手把嚎啕大哭的小葡萄抱了过来。 检查了一下宝宝没有什么吃喝拉撒的需求。 说来也奇怪,小葡萄一到阮璃璃身边就乖乖的不哭了。 睁着大眼睛,认认真真的一边吸手指,一边好奇的盯着阮璃璃。 大眼睛仿佛会说话一样。 旁边蹲着的小狐狸看着那边的情形,动了动狐狸耳朵。 果然还是漂亮的姑娘令人赏心悦目,靠脸就连哄孩子都省了。 北冥渊走到床边,看着床上的小葡萄满眼全都是阮璃璃,看他一眼都懒得看,北冥渊更挫败了。 阮璃璃整理了下小葡萄的襁褓,“不然还是我抱着她睡。” “她都这么大了,可以自己睡了。”北冥渊心下盘算着。 阮璃璃要是抱着孩子,那肯定就不抱他了。 阮璃璃眼皮跳了跳,“你说她多大了??” 北冥渊:“……” 好像也才几天的小婴儿。 北冥渊摸了摸鼻梁,在床边走了一会儿,看到了那边的补汤,摸着补汤还是温的。 北冥渊趁机把汤端了过去。 “这是御膳房给你做的补汤,趁热喝了吧。” 阮璃璃看了看北冥渊手里的东西,轻摸了摸宝宝的小脑袋,只能暂时先把她放下。 这一放下,小葡萄瞬间拉下脸来,眼巴巴的看着阮璃璃,咿咿呀呀的去吸引她的注意。 北冥渊突然皱了眉,把小瑶喊了过来,“小瑶,你过来喂王后喝汤。” 阮璃璃看着北冥渊的动作,眉毛跳了跳,“你干嘛?” 北冥渊起身,直接弯腰把床上的小宝宝抱了起来。 小葡萄嘴巴一扁,放声大哭。 “你……”阮璃璃微微起身。 “你不用起来。”北冥渊抱着小葡萄往外走。 阮璃璃和小瑶面面相觑。 北冥渊把小葡萄抱到了隔壁的房间里,小公主先前还哭的很是高亢,这会儿见不着阮璃璃又过了一会儿,哭声才慢慢的弱了下来,咬着手指看着面前凶巴巴的男人。 “这么小,怎么就有心眼了?”北冥渊看着包裹中的孩子,捏了捏小葡萄的脸,“你让你娘亲歇一会儿不行吗?还非得她看着你?我看你就不行?是不是为父惯的你?” 小公主这会儿也听不懂,就感觉这个人凶凶的。 “你知不知道,你娘亲看你的时间是看我的两倍。”北冥渊眉头皱紧,“早知道就该让奶娘去照顾你。” 这丫头不待见他也就算了,还非得占着阮璃璃。 北冥渊不得不承认,他酸了。 说好的有了孩子家庭地位也不变呢?? 阮璃璃喝完补汤,半天也没见他们回来,自己困得不行,就先睡下了。 北冥渊回来的时候看见她睡了,就把小公主先交给了奶娘和嬷嬷照顾。 阮璃璃到底好几天都没能好好睡觉了。 还是先让她清净的睡一觉。 北冥渊把几个小家伙散出去,关上了门,寝殿中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阮璃璃睡着,北冥渊俯身躺在了她身边,整理她的被角。 阮璃璃迷迷糊糊挣了一下,转过头呢喃着,“夫君,我好困。” 北冥渊垂眸看她,“睡吧。” 阮璃璃没有再吭声,一声不响的躺在里侧。 过了许久,隐隐约约听到了男人低声问着,“宝贝你爱不爱我?” 北冥渊等了一会儿,听到了她软软的一声“恩……” 北冥渊深吸了一口气,压下来身子,靠在她的耳边,“宝宝和我,是不是最爱我?” 阮璃璃闭着眼睛,气息均匀,半晌没有什么反应。 北冥渊垂眸看着她,就着这样的姿势等了一会儿,怀里的人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男人张了张嘴,看着她睡熟了也不想再弄醒她,只得作罢。 北冥渊挪开了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躺在了阮璃璃身边。 北冥渊没有得到最后的答案,怎么也睡不着,过一会儿就看一眼阮璃璃。 身边的小人儿倒是完全没有什么意识,只觉得好困好困。 小葡萄过了百日宴没有几天就是重阳节。 重阳晚宴按照惯例邀请各个王宫大臣,一时间宫中事务繁多,忙碌不堪。 小狐狸蹲在勤政殿门口,嘴里咬着一根笔,远远的看着宫门内外来来往往的王公大臣和宾客。 一双明亮亮的眼睛时不时的闪烁着微光,满脸都是大写的羡慕。 它也好想去玩…… 云绝回到座位上,正准备拿笔却发现手边空了空。 云绝抬头就看到那只白生生的小团子蹲坐在门口,看着那边的殿门。 “把笔拿回来。”云绝扬声说了一句。 小狐狸耳尖抖了一下,回头就看到了那边云绝坐在椅子上,整理他面前的奏折。 小狐狸回头看了眼那边的热闹场面,灰溜溜的从门口起身走向云绝,爬到桌子上把叼着的笔放到了他面前。 尔后可怜兮兮的问,“今天还要批奏折吗?” “从萄萄百日宴就开始玩,你都玩了几日了?”云绝没有抬头,“来把你先前落下的奏折都看完了再说别的。” 小狐狸轻轻吸了吸鼻子,蹲在了桌子边,眼看着云绝把一本奏折推到了它面前。 “……” 小狐狸突然间想到了什么,雪白的尾巴摇了摇,蹭到了男人的手指,回头看他,“可是,可是你难道不是也一直在玩吗?” 第651章 要选秀了吧 冷不丁的被拆穿。 云绝顿了一下,看了眼自己手指扫过的小尾巴。 小狐狸的尾巴上不知道怎么回事沾了些墨汁,随着它的动作染到了他的手指上。 云绝看了看自己被弄脏的手指,不自觉的皱了皱眉,转头拿了一块帕子擦自己手上的墨汁。 小狐狸半晌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他的沾染了墨汁的手指。 心里咯噔一下。 它知道云绝有洁癖。 小狐狸又晃了晃自己的尾巴,多少动作和角度不方便,尾尖又扫向了云绝的下巴。 云绝动作一滞。 小狐狸还没等看到自己尾巴上的墨汁在哪里,忽然感觉尾巴一紧,被一双宽厚的大手给牢牢的握住。 男人手上带了些常年修炼留下的薄茧。 弄得小狐狸生出来一阵麻痒,下意识的想要挣脱。 云绝握着它的小尾巴,冷声说了一句,“别动。” 小狐狸眨了眨眼睛,想着自己也打不过他,一时间也只能乖乖的蹲坐在了桌子上,看着自己面前摊开的奏折。 云绝梳理着它尾巴上的毛发,皱着眉把她小尾巴上的墨汁擦干净。 手指磨动之间,小狐狸冷不丁的浑身一颤,回头看了看他,怂怂的说了一句,“能不能不要摸我尾巴。” 云绝停顿了下,接着不顾它的小祈求,“你自己弄脏的,我给你弄干净还不行?” “恩……”小狐狸皱着眉,不太舒服的动了下尾巴,“可是那里好痒……” “哪里痒?”云绝掀起眼帘看它。 “尾巴。”小狐狸想要把自己的尾巴收回来,却偏偏被他握紧根本抽不出来。 云绝冷不丁的有一种一样的感觉,冷声说了一句,“忍着。” 小狐狸挣扎片刻无果,只能趴在桌子上,任由男人对它的尾巴为所欲为。 一张小狐狸脸垮下来,满满的不悦。 他手劲好大…… 毛都快秃了…… 小狐狸神色懒懒的看着面前的奏折,这两个月,云绝刚刚教会她认字。 它无论如何也是一只小灵狐。 开悟的要比人类快一点。 云绝教的细致,她学得也快。 小狐狸靠在旁边,现在她的学习情况,大约是能读懂一些简单的句子,也能把奏折上的东西连字成句。 但是当然,她现在的水平能认识奏折上的每一个字,但是他们组合起来,小狐狸就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云绝看它趴在自己的手底下,空气沉闷了一会儿,“能看懂吗?” “看不懂……” 小狐狸抬了抬头,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小尾巴。 云绝手里的雪白的尾巴忽然间动了下,又在他的下巴上扫了过去。 下巴上蓦的一阵诡异的痒。 云绝手上的动作忽然重了下。 小狐狸嘤咛了一声,不安的挪动了下,回头看着云绝,喊了一句“疼”。 云绝松了手,故作镇定的沉声道,“再弄脏我的手,就不只是这里疼了。” 阮璃璃和玄琊从来没有凶过它。 云绝天天看它哪哪不顺眼。 小狐狸不满的扭过头,挪开了些试图和云绝拉开距离:魂淡! 天色一点点暗下去,重阳晚宴之上的宾客逐渐到场。 宫女太监们摆桌,把酒水食物逐个放在了宾客面前。 有太监看了看上面的席位,发觉又只有北冥渊一个人的位置,低声说了一句,“今日王后娘娘又不出席吗?” “说是前两日小公主的百日宴,王后娘娘操持的累了,重阳宴就不来了。” “咱们这王后娘娘倒是生的娇贵。” 有小宫女看了看四下无人,低笑道,“这叫恃宠而骄,王君顶着,王后娘娘自然是有恃无恐。” 除了会有外宾或者分量比较重的大宴阮璃璃会出面,像是一般的小型宫宴,向来是请不动这位王后娘娘。 先前朝堂上倒是有礼官提到这个,反被王君训斥了一顿。 “那也不怕外人传王后名存实亡,夫妻不和。” “合不合他们自己知道,可现下王君后宫之中也没有其他的娘娘。” 朝堂之人见阮璃璃倒是难得很,一年估摸着也见不到这位王后几次。 但偏偏王君后宫现如今也只有王后一人,这位王后的存在感还极强。 “估摸着最晚明年开春,就要选秀了吧。” “这倒是没有什么音信,不过也差不多了,现下宫中只有一个小公主,王君还是需要皇子来继承大统。” “皇家自然是需要开枝散叶的,这头胎是个公主,后面可能王君就要考虑考虑了。” “王君正直盛年,一个王后可怎么够。” 几个宫女太监低声议论着,突然外面传来一道尖细的禀报声,“王君驾到!” 众人纷纷闭嘴,躬身退到一边,跪地行礼。 众大臣纷纷从座位上起身,齐刷刷的跪在了旁边。 “参见王君。” 男人走上大殿,风姿英朗,气度不凡,唯独感觉有几分兴趣缺缺的环顾了四周,让众人起来。 陌七站在旁边看着。 旁人不知,陌七是知道无非是阮璃璃没来,让北冥渊觉得没有意思。 阮璃璃一向是不太喜欢抛头露面,参与这样的场合。 她觉得坐在上面,要坐姿端庄,吃饭喝水一举一动都逃不开旁人的视线,拘谨得很。 除非不得不上的大场合她会来,其他的能不来就不来。 这样直接导致了北冥渊也越来越不喜欢这样的小宫宴,能不办就不办,但是重阳节这样的节日对于世俗来说还是比较重要,不办也不好。 北冥渊被迫营业,面无表情的坐在上面,多了几分王者威严,旁边的小太监给北冥渊斟酒,控制着不让自己的手抖。 宴会开始之后,几位王公大臣纷纷起身上前说了几句场面话。 北冥渊一一接了过来。 看着北冥渊不甚高兴的样子,若是有王后在的时候,王君倒是仁慈又好说话。 王后不在,所有人都谨慎了不少,生怕一个不小心触怒王君,那可就没有了靠山。 众人的话少了些,场面全靠歌舞助兴。 下面有大臣凑在一起,压低声音看了看上面的北冥渊。 “今日王后怎么没来?” “估计王后体虚不愿意来。” 第652章 夫君不喜欢吗? “哎……”老大臣轻轻叹了一口气。 王后要是来,王君就会一直照顾王后,场面也活跃一些,他们也不用在意太多,毕竟王后在王君没心思管他们。 现在这个场面,北冥渊一眼望下去就是他们的一举一动,他们倒是拘谨的很。 “算了算了,”老大臣指了指台上的人,“听说司乐坊和司舞房新进了一批优质的节目。” “咱们就负责好好吃饭,好好看歌舞。” “是啊是啊。”身边的同僚点头,目光转向了台上。 台上的乐器歌舞声音入耳有几分醉人。 众人的视线不约而同的被吸引过去。 大殿中央,数名少女散步里外,琴音如涟漪,纤纤身段随琴音如波澜微微散开,遥遥观望如梦似幻,如痴如醉,花蕊之间的女子一袭绯色舞裙,薄纱覆面,眉眼几分娇媚,勾人心魄,柳腰不堪盈握,如盛放娇花。 她赤足起舞,莹白如玉的足踝上戴着一串红绳,红绳上的小铃铛随舞步起落,带出一阵阵敲动人心的泠泠清音。 大殿之上蓦的陷入一片寂静,大半目光都聚集在殿中央的女子身上。 饶是宫宴参加了不少,歌舞看了不少,也是极少见这么抓人的女子。 小腰纤细,雪肩如玉,红艳的舞裙近乎完美的趁出了她莹白通透的肌肤。 薄纱覆面让人生出些难以遏制的冲动,控制不住的想要扯下她的面纱。 殿中人满眼都是那如骄阳般盛放的身影,而她勾魂蚀骨的媚眼牢牢的盯着大殿之上的男人。 她的眼尾带笑,轻轻上挑。 其中勾引之色极浓。 殿上的男人目光落在下面的人身上,眼底光芒深邃。 北冥渊伸手捏了捏旁边的酒杯,神色幽暗了几分,拿起桌子上的酒杯放在唇边。 动作间略有些焦躁的一饮而尽。 下面有些会看眼色的大臣和下人看向北冥渊,一整个晚宴之中都兴趣缺缺的男人,眼底染上了几分莫测的微光。 旁边张公公看了看北冥渊,又看了看下面目光焦点的女子。 心下几分了然。 不乏有人看出了这一点。 一舞毕,乐曲消散之时,舞女纷纷行礼。 为首的女子微微屈膝,“奴婢参见王君,恭祝王君岁岁今朝,国运昌盛。” 她的声音几分清甜,几分娇美,像是小猫爪子挠在了众人心上。 下面不乏有人鼓掌叫好。 独独上面北冥渊手指摩挲着酒杯,深吸了一口气。 片刻后北冥渊声音微哑的点了为首的女子,“你上来。” 下面殿中瞬间再次陷入了一片寂静,那女子隐藏在薄纱之下的唇角轻轻勾了勾,眼尾笑意愈发的浓烈。 她扬起头,似乎丝毫不意外的走上前。 下面的大臣们纷纷噤声,略微有些讶异的看着她走上了台阶,来到了帝王面前。 王君王后大婚之后这将近一年,王君都没有提过选秀纳妃的事情。 但对于一国之君来说,身边诱惑这么多,再加之权利这么大,不纳妃基本不可能。 别说帝王,就是寻常官宦人家,谁人不是三妻四妾。 有一就有二,这一天突然就这么来了,下面家中还有适龄女儿的重臣纷纷动了些心思。 她走到了男人面前,足踝上的小铃铛轻响着,像是敲在了男人的心里。 北冥渊目光幽深的看着她,伸手捏住了她的手,手腕一个用力,突然把人拽进了怀里。 她重心不稳,一下子坐在了男人的腿上。 手指却很是娴熟的搭上了男人的肩膀,声音娇柔,“王君~” 这一声叫软了男人半边的骨头。 如此画面出现在殿中,害怕北冥渊发觉他们偷看生气,众人纷纷移开目光。 北冥渊隔着薄纱挑起了她的下巴,眉眼间多了几分愠怒,蓦的轻笑了一声,“小东西。” 话落,男人直接就势把人抱了起来,起身离开了大殿。 众人看着北冥渊就这么把人抱走了,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他们去干什么了。 他的动作急躁,下面的人看着也不敢说。 陌七纠结着自己是不是应该跟上去。 现下又觉得自己跟上去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陌七犹豫了一下,还是跟到了寝殿门外,远远的守着。 一进门,没有点灯,屋子里就“哐当”一声,她一被他抱进去就摁在了门上。 北冥渊动作近乎粗暴的扯下她的面纱。 一片漆黑的屋子里响起一声娇滴滴的笑,“王君好急啊~” 男人气息粗重,喷洒在她的脖颈间。 “谁许你献舞的?” 阮璃璃被他压在门框上,双手攀附在他的肩上,男人的动作又急又重,她抱着被摁在门上,双脚离地。 北冥渊顺手捏起她的腿,圈在了自己的腰上 “人家献给你啊,”阮璃璃圈着他的脖子,指尖轻轻滑过他微凉的唇,声音几乎可以滴出水来,“夫君不喜欢吗?” 北冥渊气息愈发的沉重,突然间撞了她一下。 大门又是“哐当”一声。 阮璃璃刚要出口的话,蓦的被撞了回去,气息微乱。 北冥渊垂眸看她。 空荡寂静的屋子里忽然响起“嘶拉”一声,破碎的红纱从她的衣裙间掉落。 男人嗓音喑哑又危险,“下次再敢穿这么少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我就把你锁起来,三天不用穿衣服。” 阮璃璃心口一颤,腰间泛酸,舔了一下唇角,“可是我感觉,夫君你好像很喜欢~” 北冥渊手掌略带些惩罚的拍了下她。 “抱紧了!你要是掉下去,掉在哪,今晚咱们就在哪。” 阮璃璃下意识的抱紧了身前的男人。 比起桌子,地上,椅子上,她还是更喜欢床。 北冥渊抱着她离开了门口,快步急躁的走进了寝殿中。 把人扔到了床上。 外面陌七听着大门时不时的发出“哐当”的声响,半晌之后才感觉门口没了动静,陌七心惊胆战的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还好主子要点脸,没有着急在门口就办事。 这外面这么多巡逻的单身兄弟,要是在门口,让大家情何以堪。 张公公也跟着走了过来,守在了房门外面。 第653章 那姑娘给什么位份 陌七看见他过来,压低了声音问道,“大殿那边……” “老奴把国师大人叫去了。”张公公同样压低了声音,怕打扰到里面的人,“国师大人控场没有事情的。” 陌七点了点头,随后两人无话。 两个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张公公似乎也觉得有些尴尬,“这里老奴守着就好,陌大人还是回去休息吧。” 陌七下意识的往门里面看了看,左右觉得自己在这里好像确实有些多余。 但是王君王后都在,这安全什么的,他还是得照顾着。 “那,那我就去外面守着。” 张公公点了点头,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陌大人,那个王后现在是不是还在凤鸾宫,应该不会问过来吧。” 张公公像极了主子跟别的女人偷情,在外面放风的属下。 陌七动作一顿。 啥在凤鸾宫,王后刚被王君抱进去…… 其他人认不出来,陌七眼力见这么好,倒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陌七觉得拆穿阮璃璃也不太好。 毕竟北冥渊肯定是不喜欢别人看阮璃璃跳舞的,谁也不喜欢别人盯上自己的媳妇。 尤其是北冥渊占有欲这么强的。 陌七沉默了一会儿,支支吾吾的开了口,“王后娘娘她可能现在比较忙。” 张公公连连点头,“好。” 阮璃璃是比较忙,忙了一晚上。 北冥渊大约是忍得狠了,这一连数月没有碰她,像是要一晚上把先前缺的都补回来。 她的身体翻来覆去,被摆弄成他喜欢的样子。 不知道是不是被她先前的勾引和放肆刺激到了,阮璃璃总觉得他今晚像是一头饿狼,而她就是送上门来不知死活的猎物。 一晚上下来,声音都哭哑了。 她睡着之前,隐约瞥见外面的天色微微亮了起来。 次日清晨,北冥渊突然停了早朝。 所有人都听说昨夜王君破天荒的宠幸了一个舞女。 结果早上还停了早朝,这样的事情,先前只有在王君王后大婚的时候才发生过。 众人都猜测,这个舞女怕是今后要危及王后的地位。 若是这个舞女先于王后再生了一个皇子,那今后…… 此时,阮璃璃还不知道自己马上就要危及自己的地位了,浑身上下一丝不挂的躺在床上,动一下就浑身泛酸。 身体某处还胀胀的。 她不安的动了下,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一转头就看到了从身后环抱住她的男人。 阮璃璃微微一怔。 北冥渊圈住她,声音里面染着浓重的某些气息,“宝贝醒了?” 阮璃璃心里咯噔一下,握住男人在她身上作祟的手,一开口声音就哑得不行,“夫君……你,你出去。” “什么出去?”北冥渊挑眉。 阮璃璃脸颊涨红,嘤咛了一声,“酸。” 北冥渊充耳未闻,继续问,“哪里酸?” 阮璃璃眼睫微颤,抿着唇不吭声。 忽然间被北冥渊翻了过来,面对着他,“宝贝说话。” 阮璃璃看了看他,深吸了一口气,抱住他的脖子,“夫君昨晚好像很高兴。” 北冥渊蓦的轻笑一声,“怎么?” “那你什么时候带我出宫玩?”阮璃璃牢牢地看着他。 北冥渊捏了捏她的下巴,“宝贝这么主动,原来是为了出去玩?” 到没想到阮璃璃这么惦记着出去玩。 大约是在宫里闷坏了。 阮璃璃弯弯眼睛,“那也不是,人家想你了不行吗?” “想出宫,那一晚可不够。”北冥渊手掌覆在她的腰上。 “正好为夫今天不上朝。”北冥渊轻笑了一声,“我们继续。” 阮璃璃一惊:“等……啊!” 这座寝殿门自打关上之后,打开已经是中午该用午膳的时候了。 阮璃璃多多少少怕被人看到自己被疼宠后的样子,北冥渊放任她不走正门,自己偷偷从殿后溜了回去。 外面等着的张公公等了一整晚,北冥渊推门出来的时候,张公公瞬间清醒了些,看了看北冥渊的身后。 “王君!” 北冥渊应了一声,出门就要走,张公公楞了一下,慌忙上前追问,“王君!那姑娘给什么位份啊?” 北冥渊顿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张公公,没有说话就走了。 张公公一头雾水的看了看,走进了房间才发觉遍地狼藉,一看昨晚就战况激烈。 那姑娘也不在屋子里。 张公公经验丰富这会儿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人呢?? 这么一步登天的好事,没道理跑了啊。 整个凤鸾宫中也只有小瑶知道阮璃璃出去了。 外面素语看着还紧闭的寝殿殿门,问着小瑶,“娘娘她怎么睡到现在啊。” 小瑶眼睛转了下,“大约是昨夜小公主闹了,娘娘照看得久了些。” 素语点了点头,看了看那边紧闭的房门。 她早先就听说了王君昨晚宠了一个女子。 怕是王后娘娘也听说了。 宫中下人们都说王后闭门不出是受了刺激,伤心难过。 先前王君王后再怎么亲近也是因为新婚,等过个一年半载,肯定后宫是要有新人的。 这种感情早晚会淡。 便是王后再怎么难过还是得接受这个事实。 素语转身退开了些。 旁的消息传不出去,这样的消息传得飞快。 没过一会儿,整个凤鸾宫就传出去了阮璃璃因为王君宠幸他人而伤心欲绝,闭门不出。 又过了一会儿,半个王宫中就都知道了王后伤心欲绝。 而另一边张公公找了半天没有找到昨晚王君宠的女子,问周围的下人都说不知道没有看见她。 这即便是封赏抬位份也根本找不到人。 所有人都极其关注这件事,后宫却并没有多出来这么一位新晋的妃嫔。 众人瞬间把两件事联系在了一起,不由得猜测是不是因为王后不高兴,王君也不敢纳妃,只能留下一夜露水情便散了。 或者是王后跟王君大闹了一场,暗自把那位舞女给弄死了。 不过几个时辰,王宫之中就传出了几个版本。 阮璃璃还不知道原来自己这么善妒,午膳小瑶独自照顾,傍晚用晚膳的时候才让人进来侍奉,阮璃璃从床上爬起来,精神不太好的坐在桌前。 第654章 我不行了 进来侍奉的下人时不时的看阮璃璃的神情反应。 却看到阮璃璃满脸疲惫的样子,眼底红血丝带了些,很明显是昨晚没有休息好。 尤其那双眼睛红红的,多多少少带有些哭过的意味。 众人心下有了数。 这要是只看管小公主怎么至于又哭又累成这样。 肯定是因为昨晚王君的事情,没有睡好还哭了。 阮璃璃张嘴说话,声音多少有些沙哑,又是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这……都把嗓子哭哑了? 阮璃璃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往日里即便是因为自己是王后,也不至于让他们这么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她就连问问菜式,旁边的下人都要盯着她看好一会儿。 阮璃璃百般不适,连忙招呼着屋子里多余的人退下去。 兴许是做贼心虚,阮璃璃靠在旁边,觉得旁人盯着她看,就能从她的身上隐约捕捉到昨晚放肆的痕迹。 阮璃璃脸皮薄,总是各种不自在,挥手让他们下去。 然鹅这种行为落到了旁边下人的眼中就是…… 哦,王后娘娘要赶人走了,肯定是因为昨晚的事情心情不好。 众人略有几分同情的看了一眼阮璃璃,接着纷纷退了下去。 阮璃璃不知所云的迎上他们同情的目光,等到他们走了之后,看向小瑶,“为什么我感觉他们今天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 小瑶转头看了看离开的众人,略有些为难,不知道该不该把真相告诉阮璃璃。 “可能……因为昨天王君的事,他们不太懂。” 阮璃璃舔了一下唇角,“罢了。” 她知道昨天晚上自己伪装成舞女过去肯定是有所不妥的,自然也是不能让宫里的人知道,不然肯定说她没有规矩。 但做过的事情肯定会带来一定的影响。 阮璃璃也懒得知道带来了什么影响。 不只是阮璃璃接受了众人一整天的眼神慰问,就连北冥渊一整天也被宫人明里暗里的追问了些。 但大家都害怕北冥渊是被阮璃璃扼制纳妃的,被王后所左右,再去问王君细节,是极其伤帝王的面子。 张公公是顶上心的。 陌七也不明白,这张公公怎么就这么喜欢给自己再找一个主子。 如陌七所料,北冥渊闭口不说昨天舞女就是阮璃璃。 那样子,似乎只要自己不说,就相当于自己把她藏了起来,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看见。 这样也不会有人惦记。 自己的小王后长得好看,跳舞还那么勾人,这些只能他自己知道。 北冥渊危机意识很强。 傍晚北冥渊回来的时候,阮璃璃正在院子凉亭里乘凉,躺在一张摇摇椅上,闭着眼睛,手指捏着一柄小圆扇搭在脸上。 一双小脚在摇椅下,时不时的轻点着地面。 旁边素语和小瑶守在凉亭外面,北冥渊走过来的时候,两人纷纷行礼。 北冥渊抬手制止了她们两个。 小瑶和素语乖乖的噤声,一声不吭的看着北冥渊走过去。 阮璃璃是累得,这个时节外面乘凉倒是极其舒适。 北冥渊走到摇椅旁边,居高临下的望着摇椅上的人。 他这不过来还好,一过来,整个院子里的下人都不干活了,纷纷看向了凉亭。 “快,开始了开始了!” “要撕了要撕了!” “一会儿要吵起来咱们该怎么办啊。” 所有吃瓜群众就位,牢牢的盯着那边凉亭。 北冥渊突然从阮璃璃的指尖抽走了她手里的扇子。 阮璃璃被他的动作惊动,晃晃悠悠的小脚丫不动了,躺在摇椅上睁开眼睛。 看见是他脸上没有什么惊喜,就着躺着的姿势伸手去要扇子,“还我。” 北冥渊微微俯身,扇尖挑起摇椅上她的下巴,低头看她。 阮璃璃从他深邃的眸中看到了些许微光。 “你就这么接见我?”北冥渊捏着扇柄,手指微微转动,扇尖轻轻磨动着她下巴上的肌肤。 阮璃璃望着他,忽然笑了,声音略有些沙哑慵懒,“人家躺着见你,夫君还不高兴吗~” 阮璃璃手指搭在他握住的扇柄上,微微起身,手指便顺着扇柄滑到了男人的手指,手腕,臂膀之上。 动作之间几分挑逗。 她靠近了些,突然手上一个用力把北冥渊拉了下来,靠在他的耳边吐气如兰,“不然夫君想怎么样?” 她略带几分清甜的气息落在侧颊,北冥渊动作一滞,转头看她。 眸底席卷了些凶猛的危险。 阮璃璃迎上他的目光,这个眼神太过熟悉,昨晚她可是时不时就能看到这近乎野兽般带着侵占气息的神色。 阮璃璃突然有些怕了,手指收了回来。 却在离开他手臂的一瞬间,反而被男人牢牢的抓了回去。 “宝贝,今晚又不想睡了是不是?”北冥渊冷不丁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阮璃璃眉毛跳了跳,“我没有……” 她话还没有说完,突然被男人从摇椅上抱了起来! “你……” 北冥渊脸色阴沉的抱着人回了房,院子里一群吃瓜群众蹲守半天,本来想吃瓜,却没有想到吃了一肚子的狗粮。 阮璃璃腰酸的不行,眼见情况不对,慌忙攥住了北冥渊的衣领,“夫君!夫君,你放我下来,你放过我,我不行了。” 这个男人怎么这么精力旺盛? 北冥渊看她,“宝贝不行吗?我看你好像很行的样子。” 太久没有开过荤的男人当真经不得一点点的勾引。 看着他仿佛要吃了她的样子,阮璃璃后悔了。 她就当撩拨他玩玩,谁知道又把自己玩进去了。 阮璃璃突然被他放在了内殿正中的桌子上,眼睫微颤,“不要,今天真的不行了,我好累。” 腰都要断了。 北冥渊握住她的手,放在掌心把玩揉捏。 把阮璃璃略略僵硬的小手揉软了几分,他低沉的声音略显沙哑,“你惹出来的火,还得自己灭。” 阮璃璃被他捏着手,突然掌心一烫,她浑身上下都打了一个寒颤。 “宝贝常见,怎么还怕?恩?”北冥渊宽厚的手掌中包裹着她的小手。 阮璃璃一下子屏住了呼吸,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第655章 伤心欲绝,哭到天亮 北冥渊见她刚刚还大胆的不行,这一会儿突然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一样一言不发。 “你也就嘴上厉害。”他轻笑盯着她受惊微开的唇。 这丫头,一来真的就不行,还总喜欢撩拨他,还真是欠收拾。 阮璃璃看着他,气息微乱,手被他握着动作。 男人撬开她的贝齿,百般纠缠。 阮璃璃莫名没一会儿就开始腰间发软,一股难以言喻的酸麻从尾椎攀了上来。 以至于她坐在桌子上都坐不太稳。 似乎是感觉到她没力气支撑,北冥渊另一只手圈过她的腰,牢牢地叩住。 末了,低喘着在她耳边呢喃,“宝宝……我想你了。” “不是……才半天没见。”阮璃璃微微扬头,轻咬了下唇。 过了一会儿掌心都磨得微微泛红,滚烫无比。 “是,才半天。”北冥渊低笑了一声,“今日还不少人来问我,昨日宠的人要不要赐位份。” 阮璃璃喉间一梗。 王后在众人的印象中必须是端庄自持的,大约是宫中人也没有想到他们的王后能这么不受控制。 也根本没有人把她往昨日那个惊艳四座的舞女联系在一起。 她还能怎么赐位份。 “我还听说,今日王后闭门不出……”北冥渊深吸了一口气,“据说是伤心欲绝,哭到天亮。” 阮璃璃:“……” “不过宝贝确实是哭到了天亮,嗓子都哑了。” “你说你怎么这么能哭?”北冥渊挑眉,“轻了哭重了也哭,你要为夫怎么办?” 阮璃璃咬了咬唇,“别说了。” 男人低笑。 又过了许久,阮璃璃手腕都酸了,眼巴巴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你怎么还没有好……” “自然是没有这么快,宝贝应该清楚。”北冥渊看着她,粗粝的手指摩挲了一下她的手背,“或许可以换个地方,我可以快一点。” 阮璃璃皱了下眉,才不信他的鬼话。 她怕换个地方,明天铁定是下不了床。 她更加心疼自己的腰。 外面的吃狗粮群众看着寝殿门关上,纷纷唏嘘不已,不明所以的散开。 “这是怎么回事?王君王后这……” 昨日王君刚刚宠了一个女人,今日和王后感情还能这么好? 好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你就不懂了,这女人都是要哄的。肯定是先哄王后要紧。” “小公主才过百天没多久,王君即便是宠了别的女人,肯定还是要忍一忍才纳妃。” “是啊,等把王后哄高兴了,将来再一点点让王后接受,那纳妃不就是理所当然了。” “那昨日那个舞女……” “估摸着是被王君藏起来了,万一王后生气了再弄死她。” 素语走上前,连忙驱赶着院子里七嘴八舌低语的人,“你们都干嘛呢,要是没事干就告诉我,这宫里有的是活。” 宫女太监对视一眼,连忙低头退开。 素语把人都散了,回头看了眼那边的寝殿。 小瑶命人把摇椅搬回房间,一出来看见素语站在寝殿门口,笑了笑,“你干什么呢?” “没什么,一群下人嚼舌根。”素语手里帕子拿了出来。 小瑶弯了弯眼睛,“没事,他们爱嚼就嚼吧,这些人啊,越是堵住他们的嘴他们就越是想要说。娘娘不在乎外面的流言蜚语,也懒得管,我们也不用给娘娘填这些闹心的事。” “那也不能由着他们一直说。” “王君不会由着他们一直说的。”小瑶最是了解阮璃璃,同样也相当了解北冥渊。 阮璃璃最是无视外面的恶意揣测,要是那么在意外人的眼光,她怕是早就混不下去了。 当年初入帝京,又是被传抢了姐姐的未婚夫,又是私生女,种种恶意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把她淹死。 世事无常,这些小事和传言她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 素语看看小瑶,“瑶瑶姐,是不是王后娘娘闺中就是一直带着你侍奉。” “是啊。”小瑶像是提到了什么开心事,“娘娘十岁起我就跟着。” “那,那我好好奇,娘娘和王君是怎么认识的?”素语把小瑶拉开了些,往她们的房间走了过去,“你能不能告诉我?” 小瑶眼眸微动,轻轻笑了笑,“那不是就像大家说的一样嘛,你不也知道。” 素语顿了顿。 大家说的可都是王君和王后是因为军事联姻才成婚的。 王后先前还去过北地做北地太子妃。 后来王君收了北地,与当时是北地太子妃的王后相见,两人算算时间,大约也是那个时候不小心怀孕的。 这个中情形就很容易猜了。 战事之后,女人变成战胜者的战利品,被胜者强占掳回王宫。 只不过区别就是阮璃璃是大夏阮家的女儿。 为了阮家的军事可以为己所用,给足了阮家面子。 素语也不好说别的,试探着问道,“我以为那些只是猜测。” “有的是猜测,”小瑶笑了笑,说的很模糊,“我只知道王君是当真喜欢王后,你也看到了。” “那……” 小瑶避开了素语的追问,回头看了看那边的寝殿,“娘娘一时半会儿应该是没空,咱们去看看小公主吧。” 阮璃璃和北冥渊怎么认识的她自然是都知道,但是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小瑶也是清楚的。 这其中来来回回的波折,阮璃璃肯定不喜欢告诉别人。 那她根本也不会拿出来和别人说。 素语张了张嘴,到底是没好意思继续问下去。 “小公主现在在奶娘和嬷嬷那里,娘娘晚膳前去看过,小公主醒了一会儿又睡了。”小瑶拉着素语,“走去看看。” 素语没等说什么,接着就被小瑶拉走,也不好继续刚才的话题。 新婚那几个月,因为阮璃璃怀有身孕,那话本中所谓的新婚激烈,她倒是没有体会到。 北冥渊倒是足够心疼她,也没有敢多动她。 阮璃璃结果却没有想到在成婚一年多,她结结实实的体会了个全。 那两次后,北冥渊倒是有阵子没有折腾她,断断续续的再过了一两个月后,小葡萄五六个月,御医说完全没有问题了,她的腰因此就没有再好过。 第656章 选秀?给谁选秀? 大约因为有奶娘和嬷嬷,她并不用日日照顾孩子,太医院调理得当,她身体又好,恢复的极快。 她从来不知道北冥渊当年对她是那么收敛。 阮璃璃坐在屋子里,手指搭在摇篮边,轻摇着摇篮。 里面躺着的小葡萄手里翻弄着一只小老虎小枕头,时不时的把小枕头放在嘴里咬。 阮璃璃伸手捏住小枕头一角,“萄萄乖,这个不能吃。” 小葡萄睁着一双圆溜溜如黑曜石般的大眼睛看着自己手里的小老虎枕头被拿走。 手上一空,小葡萄叫了一声,转头看到是阮璃璃拿走的小老虎,咿咿呀呀的叫了几声也不闹,只扒拉着自己的小手放在嘴里。 躺在摇篮里看着阮璃璃,傻乎乎的笑着。 似乎被阮璃璃拿走她喜欢的玩具,对她来说是件很高兴的事情。 小丫头长得快,几个月的功夫眉眼都拉开了些,越来越能看出来样貌。 就像是一个精致的瓷娃娃,一双大眼睛如同蒙了一层细腻的琉璃宝石,在灯火日光下都闪动着明光。 小葡萄就那么盯着阮璃璃,阮璃璃看了一会儿心都要化了。 阮璃璃趴在了摇篮边,小老虎垫在了她的下巴上,舔了一下唇角。 这么可爱的小宝贝居然是她生出来的。 阮璃璃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她突然好想继续生宝宝。 小葡萄同样盯着阮璃璃,一笑起来眼睛弯成了弯弯的月牙。 伸手叫了几声,要抱抱。 阮璃璃抿了一下唇,小宝贝一伸手,她根本就不可能拒绝。 阮璃璃慌忙伸手把小葡萄从摇篮里抱了起来。 小葡萄一双手抱住了阮璃璃的脖子,开开心心的在阮璃璃身上蹭来蹭去,浑身上下都仿佛开心的冒泡泡。 没过一会儿,忽然小瑶从外面走了进来,“娘娘,王君回来了。” 阮璃璃抱着宝宝的动作一僵,回头看向小瑶,“啊?他他他不是这两天政务多吗?” 小葡萄看着娘亲的脸色变了,整张小脸忽然间皱了起来,一双小手紧紧地扒住阮璃璃,警惕的看向门外。 那样子活生生像是有人会进来把娘亲抢走一样。 小瑶看了看阮璃璃,没多说什么,接着门外男人的身影突然出现。 跨进了房间。 “啊!”小葡萄嘟着嘴,朝北冥渊叫了一声。 她学聪明了些,一见到北冥渊进来就知道娘亲又要被他抢走了。 每次他一回来,就会把她赶走。 小葡萄那小表情像是在说“你出去!” 北冥渊眉梢微扬,说着就上前把小葡萄从阮璃璃身上抱了起来,“萄萄别总缠着你母后。” 小葡萄挣扎了一会儿,一离开阮璃璃,突然小嘴一扁,哼哼唧唧的朝北冥渊叫。 也得亏她不会说话。 要是会说话,现在肯定骂骂咧咧的。 小葡萄小手还朝着阮璃璃扒拉着。 北冥渊把小葡萄塞给小瑶,“拿去给奶娘看着。” 阮璃璃上前想要去把小葡萄抱回来,被北冥渊伸手拦了下来。 小瑶看了看北冥渊的脸色,拍了拍小公主,连忙躬身退了下去。 顺便关上了门。 阮璃璃看着朝她逐渐逼近的男人,步步后退,腿弯一下子靠到了床角。 一下子跌坐在床上。 北冥渊撩开床帏。 阮璃璃慌忙从床上站了起来,和他拉开距离,“夫君,我仔细想了,明年开春,我们是不是该选秀了?” 北冥渊闻言轻皱了一下眉,像是嗅到了什么危险的气息,“选秀?给谁选秀?” “……”这宫里有几个能选秀的人吗? “给你啊,当然是给你。”阮璃璃后退了几步,“我一个人在这王宫里也也……也无聊的很,多个姐妹陪我也好。” 北冥渊眼底光芒暗了暗,“你是觉得我陪你很无聊?” “不是,当然不是。”阮璃璃连忙摇头。 “那你怎么需要别人陪?”北冥渊眉头皱紧,上前一步把她拉了过来。 阮璃璃抿着唇。 她自然是不能说,她招架不住这个男人的日日宠夜夜宠。 他不需要节制一下的吗? “可是,一国之君总要开枝散叶的。我一个人生不了太多。”阮璃璃看着他。 “不是有了小葡萄吗?即便是承袭王位一个就够了。” “小葡萄是女孩子。” “没有人说女孩子不能继承王位。”北冥渊不紧不慢的说着,“将来有云绝帮她,她不需要做什么,若是有了喜欢的男孩子,将来国君身份,她不是想要谁都可以。” 北冥渊伸手圈紧她,“生宝宝你太累了,一个就够了。” 阮璃璃心口微动,还没等感动,突然被男人摁在了锦被间。 “别……”阮璃璃慌忙伸手,却被他顺势抓住,摁在床里,“可是,你这样,难道不会……”很快又中标吗? “不会。” 他跟云绝说过,先前因为血毒,他不会有子嗣,如今血毒被压下去,他让云绝单独把血毒里面影响子嗣的那部分放了出来。 他觉得再也见不得她孕吐难受,身子沉重,生活不便的难受和痛苦。 更见不得她躺在床上,生产时鲜血染红一盆一盆清水的样子。 北冥渊头次庆幸还好有云绝,替她消除万般疼痛,确保万无一失。 阮璃璃望着床帏上的金绣红纱,愣了一下。 为什么不会? 北冥渊这么说,肯定是他做了什么…… 阮璃璃迷茫的眨了下眼睛,还没等她想明白什么。 男人就靠在她耳边,“等过了年,明天开春,我带你出去玩。” 阮璃璃忽然之间回过神来,灵眸微动看向了北冥渊,一下子来了精神,“什么?” “去哪玩?”阮璃璃眼底光芒闪烁,忽然兴奋的看着北冥渊,“去多久?” “你想去哪就去哪,你想玩多久就多久。”北冥渊手指顺过她的发丝,轻轻勾了勾唇。 阮璃璃唇角蓦的漾开一抹明媚的笑,“真的吗?” 她整日在这王宫之中着实闷得厉害。 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机会出去。 “那,那我想先回家看看。”阮璃璃抱住他的脖颈。 她都已经一年多都没有回阮家了。 第657章 我马上就三岁了! 北冥渊轻揉了下她的小脑袋,“好。” “那……”阮璃璃轻咬了下唇,“那能不能不要太多人。” “可以。”北冥渊答应下来。 他们两个倒是方便很多。 阮璃璃左右想了想,但是毕竟北冥渊是一国之君,个人安危什么的恐怕还是需要人保护的。 阮璃璃斟酌了下,“不过,你可以带上陌七他们。” 北冥渊看着她兴奋激动地样子。 “哎呀,那万一我们会有很多行李呢……”阮璃璃看了看,“那春天我们也不需要太多东西吧,南边要热好多,可以少……” “宝贝,”北冥渊轻吸了一口气,把阮璃璃小脑袋摆正让她看着自己,慢悠悠的提醒,“我们是明年开春出去玩,不是明天出去。” 这丫头这架势就好像明天就可以拎着包裹出去溜达了一样。 阮璃璃眨了眨眼睛。 北冥渊伸手扯下床帏,床边红纱散落,烛火熄灭。 一片黑暗之中传来男人蛊惑至极的声音,“所以,你现在是不是应该好好的犒劳一下为夫?” …… 隔壁宫殿中,云绝手里握着一根小棍子。 旁边坐着一只小狐狸,小狐狸圆溜溜的眼睛谨慎的看着面前的奏折,余光看着旁边云绝手里的棍子。 连小尾巴都不敢造次乖乖的搭在桌子上。 云绝看它一眼,“看懂了吗?” “看,看懂了。”小狐狸认真的回。 “讲的什么?” “北边……河道有凌汛,需要派好多人,好多钱,去帮忙。”小狐狸看着面前的奏折,纠结的说着。 云绝手里的小棍子忽然敲了一下桌面,“凌汛是什么意思?” 小狐狸舔了一下嘴边的毛,低了低头。 “我昨天跟你讲过。”云绝手里的小棍子戳了戳它的后脊。 “唔……”小狐狸被他那么一戳,小身板抖了一下,回头看向云绝。 云绝手指微动,手里的棍子在小狐狸眼前晃了一下,吓得小狐狸一下子把脖子缩了起来,尾巴忽然挡在了自己的小耳朵上面,生怕云绝的棍子打下来。 云绝眉梢微扬,看着它的反应,眼底几分捉狭的笑意。 “说。” “我忘记了……”小狐狸暗搓搓的缩在桌角,怂怂的也不敢看他,“太多了,我记不住。” 云绝漫不经心把一本书放在了小狐狸面前,“这个拿去,明天抄三遍给我。” 小狐狸“哦”了一声,闷闷不乐的用爪子扒拉过来云绝手里的书本,刚准备走,忽然又被云绝捏住了后脖颈拎了回来。 “我让你走了吗?” 小狐狸叼着书,被云绝放在了他的腿上,只在桌面上露出来一只狐狸脑袋看着云绝。 云绝随手又翻开下一本奏折,“我带你看完剩下的。” 除了前阵子朝廷中税收有问题,查处了几个官员,到也没有什么大事。 云绝目光微懒,近些时日朝中倒是清闲。 就是这越清闲了,就有人该想一些事情出来。 小狐狸费劲巴力的看着云绝手里的奏折。 看了半天倒是看懂了些,仰起头好奇的看向头顶的男人,“他们,他们又要给王君送女孩子了是吗?” 云绝顿了一下,慢慢悠悠的回,“他们只是想。” 自打先前传说北冥渊重阳夜宠了一个舞女之后,这样的奏折一天比一天多。 多是提议选秀,有的是举荐自家姑娘的。 这前朝后宫要是联系起来,对于朝堂中不少人的家族势力是有相当大的益处。 云绝手指轻敲了一下奏折。 重阳夜宠幸舞女的事情他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但是想也可以想得出来。 北冥渊宠的也不会是别人。 但是落在朝堂大臣的眼里那就是个舞女。 既然舞女都有机会,自家女儿为什么拿不到圣宠。 云绝简简单单的扫了一眼手里的奏折,这样的东西拿给北冥渊他也不会批的,云绝翻了两下,把奏折扣了起来,又开始翻下一本。 “他们为什么总是想给王君送女孩子?”小狐狸仰着头,依然不依不饶的问着。 “因为利益。”云绝言简意赅的回道。 小狐狸耳朵晃了晃,小小的脑袋瓜大大的疑惑,“为什么把自己的女儿送出去还会有利益?” 两三岁的小狐狸脑袋里简简单单的觉得,送出去东西肯定是失去,得到了什么才会有利益。 云绝张了张嘴,话到嘴边有些哑然,垂眸看着它。 半晌轻笑了一声,抬手揉了揉它的小脑袋,“你还小,以后就懂了。” 小狐狸被摁了摁小脑袋,皱着眉,略有些不满云绝总是说“你还小”。 “我不小了。”小狐狸扁了扁嘴。 “我马上就三岁了!”小狐狸抬起头盯着云绝,突然提醒道,“我明年初夏,就到了要回家的时候了。” 云绝放在它小脑壳的手掌微微一滞,手中翻了一半的奏折停了下来,“啪嗒”一声奏折被他放倒在桌子上。 云绝垂眸看它,眼底光芒变幻莫测。 小狐狸圆溜溜的眼睛转了转,它有点看不懂云绝眼底的神色,只认真的问道,“那我要回家了,你是不是应该把我的小铃铛还给我了。” “还没到时候。”云绝移开目光,草草的看了眼手里的奏折,又放到了旁边。 小狐狸想着确实还有半年,的确没有到时候,“那我回家的之前,你是不是就会把我的小铃铛还给我?” 云绝轻皱了下眉,只说了一句,“会。” 小狐狸立马开心的弯了弯眼睛,“爹爹娘亲已经三年都没见我了,他们肯定很想我。” “等我将来长大了,能自己出来了,我还要来东吾,到时候……” “等你长大了,阮璃璃和北冥渊都过百年葬在陵墓了。”云绝堪称无情的拆穿了小狐狸美好的畅想。 小狐狸原本要说的话戛然而止,怔怔的看向云绝,一张小脸垮了下来。 它反应了片刻,低了低头,声音低微又万分失落怅惘,“人的寿命这么快吗?” 云绝看了它一眼,“你长大要两百年,你说呢?” 小狐狸吸了吸鼻子,“那,那……” 第658章 你自己看看你生了个什么玩意。 “才三年而已,你就这么着急回去?你想想阮璃璃已经等不到你下次过来见她了。”云绝的话说的别有深意。 小狐狸小眉毛撇成了八字。 它还想长大了来找他们玩……这还怎么玩鸭。 “就算你再等三年,其实对于万古神山来说,也并没有多久。”云绝摩挲着手里的奏折。 小狐狸小脑袋搭在身前的桌子上。 那怎么办…… 腿上的小狐狸没了动静,云绝看着小狐狸圆滚滚毛茸茸的后脑勺,上面竖着两只小耳朵。 “不急,你还有半年的时间慢慢考虑,如果你走了,那可能就是你和他们所有人的最后一面了。” 云绝漫不经心的吓唬着它,“其实也没有什么,你以后就再也见不到阮璃璃。” “再也见不到宝宝贝贝,还有那只小青鸟。” “没准以后你连小葡萄也见不到了。” “可能等你还在长大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离世……” “唔……”小狐狸脑袋搭在桌子上,白软软的耳朵塌下来,搭在毛茸茸的小脑袋上。 它不想再也见不到他们,可是它也想回家。 人类为什么会有生老病死…… 它的小鼻子动了动,一脸无精打采的样子,身后的小尾巴慢慢悠悠的晃荡了一下,从左边摇到右边,又从右边摇到左边。 似乎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云绝垂眸看了看,倒是也看不懂它的小脑袋瓜里都在想什么。 不过还有半年的时间,还有的是时间去考虑这件事。 云绝偏冷的眉眼微动,带过了几分晦暗不明的光。 入冬后下了一场铺天盖地的大雪,白雪皑皑。 转眼就到了年末,除夕夜宴举国同庆,灯火辉煌,歌舞升平的王宫之中,宴请的王公大臣分坐在大殿两侧。 久违的在宫宴上看到了他们的王后娘娘,与往日不同的是阮璃璃的席位旁边放着一个小座位。 旁边小瑶把小公主放在上面,小葡萄的椅子里还窝着一只猫。 小公主到底还是有点小,即便是宫里的木匠专门给小公主做的椅子,小葡萄也只能占一半的位置。 宝宝蹲进去刚刚好能塞下另一半,放下它庞大的身躯。 素语看到这一幕,眉毛跳了跳,上前几步想要把座位上窝着的猫抱下来,“宝宝怎么也来了。” 素语刚刚上前,准备伸手去抱宝宝,忽然拉扯到了同一个座位里面的小葡萄,小公主粉雕玉琢的小脸一垮,感觉到有什么在拽她。 素语一低头才看到,小公主的手里拽着宝宝的尾巴。 小葡萄小眉毛猛地皱了一下,感觉事情不简单,立马仰起头顺着力道来源看了过去,“啊”了一声。 仿佛在说,你放开。 小丫头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并没有什么威胁力,但她多多少少是这个王宫之中的长公主,在王宫之中还是有很大的威慑力的。 素语被小公主不满的瞪了一眼,立马把手松开。 把宝宝重新放了回去。 小葡萄伸手把旁边和她一样大小的猫伸手往自己身边抱了抱,像是在抱自己的大型玩具。 阮璃璃听见小葡萄的声音,转头看了过去。 宝宝一脸生无可恋的任由小公主在它的身上抓抓抱抱,对上阮璃璃的眼神。 阮璃璃看着宝宝身上的毛被小葡萄没轻没重的抓掉些。 宝宝猫脸一垮,朝着阮璃璃叫了几声:“你自己看看你生了个什么玩意。” 阮璃璃轻皱了一下眉,侧身靠过去,伸手握住了小葡萄的手,“萄萄把手松开,你抓疼宝宝了。” 小葡萄听到了娘亲的声音,眼底光芒闪了闪,顺着声音看了过去。 阮璃璃还握着她的小手丫,“乖,萄萄松开。” 小葡萄大约是听懂了,嘟了嘟小嘴,在阮璃璃的手心里松开了抓着猫毛的手。 阮璃璃顺了顺宝宝被抓得乱七八糟的毛,伸手把坐在自己座位上的小葡萄抱了过来,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一点点把小葡萄小手丫指缝里的猫毛挑出来。 旁边宝宝蹲在椅子里,一脸不开心的舔着自己身上被抓乱的毛。 “萄萄下次不能这么抓宝宝了。”阮璃璃低着头拿过旁边的帕子把小葡萄手上的猫毛擦干净。 小葡萄看了看那边的大白猫,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转了转,小脚丫伸了伸,小手手还晃荡着,指着宝宝,想要说什么,“啊……啊!” “不行,你看你抓掉了你宝宝叔叔多少毛?” 小葡萄仰起头,明亮如黑曜石般的眼睛盯着阮璃璃看了一会儿。 终于放弃了去抱旁边蹲在她椅子上那个大“毛绒玩具”。 小公主在阮璃璃的怀里扭动了下,转头就埋进了自己娘亲的怀里。 一双小手抱着阮璃璃的小腰。 旁边宝宝叔叔倒是很给面子的看了一眼旁边的小葡萄,蹲在小葡萄的座位里。 毕竟咱是长辈嘛,就不跟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了。 北冥渊拿着面前的酒杯,看着窝在阮璃璃怀里蹭来蹭去的小葡萄,轻轻抿了一口酒,问阮璃璃,“你听懂她在说什么?” 小孩子现在只会咿咿呀呀,嗯嗯啊啊,这样的话北冥渊倒是一点都听不懂。 阮璃璃顿了下,摇了摇头,“那怎么可能听得懂。” 北冥渊:“……” “你跟她对话这么顺畅?” “我猜的啊,你管她说什么,反正她又不能反驳你。”阮璃璃漫不经心的笑了笑。 北冥渊眉毛跳了下。 阮璃璃擦好小葡萄的手,准备把她抱回她自己的小位置上。 小葡萄突然不肯了。 抱着阮璃璃的腰扭扭捏捏的晃着,一双小腿利落的从旁边动了动,爬到了阮璃璃的腿上,像是一只小树袋熊,牢牢的圈住了阮璃璃的腰。 嘴里还念念有词的嘀咕着什么。 阮璃璃见身上的小葡萄扒拉不下来,转头看向了北冥渊。 北冥渊看着小家伙在阮璃璃身上蹭来蹭去,死活不肯下来,眼底略有些不悦,“萄萄下去。别总抱着你母后。” 北冥渊话音刚落,忽然那小丫头,抱着阮璃璃,圆溜溜的大眼睛瞥过来,略有几分幽怨的瞪了一眼旁边的北冥渊。 第659章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北冥渊冷不防的被这小丫头瞪了一眼,心情更加的不美妙了。 小葡萄像是挑衅一样,扬了扬头,抱着阮璃璃使劲的蹭了蹭,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 奈何她的小手太短,也搂不过来阮璃璃的腰, 爹爹真坏,自己天天抱娘亲,还总不让我抱! 北冥渊眉头渐渐皱紧。 阮璃璃抱着这么一个小糯米团子,小孩子浑身上下都软乎乎的,倒是乐意的很。 完全没有注意到她身边的男人倒是很不乐意。 北冥渊停顿了下,“宫宴之上,总这样抱着你母后是不是不合适?” 阮璃璃轻摸了摸小葡萄的脑袋,小孩子的毛发都格外的柔软,细细密密的头发触手便如同丝绸,“这有什么不合适的?” 反正是她自己生的。 北冥渊深吸了一口气,移开目光。 女儿就算了,幸亏生的不是个儿子。 宫宴之上,确实是有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就是看着这一幕,也没有多在意什么。 小公主长得像是一个瓷娃娃,宫人谁见了都喜欢。 别说王后是她亲生母亲了,就是他们这些外人,见了小公主都喜欢的不行,谁都会想要抱抱她。 偏偏小公主不过几个月,但是就已经开始挑人。据说除了王后奶娘,和王后的几个贴身宫女嬷嬷,有的时候国师哄骗哄骗也不闹,其他人就不行了。 连王君抱都不肯。 阮璃璃把小葡萄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大殿中歌舞起落,管弦丝竹声不绝于耳。 阮璃璃抱着小公主看了一会儿,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旁边北冥渊实在是忍不住了,转头看了一眼小瑶。 凉凉的给小瑶递了一个眼色。 小瑶浑身上下猛地打了一个寒颤,连忙低头看了看小公主。 小瑶太懂北冥渊这眼神是什么意思了,平日在凤鸾宫里面,可没少让她把小公主抱走。 旁边陌七戳了戳小瑶。 小瑶只好硬着头皮弯身去把阮璃璃怀里的小公主抱了过来,“娘娘,您还是赶紧吃饭吧,小公主我来看着。” 小葡萄看着又有人阻止她和娘亲相亲相爱,立马瞪圆了眼睛,奶凶奶凶的叫了几声。 小瑶觉得如果非要在小公主和北冥渊之间选一个得罪,那肯定是得罪小公主。 毕竟她还小不记事,等明天睡醒就忘了。 北冥渊可就不一样了。 小瑶连忙把小公主抱了起来,走到了旁边的座位上,小公主一看着娘亲离自己越来越远,气哼哼的鼓起了脸。 坏人! 都是坏人! 阮璃璃怀里的小白团子被抱走了,多多少少还有些空荡荡的,转头看向北冥渊,“你至于嘛,孩子的醋都吃。” 这个时候恰好一个歌舞结束,另一个歌舞上来。 北冥渊一本正经的回到,“你总要好好吃饭,省得半夜爬起来再跟我说饿。” “我哪有,就三次而已。”阮璃璃说着,目光落在上来的一众舞姬。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总觉得为什么今天跳舞的漂亮舞姬好像很多。 当真是一个比一个好看,跳的也好看。 难道是她太久没有参加宫宴了? 没有见过这么多好看的小姐姐了吗? 旁边小公主的席位上,云绝假装路过走了过来,装作漫不经心的戳了戳小瑶。 小瑶转头看过去就看到了云绝站在自己的身后,面目严肃。 “国师大人。”小瑶连忙行礼。 “抱着公主不必多礼。”云绝冷着脸说着。 眼神时不时瞟向小瑶怀里白生生的小团子。 “国师大人是有什么事吗?”小瑶连忙问着,旁边小公主还含着一只手指头,远远的盯着阮璃璃流口水。 娘亲可真好看。 我可太喜欢娘亲了。 “我昨日夜观天象,觉得公主殿下近来精神不佳需要调理,不然会有大麻烦。”云绝目光清冷,嗓音很淡。 却偏偏把小瑶吓了一跳。 “啊?”小瑶连忙问道,“那怎么办?国师大人可有办法?” “有。”云绝应了一声,忽然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儿,云绝冷着脸开口:“小公主给我抱会儿,我就有办法。” 小瑶连连点头,把小葡萄放进了云绝的怀里。 旁边蹲在桌子上的小狐狸一边咬了一块肉,一边瞥了一眼云绝。 嘀咕了一句,“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云绝把小葡萄抱了过来,听到了身后小狐狸的嘀咕声,转头凉凉的看了她一眼。 这一转头,云绝恰好挡住了小葡萄看阮璃璃的视线。 小丫头有点着急,伸着两只小手手,直接呼在了云绝的脸上,把他的脸从自己面前推开,又看到了阮璃璃才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云绝被小丫头一巴掌拍的有点懵。 身后忽然传来小狐狸细细的笑声。 云绝皱着眉扫了它一眼,小狐狸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低着头专心吃肉。 云绝脸上被摁着一双小手,阻止他转过去,挡住她看娘亲。 云绝不太开心,但是也没有做什么,由着她放肆。 阮璃璃这是生了个什么?? 怎么比她还难搞。 小狐狸倒是很少见云绝一声不吭,任她捏揉拍扁的样子。 一般人但凡没洗过三遍手碰云绝,云绝就能一巴掌把他们打出去。 云绝对于小葡萄的宽容度似乎格外的高。 小狐狸看着看着,目光又移到了云绝手腕上带着的小铃铛上。 它舔了一下自己的嘴角。 下面的宾客大臣之中,有人低声议论着,“王君当真喜欢舞女吗?” “这可是整个东吾上下各个舞坊的上等佳人都找来了,王君怎么还没动静。” “诶,这不是王后还在这吗,王君即便是再怎么喜欢,也得顾忌着点王后和公主。你看等一会儿宴会散了,张公公肯定会找过来。” “也是。” “这都几个月了,上次王君宠幸的女子一直都没有见着,是不是真的被王后弄死了?” “诶,这话可别说了,要是被上面王君听到,污蔑王后,可是重罪。前阵子嘴碎的宫女太监全都处置了。” “哦哦哦。”下面人纷纷闭了嘴。 第660章 入春就要选秀了 北冥渊上次重阳宴当众抱走一个舞女的事情很快传开。 东吾王君的喜好是无数人盯着的事,他一旦表露出什么,就会有无数人争相来送他什么。 新年进贡清单上,不乏其他地方进贡的各色美女。 新年总要有王公大臣的夫人过来给阮璃璃拜年,阮璃璃左右想着一年她也不怎么见这些夫人,新年大家大老远跑过来,自己总要给一些面子的。 谁成想,她刚刚从后院走到殿中,远远的就听到殿中的国公夫人们兴致勃勃的谈论着。 “那些姑娘当真一个比一个漂亮。” “是啊,还不止中原女子,昨日我还看西域还送过来五个,我去问我们家大人,要过来了些画册,那一个个长得……” 谈话间,有人看见阮璃璃出来,连忙噤声起身。 “臣妇参见王后娘娘。” 一人起身,接着旁边的几个都纷纷看懂了眼色,起身行礼。 “臣妇参见王后娘娘。” “都起来吧。”阮璃璃走到殿中,扶着旁边的扶手坐在了座位上,脸上带了一抹王后专业的笑容,“本宫刚刚听你们说今年西域进贡了好些女子?” “是啊,娘娘还不知道吗?”一个妇人先开了口,看起来提到这个像是很激动的样子,“不止西域,据说今年送进宫的女子足有二十来个,不同地方送来的。” 旁边有人连忙碰了碰那妇人的手臂。 暗示她这是在王后面前不要乱说话。 阮璃璃轻轻吸了一口气,“没事,王君知道本宫不喜欢管这些事情,进贡了什么都是他那边命人打理。” 下面官妇面面相觑,笑了笑。 “既然你们提起来了,本宫正好也想了解一下。”阮璃璃靠在座椅扶手边,“都送来了些什么样的姑娘?” 本来她是不喜欢关心这些进贡的东西,只不过每年都会有东西专门送到她这里来。 阮璃璃她确实没有想到,今年居然送了这么多女子。 下面的夫人们面面相觑,刚刚那位很激动的官妇率先开了口打破沉默,“那些姑娘自然都是各国精挑细选的,猜测大约今年入春就要选秀了,也送来一些,好结秦晋之好。” 阮璃璃笑着点了点头,“那自然是好的,各国挑进来的,定然是各方面都很好的,也省的本宫费心了。” 妇人一看这王后并没有要生气的意思,纷纷七嘴八舌的打开了话匣子。 “臣妇还听说,这些姑娘都身怀绝技,绝大部分都会跳舞。娘娘久居深宫,想必将来也可以给娘娘解闷。” 阮璃璃顿了一下,像是抓住了什么关键词,“你说,都会跳舞?” “是啊。” 当初北冥渊破例宠幸,可很快就被有心人探听到了。 那可不得找一些腰肢软,长相娇美,跳舞又好看的人赶紧送上去。 万一送上去的有一个得了宠,那可是相当于自己在东吾的王宫之中有了一股势力。 阮璃璃眉眼微动,伸手摸过了旁边桌子上放着的茶盏,就着茶水轻轻抿了一下唇,“那……确实挺好的。” 说实话不酸是假的。 话是说,他身为一国之君,是有需要纳妃,但是真的摆在了她面前,阮璃璃瞬间就有一种如鲠在喉的压抑感。 这些人还专门送的是舞女,那是不是他们知道那天的人是她,就没有人敢送这么多女子来后宫了。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 不行,还是不行。 她得控制住自己不让旁人知道,王君宠的人就是她。 但谁让她是一国之后,咱得大度。 不就是送来了几个女子,不就是纳妃嘛,哪个帝王不是三妻四妾,十几个后妃。 就连下面这些夫人的家里也都是妾室的。 阮璃璃舔了一下唇角。 等到北冥渊有了妃,她就可以去挑男侍了,挑几个比北冥渊长得好看的。 被北冥渊年轻一点的。 床上温柔一点的。 他太凶了。 阮璃璃脑袋里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 想到这里她倒是没有那么酸涩了,人嘛,总要想开一点。 下面的夫人们聊着聊着也发现阮璃璃好像并没有传闻中那么不容易亲近,她似乎对待纳妃的事情还挺看得开。 转念一想,确实是这样。 身为王后,怎么可能跟寻常人家的女子一样要求夫君只有一个妻子。 但凡是有点官职地位的男人,家中无妾,反而是要被人笑话的。 更何况是一国之君,手握大权,还要绵延子嗣。 王后定然是不能满足这样的要求的。 两边都想开了,聊天也就不那么拘谨。 阮璃璃开开心心的跟这些夫人们聊完,就基本上已经给自己做好了强大的心理建设工作。 就算北冥渊第二天就要纳妃她都已经可以接受了。 顺便要来了进贡女子的画像和一些长得好看的男侍画像。 北冥渊当晚回宫,就看到阮璃璃抱着小葡萄,一大一小,手里各自捏着一本画册。 阮璃璃翻着进贡的美人像,萄萄一双小手还不太利索的翻着面前的小哥哥画像。 北冥渊进屋走路无声,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 萄萄翻到了一页,突然漆黑的眼睛一亮,转头看着阮璃璃,白嫩嫩的小手丫摁在了那一页上,咿咿呀呀的叫了起来。 阮璃璃听见声音,顺着她的手看了过去。 接着,北冥渊就看到阮璃璃轻咬了下唇,眼底露出了些微妙的光芒,抱着小葡萄低了低头,“萄萄喜欢这样的呀。” 小葡萄笑眯眯的看着阮璃璃,眼睛弯成了两个漂亮的小月牙,开心的点了头。 阮璃璃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反而认真的看向了萄萄指的人,“这个我也喜欢。” 似乎是得到了娘亲的肯定,小葡萄开心的翘了翘小脚丫。 结果一转头看见了北冥渊站在门口,小葡萄上扬的嘴角突然僵住,小手握住了阮璃璃的一根手指,另一只手指着门外。 阮璃璃顺着她的动作看了过去。 才发觉北冥渊站在门口,远远的看着她。 阮璃璃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淡定,若无其事的把手里的画册扣上,站起身的时候悄悄地把萄萄放下,小葡萄很迅速的把男侍的画册藏在了自己的小屁股底下。 第661章 萄萄去睡觉了 阮璃璃走到了北冥渊的面前. 北冥渊把毛裘披风挂到外面的架子上。 衣服上沾了外面的寒气,不能带进屋子里。 “你回来了呀。” 北冥渊脚步慢了下来,看到屋子里面的座位上一个小粉团子乖乖的坐着,睁着一双无辜真诚又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北冥渊。 这丫头远远的看过去就像是一个圆圆的小小的阮璃璃,那双漆黑如精灵的眼睛无声的透露出各种古灵精怪的心思。 她长大了肯定比她娘亲要鬼灵精得多。 北冥渊看了看屋子里的小丫头,又看了看走到他面前的阮璃璃,多少觉得有些不对劲,“你刚刚说,你喜欢什么?” 阮璃璃眨了下眼睛,“啊,我是说……你看这几个姑娘,我还挺喜欢的。” 阮璃璃伸手把画册递到了北冥渊的面前。 北冥渊接过来,草草的翻了一下。 阮璃璃抿着唇,心情复杂的问了一句,“怎么样?” 到底还是想他说不好看的,不喜欢,不可以的。 北冥渊看了看,随手把画册放在了一边,“挺好的。” 阮璃璃看着他从自己面前走过去,男人那句“挺好的”落入耳中,阮璃璃小眉毛皱了一下,顿时觉得有什么东西被打翻了。 莫名有点点生气。 但这问题也是她问的,这人都被送进宫了,自己也不能这么矫情。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硬着头皮跟道:“我也觉得挺好的。” “难得你这么喜欢,明日叫储秀宫把人送来。” 阮璃璃眉毛一跳。 这么着急吗? “到时候让教习姑姑教教规矩,再过来伺候你。”北冥渊走到桌边。 阮璃璃愣了一下,“伺候我?” “我一直觉得这边宫里下人太少,既然你喜欢,就叫她们过来陪你。”北冥渊漫不经心的说着,像是这些人他不知道她们是送过来干嘛的一样。 阮璃璃反应了一下,“那可是人家送你的人,我怎么敢使唤。” “你没听别人说,将来她们没准可以和我平起平坐。”阮璃璃走上前。 北冥渊听了一会儿,忽然转头看向阮璃璃,眼底光芒意味莫测。 阮璃璃被他看得发毛,“你看我干嘛?我说的不对吗?” 北冥渊轻笑一声,走到了阮璃璃面前,没有说话。 阮璃璃往后躲了躲,男人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住,往前走了一步,弯身牢牢地盯着她。 “你干嘛?”阮璃璃眼神有片刻的闪躲。 男人低笑了一声,磁性嗓音在她的耳畔回荡着,冷不丁说了一句,“宝贝,这话听起来好酸。” 阮璃璃突然被拆穿,有些不自在的转过头“酸什么,哪里酸了。我……我就是说一说。” 阮璃璃的声音越来越小。 越来越没有底气。 北冥渊只伸出一根手指挑起她的下巴,“你是当真喜欢她们?我本来是想过阵子把她们打发回去,王宫之中外人多了也不好。” 阮璃璃咬了咬唇,“我宫里的人够了,不需要他们来伺候,就是怕王君需要。” “你宫里不就是我宫里。”北冥渊俯身,气息都落在她的唇上,“成婚后不就合宫凤鸾宫,帝后一宫,还分你我?” 阮璃璃余光瞥见那边坐着的小葡萄,手忙脚乱的后退一步,“孩子,孩子还在这里呢。” 北冥渊顿了一下,回头看着那个粉团子睁着一双大眼睛,认认真真的看着他们。 萄萄:爹爹和娘亲在做什么?? 靠的那么近…… 萄萄眨了下眼睛:爹爹平日那么凶,该不会是要打娘亲? 小宝宝反应过来,突然坐在椅子上,奶凶奶凶的叫了一声,“啊!” 北冥渊眼见萄萄在这里,似乎也不能做的太过,笑着弯身去抱小葡萄,“萄萄,今天乖不乖?” 小葡萄惦记着画册扭捏着不肯让北冥渊抱,一双小手扒着椅子扶手。 阮璃璃看着小葡萄,忽然想起来被萄萄藏起来的画册,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把椅子拉开些,“你去把萄萄的玩具拿过来。” 北冥渊四下看了看,“在哪?” “就在那边的橱子里。”阮璃璃随口说了一个地方,立马把小葡萄从椅子上抱起来,顺手把椅子上的画册藏了起来。 小葡萄趴在阮璃璃的肩膀上,看着北冥渊找东西,北冥渊一回头,萄萄轻动了一下。 阮璃璃藏好画册,很快抱好小葡萄站直身子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身后传来北冥渊的声音,“萄萄的玩具是什么,我怎么没有找到。” “没有找到就算了。”阮璃璃随口说着,抱着萄萄站起身转头看向北冥渊。 北冥渊回头看着一大一小两个人站在那里,多少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北冥渊抬手,收了收袖子,出去叫嬷嬷。 进屋北冥渊走上前,多少有些威严气息,“萄萄乖,去跟嬷嬷睡觉了。” 萄萄扁了扁嘴,窝在阮璃璃的怀里。 外面嬷嬷得了命令进屋,也不敢多看什么,慌忙伸手去把小公主抱到了怀里,简单的跟北冥渊和阮璃璃行了礼,慌忙退开。 萄萄一脸不高兴,沉着脸看着北冥渊。 天天爹爹一进门就把她赶走。 阮璃璃手上一空,多多少少没有着落。 “萄萄去睡觉了,宝贝,你刚刚到底在看什么?”北冥渊牢牢的盯着阮璃璃。 阮璃璃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的话题会直接绕了回来。 “啊,我没有看什么啊,我就是刚才在看那些进贡的女子画像。”阮璃璃手指绞紧了手里的帕子。 “那不就在那里,你也看到了。” 北冥渊扫了一眼那边放着的画册。 “我记得,我进来的时候你和萄萄两个人都在看什么。”北冥渊缓步上前。 “你还说,你喜欢,”北冥渊眼底光芒带了几分危险气息,“宝贝你喜欢什么?” 阮璃璃咬了咬唇,“我……” 她能说她在看好看的小哥哥吗? 会不会被弄死…… 北冥渊看着她犹豫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有些别的什么东西。 毕竟萄萄一般只有在看阮璃璃和帅气的侍卫的时候,才会笑的跟花一样。 第662章 阮璃璃手指轻轻捏紧了手里的帕子,略微低了低头,“他们说你肯定是要纳妃的……” “后宫空荡,是不行的。”阮璃璃轻咬了下唇,声音有些低,“我也知道。” 北冥渊望着她,眼底光芒深邃了些,“你知道什么?” 阮璃璃伸手摸了摸鼻梁,“你是一国之君嘛,我知道你不是我一个人的。” 北冥渊看着她,轻皱了一下眉。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阮璃璃移开目光,往旁边走了几步,错开北冥渊的身前,“都说我是一国之后,该母仪天下,平日里已经够任性了,我总不能看得你那么紧是吧。” 北冥渊一时语塞,沉默半晌后,“所以你想让我纳妃?” 阮璃璃张了张嘴。 自然是不想的。 阮璃璃欲言又止,轻抿了下唇,“那如果你要是真的碰到了喜欢的,非要不可的我也总不能揽着不让。” “我们才成婚一年,你就想到这里了。”北冥渊略有几分不悦。 “其他皇室,在帝王成婚前就好些个妃嫔了,”阮璃璃咬了咬唇,“而且,你不着急,后面的王公大臣哪一个不比你着急。” “你看他们都把人送到宫里来了,等下次,就送到你床上了。”阮璃璃望着他。 北冥渊看着她,活生生给气笑了。 “你笑什么,”阮璃璃看了看他。 “那要是真的送到我床上了,你准备怎么办?”北冥渊走上前。 阮璃璃眉眼微动,“那我又不能把你拖下来?” “为什么不能?”北冥渊转头看着她。 “我不喜欢抢东西。”阮璃璃没有看他,嘀嘀咕咕的说着,“如果一个东西,需要我从别人的嘴里抢,我就不要了。” “如果有一天,”阮璃璃顿了下,声音又低了很多,“如果有一天,你喜欢别人了,需要我从别人手里抢你,那我就不要了。” 北冥渊深呼吸了下,慢悠悠的走到了旁边的桌案旁。 阮璃璃发觉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忽然男人弯身,从旁边的桌案下面,抽出来一个崭新的画册。 阮璃璃眼皮跳了一下。 北冥渊漫不经心的翻动着画册,“所以你这是准备挑下一个了?” 他的话里多少带了几分危险,阮璃璃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 “你的下一个都已经送到了宫里来了,那我怎么就不能看一看了……” 说实话,不心塞是假的,不酸是假的。 说看男侍也不过是找个由头能让自己分散下注意力,亦或者想开一点。 她也没有一国之后的名头那么大度,也不希望在自己的夫君身边看到别的女人。 但她见过后宫争风吃醋,为了分到那么一点点的宠爱把自己变得面目全非。 她也想过如果有一天北冥渊喜欢上了别人,她做什么都没有必要。 她只需要离开。 师父说过的,一个女孩子,没有人能够占据她全部的生活。 占据她全部的思想。 永远不要活成别人的附属品。 师父说的很有道理。 如果真的到了那么一天,那她不可能因为他喜欢了别人就大哭大闹。 她还是阮璃璃。 北冥渊翻动着画册上面的人,浓墨色的黑瞳夹杂着一抹轻笑,白皙的肤质在烛光之下染上了几分烟火气。 他伸手把画册扔到了床边,缓步走到了阮璃璃面前,一把锢住她的腰。 阮璃璃偏头看了下被他扔在床边的画册,还没等反应过来,忽然被他一下提到了身前,腰身紧贴着他的腰腹,耳边传来男人低哑的磁音,“这些人,能跟我比?” 阮璃璃顿了下,“那自然是比不得的。” 说实话,北冥渊倒是样样都上等。 除了对别人脾气不太好,但在她面前脾气也是极好的。 她都知道。 北冥渊似乎很满意的她的答案,牢牢的看着她,“宝贝,所以你为什么会觉得那些送过来的女人,有资格跟你比?” 阮璃璃愣了愣,恍惚间没反应过来。 北冥渊压低了声音,“我的院子里有你,外面那些,你觉得还能入得了我的眼吗?” 他说话几乎是贴在了她的耳边,磨得她耳根都带了几分麻痒。 前朝后宫确实会有一些话,北冥渊想着,尤其是前朝那些老头们,倒是都惦记着他纳妃。 无非是借着绵延子嗣的幌子,想要得到一些后宫的势力来壮大自己。 当然整个人间,大多帝王,都不会只有一个妻子。 阮璃璃的性子也绝不是那种会因为这种事就把自己禁锢起来。 “其实如果,你觉得我身为王君,会让你有压力,那你尽管告诉我,”北冥渊看着她,“我大可以不做王君,我们离开王宫,你想去哪我们以后就在哪。” 这句话的分量有些重,阮璃璃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转头看向北冥渊。 北冥渊神色间没有开玩笑的意味,倒是多了几分认真。 似乎只要阮璃璃开了口,他明天就能让位。 “你别闹。”阮璃璃恍惚间被他抱得有些紧,伸手推了推他。 “东吾我就是给你打下来的,若非你,这个王君之位,没有任何意义,其实我也不需要。”北冥渊一只手穿过她的发丝,“我知道你想回家,想回岚灵。” 他漫不经心的低喃着,“既然你想,那我就送你一个家,送你回家。” “所以这个家里,不该有除了你我和孩子之外,任何人。” 阮璃璃怔怔的望着他,鼻尖忽然间有些酸,“你还是不要对我这么好,万一你走了我怎么?” “我会去哪?”北冥渊轻揉了揉她的脑袋。 北冥渊他从小什么都有,他很早就过了会看风景的年纪。 外面的风光霁月没有她其实对于他来说早就看过千万遍,没有任何的意思。 阮璃璃轻轻吸了吸鼻子,“那,那如果,我是说如果……” “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喜欢了别人,那你一定要告诉我。”阮璃璃牢牢的看着他。 北冥渊发觉她的眼底带了点红。 眼中多了些水雾气息。 “告诉你怎么?你就不要我了?” “恩,我就不要你了。”阮璃璃顿了顿还是点了下头。 北冥渊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声,半晌眼底带出来几分强势危险,“那你永远不会等到这么一天。” “不过如果有一天,你要是喜欢上了别的男人,也要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 阮璃璃认真点头,“好。” 她的反应倒像是一个乖乖巧巧的小姑娘,认真和对方进行着等价交换。 北冥渊眼底光芒暗了暗,蓦的勾起唇角,“你记得要告诉我,这样我好第一时间打断他的腿。剥皮抽筋,废了他。” 他的话说的有几分阴冷。 阮璃璃点头的动作僵在了原地,眉毛跳了跳。 一瞬间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问题。 “啊?” “宝贝没有听清吗?”北冥渊挑眉,牢牢的看着阮璃璃,“不过你如果没听清,倒是可以试一试。” “我可就没有你这么善良大度了。” 北冥渊唇角勾起了一抹微凉的弧度。 谁敢觊觎阮璃璃,简直就是在挑战他男人的威严。 阮璃璃倒是很少见到北冥渊眼底这样的阴鸷和暴戾,他肯定不是在跟她开玩笑。 阮璃璃轻轻吸了一口气,谨慎的点了点头。 “你放心,你也等不到这么一天。” “那自然是最好。”北冥渊手指轻拍了下她,“宝贝,我们是不是该睡觉了。” 说着,北冥渊目光瞟向了旁边床上,刚刚被他扔到上面的一本画册。 阮璃璃心里咯噔一下,总觉得北冥渊有一种要跟她开始算账的感觉。 还没等这种感觉清晰起来,忽然之间被男人一下子推到在了床边。 北冥渊就这么居高临下的望着她,抽出了腰间的腰带。 阮璃璃身后就是一片软软的床铺,她被推到床上,手边恰恰好放着刚刚被北冥渊扔下来的画册。 北冥渊抽出腰带,并没有放下,反而握在手里,意味莫测的看着她。 “你,你要干什么?” “我姑且以为,你是觉得为夫没有满足你,才总想要找男侍。”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阮璃璃坦白了,她就是听说有女人送给北冥渊心情不好,想要看看长得好看的缓解一下。 她并没有真的动什么心思。 而且,这种事情,北冥渊先前都没有告诉她。 那一般隐瞒着,多少会容易让人多想。 难道就许他储秀宫里藏着那么多嗷嗷待哺的秀女,就不允许她看一看…… 北冥渊像是完全没有听到她的抗拒。 阮璃璃反应过来的时候,双手已经被男人的腰间的腰带给缠了个结实,牢牢的扣在床上。 昏暗的灯光下,阮璃璃听到北冥渊在她耳边低笑了一声,“宝贝,我不会纳妃,你也永远别想从我身边离开。” 阮璃璃眼睫微颤,男人的声音在她的耳边一遍一遍的回荡着。 如同黑夜鬼魅一般久久挥之不去。 渐渐地气息变得紊乱。 烛灯被吹灭。 黑暗之中压抑着男人一声一声的低唤,阮璃璃神情略有些恍惚。 月色微凉。 第663章 父王也很好看呀 次日清晨,小葡萄一醒来就格外兴奋,嬷嬷哄不住她,就匆匆忙忙把小公主送到了阮璃璃那里。 小丫头手舞足蹈的坐在床上,开开心心的看着阮璃璃。 阮璃璃坐在床边,没有抱萄萄,自己扶了扶腰,缓了缓。 小葡萄奇怪娘亲怎么不和她一起看小哥哥了,自己兴冲冲的爬到旁边。 看到了旁边放在床头的一本画册。 小葡萄还太小,只觉得和昨天的画册相像,但是也看不出来和先前的区别,快快乐乐的爬上前,小手摁在了画册上。 阮璃璃看着她的动作,轻抿了抿唇,没力气说什么。 小粉团子小腿一盘,把画册认真的拿在了自己的腿上。 小手捏着画册一边翻开,看到了画册里面的人像,脸上如花儿一般的笑容消失了些,小葡萄眨了眨眼睛。 随着自己的小手扒拉画册页的动作,她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小嘴扁了扁。 翻来覆去的看着画册。 画册上面早就没有丰富多彩,多姿多样的小哥哥。 里面的画着的全都是北冥渊的画像。 一整本都是她爹爹。 小葡萄看着画册满脸失望,拿着画册爬到了阮璃璃旁边。 一双大眼睛满是疑惑,“?” 阮璃璃感觉到一双软软的手扒拉在了她的腿上,抬头看了一眼小葡萄,“你父王没收了,以后只许看这个。” 小葡萄睁着水汪汪的眼睛望着阮璃璃。 像是在反应了一会儿她说的话是什么,总之看着阮璃璃一脸疲惫,外加手里的东西。 又听到了熟悉的父王两个字,小葡萄忽然间明白了什么。 小嘴嘟了嘟,气呼呼的把画册扔到了旁边,扁着嘴哇的一声哭了。 接着就扑进了阮璃璃的怀里。 “萄萄乖,你看看父王也很好看呀。”阮璃璃一见小葡萄哭,就彻底慌了神,小孩子哭虽然倒也是听多了,但是听着还是很抓心。 小葡萄钻在阮璃璃的怀里,委屈巴巴的哭着。 爹爹凶凶的,又爱跟她抢娘亲,她还是想看别的小哥哥。 小脑袋瓜里惦记着,以后等她长大了一定要换个爹爹! 云绝站在桌前,北冥渊坐在王座上,面前摆放着呈递上来的奏折。 “王君确定要开春出去吗?” “恩。”北冥渊翻动着面前的奏折,看了看总归现如今也没有什么大事。 云绝眉眼微动,“现在年节刚过,王君最好还是不要出去,等着大约春末夏初的时候,出去正好是舒适的时节。” 北冥渊顿了下,思索着云绝说的话,也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点了点头。 “那好。” “王君要出去大约多久?” “不知道,还是要看璃璃想玩多久。”北冥渊放下了手里的奏折,再拿起来一本。 云绝手指轻握了一下手腕上垂下来的小铃铛。 他顿了一下,眼底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光,“那就暂且定在四月五月吧。” 春末夏初,确实是个出去玩的好时候。 北冥渊只想了阮璃璃这边,她肯定是愿意的,“可以。” 云绝见北冥渊答应下来,微不可查的勾了勾唇。 那双深邃的眸底愈发的令人捉摸不透。 众臣一早就听说后宫开春有可能选秀,有些想法的,提前先找了教习姑姑来教自家姑娘学习宫廷礼仪,学习琴棋书画。 一直学到了来年四五月份,后宫都没有动静。 有人在朝堂之上暗示过王君,奈何王君从来不接话。 听说王后倒是答应过,现如今王君这边不松口,是什么意思? 有人去后宫打听,还没等打听出来什么时候选秀。 接着就听到了王君和王后离宫的消息。 现如今朝堂之上的事情,在春节前后就已经处理掉了,说是其余的都是国师在着手安排和处理。 大约是不希望获得太多的关注,他们走的很突然,前前后后也没有过多的消息。 他们走了之后停了三天早朝,此后都是国师代理朝政,众人才多多少少知道了些消息。 小葡萄一连几天都没有见到阮璃璃,开始又吵又闹。 一个屋子里嬷嬷婢女乱作一团。 “诶呦乖乖不哭不哭了。” “嬷嬷这可怎么办呀,王后王君现在也回不来。” “那也不能总由着小公主一直哭吧。” 宫女外面,宝宝贝贝小狐狸伸着脖子,小狐狸听着哭声来回跳着,从人群缝隙中钻到了前面。 小狐狸跳到了床边,一双小爪子搭在床边,伸着脖子看着床上哭哭闹闹的小公主。 小狐狸尾巴摇了摇,皱着眉纠结的看着小葡萄。 身后宫女看着这情况也没了办法,“不然去叫国师大人?” “国师大人来哄小公主还是有点用处的。” 小狐狸听到了有人提云绝,转头意味深长的看了看那个小宫女。 云绝那哪里是哄孩子,他分明就是利用自己的法术,让小公主快速睡着或者安静下来。 小狐狸满眼写着“愚蠢的人类”。 接着身后那群愚蠢的人类纷纷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立马有人转头就去叫云绝。 屋子里的人散开了些,宝宝和贝贝纷纷躲开些,望着她们离开,便纷纷上前,跳到了床边。 小瑶和素语还守在床边看着小公主,拿着拨浪鼓和小玩具哄她。 小葡萄哭着哭着眼睛余光还看到了身边有一团团毛茸茸的自己靠近了些。 云绝得了消息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床上那粉粉嫩嫩的小团子抱着一只大白猫,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哭。 眼泪鼻涕统统的蹭到了大白猫的毛上。 小葡萄一边还在哭,但显然气息不足,已经哭累了。 宝宝一脸生无可恋蹲在床上,感受着自己刚刚舔好的毛染上小丫头的鼻涕眼泪,不停地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工作:淡定淡定,她还小她还小。 阮璃璃这是生了个什么神兽吗?? 那一双小手还在自己的身上肆无忌惮的肆虐着。 旁边宫女看着这一幕,纷纷转头向云绝求救,“国师大人,小公主已经哭了好久了,您看这该怎么办啊。” 云绝轻叹了一口气,抬手示意,“你们先出去。” 第664章 还要我帮你么? 宫女和嬷嬷们面面相觑,只好先听云绝的话,从房间里退了出去。 小狐狸左看看她们走了,右看看云绝还站在那里,轻轻低了低头,转头准备跟着他们走出去。 “你站住。”云绝叫住它,弯身把小狐狸从地上抱了起来。 然后顺便把宝宝从小葡萄的魔爪之下解救了出来,和贝贝一起让宫女带出了屋子。 云绝把小狐狸放在了桌子上,转身关上了门。 “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呀?”小狐狸看着屋子里转眼就只剩下了他们三个人。 “两三个月之后。”云绝面无表情的说着,朝着床边走了过去。 小葡萄趴在床上,小手上还抓着被她薅下来的猫毛。 “这么久吗?”小狐狸愣了下,慌忙朝着床边跑了过去,“可是我快要回家了。” 难道它回家之前都见不到他们了吗? 这么突然? 它还没有跟他们好好说…… “你之前不是一直也没有告诉他们你要回家了?”云绝略有些不高兴,没想到这只小狐狸还是一直惦记着要回家的事情。 也不想在这里再呆三年。 小狐狸低了低头,“我不是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告诉他们。” 云绝握了握手边的小铃铛,装作冷漠的开口,“你不告诉他们,那你怪谁?” “我没有怪谁,我也不知道他们会在我回家的时候出去玩。”小狐狸趴在桌子上,愈发显得无精打采了些。 它当然不知道,他们俩出去的时间都是云绝安排的。 阮璃璃一两年都没有好好的出去玩过,这一次肯定是想要多玩一会儿,两个月以上,那很轻而易举的就能撞上小狐狸原本计划离开的日子。 旁边小公主似乎感觉自己身边没怎么有人了,在加上自己也哭累了,这会儿睁开一只泪眼朦胧的眼睛,悄悄地看向了床边。 正好对上云绝的眼神。 小葡萄愣了下,像是觉得自己突然不哭有些不合适。 接着云绝就看到床上的粉团子运了一口气!咧开嘴继续哭。 云绝眉梢微扬,也不去床边,就坐在了桌边的座椅上,转头看向小狐狸,“所以你还准备回去吗?” “我还没有想好。”小狐狸低了低头,“我,我才半岁就离开家了,爹爹娘亲肯定很想我……” 云绝没有说话。 对于一个当时才半岁,现在也才三岁的小狐狸来说,其他的观念还很弱,自然是满脑子都是爹爹娘亲,全世界都是爹爹娘亲。 就像是面前这个已经哭嚎了一个时辰的小丫头一样。 爹爹娘亲一走,就开始闹。 云绝的目光转向了床上的小丫头。 恰好又看到床上的小葡萄睁着一只眼睛偷偷看他,看他看过来了,立马又开始运气哭嚎。 云绝轻笑了一声。 小狐狸也听到了小葡萄又嘹亮起来的哭声,立马抬头看了过去,“你笑什么?你怎么还笑?” “这丫头以后长大了,估摸着也是个祸害。”云绝倒了一盏茶,不紧不慢的说着。 阮璃璃他们肯定会在小葡萄生日的之前回来,她是六月的生日。 现在也才不到十个月,不到十个月的孩子还不会说话就这么多小心思。 小狐狸反应了下,没明白长大了是个祸害跟她现在不停地哭有什么关系。 小狐狸不懂云绝的心思,只觉得他就是冷漠的很,对谁好像都一样。 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那她现在一直哭怎么办鸭。”小狐狸从桌子上跳了下去,跑到了床边。 一转头想到了宝宝之前的惨状,顿时犹豫着不敢靠近小葡萄。 小公主的破坏力太强了。 小狐狸可爱惜自己的毛毛,要是被她拽掉了,肯定又疼又丑。 小狐狸只扶着床沿,隔着一段距离看着小公主。 她一哭,小狐狸也跟着着急,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云绝看着小狐狸的小动作,以及它身后不停摇晃的小尾巴,指腹轻搓了下茶盏,“我有个办法能让她不哭。” 小狐狸动了动耳朵,听见了云绝的声音回头看了过去。 云绝迎上它的目光,欲言又止。 小狐狸听着身后小公主逐渐发展成打鸣一样的哭声,忍耐不住连忙问道,“什么办法你快说呀?” 云绝顿了下,目光流连在床边的小狐狸身上,手指轻敲了一下桌面。 小狐狸不满的瞪了他一眼,扭头背过身,“不说算了。” 它的话音刚落,忽然听到了身后男人不紧不慢的腔调。 “你化形她肯定就不哭了。” 小狐狸楞了一下,“怎么可能。” “不然试试?”云绝目光略微有些放肆。 小狐狸轻轻挪了挪放在床边的爪子,纠结着看了看床上的小葡萄。 半晌它从床边挪下来,朝着云绝走过去,“那我试试也可以。” 云绝点了点头。 小狐狸纠结的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抬头眼巴巴的看向云绝。 云绝看它,“去吧,你还要我帮你么?你天天跟我在一起,灵气够了。” 小狐狸低了低头,“那个,那个,你有我能穿的衣服嘛?” 云绝愣了下,似乎是忘了这一块。 他略有些尴尬的移开目光,脑袋里一瞬间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该想到的画面,转头看向了一边,“那你等会儿。” 小狐狸蹲坐在原地,云绝转身离开了屋子,没过多久很快就回来,手里拿着一个包裹,走到了偏房。 小狐狸跟着走了过去,云绝把东西放在了一旁床边,就离开了屋子。 等着偏房的门关好,小狐狸仔仔细细的看了看门口,悄悄地跑到了里屋,里屋外围薄纱阴影之中, 隐隐漏出来一个纤巧的身影。 云绝仍旧保持着坐在外面的姿势,手里握着一盏茶,手指轻轻摩挲着茶盏。 小葡萄哭的实在是太累了,趴在床上睡了过去。 这些人哄宝宝实在是太磨叽了。 本宝宝等他们哄黄花菜都凉了! 房门打开,小姑娘从屋子里钻出来,一出门就感觉四下无比的安静。 云绝眼帘微垂,听见脚步声也没有抬头,似乎是在克制着自己不看过去,“等你出来,她都不哭了。” 第665章 是我的! 小狐狸抿着唇,纠结着走到了云绝旁边,拽了拽云绝的衣角,半晌嘀咕了一句,“她……她好像睡着了。” 云绝感觉到自己的衣角被一只小手拽了拽,眼神乱了些,起身顺势把自己的衣服从小羽铃手里抽了出来,“是啊,睡着了。” “那我……” “那你就陪她睡吧。”云绝垂眸。 他站起来的角度,只能看到小姑娘的发顶。 身体发育静止在十五六岁的年纪,云绝斟酌着确实是小了一些。 “啊,我要陪她睡吗?”小羽铃仰起头,正好对上云绝试探的眼神。 云绝不自然的移开目光,“不然你不就白费了一次灵气。” 小羽铃眨了下眼睛,觉得他似乎说的有几分道理,点了点头,“那好吧。” 她说着,就作势准备爬上床。 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停了下来,转头看向云绝,“那你呢?你去哪鸭?” 云绝四下看着,她还在这里,要是被宫女嬷嬷们这些凡夫俗子发现了她这只小狐狸会变成人,免不了又是一件麻烦事。 更何况小葡萄醒过来又哭的概率非常大,嬷嬷们到时候肯定还会再来叫他。 云绝思索再三,“我叫人把奏折拿过来看。我就在这里守着。” 小狐狸爬上床,小心翼翼的从小葡萄的身边爬过去不碰到她。 生怕再给这个小祖宗给碰醒了。 云绝扔了两个帕子在小羽铃的面前,“你帮她把眼泪鼻涕擦一擦,再弄到床上。” 小羽铃拿过他扔上来的帕子,纠结的看着还带着鼻涕泡的小公主。 “这,怎么擦呀,我会不会把她擦醒?” “你轻一点不就行了。”云绝眉梢微扬,说着也不多管,转身就去拿奏折。 小狐狸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去擦小葡萄的鼻涕泡。 云绝回来之后,震惊的发现他原本想要用来办公的桌子上放着两个帕子,上面全是小葡萄的眼泪鼻涕。 洁癖严重的云绝浑身鸡皮疙瘩一下子就起来了。 惊愕的看着面前的桌子,“你……” 云绝张了张嘴,声音一出就看到了床上睡得一个比一个死的小姑娘们。 小葡萄一旦睡着了,天打五雷轰都醒不过来。 旁边那只小狐狸……云绝看着睡得如此之快的小狐狸,手指轻轻的收紧。 控制住自己把那个小姑娘拖起来的冲动,从旁边又拿了几个干净的帕子,把桌子上的拿了起来。 云绝屏住呼吸,咬紧牙关。 足足花了一个时辰的功夫,云绝扔掉了那两个帕子,终于把那张桌子里里外外都清理干净。 此时,床上的小葡萄逐渐有转醒的迹象,伸着小短腿翻了一个身,小脚丫一下子就踢到了小羽铃的腿上。 这一脚踹得力道颇大。 小羽铃成功被踹醒,小葡萄多少也醒了过来。 迷迷糊糊的伸手揉了揉眼睛。 一大一小,大眼瞪小眼沉默了一会儿…… 小羽铃看着小公主盯着她,半晌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紧张的看着她。 生怕小葡萄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忽然之间,小葡萄一脸好奇激动的从床上坐了起来,爬到了小狐狸的面前,一双小手去摸小羽铃的脸。 小羽铃也不敢动,任由她摸着,眼睁睁的看着小公主看着自己开始流口水。 这个小姐姐好漂亮。 好好看! 是不是我的二娘亲? 小葡萄摸了摸小羽铃的脸,吧唧了一下小嘴巴,咽了下口水,满眼都在放光。 羽铃紧张的攥紧了手里的被单,余光看向了那边的云绝。 似乎是在用眼神求救。 云绝似乎是感觉到了一道炙热的视线,握着奏折的手一顿,抬头看了过去。 这个时候小葡萄爬到了羽铃的身上,坐在了她的腿上,快乐的抱着她,发出些软萌萌的小奶音。 是我的! 二娘亲也是我的! 小羽铃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紧张的看向云绝。 云绝眉梢微扬,放下了奏折起身朝着床边走了过去。 小羽铃眉毛皱成一团,感觉自己的脖子和肩膀都攀上了一双小手,像是一只树袋熊一样抱着她。 用嘴型问云绝,“我该怎么办?” 云绝漫不经心的看了看小羽铃身上的树袋熊,“她好不容易醒过来不哭了,你自然是得继续抱着。” 小羽铃一张苦瓜脸,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团子。 “可是我有点累。”身上挂着一个十几斤的小东西,当然会累。 “等她开始哭了,你会更累。” “那你抱不行吗?”小羽铃仰着头看他。 “她更喜欢你。”云绝眼尾带着一抹笑意,转身就要走。 小羽铃皱着眉,从床上爬起来,一只手揽着身前的小公主,一只手扶着床沿去找云绝,“不行,你抱!” “我要处理国事。”云绝回头看了一眼,一回头,怀里直接塞了一个小家伙。 云绝的下巴恰好蹭到小丫头头顶软软的胎毛。 云绝愣了一下,浑身一僵。 小葡萄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把她塞进别人怀里的二娘亲。 小丫头又回头看了看云绝,又回头看了看二娘亲,忽然之间小嘴一咧,大眼睛里满是委屈。 “哇”的一嗓子。 小羽铃吓了一跳。 云绝轻闭了下眼睛,顿时觉得脑壳嗡嗡的。 小葡萄粉粉嫩嫩的小拳头一边锤着云绝,一边擦眼泪。 “诶,你别哭啊,别哭了乖乖。”小羽铃慌得不行,连忙伸手顺势把她从云绝的怀里抱了过来,从云绝的腰间抽出了一个崭新的帕子,连忙去给小公主擦眼泪。 云绝顿时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小葡萄一扑进她的怀里,哭声立马就小了不少。 羽铃这个时候才发现,小公主擦眼泪的小手干干净净,哪里有一点点眼泪的痕迹。 羽铃眉毛跳了一下,接着在她怀里的小葡萄“嘿嘿”的笑了一声,张开双臂扑进了她的怀里。 快乐的蹭了蹭。 云绝看着小葡萄干干净净的小脸,顿时松了一口气,从羽铃的手里抽出来自己的帕子,在手里握了握,又觉得浑身不舒服,这个帕子一会儿也得洗一洗。 第666章 挺喜欢你的 “你就好好的抱着她。” 羽铃满脸不情愿,忽然感觉到小葡萄开始掀她的衣服,然后咿咿呀呀的叫着什么。 “她在干什么?”小羽铃看着怀里人的动作。 云绝转头看过去,恰好小葡萄小手摁在了羽铃的胸口,另一边还在解她的腰带。 小羽铃措不及防的被袭胸,偏偏小葡萄小手抓得紧,拽住了她领口的衣服。 云绝好像知道了小葡萄要干什么。 她大约是……饿了。 云绝喉间一梗,难得有些手足无措。 “她为什么要拽我衣服。”小羽铃看着怀里的粉团子,另一只手摁住她的小手,阻止她的动作。 小葡萄有些着急,咿咿呀呀的嘀咕着,似乎是在说什么,但是她现在还根本不会说话。 羽铃转头看向云绝。 云绝迟疑了片刻,张了张嘴还是没能说出来个所以然。 这只小狐狸今年刚刚三岁,又是自小离开了家,跟在阮璃璃身边,没有养过孩子,也没有怎么带过孩子,对于这种事情一窍不通。 “你怎么不说话啊?我快撑不住了。”羽铃原指望云绝救她,谁知道云绝一言不发。 听到她这句话之后,沉默了下,转头走开。 “诶!” 云绝走到了门口,小羽铃意识到他要开门,下意识的往旁边躲了躲,生怕外面的人看到她。 这一个分心,让怀里粉团子把她的腰带扯了下来,整只开始往衣服里面钻。 云绝打开门,跟外面看守的婢女说了一句,“叫奶娘过来。” 小羽铃听见声音楞了一下。 看着身前还不停钻动的小丫头,一下子反应了过来她到底是怎么了。 羽铃脸颊唰的一下子变得通红,这个时候云绝转头走过来,伸手,“把她给我。” 云绝说完,就看到那只小狐狸哭丧着脸,仰着头望着他,一只手还死死的拽在胸口。 她倒是想要把这个小祖宗给云绝,偏偏这个小祖宗不松手啊。 才九个月的孩子,怎么这么大劲。 云绝适才发现小丫头已经把羽铃的腰带给撤掉了,正在一本正经的扯她的衣服,去探寻自己的口粮。 娘亲有,那二娘亲肯定也有的。 云绝手指一僵。 羽铃咬了咬唇,“你,你快点把她抱走。” 云绝皱了下眉,他也想把这个小祖宗抱走。 奈何自己完全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但凡他强硬一点,就会碰到…… 云绝眉头皱紧,听着外面奶娘快过来了,索性也不想那么多,自己大这只小狐狸一万年多岁,总不至于占她的便宜。 小狐狸完全没有想那么多,只想把身上这只试图扒她衣服的树袋熊赶紧送走。 传说中吃奶的劲这么大的吗?? 云绝的手从小葡萄的身后圈住了小丫头的小肚子,另一只手握住了小葡萄藕节一般的小手腕。 “萄萄,过来。” 云绝拽了拽,发觉自己只要稍微一用力,萄萄就会把羽铃的衣服扯出些来。 过于用力又会伤到小葡萄的手。 一时间三个人在一起的画面略有些僵硬。 羽铃已经放弃了挣扎,等着云绝把她解救出来,混乱之中隐约感觉到男人的有力的手臂横在了她的身前,和松散的衣衫混合在一起,他手臂温度偏高。 升起些异样的感觉。 云绝深吸了一口气,往外面看了看,“萄萄,你娘亲回来了,我带你去见娘亲。” 小葡萄听见云绝的话,楞了一下,一下子松了手,探着小身子往外看。 小羽铃一下子得到了解脱,踉跄一步靠在了后面的门框上,扶住柱子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这个小丫头也太磨人了。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奶娘已经走到了门口,羽铃慌忙钻进了屏风后面,躲在了一个帘幕后面。 小葡萄探头探脑的看着。 娘亲? 娘亲在哪里? 云绝把怀里的小丫头递给了嬷嬷,“公主先交给你。” 嬷嬷连连点头,“好的。” 小葡萄趴在嬷嬷的肩膀上,始终没找到阮璃璃,转头正好迎上云绝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小葡萄立马瞪圆了眼睛,仿佛知道自己被骗了。 用力的朝着云绝叫了一声,小手丫还比划不清楚,气呼呼的指着云绝。 嬷嬷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只感觉到身上的小公主格外的生气激动,要不是她不会走路不会说话,不然肯定跳下去揍云绝。 云绝望着小葡萄挑了一下眉,抬手就关上了房门。 这动作多多少少带有些挑衅。 小葡萄在嬷嬷身上激动的挣了下,小手挥了挥,看着自己也够不着云绝。 小丫头呆呆萌萌的反应了一会儿,委屈巴巴的埋进了嬷嬷的肩膀嚎啕大哭。 坏人! 大坏蛋! 嬷嬷一听小公主哭了,立马慌了神,“诶呦,乖乖不哭嗷。” 众人一看这一离开云绝就哭成了这样,顿时去安抚着小葡萄。 完全不知道小公主哭成这样就是云绝惹的。 “嬷嬷你还是赶紧喂完送回国师哪里吧。”小瑶连忙说着。 “看样子还是国师大人会看小公主,这一离开国师大人就开始哭。” “是啊是啊。” 云绝回身进了房间,那只小狐狸正坐在床上认认真真的摆弄着自己身上被弄乱的衣服。 十五六岁女孩子的身体,犹如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在凌乱的衣衫之下若隐若现。 小狐狸一条腿点在地上,莹白修长,从松散的衣裙里露出来,偏偏她丝毫没有注意到什么,只顾着整理自己的腰带。 云绝脚步微顿,轻咳了一声,移开目光。 羽铃听到他的声音,抬头看了过去,“公主走了吗?” “抱走了。”云绝嗓音很淡,没有看她,转身朝着摆放着奏折的桌子边走了过去。 小羽铃一听那个小魔女走了,立马深呼吸了几下,“可终于走了。” “我看她挺喜欢你的。”云绝走到桌边,坐下来,“你不喜欢她吗?” “喜欢是喜欢……”小狐狸纠结的皱了皱眉,一边系腰带,一边说着,“但是她真的太磨……” 小羽铃话说到一半忽然顿住,沉默了一会儿。 云绝没有听见她说话,抬头看过去。 正好看到小姑娘一脸求救状,“那个……我腰带打成死结了……” 第667章 连腰带都系不好 云绝表情多有些不耐烦和嫌弃,“连腰带都系不好,你还会干什么?” 他说着,还是起身走了过去。 “那又不能怪我。”羽铃一脸不高兴不开心,“你拿的这件衣服和以前的不一样。” 她两只手都拽在腰间绳带上,大约是被小葡萄拽乱了,她本来就不熟练,稍稍一扯就变成了死结。 “不怪你怪我吗。”云绝走到她面前。 “不怪你怪谁啊。” 小狐狸声音低了低,小手指缠在腰带上。 云绝看她一眼,声音严厉非常,“松手。” 羽铃扯了扯嘴角,把自己的手指从腰带上抽了出来。 云绝顺着她松手的动作,接住了她的腰带,看了看被小葡萄和她一起齐力弄出来的死结,云绝一时陷入了沉默。 两个说到底都是宝宝,云绝忽然间觉得有些头疼。 羽铃站着没有动,看着云绝手里握着她的腰带绳半晌没了动作。 “你怎么不动了?”小姑娘看了看云绝,又看了看他手里的腰带。 察觉到身前小人儿在晃,云绝抬手敲了下她的额头,“别动!” 小羽铃立马站直了身子,一动不动。 云绝深吸了一口气,碍于她矮了些,又是腰带,云绝只好屈膝单膝着地才能正好看到她腰间的绳带。 他修长的手指一点一点拆开死结。 小羽铃站在原地,略有些无聊的看了看外面,半晌冷不丁迸出来一句,“我回家之前可能是见不到他们了。” 云绝拆死结的动作一顿,没有说话,手中继续着拆死结的动作。 她轻叹了一口气,“不过,你到时候记得帮我跟他们说一声。” 云绝眼底的光芒暗了暗,没有接她的话。 他恍然间明白。 这只小狐狸的脑袋里还是惦记着回家。 她在人间三年的时间,几乎是每时每刻都惦记着回家。 从来从没有忘过。 纵使他怎么费尽心机,她还是想走。 也是,一只才三岁的小狐狸能有什么其他的小心思。 “如果将来有机会,我还是会写信回来的。”小狐狸完美的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过了一会儿周围没有什么回应才想起来她旁边还有一个云绝一直没有回她的话。 “诶对了,你什么时候能渡劫成功啊。” 云绝沉默了片刻,“少则十年,多则百年。” 羽铃像是听懂了的样子点了点头,“那你还要在这里呆好久。” 云绝迟疑了下,“其实我觉得这里,也没有什么不好。” “你之前不是很讨厌这里吗?”小姑娘垂眸看着他。 云绝没说话,手里的死结拆了一半又像是拆不开的样子。 小羽铃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她越看过来云绝愈发的心烦意乱,抬手指尖冷光一闪直接斩断了她的腰带。 “解不开了。”云绝握着那节被斩断的腰带起身,“我去给你换一个。” “哦……”羽铃一双黑亮的眼睛看着云绝利落的转身进了偏房,去橱柜里拿新的绳带。 云绝一进了偏房,眼底明锐的光芒忽而暗了下来,染上了些可怕的迷雾,远远的看上去令人捉摸不透。 云绝扶着打开的柜子,呼吸深沉。 羽铃在外面等了很长的时间都不见他出来,外面小公主的哭声就已经朝着屋子靠近了。 羽铃心下一慌,左右张望了一下,下意识的朝着云绝所在的偏房跑了过去。 云绝听见脚步声回过神来,沉着脸抬手从柜子里拿出来一个崭新的绳带,一回头就看到小姑娘做贼一样的跑了进来,还小心翼翼的关上了房门。 云绝脸色不太好,“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被一双小手捂住了嘴。 她身高不够,垫着脚捂住他的嘴,另一只手还摁在了云绝的胸膛上。 整个人略显吃力。 云绝皱着眉,薄唇微动就能碰到她的手心。 小羽铃紧张的看了看外面,果不其然外面就响起来小葡萄的声音。 嬷嬷奇怪的环视四周,“国师大人?” “国师大人您在吗?” 云绝回过神来,抬手握住小羽铃的手,从自己脸上挪开,把手里拿出来的腰带递到了她的手里,压低了声音,“你在这里别出去。” 小羽铃抿着唇点了点头。 云绝转身打开了房门,嬷嬷看见他出来,立马笑盈盈的迎了上去,“国师大人,您看小公主一离开您就哭。” 云绝回头看了一眼凶巴巴瞪着他的小葡萄,动作有意的谨慎关上了偏房的门。 软糯糯的粉团子瞪着一双大大的杏眸,眼尾还挂着泪珠,小嘴一瞥,恶狠狠地看着云绝。 这小模样,当真是比阮璃璃那丫头可爱多了。 云绝眉梢微扬,轻笑一声,言语之间多有些戏谑,“可真是把公主殿下委屈坏了。” 嬷嬷二话不说就把小葡萄往云绝的怀里塞。 小葡萄浑身都在拒绝,小手啪的一下拍在了云绝的下巴上,另一只小手也不甘示弱一巴掌拍在了云绝的脖子上。 小腿踢着他的腰腹。 云绝倒也不急,漫不经心的抓住她一只小手,跟嬷嬷吩咐了一句,“你先回去吧。” 嬷嬷连连点头,“好,国师大人辛苦。” 嬷嬷们纷纷松了一口气,慌忙离开了殿中。 云绝一转头就推开了房门,把身上拳打脚踢的小葡萄放到了还在系腰带的小羽铃身上。 “你!你干什么!”羽铃吓了一跳,仿佛云绝不是给了她一个孩子,而是给了她一个定时炸弹。 小葡萄坐在她身上,立马乖乖的爬到了她身上,转头又凶神恶煞的瞪了一眼云绝。 “你看她多喜欢你。” “你……”小羽铃慌张的看向云绝,“云绝我帮你看奏折吧好不好?我真的不会带孩子。” 云绝靠在旁边,颇有几分看戏的神色,“不用了,他们俩没回来之前,允许你不看奏折。” “啊?不,我还是更喜欢奏折!” * 千蝶谷中,漫山遍野开了大片的花。 陌七匆匆忙忙的推开旁边小木屋的门,焦灼的喊道,“王君不好了,娘娘又在小河边睡着了。” “又滚下去了?”北冥渊挑眉,一边问一边匆忙起身。 第668章 夫君抱我 他推开门,直接看到阮璃璃浑身湿透出现在小溪里,一只手扶着小河边的大石头,另一只手擦着自己脸上的水。 北冥渊:“……” 阮璃璃扶着旁边的石头,缓了几口气,很显然被吓着了,不知怎么的却显得她几分娇弱,惹人怜爱。 溪水不深,她站在里面倒是也刚刚好到肩膀。 山谷中小溪水旁边蜻蜓蝴蝶盘旋,在阮璃璃鬓发之间轻点了一下就被她的动作惊扰,纷纷飞开。 阮璃璃站在水里轻挪了一下,靠在了旁边,一回头就看到北冥渊站在溪流边看着她。 男人身形高大,站在河边居高临下的望着她,轻笑了一声,缓慢的蹲下身,手指从她发间取下沾染的一片落花,“这么喜欢在这里睡?” “春困。”阮璃璃推开他的手,“我就想在这里晒晒太阳,谁知道睡着了。” 她说着怨念的看了一眼他,“你又不陪我晒太阳。” 北冥渊眉梢轻扬,“你也不看看,这里能放得下两个人吗?” 阮璃璃看着这小溪流边,似乎确实没有多大的地,能让两个人一起晒太阳。 她扯了扯唇角,仰起头伸出手拽了拽北冥渊的衣角,“夫君抱我上去。” 北冥渊目光顺着她拽着自己衣角的手滑到了那张略微娇嗔的小脸上,“自己掉下去的,怎么不自己爬上来。” 阮璃璃小眉毛皱了一下,见北冥渊拒绝了她,满脸写着不高兴。 她又不是自己上不去,那她要自己上去了要夫君干什么的。 正在她思量着怎么跟这个男人算账的时候,忽然腰间多了一双手,“哗啦”一声径直把她从水里提了起来,放到了溪流边大石头上。 眼前光影晃了一下,一件披风顺势披在了她身上。 “我把你抱上来,有没有什么奖励?”北冥渊整理着她身上的披风,盖住她身上被水沾湿的地方。拿出了一个帕子擦她脸上的水。 阮璃璃看了他一眼,“都给你抱了还不算奖励吗?再晚点我就自己上来了。” 北冥渊张了张嘴,一时间竟然无可反驳,半晌轻笑了一声。 “阿嚏!” 阮璃璃裹紧了身上的披风,伸手摸了摸鼻子。 北冥渊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变得有些严肃,“感冒了?” “没有。”阮璃璃固执的不肯承认。 她要是真的感冒了,以后北冥渊肯定不让她在小河边晒太阳了。 但是这边晒太阳真的舒服,景色又好。 “嘴够硬。”北冥渊点了点头,起身把人从地上抱了起来,抱进了屋子里。 “我真的没有感冒。”阮璃璃强调了一遍。 北冥渊压根就没有听她说什么,转头就走出了房门,跟陌七吩咐着,“去烧点热水。” “如果山上有什么草药,也顺便弄点过来。” 陌七连连点头,“王君放心。” 又过了约莫一个时辰,陌七烧好水,离开小木屋,听说这千蝶谷别的不多,就是各种草药多。 这些天王君王后没少用这里的花花草草做膳食。 也都是他们自己出去,陌七在这里守家。 陌七倒是一直好奇,今日竟然有机会来体验一把,陌七激动地搓搓手,背着小竹筐就上了山。 肩膀上蹲着一只小青鸟。 “你认识什么是草药吗?”熔凰打量着陌七。 陌七眉梢微扬,“我摸爬滚打多年,能连草药都不认识?” 熔凰嗤笑一声,“这千蝶谷的东西都古怪的很,跟你们平时见过的草药都不一样。” “我吃过的草药比你吃过的盐都多。” 熔凰眉梢一挑。 他吃过的草药还真没她吃过的盐多。 “再说了王君王后之前来采草药那么多次,不也挺好的吗?”陌七一想,顿时觉得自信心爆棚。 熔凰没说什么。 这里的东西她其实也不太认识,千蝶谷的东西确实都少见,再说她在凤渊呆了那么久,只听过千蝶谷的东西少见,但是也并没有怎么见过。 大约是北冥渊现在身体里有弑魔珠,所以可以试毒,才能确定哪些是安全的哪些是不安全的。 但是…… 熔凰看向了旁边的陌七。 但是他会什么?? 陌七也不知道自己会什么,但是就是莫名其妙的很有自信。 他们俩上了山,都不是很懂这里的草药,一直采到了晚上才回到木屋。 屋子里,阮璃璃倔强的跟北冥渊争执,“我没有发烧,我真的没有发烧。就是这屋子里太热了,所以我脑袋也热。” 北冥渊把她拽到了座位上,“没发烧就没发烧,你晃什么?” 阮璃璃晕晕乎乎的坐在了他身边,大约是有点低烧小脸微红,觉得身上格外的累。 陌七敲了敲门,兴奋的朝着屋子里喊着,“王上,草药拿来了。” 北冥渊听见陌七的声音,“去床上躺着,盖好被子,以后晒太阳跟你无缘了。” “那……晒太阳对身体好。”阮璃璃张了张嘴,很是不高兴,但也知道自己理亏,声音小了很多。 北冥渊点了点头,“那以后就在院子里晒。而且不许睡着。” 他早该想到,即便是现在快初夏,但是在外面睡着肯定也是容易着凉的。 早就不应该总是这么惯着她来。 都当娘亲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一样。 阮璃璃咬了咬唇,那院子里怎么会有那边好玩。 北冥渊关上了门,看见陌七抱了一篮子草药,像是献宝一样。 北冥渊看着篮子里的东西,莫名有些不放心,“这些东西,你们都验好了吗?” 陌七沉默了下,“验是验过了,熔凰也说没有毒。我们对着草药本找的驱寒发汗退烧的,应该没有问题。” 陌七说话间底气不太足。 北冥渊点了点头,拿过他手里的草药。 他们验过说到底他还是多少不太放心。 北冥渊走到了后院小厨房,挑了几个,放在唇间轻嚼了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草药的问题,没过一会儿,北冥渊多少就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额头开始渗出些细密的汗珠,连手脚都热了起来,确实如陌七说的,驱寒发汗也没有毒性…… 北冥渊呼吸重了些。 但是怎么就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第669章 很热吗? 阮璃璃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因为发烧,她多少感觉到了些冷,不自觉的裹紧了身上的小被子。 过了许久,房间门被打开,北冥渊手里端着一个药粥从门外走了过来。 阮璃璃转头看见他走进来,不知道为什么阮璃璃总觉得……北冥渊的脸色有些不对。 北冥渊坐在床边,把她扶起来,“吃点东西再睡。” “我不想吃。”阮璃璃望着他,突然伸出手擦了擦他额头上的汗珠,“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很热吗?” 北冥渊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才发觉她手上凉的厉害,这样的温度却偏偏让他不舍得松手。 像是烈火遇到了清泉。 大约是温度还在上升,才会让她手脚冰凉。 阮璃璃这个时候才感觉到他的手心也都是汗。 “你怎么了?”阮璃璃握住他的手,手指放在他的脉搏上。 他的脉搏清晰有力,除了肝火有点旺,其他的也并没有什么异样。 更不像是中了毒。 北冥渊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你出汗之后就能退烧了。” 他说着,就把药粥端到了阮璃璃面前。 阮璃璃看了看北冥渊递过来粥,发烧也并没有什么胃口,“我不想吃。” “乖。”北冥渊舀了一勺,试了一下温度,递到了阮璃璃唇边。 阮璃璃抿着唇,伸手把他的手推了回去,“我真的不想吃,你先吃吧,我躺一会儿。” “一会儿就凉了。”北冥渊话出口,阮璃璃已经躺了下去。 北冥渊眉梢微扬,“我给你一刻钟的时间,一刻钟之后起来吃东西。” 阮璃璃闷在被子里,软软的应了一声。 北冥渊靠在旁边,看着手里盛出来的药粥,估摸着一时半会儿也就凉了。 等阮璃璃吃的时候还是给她从锅里重新拿。 北冥渊坐在外面的桌前。 阮璃璃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过了没有一会儿,突然听到了些沉重的脚步声。 很快脚步声就到了她的床边,她身上搭着的被子被一只手握住,掀开一角。 阮璃璃昏昏沉沉的动了下,轻声问了一句,“时间到了吗?” 床边的人没有回应。 阮璃璃这个时候多少感觉到了些不对劲,睁开沉重的眼皮看到了北冥渊就站在她的床边,脸色有些不太正常的红。 目光牢牢的盯着她。 盯得她有些害怕,阮璃璃那点点困倦一下子一扫而光,扶着床沿起身,“你怎么了?” 阮璃璃看着他呼吸紊乱,额头渗出些细密的汗珠,攥住她被角的手一点点收紧。 甚至可以看到手臂上隐隐浮动青筋。 “你是不是中毒了?”阮璃璃看着北冥渊的样子,从床上爬起来,握住他的手腕,摸了摸他的额头。 北冥渊脉象完全正常,可偏偏他的反应并不是那么的正常。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阮璃璃的一举一动。 阮璃璃皱着眉,想了一会儿,回过神来的时候,正好迎上男人深不见底的黑眸。 阮璃璃微微一怔,张了张嘴,“你……” 北冥渊听着她沙哑甜软的声音,眉头忽然狠狠的皱紧,反手顺势握住了她的手腕。 一阵天旋地转之间,阮璃璃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被他压在了床上。 “你没事吧?”阮璃璃觉得自己的手腕被他攥的生疼。 北冥渊手指收紧,又松开,隐隐看到了她手腕上被自己握出来的红痕。 不知道为什么,阮璃璃忽然间看到他眼底光芒变得异样的危险。 隔壁傅宣从山上打猎回来,恰好看到陌七溜达在小厨房里整理着草药。 傅宣拎着一只鸭,放在了旁边的笼子里,凑到了陌七的身边,“这是什么?” “这是我们今天上山采的草药,娘娘发烧了。” 傅宣伸手从草药框里面拿出来点草药,漫不经心的靠在旁边,在指尖搓了搓放在了鼻下嗅了嗅。 “这个……”傅宣顿了顿,皱着眉看了看手里的草药,“这个你哪里搞来的?” “山上的伤寒草啊。”陌七随口回着,从傅宣手里拿了过来。 傅宣推开陌七,又仔细看了看陌七弄来的草药,“这千蝶谷里没有伤寒草啊。我怎么没见过。” “你见过伤寒草?”陌七看了看傅宣。 陌七莫名其妙有点心虚,他确实一直没有见过伤寒草,只在这种草药本中见过伤寒草这种东西。 “老子从小在山里长大,伤寒草这种东西跟蚂蚁一样随处可见。”傅宣皱着眉,“你这个倒是有点像……” 傅宣欲言又止,话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没有继续说下去。 陌七冷不丁的出现一些不太好的预感,“像什么?” 傅宣顿了顿,“倒是有点像我在书里看到过的迷情草。” “你说什么?”陌七眼皮疯狂的跳了跳。 陌七看了一眼那边刚刚北冥渊准备给阮璃璃退烧熬的药粥。 而此时,小木屋的房间外传来了阵阵压抑的低泣声,红浪翻滚,屋内一片旖旎。 夏初夜晚还有些凉,屋子里却显得格外灼热。 陌七和傅宣一整夜都没敢靠近那间小屋子。 阮璃璃委屈的不行,还以为是她不吃药,他才这么惩罚她,“北冥渊……我吃药,我吃药还不行吗,我受不了了……” 男人望着她泫然欲泣,要哭不哭,楚楚可怜的样子,眼神又暗了暗。 微开的薄唇吐出些灼热的气息,整个人像是出笼的野兽。 药性入血液,他没有什么理智可言,动作格外重,手上却是格外轻柔,拨开她唇边挂着的一缕湿发,指腹磨了磨她的脸,“宝宝出汗了。” 阮璃璃眼前光影有些迷乱,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出什么汗。 一晚上,整张床床单到被子,枕头几乎全部湿透。 停下来之后,阮璃璃浑身轻飘飘的,肚子开始叫,她饿了,然而自己却没了任何力气吃东西。 北冥渊清醒过来,手下床单早就已经是一片潮湿,阮璃璃白皙匀称的小腿从被子下露了出来,上面一块一块的咬痕和红红的牙印格外惹眼。 第670章 爱不爱我? 她身上仿佛没有不被他啃噬过的地方。 北冥渊皱了皱眉,药劲过去才恢复了些理智。 他第一反应抬手摸了摸阮璃璃湿答答的额头。 烧倒是阴差阳错的退了,但是这丫头怕是也累得够呛。 北冥渊轻叹了一口气,抬手把阮璃璃的被子盖好,似乎又觉得给她盖着湿的被子也不行,便起身拿了一块帕子擦干她额头身上的汗珠,裹了一件干净厚外套把人从床上抱了起来,盖住了她的小脑袋。 阮璃璃闭着眼睛,拉扯间,蓦的感觉到一阵腰酸,不适的嘤咛了一声。 北冥渊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刚拍完忽然听到了她半梦半醒,软软的轻骂了一句,“混蛋。” 北冥渊手一僵,转头看她一眼,发现她还是闭着眼睛,只是拳头攥了起来,轻飘飘的打了他一下。 阮璃璃完全脱力,压根也使不上力气。 北冥渊弯了弯唇,把人抱进了沐浴间放好的热水里。 阮璃璃浑身骨头都散了架,靠在旁边一动不动,手指都软的不像话,偏偏嘴里骂骂咧咧的,“禽兽……” 北冥渊眉梢微扬,在浴桶边的地毯上单膝跪地,一点点的清理她身上的痕迹。 “狗男……”阮璃璃呼吸均匀,除了嘴上低低弱弱的在说梦话骂人以外,确实是半睡着的。 “宝宝不闹,我错了。”北冥渊把玩着她的手指,屏住了呼吸,鬼使神差的靠在她耳边问了一句,“那爱不爱我?” 阮璃璃轻皱了一下眉,似乎感觉到耳边热气,不舒服的偏开头。 北冥渊见她的反应,没有执着于要她说出来。 多半他趁她睡着的时候这么问,是问不出来什么的。 过了一会儿。 “夫君……”她气息软绵绵的从水里翻了个身靠在浴桶边,小脑袋枕在了他的手心里,“我好爱你……” 北冥渊手僵了下,看着在他手掌心睡着的人儿,愣是不舍得挪开手。 她接着又补了一句,“轻一点,就更爱你了……” 北冥渊低笑了一声,“我下次轻点。” 清早,天刚刚亮起来,傅宣就见北冥渊来了厨房。 “王君……”傅宣没敢多说话,但是看主子的脸色确实不是很好看,有随时能罚人的危险。 “你下去吧。”北冥渊也没有打算用他。 现在不在王宫没有那么多人在旁边看守,北冥渊现如今他们两个笨手笨脚的大男人一个也不放心。 给阮璃璃吃的东西还是得他亲自动手,亲自试毒才行。 “是。”傅宣见北冥渊让自己下去,连忙躬身退了下去。 刚准备给北冥渊关上房门,忽然听到他沉声问了一句,“陌七呢?” 傅宣低了低头,“陌七他跪在外面领罚呢。” 北冥渊勾了下唇,语调中没有太多情绪,不咸不淡的说了句,“他倒是自觉。” 陌七很自觉地跪在了外面领罚。 浑身上下都写着“知道错了,我跪下。” 北冥渊重新做了点清粥,送到了阮璃璃的床边。 北冥渊把人叫起来,让她吃点东西再继续睡。 阮璃璃当真是饿了,睡梦中也是很饿的,闻着一股清甜的香气被他从床上扶了起来。 半闭着眼的时候,温度正好的粥就送到了她嘴边。 甜丝丝的气息盈满口腔,阮璃璃小眉毛动了下,缓缓睁开眼睛,困倦中夹杂着些微光看了看北冥渊手里的清粥。 北冥渊看着她双眼放光的小模样,她的反应完全在自己的意料之中。 “你放糖了!”阮璃璃舔了一下唇角,声音还沙沙的。 “多大的人了,还这么爱吃糖。”北冥渊嗓音很淡,等下一勺温度正好又送到她的嘴边。 阮璃璃一口一口吃掉,没过一会儿一碗粥就见了底。 “还要吗?” “我要再睡一会儿。”阮璃璃扶着他的手臂,小身子从床头滑下去。 被褥都重新换了干净整洁的,大约是在外面晒过,上面还沾了些千蝶谷漫山遍野的花香。 阮璃璃看着他,伸手拉了拉自己的被子。 “等会儿。”北冥渊抬手放下手里的碗,趁着她还醒着,握住了她的手腕,压低了身形。 “你干嘛呀?我真的困……”阮璃璃一件他靠近就下意识的害怕他会再扑上来。 北冥渊牢牢的盯着她的眼睛,“爱不爱我?” 阮璃璃愣了一下,没想到北冥渊突然问这个。 “怎么了?” “爱不爱我?”北冥渊挑眉,重复了一遍,捏住了她的下巴。 他就是想要听她清醒的时候,说爱他。 阮璃璃眼睛轻眨了眨,小脸微红扭捏了一下。 她不太爱说这样的话,偏偏总觉得这个男人对这个有什么顽固的执念。 北冥渊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握住了她的被子,仿佛下一瞬就会掀开。 阮璃璃太清楚他每次掀开被子都会干什么了。 她慌忙摁住了他的手,“爱,爱爱爱!” “爱谁?” “爱你。” “有多爱我?” “比外面花还多的爱你,比星星还多的爱你。” “比萄萄多吗?” “多!” 东吾王宫中。 “阿丘!”小葡萄猛地打了一个喷嚏,小手丫摸了摸自己的小鼻子。 这一个喷嚏可把周围嬷嬷婢女们吓了一跳,纷纷围了过去,七嘴八舌的吵着。 “小公主这是感冒了吗?” “哎,都是你,我昨日还说了便是入了夏还是要让公主殿下多穿点的。” “那我想着万一热着小公主了可怎么办?小孩子那么容易起痱子,万一王君王后回来再看见小公主起了痱子呢?” “那现在着凉了,你说怎么办?” “这周围开了不少花,没准小公主是花粉弄得呢?” “吵什么啊,赶紧找御医过来看一看,这要是真的着了凉,过了敏,你们谁也担待不起。” “快去把国师大人也叫来,御医要是看不了,国师大人肯定会看。” 过了一会儿,云绝从萄萄的小鼻子,弄出来两根猫毛。 “……” 众人陷入了沉默,转头看了看蹲在旁边的大胖猫。 宝宝垮着猫脸,头顶的毛被小葡萄抓出了个鸟窝。 宝宝:宠着呗,生都生了,还能塞回去是咋滴。 第671章 一别即永别 小葡萄揉了揉自己的鼻子,认真的摆弄着手里送来的娃娃。 给手里的娃娃穿上漂亮的小裙子。 云绝抬手把那两根猫毛放在了一边,看了一眼那边开心的小公主,“行了,你们继续陪公主殿下玩,记得看着点萄萄,别让她抓宝宝的毛。” 宝宝都快被抓秃了。 果然家里有孩子就不要养猫了,对猫不好。 旁边侍女嬷嬷们点头应道,“好。” 云绝见他们答应下来,转头踏出房门,回到了勤政殿中,殿中的长椅上,坐着一个小姑娘。 她白皙的脸颊上沾着几道墨汁,歪着头在纸上一笔一划的写着什么。 她的手指上同样蹭上了墨汁,黑一块白一块。 云绝进门,第一眼就看到了整个被自己弄得脏兮兮的小狐狸。 云绝有些控制不住的从旁边拿了一块干净的帕子,打湿走上前,“教你写字,写到脸上去了?” 一本正经坐在座位上的小狐狸听见声音,仰起小脸看了过去。 恰好迎上了云绝沾湿的帕子。 云绝倒是也不客气,一把把帕子放在了小姑娘的脸上,擦着她脸上的墨汁。 “你看!我写完了!”羽铃把手上的纸张递到了云绝的面前,弯起眼睛笑了起来。 仿佛自己完成了什么浩大的工程。 一双小腿还不停地在凳子边晃悠着。 云绝倒是并不好奇她写出来什么,但凡她觉得自己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的进步,都会在这只小狐狸脑袋里疯狂放大,仿佛她写满了纸张就是拯救了全世界一样。 云绝满眼都是小狐狸脸上的墨迹。 羽铃发觉他并没有什么心情看自己一下午的成果,不开心的扁了扁嘴,把手放了下来。 云绝试图擦干净她脸上的脏东西,手上的力道多少有些重。 羽铃皱眉,“疼。” 云绝手上没轻没重,听见她叫,目光终于从她脸上的墨迹边挪开。 才发觉小姑娘的脸上被他搓的红彤彤一片。 她原本皮肤就娇嫩,这一下就像是熟透的苹果,仿佛他要是再继续擦下去就能破皮。 “罢了。下次再弄到脸上,我就用墨汁给你洗脸。”云绝一只手握着她的下颚,眉梢微扬,伸手捏了捏小姑娘吹弹可破的脸颊。 入手就是一片娇软,他忽然间有些松不开手。 小羽铃皱了皱眉,先一步推开云绝的手,把笔扔在了旁边,“我不写了。” “不行。”云绝漫不经心的否决,拿着帕子转身准备扔到旁边的水盆里。 羽铃仰起头,看着云绝的背影,“我后天就要回家了,我不要写了。” 云绝的脊背忽然之间僵了一下,在小姑娘看不到的角度,云绝忽然皱紧了眉头。 眼底有些意外。 他似乎这些天全然忘记了她快要回家了。 她居然……还是要走。 小羽铃远远的看着云绝,半晌没有听到他说话,继续问道,“你是不是该把我的小铃铛给我了?” 云绝背对着她,脚步迟疑了一下,便继续朝着水盆的方向走了过去。 把沾了些墨汁的帕子放进了水里,手指一点点收紧。 眼神缓慢的变得有些阴暗,“是该给你了。” 小羽铃完全听不出来云绝语气中的变化,笑眯眯的从凳子上蹦了下去,“那你现在就给我吧。” “这么着急吗?”云绝眉梢微扬,气息变得深沉,整个人变得有些捉摸不透。 “我怕你忘了。”小狐狸开开心心的蹦跶到云绝的面前。 云绝的神色一瞬间恢复如常,看了她一眼,“你确定你这次要回家是吗?不愿意再留三年?” 小狐狸仰着头,看着云绝的眼睛,轻抿了下唇,“可我还是想回家的。” “哪怕你再也见不到这里的人了,你也还是想要离开是吗?” “可是我……我迟早都是要走的。” 她其实也是舍不得的,但是该走的人确实是要走的。 贝贝它这次是不回去的,它说自己不被家里管着倒也过得开心。 云绝沉吟片刻,“所以说这里没有什么东西值得你留下来?” 羽铃听他说的话,莫名觉得他说的情况好像有一点严重,“我……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一别即永别呢?” 云绝话落,四周瞬间陷入了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小狐狸年岁还小,攥着自己的衣角。 小眉毛缓缓皱紧,“你怎么了?” “没事。”云绝从手腕上拆下来她的小铃铛,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给你,明天可以不来。” 云绝冷冷淡淡的说出这几个字,转头就离开了房间。 “砰”的一声,房间门被关上。 小姑娘身板一抖,转头看向了云绝离开的背影。 小狐狸抿着唇一言不发,也迟迟没有去拿桌子上的小铃铛。 屋子里转眼只剩下了她一个。 她总觉得心里空空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狐狸把铃铛戴在了自己的爪子上。 悄悄地离开了房间,关上了房间门。 隔天早上,云绝再踏进书房的时候,发觉她当真是没有来,桌子上的小铃铛被她带走。 云绝的目光又暗了些。 外面公公送上来当日的奏折,“国师大人,这是今天的……” “滚!”云绝冷眸扫了过去。 云绝生气但凡经历过的人,都不想要再经历第二遍。 原本他就身负神力,非常人可敌。 他压抑着怒火的声音,吓得公公连忙躬身,“是是是,好好好,小的这就滚这就滚!” 公公连忙抱着奏折跑开。 小狐狸蹲在房间里,面前摆着一本古书,上面写的都是该怎么回到万古神山的方法。 贝贝蹲在她旁边,“你真的要回去了呀?” 小狐狸动了动耳朵,有些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恩。” “行,回去也好。”贝贝啃了一口胡萝卜,笑眯眯的说,“我就不陪你了哈~” 回到万古神山那种弱肉强食的地方,哪里有做宫兔天天被人捧在手心里来的快乐。 更何况是它们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兔子。 兔兔就要有兔兔的亚子,回去再被野兽吃掉多难受。 这里这么多胡萝卜小青菜,还有人陪它玩。 第672章 小东西 小狐狸看着贝贝一脸开心满足的样子,趴在地上,小脑袋垫在软软的爪子下。 脑袋里响起云绝昨天说的话。 所以说这里没有什么东西值得你留下来? 贝贝看着它一脸不开心的样子,歪了歪兔子耳朵,“你怎么了?能回家还不开心啊?” “没有不开心啊。”小狐狸无精打采的说着,满脸写着开心。 贝贝耳朵动了动,叹了一口气,“你还是好好研究一下怎么回家吧。我先回去了嗷。” 它说完这句话,便转身蹦跶回窝里。 小狐狸趴在地上,看着面前那一本古书。 其实明天辰时,它的小铃铛会感应到结界的位置,它只需要带着铃铛过去就好了。 并没有什么很难的步骤,但是它一直在门口趴到半夜,就这么睡在了门口。 它刚刚睡过去没有多久,忽然在睡梦中听到了些断断续续的声音,空灵悠远。 它趴在地上,耳朵忽然间抖了一下,猛然从睡梦中惊醒。 小狐狸爬了起来。 天色泛着些深蓝,东边隐隐翻起鱼肚白的光色。 天还没有亮。 小狐狸脑袋瞬间清醒,环顾四周,只有外面执勤的宫女和侍卫还守着,一片寂静。 其他的人还都睡着。 耳边的声音愈发的清晰,执勤的宫女和侍卫恍若未闻,一板一眼的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小狐狸白白软软的爪子上带着的小铃铛突然开始抖动,小狐狸吓了一跳,毕竟到底也是第一次从这里回家。 它并没有什么经验,紧张的看着小铃铛,又看了看不远处背对着她宫女,铃铛的声音在寂静无声的清晨格外的清晰。 但四周的人却仿佛完全没有听到。 小狐狸低头愣了一会儿。 可是现在根本还没有到辰时,怎么会呢。 但是这种只有她自己可以听见的声音多半是没有错了。 它大约是该走了。 小狐狸皱着眉,迟疑了一会儿,当真到了该走的时候,到底还是舍不得。 小狐狸回头看了看屋子里。 屋子里宝宝趴在小窝里,大约是初夏有些热,它的尾巴还搭在冰冰凉凉的玉石地面上。 贝贝趴在宝宝的身上。 睡得不知天地为何物,小狐狸走了两步,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有忍心把他们叫醒。 算了。 如果把他们叫醒了,恐怕她就更不想回去了。 她还是悄无声息的走吧。 小狐狸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走开。 门外的宫女侍卫都好像没有看见她一样,还一直站在自己的岗位上。 若是以往,它但凡乱跑,都会被他们当成天大的事情,赶紧送回来,生怕它有个三长两短。 小羽铃悄无声息的走在路上,从宫墙砖缝中钻了出去,宫城外便是清晨露水中山林里独有的气息。 小狐狸踩在了后山的青草地上,小爪子碰掉了些露珠,它心口微微一动,低了低头走到一半的位置又回头远远的望向了身后的王宫。 王宫中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往常一样井然有序。 它就要走了。 小狐狸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阮璃璃他们还没有回来,在他们走之前自己也没有跟他们说。 如果他们回来了发现找不着它,肯定很难过吧。 小狐狸尾巴耷拉下来。 脑袋里又响起前几日云绝的话。 她也不想这样的。 但是她还是要回家的啊。 在三岁的小狐狸脑袋里,回家就是一个不得不去做的事情,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回家重要。 小羽铃叹了一口气。 它这次走,好像真的没有跟任何人道别。 这让它幼小的心灵又难受了些。 爪子上的小铃铛不停地摇晃着,像是在催促她尽快离开一般。 小狐狸的心绪被铃铛声打断,又抬头看了一眼远远的宫城,转头朝着树林深处走了过去。 大约是天色尚早,树林中的迷雾未散。 四周一片都是白茫茫。 但是它小爪子上的铃铛却仿佛清晰的知道她要离开的方向。 小狐狸年岁还小,自然是没有察觉到迷雾中的异样,更是没有想过……为什么,铃铛在辰时之前这么多的时间,有了反应。 它脚步轻快的在树林中穿梭着。 山林中有着小狐狸软白快速的身影。 在它离开的位置,片刻后,忽然有些细碎的沙沙声从迷雾中传来。 接着便是来人踩踏树枝的声音。 小狐狸的速度很快,已经跑远了些。 它不知道跑了多久,等到它意识到些不对劲的时候,似乎已经晚了。 小羽铃小爪子上的铃铛不再响了,它也没有继续听到刚才一直徘徊在耳侧的声音。 四周安静的不像话,透露着一股令人窒息的诡秘。 小狐狸脚步慢了下来,缓缓停下。 迷雾中渗出些寒气,莫名让它浑身都跟着颤了一下。 小狐狸警惕的环顾四周,走动了几步。 但是它也是初次,根本什么都不懂,它只知道,自己大约已经跑进了深山里。 “这是已经到了吗?”小狐狸皱着眉,连呼吸都变得谨慎了些。 但是这里好像也没有结界的入口。 小狐狸又往旁边走了几步,似乎是在找什么。 忽然之间,她四周的迷雾浓烈的些,完全遮挡住它一丈以外的所有视线。 小狐狸不安的动了动,赫然听到了些脚步声。 但是却全然看不到人影。 羽铃警惕的看向了声音来源的方向,就在它想要仔细辨别的时候,声音忽然散开,诡异的从四面八方传来。 那声音仿佛从四周将她完全的包围住。 小羽铃浑身上下的毛都被迷雾打湿,彻骨的寒意从四肢百骸钻进了身体里。 它猛地打了一个寒颤,忽然间四肢发软,让它一下子就跌坐在了草地上,与此同时,树林中响起悉索声。 “谁在那?” “哈哈哈哈哈哈。”深沉诡秘的笑声从树林深处传来,不断的回荡在它的脑海中,声音越来越近。 “小东西。” 羽铃皱着眉,缩了缩自己毛茸茸的身子,却忽然间从背后被人一把抓住了身子,从地上提了起来。 那人的手掌力道颇大,像是只要稍稍用力就可以把它的骨头捏碎。 第673章 夫君你好厉害 这样的力道着实令人害怕。 “你是谁?你为什么……为什么……”小狐狸被掐住脖子,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 为什么会在这里蹲它? 明明它要回家的事情只有身边的人才知道的啊。 不对……他们是人吗…… “人间的灵狐可不多见,听说这样还未长成的小灵狐吃了可以益寿延年。”身后的人放肆的握住手里的小狐狸,像是摆弄一个玩具一样上下打量着。 “哈哈哈总算是蹲到了,走吧,回去。”从迷雾中走出来了一个黑影。 “放开我!”它剧烈的挣扎着,却猛然间感觉到男人手上的动作愈发的用力,“放……放开……” 小狐狸想要看清楚他的长相,眼前的光影却越来越模糊,直到画面完全消失。 它的意识也完全消失,昏迷在了他们的手中。 它的低喃声消散在迷雾中。 在它昏迷之后,两人皱了下眉,低声问道,“它刚才叫了谁?” “不是叫你放开吗?大惊小怪。” “我怎么好像听它叫了云什么……云绝?”男人的声音有些紧张。 “开什么玩笑,云绝那样的人会管一只毛还没长齐的小狐狸。走了走了。你要是不要这只小灵狐,那就算我的了。” “哈哈哈,看这只,应该还是个小母狐狸。” * 江南游船上,北冥渊坐在船头,旁边坐着一个钓鱼的老翁。船尾陌七和傅宣一边一个划船。 老翁看了看身边坐着的男人,多少有些局促不安。 虽然身边这位衣着平平,顶多算是个富家公子的样子,但是莫名总有一些难以靠近的威严。 老翁搓了搓手里的鱼竿,回头看了看船舱里面躺着睡过去的人,笑眯眯的想要打破这个僵局,“公子,你夫人还在睡啊?” 北冥渊手里同样拿着一根鱼竿,抬手拉起来发觉鱼钩上还是空的,听见老翁的话转头看向船舱,“她最近累了,比较能睡。” 老翁点了点头。 这位夫人从上船的时候就说困了,就顺道睡下了,这都好几个时辰,怕是一时半会也醒不了。 眼看着这天就要黑了。 也不知道这位夫人晚上还睡不睡了。 老翁盘算到这里,多少感觉到自己想得太多,忽然间手中的鱼竿抖动了一下。 老翁动作娴熟的把鱼竿从手里拉了起来,一条鱼顺着鱼钩从水面跳了出来,甩出了些许水花。 老翁站了起来,把鱼线收了回来。 北冥渊坐在旁边,看着老翁很快就满了的鱼桶。 老翁抱着鱼桶,看了看北冥渊空荡荡的鱼桶,笑眯眯的问着,“公子您是不是第一次钓鱼?” 北冥渊脸上的表情略有些尴尬,掩唇轻咳了一声。 他自小长在宫中,怎么可能会有机会接触钓鱼这种活动。 老翁一眼就看出来这样的富家公子定然是不会钓鱼的。 “要不然我帮您?” 北冥渊动了动自己的鱼竿,假装平静,“不用,我也不是为了钓上来鱼,就是等夫人睡醒好回家。” 老翁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果然有钱人家钓鱼就是钓个情怀。 并不是为了鱼。 老翁心领神会的笑了笑,等到小船靠了岸,老翁就抱着自己的鱼桶,跟他们道了别就离开了小河边。 北冥渊余光瞥见老翁离开了小河边,等着他前脚刚刚走了,后脚陌七就接到了北冥渊的指令。 又过了一刻钟,陌七抱着一桶刚刚从集市上买来的鱼,跑了回来,迅速替换掉了北冥渊身边空荡荡的鱼桶。 北冥渊轻咳了一声,假做掩饰,抬手掀开渔船的帘子,走到了阮璃璃的身边,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璃璃,起床了,我们回家睡。” 阮璃璃美梦被人打断,轻皱了下眉,挪了挪身子,沙哑又软糯的声音轻轻响起,“我还想再睡会儿……” “一会儿天就黑了。”北冥渊把她拉了起来。 阮璃璃小脑袋撞在他的肩膀上。 北冥渊见叫不醒她,抬手顺势把人背了起来。 阮璃璃被北冥渊放在马车上,来回路途多少有些颠簸,她的睡意也多少被颠没了,这才睁开了眼睛。 坐在马车里,阮璃璃一眼就看到了摆在一旁被盖住的一个鱼桶。 这个她熟悉,上船之前,她还见到过。 北冥渊带着这个桶去钓鱼。 阮璃璃靠在旁边,睡眼惺忪的坐直了身子,揉了揉眼睛,看向天边,低喃了一句,“真的天黑了,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北冥渊看了看她,“你还知道自己睡了很久。” 阮璃璃回过头,来了些精神,弯身靠近了那个鱼桶,一打开,里面全都是满满当当的小鱼。 阮璃璃眼底放出些微光芒,惊喜的回头看向北冥渊,“这些都是你钓的吗?” “当然。”北冥渊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着。 “夫君你好厉害啊。”阮璃璃弯了弯眼睛。 北冥渊蓦的心口一阵微荡,眼底隐隐浮现出了些许笑意。 等了这么久,总算是等到这句话了。 北冥渊心情大好的伸手想要把她拉回来,却在他手伸到一半的时候。 身前,阮璃璃看着鱼桶里的鱼,目光忽然落在了桶中鲜艳的几条小鱼,表情略微有怪异,“你……还钓了金鱼?” 北冥渊眉毛跳了跳,手僵在了半空,沉吟了片刻,“是,是啊……” 阮璃璃琢磨了一下,自顾自的低喃着,“这河里还有金鱼啊。诶……这怎么还有螃蟹……” 螃蟹?? 北冥渊眼皮疯狂的跳了跳,上前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拉了回来,“方才你一直睡着,刚才那条河里什么都有,你都没有看到。” 阮璃璃抬头迎上北冥渊的眼神,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是吗?” “没事这不重要,”北冥渊迅速扯开话题,把人圈在怀里,拒绝让她再去扒拉那一箩筐不知道陌七怎么搞来的东西,“晚上想吃什么?” 阮璃璃也没有想太多,弯起眼睛笑了笑,“当然是夫君弄来什么,我就吃什么。” 过不了多久,到了宅院中,陌七并拢双脚,低着头,认真的在北冥渊面前忏悔, 第674章 给我弄干净 北冥渊:“……那螃蟹呢?” “意外意外。”陌七一边说着,一边咽着口水。 他是绝对不可能承认是自己想吃螃蟹了。 阮璃璃忽然推开房门,手里握着一张字条,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不好了,小小不见了。” 北冥渊听见阮璃璃出来,“怎么不见的?” “熔凰说它回去转了一圈,王宫里的人说小小已经回家七天了,但是王宫四周还有它的气息。它根本就没有回去。” 一只半大的小狐狸不回家能去哪里? 阮璃璃怎么想怎么觉得着急。 小小还是个宝宝,什么都不懂,又没有什么本事,也没有灵气,若是被山里的猎人盯上了,怕是凶多吉少。 阮璃璃的肩膀上蹲着一只小青鸟。 熔凰来去自由,倒是没有什么能困住她这只千万年的神鸟。 北冥渊缓缓皱紧眉头,“云绝不是在宫里天天看着它,它失踪七天,云绝会不知道?” 连熔凰都能察觉到不对劲,说实在的北冥渊是不相信不知道。 但凡那只小狐狸失踪一时半刻怕是都逃不过云绝的法眼。 “不知道云绝那边怎么了。”阮璃璃上前一步,拉住北冥渊的袖子,“我们回去吧,我们现在就回去吧。” “好好好,我们回去。”北冥渊拍了拍阮璃璃的手背,吩咐下去,“收拾东西,即刻启程。” 阮璃璃着实着急,江南确实距离东吾有几天的路程,即便是着急一时半刻也根本回不去。 * 昏暗潮湿的屋子里。 羽铃不知道是第几天,身上的力气一点点消散,脖子上被扣上了铁链。 整只小狐狸浑身无力的趴在草垫上。 忽然间,门口“吱呀”一声,沉重的木门被推开。 一阵微风吹进来,小狐狸耳朵轻抖了一下,有些疲惫的睁开眼睛。 进来的人身上裹挟着一股不属于夏日的寒气,逆光而来,小羽铃皱着眉努力的看了看,却依然看不清他的样子。 抓走它的人起初是嫌它太瘦,这样的小灵狐也吃不着什么东西,所以会给它准备很多吃的。 但那个时候羽铃却异常的有骨气,坚决不肯吃他们给的东西。 结果没过几天他们就不给它送吃的了。 三天两头才会来送一次。 小羽铃后悔了,总算明白了老人家常说的一个道理。 骨气能当饭吃嘛! 不能。 它总要先吃饱才有办法从这里逃出去。 小羽铃轻叹了一口气,大约是很多天都没有怎么进食,让它眼前一片昏暗,光线迷乱,什么都看不清楚。 它动了一下,便放弃了挣扎,趴在地上,一丝力气也无。 忽然耳边“咔哒”一声,一盏糖水放在了它的面前。 它嗅到了气息,轻轻挪了下脑袋,一整天没有喝水像是瞬间给了它一点力气,小羽铃从地上爬了起来,本能的凑到了碗旁边。 就在它刚要喝里面的糖水。 来人手上却忽然挪了一下,把小羽铃面前的水挪开。 小狐狸扑了个空,却顺势被他握住了狐狸下巴。 几乎是男人的手指碰到她下巴的一瞬间,一股细微的灵气从相触的肌肤之间迅速蔓延开来。 小狐狸恍惚间意识到他在做什么,猛地睁大了眼睛。 不过片刻的时候,一个小姑娘一身白色囚衣出现在草垫上,她双手撑着身下的草垫,惊愕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你做什么?” 她抬手想要打开他的手,手掌抬到一半却忽然之间卡在了锁链上,根本打不到身前的人。 却不想那人冷笑了一声,“该是一只小母狐狸。” 羽铃秀眉轻蹙,缓缓的攥紧了身下的草垫。 男人的面容模糊不清,小羽铃只能看到他抬手把糖水递到了她的嘴边,唇边有什么东西冰冰凉凉碰到她。 隐约能嗅到些香甜气息。 他另外一只手还牢牢的捏着她的下巴,完全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羽铃皱着眉,偏偏这个时候该死的骨气又冒了上来。 男人见她半天没有反应,轻笑了一声,“怎么,不想要吗?你可想清楚,现在不要,今天就没有了。” 小羽铃咬了咬唇,低头不看他,迎上了他手里的糖水。 默念着…… 骨气不能当饭吃。 骨气不能当饭吃。 骨气不能当饭吃。 男人低笑了一声,饶有兴致的看着她低头把碗里的糖水喝完,顺势把碗放在了旁边,男人粗粝的手指就这么轻轻蹭了一下她沾着些糖水的唇。 小狐狸冷不丁的被磨得发痒,却意外的感觉到男人的手指干净修长,隐隐有些清淡的香气。 并没有印象中古怪的气息。 她轻轻缩了缩脖子,想要躲开。 “没喝干净。”男人慢条斯理的开口。 羽铃看了看碗,“放开我,已经没有了!” 男人没说话,只伸手把刚才端碗的手指递到了她面前,“你溅到了我手上。” 羽铃顺着冰凉的月光,看到了一根修长的手指伸到了她的面前。 男人声音偏强势冰冷,不容置疑的开口,“给我弄干净。” 羽铃深吸了一口气,蓦的一股怨气冲上了脑袋。 “不愿意吗?”男人挑眉,语气中几分威胁。 羽铃皱着眉,深吸了一口气,硬着头皮微微倾了倾身子。 少女微微湿润的樱唇碰到了他的手指,男人身子微微一僵。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忽然小姑娘一个用力,一口咬在了他的手指上。 尖利的小虎牙一下子咬出了血腥味。 男人浓眉轻皱,突然一下抬手甩开她,手指上却留下了一圈牙印和血痕,有血珠从手指间滴落。 她是下了狠力气。 小羽铃被他甩在草垫上,抬手擦了一下唇角的鲜血,凶狠狠的瞪着他。 但光线太暗,她还是看不清楚他的样貌。 男人微微扬头,浑身上下都带出一股莫名的危险气息,冷笑了一声,忽然抬手攥住了小羽铃手腕上的铁链,用力扯了一把。 羽铃被他拖到了一边,瞬间动弹不得!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忽然肩膀处一痛,接着就感觉自己的肩膀处被人咬破,随后是脖颈,下巴,留下了一串咬痕。 第675章 是喜脉 小羽铃恍惚中觉得自己要被他咬死了。 为什么还没有人发现她不见了…… 小姑娘眼前光影变得虚幻,心绪一点点沉了下来。 也是,是她自己执意要走的,大家都以为她回家了又怎么可能发现她不见了。 小狐狸越想越委屈,但也不觉得如果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她会选择其他的方式,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命中注定。 那她还能活着回去吗? 哪怕不回家,回王宫也是好的…… 每天男人的都会来,她无法反抗的情况下,在她身上留下各种各样的痕迹。 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过了多少天,她几次试图逃跑几次被抓回来。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的时候,睡梦中隐约感觉到半夜房门被一股强劲的力道破开。 随后,一直以来围绕在她周身的阴冷寒凉气息渐渐消散,外面的花木青草气息愈发浓烈。 深山之中,一人一袭干净到无以复加的白衣,怀里抱着一只弱弱小小的小狐狸,离开了深山。 大约是被禁锢已久,小狐狸昏迷三天才醒过来。 一睁眼看到的不再是阴冷黑暗的小屋子,而是一片熟悉的明亮大殿。 她慌忙从床上坐了起来,低头看着自己身上被换好了衣服,衣物之上还有些药物的气息。 大约是这两天王宫的御医们没少给她吃药。 骤然从黑暗中出来,见到了熟悉的人。 小姑娘鼻尖泛酸,摩挲着从床上爬起来,光着脚踩在地毯上。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双足之下的地毯,而不是那黑暗里的草垫,一切都真实的不像话。 小羽铃摸了摸自己的脸。 房门忽然“吱呀”一声被推开。 小姑娘吓了一跳,慌忙跑回了床边,一下子钻进了床里,下意识的拉紧了手边的被子。 云绝从门外进来,白衣被微风掀起些许。 小羽铃从来没有觉得云绝看上去是那么的和蔼可亲,她坐在床边愣了一会儿,双眼牢牢的盯着云绝,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忽然之间就染上了些许水雾。 眼睁睁的看着云绝就哭了出来。 云绝还未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刚刚看到床上坐着的人,才发觉她已经醒了,开口说了一句,“你总算醒了,王君王后都回来……” 云绝话还没有说完,忽然间就看到床上的小姑娘以难以想象的速度从床上跳了下来,一下子扑进了他的怀里。 双手牢牢的圈住了云绝的腰,然后开始轻声抽泣。 云绝浑身一僵,话卡在嘴边怎么也说不下去。 小狐狸闭着眼睛,豆大的眼泪从眼眶里滚了出来,打湿了云绝的衣衫。 他也没有说什么。 “呜呜呜……我错了,”小狐狸哽咽着哭诉,“我以后再也不乱跑了,他们好凶,你知道吗他们好凶。” 云绝手忽然间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动了动手指轻轻拍了下她的小脑袋,“他们怎么了?” “他们把我关起来,说要吃了我。”小狐狸低着头,吸了吸鼻子,“我不依,他们就不给我吃饭,还咬我。” 云绝揉了揉她的发顶,眉眼微动,“没事了。” 小狐狸似乎也没有想过,为什么那两个人虽然说是要吃了她,但是到了后来也根本没有再表现过任何有可能吃掉她的举动。 “多久了?”羽铃仰起头,眼泪汪汪的看着云绝。 云绝手指轻轻收了下,“从你离开那日算起,已经十六天了。” “都这么久了……”小羽铃想到自己过了十六天这样的日子,就委屈的不行不行。 “是,都这么久了,王君王后因为你提前赶回来了。”云绝垂眸,“这次你错过了结界的时间了,如果想回家就再等三年吧。” 云绝的嗓音很淡。 小狐狸听在耳朵里就读到了几分教育感。 她其实却是太小,什么都没有经验,为什么非得要自己去闯一下那个结界。 跑出来容易,但是跑回去毕竟还是难的。 羽铃叹了一口气,听到云绝继续问。 “下次还这么任性吗?” “不了。”小姑娘乖乖的摇了摇头,虽然她自己并不觉得自己哪里任性了,但也学到了一点,那就是回家这种事,恐怕她一只狐狸是完不成的,总还要其他人帮忙才可以。 “下次还不管不顾的想要回家吗?” “不了。” 云绝似乎听到了比较满意的答案,点了点头,“你要是早这么想,那不就没事了。” “那,那王君王后回来了,现在在哪里?” “王君王后现在还在凤鸾宫,已经回来两天了。”云绝慢条斯理的说着,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不过,王后看上去好像不太好。” “怎么了?”小狐狸一听阮璃璃有些不太好,焦急的问道。 “其实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云绝弯了弯唇。 而此时凤鸾宫中,一半的御医都跪在了正殿前,旁边一个资历最老的老御医还在给阮璃璃诊脉。 阮璃璃一张小脸上带着惊愕惶恐,眼神凌乱。 北冥渊皱着眉,脸色不太好。 老御医诊过脉之后退下,恭敬的跪在了殿前,“恭喜王君王后,是喜脉。” 阮璃璃一瞬间犹如晴天霹雳,小心翼翼的问道,“是不是诊错了?” 北冥渊眉头拧紧,很显然也忧虑非常,“不然再诊一次。” 旁边的陌七谨慎的上前一步,“王上,您看这十几位御医都诊过了是喜脉,再来一遍那孩子也不会自己跑出来。” 北冥渊转头瞪了陌七一眼。陌七立马闭嘴不敢说话。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靠在了旁边撑着额头。 底下众人都不敢吭声,等着王君王后发话。 等了一会儿,资历最老的太医有些扛不住了,“微臣不然还是先给娘娘开一副安胎药。” “你们先下去吧。”阮璃璃一听又要喝药,小脸就皱成了一团。 御医们面面相觑又看向了北冥渊,北冥渊没有多说什么,就示意他们遵从王后吩咐。 这安胎药御医们也不知道是开合适,还是不开合适。 看着王君王后的表情,这孩子他们俩像是都不太想要的样子。 第676章 国师大人的手……是受伤了吗 但是皇嗣啊,怎么可能说不要就不要。 等到御医们纷纷退下,阮璃璃委屈又不高兴的看了北冥渊一眼,一个抱枕扔到了他面前,“你不是说不会怀上的吗?” 北冥渊伸手接住了抱枕,走到阮璃璃面前,不知道该说什么。 按道理说确实是不会怀上的。 之前患有血毒的时候是肯定怀不上的,现如今把那部分毒性放出来。 这倒也实属意外。 弑魔珠的能力倒是无法掌控,北冥渊只能把抱枕先放在一边,安抚着她,“别生气,怪我。” 怪不得她最近又开始嗜睡。 倒是吐得不如怀着萄萄的时候厉害。 素语从外面小跑进来,还不知道殿中发生了什么,只高兴的禀报着,“娘娘,国师来了消息,说救回来那姑娘醒了。” 阮璃璃听到小小醒了,多少来了些精神。 注意力迅速被吸引了过去,“真的吗?真的醒了?有没有御医去看过?” “已经有御医过去看过了,说姑娘只是疲惫劳累,再加上受了点皮外伤,并无大碍。等休养几天,养养精神就好了。”素语上前,完全没有注意到刚才进来的时候,阮璃璃脸色不太好。 阮璃璃慌忙起身,还格外着急,“快,我去看看。” “你不然先回去躺着,”北冥渊看她匆匆忙忙的样子,上前拦住她,“你慢着点,别再摔着了。” “我那么容易就摔着吗?”阮璃璃还不高兴着,推开北冥渊的手,“你最好还是好好想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等我回来解释给我听。” “不然我就当你是骗我的。”阮璃璃看也不看他,直接跨出了殿门,“我再也不信你了。”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床上的时候明明说不会怀上的,现在怀上了又说是意外。 骗子。 北冥渊手上一空。 阮璃璃走下去,素语便迎上来把阮璃璃扶走。 小狐狸是化成人形的状态被抱回来的,怕宫里人说三道到四,说什么不该说的话,便用了是国师救回来的一个姑娘,和王后之前是旧识。 云绝的名头比较大,这样说出去根本也不会有人敢质疑云绝。 把羽铃放在他的名下,倒是最令人放心的。 北冥渊心情同样不太美妙,沉着脸,抬手叫了一声陌七,“你去把云绝找来。” 陌七也不知道北冥渊为什么现在不叫御医,不去追王后,偏偏要叫国师大人,一时间也只能答应下来,“好,王君您等一下。” 陌七说完转头就跑了出去。 两刻钟后,阮璃璃坐在小寝殿中,轻抱着怀里的小姑娘。 羽铃趴在阮璃璃的肩膀上一个劲的哭,一边哭一边诉苦,“呜呜呜……你看他咬我……” “乖乖不哭,”阮璃璃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顺着她拨开的手指看到了她肩膀上的咬痕,“我跟云绝说了让他处置那几个人。云绝说他已经教训他们了,那些人再也不会出现了。” 羽铃扁着嘴点了点头,抱着阮璃璃的肩膀,低喃着,“不过我也咬他们了。” 她想起来那天她咬破男人手指,口腔里溢满的血腥味。 “下次要回家记得早点跟我们说,哪怕写信都好,我送你回家嘛。”阮璃璃拍着她的后背。 小羽铃拼命地点了点头。 她再也不要自作主张了,一个宝宝就要有一个宝宝该有的亚子。 而此时,云绝站在凤鸾宫正殿下面,北冥渊面无表情的看着云绝,只问了句:“怎么回事?” “这跟我没关系。”云绝抬了抬手,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自己的袖子。 “什么没关系?” “当然是王后怀孕跟我没关系,”云绝抬头看向北冥渊,眉梢微扬,“难道王君希望王后怀孕和我有关系。” 北冥渊皱起眉头,握住了手里的茶盏,顺势往云绝身上一扔,“你敢有个关系试试。” 云绝抬手便接过来了北冥渊扔向他的茶盏,放在手心里打量了一番,“王后怀孕刚刚一个月,这一个月之前王君王后都是在宫外,和我有千里之隔,怎么可能会跟我有关系?” “王君意外让王后怀了孕,大约是一时压制住了弑魔珠的灵性也不一定。”云绝随手把茶盏放在旁边,自己也丝毫不见外的坐在了一旁的座椅上。 然而北冥渊并没有让他做。 “王君还是该好好想想,一个月前做了什么,会让弑魔珠的不稳定的事。” 北冥渊皱着眉,确实是在仔细的思考自己一个月前到底做了什么。 但是这两三个月时间,他们都一直在外面游玩,平日也不会有什么异常的活动和行为,更不会有接触一些不该接触的人。 “没有。” “不过弑魔珠本来就是有灵性的东西,若是时间长了偶尔不稳定也是正常的。”云绝嗓音很淡,“微臣建议王君当务之急并不是思考这个孩子为什么会怀上,而是这个孩子王君是去是留啊?” 北冥渊顿了一下,“还是看璃璃的意思,我是不留了。” “不留也好,宫中倒是有一位小公主就已经够熬人心神了,这小公主还不到一岁,王后又怀上了,这要是留下来,以后宫中就有的忙了。” 要是阮璃璃再生一个小葡萄。 那恐怕是全后宫的噩梦。 小葡萄一个就够了。 北冥渊倒是听出来云绝的言外之意,“怎么?这几个月让国师帮忙看看萄萄,萄萄不听话了?” “萄萄年岁还小,就是不好控制一些。” 换言之,小葡萄着实经常的失控。 她失控倒也还好,就是连带着所有照看她的人一起失控那场面就不是很美妙了。 北冥渊貌似听懂了的点了点头,眉眼微动,忽然之间捕捉到了云绝另一只藏在袖口中的手。 云绝一向是喜好干净整洁,他的手上也一样是很少带东西,北冥渊却忽然在他隐秘在袖口的手指上,看到了一截纱布。 纱布一丝不苟的缠绕着云绝的手指。 北冥渊顿了一下,冷不防的问了一句,“国师大人的手……是受伤了吗?” 第677章 你说我重?! 却不成想,这样不经意的一句话,让云绝原本镇静的神色微微一变,抬头眉眼之间就是极尽深沉的伪装和淡然,“哦,就是前几日摔碎了杯子,碎瓷片不小心划破了手指。没想到王君这么关心微臣。” 云绝一边说,一边把露出来的手指收回了袖子里。 北冥渊眉梢微扬,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的问了一句,“国师大人倒是极少受伤。” “人总会有意外。”云绝别有深意的看了眼北冥渊。 像是故意加重了“意外”两个字,刻意提醒北冥渊阮璃璃怀孕的事情。 北冥渊弯了弯唇,“国师大人好像有点紧张。” “王君突然关心当然紧张。”云绝移开目光,没看北冥渊,“王君不如还是好好考虑考虑皇嗣的事情。如果没有别的事情,那微臣就走了。” “国师大人慢点走,回去路上也很远,不要再出了什么意外的好。”北冥渊随口说了一句。 云绝听着这句话,怎么听怎么有些戏谑和挑衅,抬眼看了一眼北冥渊,转头就离开了屋子。 云绝不得不承认,北冥渊说这样的话,让他突然有点慌。 北冥渊一直在外地,这些事情他根本不知道,也就无从得知。 云绝深吸了一口气,不可能。 北冥渊不可能知道。 云绝再三确认了北冥渊没有知道的可能性,便放下了心来。 等他回到自己宫殿之时,阮璃璃刚刚准备走,一看见云绝回来了,便上前问了两句,“那几个人你抓到处置了是吗?” 云绝淡定点头,“是,王后还请放心,前几日我就已经抓到了他们。” “怎么处置的?”阮璃璃追问道。 “当然是处死。”云绝漫不经心的掀起眼帘,看向了阮璃璃,眉眼之间带着几分深沉。 阮璃璃看着云绝的眼神,倒是不怀疑其他的什么。 “处死了就好,以后不要再发生这种事情了。”阮璃璃皱紧眉头。 “还请王后放心,您身体不适,还是尽快回去休息。” “那我回去了,有什么事叫本宫。” “好。”云绝顿了一下,抬眼看向阮璃璃,“微臣刚刚从王君那里过来,微臣想问,这孩子王后您是当真准备不要吗?” 阮璃璃没想到云绝忽然问这个,微微一顿,小心的看向云绝,“是北冥渊要你问的吗?” “这倒不是。”云绝眼帘微垂,“王君说随你的意思,应该是不留皇嗣了。” 阮璃璃轻咬了下唇,“那他想留吗?” “王君的意思微臣不敢擅自揣摩。”云绝简单的回了一句。 阮璃璃点了点头。 “微臣也只是想要知道,毕竟皇嗣留下来,不留下来后续要处理的事情都很多。”云绝看着阮璃璃的样子,“王后还是好好的回去想一想,毕竟兹事体大,不得不慎重。” 是兹事体大,不得不慎重。 虽然不想生是一回事,但是怀上了又是另外一回事。 自己的孩子哪里能说不要就不要。 阮璃璃离开云绝的宫所,回到凤鸾宫,刚刚进门,就看到小葡萄一脸兴奋的迈着小短腿被嬷嬷拽着冲向阮璃璃。 笑的像是一朵花一样,嘴里叫着什么。 阮璃璃意外的,“萄萄会走路了了?” 小葡萄睁大眼睛,听见娘亲夸她立马开始自信心爆棚,抬起小手挥了挥,想要身后的嬷嬷松手。 嬷嬷纠结着不敢松手。 阮璃璃看了看嬷嬷,给她递了个眼色,示意她可以松手。 “娘娘,公主殿下还不怎么能自己走……”嬷嬷话刚说出来,忽然小葡萄转头抗议着叫了一声。 小葡萄:谁说的! “没事,哪有学走路不摔跤的。” 小葡萄一听,转头又朝阮璃璃抗议的叫了一声。 小葡萄:我不摔! 说着小丫头小手摆开嬷嬷,绷着小脸气势汹汹的朝着阮璃璃走了过去。 小丫头身板摇摇晃晃的走过去,没走两步,小葡萄猛地一晃,软软的小腿没踩稳,“哎呀”的一下四仰八叉趴在了地上。 阮璃璃上前弯身蹲了下来,把小丫头从地上扶起来。 嬷嬷大惊,连忙跑上前,“娘娘……” 小葡萄被阮璃璃扶起来,扁着小嘴,委委屈屈的看着阮璃璃给她擦手手。 阮璃璃用帕子把她的小手擦干净,看了看不远处赶过来的嬷嬷,“萄萄不碍事的。” 小葡萄一听,连忙扑倒阮璃璃怀里,嘤嘤嘤的靠在她的肩膀。 仿佛在说“我有事,我有事,谁说我没事的!” 小丫头脑袋蹭着阮璃璃的脖颈。 阮璃璃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萄萄乖,不疼的对不对?萄萄不能总哭。” 那小丫头浑身上下就是一块肉垫,身子软软的小小的,那摔倒根本也没有吃多少力。 小葡萄扭着身子抗议,圆溜溜的眼睛里开始酝酿着眼泪,嘤嘤呜呜的要哭不哭的样子。 伸出小手圈住阮璃璃的脖颈,一个求抱抱的姿势。 “萄萄怎么又哭了?” 忽然北冥渊的声音从阮璃璃身后响起,远远的就看着那小丫头抱着阮璃璃不松手。 小葡萄听见北冥渊的声音,皱着眉大眼睛剜了一眼北冥渊。 阮璃璃抱着小葡萄起身,转头看见北冥渊。 北冥渊一见阮璃璃抱起十几斤的小丫头,连忙上前,“你别抱重的东西,回去歇着。” 小葡萄小脸顿时僵硬:??你说我重? 阮璃璃看着北冥渊,“哪有那么娇气。” 小葡萄一落入北冥渊的怀里,听到了那句“重”,反应了一会儿小脸一沉,突然大哭着想要离开北冥渊。 “你看看,这丫头娇气是随了你。”北冥渊抱不住在他怀里试图逃离的小葡萄,递给了旁边的嬷嬷,“一看她就知道你小时候是什么样了。” “那怎么可能,”阮璃璃很是不满,“我小时候还是很乖的。” “你小时候娇气是出了名的。翻阅史书,上面别的没记载,昭妍小公主评价只有句娇纵任性,无出其右。” 阮璃璃沉默了一下,看着北冥渊,“你闭嘴好不好?” “好,那我不说了,萄萄有没有想爹爹?” 第678章 宝贝,我冷 萄萄窝在嬷嬷怀里,听着听着就不哭了,大眼睛眼泪汪汪的瞪着北冥渊,转头钻到了嬷嬷怀里,一脸拒绝。 狗爹爹。 北冥渊伸出的手也没见小丫头接,便收了回来顺势揽过阮璃璃,“还是宝贝听话。” 阮璃璃抬手推开他,“你想清楚了吗?” “清楚什么?” “怎么跟我解释。”阮璃璃手摸了摸自己还没有什么反应的小肚子,一脸怨怼的看着北冥渊。 北冥渊一时理亏,顿了一下,心虚的摸了摸鼻梁,“意外。” 旁边的嬷嬷和婢女们纷纷退下,留给他们自己谈话的空间。 小瑶伸手拉了拉素语。 素语还什么都不知道,迎上小瑶的眼神,一脸疑惑,但也还是跟着身边的人,悄悄的退了下去。 两人走出了殿中,素语连忙问道,“怎么了?什么意外?” 小瑶沉默了一会儿,看向了旁边的太监公公。 太监公公眼神微妙,躲开了殿门口,“你还不知道呢,这宫里都快传开了,娘娘又有了。” “有什么了?”素语楞了一下。 “那还能有什么。”太监公公看了眼殿中,“当然是龙嗣。” “啊?”素语意外非常,“这么快吗?” “确实有些快,小公主还这么小,就又有了。” “谁知道这怎么出去了一趟就带回来个龙嗣,在宫里还耽误他们办事了吗。” “去去去,小点声,没准王君王后就喜欢在外面怀。你懂什么?” 屋子里阮璃璃皱着眉,锤了下北冥渊的胸膛,多少有些泄愤的意思,“就意外吗?” 北冥渊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抬手拉了下她的袖口。 阮璃璃小拳头打了下他的胸口,“你,你怎么早不说意外?萄萄还不到一岁啊。” 萄萄还不到一岁,她就又怀上了,后厨的驴都没有这么快。 北冥渊接过她的小拳头,唇角带着些浅淡的笑,“你今天还没怎么吃东西,不然先吃点东西?” 阮璃璃倒是真的觉得自己饿了。 北冥渊坐在旁边,屋子里没有下人,他抬手拿过碗筷给她布菜试菜,看着她吃饭。 阮璃璃闷不吭声的吃着东西。 北冥渊坐在旁边看着她,半晌冷不防的迸出一句,“如果……你不想要,我们就不要了。” “我问过御医,一个月弄掉还比较容易。”北冥渊斟酌了一下,“我跟云绝商量过,他有办法不会疼的,也不会对身体不好。” 阮璃璃吃东西的动作微微一顿,也没有说话,手里握着的筷子,用力穿透了白玉盘上一个水晶小笼包。 北冥渊张了张嘴,话咽了回去,也不敢吭声。 仿佛阮璃璃戳破的不是包子,而是他。 小笼包里面的汤汁从筷子边溢出来,鲜香气息争先恐后的钻入鼻腔。 阮璃璃握着筷子,咬了一口水晶小笼包,倒是也没有理他。 北冥渊见她不理他,也不敢吭声,任劳任怨的在旁边给她递菜。 直到睡觉前,阮璃璃都没有再跟他说一句话。 就连他给她铺好床褥,阮璃璃都没有夸他,只是自顾自的钻进了被子里。 北冥渊倒是极少有觉得这么抓心的时候,站在床边,拉住她的手臂,轻叫了一声,“宝贝,别生气了。我不是故意的。” 归根到底还是错在他,北冥渊见过阮璃璃怀孕有多难受,有多少不适应不舒服的地方,生的时候更是一场酷刑。生完之后还得恢复很久。 他养的小姑娘,平日里宠得娇娇气气的,他连说句重话都怕伤到她,定然是受不了这些。 他到底也不舍得她承受这些。 阮璃璃抽开手,自己钻进了被子里,只露出来一个后脑勺留给他。 罢了。 北冥渊琢磨着,现在阮璃璃还允许自己和她一起呼吸同一个屋子里的空气,就已经很好了。 起码没有把他赶出门。 北冥渊小心的掀开了被子一角,坐在床边,灭了床边的烛灯,又回头看了看阮璃璃。 察觉身后的小姑娘没有什么动作,没有要把他踹下床的预兆,北冥渊便放下心来躺在了她身边。 北冥渊转身,看了看她被被子遮住一半的小耳朵,在月光之下显得格外的小巧可爱,白玉瓷一般,让他控制不住的想要去捏一捏她的耳朵。 北冥渊到底还是没有在这个时候敢去在她的身上放肆。 心痒痒的收了手,长臂搭在她身上,故意的想要吸引她的注意,让她跟自己说一句话,“宝贝,我冷,能不能给我点被子?” 北冥渊等了一会儿,阮璃璃还没有任何反应,好像已经睡着了一样。 北冥渊到底也没有再说什么吵到她,手掌轻拍着她。 好吧,睡吧。 她总会理我的对不对。 明天,明天肯定就会跟我说话了。 北冥渊进行着心灵安慰,闭着眼睛,安慰着自己,慢慢的倦意涌了上来。 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他手底下的小人儿动了动,北冥渊意识还没等回笼,忽然间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钻到了他的身边,接着身上搭上了一个小被子和一只小手。 北冥渊剑眉微动,没敢睁开眼睛。 阮璃璃拉了拉他身上的被子,咬了下唇角,看着他闭着眼睛呼吸均匀。 应该是睡着了吧。 她抿着唇,看着他身上的被子都盖好了,大约也不会冷了。 浅薄的月光下,男人的睡颜轮廓清晰,阮璃璃靠在他身边,小手指轻轻捏了捏他的下巴,倒是也没有使劲,怕把他弄醒。 阮璃璃趴在他身边嘀嘀咕咕着,“不喜欢生是不喜欢……” “谁说我要打掉了。”阮璃璃舔了下唇角。 瀑布般的长发披散在身后,恰好搭在北冥渊垫在她脖子下面的手臂上。 男人的手指微动,蹭到了她细软的发丝。 阮璃璃身子挪进了他的怀里,小手摸着自己的肚子。 声音很轻很轻,“你的孩子我还是想要的。” “但是最后一个了!”阮璃璃自言自语的说着,也不知道是在警告谁,“生宝宝太累了。” 北冥渊手指微动。 阮璃璃趴在他身边,闭着眼睛。 北冥渊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碰醒她。 第679章 你还太小 宫中都传,王宫之中,王后多了个义妹,国师大人多了个小徒弟。 小羽铃一来就给王后带来了喜事,都说小羽铃是上天眷顾带来王宫的幸运星,北冥渊知道这些言论都是云绝散出去的。 也就顺着云绝的意思,给了小羽铃一个歆婉郡主的头衔,才能让她以更合理的身份出现在王宫之中。 不过这位歆婉郡主在王宫之中一直是谜一般的存在。 极少有她出面的时候,运气好才能在云绝的宫殿里或者是凤鸾宫看到她。 大部分时间是见不到她的。 王宫中有一阵,谁能见到歆婉郡主,都会聚在一起三五成群的聊这位郡主是什么样的,做了什么。 众人没有发觉,王后养的那一只小狐狸,出现的次数倒是也慢慢的变少了。 先前凤鸾宫时常能见到它在院子里玩,而现如今,倒是极少见到了。 但是所有人都没有把这两个事情联系到一起。 小羽铃倒是不喜欢以人形在宫里,总是觉得有好多好多人在看她,虽然原形也会有人注意,但是总要比人形要少一些。 她的身子恢复倒是很快,多少也是一些外伤。 云绝坐在殿中,随手翻着书卷,忽然听到了门板“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一道缝隙,一只白白软软的小爪子从门外伸了进来。 小爪子又把门推开了些,才钻出一个小脑袋。 云绝抬眼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没过一会儿,门又“吱呀”一声,屋子里响起悉悉索索的脚步声,接着一只毛茸茸的小狐狸从旁边的爬架上爬了上来,走上了云绝的桌子,“你知道吗?我听说宫里马上就要又有一个小皇子或者一个小公主了。” 小爪子踩在了云绝放在旁边的纸张上,纸张上一个黑乎乎小爪印。 一下子就落入了云绝的眼中。 云绝短暂的沉默之后,捏住了小狐狸的后脖颈,拎到了一边,随手把那个被踩脏的纸张放在了旁边,拿过来一个帕子隔着帕子握住了小狐狸的爪子。 擦着爪子底下的淤泥。 小狐狸看着云绝的动作,完全没有意识到什么,依然兴奋的笑着,“是不是以后有人陪小葡萄玩了,就不需要我们陪她了?” 云绝擦着它爪子的动作停了一下,看了眼一脸兴奋的小狐狸冷笑了一声,“你想多了。” 可能以后他们要看两个孩子,给两个孩子解闷。 小狐狸的小脑袋瓜还想不到这些,一低头就看到了云绝手指上的布帛包扎。 云绝包了三根手指,小狐狸低了低头,“你这是怎么了?你的手受伤了吗?” 云绝神色平静,多看了眼自己的手指,还是淡然的擦着小狐狸的小爪子,“救你的时候。” 小狐狸看着他的手指,小脑袋完全没有多想,顿时生出些感激,低着头轻嗅了一下云绝的手指。 确实多多少少有一些血腥气息。 小狐狸趴在桌子上,“对不起。” 云绝没有直视它的眼睛,情绪很淡的开口,“没事。” “下次我会小心点的,不会再给你们添麻烦的。”小狐狸连忙说道。 云绝没有说话,很快就转移了话题,“你刚刚说的意思是,王后准备留下这个皇嗣吗?” “嗯嗯嗯。”小狐狸连连点头。 云绝心下了然。 想必到现在,阮璃璃也是不舍得打掉的。 云绝擦好小狐狸的四只爪子,帕子换了八块,擦完之后也不想要了,直接扔在了一旁,准备清理掉。 过了没一会儿,外面的宫女进来,“国师大人,王君要您过去一趟。” 云绝应了一声,“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 云绝把小狐狸放在自己的座位上,直接起身,“如果你想要报答我,那你就好好学习把剩下的奏折看了。” 小狐狸心下虽然愧疚云绝因为救它而受了伤,但是也不爱学习,“等等!” 云绝回头看它。 小狐狸低了低头,“那个,我能不能换个方式报答你?” 云绝顿了一下,忽然看着自己桌子上软软白白的小家伙,目光打量了一会儿。 小狐狸被他看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以为云绝又要训它不好好学习,自己低了低头。 云绝蓦的开了口,“你还太小,先学习。” “哦。”小狐狸也没听明白云绝的言外之意是什么,转头不情不愿的走到了旁边的桌子上,小爪子翻开一本奏折,叹了一口气。 云绝也看出来它并没有听懂,转头离开了自己的宫殿中,走到了凤鸾殿。 北冥渊远远的看见云绝进来,多看了他一眼,冷不防的轻笑了一声。 “王君找微臣来有何吩咐。”云绝语气很淡。 北冥渊翻看着一些书卷,漫不经心的开了口,“国师大人前阵子还只是一根手指受了伤,现如今都变成了三根了?” 云绝的动作蓦的一顿,抬眼看向北冥渊的时候,多了几分警惕和敌意。 北冥渊笑了笑,“国师大人最近在忙什么?怎么总让自己受伤?” “不劳王君关心。”云绝沉着脸,显然被北冥渊戳穿脸色很不好看,“王君还是尽快说有什么事吧。” “和上次一样。”北冥渊放下手里的书卷,走向云绝。 云绝一早就料到了北冥渊的意图,如果确定了这个孩子留下来,北冥渊定然会找他,“这次微臣有两个条件。” “说。” “第一,微臣的能力不足,大约到时候需要借助王君来帮王后来减轻疼痛。”云绝面无表情的说着。 “可以。”北冥渊应下来,“那第二个呢?” “王君烦请不要在关心微臣的伤势,”云绝牢牢地看着北冥渊,眼底带了几分警告的意味,随后又补了一句,“也不要在任何人面前提起微臣的伤。” 北冥渊笑了,“可以。” 云绝越看北冥渊的笑,越觉得碍眼,仿佛他可以一眼就看穿自己的内心。 毕竟一开始就讨厌的人,一直都不会喜欢。 云绝移开目光,“没有什么事,那微臣就走了。” “国师大人慢走。”北冥渊语气中多了些戏谑,云绝先前受伤都很少包扎。 第680章 谁咬的? 这样突然把伤口包起来,明明伤了一根手指还包三根的行为,多少有些……掩饰的意味。 什么样的伤,需要掩饰,需要害怕被人看见。 云绝一句话没说,转头就走。 夜深人静,云绝独坐在房间之中,手指间把玩着上面的纱布。 一圈一圈把纱布放开。 他的手指在月光之下显得修长匀称,他拆开所有的纱布,手指搭在桌子上,另一只手拿起桌子上的药瓶。 月光下,云绝三根手指,食指上赫然出现了疤痕未退的咬痕。 一排整整齐齐的牙印留在了他的手指上,而剩下的两根手指却没有一点伤痕。 云绝面无表情的往自己的手指上涂药。 涂好药,便换了一块崭新的纱布,缠好手指上的伤口,掩盖住上面一排牙印咬痕。 九辞蹲在旁边,一瞬不瞬的盯着云绝上药。 云绝抬眼,眼神于他而言,多有几分可怕,九辞顿了一下,转过头,“我没看到,没看到,什么都没有看到。” 九辞从桌子上跳了下来,钻到了旁边的小窝里。 云绝收回目光,浑身上下都是清绝气息。 九辞躲进角落里,他跟了云绝那么久,是了解云绝的一举一动,一个眼神,他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那个警告的眼神也太可怕了。 九辞脑袋里想着刚刚从云绝手指上看到的那一排整齐的牙印。 那什么东西? 谁咬的? 居然还有人敢咬云绝? 九辞皱着眉,也不敢多想,甩了甩脑袋,钻在自己的小窝里,云绝的事他还是不敢细想。 怕是自己知道了太多,会被云绝灭口。 小狐狸还惦记着云绝因为救她受伤而格外的愧疚,格外积极的去找云绝。 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多关心关心云绝的伤势。 然而连续几天,云绝都拒绝了她,要么在勤政殿忙于政事,要么就在太医院忙于阮璃璃怀孕的事情。 此后,王后养胎成为了王宫之中的头等大事。 国师王君连番照顾阮璃璃的孕相。 虽然不是头胎,但是和头胎的区别还有些大。 阮璃璃这次害喜倒是没有很厉害,胃口也很好,更是只要睡着了,天打五雷轰都不可能醒过来。 相对于第一次来说,胎像要稳的多。 北冥渊回回处理完政事,都要找御医过来多问一句,“王后近来脉象如何?” “回王君,王后近来胎像平稳,并无大碍,还请王君放心。” “那就好。” 云绝就守在旁边。 北冥渊应完,转头看向了云绝,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你最近倒是很喜欢跟本君在一起?” 云绝面无表情的开口,“协助王君处理政务,是微臣的本分。” “王后有孕,微臣应当减轻王君的负担。” 这话是说的漂亮,北冥渊当然是不会信,翻了翻手上的奏折,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抬头看向御医,“王后最近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 “哦对了,现在是不是正好是葡萄下来的季节?”北冥渊想着阮璃璃之前怀小葡萄的时候,爱吃生葡萄,“去弄一些来吧,给王后备着。” 旁边御医和女医对视一眼,眼里情绪略有些复杂。 北冥渊见自己说了话,他们没有人接,看了看他们,“怎么了?是王后有什么要求吗?” 女医皱着眉,上前几步行礼,“回王君……原本是已经采购了些生葡萄给王后备着,但是王后看起来好像不想吃葡萄了。” “那她想吃什么就备什么,除了那些需要忌口的东西。” 女医纠结了一阵,想起来最近王后娘娘日日夜夜惦记的东西,“这个……前几日,王后娘娘突然说,她想吃……” “吃什么?”北冥渊放下了手里的奏折。 女医表情为难,“她想吃土。” “土??” 殿中众人纷纷一惊,瞬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女医低着头,也不敢多说什么。 而此时,凤鸾宫中,阮璃璃搬着小板凳坐在后院中,撑着下巴看着院子里花花草草下面的土,不受控制的开始流口水。 小瑶站在旁边给阮璃璃扇扇子,遮太阳,“娘娘,不然咱们回去吧,外面太热了,别一会儿再中了暑气。” 阮璃璃舔了舔唇角,盯着院子里土,不肯移开眼睛,“我觉得还好。” 小瑶看着阮璃璃的眼神,真害怕阮璃璃冲上前吃土,“娘娘,咱们回去吧,这真的不能吃。” “我知道我不吃。”阮璃璃一边说着不吃,眼睛比谁都直。 但是为什么看着这么有食欲的样子。 这玩意是不能随便吃的,她当然也知道。 想吃是一回事,但是真的吃又是一回事。 北冥渊赶到凤鸾宫中的时候,恰好看到这一幕,北冥渊略有些着急的走上前,“宝宝。” 阮璃璃头都没有抬一下,“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你别激动,不是什么东西都可以吃的。”北冥渊走上前,想要把阮璃璃拉起来。 阮璃璃不想起来,“我就看看嘛,我没说我要吃。” “好,你看看,”北冥渊也不敢强硬的,自己四下看了看,转头走进屋子里,自己搬了一个小凳子坐在了阮璃璃旁边,“为夫陪你一起看。” 北冥渊满脸写着担心。 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没看住她就过去了。 有人陪自己一起看,阮璃璃总觉得怪怪的,看了北冥渊一眼也没有说什么。 北冥渊靠在旁边,转头叫了小瑶,“你去吩咐下后厨,做点什么东西像土的。” 小瑶听得表情非常丰富,但还是应了下来。 御膳房当天全体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了御膳房后院的院子里,整整齐齐,认认真真的盯着院子里的土。 领头的掌事太监扬声,“考验你们的时候到了!王君有令,王后娘娘怀有龙嗣,口味如今大不相同,你们谁能做出合适的膳食,满足王后的胃口,你们可就飞黄腾达了!” 阮璃璃看了一上午,解了解馋,进了屋子,等到午膳的时候,后厨接二连三的端上来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第681章 还要我喂你吗? 什么盆栽土豆,胡椒肉沫,冰花黑露果子酱…… 阮璃璃咬着筷子,看着桌子上的东西都觉得像极了自己盯了一上午的玩意,胃口瞬间大好。 北冥渊看着这些东西着实没有什么胃口,一边给阮璃璃布菜,眼尾余光有意无意的看向她尚未有什么起伏的小肚子。 她这是怀了个什么,胃口这么奇特。 整个御膳房,自打阮璃璃怀孕之后,绞尽脑汁思考给王后的食谱,该怎么杜绝阮璃璃一激动真的去吃土。 但阮璃璃仍旧天天搬个小板凳坐在院子里看土。 萄萄好奇,早早出门就看见娘亲坐在院子里,立马跑回房间,自己抱着自己的小板凳,一板一眼坐在娘亲旁边。 小丫头扎着两个花苞头,肉肉的小手撑着下巴陪娘亲看土。 日日如此。 北冥渊因此把早朝往前提了一个时辰,早早结束了就回来守着她们。 阮璃璃一个人有那么多宫女和嬷嬷看着,还不容易冲动。 但是加上这个小丫头那可就不一定了。 她们两个在一起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小葡萄正好在学说话的年纪,一岁半的时候自己会说话,天天蹲在阮璃璃旁边问着,“娘亲你在看什么?” 阮璃璃半靠在摇椅上,一边看土一边摸着小肚子,漫不经心的回道,“看萄萄的弟弟妹妹啊。” 旁边守着的宫女们纷纷对视了一眼,面部表情复杂。 小狐狸耳朵动了动,转头看向旁边的宝宝贝贝,“那里有宝宝吗?” 宝宝贝贝蹲在旁边,闻声先是愣了愣,宝宝看傻子一样的看向小狐狸,推了下身边小白兔,“你去告诉它。” 贝贝被推开一步,又自己跳了回来,疑惑地看着宝宝,“哥,我也不知道。” 这可不能怪它,它又没有生过。 宝宝略显尴尬,看了看身边两只懵懵懂懂的小家伙。 这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连这种事都不懂呢? 小葡萄也不懂,摸了摸自己的小脑袋,“弟弟妹妹会从哪里来?” 她转头看向那边的土地,兴奋地望向阮璃璃,“弟弟妹妹是不是从那里长出来的?” 阮璃璃摸着小肚子的手微微一顿,迎上小葡萄黑亮亮的眼睛,“是呀,等过几个月,那里就能长出萄萄的弟弟妹妹了。” 小葡萄眼睛里闪过一道光,恍然的看向那边的土地,顿时看得更认真了些。 小狐狸见宝宝也不告诉她,自己走到了小公主的身边坐下来。 萄萄看见小狐狸过来,一把把它搂进了怀里,兴奋地开口,“看!那里有我的弟弟妹妹。” 小狐狸眉毛跳了跳。 虽然它也不太懂孩子是怎么生出来的,但是肯定不是从地里长出来的。 先前它还问过云绝,不过好像云绝一直没有告诉它。 小狐狸又转头看向了阮璃璃的肚子,小脑袋瓜开始疯狂运转。 孩子……是要从哪里才能出来啊。 这么大一个球。 它之前也没见到阮璃璃肚子上有伤口…… 难道是吐出来的?? 外面一个宫女端着安胎药走进来,路过了院子里那片种花的小土地。 小葡萄一惊,立马从小板凳上站了起来,大叫了一声,“不许动!” 宫女吓得一愣,浑身僵硬的站在原地,以为是自己犯了错,“公主殿下……” 小葡萄迈着小短腿,不太利索的跑到了宫女旁边,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你挡到太阳了!” 宫女连忙撤开,跪在地上,“公主殿下恕罪。” “让我弟弟妹妹多晒晒太阳,快快长出来。”小葡萄小心的蹲在院子里小土坑旁边,伸出小手摸了摸土坑。 嬷嬷上前一步,“公主,那脏……快来洗洗手。” “不要!”小葡萄如临大敌,抱着自己的小手,跑到了阮璃璃身边,紧张兮兮的抱着她的腿。 阮璃璃摸了摸萄萄的小脑袋,“萄萄乖乖去洗手。” 小丫头仰着脑袋看阮璃璃,“不会把,把弟弟妹妹洗掉吗?” 北冥渊回到凤鸾宫,踏进院子里就看到了如往常一样,在小花园土坑旁边排排坐的一群。 旁边端着安胎药宫女还跪在旁边。 北冥渊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送个安胎药还能跪在这,但北冥渊深知这母女俩的状况,并不是他可以控制的。 北冥渊抬手从宫女的托盘上端起药,走上前,“宝宝该喝药了。” 陌七连忙催促着宫女退下。 小葡萄回头,看了看北冥渊,“萄萄没生病,不喝药。” 北冥渊绕过小葡萄,坐在刚刚萄萄搬出来的小板凳上,把药碗递给阮璃璃。 小葡萄:“……” 小丫头就算是再小,也明白这个宝宝叫的不是自己,小脸耷拉下来,瞪了一眼北冥渊。 阮璃璃一看到药,就皱起了眉,“我等会儿再喝。” “一会儿就凉了,还要我喂你吗?”北冥渊坐在小葡萄的凳子上,凳子比阮璃璃的摇椅矮了一截,但他坐起来还是微微俯视阮璃璃。 阮璃璃推了下他的手,“一会儿一会儿,我一会儿真的喝。” 北冥渊收了手,阮璃璃见他的动作,松了一口气。 却没看见北冥渊握着药碗,递到了自己的唇边喝了一口,突然起身捏住了阮璃璃的下巴,俯身覆上她毫无防备的唇,生生把安胎药喂了进去。 阮璃璃愣在原地,毫无招架的望着他。 整个院子里的宫女嬷嬷都傻了一会儿,小狐狸迅速用自己的大尾巴遮住了小葡萄的眼睛。 北冥渊松开,又自己喝了一口药,阮璃璃慌忙道,“别别别,这么多人呢,我自己喝我自己喝。” 她说着,迅速把碗里剩下的药喝掉。 北冥渊神色淡淡的看着阮璃璃把药喝完,在她放下碗的时候,再次上前,封住她的唇,把自己含住的药喂了进去。 末了在她柔软的唇上咬了一口,“我这里还有一点。” 阮璃璃脸颊瞬间一片通红,推开他,“孩子还在这……” 嬷嬷跑上前,把已经懵掉的小葡萄抱走,院子里宫女嬷嬷纷纷散开。 北冥渊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现在孩子不在了。” 小葡萄:我爹爹从来都不做个人。 第682章 哪里的猫 宝宝捂住猫脸,转头催着看得起劲的小羽铃和贝贝,“还看还看,赶紧走。” 小狐狸被宝宝催着转过头,跟上了宝宝,不死心的继续问,“那,那孩子是怎么生出来的?” 宝宝看了看它,“你长大就知道了。” 小狐狸第无数次听到有人说等她长大就怎么怎么样了…… 它皱了皱眉,总有人说她小,可是她明明已经不小了。 它今年……小狐狸看了看自己的小爪子,今年已经快四岁了。 小狐狸很是不服,傍晚蹲在云绝的桌子上,爪子摁着一本奏折。 云绝坐在旁边面无表情的翻看着奏折。 小狐狸冷不防的抬起头看向云绝,“你是不是知道怎么生孩子?” 云绝一瞬间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看着蹲在旁边的小狐狸,“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好奇,今天萄萄问。”小狐狸看着云绝,“所以孩子是怎么生出来的。” 云绝手里握着一支笔,轻敲了下桌子,没有说话。 “你还小。” “我不小了!”小狐狸有些生气,“我都四岁了!” 四岁对于人界的狐狸来说确实不小了,但对于这样的小灵狐来说,也确实是很小。 不过这样的事情,倒是让它知道也没有什么。 “四岁了?”云绝看着它,轻轻摩挲了一下手中的笔。 “恩!”小狐狸点了点头。 云绝漫不经心的起身,“这么想知道?” 小狐狸看着他的举动,蹲在桌子上,视线跟着云绝。 云绝走到了那边水盆边,洗了洗手,用帕子擦干净。 洗干净手之后,忽然走到桌边,点了点小狐狸的额头。 羽铃小耳朵动了一下,被他伸手一推,歪倒在桌子上。 小狐狸想要从桌子上爬起来,却被云绝按住,“别动。” 云绝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它,神色很淡,仿佛没有丝毫的波动,“既然这么想着知道,那我教你。” 想知道,跟让它躺在这里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小狐狸奇怪的看着云绝。 云绝对上它单纯懵懂的眼神,手指微动,掀开它的小爪子,露出小狐狸白生生毛茸茸的小肚皮。 身体暴露在明亮的光下,小狐狸蓦的打了一个寒颤。 即便是原形,它一只没长大的小狐狸也没有什么好看的,但是就是莫名的紧张害怕,睁着眼睛紧张的盯着云绝,扭动了下小身子,“我不舒服。” 尾巴条件反射的遮了上来。 云绝拿了一支干净的笔,只说了两个字,“很快。” 云绝手指的笔,顺着它的肚皮拨开它的尾巴,“不是想知道孩子是怎么生出来的吗?” 小狐狸蓦的感觉到柔软的笔尖从它的小肚皮滑了下去,点在了奇奇怪怪的地方,让它冷不丁的身子一抖。 “从这里。”云绝笔尖微动。 小狐狸嘤咛一声,半晌皱着眉,有些害怕的样子,低声呢喃着,“这么小……怎么生……” 云绝喉间一梗,笔尖动了下。 “痒……能不能拿开?”小狐狸试图翻身离开,“我……我不想知道了。” 生宝宝好可怕,那样的地方怎么生出来那么大一个宝宝。 小狐狸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禁锢着,让它根本动弹不得。 “是你非要知道的。”云绝动作缓慢,目光牢牢的盯着它,“想知道,宝宝是怎么怀上的吗?” 小狐狸皱着眉,迎上云绝的目光,心里咯噔了一下,缩了缩脖子,“我还小。” “你不是都四岁了吗?”云绝玩味着刚刚小狐狸说过的话,“你不是不小了吗?” 小狐狸一时哑然,“我就是不想知道了。” 小狐狸感觉到云绝松了手,挣扎着,从云绝的手底下翻身爬了起来。 云绝抬眼看了看她,修长的手指顺着刚刚的笔杆滑到了笔尖,细软的毛笔间略微有些许潮湿。 在他的手指上划出一道不太清晰的水痕。 小狐狸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从桌子上跳了下来,愈发觉得生宝宝是一件极其辛苦的事情。 云绝目光看着毛笔笔尖,沉默了半晌。 其实它现在知道这种事情也不算晚了,早知道早预防,万一有什么人图谋不轨,也不至于发生了什么这只蠢蠢的小狐狸也根本就不懂。 这种教育还是要提前。 云绝想着,忽然听到了门口细细小小的声音,“我先回去睡觉了哦。” 云绝看过去,小羽铃已经拉上了门,跑了出去。 但他总觉得,这么早跟它说,会吓到它。 罢了,还是以后再说吧。 云绝思来想去,手指上那一抹水痕都消失了他还没有放下那一支笔。 这支笔倒是他平日里最常用来办公的。 云绝一向是最爱干净的人,盯着那只笔盯了一会儿,没有去洗,便放在了自己的笔架最前面的位置。 自打那天开始,小葡萄就像是对那块土地宣布了主权,要凤鸾宫所有的宫女太监照顾好那块地,定期浇水,给泥土晒太阳。 任何人不准乱动那块土地。 王后倒是由着小葡萄在旁边指挥照顾她的弟弟妹妹,也不拦着,日日坐在旁边。 御膳房换着花样的给王后做孕期的膳食。 整个王宫众人纷纷猜测,“你说王后这是怎么回事?” “这女人怀孩子口味是容易变,但是变成这样的我还是头次见。” “王君又找了几个嬷嬷照顾娘娘。” “小公主被王后带的一样一样的。” “这上一次王后爱吃葡萄,生的公主叫小葡萄,那王后这次生的皇嗣该叫什么了?” 众人忽然陷入了沉默。 “害,叫什么还是王君给起名字。” 众人又陷入了沉默。 王君那看起来给皇嗣取名,十分的不走心。 能让他走点心的也就王后了。 阮璃璃还没有生,突然有一天,小瑶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娘娘,外面有一只猫一直蹲在凤鸾宫门口。” “哪里的猫啊?”阮璃璃随口问了一句。 “好像是御花园里的宫人们养的猫。” “那就送回去吧。”阮璃璃懒懒的说着。 “可是……”小瑶纠结了一阵,阮璃璃回头看向小瑶。 第683章 失足少女 一刻钟后,一只长得极为漂亮的布偶猫被围在了凤鸾宫院子里,怯生生的看着众人。 一个经验老道的嬷嬷开了口,“娘娘,这只猫好像怀孕快生了。” 阮璃璃脱口而出:“??怎么比我还快?” 猫猫:?这还要攀比吗?? 众人看向阮璃璃,阮璃璃才忽然自觉失言,“那个……它为什么会一直蹲在这里?” 素语扯了扯手绢,“娘娘,宫里没有几只猫,恰好咱们宫里有一只……” 自打阮璃璃怀孕之后,北冥渊怕影响到她养胎,把宫里的猫猫狗狗除了阮璃璃养的几个,都送到了王公大臣的家中。 宫里剩下的猫,掰着手指头都能算得出来。 这冷不丁来一个蹲在门口,还怀着崽崽的小猫咪。 凤鸾宫里大半人都猜出来了这只小猫咪肚子里的崽崽有可能跟谁有关系。 阮璃璃顿了下,多少也明白了是什么事情,扶着腰敛起目光,“去把宝宝叫出来。” “是。” 宫女应声转头进了屋子。 小狐狸刚从自己的小窝里爬出来,就看到一个宫女姐姐进来,把宝宝从窝里抱出来,嘴里还念念有词,“宝宝你干什么了?” 宝宝一脸懵逼的从窝里被拖出来,“喵喵”的叫了几声。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渣猫,人家小母猫都大着肚子找来了。”宫女抱着宝宝,把宝宝拎了出去。 宝宝猛地一愣,怔怔的发呆。 小狐狸和贝贝敏锐的捕捉到了什么关键词,对视了一眼,迅速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追了出去。 阮璃璃坐在摇椅上,远远的看着宝宝被抱了出来。 院子里一只漂亮的小母猫被一众宫女嬷嬷围着。 宝宝睁大了眼睛看着被众人围住的小母猫,直到被放在地上,宝宝还没有回过神来。 耳朵竖了起来,满脑子都在想…… 难道那晚! 小母猫看起来也就一岁多点的样子,身子显得有几分笨重,一看见宝宝被放在自己面前,突然奶凶奶凶的叫了几声,伸出爪子打了宝宝几下。 “你骗我不会怀上的!” 宝宝伸了伸爪子也没有敢还手,只是自己捂着自己的小脑壳。 “渣猫!” 旁边宫女太监,想着这到底是阮璃璃一直养着的宝贝,抬头看了看阮璃璃,看着是不是要上去把那只小母猫抱开,“娘娘……” “不用管,它也该打,”阮璃璃回头,叫了一个宫女过来,“去重新安排个屋子,一会儿把它送过去。” 算下来,宝宝都六岁了,到底算是一只快到中年的猫了。 一时激动弄出来崽崽也是有可能的,但是该负责还是得负责。 阮璃璃看着,那只小母猫估摸着也就一两岁的样子,比起宝宝来算是小了很多的小姑娘。 也就是人家年纪小不懂事,才被哄出来崽崽。 小母猫体力不好,打了几下就打不动了,气哼哼的走开。 宝宝缩着脖子也不敢吭声,低着头就差在脸上挂着“我错了”三个字。 阮璃璃伸手示意,旁边宫女把小母猫从地上抱了起来,小心翼翼递到了阮璃璃手中。 阮璃璃看着这只小母猫一双湛蓝如大海般的眼睛,毛发丰盈,生的是极为好看的。 宝宝年轻的时候还有几分猫色,现在年纪大了,倒是也没有年轻的时候那么好看。 阮璃璃多少还是觉得宝宝高攀了人家小母猫。 “它还有多久生啊?”阮璃璃顺了下它漂亮的毛。 “看着估摸还有半个来月的样子。”旁边经验老到的嬷嬷连忙说着, 小母猫亮亮的眼睛盯着阮璃璃圆滚滚的肚子,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颇有一副“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亲切感。 阮璃璃莫名其妙的觉得自己仿佛被一只小猫给同情了一把。 不过倒也是,狗男人明明说不会怀上的,不会怀上的,才那么放肆,谁知道居然就怀上了。 阮璃璃抱着小母猫,“今天开始,三天之内宝宝的猫粮减半。” 总要给这个渣猫一点教训。 阮璃璃伸手把怀里的小母猫递给了旁边的嬷嬷,“去把它安置下来,好生照顾着把崽崽生下来。” “是。” 嬷嬷抱着小母猫,转身离开。 院子里捂着半边脑袋的宝宝一声不吭,感觉到嬷嬷抱着小母猫走了,突然探出脑袋,伸长了脖子循着小母猫消失的方向离开。 宝宝往前走了几步,想要跟过去,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那边的阮璃璃。 “你现在还不能过去,人家看见你就生气,明天吧。”阮璃璃起身,旁边宫女伸出手来把她从座位上扶了起来。 阮璃璃走了两步,路过了旁边蹲着看热闹的贝贝和小羽铃。 “别看了。回去吧。”阮璃璃看着两只小宝贝,犹豫了一下,转头问,“这宫里没有小兔子和公狐狸吧?” “没有的娘娘。”宫女连忙道。 因为王后养了一只小兔子,后厨进食材的时候从来不敢进小兔子。 小狐狸原本就少见,现在更是少见,更别提宫里会养一只公狐狸了。 阮璃璃点了点头,“没有就好。” 然而,午后云绝过来接小狐狸去学习的时候,忽然看到了隔壁屋子里多了一只小猫咪,云绝倒是一眼就看出来这只小猫咪怀孕快生了。 “这是怎么回事?” 小狐狸蹲在云绝的肩膀上,看了看,小心翼翼的开口,“哦,宝宝哥哥找的小母猫,猫妹妹都怀孕了。” 云绝顿了一下,“妹妹?” “猫妹妹才一岁半。”小狐狸伸着脖子看了看那边漂亮的不像话的小母猫。 一岁半的小猫倒是可以生孩子,但是未免也太早了。 云绝握着门框看着里面的小母猫,蓦的皱紧了眉。 那眼神活生生像是在看一个失足少女。 小母猫被看得有些害怕,用尾巴挡住了自己的脸。 云绝沉着脸,关上了门,一言不发的带着小狐狸去勤政殿。 小狐狸怎么着也感觉到了云绝好像有点不太高兴,但是它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怎么了?” 云绝没走几步,就看到房门外探头探脑往屋子里看的宝宝。 第684章 他怎么不穿衣服啊 宝宝碍于阮璃璃的话也不敢进去,只能在外面看。 云绝脚步微顿,目光落在了外面的宝宝身上。 眼神尖锐冰冷。 宝宝冷不防的打了一个寒颤,一抬头就撞上了云绝的目光,它慌忙跑开。 “你认识这只猫妹妹吗?”小狐狸看向云绝。 云绝的反应,倒像是这只猫是他生的一样。 “这么小的年纪……”云绝语气莫名有些严厉。 小狐狸张了张嘴,也不敢说什么。 他说的确实有些道理。 确实是小小年纪,就有了崽崽。 比它还要小一点点。 云绝一路都没有说话,小狐狸冷不丁的觉得他周身的气场有些吓人,一动也不敢动,趴在云绝的肩膀上。 到了勤政殿,小狐狸刚想要从云绝的肩膀上跳下来,忽然被他宽厚的手掌拦住,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云绝一如往常习惯的走到了旁边把手洗干净,拿了一块干净的帕子走了回来。 小狐狸自顾自的跳到了旁边,翻开一本奏折,趴在旁边看着。 它倒是已经认识了很多字了,现在看奏折除了看不出来政事上面的弯弯绕绕,基本内容倒是都懂。 云绝走回来的时候,它还没有察觉。 正准备翻页的时候,忽然被一只大手拎住了后脖颈。 小狐狸径直被拎到了旁边垫子上,云绝手里还拿着那块赶紧的帕子,面无表情的看着它。 小狐狸第一反应就是自己是不是又弄脏了他的什么东西,立马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爪子。 它雪白的小爪子上白白软软的一团,并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刚刚回来的时候自己也是一直蹲在云绝的肩膀上,要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早就蹭到了云绝的衣服上。 小狐狸仰起小脑袋,“怎么了?” “在这里等着,”云绝冷声说了一句。 “我……我今天不需要看奏折吗?” “给你换个东西看。”云绝停顿了下,转头走到了旁边的橱柜边,推开了柜门。 小狐狸乖乖的并拢小爪子,蹲坐在桌子上,晃了下小尾巴看着云绝的背影。 过了一会儿云绝忽然从柜子里拿出来了一本书,书本被隐藏的很好。 小狐狸耳朵竖了起来,转头看向了另一边琳琅满目的书架。 为什么云绝拿书不从那边书柜里面拿,从那么偏僻的一个小柜子里面拿出来? 小狐狸伸了伸脖子。 云绝草草的翻了翻手里的书本,随后关上了橱柜门,走了回去。 把手里的书放在了小狐狸面前,“今天把这本看完。” 小狐狸耳朵耷拉了下来,“这么多吗?” “不多。”云绝迟疑了片刻,多看了它两眼,“有什么不懂的,过来问我。” 小狐狸低头看了看旁边的书,小爪子翻开一页,忽然它的眼睛亮了亮。 书中没有以往它看到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字。 反而是一些奇奇怪怪的图画。 小狐狸草草的翻了几页,前面是一个人一个人的画,后面就是两个两个人的画。 小狐狸多少来了几分兴趣,认真的低着头看小画书,“这是什么啊?” 云绝刚刚走到桌案边,没有回答它的问题,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装作淡然的坐在了座位上。 过了没一会儿,接着传来小狐狸疑惑地声音。 “这个人……他怎么不穿衣服啊。” “他不穿衣服长这样嘛?” 云绝没有理她,小狐狸半晌没有听到回应,抬起头看向云绝。 刚刚不是他说,有什么问题直接问他嘛。 怎么它问了他也不说话。 难道是因为太远了他没有听见嘛? 小狐狸皱着眉,这书里的东西,它确实还是有很多都看不懂。 小狐狸动了动小脑袋瓜,低头咬住了面前的小画本,跳到了云绝的桌子上,就蹲坐在他的旁边翻看这本画册。 “这个人不穿衣服好丑哦。呀!”小狐狸突然发现了什么一样,皱着眉毛,仔仔细细的盯着书里的画像,转头突然看向云绝,把手里的画册推到了云绝的面前。 小爪子放在了画本上某一个位置,疑惑地问,“为什么我没有这根棍子?” 云绝冷不防的僵了一下,眼神沉了几分,“因为你是女孩子。” 小狐狸眉毛微挑,继续问了一句,“那男孩子才有吗?” “恩。” 小狐狸突然盯着他,“那……你是不是也有?长这个样子吗?” 它的小爪子还摁在书本的某个位置。 云绝慢慢的掀起眼帘,看向那只满脸懵懂的小狐狸,“怎么你要看看吗?” 小狐狸被云绝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憷,缩了缩脖子,怯生生的摇了摇头,云绝的反应告诉她,这种东西既然它从来都没有见过,可能就是因为不能随便给别人看。 云绝见它还算开窍,往后一靠,把手边的奏折拿了起来,装作专心办公的样子。 小狐狸低下头,继续翻着小画本,翻过画册上画着的女人画像。 又过了一会儿,云绝耳朵边响起小家伙疑惑地声音,“他们在做什么?” 羽铃凑近了些,试图看得仔细几分,一只爪子扒住云绝的手臂,“这个人为什么要捅她……” 云绝一本看了两刻钟都没翻一页的奏折实在是拿不住,放在了一边。 小狐狸皱着眉,表情似乎很是同情画本上的人,又翻了几页慢慢看到被捅的人不仅没死。 肚子一点点变得圆润起来,最后圆滚滚的一如怀胎女子。 又过了几页,女子生出来一个宝宝。 “看明白了吗?”云绝声音偏冷。 小狐狸闻声抬了抬头,没有回答云绝的话,又来回翻了翻前前后后的过程。 过了很久,才冷不丁的蹦出来一句,“是不是这个人,在她的肚子里塞了一个宝宝要她养?” 云绝眉毛跳了跳,倒是也觉得它这么理解似乎也没有什么毛病。 云绝应了一声,表示赞同,“恩。” “那猫妹妹是不是也是被塞了几个宝宝?” 以此类推,阮璃璃肯定也是被塞了宝宝在肚子里。 云绝觉得听上去好像没什么毛病,但是好像又不太对劲。 小狐狸觉得这个小画本太血腥了,皱着小眉毛把画本本推开。 第685章 我以后还是不生宝宝了 不仅被捅,还要被塞宝宝在肚子里养。 原来怀孩子这么可怕。 小狐狸缩了缩脑袋,皱着眉问云绝,“那为什么男人不自己生孩子,非要塞到别人肚子里?” 云绝迟疑了片刻,一瞬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跟这只小狐狸解释。 “为什么啊?”小狐狸见云绝不回答,不依不饶的问着,“为什么不自己生?” “自己是生不出来的,”云绝抬手摁住了凑过来质问的小狐狸,“只有两个人一起才能生出来。” 小狐狸皱起了眉头,低头看了看小画本,“为什么要两个人?” 它小爪子又翻了翻面前的画本。 云绝深吸了一口气,挪开小狐狸的爪子,“因为这里有一半宝宝,这里藏着另一半,只有两个人一起的时候,才会有小宝宝。” 小狐狸满脸纠结,像是在很努力的听懂云绝的话,“那为什么宝宝不是在男孩子的肚子里长大生出来?” 云绝:“……” “那女孩子可以捅男孩子嘛?” 云绝一时哑然,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这只小狐狸奇奇怪怪的脑回路。 “今天去把这个看明白。”云绝把小画本放在一边,示意小狐狸回去继续看。 “我不看了。”小狐狸往后退了几步。 这个东西太可怕了,凭什么非要女孩子生宝宝。 “去看。”云绝冷声吩咐,完全没有任何退路。 小狐狸看着云绝的脸色,小脸垮了下来,低着头咬住小画本,刚准备从桌子边跳下去,忽然被云绝拎住,“就在这里看。” 云绝抽出一张纸和一支笔递给了小狐狸,“晚上回去之前,写个读后感给我。” “你是魔鬼吗?”小狐狸盯着云绝。 云绝漫不经心的靠在旁边,“去写。” 小狐狸不情不愿的走到旁边,瞟了几眼云绝,“哦。” 云绝手指重新摸到了旁边被自己搁置的奏折,翻开。 小狐狸纠结的看着画本。 两个时辰后,云绝桌子对面坐着一个乖乖巧巧的小姑娘,满面愁容,手里拿着一支笔。 小姑娘晃了晃小脚丫,手里的笔滑到了自己的脸颊上都没有察觉。 面前云绝给的纸张还空空荡荡的没有东西。 小羽铃忽然觉得还不如让她看奏折,奏折上面的事情她看得多了还能看懂些,这些东西她倒是怎么看都觉得费劲。 还要写读后感。 羽铃扯了扯唇角,满脸写着不开心。 这个东西要怎么写读后感。 要她写一写,该怎么生孩子吗? 一直到了晚饭时间,小羽铃仍旧没有写出来,纸上草草的几个歪七八扭的字迹。 云绝一抬头就看到面前女孩子花着一张脸,撑着下巴,看着小画本发呆。 云绝手里的毛笔敲了下羽铃面前的桌子。 小姑娘一下子回过神来,摸了摸鼻尖,又假装认真的翻着面前的小画本,“在看了在看了。” 羽铃低着头,又翻了几页。 她白嫩嫩的脸颊上一抹黑黑的墨汁,落在云绝的眼中显得有些刺眼。 云绝又拿出了一个干净的帕子,伸手蹭到了小姑娘的脸颊,“看明白了吗?” “恩。”小羽铃见云绝伸手过来,想起来先前无数次被云绝摁着擦脸,擦爪子,擦各种各样的灰尘,每次都把它擦掉毛。 小姑娘条件反射的往后躲了躲。 云绝面露不悦,伸出手一把把她拽过来,修长的手指捏住了她的下巴,开始认认真真的擦她脸上的墨迹。 “不是给你纸了?还往脸上写?”云绝声音严厉,“这纸都比你脸上干净。” 羽铃垮着脸,一张小脸在男人的手心里揉搓拍扁。 “你看明白什么了?” 小姑娘含糊不清的说着,满脸写着抗拒,“看明白怎么怀宝宝了。” 云绝看着她不情不愿又不太开心的样子,“还有呢?” “还有怎么生宝宝。” “还有呢?” 小姑娘顿了一下,抬眼看向云绝,“你能不能,把我变成男孩子啊?” “什么?”云绝恍惚间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我不想当女孩子了。”小狐狸垂下眼帘,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女孩子可太苦了。 既然生男生女都是随机的,那为什么谁生不能是随机的。 为什么都要女的生? 小狐狸越想越不开心,一抬头看云绝已经愣住了,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说。 小羽铃后知后觉自己的这个要求会有那么一丝的无礼,扯了扯唇角,“是不是不容易变成男孩子?” “你觉得呢?” “那我以后还是不生宝宝了。” 既然变不成男孩子,那羽铃决定退而求其次。 不生倒是简单很多。 “不嫁人了,就不会生宝宝了。”小姑娘认认真真的考量着。 云绝手上还机械的擦着小姑娘脸上的墨汁,嘴上问着,“因为不想生所以就不嫁人了?” “恩。” “那嫁人也可以不生。”云绝看着手上的帕子被擦下来的墨汁染脏,就又换了一块。 小姑娘想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那,那嫁人之后也可以不被捅吗?” 云绝的动作有片刻的迟疑,目光落在了她的脸上。 他张了张嘴,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羽铃一看云绝的反应,这个好像不行。 她看什么画本里成亲之后,洞房花烛夜就是要做这种事情的。 好像还是一个很重要的环节。 “那还是不嫁了。”小姑娘暗自下定了决心。 云绝很久都没有说话,擦干净她脸上的墨迹。 突然冷不丁的说了句,“轻点也不行吗?” 男人略低的声音钻入耳中,小羽铃仿佛一瞬间没有听清楚他说什么,仰起头看过去,“什么?” “没什么。” 小姑娘看过去的时候,云绝仍旧板着脸,像是刚刚什么都没有说过一样。 “既然你也看明白了,以后记得和外面的男人保持距离,保持警惕,不要相信他们说的任何话。” 羽铃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想起来什么,转头看向云绝,“可是,你不也是男的?” “我除外。” “为什么?” 云绝深吸了一口气,“没有为什么。” 第686章 都是他自愿的 这丫头怎么就是喜欢问为什么。 “也是,你太老了。”小羽铃认可的点了点头,明白了云绝为什么这么说。 云绝眉头轻皱了一下,眉眼之间光芒陡然变得危险了些,“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的意思是,你……你身份尊贵,”羽铃结结巴巴的解释,“是是……是我的长辈。” “长辈也要防。”云绝沉着脸,“但是我除外。” “为什……” “再说一句为什么,这本书抄十遍。” “哦。”小姑娘努了努嘴,把话咽了回去。 又过了一会儿,她像是想起来什么,又小心翼翼的凑到了云绝身边,“那生宝宝是不是真的会很疼。” “不疼。”云绝几乎是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 “真的吗?”她一脸不信的样子。 那为什么后院的嬷嬷们都说生宝宝会疼死人。 “确实不疼,不信你去问问王后娘娘。”云绝面无表情的说着。 表情严肃认真,让羽铃想要不信都有些困难。 “或者,等她生了之后,你再去问问她。” 小狐狸眉毛跳了跳,“猫妹妹马上就快生了,我问问它。” 云绝微微一僵,“物种不一样,感觉不一样。” 云绝眼帘微垂,浓密的睫毛打下一片细密的阴影,遮住了他眼底的光色,“狐狸和人的感受是差不多的,猫不能比。” “啊?真的吗?”羽铃摸了摸小脑袋。 这个她怎么没有听说过。 “我看过的书比你见过的人还要多。”云绝不咸不淡的说着。 羽铃倒是信了云绝的话。 毕竟比起来博学多识,还是云绝这个活了上万年的更胜一筹。 她才四岁,到底是差的远了些。 猫妹妹生崽崽的时候,小狐狸蹲在外面,看着疼的喘粗气的猫妹妹躺在窝里,旁边嬷嬷守着接生。 一晚上生出来五只崽崽。 这个数量到底也是人比不了的。 等到猫妹妹生完,整只猫又疼又累瘫在了窝里,羽铃给它端水,放了些吃的在旁边。 张了张嘴到底也没有办法问出猫妹妹,只好等过阵子阮璃璃生的时候再问问。 小猫崽崽一出来,整个屋子放七只猫就显得有些拥挤。 北冥渊怕影响到阮璃璃生产,把先前屋子里的小动物暂时安置在了云绝的院子里。 羽铃怕云绝的宫殿离凤鸾宫太远,干脆以人形直接住在了凤鸾宫的偏殿里 过了没几天,云绝命人带着他宫里所有的床褥一起搬到了凤鸾宫里。 跟北冥渊美其名曰,怕王后生产的时候他的宫殿距离太远,赶不过来。 原本多了个小狐狸做电灯泡北冥渊就不太乐意,又看着云绝卷铺盖住进了他们夫妻宫里,怎么都是不太开心,但是云绝的理由竟然让他觉得有那么一丝道理。 等到阮璃璃生产那天,仍旧像是头一次生的场景,只不过这一次北冥渊不在殿里,而是跟云绝一起在隔壁偏殿的意见空房间里。 小狐狸守在外面,这次倒是格外的顺利,过了大约一个时辰,外面就听到了孩子的啼哭声。 嬷嬷开心的把孩子抱了出来,想要给北冥渊报喜,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王君的人。 小瑶连忙上前,“嬷嬷,娘娘呢?” “娘娘精神还不错,就是有点累休息着,一会儿差御膳房做点吃的给娘娘补补。” 小瑶伸了伸脖子,看向了房间里面,“我可以进去了吗?” “可以可以,瑶姑娘进去吧。” 嬷嬷转头看向素语,“王君呢?” “王君刚刚跟国师大人一起,估摸着一会儿才能出来。”素语看了看襁褓中的孩子,“嬷嬷,是男孩还是女孩啊?” 素语正问着,忽然隔壁偏殿,云绝伸手搀着北冥渊,从偏殿大门走了出来。 北冥渊脸色发白,唇色极淡,额头上尽是些细密的汗珠,仿佛刚刚打过一场硬仗一样,显得格外没有精神。 院子里的人看到这一幕,面面相觑。都不知道王君这是突然发生了什么。 嬷嬷顿了顿,还是一脸喜色的上前,“恭喜王君,贺喜王君,是个小皇子。” 北冥渊看了看襁褓中闭着眼睛,含着手指的宝宝,抬头望向了正殿,“璃璃呢?” 嬷嬷先是楞了一下,接着说道,“娘娘在里面歇着呢?” “恩。”北冥渊应了一声,接着推开云绝的手,走进了正殿。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旁人看着北冥渊总觉得他今天的脚步格外的乏力。 云绝看着北冥渊进了殿,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 小羽铃走了两步,悄悄的站在了云绝的身后,手指轻轻扯了扯云绝的袖子,“怎么了?” “没怎么,王君就是今天身体不太舒服。”云绝弯了弯唇,转头看向小狐狸,眼底的光芒意味莫测,“等下王后娘娘歇过来之后,你可以去问问她疼不疼了。” 羽铃眉毛跳了跳。 北冥渊这么憔悴的时候她还从来没见过。 怎么前两天还好好的,今天阮璃璃生产的时候就变成了这样? 不对,为什么跟云绝在一起一个时辰就变成了这样。 “你不要欺负我年纪小不懂。”小羽铃盯着云绝,“你们干了什么?” “我没干什么。”云绝回头看向她,“都是他自愿的。” “你们……”小羽铃皱着眉,“你们真的干了什么?” 云绝眉梢微扬,忽然感觉这句话有些怪怪的,但是他偏偏说不出来是哪里怪怪的。 云绝沉默了片刻,才蹦出来一句,“我们是正当的。” 小羽铃一脸不信的松开了手。 北冥渊进门的时候,屋子里已经被嬷嬷和宫女打扫的差不多,阮璃璃躺在床上睡着了。 她眉宇间除了有些疲劳,甚至看起来比北冥渊的精神头还要好一些,气色也是很足。 旁边宫女看着北冥渊满头大汗的样子,递过去了一个帕子和清水盆,原本是给阮璃璃准备的。 没想到王君来了就先用上了。 北冥渊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放在了旁边,站有些站不稳,双腿还有些发酸,剧烈的疼痛感还残留在他的身上。 第687章 生一个试试? 他知道生孩子会很疼,但是着实也没有想到会这么痛不欲生。 北冥渊坐在床边,摸了摸床上人的额头。 阮璃璃眉心舒展,大约是卸下一个重担,看起来睡得格外的香甜。 北冥渊轻叹了一口气,还好这样的痛苦是他来承受。 阮璃璃睡得也短,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就醒了过来。 醒来发现北冥渊就睡在了她的旁边的座椅上,一动不动,脸色依然不好看。 阮璃璃吓了一跳,慌忙起身,摸了摸北冥渊的脸。 北冥渊一向是浅眠,这会儿也没有醒。 阮璃璃扶了扶他的身子,北冥渊身子一歪,就歪倒在了床上,她往里面挪了挪,把男人放倒在床上。 小瑶进来给阮璃璃送吃的,恰好就看到了这一幕,连忙用口型问着,“娘娘,怎么了?” 阮璃璃一边摸着北冥渊的脉,一边看着他。 随后摇了摇头。 这脉象上也没有什么异样。 但北冥渊的脸色就像是生了一场大病一样。 御医一进门还没来得及看阮璃璃的身体状况,就看到了北冥渊躺在床上脸色惨白的样子。 但看了看王君确实没有什么其他的问题,除了有些体虚。 北冥渊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阮璃璃也就陪他躺倒第二天早上。 早上嬷嬷把孩子抱过来给她玩。 阮璃璃正玩着宝宝,突然身侧伸出来一双手从身后把她环抱住。 阮璃璃低头看着揽在她腰侧的手,便知道北冥渊醒了。 男人略沉的气息洒落在她的耳侧,阮璃璃恍惚中竟然听出来几分撒娇的语气,“宝贝,我好疼。” “疼?”阮璃璃放开宝宝,转头看向北冥渊,“你哪里疼。” “哪里都疼,”北冥渊顺势捉住她的一只手,摁在胸口,“主要是心疼,心疼我的宝宝生宝宝。” 阮璃璃看着北冥渊,不知道他怎么说话突然这么肉麻,抬手摸着他的额头。 “没烧,怎么开始说胡话了?” 北冥渊抱着她,“宝宝疼吗?” “不疼。”阮璃璃望着他 北冥渊额头靠在她的颈窝,“可是我好疼,让我抱会儿。” 旁边宝宝大约是睡够了悄悄的睁开一只眼睛,一打眼就看到了这一幕。 这是啥家庭啊,一睁眼就这么刺激? 小家伙一边含着自己的手指,蹬了蹬自己身上的小被子,接着闭上了眼睛。 北冥渊躺了一天才从凤鸾宫出来。 第二日专程给小皇子取名,北墨尘。 前朝后宫听着这个名字,想来北冥渊估摸着起名字的时候也惦记着王后。 两个皇嗣的名字都非常有识别性。 王后孕期爱吃什么,就给他们起什么。 就是这下王宫之中谁也忘不了生小皇子之前,王后总想要吃土了。 小狐狸过了两三天之后去问阮璃璃生宝宝疼不疼。 得到的答案显而易见。 云绝一到了勤政殿就看见小狐狸心不在焉的翻看着书本。 云绝轻咳了一声,试图引起小姑娘的注意。 羽铃抬起头,规规矩矩的从板凳上站起来。 “你继续。”云绝走到桌边,低声问了一句,“怎么样?去问过王后娘娘了吗?是不是不疼?” 小羽铃点了点头,“的确不疼。那我以后生宝宝也不会疼吗?” “不会。”云绝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着。 “真的吗?” “不然……”云绝往前走了几步,漫不经心的看着她,“生一个试试?” 小姑娘摇了摇头,专心致志的低下头翻看着书本,“我还小,学习为重。” “是还小。”云绝沉吟片刻,“不急。” 等到他们灵狐可以生崽崽的时候,恐怕得百来年之后。 小狐狸想想自己将来也会被捅出孩子来就害怕。 为什么王君能那么狠心的对王后啊。 是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怨,想要报复的,才会结为夫妻让对方给自己生孩子。 可是这好像也不太对。 羽铃的小脑袋瓜想了半天都想不明白,干脆也就不想了,反正她还是个宝宝,暂时不需要考虑这些事情。 宫中自打多了小皇子之后,小葡萄就显得乖多了,天天搬个小板凳坐在摇篮旁边看弟弟。 一边看还一边念念有词,“这就是从地里长出来的弟弟吗?” “怎么这么白呢?”小葡萄从小板凳上起来,跑到了院子里,看了看地上黄乎乎的土,又跑回屋子里看了看自己白生生的弟弟。 “萄萄你干什么呢?”阮璃璃看着小丫头跌跌撞撞的来回跑着。 “弟弟好白。”小葡萄指着外面的泥土。 那意思就是和外面的土长得不一样。 阮璃璃看明白她的意思,弯了弯唇,“萄萄也很白。外面的花也很白。花花也是从土里长出来的。” 小葡萄显然没反应过来,站在门口的位置,呆呆萌萌的回头看了看外面的土,又转头看了看摇篮里的宝宝。 小葡萄跑回来,小手扒住阮璃璃的膝盖,“那萄萄跟外面的花花一样吗?” “萄萄比花花好看。”阮璃璃把小葡萄从膝前抱了起来。 小葡萄笑着弯起了眼睛,坐在阮璃璃的怀里,“那,那娘亲也比花花好看。弟弟也比花花好看。” 小瑶从外面进来,看着小公主在,一时间有些迟疑该不该说。 阮璃璃摸了摸小葡萄的脑袋,“没事你说吧。” 孩子年纪还小,大约也是听不懂这些。 “娘娘,前朝传来消息,大夏罪臣楚王率兵,七日前打下了丹尧第五座城池。” 阮璃璃眉梢微扬,“第五座?” 北司宸用三年的时间打下了五座城池,倒是也难为他了。 小葡萄眨巴着眼睛看着阮璃璃,又看了看小瑶姑姑。 确实是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但是小孩子对这些新奇的事情总有一些强烈的好奇心。 北司宸早先便是一直在边关征战吹风,但即便是这样,攻打丹尧三年能打下来五座也是很难的事情。 有的战事可能来来回回就要僵持一年的时间。 小瑶顿了顿,“娘娘,还有……” “听说小皇子降生,丹尧王送信请求入王宫做客。” “你说谁?”阮璃璃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第688章 王后累了? 小瑶重复了一遍,“丹尧王,王君说还是要听娘娘你的意见。” 阮璃璃眉眼微动,蓦的轻笑了一下,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不可能。” 尘尘刚出生还没有满月,丹尧王过来是什么意思? 她还没有忘了,当年发生的事情。 让自己的敌人来庆贺自己的孩子出世。 “他不觉得这个要求很荒唐吗?”阮璃璃眼底光芒一点点沉了下来,“他觉得我们会同意吗?” 开玩笑。 不可能,永远都不可能。 “那个人,最好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那九千棵梧桐让他守好了,东吾边境不会动手,也不会插手北司宸攻打丹尧的战事。但是他的主意永远别想往这里打。” * 不可能 南宫焯当然知道不可能。 早就没有机会。 使者送信回来的时候,他似乎就已经料想到了结果。 此后两年,像是中了什么魔咒,丹尧屡战屡败先后失去七八座城,不得已停止战事,向大夏俯首称臣,归为附属国。 前线传来战报,丹尧把所有城池划分大夏之后,却独独要求留了三座在东吾边的城给东吾,那三座城郊,种有九千棵梧桐树。 此后丹尧王归于凤城,销声匿迹。 没有人再去靠近那一座已经遍地废墟,一片荒芜的城。 余留城中一棵梧桐树生长的格外茂盛。 当年玄若说得对,凤城是一座孤城,他早就困住了自己,再也没能出来。 这件事,北冥渊和阮璃璃倒是都没有想到。 众人都说是卖东吾一个面子,多了三座城池应该高兴才是。 便也没有人在意个中缘由。 北冥渊每年开春都会带阮璃璃出去玩两个月,把两个孩子留给云绝。 时间长了,宫中都传国师大人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带孩子更是一绝。 云绝琢磨着,但凡北冥渊做个人,他也不至于单着身帮他看孩子。 又一年开春,云绝站在北冥渊的书桌边,面无表情的提醒道,“王君今年准备带王后去哪玩?” 北冥渊闻声倒也没有抬头,“今年璃璃说不出去了。” 云绝顿了下,“怎么?王后累了?” “璃璃说今年算下来,羽铃该回家了就不出去了,送她回家。”北冥渊淡淡的说着。 云绝恍然间记起来,这么快居然又三年过去了。 大约是小羽铃习惯了这里的生活,这两年倒是没有天天把回家挂在嘴边,他一时间竟然也忘了。 云绝轻皱了一下眉,北冥渊翻看着奏折并没有注意到云绝细微的表情变化。 半晌北冥渊才听到云绝开口道,“羽铃回家的事情,不如就让我来,王君和王后如果要出去游玩,尽管放心。” “她才不会放心的出去玩。”北冥渊适才抬起头看向云绝,“璃璃上次怕了,避免出现之前的情况,她还是想要亲自送羽铃走。” 云绝目光染上了些微妙的神色,没有说话。 “不过,上次的人你不是已经抓到处死了吗?平时的时候都没有什么差错,等到那几天,其实也不会非要发生什么意外。” “是,只要是小心一点,其实也不会有什么意外。”云绝的语气很淡,把整件事情都说的很容易。 羽铃在宫里五年除了那一次回家的时候出事,其余的时候都是很安全。 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点,确实都以为那件事是一场意外。 云绝回到勤政殿中,看到旁边的小桌子上小姑娘板板正正的坐在桌前,白皙的手指捏着一支笔,一笔一划的做政务的记录。 在云绝手底下学了这么多年,羽铃纸上的字迹从歪七八扭逐渐变得板板正正,漂亮秀气。 奏折上的内容也大多能看懂个七七八八。 有人能帮上忙,云绝处理政务倒是容易了很多。 似乎是听到了云绝进门,小姑娘抬起头,看见他回来,立马从小板凳上跳下来,蹦蹦跳跳的跑到云绝面前,把自己写的记录递给他,“你看,今天的我做完了!” 羽铃仰着头,弯起眼睛笑眯眯的等着云绝的反应。 小模样颇有几分献宝的意味。 云绝的心思根本不在政务上,垂着眼帘看了看她递过来的东西,只在鼻腔之中勉勉强强的发出了一个音节,“恩。” 小羽铃一下子以为是自己做的不太好,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些,努了努嘴。 不过想来,自己能让云绝满意的时候很少,完成任务自己就可以回去睡觉了。 想到这里,小姑娘又开心了起来,“我的做完了,我回去啦。” 她说完,蹦蹦跳跳的转身推开房门。 “站住。”云绝冷声叫住她。 羽铃停在原地,转身回头看了过去。 云绝沉着脸,脸色并不是很好看,那样子颇有几分严厉,让羽铃恍惚中以为他要发火了一样。 她心惊胆战的收了收手,看向云绝,小心翼翼的试探了一句,“难道要重新写吗?” 云绝把东西放在桌子上,“今年王君王后不出去游玩了。” “啊?为什么?”小羽铃倒是没有想到他会说这个。 “今年初夏,你不是要回家?” 羽铃眨了眨眼睛,“我没有告诉他们,想着他们不记得的,我可以悄悄地走。” 她今年都七岁了,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想来都是前几年太过矫情,怎么自己回家还总想着有人送。 她悄悄地走,其实也没有什么。 来来去去安安静静的,王宫中现在有两个孩子,她也没有矫情到事事都要有人看着。 “难道他们因为我不出去了?”小姑娘突然有些愧疚。 云绝听着她的话,脸色更沉了些。 原来她一直是想要走,还想要悄悄地离开。 是不是如果今天北冥渊没有告诉他,这丫头就悄无声息的走了? “你没有打算告诉他们,是不是也没有打算告诉我?”云绝凉凉的看着她。 小姑娘冷不丁的被云绝盯得有些害怕,“我我我,我其实,我……” 确实没有打算告诉云绝。 毕竟她也觉得之前的事情就是意外,她往常的时候上山都不会遇见什么坏人,也不至于每次回家的时候都会遇见坏人拦着她回家。 第689章 中了毒 “其实我是打算告诉你的,但是我觉得,我想可能,这件事情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羽铃手足无措的解释着。 云绝眼帘微垂,没有说话,半晌只冷漠的留下一句话,“你回去吧。” 羽铃抿着唇,多多少少感觉到了云绝的情绪在里面。 一时间不知道自己留在这里解释一下合适,还是听云绝的话回去合适。 但是自己留在这里解释,好像也解释不出来什么。 小姑娘思前想后,悄悄地拉开了门,“哦。” 说着,房门就被小心翼翼的关上。 云绝皱紧了眉头,抬起头看向了那边紧闭的房门。 这丫头……怎么还说走就走了呢? 云绝往前走了几步,悄悄的打开了门缝看了看,小姑娘早就没有了踪影。 怎么还真走了? 他让她走就走了? 怎么平时不见她这么听话?? 云绝越想越气,“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阮璃璃专门给羽铃安排回家的事情,准备了一两个月的功夫,惦记着大约是可以给她做个平安扣让她带回去的。 左右空下来,学着打缨络。 绣坊的姑姑专门来教阮璃璃打缨络,常常守在旁边,也不敢过多的指点。 末了,阮璃璃看着自己手里的东西,仰起头递给姑姑,“你看这个好看吗?” 绣坊姑姑的面部表情非常丰富,笑容挂在嘴角僵硬了几分,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那边坐着翻看文书的北冥渊。 北冥渊轻飘飘一个眼神看过去,绣坊姑姑立马点头,笑眯眯的回道,“娘娘做的是极好的。” 阮璃璃弯了弯眼睛,“我也觉得有点点好看。” 北冥渊适才收回目光。 旁边随着绣坊姑姑一同前来的三两个绣坊宫女们面面相觑。 “娘娘不如试试这个花样,这个花样还简单些,做来也好看。”绣坊姑姑琢磨着这个礼物拿出去恐怕有些丢人,又不好直接开口说阮璃璃做的不好看。 阮璃璃看了看绣坊姑姑拿过来的样式,“没事,我还是觉得这个好看。” 绣坊姑姑:“……” 阮璃璃转头拿给北冥渊,“你看这个好看吗?” 北冥渊哗啦一下扣上书本,接过阮璃璃手里的缨络,语调中多少带了些酸气,“当然好看,可惜不是送我的。” “那这个就送你了。”阮璃璃很大气的摆了摆手。 北冥渊眉毛跳了一下,突然陷入了沉默。 “既然你这么喜欢,那我就给你了。我还是得继续练一练,送给小小的不能这么草率。”阮璃璃说着,转身准备重新拿绣线。 北冥渊捏着手里的缨络,眉梢微扬,长臂一伸把小人儿一把捞了回来。 阮璃璃一个不稳坐在了男人的腿上。 北冥渊用手里的缨络点了下她的下巴,“所以你送我的就可以这么草率了吗?” 旁边绣坊姑姑立马转头移开了目光,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样子。 阮璃璃眨了眨眼睛,伸手拿着他手里缨络,“其实也不是嘛,就是我第一个做的一定要送给你嘛,这个是心意。” 北冥渊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满脸都写着“继续编”三个字。 阮璃璃抿着唇,拿着手中缨络轻轻在他的怀里蹭着,“夫君~” “还蹭?”北冥渊宽厚的手掌摁住她的腰,“昨天晚上没蹭够?” 阮璃璃心里咯噔一下,立马不动了,顺便小心的看了看还站在那边的姑姑和宫女。 生怕她们听出些不该听到的话题。 “那你要不要,你不要我就送别人了。”阮璃璃推了推他,想要从他的怀里站起来。 “要。”北冥渊抽出她手中的缨络,“谁说我不要了,我什么时候说我不要了。” “还有你不送我还准备送给谁?”北冥渊牢牢地把东西捏在手里,好像自己稍微一松手,那缨络就是别人的了。 阮璃璃打量着他,“送给谁都可以啊,反正没人敢不收。” “我看看谁敢收。”北冥渊眉梢微扬,语气中多了几分威胁意味。 忽然张公公从外面跑了进来,“王君不好了。” 张公公一进门就冷不丁的撞上了这样一幅“和谐”的画面,立马把要禀报的话卡在了喉咙里,死活都说不出来。 半晌只憋出来一句,“老奴冒失,还请王君王后恕罪。” “没事。”阮璃璃看着有人进来,抬手推开北冥渊,走到旁边的座椅上坐下来,“有事就说吧。” 张公公额头上渗出了冷汗,身子又弯下去几分,连忙道,“王君王后,不好了,国师送来消息,他和郡主在后山的时候,不小心中了烙堇的毒。” 阮璃璃忽然皱紧眉头,看着他,“你说什么毒?” “国师大人说,是一种极其罕见的毒,郡主现在已经昏迷了。” 阮璃璃扶着座椅起身,“带我去看看。” 旁边小瑶连忙上前去扶阮璃璃。 北冥渊见阮璃璃起来要去看看,自己也跟着站了起来,慢她一步,多问了一句,“怎么中的毒?” 按道理说,跟云绝一起出去不会发生这样的意外才对。 “兴许是郡主活泼好动,不小心碰到了山林里那些不该碰到的东西。” 北冥渊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 现在算下来,小羽铃回家的结界应该也就还有三五天就要开了。 她现在中毒…… 北冥渊缓步走了出去,等到屋子里的时候,云绝站在旁边,屋子里御医来了几个,先后看了都愁眉苦脸的。 阮璃璃握着床上小姑娘的手,试着她的脉也根本无从下手。 北冥渊转头看向云绝,“怎么会突然中毒?” “这两天万古神山的结界开,后山会有一些不属于人界的东西出现。烙堇是一种毒性极强的蘑菇,前阵子下雨之后长起来的,外表和普通小蘑菇没有区别,今天带她上山的时候,一不小心她就摘了一个。”云绝表情很是严肃。 阮璃璃摸着她的脉象很乱,并非凡俗之毒,她也看不出来什么,“现在有没有危险?” “现在应该是没有什么危险的。”云绝上前几步,“还请王后放心。” 第690章 有没有想我 阮璃璃摇了摇头,这样怎么能放心。 “那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这个不好说,但是我会尽快给她清毒。”云绝保证,“会让她尽快醒来的。” 北冥渊看着。 这种毒性,确实不是他们寻常人可以解决的。 恐怕还是要靠云绝。 即便是他们再着急也不会有什么办法。 “那你多多照顾。”北冥渊拍了拍云绝的肩膀。 云绝没有回话。 原本想着以云绝的本事来清毒,约么也就三五天能把她体内的毒素清理出来,却不成想,一连十几天,小姑娘始终都是昏迷的状态。 直接错过了小羽铃一开始准备要回家的时间。 昏迷了足足有半个来月才醒过来。 刚醒来几天,小羽铃觉得自己仿佛睡了好几年一样的漫长,醒来却发现自己又一次错过了回家的时间。 不过小姑娘似乎也很容易想得开。 遗憾是遗憾,但是咱也不是第一次了,大不了再呆三年嘛。 这种事情习惯就好。 云绝教她这种事情其实多半看缘分,缘分不到如果强求会遭报应,等到缘分到了,那才是真的欢迎她回家的信号。 羽铃盘算着等自己回家的时候,就已经十岁了,好像也不是很大,云绝说的话多少没有听进去,但是也听进去了一点点,在潜意识里觉得可能确实是这两年自己不适合回家。 没准可以等到自己多学习一些东西之后,回家给爹爹娘亲一个惊喜。 小姑娘年岁太小不经世事,是没有想太多。 阮璃璃慢慢的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坐在书桌前,划拉着什么。 桌子上放着一个糖罐。 旁边小葡萄搬着小板凳,踩在小板凳上,小手扒着桌沿,悄咪咪的看着阮璃璃从她和弟弟的房间里抢来的糖罐。 桌子边,尘尘抱着一只小布老虎仰着小脑袋,一脸期待的看着姐姐和娘亲。 大眼睛瞟到了阮璃璃面前的糖罐,默默的舔了下小嘴巴,咽了咽口水。 小葡萄看阮璃璃专心分析,没有注意到他们,立马伸出一只小手把阮璃璃面前的糖罐往自己身边拉了拉。 “怎么每次交给云绝看羽铃,都会出事?”阮璃璃自言自语的嘀咕着,嘴里多少有些含糊不清。 末了咬碎了嘴里的糖块。 “下次不让他看着了。” 小葡萄悄悄的抬了抬头,看阮璃璃没有发现,又把糖罐往自己身边拉了拉。 就在她快要得手的时候,忽然一只比她大一圈的手摁住了糖罐,轻而易举的把糖拖回了自己的面前,阮璃璃收好糖罐,“萄萄又调皮。” 小葡萄冷不丁被发现,扁了扁小嘴,“母后,这是我和弟弟的糖糖。” 阮璃璃一本正经的抱着糖罐,“小孩子是不能吃太多甜的。” “那,那母后为什么可以吃?父王明明天天叫母后宝宝。母后也是小孩子。”萄萄眨巴着大眼睛,认认真真的跟阮璃璃讲道理。 阮璃璃抿着唇,“母后不需要长牙,但是你们需要长牙呀。” “可是……可是……”小葡萄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又想不起来该怎么把阮璃璃手里的糖要过来。 “没有可是,你们今天的糖已经吃完了,明天才能吃下一份。”阮璃璃把糖罐放起来,“母后这是帮你们收藏着。” 下面那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抱着小老虎,“可是母后上一次就把糖糖都吃完了。” “上次那个糖不好吃,母后尝了之后怕你们吃了不舒服,就都送到后厨了。”阮璃璃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母后骗人。”小葡萄不情不愿扭了扭小身子。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北冥渊从外面走进来,远远的就看到小葡萄踩在凳子上,下面站着尘尘,姐弟俩如狼似虎的盯着阮璃璃怀里的糖罐。 阮璃璃坐在自己座位上,紧紧地抱着自己怀里的糖罐。 “你们怎么又来闹你们母后看书?”北冥渊上前几步,把踩着凳子歪歪扭扭站着的小葡萄从凳子上抱了起来。 “母后抢我们的糖。”小葡萄伸出小手丫指着阮璃璃的糖。 北冥渊看了一眼阮璃璃手里的糖罐,“小孩子不能吃太多糖,对身体不好。” “父王天天叫母后宝宝,母后也是宝宝,明明也不能吃太多糖。” “母后跟你们不一样。”北冥渊一只手抱着小葡萄,一只手牵上尘尘带到了旁边的座位上。 小葡萄哼哼唧唧的,“有什么不一样?” 尘尘一把把小老虎推到北冥渊怀里,气鼓鼓的说着,“就是不一样,我们才不是你的宝宝,你的宝宝只有娘亲,她说什么你都听……” 小孩子一口气说不上来,又喘了一口气,锤了一拳北冥渊,“你这个人,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有主见,什么都听娘亲的!” 尘尘小小的拳头一锤北冥渊,身子就往他身边歪一下。 “他们都说,你是一国之君,你要有威严的。”尘尘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北冥渊,就差脸上写上,“快去把我们的糖要回来” “好了,太晚了,你们该回去睡觉了。”北冥渊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转头就叫了嬷嬷把皇子公主带回去睡觉。 两个小家伙垮着粉嫩的小脸。 嬷嬷连忙进来,把他们俩抱起来。 北冥渊脱下外衫,空出手来懒懒散散的朝阮璃璃走过去,“宝宝,一天没见有没有想我。” “砰”的一声。 房门一下子被关上,两个小孩子被关在了门外,被嬷嬷一边一个抱着。 尘尘气鼓鼓的噘着嘴,“看见没,我说的对不对!我们根本就不是他的宝宝。” 萄萄多看了一眼关上的门板,“下次不能明着要了,大人就会骗小孩子。” 屋子里,北冥渊走到桌前,漫不经心的伸出手,“糖给我。” 阮璃璃抱着罐子,望着他不肯撒手。 北冥渊靠在桌边,压下身子,“如果宝宝多吃了糖,就得多运动运动来消耗掉,今晚还想不想睡。” 阮璃璃蓦的屏住呼吸,小手搓了搓怀里的糖罐。 “恩?”北冥渊挑眉。 第691章 小鸡炖蘑菇! “恩?”北冥渊挑眉。 一个上挑的尾音,阮璃璃轻颤了一下,不情不愿的伸手,小心翼翼的把糖罐推了出去,“我今天没有多吃。” 北冥渊握住糖罐,弯了弯唇,没有说话。 余光看到了阮璃璃桌子上的纸张,随手抽了出来。 阮璃璃也没有画其他的什么,就是琢磨着画了一个时间线。 北冥渊看了看,轻笑了一声勾起唇角,“小孩子不懂,看不出来,还以为你也不懂。” “我又不是小孩子。”阮璃璃从他的手里抽出纸张。 小羽铃年纪小完全没有多少察觉,不代表他们这些老狐狸看不出来。 阮璃璃靠在座椅边,手指把玩着纸张,“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云绝还是老样子。” 精于筹谋算计,还是喜欢玩阴的。 北冥渊弯了弯唇,“不过他算计的人,我倒是着实没有想到。” “也是。”阮璃璃听明白了北冥渊的意思。 云绝往日里算计的都是大事,皇位江山社稷,现在居然算计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 “不过他现在倒是已经收敛了很多,如果是以前,他要是想算计谁,那根本不会有给人发现的机会。”北冥渊漫不经心的说着。 云绝和他们有契约,现在倒是不会对他们动手。 阮璃璃撑着下巴仰着头看他。 “当时他回来找我说要积德,我还觉得有些奇怪。”北冥渊琢磨着,“现在想来,可能他来的时候就已经别有用心。” “夫君说的极是。”阮璃璃弯起眼睛。 云绝自打先前被废了修为之后,就一直养在她这里。 阮璃璃觉得云绝有些私心也是在情理之中,“不过,丫头太单纯了,又什么都不懂,云绝水太深,也不能总是这么被他算计。” “随他们去吧,一只小灵狐三五年的功夫对他们也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很短。”北冥渊灭了书桌前的一盏烛灯,“宝宝我们该睡觉了。” 阮璃璃看着他,“那如果将来,萄萄挑夫家的时候,单纯不谙事,碰上了云绝这样的,不知道她的父王有何见解?” 北冥渊话忽然被阮璃璃噎住,忽而皱紧了眉,“我不可能给她找这样的。” 阮璃璃挑了下眉点点头,笑了,“那万一她喜欢这样的呢?” 北冥渊转头看向阮璃璃,“她敢!” “那可说不好。”阮璃璃弯起眼睛,从座位上站起来。 “平日里就该给她看看合适的男儿是什么样的。萄萄的眼光应该随你。” “那她眼光可能不会太好。” 北冥渊:“?你说什么?” 阮璃璃移开目光没看他,蹦蹦跳跳的往里屋走,“夫君,我们该睡觉了。” 北冥渊脸色微沉,大步流星的朝着里屋走了过去。 阮璃璃刚刚进屋,忽然外面房门“砰”的一声重重的被男人关上。 北冥渊拽住她的手腕,牢牢地看着她,“宝宝刚才说什么,为夫没有听清。” 阮璃璃迎上他略暗的目光,掩盖性的笑了笑,“我说我们该睡觉了。” “宝宝前面一句。” 阮璃璃眼睛转了转,迅速的转移了话题,“夫君还是不要叫我宝宝了,我们都有两个宝宝了。” “还知道自己不是宝宝了,不是宝宝了跟宝宝们抢糖吃?”北冥渊握住她的手腕,弯身把人抱了起来,朝着里屋的床边走过去。 阮璃璃冷不丁失去重心,心中一慌,顺势揽住了他的脖子,“你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走。” 北冥渊轻而易举的绕了回来,“你是在说自己眼光不好?还是在说为夫令你不满意了?” “没有~”阮璃璃立马否认。 “怪我,”北冥渊把人放在床上,俯身压了下去,“今晚就让你满意满意好不好?” “不好。”阮璃璃慌忙往后躲了躲,“你怎么还这么……” “这么什么?” 阮璃璃张了张嘴,没有能说出来。 北冥渊等了一会儿,见阮璃璃不说话,轻笑一声,“既然你也说你不是宝宝了,那我们应该可以做一点成年人应该做的事情了。免得你对我这么有意见。” 阮璃璃屏住呼吸,想要躲开,但是根本躲不掉。 都已经成婚这么多年了,不是大家都说这种事就会变少吗? 为什么她整日累断腰。 骗子! 而此时,隔壁屋子里,萄萄和尘尘的屋子里早就灭了灯。 尘尘拖着自己的被子迈着小短腿,跑到姐姐的床边。 萄萄从床帏里面露出一个小脑袋,两个人小心翼翼的看着那边的嬷嬷,生怕旁边的嬷嬷被惊醒。 萄萄拉开自己的床帏,招呼着弟弟上来,尘尘看着那边嬷嬷还睡着,手脚并用的爬上床。 两个小宝贝四只小小的手把拖在地上的被子拖上床。 小葡萄软软的小手拉上床帏。 她的小床上,摆着一张画纸,上边画着几个小人,压低了声音,一脸严肃,“我跟你讲,现在咱们的问题已经很严重了!” 尘尘皱着小眉头,认真又用力的点了点头,抱着被子看姐姐面前的画纸。 “我们一定要保护我们的糖糖。”小葡萄把戳在被子里的笔拿了起来,床单上早就一大片黑色的墨迹。 两个宝宝完全没有注意到。 小葡萄握着笔,在纸上画着,“下次,你先把娘亲叫过去。我从后面,就是这里,包抄偷袭,进入屋子。” “记住,我到时候给你信号。”萄萄拍着尘尘的肩膀,任重而道远的望着他,“你一定要使劲拖住娘亲。千万别把爹爹叫来,爹爹叫来,我们的计划就失败了。” 尘尘用力的点了点头,“好的!” “来!我们的暗号是什么?” “天王盖……盖……盖地虎。”尘尘小巴掌举了起来,身子坐不稳,摇摇晃晃的把另一只小手摁在软软的床褥上。 “小鸡炖蘑菇!”萄萄小手拍在尘尘的小手上。 两个小宝贝刚刚达成计划协议,忽然就听到了床头隔壁的房间里传出了些许哭声。 尘尘吓了一跳,“是不是有人在哭?” “可是隔壁是爹爹和娘亲的屋子啊。”萄萄皱着眉。 第692章 娘亲都哭了 其实按照原来的时间,她和弟弟早就睡了,今天晚上为了筹备明天的计划才没有睡,却没有想到听到了有人在哭。 尘尘有些害怕的往姐姐身边躲了躲,谨慎发言,“是不是爹爹和娘亲有危险?” 萄萄大着胆子,把小耳朵贴在了墙壁上。 小丫头小心翼翼的听了一会儿,小眉毛打了结,“好像是娘亲在哭。” “啊?”尘尘慌忙爬过去靠在墙边,他听不真切,扭来扭去也听不到。 小葡萄摁住他,“我听到,爹爹好像在打娘亲!” 尘尘坐在床上愣了一会儿,小脑袋瓜转的飞快,立马摆了摆小手,“不会的,爹爹打我,不打娘亲。” 爹爹怎么可能打他的宝宝,也不打姐姐,只有打他的时候,才会打哭人。 “你怎么知道他不打娘亲。”萄萄耳朵贴在墙边,“他打的时候,你又看不见,不然娘亲为什么会哭。” 尘尘从床上爬起来,“那我们去看看不就看见了吗?” 萄萄忽然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转头一看,尘尘手脚并用爬下了床,悄悄的看了一眼那边的嬷嬷。 尘尘趴在床边,小脚丫还够不到地面,努力的伸了伸小腿,顺着床边滑到了地上,小脚丫踩到脚踏边,晃晃悠悠的站稳了脚跟。 见嬷嬷没有注意,连忙拉开床帏招呼着萄萄。 萄萄紧跟着从床上爬了下来。 两姐弟光着脚,啪嗒啪嗒的跑出了房间,门框忽然发出了吱呀一声。 两个小家伙躲在阴影里,溜到了寝殿门口。 萄萄大着胆子,推开了大门,殿内嘤咛的声音忽然清晰了起来。 确实是娘亲的声音,萄萄一愣,她还没有听到娘亲哭的这么可怜过。 尘尘听的有些害怕,“爹爹下手好重哦,他居然对娘亲这么凶。” 毕竟挨打的痛苦他经历过。 萄萄越听越生气,立马捏紧了小拳头,“爹爹太过分了!” 她说着,撸起袖子,大步流星的朝着里屋跑过去。 尘尘连忙跟上,“姐姐不要冲动!” 爹爹一直教育他,有什么事情,一定要挡在女孩子的前面。 尘尘立马迈着小短腿跑到了萄萄的身前,豪情万丈的说道,“让我来救娘亲!” 北冥渊冷不丁的听到外面些脚步声,抬手捏住旁边的被子,“唰”一下把被子盖在了阮璃璃身上,迅速抽身离开,披上一件黑色外衫。 “吱呀”一声,尘尘一迈小脚丫踹开里屋房门,大喊一声,“住手!” 尘尘叉着腰,仰着头,奶凶奶凶的瞪着屋子里面。 好死不死的撞上北冥渊深不见底的眸子。 他那双漆黑的瞳孔之中,倒映出来门口两个孩子的影子。 尘尘条件反射的犯怂,但一想到家里两个女人的未来掌握在自己的手里,立马又挺直了腰板,瞪着北冥渊,“你,你不许打娘亲!” 萄萄跑上前,跳到了尘尘前面,“你不许欺负娘亲!” 北冥渊坐在床边,一只手还摁在阮璃璃的被角,另一只手整理了下自己的衣领,望着床里的阮璃璃低笑了一声,“你看看,还喊救命吗?” 阮璃璃红着眼睛,双手握住被角,声音还有些哽咽,“还不是你……” 北冥渊起身,外面嬷嬷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跑进来跪在地上,“还请王君恕罪,老奴刚刚眯了一会儿,没想到公主皇子跑了出来。” 阮璃璃根本不敢起来,躲在了床里,吸了吸鼻子。 北冥渊起身走了过去,目光牢牢地盯着站在门口的两个孩子。 萄萄仰着头,气鼓鼓的盯着他,“虽然娘亲抢我的糖糖,但是爹爹也不能欺负娘亲!” “爹爹要是再欺负娘亲,我就把爹爹换掉!” “就是,换……”尘尘鼓着腮帮子,连忙附和着,话说到一半对上北冥渊的眼神,立马弱了些,“换个,换个爹爹。” 北冥渊勾了勾唇,弯身摸了摸小葡萄的发顶,“带公主回去睡觉。” 小葡萄睁大了眼睛,“我不回去!” 嬷嬷得了命令,丝毫不敢违背,连忙上前把小葡萄抱了起来。 小葡萄一边被抱走,一边大喊,“娘亲!你等我等我回来救你!我们换个爹爹,我们换好多好多爹爹!啊!你放我下来!大胆!娘亲等我!” 阮璃璃:“……” 北冥渊看着大呼小叫的小葡萄离开,转而目光落在了自己面前刚刚两岁的小豆丁。 尘尘缩了缩脖子。 北冥渊从旁边拿起自己的腰带,朝着尘尘走了过去。 “那个,那个爹爹,我觉得这个可能是个误会。”尘尘连忙后退了几步,转头刚要迈开小短腿,忽然被北冥渊拎了起来。 “什么误会?”北冥渊腰带刮过尘尘的小屁股,动作之中威胁意味十足。 被拎起来的尘尘浑身跟着抖了一下,挣扎了一会儿,挣扎不开索性攥紧小拳头,一闭眼,一咬牙,“父王,你要打就打我!不要打娘亲!” 北冥渊笑了,“哦,心疼你娘亲?” “娘亲是女孩子。”尘尘被拎在半空中,蹬了蹬小腿,还是放弃了挣扎,“你不能打她!” 北冥渊手里的腰带,敲了敲他的小屁股,“你哪里看见我打她了?” “娘亲都哭了!”尘尘扁了扁嘴。 北冥渊刚要说什么,忽然手上一轻,一双手接过他手里的孩子。 阮璃璃不知道什么时候换好衣服,跑出来把孩子抱了过来,“你又打孩子。” 北冥渊张了张嘴,挑了下眉,没敢说什么放下了手里的腰带,“你怎么出来了,外面凉。” 阮璃璃一抱到尘尘,就感觉到小家伙立马抱紧了她的脖子,生怕一个不小心又落到北冥渊的手里。 尘尘收紧了手臂,“娘亲今晚跟我们睡吧,尘尘害怕。” 趴在阮璃璃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俩能听见的声音,小声的说着,“爹爹好凶。” 阮璃璃把尘尘抱在怀里,坐在旁边,抬眼看了看北冥渊。 北冥渊站在原地,沉着脸看着在阮璃璃怀里扭个不停的小男孩。 这小子蹭什么蹭。 “好。”阮璃璃拍了拍儿子的后背。 第693章 陪别人家夫君睡怎么没有意思? “好什么好?”北冥渊一听立马满脸不悦,“北墨尘!你已经不是一岁的小孩子了,这么大的人应该学会自己睡了,不能总让娘亲陪。” “那你怎么总让我娘亲陪?还总弄哭娘亲。”尘尘抱着阮璃璃,大着胆子顶了一句嘴,“我就不会弄哭娘亲。” 北冥渊眉毛跳了跳,握着腰带的手指紧了紧,“你过来。” 尘尘看见北冥渊手里的鞭子,立马抱紧了阮璃璃,嘤嘤嘤的窝在她的怀里,“娘亲救我!” “好了好了,我们去睡觉,”阮璃璃看了一眼北冥渊,抱起尘尘,“不理他。” 阮璃璃说着,就往门外走。 外面嬷嬷连忙后退了几步,诧异的看着王后从寝殿中出来,给阮璃璃让开一条路,“娘娘,这……” “今晚我陪皇子公主睡,关上门吧。”阮璃璃吩咐了一句。 嬷嬷和宫女面面相觑,转头看向了屋子里一脸阴沉的北冥渊。 嬷嬷犹豫了半天不敢动手关门,北冥渊移开目光,转头径直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砰”的一声关上了殿门。 尘尘趴在阮璃璃的肩膀上小身板瑟缩了一下,大大的眼睛牢牢地盯着那边关上的门。 阮璃璃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轻拍了拍儿子的后背,“乖,没事。” “爹爹是不是生气了?”尘尘心惊胆战的问着。 “爹爹不生气,是风太大,把门吹得重了些。”阮璃璃懒懒的回道。 “哦。”尘尘认真的点了点头,阮璃璃说话,他还是极信的。 北冥渊独坐在空房之中,把手里的腰带放在了旁边。 床榻之上的锦被凌乱,还带着些许温香气息。 这种事情做到一半被人打断的感觉非常不好,尤其是被自己家孩子打断,然后阮璃璃还就这么跟着他们走了。 北冥渊现在心情极差。 她怎么能就这么走了,留我一个人在房间里? 儿子比我重要是不是? 不是说好的我家庭地位不变的吗?? 北冥渊抬手一挥灭了床边的灯,屋子里瞬间陷入一片昏暗。 他气呼呼的躺下,翻来覆去半天睡不着。 阮璃璃踏进两个孩子的屋子,被嬷嬷抱着的小葡萄立马双眼放光,挣脱开嬷嬷的怀抱,小跑着跳到了阮璃璃面前,小声叫了一句,“娘亲……爹爹放你出来啦?” 阮璃璃楞了一下,又看见小姑娘扭着头伸长脖子往外看着。 看见北冥渊确实没有跟过来,小丫头才放了心,啪嗒啪嗒的跑了过去。 嬷嬷上前,“娘娘,那老奴就去外面了。” “好。”阮璃璃应了一声。 萄萄爬上床,左看看右看看,小手指轻戳了戳阮璃璃的颈间,“娘亲,你脖子受伤了。” 阮璃璃感觉到小丫头的手指恰好就戳在北冥渊刚刚弄出来的一颗小草莓上,慌忙伸手遮了遮,“没事,这不是伤。” “是不是爹爹弄得?”小葡萄皱紧眉,“娘亲不要帮爹爹说话,明天,我一定要找他算账。” “爹爹没做什么,萄萄不要总欺负你爹爹。”阮璃璃把小丫头抱过来,塞进被子里。 “爹爹要是没做什么,那娘亲为什么会哭?”尘尘趴在旁边问着。 阮璃璃:“……” “是啊是啊,那娘亲为什么会哭?”萄萄叉着腰质问着。 阮璃璃抿着唇,沉默了一会儿,犹犹豫豫的开口,“恩……情到深处,自然会哭。” “情到深处?”尘尘听不明白,看向姐姐。 萄萄也没有怎么听明白,连忙问了一句,“多深会哭?” 阮璃璃唇角微僵,张了张嘴忽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就是……很深很深的时候,就会哭。” “哦……”萄萄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尘尘依然不明白,“姐姐,是什么意思?” 萄萄其实也不是很懂,但为了维持姐姐的威严,看了他一眼,“等你长大了,我再告诉你。” “我长大了,我已经不是一岁的小孩子了!”尘尘扭了扭小身子,伸出两根手指,“我现在已经两岁了……” “是啊,尘尘两岁了,所以是大人了。”阮璃璃摁下尘尘,“所以应该合理管理好自己的时间,按时睡觉了。我们睡觉好不好?” “好。”萄萄先尘尘一步,钻进了阮璃璃的怀里,尘尘坐在床上,刚想往阮璃璃的怀里钻,就发现没有位置了。 尘尘扁了扁嘴,眼看就不高兴要哭出来。 萄萄立马指着他,“尘尘是大人了,大人不许哭。” 尘尘扁着嘴巴,红着眼睛把眼泪憋回去,“我是,我是因为情到深处!情到深处才哭的。” “……”阮璃璃一时语塞,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教错了小孩子,连忙道,“我们比赛看看谁先睡着好不好?” “好!”萄萄抱住阮璃璃的纤腰,立马闭上眼睛。 尘尘着了急,左看看右看看,立马钻到被子爬到了阮璃璃的身上,趴在她的小肚子上小手抱着阮璃璃的肚子,闭上眼睛。 阮璃璃忽然感觉自己身上如同五花大绑一样被牢牢的禁锢在床上,一时浑身都动弹不了。 跟北冥渊睡也是这样,怎么跟孩子睡也是这样?? 她好不容易才从北冥渊的床上逃下来,没想到这边睡起来一样的累。 阮璃璃疲惫的躺在床上,闭着眼睛。 想着等小孩子睡着了,可以把他们挪开。 还没等阮璃璃动手,忽然黑暗之中一只手伸了过来,直接拎起来趴在阮璃璃身上的雄性幼崽,放在了被子一角。 又伸手碰了碰阮璃璃腰间的小丫头,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动小丫头,转而俯身跨上了床。 阮璃璃感觉到床边一重,倏然睁开眼睛,就对上了男人浓稠如墨的漆黑瞳孔。 她吓了一跳,张了张嘴,刚要起身就被北冥渊伸手摁了下去。 “你怎么过来了?” 北冥渊靠在她身后半圈着她的腰,“怕你晚上睁开眼睛看不到我。” 阮璃璃沉默了一下,“其实我也不是非要看到你。” 北冥渊动作一僵,迟疑了片刻,“那你,你,陪孩子睡多没意思?” 阮璃璃弯了弯唇,“陪别人家夫君睡怎么没有意思?” 第694章 孩子都在这…… 北冥渊目光幽暗,眼尾余光看了一眼床角别人家的夫君。 北冥渊深吸了一口气,圈住了阮璃璃的腰,下意识把那个“别人家夫君”往床里踹了踹。 “有我有意思吗?” 腰身贴覆之间,忽然感觉到了男人还未消退下去的灼热。 阮璃璃喉间一梗,抬手抵住北冥渊的胸膛,“孩子都在这……” 北冥渊低了低头,额头抵在了她的额头上,“他们都睡了,不然跟我回去?” “不回去。”阮璃璃压低了声音,揽住了旁边的萄萄。 北冥渊皱了皱眉,握住了阮璃璃搭在萄萄身上的手。 阮璃璃仰起头,看着北冥渊一脸不高兴的把阮璃璃的手强行摁在了自己的腰上,用眼神告诉她“抱我”! 足够大的床榻上,阮璃璃被包围着勉勉强强的睡了一晚。 这一晚睡得格外疲惫,第二天早上半梦半醒之间,阮璃璃忽然听到了“砰”的一声闷响。 阮璃璃睡觉浅,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左右看了看,发现北冥渊以平日里的姿势抱着她,萄萄抱着自己的小枕头趴在旁边足够远的地方。 北冥渊感觉到怀里的人有动静,沙哑着声音问了一句,“怎么了宝宝?” 他话音刚落,忽然听到了怀里软绵绵的语调,像是棉花糖一样,“好像有什么声音。” 北冥渊听软了半边骨头,收紧了手臂,下巴靠在她的发顶,低声问道,“什么声音?” “不知道……” “不知道就继续睡吧,时候还早。”北冥渊抚了一下阮璃璃的后背。 阮璃璃又闭着眼睛听了一会儿,接下来确实没再有什么声音,便顺着北冥渊的意思继续睡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床角一个白软软的小团子从地上爬起来,伸出小手扒在床边上。 尘尘裹着被子摔在软绵绵的地毯上,坐起来一脸迷茫的环顾了四周。 瞥见了爹爹和娘亲都还在睡觉,他自己怎么下来了? 尘尘小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乖乖的从地上爬了起来,重新爬到了床上。 左右看了看发现自己的小被子掉到了地上,尘尘迷迷糊糊的抓住了被子角,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把被子拖上了床,一转头看见爹爹背对着自己。 尘尘扁了扁嘴,看着娘亲小小的一只被爹爹抱在怀里,自己连个缝都找不到。 姐姐自己翻滚到了床的另一边,四仰八叉的趴在床上。 尘尘叹了一口气,看了眼北冥渊背后的空地,重新盖好自己的小被子躺在了北冥渊身后。 不停地安抚着自己,我已经是一个两岁的大人了,不需要娘亲抱着睡了…… 尘尘裹紧自己的小被子。 隔天,阮璃璃突然去了勤政殿。 勤政殿中,云绝正巧在教小羽铃看史书,见阮璃璃去颇有些意外。 “王后娘娘怎么有空来这里了?”云绝看阮璃璃突然过来,起身走到一旁水盆边洗了洗手。 但是直觉告诉他阮璃璃突然出现不像是什么好事。 阮璃璃看着云绝的动作,倒是也习惯了。 但凡有外人来,云绝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手,才会见客。 “本宫来这里当然是看看羽铃恢复的怎么样了,前两日毒性刚刚消下去,这两日就开始读书,怕她身体吃不消,带了点吃的过来。”阮璃璃话落。 身后跟着的几个宫女太监立马躬身上前,把手里的食盒送到了旁边的桌案上。 小羽铃顿时双眼放光,连忙起身,“真的嘛,我正好饿着!” 云绝看着他们把东西放下,“王后娘娘这样惯着她,不利于孩子学习。” “本宫也没有惯着她,若是真惯着了,也就不会送到国师大人这里来了。”阮璃璃弯了弯唇,“说起来,到底羽铃中毒也是国师大人的过错多一些,起初本宫还想着不然就不要让羽铃跟着国师大人……” 云绝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目光落在了阮璃璃的脸上,眼神中多了几分晦暗。 “啊?”羽铃眨了眨眼睛,看着云绝脸色不太好,连忙求情道,“其实其实这个不怪他,怪我没有好好的看路,到处乱跑。” “那是自然……”阮璃璃淡然一笑,“本宫想来,这种事情国师大人想必也是不愿意看到的,只不过想让国师大人还是好好的照顾羽铃。” “王后娘娘,是觉得本座照顾不好郡主?”云绝迎上阮璃璃的目光。 忽然从阮璃璃的眉宇之间看到了几分警告的意味。 阮璃璃走到云绝面前,“对外宣称,郡主现在是拜国师大人为师,国师大人博学多识,应当明白什么叫为人师表。教授方式有急有缓,即便是再怎么中意自己的徒儿,也不能操之过急,一不小心方法用错了,伤到了她可就不好了。” 羽铃乖乖的坐在旁边,听上去他们两个就是在寻常聊天而已。 心理年龄个位数的小姑娘也是根本不怎么听得出来他们绵里藏针的话。 云绝的表情却冷不防的氤氲出了些许危险气息。 羽铃听不出来,但是他却能听出来阮璃璃的话外话。 云绝心里霎时警铃大作。 阮璃璃居然知道了? 也不过是片刻的惊觉,云绝情绪很快缓了下来,松开了握紧的手。 也是,他此番确实是有些刻意。 也确实忘了,阮璃璃和北冥渊个个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被他们发现着实是在意料之中。 云绝皱紧了眉头。 如果他们两个知道这次是他有意而为之,那有可能会猜到上次也是有意而为之。 阮璃璃这次来,无非是来警告他。 不能再用这种伤害她的方式逼迫她留下来。 小羽铃冷不丁感觉到周围的气氛僵硬了些。 就在这个时候,阮璃璃多看了一眼旁边小羽铃写的字,轻摸了摸她的发顶,“这字写的是极好看的,有劳国师大人。” “本宫听说今日也已经学了一两个时辰了,不如国师大人就让羽铃歇一会儿?” 云绝顺着阮璃璃的话接了下去,“可以。” 小羽铃立马笑的像是一朵花,“那我,我可以吃点东西吗?” 第695章 轻点,好疼 她知道云绝是不喜欢有人在他办公的地方吃东西的。 云绝没看她,闷着应了一声,“可以。” 阮璃璃手指轻敲了一下桌案,“那本宫就先回去了。” “微臣送王后娘娘回去。”云绝面无表情的说着,转身跟上了阮璃璃。 小羽铃看着他们离开了屋子,连忙擦了擦手,放下书,跑到了那边的桌案边,打开了食盒。 阮璃璃踏出院子,“国师大人留步吧。” 云绝迟疑了片刻,“王后娘娘聪慧过人,就没有什么话要跟微臣说吗?” 阮璃璃看向云绝笑了笑,“本宫再怎么聪慧过人,也不如国师半分,本宫想事不过三,国师大人应当知道分寸。” 云绝目光暗了下去。 事不过三,那下一次三年之后,是不是她就得回去了? “再有下次……”阮璃璃停顿了一下,别有深意的开口,“可能国师大人德行积累不够,将来渡劫又会失败。” 云绝没说话,眼底光芒压抑至极。 幽暗深沉,让人看不分明,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阮璃璃看了看他的脸色,转身离开,与云绝擦身而过之间,不咸不淡的扔下一句,“本宫也不知道……为什么国师大人总觉得只有这种方式能留下她。” 说到底她也算半个过来人,懂得感情上的小心机,但是有那么多方式,他偏偏选了这一种。 云绝大约是坏事做得顺手了些。 总是觉得用这种伤害的方式,才能让她留下来。 小羽铃现在年纪小不懂事,将来等到她明白了或者知道了,怕是不少记恨云绝。 云绝看着阮璃璃离开勤政殿,目光又暗了几分,回身走到了殿中,发现那个小姑娘坐在旁边的桌案边,手里拿着一个小点心,嘴里嚼着什么,活生生像是一只小仓鼠,一双圆圆的大眼睛正巧撞上了云绝幽暗的眼神。 看见云绝回来了,羽铃似乎被他吓了一跳,连忙把手里剩的一块塞进了嘴里,小手条件反射的往身后藏。 手上的点心残渣蹭到了衣裙上她也没有注意。 云绝眼尖的看到了这一幕,大步流星的走上前捉住了小姑娘一只手。 羽铃鼓着腮帮子,睁大眼睛望着他。 嘴里塞着东西,她根本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但是知道云绝似乎不高兴了。 “手拿出来!”云绝冷声命令着。 小姑娘一边嚼着嘴里的东西,一边哼哼唧唧不情不愿的把手伸了出来。 他好凶哦。 云绝板着脸,拿出来羽铃油腻腻又沾着食物残渣的小手,二话不说就把人往旁边拽。 小羽铃被拽着一只手,踉踉跄跄的跟上,用力嚼了几下,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含糊不清的说着,“轻点,好疼。” 他不就出去送了送王后娘娘吗? 怎么回来脾气这么差? “你都七岁了还能吃的满手都是。”云绝一边指责着,手上的力道同时也轻了些。 羽铃努了努嘴,不高兴的别开目光,不过云绝天天训她倒是也都习惯了,知道云绝就是这样的坏脾气。 云绝把她的手放在清水之中,洗掉手上的油渍和残渣,清澈的水纹中映出来小姑娘葱白的手指。 纤细匀称,摸起来还软软的。 相较于男人的手格外的宽厚结实,女孩子的手软的不像话。 羽铃站在旁边等着,等到她的手都有些酸了,云绝还没有洗完,她实在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什么时候洗好呀?” “快了,”云绝冷声回着,“手洗不干净,不许碰书。” “哦。”羽铃看了一会儿,“其实……我觉得我好像可以自己洗。” “你洗不干净。” 云绝一句话就回绝了小姑娘的请求。 羽铃接二连三的被凶了几句,皱眉看着云绝的侧脸,低声嘀咕着,“这么嫌弃我……有本事别把我摁在这里看书。” 她比起来在这里看书,还是更喜欢去跟萄萄尘尘玩。 那两个小家伙越长大越好看,尤其是他们的宫殿里好吃的还多。 总比天天看云绝板着脸训她要好得多。 云绝眉眼微动,没有说话,半晌拿起帕子擦了擦她手上的水珠,松开了她的手。 羽铃抿着唇把手收回来,才发觉自己的额手已经被云绝揉搓的通红,她满脸不高兴的看了看云绝,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指。 云绝转身就回到了书桌边,拿起来桌子上的奏折,面无表情的看着。 羽铃看了看自己洗干净的手,又看了看那边还没有吃完的点心。 云绝都已经这么给她洗手了,那肯定是不能继续吃了。 羽铃扁了扁嘴,不情不愿的走到了云绝的书桌对面,拿起了自己的纸笔,乖乖的坐在旁边继续学习。 云绝握着手里的奏折,半晌看不进去一个字,脑袋里都是阮璃璃临走前说的话。 阮璃璃的意思是不是并没有非要羽铃回家,但是他的方式不对。 除了那种方式,伪造意外,他还能有什么办法把她留下来。 她怎么会心甘情愿的留下来,难道除了胁迫还有其他的方式吗? 云绝不懂,皱着眉看着一页奏折看了很久。 隔天北冥渊刚下朝,张公公来报,“王后娘娘说小花园里的荷花都开了,不知道王君想不想去看看。” “当然看。”北冥渊整理了下朝服,琢磨着跟阮璃璃去看荷花,是不是应该换一身休闲点的。 上朝服饰略有些繁复沉重,“王后现在在哪里?” “王后娘娘早晨起来就过去了,估摸着在小花园的凉亭里。” 北冥渊点了点头,自言自语的说了句,“那这大约来不及了。” 张公公一时没听懂,多问了问,“什么?” 北冥渊摆了摆手,“没什么。” 自然是换衣服来不及了。 说着,北冥渊就起身,“摆驾去找王后。” “是。”张公公答应下来。 北冥渊刚走了没有几步,忽然余光瞥见云绝从一旁走了过来,简单的行了礼。 北冥渊随口问道,“国师大人有什么事吗?” 云绝跟在北冥渊的身后,“微臣近来有些疑虑,思来想去……没想明白。” 第696章 他病了,他装的 云绝顿了顿,“不知道可否请教王君一二。” 北冥渊听完云绝的话,恍惚觉得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以往云绝绝对不可能用这种语气来问他事情,北冥渊轻笑了一声,“本君倒是好奇,这世上居然还有什么事情死可以难倒国师大人的。” 北冥渊走在前面,“这样看来,本君也不一定可以回答国师大人的问题,不如国师大人说来听一听。” 云绝喉间梗塞,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但是确实是想了几天都没有想清楚。 “前几日,王后来了勤政殿,王君是不是知道?” 北冥渊多看了看云绝,“王后去哪是她的自由,本君不是事事都要盯着,所以她去找你做什么?” “来叮嘱微臣,事不过三,做事要注意分寸。”云绝的语调没有什么情绪。 北冥渊了然的轻笑了一声,“然后?” 他自然是听得明白是什么意思,也能想象的出来当时他们都说了什么。 “然后王后给微臣留了一句话,微臣不太明白。” “什么话?” 云绝犹豫了片刻,声音低了些,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的声音开口,“王后说不知道为什么微臣总觉得只有这种方式能留下她。” 北冥渊点了点头,等云绝把接下来的话说完。 云绝眼帘微垂,“可是微臣觉得其他的方式都没有这个合适。” “所以你没有想明白,有什么方式可以留下她?”北冥渊漫不经心的说着,忽的笑了,“国师大人这么大年纪就这么想留下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 这话间多了些许调侃意味。 云绝不自然的避开了北冥渊的目光,那种感觉就像是向来完美无缺的人突然把自己的弱点暴露在阳光之下,无所遁形。 北冥渊手里捏着的折扇“唰”的一下打开,迎着日光看着折扇上的画作,笑着看了一会儿没有说话。 云绝同样也不说话。 周围的氛围冷不丁的变得有些奇怪。 半晌,云绝实在是忍不住问了一句,“王君在看什么?” “扇子。”北冥渊把手里的扇子小心的往云绝面前伸了伸,似乎是怕云绝看不见,又怕云绝看上了自己的扇子,“你看这个是璃璃给我画的。” 云绝心思根本不在画上,草草的看了一眼,敷衍的回了一句,“王后手笔自然是极好的。” 北冥渊把扇面翻了一面,笑着说道,“你看这个是萄萄给我画的。” 云绝在北冥渊看不见的角度皱了皱眉,敷衍着继续回了一句,“公主果然随王后。” 北冥渊把扇子小心的收了回来,笑眯眯的说着,“自然是随王后的,就是性子强硬了些,没她娘亲那么软,也不知道随谁。” 云绝倒是发觉北冥渊这些年好像一年比一年爱笑,想来往年极少见笑模样。 云绝起初看他笑还觉得新奇,感觉现在看起来倒有些腻了,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王君小的时候,倒是性子强硬。” 北冥渊:“……” 云绝瞥了一眼北冥渊,多少不满他不回答自己的疑问,又补了一句,“毕竟微臣怎么也是看着王君从小长到大的。” 这语气中多了些压制气息和来自长辈的强势压迫。 北冥渊转头看了一眼云绝,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轻轻扇了扇自己的扇子,“说起来,国师大人自本君小的时候就是这样,没想到本君都娶妻生子了,国师大人还是这样孤身一人。” 云绝眉毛跳了跳,张了张嘴没能说出来什么,一时气上心头干脆不说了。 他真的是疯了才会来找北冥渊过来给他解答这种问题。 就知道北冥渊一定会笑话他。 云绝皱紧眉,“微臣的事情其实也不着急,如果王君还有事,那微臣改日再来。” 他说着就要走。 北冥渊笑了笑,看着这万年老顽固生气的样子还有些好玩,“国师大人急什么。” 北冥渊拿着手里的扇子,敲了敲云绝的胸膛肩膀,“萄萄先前一直对本君可凶了,不过去年,带萄萄游玩的时候她穿的少,本君就脱了外衣给她披着,后来本君就得了风寒,在床上躺了几天,这个就是萄萄那个时候给我画的。” 云绝看了北冥渊一眼,他倒是记得那一次北冥渊生病。 北冥渊一向是身强体健,由于先前血毒在身,肝火很旺,现在弑魔珠在身,根本不可能少了件衣服就感冒发烧。 更别提病到在床上躺几天。 换言之:他病了,他装的。 偏偏小公主年纪小,她信了。 再怎么说,北冥渊也是因为照顾她才生病,小丫头平日里再怎么凶也是在意的,轻而易举的上了当。 北冥渊笑了笑,“女孩子不分年龄,骗起来都差不多。” 云绝眼神看着北冥渊仿佛已经在他身上写上了三个大字“不要脸”。 北冥渊冷不丁的感觉到云绝落在他身上的眼神,“孙子兵法,其实不仅仅能用来打仗,国师大人可以去领会一下其中精髓,没准会给你带来些灵感。” 云绝觉得无聊,面无表情的开口,“就是有些无趣。” 他为什么要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博得同情。 那样的博来的同情,岂不是过于廉价。 两人走着走着就到了小花园中。 云绝一打眼就看到了阮璃璃坐在凉亭中,萄萄坐在阮璃璃旁边,嬷嬷抱着小皇子,拿桌子上的糕点逗他。 远远看过去,萄萄确实越长越像阮璃璃。 云绝深吸了一口气,心情不佳,沉默着没有说话。 北冥渊唇角勾着一抹笑,他也算是极了解云绝的,自然是知道云绝的脾性和毛病,倒也没有放在心上,要没有点心机怎么把他的宝宝骗到手。 尘尘远远的就看见北冥渊,伸着小手指着那边,“父王!父王来了。” 阮璃璃手里握着一把团扇,看了一眼北冥渊的方向,提醒了一句,“给你们父王行礼。” 萄萄吃着东西,被阮璃璃从座椅上抱下来。 小丫头学着女儿家行礼,一举一动都无比可爱,“父王。” 第697章 生生相克 尘尘还做不了太复杂的行礼动作,被嬷嬷牵着小手弯了弯膝盖。 北冥渊走过去,抬手示意他们起来,抱起小葡萄,“萄萄今天乖不乖?” 尘尘扁了扁嘴,爹爹就喜欢抱姐姐。 他气鼓鼓的迈着小短腿跑到阮璃璃身边,阮璃璃顺势把尘尘抱起来,让他坐在怀里。 尘尘揽着阮璃璃的脖子,瞪了一眼北冥渊。 北冥渊冷不丁感觉到什么,转头看到了阮璃璃身上像是树袋熊一样的小男孩。似乎是察觉到了北冥渊看过来,尘尘蓦的觉得屁股隐隐作痛。 他一双小腿立马圈住阮璃璃的腰,小手抱紧了娘亲的脖子。 像是只要稍微一松手就会被北冥渊拽下去揍屁股。 北冥渊把萄萄放下来,朝着阮璃璃走过去,“尘尘下来,你累着你母后了。” 阮璃璃一下子被箍的紧了些,一时间有些喘不过气来。似乎是感觉到儿子固执又害怕,还冒着挨打的风险赖在她身上不肯走,连忙抱着儿子拍了拍他的后背,皱着眉毛软声责怪了北冥渊一句,“你好凶,都吓到人家了。” 北冥渊张了张嘴,刚要说出来的话咽了回去。 男人自我调节了一会儿,接着紧皱的眉毛舒展开,唇角带起一抹温和的笑,“尘尘来给父王抱抱。” 尘尘谨慎的看了看北冥渊,又小心的看了看阮璃璃,似乎想要在阮璃璃的脸上寻求安全信号。 阮璃璃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去给爹爹抱。” 尘尘点了点头,琢磨着娘亲既然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是安全的。 阮璃璃把儿子递给北冥渊,北冥渊伸手还算温柔的接了过来。 萄萄坐在旁边,一脸小问号的看着前后差距如此之大的北冥渊,摸了摸小眉毛。 娘亲撒撒娇,爹爹就不凶了?? 原来爹爹吃这一套?? 萄萄摸了一块小点心,一边看北冥渊和弟弟一副父慈子孝的画面,一边咬着点心。 学到了学到了。 阮璃璃身上轻松了些,忽然感觉有视线一直落在他们这里,她一转头恰恰好看到了云绝站在荷花池的另一边。 日光之下,云绝浑身上下的纯白,显得有些晃眼。 云绝远远的迎上阮璃璃的目光,淡淡的收了回来,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一般。 他迟疑了片刻,便转身离开了荷花池,消失在树林阴翳的拐角处。 阮璃璃轻摇了一下手里的团扇,此时尘尘已经被北冥渊塞回了嬷嬷的怀里,独自坐在了她的面前。 北冥渊拿了旁边放着的荔枝,仔仔细细的剥皮,“我命御膳房去做了水晶荷花,估摸着下午就好了。” 阮璃璃靠在座椅上,收回目光,淡淡道,“云绝找你了?” 北冥渊剥好一颗荔枝递到了阮璃璃的唇边,“你又给他出难题了?” 阮璃璃顺势张开嘴,含糊不清的回了句,“没有。” 旁边两个小宝贝看着父王喂母后吃东西,萄萄顿时觉得嬷嬷递过来的好像不香了。 尘尘扁了扁嘴,看姐姐不吃,自顾自的拿过了嬷嬷递过来的荔枝,一边吃一边嘀咕,“呵,男人。” 云绝离开了后花园,回到了勤政殿,那只小狐狸已经按时坐在了自己的小书桌前。 云绝一进门迎上了小羽铃的视线,一触及分,接着移开目光,一副熟视无睹的样子。 老师嘛,总要带点威严气质。 羽铃早就习惯了,也没敢说话,乖乖的翻看着自己面前的文书。 云绝背着手,挺直腰板走到了旁边的书架,就这么战了许久。 大约一刻钟之后,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孙子兵法》。 或许是出于心虚,云绝一转头多看了那边的小姑娘几眼,正好看到羽铃好奇的看过来。 云绝板着脸,“看什么,看书!” “哦。”羽铃立马低下了头。 云绝把手里的《孙子兵法》收到了自己的身后,小姑娘也没有看清楚是什么书。 看到了也不会多想什么。 云绝走到了桌前,开始收拾整理桌面,在小羽铃能看到的方向,挡了一个花盆。 落在旁人眼里,最多也不过是国师大人想要换个心情才换一下桌子上的摆设。 云绝看着羽铃也没有过多的注意,便拿起来藏在一旁的孙子兵法,面无表情的翻开了几页,眼神中还带着方才与北冥渊说话间流露出的嫌弃。 什么声东击西,苦肉计,美人计,欲擒故纵…… 这些东西有什么意思? 都说浮世三千,生生相克。 北冥渊向来软硬不吃的人,只要阮璃璃一软就撑不住。 再者,旁人骗她倒是极少有成功的,北冥渊回回一骗一个准也是怪奇怪的。 云绝看了一会儿,放下了手里的书本。 阮璃璃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北冥渊骗她们的那些小伎俩吗? 幼稚。 云绝嗤笑一声。 旁边小羽铃听见动静抬头看了一眼。 云绝面无表情,默默的把手里的孙子兵法用袖子遮挡起来。 还一脸严肃的指责,“又不好好学习?” “没,没,我就看一眼。”羽铃皱着小眉毛,眨眨眼睛收回了目光,“我不看了。” 云绝隔着那盆兰花,看着小姑娘又低下了头,才放心的把书拿了出来。 …… 傍晚,萄萄坐在小床上,认真的抱过弟弟的肩膀,“我们该睡觉了。” “娘亲怎么还不回来。”尘尘扒拉开姐姐的手。 “今晚娘亲应该陪我碎了,你要乖一点跟嬷嬷睡。” 尘尘摆着小手摇头,“不行,不要。姐姐今天吃了我的糖,就不能跟我抢娘亲。” “那,那……”萄萄认真的想了一会儿,“那我不然吐出来还给你吧,就当我没有吃过。” 尘尘:“……” 忽然门外“吱呀”一声,两个小宝贝齐刷刷的转头看了过去。 外面响起了男人低沉的声音,“宝宝,我回来了。” “是爹爹回来了。”尘尘慌忙拉着萄萄钻进被子里,率先占据有利地形躺在床上,赖着不肯走。 北冥渊等了许久没有听到阮璃璃回话,走到内殿便看到了大床上鼓起来的两个小鼓包。 第698章 谁还不是个小公主咋滴。 萄萄抱着脑袋躲在被子里,旁边尘尘和她一摸一样的姿势趴着。 他们听到脚步声进来,对视了一眼,声音戛然而止。 萄萄没忍住问了一句,“爹爹是不是走了?” 话音刚落,忽然盖在他们身上的被子被一把掀开。 两个小团子身子抖了一下,就这么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北冥渊略显严肃的声音响起,“这么晚了,你们不该在自己的房里睡吗?” 尘尘一转头,就看到北冥渊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们,面无表情的把手里的被子扔到了旁边,下了最后通牒,“回去睡觉。” 男人的声音多少带了些严厉,吓得两个孩子又抖了抖。 尘尘条件反射的翻过身子,捂住自己的小屁股。 萄萄圆溜溜的大眼睛眨了眨,紧张之余瞬间想到了先前从娘亲那里学到的。 尘尘往后躲了躲,藏起自己的屁股,转头就看到姐姐一脸可怜相的朝着北冥渊控诉,“爹爹~你好凶……” 北冥渊眼皮跳了跳,突然之间脸上的表情变了变,转头尴尬轻咳了一声,伸手抱过萄萄,拍了拍她的后背,“爹爹没凶你。” 北冥渊哄了哄萄萄,“萄萄长大了不能总是跟爹爹娘亲睡了,乖乖去睡觉。” 萄萄委屈着委屈着忽然感觉到不对劲,北冥渊径直抱着她,拉过一个毯子,裹在她身上就把她往外面抱。 “诶?诶!我不回去我不回去!”萄萄立马在北冥渊看不见的角度朝着弟弟疯狂眨眼。 尘尘趴了几步,看到姐姐的眼神。 而爹爹直接把姐姐抱到了外面嬷嬷的怀里。 小葡萄气呼呼的挥着小手,北冥渊转身朝着床上剩下来的那个小豆丁走了过去。 尘尘紧张的躲了躲。 北冥渊回来看到他,挽了挽袖子,男人的手臂肌肉虬结,“你是自己爬下去,还是我送你下去?” 这语气跟刚才姐姐说话时候的语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尘尘默默的咽了咽口水,想到了姐姐刚才的招式,整个一小团在床上扭成了一朵花,“爹爹~~~你好凶哦,吓到人家了嘛~~~” 北冥渊手上的动作有片刻的迟疑,“?” 尘尘朝着北冥渊眨着自己的大眼睛,一副委屈巴巴又楚楚可怜的模样,嗲嗲的喊了一声,“爹爹~~” 小团子话音刚落,忽然被北冥渊连人带被子卷了起来,扔出了寝殿,叮嘱了一声嬷嬷,“叫御医给小皇子看看。” “啊?”嬷嬷吓了一跳,“王君,是殿下生病了吗?” “恩……”北冥渊看着在被子里蛄蛹成一团的小东西,“主要看看脑子。” 说完,北冥渊就砰的一声关上了殿门。 尘尘好不容易从被子里挣扎了出来,大大的呼吸了一口气外面的新鲜空气。 两个嬷嬷怀里的小公主和小皇子面面相觑。 萄萄看着弟弟被这么扔了出来,就知道肯定没有能成功。 尘尘前脚刚刚被送回寝殿,接着房门就被几个御医提着药箱推开。 尘尘冷不丁的笑了出来,“嘿嘿,姐姐你是不是又要吃苦药药了。” 萄萄体质差一些,容易感染风寒生病,这些御医一来,肯定是要给她看病的。 萄萄连忙紧张的看向嬷嬷,“我没生病,他们怎么会来,我不要吃药,药好苦的。我不吃药。” “公主放心,御医这次不是来给您看病的。”嬷嬷安抚了一下小葡萄,转头就看向了旁边还在幸灾乐祸的小尘尘。 尘尘脸上笑容以可见的速度消失,粉雕玉琢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 空气沉默了片刻。 御医走到了尘尘面前笑眯眯的问安,“殿下不要紧张,老臣奉命看看殿下。” 尘尘嘴角僵了僵,立马把自己的小手背在了身后,“不,我没生病,你去给姐姐看看吧。” 萄萄睁大了眼睛,连忙道,“尘尘不好意思告诉你们,我今天就觉得他好像身体不太舒服的样子,你们快给他看看,万一耽误了,父王母后要问罚的。” 尘尘凶神恶煞的瞪了一眼姐姐,一边瞪一边拼命地藏手手。 老御医根本不管小孩子的挣扎,伸手把尘尘的小手拉了过来。 一顿操作看了下来,给小皇子开了滋补安神汤药。 汤药端上来,小葡萄就捂住了鼻子,兴高采烈的看着尘尘。 御医临走前,叮嘱小皇子,“王后娘娘说一会儿过来看看殿下。” 嬷嬷把药端给小皇子,“殿下,喝完娘娘就来了,老奴喂你?” 尘尘听着娘亲要来看,一双大大的眼睛里沾染着眼泪,“不用,我可以寄己喝。” 尘尘推开嬷嬷,含着大大的眼泪拿起勺子,鼻涕一把眼泪一把,把面前的汤药喝了下去。 萄萄趴在小桌子对面,倒是很大方的把面前的糖块递给了尘尘,欠乎乎的问,“好喝吗?” 尘尘抬眼瞪了一眼姐姐,没理她,另一只小手空下来拿走了萄萄手里的糖。 萄萄笑眯眯的守在旁边,拍了拍尘尘的小脑壳,“果然从地里长出来的弟弟就是勇敢。” 尘尘不是第一次听萄萄说自己是从地里长出来的。 他皱着眉,“那姐姐是不是也从地里长出来的?” “我不是。”萄萄想到那片丑丑的泥土地,下意识的想要撇清自己和那块地的关系。 自己怎么可能从那么丑的地方钻出来。 “我肯定是天上掉下来的花花。” 谁还不是个小公主咋滴。 “如果我是,那姐姐也是!”尘尘不服气的仰起头,“姐姐肯定是从地里长出来的小葡萄,长大了就掉下来了!” “我不是!我肯定不是。”萄萄捂住耳朵拒绝听尘尘胡说八道,转头看向嬷嬷,“嬷嬷,你快告诉他我不是!” “那姐姐为什么叫萄萄,为什么都叫姐姐小葡萄。”尘尘觉得自己的推理非常正确,“姐姐就是从地里长出来的!” “你胡说!”小葡萄小嘴一扁,眼看着就委屈了起来。 嬷嬷连忙抱起小葡萄,“当初王后娘娘怀公主殿下的时候,极爱吃生葡萄,王君便给公主殿下取了萄萄的名字。” 第699章 爹爹是爱你才会打你 嬷嬷的话刚刚说完,阮璃璃正好从外面走了进来,看着小葡萄一脸委屈,“萄萄怎么了?” “娘亲我不是从地里长出来的是不是,”小葡萄立马张开手臂,去向阮璃璃要抱抱,“是不是只有弟弟是从地里长出来的。” 尘尘挑了挑眉。 阮璃璃顺势抱过小葡萄,看了看面前摆了一个空药碗的尘尘,笑了,“怎么突然问这个?” 小葡萄转头指了指弟弟,像是在告诉阮璃璃是他。 阮璃璃摸了摸小葡萄的脑袋,把他们抱到床边,“好了你们该睡觉了。” 尘尘反应了一会儿嬷嬷的话。 娘亲喜欢吃葡萄所以姐姐叫萄萄。 小家伙立马从凳子上下来,跑过去,“那那,那我为什么叫尘尘?” 屋子里忽然陷入了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嬷嬷和宫女面面相觑,多看了一眼王后。 阮璃璃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反应极快的转了转眼睛,“你父王不是说,你是天下根基,取字尘。” 屋子里一众人眼看着阮璃璃睁着眼睛胡说八道,谁也不敢说真话。 那怎么可能当着阮璃璃的面,告诉小皇子。 萄萄是因为王后爱吃生葡萄,生下来就叫公主萄萄,生了你叫尘尘,那还不是因为她怀着你的时候总惦记着外面院子里的土。 尘尘年岁还小,听着阮璃璃的话似懂非懂的摸了摸自己的小眉毛。 阮璃璃接着说道,“尘是一个好字呀,你父王费尽心思取的名字,你喜不喜欢?” 众人面面相觑,又多看了一眼阮璃璃,不敢吭声。 尘尘连忙顺着阮璃璃的话往下说,“喜欢,尘尘喜欢。父王是不是很喜欢我?” 阮璃璃笑了笑,摸摸尘尘的小脑袋瓜,“当然。父王觉得尘尘是最棒的。” 旁边的嬷嬷想了想事情的真相,转头移开了目光,一脸同情的望着桌子边的小皇子。 尘尘以为自己被父王给予厚望,只不过平日里故意端着王君的架子,不会跟他表现出来罢了。 平日里嬷嬷管这样的男人好像叫死鬼。 尘尘笑着眯了眯眼睛,没想到父王这么死鬼。 说话间,外面宫女前来禀报,“娘娘,王君说天色不早了,您该回去睡觉了。” 小葡萄连忙抓住阮璃璃,“娘亲不走了好不好?陪萄萄睡觉觉。” 尘尘一脸豪情万丈的起身,朝着阮璃璃大方的摆了摆手,“娘亲别走了,爹爹不敢一个人睡觉觉,那我去陪他睡觉觉。” 毕竟咱是被爹爹给予厚望的男子汉。 说着小男孩就迈着小短腿,双手背在身后,很来劲的走出了寝殿。 阮璃璃连忙叫了嬷嬷,“快去跟着殿下。” 嬷嬷答应下来,跟着小皇子跑了出去,“殿下您可慢着点,等等老奴。” 北冥渊左等右等不见媳妇回来,反而大门被推开,大门口钻出来一个小脑袋瓜,朝着他笑,“父王,儿臣知道您晚上睡觉害怕,特地来陪您。” 北冥渊眼皮跳了跳,“你娘亲呢?” “娘亲陪姐姐睡觉呢。”尘尘体贴的关上了门,大跨步的朝着北冥渊跑了过去,“爹爹我来啦!” 北冥渊坐在床边,面无表情的看着小家伙冲着自己跑了过来,一掌摁在了小家伙的脑袋上,阻止他爬上床,“谁让你来的?” 尘尘被摁住脑壳,往前走走不动,伸手够北冥渊也够不着,“哎呀爹爹,当然是儿臣怕您孤单自己来的。” “您就让儿臣陪您睡吧。” “我不需要你陪,快回去睡觉。” 尘尘扭捏了一会儿,“爹爹不要不好意思嘛,我知道爹爹很喜欢我的。” 尘尘弯起眼睛,突然推开北冥渊的手,钻进了北冥渊的怀里,扭着身子嗔怪着,“死鬼~” 北冥渊眼皮疯狂的跳了跳。 阮璃璃刚把萄萄哄睡着,忽然外面小瑶快步跑了进来。 “娘娘,不好了。” 阮璃璃回头看了看萄萄睡着了,没有被吵醒,才连忙起身,走出去问着,“怎么了?” 阮璃璃刚刚走出去,就看到尘尘衣衫凌乱,裹着一个毛毯朝着阮璃璃走了过来,冷不丁的说了一句。 “娘亲,爹爹他好害羞哦。” 阮璃璃:“……” 小瑶趴在阮璃璃耳边,“殿下是被王君扔出来的。” 阮璃璃:“……” 尘尘叹了一口气,“爹爹都不肯让我给他脱衣服。大家都是男人怕什么,他脱我裤子的时候怎么不害羞。” 阮璃璃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描述的画面,弯身把拖着大毛毯的小孩子抱了起来,“你爹爹没揍你?” 阮璃璃突然感觉那个画面可能会比较美妙。 尘尘反应了一会儿,摸了摸自己的小屁股,突然委屈巴巴的看着阮璃璃,奶声奶气的哭诉了一句,“揍了。” “打是亲骂是爱。”阮璃璃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爹爹是爱你才会打你。” “真的吗?” 阮璃璃点了点头,“真的。” 阮璃璃说着就把孩子抱回去睡觉,等小皇子睡着了回到自己的寝殿,就看着北冥渊衣衫整齐的坐在旁边椅子上看书。 “你又打尘尘了?”阮璃璃走过去。 北冥渊迟疑了片刻,心虚的笑了,“不重,轻轻一打。” “尘尘专门来陪你睡觉,你还打他?”阮璃璃帕子扔到了北冥渊身上。 男人顺势拿了起来,在手指上玩了片刻,“我可以理解为,你现在为了别的男人来指责我是吗?” 阮璃璃看了他一眼,“我不光可以为了别的男人来指责你,还可以哄别的男人睡觉抛弃你。” 北冥渊面部表情微僵,捏紧了手里的帕子起身,“你……” 男人顿了顿,“你信不信我把他送出去养?” “你敢。”阮璃璃断定他不敢。 北冥渊确实不敢,一时哑然。 “王君既然不喜欢别人陪你睡,那本宫便不打扰王君就寝了。”阮璃璃转身就准备离开屋子。 北冥渊上前几步弯身把人打横抱了起来,阮璃璃身子一歪,“你无赖!” 北冥渊把人扔到床上,欺身而上,“谁说我不 第700章 父慈子孝 阮璃璃琢磨着陪他睡觉有点太废腰,双手抵住了男人的胸膛,“明天你去哄尘尘睡觉。” “好。”北冥渊答应下来,“明天我去哄。” 其实宫里嬷嬷就很会哄孩子,倒也不用他们带,但阮璃璃想着必须得磨一磨北冥渊教育儿子的态度。 北冥渊察觉到身下人不专心,加重了力道。 “啊……别咬,”阮璃璃回过神来,“你属狗的吗?” 北冥渊轻笑了一声,“儿子知道陪我睡,先脱衣服,你怎么就不知道。” 阮璃璃:“?” 次日深夜,北冥渊侧躺在隔壁床上,单手撑着额头,怀里多了一只白生生的糯米团子钻在他的被子里。 而此时,男人衣衫松散,表情凝重。 两岁的小男孩趴在他的胸口位置,起初还只是正常的“父慈子孝”,慢慢的,兴许是孩子太小养成的本能,睡梦之中离他的胸口近了些。 北冥渊也一时不查,忽然被含住了…… 像是完全把他当成了娘亲。 北冥渊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脸色更差了,一丝丝的睡意也无,控制住自己不把亲儿子踹下床的冲动,慢慢变得有些焦躁不安。 脸色阴郁苦闷。 难道阮璃璃来哄尘尘睡觉的时候都是这样哄的?? 北冥渊僵在原地,持续了两刻钟的功夫,才伸出手握住了小孩子的肩膀,想要把他从自己身上挪下去。 睡梦中的孩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一双小手和小短腿顺势缠上了北冥渊的腰。 咬的更紧了些,北冥渊脸色一阵铁青,慢慢的开始发绿。 他极力控制住自己,才让自己手上的动作轻了些,不至于把儿子弄醒,还得强制把他从自己的身上挪开。 北冥渊看着儿子没有要醒的意思,沉着脸翻身下床,快速离开了屋子。 阮璃璃不知道怎么了。 北冥渊回来之后便下了命令,不许她去陪尘尘睡觉,说什么这么大的男孩子了应当懂得和自己的母亲避嫌。 阮璃璃低头看着走路还走不利索的小奶包。 这么大的男孩子了?? 阮璃璃怎么问北冥渊原因,他就是不肯说。 尘尘一度拿着阮璃璃的小镜子看着自己的圆滚滚的小脸。 原来他是大男孩子了呀。 原来他这就长大了。 父王说过长大了就可以吃糖了。 尘尘立马笑眯眯的转头跑了出去。 * 勤政殿中,小羽铃背着手站在云绝的桌前,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云绝。 云绝低着头,眼帘微垂看着手里的文章。 羽铃悄悄看云绝不注意,连忙从袖口掰出一瓣橘子,塞进了嘴里。 腮帮子撑得鼓鼓的,蜜橘酸酸甜甜的汁液溢满口腔,小姑娘满足的弯起了眼睛。 恰好云绝抬起头,手里的毛笔点在了一处,“这里不对。” 羽铃慌慌张张的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佯装认真的点了点头,闷闷的发出了一声,“恩!” 云绝漫不经心的掀起眼帘。 小姑娘闭紧了嘴巴,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云绝收回目光,在她的文章上面画了几笔,“回去改。” 羽铃点了点头,伸手把自己的文章拿了回来。 云绝瞥见了她手指上泛黄的橘子汁,深吸了一口气,才控制住自己没有强行抓住那双爪子,带她过去洗手。 羽铃刚刚拿过来文章,刚刚挪动了下手指,就看到了上面自己吃过橘子后发黄的小手印。 “呀……”羽铃皱着眉咬了咬自己的手指,纸张染脏了肯定是不能再给云绝看得。 但是重新写一份,她也不想…… 就在她纠结的时候,忽然身后响起了一道略微威严的声音,“重新写一份。” 羽铃小身板顿了一下,咬着手指回头看了一眼云绝。 “不愿意?”云绝挑眉,“不愿意就去吃十斤橘子。” 羽铃连忙转过头,闷闷的应了一声,“哦。” 小姑娘不高兴的走开,云绝听着她的脚步离开,无声的笑了下。 又过了一会儿,小姑娘突然啪嗒啪嗒的跑了回来,认认真真的看向云绝,“其实我吃十斤橘子也是可以的。” 说着她就把手里的纸张放在了云绝的面前,“那这个我是不是就不用重新写了?” 云绝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空气忽然间陷入了沉默。 四周一片安静。 半晌云绝凉凉的开口,“你觉得呢?” 羽铃眨了眨眼睛,暗搓搓的把手里的文章收了回来,笑了笑,“那个,我开玩笑的。” 羽铃转头,悄悄的溜走。 “站住。”云绝叫住她。 羽铃停下脚步,回头看到云绝面无表情的伸出手,“拿出来。” 小姑娘反应了一下,明白了云绝说的是什么,纠结的望着他,“我没有了!” 云绝就这么看着她。 羽铃僵持了一下,委屈巴巴的伸出手把手吃了一半的小橘子放在了云绝的手心里,万般不情愿的解释,“就,就这么多了。” 云绝没有说话,点了点头,把手里的小橘子收了起来。 羽铃心情十分低落,扁着嘴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云绝轻捏了捏手里的小橘子,看着小姑娘走了,从她看不见的角度把小橘子掰开放在了嘴里。 恩……有点好吃。 旁边挂在桌子上的小镜子在日光下晃了晃。 小麒麟兽在镜子封印结界之中牢牢地盯着云绝手里的小橘子,又看了一眼就放在云绝桌子旁边的一个小果盘。 上面摆了五六个橘子,云绝看都没有看一眼。 九辞抓了抓自己脑袋上的毛。 咋滴,人家小姑娘手里的橘子是格外好吃吗?? 羽铃心不甘情不愿的重新把自己写的文章写了一遍,又走到了云绝的桌边。 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看到了云绝桌子上放着的果盘。 云绝低着头,翻看着她递过来的文章。 小姑娘看着果盘离自己还有那么一点点的近,搓了搓手,小心的把手伸到了果盘的位置。 “你……”云绝低着头冷不防的蹦出来一个字音。 吓得羽铃立马把手收了回来,紧张兮兮的问道,“怎么了?” 这篇文章她翻来覆去的已经写了十几遍了。 第701章 不会疼吗 她再写就要写吐了。 云绝掀起眼帘看她一眼,“没有,没事,这次挺好的。” 云绝把手里的文章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和她先前写的放在了一起,云绝看过去,就发现小姑娘立马乖乖巧巧的站在他面前,双手板板正正的放在身前。 “那,那我……” “果盘里的橘子,你都拿走吧。”云绝放了话。 羽铃眼睛亮了一下,唇角笑出了一个浅浅的酒窝,小手指了指那边的果盘,“那其实我,我不想吃橘子了,我想吃那个苹果。” 云绝顺着她的手指看了过去,看到了果盘上放在最上面的一个苹果。 他顺势伸手拿了过来,刚要递给羽铃的时候,却忽然之间停顿了一下。 眼尾余光看到了那边桌子上放着的一把小刀。 猛然间想到了北冥渊先前跟他说的话…… 羽铃正要接过来,却发觉他的手悬在了半空中,没有继续要给她的意思。 羽铃以为是云绝要反悔了,轻轻皱了一下眉,暗搓搓的把小手收了回来,“那,橘子好像也可以。” 云绝目光微敛,沉声道,“苹果不削皮不干净,我削完皮再给你。” “我可以自己削的。”羽铃生怕云绝反悔,伸手就要去拿,结果扑了个空。 “去那边等着。”云绝起身走到了旁边,用清水把苹果先仔仔细细的洗了一遍。 羽铃倒是也知道云绝有这样的毛病,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听话的坐在了旁边。 过了一会儿,云绝拿着一个洗干净的苹果坐回来,开始削苹果皮。 羽铃看着云绝的动作。 平日里云绝对她那么凶,偶尔的时候对她好那么一点点,她还着实有一些惶恐。 其实让他给自己削苹果,她莫名其妙有些不安,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这边云绝正优哉游哉的削苹果。 “不然还是我来吧。”羽铃凑过去,想要把苹果要回来。 云绝躲了躲没有给她,两人争执之间,忽然云绝刀锋一偏,划破了自己手指。 他修长的手指上渗出了鲜血。 羽铃吓了一跳,一动也不敢动,怔愣愣的看着云绝手指划出来的口子。 男人细微的吸气声在一片寂静之中显得格外清晰。 羽铃小脑袋瓜里下意识的以为是自己刚才的争抢不小心让云绝刀锋偏了才划伤了他。小姑娘立马收了手,把双手背在了身后,紧张的看向云绝,“对不起……” 云绝停顿了片刻,接着剑眉缓慢的皱起,手指上鲜血越流越多。 “我,我不是故意的。”羽铃抿着唇,一脸抱歉。 云绝抬头恰好看到她紧张得无所适从的样子,微微移开了目光,“去拿一块干净点的帕子过来。” “哦哦哦,好的,我这就去。”羽铃连忙跑到旁边,翻找出来一块干净的帕子,跑到了云绝的面前。 回来的时候,云绝另一只手上还握着刚刚削的苹果,削到一半的皮还挂在苹果上。 削苹果的刀放到了旁边桌子上,还沾着些鲜血。 羽铃把手里的帕子递给云绝。 云绝抬头看了她一眼,沉默了一下,颇有几分暗示意味,“你觉得……我可以自己包扎吗?” 小姑娘愣了愣,看着云绝另一只手上还拿着那个没有削完的苹果,立马点了点头,“哦哦哦。” 她明白了。 羽铃二话不说就把云绝另一只手上的苹果拿了下来。 这下他应该就可以自己包扎了! 羽铃把手里的帕子往前一伸,递到了云绝面前,怕他自己不明白,还把帕子往前伸了伸。 云绝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上更加面无表情,他看了一眼她满满当当的两只手,张了张嘴,愣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云绝心不甘情不愿的把小姑娘手里的帕子接了过来,草草的擦了擦自己手指上的血。 随后略带几分怒气把帕子扔到了旁边。 羽铃看着云绝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草草的擦了自己的伤口,也根本没有包扎,“你不包扎吗?” “没事了。”云绝拿起了一本奏折,“啪”的一声放在了桌子上。 那本奏折被摔的倒是颇有几分泄愤的样子。 小姑娘以为云绝是生气自己害他受伤。 “可是你的手还在流血。”羽铃看着云绝手上的伤口。 云绝佯装翻奏折的样子,眉眼微动,刚要说什么,忽然身前传来“咔哧”一声。 云绝一抬头,就看见小姑娘腮帮子鼓出一块,她手上的苹果少了一块,上面还多了一圈小小的牙印。 羽铃看着他看了过来,含糊不清的说着,“你的手还流血,不会疼吗?” 云绝猛地吸了一口气,“不疼!” 气都气得不疼了。 小姑娘信了,点了点头,还补了一句,“不疼就好。” 她一边说着,一边拿着手里的苹果走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云绝不用看她,都能听到一口一口清晰无比的“咔哧咔哧”啃苹果的声音。 羽铃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晃着自己的小脚丫。 云绝气的“啪”一声又把手上的奏折扔在了桌子上。 手上的鲜血有一部分已经开始干涸。 沾在手上,多少有些显脏。 云绝草草的擦了擦手上的血迹。 羽铃听见动静伸着脖子看了看云绝,拿着手里的苹果又啃了一口。 想着他这么大个人了,他说没有事那肯定没事,她瞎操心也没有什么用处。 小姑娘专注的啃苹果。 云绝气的一页奏折都看不下去,直接起身准备出门。 羽铃抬头满嘴苹果问了一句,“你要去哪里啊?” “屋子太闷,出去透气。”云绝说了一句。 羽铃连忙从自己的座位上起来,小跑着追上前,“等等……” 云绝眼眸微动,装作没听见的样子继续往前走,脚步却慢了下来。 羽铃走到云绝身后,云绝顺势停了下来,转头看她。 谁成想小姑娘迸出一句,“你要出去了,那果盘不吃就坏了。” 云绝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回身指着她,“你!” 羽铃后退了一步,看得出来云绝生气了,但是思前想后,她也没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 第702章 为所欲为 羽铃摸了摸自己的小脑壳,确认了一遍,“那个,那个……确实是会坏掉的。” 云绝手悬在半空,咬牙抿唇,气呼呼的甩开手,转身离开。 小姑娘看着云绝甩上门,小身板轻轻抖了一下,但是还是摸着脑袋一无所知的转头看向了云绝桌子上的果盘。 是不是他喜欢吃这些啊。 所以她想吃他才生气了。 羽铃啃完手里的苹果核,看了看那边的小果盘。 算了算了,她忍忍,晚上还是要吃饭的,这些东西就留给他吧! 他回来看到肯定很高兴。 云绝一出门走了没有几步,就看到假山后面一只白生生的小团子藏藏躱躱的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云绝走过去,小团子一转头就看到了云绝。 尘尘眼前忽然一亮,连忙打了个招呼,“国叔好。” “殿下在这里做什么?没有嬷嬷照顾你吗?” 小皇子连忙伸出手指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小心的看了看那边假山外面。 过了一会儿云绝便听到外面嬷嬷的声音,“殿下可藏好了?老奴要去找您了。” 云绝远远的看了看外面的嬷嬷,又看了看抱着他小腿的团子。 云绝此刻心里暗暗的想着“幼稚!” “微臣还有事情要忙,就不打扰殿下雅兴了。”云绝冷冷淡淡的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要走。 不成想被小皇子拖住了自己的腿。 “国叔国叔,国叔别走。本殿下有事相求!”尘尘整只小小的,便轻而易举的挂在了云绝的腿上。 云绝甩也甩不掉,垂眸看着那一张小脸,“什么事?” “听说国叔有着通天的本事,是可以无所不为,为所欲为的。”尘尘绞尽脑汁想了几个词出来。 云绝:“……” “所以,有没有一种方法,可以让我看起来受伤惨重,但是也没有什么疼痛感,反而还其强身健体的方法呢?”尘尘睁着一双大眼睛,一脸乞求的看着云绝。 云绝沉默了片刻,“殿下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尘尘皱着小眉头,犹豫着不想告诉云绝,但是又觉得不告诉他还要让他帮忙有些不厚道。 小孩子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因为父王,父王他总是不让母后陪我睡觉觉。” 云绝眉梢微扬,“所以?” 尘尘一板一眼的解释着,“所以只有我受伤了,父王才没有话说,母后才会陪我睡觉觉。” 云绝唇角微僵,看着眼前这个左不过也就两三岁的小孩子。 “能不能嘛~”尘尘抓住云绝的裤脚扭动着自己的小身子。 一个小奶包撒娇,云绝还是头一次遇见。 毕竟见到他的小孩子都怕他,不怕的也就阮璃璃生的这两个。 云绝心口微动,故作淡定的移开目光。 “国叔叔~你就答应尘尘嘛~答应尘尘好不好?” 云绝浑身都有些僵硬,半晌从嗓子里发出一声,“恩。” “国叔真好!”尘尘开心的抱着云绝的腿蹭了蹭。 云绝有些受不了,连忙把孩子往旁边拉了拉。 当真是从小学会他爹的苦肉计和坑蒙拐骗,又学会了他母后撒娇,得了便宜卖乖的小模样真的跟阮璃璃一模一样。 两个嬷嬷从前面假山处找了找,“殿下,殿下您在哪里?” “殿下可仔细些,千万别伤着碰着。” 云绝眉眼微动低头,两个人一大一小,对视了一眼。 嬷嬷左右找不到北墨尘,正着急,忽然听到了假山一角山石崩裂的声音。 “砰”的一声巨响,夹杂着小孩子的惊呼声。 把院子里看守的众人都吓了一跳。 假山石块像是一瞬间坍塌了下来,石块滚落砸向四面八方,假山紧邻的湖边掉下去大块大块的石头,径直砸出了一大片水花。 溅到了嬷嬷的裙角上。 嬷嬷吓得纷纷撤了一步,紧张的看向那边的山石,“你刚刚有没有听到好像有孩子的声音?” “快去看看殿下!”嬷嬷大喊一声,朝着坍塌的假山跑了过去。 这一片的侍卫太监宫女所有看到了这场意外的人都纷纷跑了过去,“殿下在哪?” “去叫御医过来!” 嬷嬷吓得三魂丢了七魄。 小皇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怕是他们也小命不保。 侍卫跑上前,喊了几声,“殿下。” 侍卫一边喊着,一边观察着坍塌石块的位置。 一时间也不敢随便挪动,生怕自己挪错了会伤到小皇子。 而此时山石中,忽然传来一道沙哑急促的成年男子声音,“殿下在这里。” 众人一愣。 侍卫趴在石缝边,仔仔细细的探寻声音来源的方向。 顺着石缝中的光线,冷不防的看到了昏暗石块中压着的云绝。 “国师大人?国师大人您怎么在这?”侍卫连忙问着,“殿下还好吗?” “殿下……”云绝一只手摁住尘尘的小脑袋瓜,低头瞥了一眼怀里闭着眼睛装重伤昏迷的小孩子,咳了一声,略显虚弱的开口,“殿下昏过去了。” 外面的人顿时心脏提到了嗓子眼,旁边嬷嬷快步跑了过来。 “殿下!快把殿下救出来。” 尘尘悄悄的睁开了一只眼睛,看了看外面的人手忙脚乱的在挪石头,立马闭上了眼睛。 装作自己只剩了一口气的虚弱样子。 云绝抬手摸了摸他的小腿和手臂,尘尘干净的衣衫上立马出现些血迹。 云绝补了一句,“殿下没有生命危险。” 没有生命危险也足够让外面那群人心惊胆战一会儿。 外面的侍卫和太监们用着惊人的速度,快速把旁边的石块搬走,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众人就把云绝和小殿下抱了出来。 一看到云绝和殿下浑身的血迹,都吓了一跳。 外面御医匆忙跑上前,立马检查着小皇子的伤势。 云绝的障眼法轻而易举的就能骗过这些平平无奇的凡人,只当自己是一个重病人士,凄凄惨惨的躺在旁边。 尘尘连忙检查着没有说伤到骨头,只是皮外伤便匆匆接走,抱回凤鸾宫。 相比之下云绝反而“伤”得更重一些,被抬到了就近的宫殿照看。 第703章 你能不能陪我睡觉觉 云绝看着在他床前忙忙碌碌的御医和太监,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殿下没有什么大碍吧?” “没有,只是些皮外伤,只要注意不感染就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云绝手指摩挲着自己的被子,“那……那王君王后都知道了吗?” “这肯定是要通知王君王后的,这么大的事情,国师大人为了就殿下受伤,王君自然是知道了,正赶着过来看您呢。” 云绝没有听到自己想听的重点,接着问了一句,“那王后知道吗?” “当然。”旁边的太监回了一句,话出口才觉得国师专门问了一句王后有些奇怪,抬头多看了一眼云绝。 云绝话出口才觉得自己说的有些不妥,轻咳了一声,“本座的意思是,王后以后照看皇子公主,自当是要上心些的,不能总是由着嬷嬷们照顾。” “诶呦,看您这说的。咱们的王后娘娘是那么细心的可以照顾孩子的人嘛。”太监压低了声音,顺嘴说了一句王宫之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事情。 虽然这么说王后是有些不好,但也是事实。 “咱们后宫那位主子,可真不是照顾人的脾性,连她自己都三天两头磕着碰着的。王君照顾她还照顾不过来。” 云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佯装自己在听的样子,点了点头。 在他的小心思里,只要是阮璃璃知道了,那只小狐狸肯定八九不离十也会知道。 他可是受了这么重的伤。 云绝看了眼自己手指上的小口子,又看了看自己双腿和手臂上的“伤痕”。 满意的长舒了一口气,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你们说,王君王后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 “是。” 阮璃璃要是过来了,那只小狐狸肯定不放心会跟着她一起过来看他。 云绝点了点头,心情大好的等着。 然鹅,过了一个时辰…… 云绝抬头望着站在自己床头的北冥渊,两个大男人面无表情的深情对视。 北冥渊上下打量着躺在床上的云绝,半晌没有说一句话。 云绝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他的身后,“就你一个?” “本君一个人还满足不了国师?”北冥渊坐在他床头,伸手忽然之间握住了云绝缠着纱布的腿。 北冥渊手上的力道很重。 云绝反应了一下,忽然皱紧眉头,装作自己很疼的样子,“王君轻一点,疼。” “辛苦国师大人了。”北冥渊大手握了握他的腿,上下移动了下,似乎是在试他的骨头什么情况。 两个大男人,一个坐在床边摸另一个男人的大腿。 这诡异的画面,出现在床边。 云绝抬手推开北冥渊的手,“王君别摸了,还死不了。” 北冥渊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是这一时间也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太对劲。 王宫之中的假山他先前看过,之前不太能存在会坍塌的危险。 更何况以云绝的能力,好像根本不至于在坍塌的时候躲不开还砸成这样子。 “王君独自前来,王后……在凤鸾宫照顾殿下吗?” 北冥渊抬眼,“怎么,国师大人是想要王后过来问候你?” “不是,就问问。”云绝移开目光,下意识的瞥向那边的门口。 就算阮璃璃不过来,那只小狐狸自己也可以过来。 当然现实就是,那只小狐狸自己也没有过来。 北冥渊看着云绝的眼神,眉梢微扬,说了一句,“多谢国师大人出手相救,好好养伤。” 云绝压根就不想搭理他,敷衍的应了一声。 凤鸾宫寝殿中,萄萄趴在床边看着弟弟小腿上包扎的纱布,紧张的一动也不敢动。 尘尘双手抱着阮璃璃,嘤嘤嘤的蹭着她,“娘亲好疼哦,疼到无法福吸。” “娘亲抱抱,”阮璃璃摸着他的脑袋安抚着他,“尘尘乖乖的很快就好了。” 萄萄从来没有见过有人可以流这么多血,趴在床边看着弟弟抱着娘亲,完全没有了先前抢娘亲的架势。 嬷嬷走进来,端了一碗汤药,“娘娘,殿下该喝药了。” 阮璃璃从嬷嬷手里接过药,一股浓重的中药味扑鼻而来。 尘尘一张小脸顿时皱了起来,眉毛跳了跳,不自觉的后退了些,“我能不能不喝?” “尘尘要把药喝了才能不疼。”阮璃璃把尘尘拉了过来。 尘尘苦着一张脸,想着为了能跟娘亲睡,喝点药好像也没什么。 咱们男孩子,不怕苦。 阮璃璃扶着他,看着他软软的小手捧着药碗,一口把药全部都喝了下去。 “殿下果真厉害,旁人家的孩子喝这些药,总要大哭大闹怎么哄都不管用,咱们殿下一下子就喝了。”嬷嬷一边夸着尘尘,一边把药碗收走。 阮璃璃把尘尘揽在怀里,看向嬷嬷,“有查出来为什么假山会突然坍塌吗?” “王君去查了,估摸着这两日就能看出来了,王君下令,这几日封了王宫中所有的假山,仔细查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阮璃璃点了点头,“听说云绝也受伤了?” “是,王君一并去探望国师大人了,还请娘娘不要担心。” 阮璃璃拍着尘尘的后背,又给他喂了喂清水漱口。 尘尘听到了“王君”两个字,大大的眼睛微微转了一下,连忙抱住了阮璃璃,“娘亲,我好累好困,你能不能陪我睡觉觉?” “好。” 尘尘拉着阮璃璃睡觉觉,生怕爹爹回来狼心狗肺的跟他抢娘亲。 萄萄觉得弟弟伤得这么重,让娘亲陪无可厚非,小心的把尘尘旁边的小被子拉了过来,体贴的给弟弟盖上。 北冥渊回到凤鸾宫,来回没有见到阮璃璃。 恰好嬷嬷在门口守夜,“王君,娘娘去陪殿下睡觉了,说要您早点休息。” 北冥渊背着双手站在门口,来回走了几步,回头问道,“她晚上哄完尘尘还回来不?” 嬷嬷迟疑了片刻,“娘娘看样子应该是不回来了。” 北冥渊剑眉微蹙,怎么想怎么不乐意自己的媳妇跟那个雄性人类幼崽一起睡觉,“那正好也去看看尘尘。” 第704章 国师大人一手操纵 北冥渊刚走了没几步,忽然嬷嬷一伸手就拦在了他面前,“诶,王君,殿下睡了,娘娘说,您回来了就不要过去了,免得吵醒殿下。” 北冥渊:“……” 陌七从北冥渊的身后走了上来,看了看北冥渊脸色不太好,小声提醒了一句,“王君。” 北冥渊摆了摆手,把陌七带进了屋,“查的怎么样了?” “王君,这半个王宫的假山都查过了,都结实稳固没有什么异样,坍塌的可能非常小。上面就是放上一百个殿下,都不可能塌。” 北冥渊点了点头,随口补了一句,“那再放上一个云绝呢?” “国师?”陌七顿了顿,“国师大人的重量,倒是也不至于。” 北冥渊擦了擦刚才在云绝殿中摸过云绝腿的手,“不过云绝如果想要什么东西塌,应该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完好无损的站在那。” 陌七很快就明白了北冥渊的意思,“王君,你是说,这件事情是国师大人一手操纵的?” 陌七忽然皱紧眉头,“国师大人想要害殿下吗?” 北冥渊想着今日看到云绝的神情,漫不经心的摩挲了一下座椅扶手,“他害尘尘有什么用。” 一两万岁的人要害死一个一两岁的小孩子,云绝还要渡劫,他这样渡劫会遭天谴。 怎么可能会害孩子。 “那国师大人没事弄塌一座假山还把自己砸在里面,受那么重的伤是做什么,这不是有病吗。”陌七扯了扯嘴角。 北冥渊眉梢微扬,看向陌七。 陌七迎上北冥渊的目光。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 北冥渊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摆了摆手,“罢了,你回去吧。” 陌七其实没太懂,“王君,你看国师大人这是……” “云绝受伤,郡主知道吗?” “郡主今日回来就睡了。” “那明早等她起来去学习的时候告诉她。”北冥渊嘱咐了一句。 “好。”陌七点了点头,转头刚出了门,忽然迷惑的抓了抓头发。 恩? 为什么国师受伤要告诉郡主? 陌七想了一会儿很快也就想明白了。 哦…… 毕竟国师是郡主的师父,国师受伤肯定对郡主的学业有影响。 北冥渊坐在屋子里,等着陌七关上门,才不咸不淡的勾了勾唇。 次日,小羽铃刚刚起床,服侍的宫女就立马禀报了,“郡主,国师大人昨日受伤了你知道吗?” “啊……谁?”羽铃睡意朦胧的揉了揉自己的小耳朵。 “国师大人,国师大人受伤了。” “他怎么会受伤?”小姑娘慢悠悠的打了一个哈欠,想着能让云绝受伤的事情似乎好像也没大有。 除了昨天她从他手里抢东西的时候,不小心让他划到了手以外。 小宫女不知道,怯生生的回禀,“这个奴婢也不知。” 小羽铃闭了闭眼睛,忽然想到了什么,“那他这几天是不是需要好好休息,我就不用去看书了?” “这个可能还是要去问问国师大人。”小宫女自己也不敢多说什么,妄自揣测主子们的想法。 羽铃想着她说的也对,自己是得亲自去问问云绝,才能理所当然的不用学习。 云绝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床头上专门放着几本书打发时间,而他的手中翻动着几张纸张,上面的字迹板板正正,娟秀小巧,一看就是小姑娘写出来的字迹。 云绝翻了翻,虽然这个小丫头平时看起来傻乎乎的,其实还是挺聪明,也比较容易开窍。 将来若是加以训诫,兴许也是个苗子。 丫头年纪还小,倒是也不着急。 外面宫女端着熬好的药走进来,“国师大人,时辰到了,该吃药了。” 云绝抬头看了看日头,看着小宫女把药放在自己的床边,“刚刚有人来吗?” 小宫女愣了一下,似乎没听明白云绝说的是什么意思,“国师大人是说,谁来?王君早上要上朝,王后在照看皇子。” 小宫女想着,除了王君王后,好像也不会有什么人来。 “没了?”云绝挑眉。 “没了。今早外面没有人来,奴婢一直在外面守着。”宫女微微欠身。 云绝缓缓皱紧眉,摆了摆手,“罢了,你出去吧。” “好,国师大人有事尽管传唤奴婢。”小宫女说完便关上了门,离开了房间。 小羽铃推开勤政殿偏殿的门,殿中空空荡荡的,只有昨天还放在桌上的书本。 羽铃走进了殿中,看到桌子上少了几本书,也少了她前几日写的文章。 大约是云绝拿走了。 小姑娘琢磨着。 他没有来,看样子今天大约是不用学习了。 羽铃偏了偏头,问着身后跟着的宫女,“国师大人有没有派人来说什么?” 宫女想了想,“没有。” 小姑娘点了点头。 那就应该是不用上课了。 羽铃走出去,问了一个太监公公,“国师大人现在在哪里?” “回郡主的话,国师大人现在在休养。” “那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扰他了。那还请告诉国师大人,说我来过勤政殿了,知道他身体不适,让他好好休息。”小姑娘满脸写着开心。 快快乐乐的从勤政殿跑了出去。 云绝现在在休养,肯定也没有怎么有空来管她。 她的好日子终于要来了。 太监公公一五一十的把羽铃的话告诉了云绝。 云绝脸色阴沉,“她去勤政殿?” 她怎么会去勤政殿? 难道她以为他就算是身负重伤也会在勤政殿一边看奏折一边养伤?? “大约是郡主习惯了,便直接去了勤政殿,看看国师大人您在不在。” 云绝:“……” 于是第二天,云绝宫里的人突然感觉他们清冷绝世的国师大人突然抽了风。 就连王君都专门下令说他暂时可以不用管政务上的事情,可以好好休息。 但是国师大人非得要去勤政殿处理政务。 王宫上下颇为感动。 云绝双腿手臂上缠着纱布,手里拿着一本奏折,就这么在勤政殿坐了一整天。 连一根狐狸毛都没看到。 云绝心情巨差。 傍晚时分,殿外忽然响起一声,“王君驾到。” 第705章 对新鲜的女人欲罢不能 云绝立马收起自己那一脸有人欠他钱的表情,冷漠的坐在座位上,迎接北冥渊。 “微臣身体不适,暂时不能起身接驾,还请王君见谅。” “无妨。”北冥渊勾了勾唇,眼底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轻笑。 看得云绝心里一阵一阵的狂躁。 “王君有什么事吩咐吗?”云绝拿起另一本奏折。 “我哪里有什么吩咐。”北冥渊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坐在旁边,慢悠悠的拿过了桌子上果盘里的一个小橘子。 云绝看着北冥渊的动作,伸手把北冥渊手里的橘子拿了过来,顺便把果盘上面所有的小橘子都拿了下来。放在了自己的荷包里,还握了两个在自己的手心里。 “怎么?”北冥渊看着到手的小橘子被云绝拿走,眉毛跳了一下。“那橘子是镶了金吗?” 云绝懒得理他,“王君要是没有什么吩咐,就回去吧。王后还在宫里照顾着尘尘。” “那小子还用得着我回去吗,我看我不回去他挺高兴的。”北冥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座椅扶手。 云绝看他一眼,“孩子还小,比较依赖父母也是正常,王君没有必要担心孩子能抢走什么人。” 北冥渊听得懂云绝的言外之意。 “是,我不担心,”北冥渊转头笑了,“不过我听说,今天尘尘一早起来,就一直跟郡主在玩,两人玩的很是投机。” 云绝握着橘子的手微微一僵。 “大约是郡主平日里被看得紧了些,也不常有空陪孩子玩,这会儿听说他们都挺喜欢她的。”北冥渊自顾自的倒了一杯水,“不过这样也好,让璃璃歇一会儿。” “就像是国师大人说的,小孩子有的时候确实有一点依赖大人,我也不担心璃璃会被抢走,国师大人肯定也不会担心的对吧。” 云绝脸色沉了下来几分。 “不过就是辛苦国师大人,身负重伤,还要来勤政殿。”北冥渊有意无意的说着。 云绝倒是听到了北冥渊语调中加重的“身负重伤”四个字。 多少感觉到北冥渊的话中话。 他大约是猜到了他和那只小包子受伤是假的。 这一字一句,扎心非常。 北冥渊昨日就知道了,云绝听说小羽铃来了勤政殿没找到人,今天云绝就抽了风非要来勤政殿。 可惜,昨天羽铃以为自己可以休息几天,今天想都没想就给自己放了个假。 北冥渊看了看这已经暗下去的天色,轻笑了一声,“平时没觉得国师大人这么可爱。这可都天黑了,怎么公事没有办够?还不想回去?” 云绝深吸了一口气,把手上的奏折“啪”的一声甩在了桌子上。 要不是他现在装重伤,真想跟眼前这个男人干一架。 “不劳烦王君费心了。”云绝看着北冥渊,下了逐客令,“王君还请回。” 北冥渊笑得愈发的开心,“国师大人生气了这是?可是本君也没有说什么。” 思前想后,北冥渊说的话如果是寻常人听自然是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可惜落在云绝的耳朵里,就字字戳心。 旁人不知道,北冥渊肯定看出来了,他来这里不就是想要假装“偶遇”让那小丫头看见了,关心关心他。 “微臣不生气。”云绝憋着一口气。 北冥渊点了点头,“也是,生气不利于国师大人伤口恢复。” “那本君走了。国师大人也早点回去。” 云绝“滚”字都到了嗓子眼,半晌还是客气发出一声,“恩。” …… 次日凤鸾宫中,一片庭院里摆着两个躺椅,一大一小,阮璃璃清闲的躺在大躺椅上晒太阳,小葡萄抱着一壶果汁躺在旁边的小躺椅上晃荡着小腿腿。 坐在旁边嗑瓜子的小瑶转头看向了屋子里,同情的看了一眼一脸“母爱”的小郡主。 羽铃被尘尘拽着坐在床边。 奶白奶白的小团子撑着下巴,面前放了一张小桌子,认认真真的听着羽铃讲小话本,不停的问,“然后呢?” “然后呢?” “然后呢?” 男人嘛总是对新鲜的女人欲罢不能。 素语端了一杯茶走到了羽铃旁边,“郡主,您喝杯茶歇歇吧。” 羽铃喘了一口气,点头把素语手里的茶杯接了过来,喝完跟尘尘打着商量,“殿下,要不然我让王后过来陪一会儿你吧。” “母后现在在忙着,我们不要打扰她,我有郡主姐姐陪着就好了。”尘尘笑眯眯的晃了晃自己包扎严实的小脚丫。 装病真好,不仅有娘亲,还有漂亮姐姐陪我玩。 羽铃眉毛跳了一下,看了看外面“很忙”的阮璃璃。 自打自己来了之后,这个小家伙忽然就不怎么缠着阮璃璃了,反而开始缠她。 她突然有点后悔,才出虎穴又进了狼窝。 阮璃璃闭着眼睛,躺着躺着有点饿了,就伸手拿着旁边桌子上点心咬了咬。 忽然外面小太监跑进来,到阮璃璃的身边恭声禀报,“娘娘,国师大人来了。” “啊?”阮璃璃睁开眼睛,看向进来禀报的小太监,“国师大人不是身负重伤吗?他怎么来了?” 小太监低了低头,思索了片刻,“国师大人说,前来看看小殿下的伤情恢复的如何了,他放心不下。” 阮璃璃眉梢微扬,扶着旁边宫女的手臂起身。 旁边小葡萄看见娘亲起来了,晃着小手从座椅上爬了起来,看着娘亲走到门口。 听说云绝伤的更加严重,还突然上门,阮璃璃心里一阵一阵的不安。 云绝被放在轮车上,阮璃璃远远的看着便觉得伤的确实是不轻。 云绝脸色略显苍白,被推到阮璃璃面前,“参见王后。” 或许是因为伤情太重,让他的声音都听起来无比虚弱,“微臣身体不适还请王后见谅不能行礼。” “不必行礼。”阮璃璃回了一句。 云绝转头看向那边殿中,“今日来,还是有点担心殿下的伤情,特地来看看殿下。” “尘尘都是些皮外伤,并无大碍,”阮璃璃欲言又止,看着云绝几乎像是半个残废的样子,缓缓说了句,“他就在里面。” 第706章 全世界老子最柔弱 其实她也很奇怪,为什么以云绝的能力还能允许假山坍塌把他伤成这个样子? 她问过北冥渊,但是他总笑而不语,便也就此作罢。 阮璃璃走在前面,后面太监推着云绝进了屋子。 云绝一打眼就看见了坐在床边的小羽铃,还有坐在床上一脸花痴的小皇子。 阮璃璃扬声,“尘尘,国师大人专程来看你。” 云绝扯了下唇,立马换上了一副孱弱到病入膏肓的模样,脸色发白,面无血色的被推到了床前,装作没看那个小姑娘的样子,眼睛一直落在那边的小皇子身上。 尘尘看了看云绝身上的伤势,乖乖的扬声,“多谢国叔,国叔您伤势怎么样了。” “殿下没事就好,我不碍事。”云绝的声音气若游丝,弱的不能再弱的样子,这听起来怎么也不像是不碍事的样子。 算下来云绝好像也只有萄萄出生后那两天这么虚弱。 旁边小羽铃一看到云绝双腿手臂都绑着纱布,整个人奄奄一息的样子,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素手掩唇。 啊? 他怎么伤的这么重啊? 她还以为就是小伤而已。 云绝余光瞥见了小姑娘惊讶担心的眼神,顿时来了劲换个姿势,让自己显得更加柔弱的摊在轮车上,嘴上还在跟尘尘说话,“殿下以后可要小心,将来也不是每一次微臣都会出现。” 尘尘点了点头,看着云绝装的这么逼真的样子,猛然间觉得自己是不是也应该学一学,尘尘立马也换了个姿势,气息微弱的回应:“我……知道了。” 阮璃璃:“??” 怎么云绝以来,尘尘看起来伤得更重了?? 一大一小两个对着嘘寒问暖,声音越说越孱弱,愈发显得有气无力。 阮璃璃看着情况立马上前,生怕他们两个再聊下去就有人会率先驾鹤西去。 “国师大人伤得这么重,不方便回宫,就先在这里歇一会儿吧,”阮璃璃转头叫了小瑶,“去命人收拾出一间屋子来给国师大人休息。” 云绝抬眼看了看阮璃璃,虚弱的点了点头,“有劳王后娘娘。” “不碍事,去送国师大人下去休息吧。”阮璃璃吩咐着。 便有太监宫女及时上前,把云绝先送到隔壁的客房里稍作休息。 毕竟身负重伤,如果来回奔波也容易加重伤情。 小羽铃站在旁边看着云绝的伤情,轻皱着小眉头,小脑袋瓜里想着……怎么伤得这么重? 云绝是不是要废了啊? 也没见过他伤的这么重的时候。 小姑娘纠结的咬着手指,其实相对而言,虽然她不想学习,但是人命还是比较重要的。 云绝被推出房门,余光看到了那个小姑娘果然眼睛一直落在他自己的身上,一脸担忧的样子。 “诶,那个,要不然我把国师大人送去休息吧。”小羽铃声音小小的跟阮璃璃提议。 “那自然是好。”毕竟也是教她学习教了这么多年,小姑娘有这样的要求也是情理之中,阮璃璃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云绝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在背对着众人的时候,还是没忍住勾了下唇角。 小家伙,总算是知道关心关心我了。 下一瞬,羽铃小步跑到了云绝的身边。 云绝勾起的唇角瞬间压了下去,立马换上了病危的模样,有气无力的抬眼看了看跑过来的人,很快又收回了目光。 完全像是没有气力去跟她说话一样。 羽铃琢磨着:他伤的可真重。 阮璃璃看着云绝被推走。旁边小瑶叹了一口气,“娘娘,这国师大人居然伤的这么重啊。” 阮璃璃在原地站了片刻,像是在思索着什么,随后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是啊,我也没有想到。”云绝的演技现在这么好。 先前云绝是什么样的来着。 他可是就剩一口气都不会再旁人面前表现出脆弱到不堪一击的样子。 就连那个时候生萄萄,云绝来的时候,都是一副“天底下老子最大”“全天下人都欠老子钱”的模样来跟她说要见萄萄一面。 现在云绝一进屋看到了某个人,满脸都写着“全世界老子最柔弱”,活生生像是一朵想要被人呵护的小花朵。 怎么说呢,就和两岁的尘尘向她讨抱抱的表情一毛一样。 这看不出有问题来,就见了鬼了。 阮璃璃看了看跟着上去的小羽铃,眉眼微动,很快敛起了目光,转头看向尘尘。 尘尘一见娘亲看了过来,顿时换上了云绝同款虚弱,“娘亲~抱抱……” 阮璃璃:“……” 云绝感觉自己坐着的小车车被小姑娘小心翼翼的推着,就比较容易膨胀,越演越来劲,拿出一块干净洁白的帕子,咳了几声,接着帕子上,就出现了刺目的血迹。 云绝拿着沾血的帕子招摇了片刻,身后的人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羽铃专心看路推小车车,根本没有注意到。 云绝抿了抿唇,故意手上一松,让帕子从自己的手上滑了出去,从小姑娘眼前飘过,掉在了地上。 这下羽铃看到了,心中一惊,连忙弯身把地上掉落的帕子捡了起来,“你没事吧?” “没事,还死不了。”云绝风轻云淡的说着,又咳了几声。 “不然我去叫御医?” “叫御医做什么,他们天天都来看我,今早也看过了,就算再叫也没有什么用处。”云绝说着,补了一句,“估摸着这一路我也累了,去把我送到屋子里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小姑娘连连点头,“好。” 云绝靠在车子椅背上,整个人像是没有半分力气。 羽铃尽可能快的把他送到了收拾好的客房中。 跟上来的太监宫女把云绝从小轮车上抬了下来,放在了旁边的床上,送来了好些水果和茶。 云绝扫了一眼乖乖巧巧站在旁边的小羽铃,“这两日为师不在,你可有好好学习?” 羽铃一时心虚,但还是大着胆子点头,“有的,每天我都有好好学习,还和殿下一起好好学习。” 说实话,她这几天当真没有闲着,自打去看了小皇子之后,她就一直被殿下拽着讲故事。 第707章 爱会消失对不对? 云绝轻笑了一声。 羽铃听出来云绝不太相信,低着头捏了捏自己的小手指,觉得云绝伤的这么重,自己确实不应该让他多费心,“我,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 “给你带了一本书。”云绝拿出来随身放着的书本,放在了床边,“每日记得写你自己的感受和体悟,交给我。” “哦,好。”羽铃接了过来,翻看了下书本内容。 封面上面写着“诗经”两个字。 云绝手指轻点了一下床褥,看了一眼那边的茶水,有意无意的暗示着,“说了这么久,我有些口干了。” 羽铃眨了眨眼睛,看着云绝,连忙体贴的开口,“那你就别说话了吧。” 云绝:“?” 羽铃觉得自己没有理解错,笑眯眯的坐在旁边,认真看书。 云绝眉毛都打了结。 这丫头的脑回路为什么完全不在他的思维点上。 “我是说,你能不能给我倒杯水。”云绝非常不希望自己把话说的这么直白,但是说得不直白了,这丫头根本不懂。 “哦哦好。”羽铃连忙起身,走到旁边的桌子上给云绝倒了一杯水。 就在云绝的眼皮底下,把水放在了他的床头小桌子上,随后认真的看着他,“倒好了。” 云绝沉默了一下,又看了一眼自己包着纱布的手臂,挑眉,“我……我的手好像可能没有办法自己喝?” 羽铃反应了着看了看他的手臂,又看了看旁边桌子上的茶杯,连忙笑了笑,“哦,不好意思哦,我忘了。” 她说着,就立马上前把小桌子上的茶杯端了起来,递到了云绝的嘴边。 小姑娘一看就没有照顾过人,云绝微微起身,叹了一口气,把茶杯里的水尽数喝了下去。 云绝心满意足的靠在了床头。 过了一会儿,云绝皱着眉,神情痛苦的躺在床上,“我头有些疼。你来帮我按一按。” 又过了一会儿,“我有点冷,你帮我盖盖被子。” “该吃饭了,我没办法自己吃饭。” 羽铃一整天来来回回,猛然感觉自己就像是换了一个地方当保姆。 但是看了看那边床上躺着的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倒是也就算了。 北冥渊回宫,恰好路过云绝被安排的那一间客房。 云绝忽然听到北冥渊有意无意的低笑声,“哟,国师大人来了?” 云绝脸色微沉,懒得理北冥渊,目光只专注于自己手中的书本。 北冥渊倒是也毫不在意,笑着离开了客房门口。 旁边陌七远远的就看到里面云绝伤势颇重的样子,啧啧两声,“王君,您怎么还笑呢。国师大人伤的这么重,就算您想笑,咱们在心里笑一笑,也别笑的这么明显。” 北冥渊看了一眼陌七。 陌七紧跟着劝道,“王君您看,国师大人受伤三天,是一天都没闲着。昨天就去了勤政殿办公,今天又来了凤鸾宫看尘尘。” 北冥渊点了点头,“当真是辛苦他了,跑了这几天。”总算是目的达成了。 “不过我还没见过国师大人,这么柔弱的样子。” “我也没见过。”北冥渊跨进寝殿中,就看到和云绝一模一样虚弱的小男孩靠在了床头。 一旁阮璃璃给他喂饭。 北冥渊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消失,“这么大的孩子,还要娘亲喂。” 尘尘小嘴一扁,扭着身子,“娘亲你看他!尘尘手手疼~” “好了好了。”阮璃璃又舀了一勺粥,“吃饭不许闹。” 北冥渊坐在旁边饭桌上,心不在焉的给萄萄夹菜,眼睛却始终都在那边阮璃璃身上。 萄萄抱着碗,面无表情的看着爹爹的眼睛盯在娘亲身上,爹爹的筷子伸过来,然后“啪嗒”一声,肉块掉在了她碗外面,嘴里还说着,“萄萄多吃点。” 萄萄:“……” 然而北冥渊还毫不知情,坚持不懈的往女儿的碗里夹肉。 旁边守着的宝宝远远的看着这一幕,悄无声息的爬上了桌子。 萄萄看了一眼爹爹,帮宝宝打着掩护,北冥渊夹一块它吃一块。 萄萄扒完碗里的饭,吃完立马抱起了旁边舔北冥渊筷子的宝宝,“我吃饱了。” 北冥渊应了一声,转头看着小丫头抱着一只大胖猫去了院子里玩耍。 旁边阮璃璃喂完尘尘,回到饭桌前,冷不丁看着萄萄的碗旁边掉了几根猫毛。 她坐下去,也没有多想,“你怎么不吃饭。” 北冥渊立马把手里的筷子放在了旁边,坐到阮璃璃旁边,“我手疼。” “你毛病。”阮璃璃推开他,“爱吃吃,不吃饿着。” 阮璃璃话音刚落,另一边就响起了“咯咯咯”的笑声。 坐在床上的尘尘无情的嘲笑着他爹。 北冥渊凉凉一眼扫过去,小家伙脸上笑容立马收了起来,当做自己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移开目光。 “宝宝,你以前可不是这样对我的,”北冥渊坐在阮璃璃旁边,“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阮璃璃奇奇怪怪的看他一眼,“你好烦啊,一天问八百遍。” “我们才成亲不到六年,你就对我不耐烦了是不是?” “你是不是腻了?” “所以爱会消失对不对?” 阮璃璃突然拍了一下桌子,“吃饭!” “诶好,吃饭,吃饭。”北冥渊立马低下头拿起筷子,乖乖吃饭。 尘尘远远的看着这一幕,唏嘘不已,啧啧两声。 爹爹好怂,好怕娘亲哦。 阮璃璃一眼扫了过去,尘尘立马移开目光,拿起自己的被角挡住自己的小脸,悄咪咪的看了看那边的场景。 好吧,尘尘也怕娘亲。 云绝一直待到傍晚都没有要走的意思,北冥渊极其不喜欢有外人住在他们夫妻合宫之中,不太开心的溜达到云绝的宫里,一进门就发现小羽铃还坐在旁边看书。 北冥渊背着手走到床边,看门见山下了逐客令,“你什么时候回去?” 云绝皱着眉,重重的咳了几声,虚弱的开口,“王君,我伤得太重,今天怕是回不去。” 北冥渊深吸了一口气,“明天?” “计划不如变化,明天可能会有明天的情况发生。” 第708章 玄琊回来了 北冥渊剑眉紧蹙,“这是我和璃璃的合宫,你住进来觉得合适吗?” “王君王后的合宫住下数百人都不成问题,更何况除了你们俩,这宫中的下人侍卫,还有你们养的这些个……”云绝扫了一眼旁边看书的小姑娘,接着收回了目光,“好像也不差微臣这一个了。” 北冥渊张了张嘴,刚要反驳,云绝根本不给他机会,“而且,王君您看微臣伤的这么重原本就已经耽误了国事,不能帮王君分忧,这路途遥远的,万一在路上磕了碰了,再加重了伤情,那岂不是更加不划算。” 云绝接连几句话说出来,北冥渊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让他麻溜的滚。 云绝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不要脸了? 他内心刚刚骂完云绝,忽然想起来。 哦……这好像是他自己教的。 北冥渊背着手,沉着脸,看了一眼床上“无比虚弱”的男人,又看了看坐在旁边双耳不闻天下事的小羽铃。 云绝这是接连跑了三天,总算是找到了小姑娘在哪里,看起来是一时半会儿不打算走了。 只要他今天一天不走,那么接下来几天云绝肯定都会住在他们的宫里。 “王君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就赶紧回去休息把。想必王后娘娘还在等您。”云绝有意无意的说着,这话语间颇有些逐客令的味道。 北冥渊眼看着这个人大概率是赶不走了,便也放平了心态。 大家都是男人,谁还不懂谁。 “那国师大人还请好好养伤。” “自然是要好好养伤。不过微臣现在恐怕也是有心无力,不能干重活,也不能太过于疲劳。不然可能会对伤情不好。” 北冥渊假笑了一下,一句话也没说就离开了寝宫。 北冥渊前脚刚走,云绝就扬声把小羽铃叫了过来,“刚才王君体恤我身体不好,不方便回宫,就暂时先让我住在凤鸾宫。” 云绝叹了一口气,“我其实也觉得这样太麻烦王君和王后了,不过既然王君极力挽留,那我也没有什么办法。” 羽铃点了点头,看着云绝现在这样子确实也不怎么方便回到自己的宫里。 尤其现在天色已晚,再让他回去,万一路上看不清再摔了出现什么意外倒是也得不偿失。 “不过这样也好,你正好也住在凤鸾宫,这样我们的距离也近了些,不用你来来回回走那么远的路去勤政殿。”云绝深邃的眉眼掩盖住了他眼底的波澜。 羽铃眼皮一跳,“所以我……” “所以我明日命人把书本从勤政殿里拿过来,你明天开始就可以照常来我这学习。”云绝看向床边的小姑娘,“不用谢我。” 羽铃:“……” 我谢你全家! 凤鸾宫中,尘尘正要赖着阮璃璃哄他睡觉,不成想北冥渊推门而入,大步流星的走上前,“你娘亲也哄了你几日了,总要让你娘亲歇一会儿。” 尘尘睁着一双大眼睛望着阮璃璃,小手抓着阮璃璃的衣袖,“可是娘亲,尘尘身上好疼,娘亲不在尘尘会更疼。” 阮璃璃确实哄了几天哄累了,拍了拍尘尘的后背,“乖,你爹爹哄你一样不疼的。” 尘尘一抬眼就看到了北冥渊意味深长的目光,顿时觉得原本哪哪都不疼的身上变得哪哪都疼。 尘尘另一只小手下意识的捂了捂小屁股的位置。 阮璃璃起身,“那我先回去休息一会儿。” “娘亲别走嘛。”尘尘连忙想要叫住阮璃璃。 阮璃璃像是忽然间想到了什么,后退一步拉了拉北冥渊的衣袖,“你不许打孩子玩。” 北冥渊回了一句,“当然,我怎么舍得打他。” 尘尘小脸垮了垮,北冥渊的打他从小就没有少挨过。 他的父王日常希望他能有一个完整的童年。 房门“砰”的一声关上,北冥渊大步流星的走到床边。 坐在床上的尘尘条件反射的往床里侧缩了缩,北冥渊看着儿子的反应,漫不经心的挑了下眉,“你躲什么?” “我没躲,这不是给爹爹你腾出一个地方来睡觉嘛。”尘尘讨好的笑着。 北冥渊点了点头,坐在床边躺了下去,抬手就灭了灯。 如此快的哄孩子模式,尘尘活了两年都没有见过。 北冥渊幽幽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我们现在开始比赛。” “比什么?”尘尘歪着脑袋去看旁边的男人。 “我们比赛谁先睡着。”北冥渊慢悠悠的开口,“输的人要挨打。” 尘尘:“??” 爹,做个人有这么难吗? 第二天,凤鸾宫中来了些搬书的太监宫女,把勤政殿的一部分书籍搬到了凤鸾宫云绝的住处去。 当然也只是一小部分云绝点名需要的书。 小羽铃前脚刚刚在小皇子那里做完了全职保姆,后脚就百般无奈的恢复了日常去上学。 上学真是一件枯燥又无聊的事情,尤其现在云绝的双腿还被包扎着,无法下床,天天躺在床上,就更加的无聊了。 小姑娘坐在桌边,把玩着手上的毛笔,转念一想。 不过其实这样就算是她偷偷做什么事情,云绝大概率也不会第一时间发现了。 就算是发现了肯定也没有办法下床来收拾她。 其实这样看来,她的生活还是较往日念书的时候要自由的多。 羽铃一旦开了窍,小心思就愈发的不受控制。 云绝发现头两日小姑娘也是敢悄悄地背着他偷偷拿点小零食,一边磕着零食一边看书,再不济也就是偷偷在桌子上睡觉觉。 然而后两日,突然宫里来了消息。 玄琊回来了。 还带了好些吃的玩的从外面回来。 云绝不太高兴的是,玄琊的身边依然没有带任何雌性生物,要说别的,就是带回来了一只小公狐狸。 玄琊回来便是宫中近来的一件大事,是按照贵宾迎客的礼仪接玄琊入宫。 住在了凤鸾宫隔壁的殿中。 云绝躺在床上,手里握着一本奏折,奏折里面悄悄的藏着一张小地图。 云绝琢磨着,这个宫殿的距离怎么着也还是有点点远的,玄琊今日刚刚入宫,八成是累得很,没有功夫来凤鸾宫串门。 第709章 装病一时爽 小羽铃站在原地,这个时候才慢慢的摸了摸自己刚刚撞到的脑袋。 旁边的宫女纷纷凑了过来,在她旁边晃着她的手臂,“郡主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刚刚圣子殿下是不是跟你说话了?他跟你说了什么呀?圣子殿下声音好听吗?” “是啊是啊,圣子殿下都跟你说了什么?” “诶,郡主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旁边宫女胆子大的还上手摸了摸,“还好烫。” 小羽铃回过神来,已经全然忘了他说了什么,一张小脸后知后觉的变得涨红,一双小手捧住自己的脸。 啊……真的好烫。 怎么会这么烫? 唔……玄琊哥哥真的越长越好看了。 羽铃捧着自己的脸,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忽然弯起眼睛笑了笑。 真的好看。 比六年前好看多了。 而此时,旁边的屋子里,那个“身负重伤”“手无缚鸡之力”的云绝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床上跳了下来,站在了窗口,窗户被推开一条缝隙。 窗外的日光落在云绝的脸上,映出他眼底烦躁暗沉的冷光。 云绝手指缓缓收紧。 极力的控制着才没有让自己推开房门,冲出去把那只小狐狸拎回来。 云绝这会儿是腿也不疼了,腰也不酸了,浑身上下都充满着力量,在房间里气呼呼的来回踱步。 想着怎么办才能有个理所当然的借口,让那只小狐狸回来。 这个臭小子这么多年没回来,他还以为玄琊就不回来了,怎么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回来了?? 装病一时爽…… 云绝深吸了一口气,活动了一下手腕,莫名其妙的想要发泄。 屋子里没有其他的东西,正巧这个时候余光瞥见了旁边的一个大花盆,云绝憋着一肚子气,一把抱起了旁边的花盆。 突然“吱呀”一声…… 房间门冷不防的被推开。 云绝猛地僵在原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坐在了地上。 小羽铃捂住红的可以滴血的小脸跑回了房间,一推开门就在门口看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幕。 云绝目光迷茫,抱着一个大花瓶坐在地上。 他的表情告诉她,他仿佛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羽铃握着房门的手微微一顿,恍惚间以为自己是不是进错了房间,环顾了四周再三确认,才犹豫着走进了屋子,关上了房门。 “你……”羽铃上下打量着坐在地上的云绝,又看了看距离他十万八千里的床铺,“你怎么下来了?” “我……”云绝坐在地上,双腿一动也不敢动,双手还抱着那个大花盆。 他活了几万年,从来没有这么尴尬过。 “恩……我下来活动活动。” 羽铃眉毛跳了跳,看了看云绝身边的足足有三四尺高的花架,和原本应该放在花架上的花盆,突然陷入了沉默。 云绝顺着小姑娘的眼神,才发现花盆原本放着的高度是他坐在地上不方便够到的。 “是它,”云绝拍了拍手中的大花盆,“我刚才不小心碰到了这个花架,它……要掉下来了,我就顺手接了一下。” 四周诡秘的安静了一下。 羽铃抿着唇,深吸了一口气,匪夷所思的点了点头。 假装自己信了。 云绝这话说出来,自己都不太信,眼神闪躲了一下,语无伦次的开始转移话题,“你你你,你回来的正好,我看你不在,去哪里了?怎么不好好学习?” 羽铃也没说话,摸摸自己的小脑袋,走到云绝面前,蹲下来把他手里的大花盆接了过来,重新放到了一旁的花架上。 云绝移开目光。 这么一大把岁数,别的没有,脸皮还是够厚。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云绝挺直了腰板,“问你话呢?怎么出去也不跟我说一声?出去干什么了?” 羽铃同样没有回答,看了看遥远的床,“那个,你刚刚是自己爬过来的吗?” 她的话一出口,两个人的脑海中同时出现了他从床上爬到这里的画面。 云绝:“……” 高度洁癖并且注意形象的国师大人条件反射的想要说不是,但是理智控制着他,告诉他,他现在是一个双腿受伤的病人。 他不可能走过来,只有可能爬过来。 但是他万分不乐意承认。 小羽铃似乎也想到了这一层,也没有非得让云绝承认什么,只是体贴的走到了云绝面前,拉过旁边的小轮车,艰难的扶着他坐到了那个车子上。 脑袋里琢磨着:这么远,云绝肯定爬的很费劲。 云绝冷不丁的觉得小姑娘看着他的眼神多了一丝丝的同情和怜惜。 羽铃体贴的问了一句,“你想要去哪里?” 云绝莫名觉得她像是在可怜一个双腿残疾的病人,硬着头皮指了指她学习的小书桌,“那边。” “好。”小姑娘把云绝推到了书桌边。 云绝从旁边书架上挑了一本书,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认认真真的看书。 羽铃坐回自己的座位上。 云绝目光不由自主的顺着书本挪到了小姑娘的身上,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你刚刚去哪了?” “我就去院子里逛了逛。”羽铃抿了抿唇,小脑袋中不自觉的浮现出了刚才玄琊一瞬间的笑容。 云绝皱了下眉,“去院子里见到了谁?” “不是玄琊哥哥回来了吗,我听说他来凤鸾宫了,我就去看了看,这不是很快就回来了。”她的话说的理所当然。 云绝一时间竟然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说不能去见玄琊。 羽铃靠在旁边晃了一下,把玩了一下手中的笔,“你知道吗?玄琊哥哥比五年前好看多了,他现在好好看。” 云绝脸色微沉,看着手中的书本,余光观察着小姑娘的表情,很是不屑的问了句,“你才见过几个人,能有多好看?” “好看的,他笑起来好看的。”小姑娘据理力争,“你都不笑,怎么知道他们笑起来多好看。” 云绝喉间一梗。 他确实很少笑。 为什么笑,有什么必要笑吗? 云绝半晌只憋出来一句,“大惊小怪。还有,不能随便叫人哥哥。” 第710章 萄萄见过哥哥 “啊?”羽铃皱起眉头,不能理解,“为什么?” 云绝张了张嘴,开始编,“哥哥只有跟你有亲缘关系的才能叫,不然有失分寸。” “哪本书上写的呀?”小姑娘开始认真的翻着旁边的书本,“我怎么没看到。” “书我没拿过来。”云绝继续编。 羽铃抿了抿唇,也没把云绝的话放在心上。 玄琊入宫也是难得,傍晚阮璃璃就直接留他在凤鸾宫正殿用膳,拽着玄琊听他讲这些年游玩的奇闻趣事。 旁边北冥渊听的兴趣不大,坐在旁边给阮璃璃剥虾。 玄琊笑了笑,“王后看着还和多年前一样。王君变化倒是还挺大。” 北冥渊剥虾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向玄琊,随后又继续剥虾,“怎么讲?” 玄琊看了看北冥渊剥虾的动作,“王君看起来更接地气了。” 原先北冥渊怎么可能亲自动手给别人剥虾。 北冥渊一挑眉,一时间竟然分辨不出来,这是在夸他还是骂他,条件反射的看向阮璃璃。 阮璃璃像是瞬间就明白了他的眼神,拍了拍他的手臂,“夸你呢夸你呢。” 北冥渊点了点头,立马接纳了阮璃璃的说法。 她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是在夸他。 本君就是这么优秀。 北冥渊突然来了动力,自信的继续剥虾。 “然后呢?”阮璃璃好奇的问着玄琊,“然后你就在南岭雪山上捡到的这只小公狐狸吗?” 玄琊看了看旁边啃着生肉的公狐狸,弯了弯唇,“是在南岭雪山下,我看南南孤苦伶仃的,正好跟我做个伴,现如今跟了我三年了。” “这次回来,是不是要再住一阵子?” “看王君王后不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阮璃璃立马替北冥渊把话接了过来。 北冥渊看了看她,也没有敢说什么。 “正好它在这里,可以跟小小做个伴。” 玄琊偏头看了看旁边的那只红狐,“不过它可比小小年纪大些,脾气可能不太好。” “脾气不好?”阮璃璃看向那只红狐。 它像是察觉到了阮璃璃的眼神,淡淡的一眼扫了过去,略带了些敌意,随后就收回了目光。 阮璃璃舔了一下唇角,恰好北冥渊一个虾仁递到了嘴角,她顺势咬了过去。 看起来好像是有点凶。 那还是暂时不要让小小跟它接触了。 “母后!”小葡萄嘹亮的嗓门一下子让阮璃璃回过神来,“母后你在这里鸭!” “母后我都一天没见到你了!”小丫头的声音似乎有点不高兴,“嬷嬷你拦着我做什么?” “公主,王君王后在接待贵客,不可无礼。” “我没有无礼,萄萄有礼,你不放我出去见客,怎知我无礼。”萄萄不满的嘟着嘴,推开嬷嬷的手,小跑进了殿中。 粉糯糯的小丫头出现在恢弘富丽的大殿之中,格外的引人注目。 她一双水亮亮的杏眸远远的便看见了一个陌生的漂亮哥哥坐在了父王母后的对面。 玄琊迎上那双和阮璃璃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眼睛,不自觉的弯起了眼睛。 当真看一眼就能看得出来是谁生的。 小葡萄跑到了玄琊面前,小手放在裙边犹豫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该行什么礼,便行了一个女儿家见礼,“这位就是母后父王的贵客吧,萄萄见过哥哥。” 玄琊笑了几声,纠正道,“你母后都得叫我哥哥,你叫舅舅。” 萄萄楞了一下,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阮璃璃,见母后没有说什么,又有些怀疑的打量着玄琊,还是纠结的叫了一声,“见过舅舅。” 小葡萄目光接着落在了旁边那个打量着她的红狐。 她莫名的觉得它的眼神有些可怕,便抿了抿唇,后退了一步,再次行了一个女儿家见礼,迟疑的说了句,“萄萄……见过……” 玄琊顺势提醒着,“南南哥哥。” 小葡萄眨了下眼睛,跟着说,“萄萄见过南南哥哥。” 蹲在一旁的红狐淡淡的抬眼,表示知道了,便再没有看她一眼。 小葡萄倒是心大毫不在意,就是觉得这只红狐看起来好漂亮啊。 玄琊想也没想朝着那个粉糯糯的小团子伸出手,笑着说道,“萄萄可比你小时候乖多了。” 阮璃璃眉眼微动,轻轻弯了弯唇,“你怎么知道我小时候不乖。” 玄琊微微一怔,面色如常,接着阮璃璃的话继续说,“你长大了也不是很乖,小时候什么样定然能猜得出来。” 整个过程没有丝毫破绽。 阮璃璃拿起桌子上的酒杯,抬眼看了看玄琊,漫不经心的说着,“那可不一定。” 不过转念一想。 当初第一次被娘亲带着见师父的时候,她好像就是连名带姓直呼了斯聿的大名。 “……” 这么看萄萄好像是乖一点。 北冥渊一抬眼,就看到玄琊抱过自己家小丫头,放在腿上还捏了捏她的脸,北冥渊手里的虾突然剥不下去了…… 拿过了旁边的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手,目光始终盯着玄琊和他怀里的小姑娘。 丫头小小的,抱在怀里软软的一团。 玄琊给萄萄拿了一块点心,“萄萄挺像你的。” 萄萄虽然吃过晚膳,但还是控制不住接了玄琊的点心。 “这都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没有成婚,可是六年前的时候,就催着你该成婚了。”阮璃璃看着玄琊的年纪放在未婚的公子哥中都算是大的了。 “寻常人家你这个年纪的家里孩子都好几个了。”阮璃璃手指摩挲了一下桌角。 “不着急。”玄琊看着萄萄吃东西,“王君先前这个年纪不也没有成婚。” 突然被点名的北冥渊回了下神,轻咳了一声,“我们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萄萄你说是吧。” 萄萄没注意他们大人在说什么,只是咬着手里的点心,认真的点了点头,“是。” 北冥渊皱紧了眉头,看着自己家小丫头听别的男人说什么是什么,立马忍不住了,“萄萄,过来。” 萄萄抬起头,圆溜溜的大眼睛望向北冥渊,扭了扭小身子,不愿意过去。 这个哥哥……啊呸,是舅舅长得真好看。 比爹爹温柔多了。 第711章 一个小姑娘? 玄琊摸了摸小葡萄发顶,“王君,孩子还小,你别吓着她。” 北冥渊深吸了一口气,从座位上起来,“我去洗个手。” 阮璃璃一打眼就看见北冥渊把先前盘子里的虾基本都剥完了,还剩了两个,怎么看怎么难受。 玄琊望着北冥渊离开的背影,看向阮璃璃,“王君不会生气了吧。” “没有。”阮璃璃伸手夹过来盘子里剩了的两个带皮的虾,“他没事的,就是去洗手而已。” 然鹅,一刻钟之后,北冥渊抱着嘴里还咬着馅饼的尘尘出现在了大厅之中。 尘尘略略迷茫的咬着手里的馅饼。 说出来可能不信,他好好的吃着饭,就被爹爹抱过来了。 他爹已经有两个月没抱过他了。 尘尘受宠若惊。 “你怎么把尘尘抱来了?”阮璃璃刚剥完盘子里剩下的两个虾,左右手上也油着不好抱孩子,“他身上还有伤,怎么不在房里多呆着。” 北冥渊随后一脸遗憾的看着阮璃璃,“尘尘哭着闹着非说要来见你,说一天没见娘亲了,是不是?” 尘尘突然后背被自己爹戳了一下,连忙点头,“是!” “他伤还没好,还是早些回去休息。” 玄琊望着北冥渊怀里坐着的小团子,又看了看自己怀里这个大一点的孩子,突然猜不透这些年他们生产速度怎么样,“你还生了别的吗?” “两个两个就两个。”阮璃璃拿过旁边宫女递过来的帕子,刚想要擦干净手去找把尘尘抱过来。 接着就看到北冥渊把尘尘抱到了玄琊面前,“来尘尘,叫舅舅。” “舅舅?”尘尘一懵,看着姐姐坐在这个帅叔叔身上,便信了几分,“舅舅好。” 北冥渊:“想不想舅舅抱?” 尘尘沉默了一下,对上北冥渊的眼神,硬着头皮开口,“想。” 阮璃璃眼皮疯狂的跳了一下。 崽崽你要是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 孩子都这么说了,玄琊突然觉得自己不抱有点不合适,便顺势放下了怀里的小葡萄。 谁知道刚刚放下她,北冥渊就已经把自己儿子塞到了玄琊的怀里。 尘尘:“??” 玄琊看着怀里小了一圈,连手脚都不太利索的小男孩,轻啧了一声,“璃璃,虽然想让你好好养身子,但是这两个孩子的模样,生两个还真是少了。” “不生了,太累。” “是,璃璃太累。”北冥渊略显明快的声音响起。 玄琊冷不丁的发觉刚刚还在他身边的声音忽然到了对面,愕然抬头,接着就看到北冥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把他身边的小葡萄抱走,此时已经重新坐回了他的对面。 玄琊看了看小葡萄,又看了看自己怀里的尘尘,蓦的感觉有些不对劲。 北冥渊守着萄萄,明显神情放松了些,长舒了一口气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阮璃璃也看着不对劲,总觉得北冥渊像极了专门去把尘尘抱来塞进玄琊的怀里,好把萄萄换过来。 玄琊又低头看看尘尘,发觉这个小家伙也正好仰着头看他。 尘尘迷茫的转头看向北冥渊。 爹爹就这么把我放下了?? 玄琊看着他双腿绷带,“尘尘怎么受伤了?” “尘尘不小心受伤的。”小家伙接着把话接过来,“可疼可疼了。” 玄琊摸摸尘尘的脑袋。 “不过还好都是皮外伤,养了几天了。”阮璃璃接道。 “孩子还小,皮外伤也要小心。” “尘尘受伤几天,还挺喜欢和羽铃玩的。你大约是没有见过她,等明天,可以让她空了过来见见你。” “羽铃?”玄琊恍惚间觉得和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但是不常听。 阮璃璃张了张嘴,想到这殿中伺候的人还比较多,大约是不方便直接告诉玄琊。 羽铃就是那只小狐狸。 阮璃璃纠正了一下措辞,“就是歆婉郡主。” 玄琊反应过来,“听说宫里就一位郡主是吗?” “是。” “那大约我已经见过了,一个小姑娘?”玄琊伸手比了比小姑娘的身高,“看着年纪不大。” “确实不大。羽铃还小。”阮璃璃敏锐的捕捉到他话中的关键词,“你说你已经见过了?” “今天路上碰了一个照面,没有细看。” 阮璃璃了然,“现在是云绝日日教导她。” “那真是辛苦国师大人了。” 阮璃璃勾了下唇,云绝怕是巴不得日日教导。 还非得称病赖在凤鸾宫,阮璃璃怎么看不出来男人的小心思。 坐在玄琊腿上的尘尘一双大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旁边那只红狐,他只见过白色的狐狸,原来狐狸还有红色的? 那是不是跟院子里那些小花猫一样,其实什么图案,什么颜色的都有? 尘尘吃完馅饼,搓了搓自己的小手指,趁着玄琊和母后父王在聊天,好奇又好动的伸出手戳了戳旁边的红狐尾巴。 它的尾巴微微一动,接着整只狐狸安静着转过头,目光微凉的盯着旁边坐着的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类幼崽”。 它的眼神略微有些凉薄冰冷,还带着似有若无的敌意,让人一眼看过去,就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颤。 尘尘立马往玄琊的怀里缩了缩。 南溯看着这个人类幼崽并没有那么大的胆子,便压根也懒得跟他计较,转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尘尘过来吧,别闹舅舅。”阮璃璃见尘尘和那只狐狸的个头一般大就敢戳人家,给旁边的嬷嬷递了一个眼神,让她们过去把小皇子抱过来。 尘尘原以为所有的小狐狸都像是娘亲养的一样可爱又好看,亲近人。但这一下着实被这个凶巴巴的狐狸吓到了,小手缩起来,攥成一个小小的拳头,连忙爬上了嬷嬷的怀抱。 嬷嬷笑了,抱紧了身上爬得贼快的小皇子,“诶呦,殿下可小心着伤口。” 尘尘:哦……对,我还有伤。 尘尘爬到一半就不爬了,挂在了嬷嬷的身上。 嬷嬷走到阮璃璃身边,跟阮璃璃示意,“王后。” “把殿下抱回去吧,让他好好歇一会儿。” “是。” 第712章 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 尘尘眼看着嬷嬷要把自己抱走,软糯糯的声音立马扬了起来,“母后!母后你晚上可快点回来陪我睡觉觉呀。” 嬷嬷脚步没停,小家伙的声音就这么回荡在偌大的殿中。 “看出来,王后确实很忙。”玄琊调侃着,怀里一空莫名觉得有些不适应,便抬手抱过了旁边蹲着的红狐。 像是刚才安抚孩子一样动作,慢慢的摸着它的狐狸毛。 南溯强忍着想要挠玄琊的冲动,按下了自己的爪子,任由他在自己的脊背上爱抚。 南溯:妈的! “对了,我回来的路上,看到了在边关种的九千梧桐林。”玄琊有意无意的开口,“这些年,长得挺好的。” “你不说我都快忘了。”阮璃璃摩挲着手中的酒杯,“长得好就好。” “我在边关停留了一阵子,那片梧桐林挺好看的,璃璃你要是下次想要出去散散心什么的,大可以去边关看看。”玄琊眼底闪过一道微光。 “好,改天去看看。”阮璃璃答应了下来,偏头看向旁边的张公公,“圣子殿下的晚晴殿收拾出来了吗?” “回王后娘娘,早就已经收拾出来了,还请娘娘放心。” “一会儿用完晚膳,我去看看。” “不用了,”玄琊连忙制止,“璃璃你还得照顾两个孩子,不麻烦你了,王宫里收拾出来的我肯定放心。” “孩子王君可以看一看,不打紧。他们总得让我空一空。”阮璃璃转头看向北冥渊。 北冥渊立马点头接过话,“是,孩子不用担心。” 其实他也并不是很希望阮璃璃送玄琊过去。 北冥渊脸上笑嘻嘻,心里琢磨着玄琊那么大个人了,又不是没长腿,干嘛还要送。 但咱也不敢反驳。 阮璃璃弯了弯眼睛,似乎完全能看得出来北冥渊心里在想什么。 大约是过于了解,她身边这个男人眼底一个小眼神,她就能想到他心里九曲回肠的想法。 晚膳过后,阮璃璃送玄琊去晚晴殿。 北冥渊看着她出去,立马叫过来旁边的傅宣,“去看看王后路上好不好走。” 傅宣答应下来,看了北冥渊一眼。 能把跟踪说的这么清新脱俗的,也就是越来越不要脸的北冥渊能说得出来。 出了宫门,天色多少有些昏暗,宫人提着灯在前面领路。 “这些年,宫里倒是越来越好了。前两日刚进城的时候,听到路边小商小贩还提起王君王后,说王君明事,王后贤淑,东吾如今是少有的盛世太平。” “我还极少听有人把贤淑两个字用在我身上,”阮璃璃舒然吸了一口气,鼻息间就是晚暮清凉气,“我还听说玄影教越做越大,几年前从江南搬到了凤城。” 玄琊笑着接过了阮璃璃的话,“凤城早就成了一座空城,都说那里风水不好,便也一直空着。我打破了凤城城墙,现在其实和外面的小城小镇并无区别。城里那一棵梧桐树你还记得吗?现在又长大了一圈,我把它留下来了。” 她笑了笑,“毕竟这么多年了,我们也都不是小孩子了。” 阮璃璃也不知道是过了这些年,她到底能看得出来些少时看不出来的东西,多懂了些曾经不懂的人情世故,还是说玄琊出去游玩几年,心境变了。 她忽然能够听得出来,阿琊其实很多话说的,多多少少都带有其他的意味,或者别的目的。 偏偏成年人的世界,都是看破不说破。 其实有的事情,他没有必要藏着掖着,该懂得她都会懂。 阮璃璃眼帘微垂,抬眼看了看天边浮现的点点星光,唇角轻轻弯起,转头看着他,“所以……我小时候真的很不乖吗?” 玄琊一愣,耳边她的声音足够清晰,但他像是没听清楚一般,她的话在耳边一遍一遍的过。 他想起来刚才他不小心说漏嘴的话。 毕竟这个世界上,知道她小时候什么样的人,早就寥寥无几。 所以那句话,她不是没有仔细听,她听到了,而且也放在了心上。 阮璃璃分明从他的眼底看到了片刻的慌张和闪躲。 短暂的沉默之后,阮璃璃移开了目光。 “你不说,我都快忘了。”阮璃璃像是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一样,转头又转移了话题,“起先萄萄是极调皮的,总是能弄得人仰马翻,鸡飞狗跳,十个嬷嬷宫人都摁不住她。尤其生病的时候,是绝对不可能有人近身能够给她喂药。” “后来,有了尘尘之后,她就好像懂事多了,活泼灵动但懂得分寸,知道照顾弟弟,知道体恤身边的人,”阮璃璃弯了弯唇,“我想了想,所有人一开始都不可能天生懂事,无非教导与遭遇。我的哥哥姐姐大约也是这样的。可惜我是最小的,幼时没有体会过的,如今大约也体会的差不多了。” “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 晚晴殿就在凤鸾宫的旁边,六年前玄琊也是住在这里,距离并不远走几步就到了。 阮璃璃看了看那边打开的大门,外面的宫人并排站在门口,里面灯火通明。 一看就是万分的重视,才有这样的排场和局面。 阮璃璃眉眼微动,“我想起来,你的生日好像快到了。阿琊你今年……是二十七了。” 玄琊迅速掩饰好方才所有的慌张,“难为你还记得。” “当然记得了。”阮璃璃走到门口,脚步停了下来,“你的后院着实空旷了些,总要想着找一找有没有可以撑起你后院的女主人。” “我还是不着急。” 阮璃璃拍了拍玄琊的肩膀,“太晚了,我就不进去了,有什么事情就跟下面人说。” “好,回去的时候慢点。”玄琊站在门口,看着阮璃璃转身回去。 阮璃璃走了几步,忽然想起来什么,脚步微顿,回身说了一句,“对了,我命人给你殿里留了最亮的灯。” 玄琊心口猛然一震。 回过神来的时候,阮璃璃已经走远了。 恍惚间,他像是看到了小时候,知道他会偷偷跑到她们寝殿,知道他怕黑怕一个人。那个软乎乎的小姑娘会提前给他在外面留一盏最亮的灯。 是,他们都不再是小孩子了。 第713章 咱俩熟吗 清早,云绝醒的很早,一睁眼便觉得会有些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他心神不宁的在屋子里守了一早上,果然羽铃都没有在原定的时间过来学习。 云绝这回儿不敢在屋子里随便走动了,只在床上来回翻身。 过了没有多久,便有宫人前来禀报,“国师大人,郡主被王后叫去见客了。” 即便云绝知道,但是他还是很烦躁的说了一句,“见的什么客?” 宫人:“是昨日刚刚回来的圣子殿下。” “我知道,你出去吧。” 宫人:“??” 云绝气不打一处来,手里握着的书被扔到一旁,立马掀开了被子从床上下来。 不行,他得想办法。 怎么才能让自己出去,受伤的事情又不败露。 过了两刻钟的功夫,阮璃璃坐在高位上正在跟小羽铃说话,忽然就听到了外面的宫人扬声禀报,“王后娘娘,国师大人来见圣子殿下了。” 这话说出来,阮璃璃是完全不相信的。 望着云绝被推进来的身影,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国师大人身上带伤,可是一点都不让自己闲下来啊。” 这三天两头来回跑,云绝这可真是阮璃璃见过的最活泼的病人了。 阮璃璃靠在旁边,云绝装作没事人一样跟阮璃璃行了礼,转头就找到了坐在旁边的玄琊。 “圣子殿下与多年前相比,更加的成熟稳重了。” 玄琊突然被夸了一下,有些不太好意思,“国师大人说笑了,也只不过是多去了些地方,看了更多的东西,算不上是成熟稳重,到底是比不得国师大人稳重,国师大人许久不见,还和从前一样。” 云绝心里想着自己肯定是和从前一样,他又不是寻常凡人,怎么可能会有变化。 他几万年都长这个样子。 小羽铃看着云绝过来倒也没当回事,一双大眼睛时不时的瞟着旁边的红狐。 倒也不是她对这只红狐有多感兴趣。 就是隐隐约约能嗅到它身上的灵气,不同于人界的狐狸。 方才听玄琊说,这只红狐按照人界狐狸岁数应该是已经到了老年狐狸的年纪,而且已经快要驾鹤西去,但是这么多年外形始终都没有太多的变化。 甚至没有什么衰老的迹象。 再者,主要是这只红狐一直盯着她看,眼神有几分深意有几分敌意,让小羽铃想要忽视都没有办法。 小羽铃坐的板板正正,一动也不敢动。 “听说国师大人现在在忙着照顾郡主?”玄琊的目光又落在了对面的小羽铃身上,“郡主仪态气质果真是极好的。” 云绝神情很淡,即便坐着轮车双腿绑着绷带,气势上完全不愿意输给旁人,“郡主天资聪颖,自然是不同寻常的。” 阮璃璃靠在旁边,突然觉得自己像是在看戏。 多少有了几分身为皇帝,看后宫妃嫔之间相互争斗,掩盖自己的想法开始出口相争。 不过说到底,也只是云绝在争罢了。 这么一个万年老油条,看起来倒是有些意思。 阮璃璃不自觉的就坐在上面撑起了小下巴,补了一句,“难为国师大人身负重伤还来见圣子殿下。” “我与圣子殿下也算是旧相识,圣子殿下回宫,自然是要来看看的。” 玄琊顶着满脑袋“咱俩熟吗”的问题,礼貌性的回了一句,“国师大人费心了。” 小羽铃乖乖的坐在原地,实在是被身边的这只红狐打量的浑身上下都有些不自在,连忙起身,“娘娘,我想起来,今日国师交给我的任务我还没有做完,不然我还是先回去把功课做完再玩吧。” 云绝倒是被羽铃今日的主动弄得有些意外。 云绝脑补着。 啧,肯定是看到了他过来,便心里还是觉得相比于玄琊这个没认识几天的人,还是自己更好。 云绝唇角不自觉的勾起了一抹匪夷所思的笑。 阮璃璃撑着小下巴,浅笑着答应,“好,那你去吧。” 羽铃连忙行了一个礼,刚要走,忽然云绝开了腔,“等等……” “王后娘娘,既然郡主要回去完成功课,那微臣身为人师,自然是需要去照看着。” 阮璃璃眉梢微扬,慢条斯理的拿起了桌子上的茶盏,调侃了一句,“怎么……国师大人刚过来,见郡主走了,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云绝突然被戳破了心思,多少面上有些不好看,板起脸来正色道,“微臣以为,这是为人师表应该做的事情。” “本宫还以为,国师大人既然跟圣子殿下是旧相识,应该会有些话想要聊聊,否则也不会带伤前来探望。”阮璃璃非常顺手的拆着台。 虽然她知道这样不好,但是看到云绝这样与往日不同的处心积虑和窘迫,她就愈发想要逗逗这个老油条。 云绝一时哑然,转头看向小羽铃。 云绝眼神示意,快说你需要我教导,快说你需要我教导…… 小羽铃瞬间接到了云绝的信号,给了云绝一个“懂了”的眼神,立马抬起头,“回娘娘,羽铃不麻烦国师大人,让国师大人在这里陪圣子殿下叙旧就好。” 云绝差点一口气没上来,闭了闭眼睛。 阮璃璃满意的点了点头,“那你去吧。” “是。” 云绝借口成功的被小姑娘给砍断,硬着头皮开始坐在玄琊旁边开始“叙旧”。 旁边的一只红狐目光跟着羽铃,直到她消失在门口才慢悠悠的收回了目光。 它的眼底一闪而过几分难以捉摸的笑意,转瞬即逝。 小羽铃跑出去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 还好还好。 里面太压抑了。 小姑娘回到了凤鸾殿中云绝的书房,翻开了先前云绝要求她看的书。 一直到了午后用过了午膳,云绝才被人推回来。 云绝像是经历了什么摧残一样,无精打采,完全没有什么力气和精神。 尤其一看见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自己推着轮子,到了小姑娘面前,看了看她的面前放着的书本。 放了一本诗经和一本本草纲目。 云绝冷声问着,“看得怎么样了?” 第714章 我是不是很厉害? “还好,这个总是记不住。”小羽铃指了指那个本草纲目。 这种书本,里面全都是草药,她一看多了就容易看混,这些草药看来看去都是那些东西,也就记混了。 “这种书,得出去看看才能记住,总在书房里呆着怎么能记得住。”云绝心口还压着气,要不是她,他也不至于硬坐在那里,跟玄琊那个小子尬聊一整个上午。 阮璃璃那个死丫头,还非得要留他们一起吃午饭,跟看耍猴一样看着他们俩尬聊。 云绝自己推着车子走到了里屋,也没有跟她说什么。 羽铃坐在原地,小脑袋里回想着云绝刚刚说的话。 得出去看看才能记住…… 于是第二天,云绝又等了一早上,又是那个宫人跑过来禀报,“国师大人,郡主一早就跟着圣子殿下去了后山。还带了一本《本草纲目》,说是听您的话,上山去看看学习里面的药材。” 云绝:“……” 他现在说他就是一时气话还来得及吗?? 不是,这丫头怎么平时没见着这么听话?? “她为什么要跟圣子殿下一起去,为什么不来找我?”云绝有点头疼。 宫人条件反射的看了看云绝打着绷带的双腿,然后委婉的开口,“圣子殿下他不需要养伤,而且今早是正好郡主出门的时候碰上了圣子殿下,圣子殿下正好要出去转转,听说郡主要出去学习就带上了她。” 云绝深吸了一口气,关上了书房门,直接从小车子上站了起来。 云绝皱着眉,板着脸,来回走动着。 阮璃璃刚刚起床坐在梳妆台前,还有些睁不开眼,身后北冥渊拿着一把小梳子,顺着她的头发一点一点梳下去,“夫君都上朝回来了?” “是啊,上朝回来了才发现小懒虫还在睡。”北冥渊微微弯身,看着镜子里的人还半闭着眼睛,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 “方才我上朝回来的时候,听说羽铃跟玄琊去后山玩了。” “后山?”阮璃璃闭着眼睛思索了片刻,忽然笑了笑,“羽铃是不是又抛弃了云绝。” “云绝要着急了。”北冥渊漫不经心的说着。 果不其然,当天下午云绝就拄着拐杖出来了。 自打玄琊回来了,先前伤病到不堪一击的云绝迅速开始康复起来。 “伤势”一天比一天好得快。 那拐杖用的一次比一次顺手,借口非要跟着小羽铃和玄琊上山,说要指导他们好好学习。 阮璃璃和北冥渊都没有见过云绝这幅样子,两个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说是担心他们的安危,便派了几个贴身侍卫宫女跟着。 总要侍卫和宫女回来把当天发生的事情讲给他们听。 打那以后,云绝身体恢复的极快,不过半个月便脚下生风扔掉了拐杖,借口说什么自己并非肉体凡胎自然恢复的快些,很快夺回了自己作为国师的威严。 但是唯一让云绝不太高兴的就是,王宫之中那夫妻俩天天拿着一盘瓜子,不知道在看什么,一边看一边嗑瓜子,磕的津津有味,天气转冷都不能阻止他们俩看戏的心情。 入冬后,王宫之中下了一场冬雪,大雪铺天盖地下了三天。 玄琊刚刚起来,便看到了宫人在院子里扫雪打闹。 整个王宫之中,就属他晚晴殿中的伺候的宫人最多,连王君王后的合宫都没有这么多伺候的下人,无论什么时候都不显得冷清。 玄琊记起来,大约是阮璃璃知道他会有一点怕孤单。 宫人们一看见他出来,立马规整了起来,恭敬行礼,“圣子殿下。” “你们玩。不碍事。”玄琊一向是个好说话的。 他刚刚在院子里转了转,忽然就听到墙头上传来一个脆生生的声音,“舅舅!舅舅这里!” 玄琊顺着声音看了过去,便看到萄萄趴在墙头,头顶梳着两个可可爱爱的花苞头,用丝绒缠着垂下两个明艳的红色流苏。 “萄萄怎么在上面?谁把你抱上去的?快下来!”玄琊看着这么大点的孩子趴在墙头,连忙上前几步。 “我寄己上来的。”萄萄弯了弯眼睛,“我是不是很厉害?” “快下来,再摔着。” “摔不着,舅舅,今天是你的生辰嘛。”萄萄挪了挪自己的小手,突然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了一个小盒子外面用丝绸包裹包住,“这是我和弟弟送给舅舅的礼物。” 萄萄左右看了看,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放哪,就直接放在了墙头旁边一颗老槐树的枝丫上,“我放在这里了鸭,舅舅记得来拿。” 萄萄拍了拍旁边的枝丫,拍下来枝丫上大片的雪花。 玄琊站在墙下,看到墙头那两个花苞头晃了一下,就消失在了视线中。 接着墙外传来悉悉索索的滑落声,一声软软的“诶呀”,又有脚步声踩踏冬雪从墙的另一边响了起来。 她跑了回来,隔着墙壁,嘀咕了一句,“怎么办,我好像忘了说生辰快乐了。” “没事我来。”一个小男孩的声音冷不丁的冒了出来。 “你爬的上去吗?” “我的声音爬的上去!”尘尘仰着脖子,扯开嗓门大喊了一声,“那,那舅舅生辰快乐哦!” 陌七站在后面,有些头疼。 旁边再走十几步,就是晚晴殿的正门。 为什么这俩孩子贵为公主皇子,非得要爬墙是个什么习惯。 陌七顿了一下…… 不对,好像是他教萄萄怎么爬墙的。 一墙之隔,玄琊笑着,一跃而起从大树枝丫上拿过来那墙壁上的包裹。 回房扫落霜雪,才发现是那种一看就是出自小孩子手笔的一幅画。 上面画着的便是他回来的时候那一天宫宴的场景。 玄琊打量着那幅画,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什么画作的玄琊第一次对一幅画动了心。 大约是该有的人,画上都在。 萄萄一身小雪花跑回殿中,看着阮璃璃便扑了上去,“娘亲,舅舅可高兴了。” “是,舅舅可高兴了。”尘尘学着姐姐说话,跑到旁边,爬到了阮璃璃的座位上。 第715章 丫头怪可爱的,想要 阮璃璃靠在旁边,拍掉他们身上的雪花,看着萄萄的小衣服上多了些灰尘,“怎么这么多灰啊?” 陌七趁着小葡萄还没说话,连忙开口,“这外面风雪大,路上灰尘雪花多也是正常。” 萄萄反应极快,跟着陌七的话连连点头。 阮璃璃虽然有些怀疑,但是也没有说什么。 玄琊用晚膳还惊讶于她总是能记得他的生辰。 阮璃璃起先记住玄琊的生辰,是因为他的生辰恰好跟她年年烧纸钱给表哥的生辰一天。 阮璃璃忘了从哪一年开始,她就再也没有在那一天烧过纸钱。 却也依然记得他的生辰。 大人之间的来往远比她幼时想象中的要不同,有的话不用说大约也会心照不宣的懂了。 便年年如此,年年如今日。 * 灯火通明的书房中,云绝坐在座椅上,手里握着一根拐杖。 他的脸色很难看,牢牢地盯着桌边蹲着的一只红狐,南溯面无表情的跟他对视一眼,很快便收回了目光。 一副懒得搭理云绝的样子。 书桌边小姑娘低头看书,完全没有注意到云绝脸色奇差,一脸敌意的样子。 这书房里冷不丁多了一只陌生的狐狸,云绝怎么想怎么不高兴。 尤其还是一只公狐狸。 云绝就更不高兴了。 半晌,他实在是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么晚了,圣子殿下不来接你吗?” 南溯连眼皮都没有掀一下,完全无视了他,没有要回云绝的意思。 谁成想旁边小羽铃翻书的手停了下来,抬头看向云绝,一时间以为云绝是在跟她说话,“啊?玄琊哥哥要来接我吗?” 云绝看过去,竟发现眼前这丫头一脸兴奋激动,语气顿时严厉了起来,“没跟你说话。” “还有叫什么哥哥,我怎么跟你说的?他那个年纪,你叫叔叔还差不多。” 羽铃被云绝凶得一愣一愣的,眼帘垂了下来,咬了咬唇怼了回去,“那,那我该叫你什么?爷爷?” 云绝刚要说的话卡在了喉咙里,顿了半天,“别乱叫。” “我看完了,”羽铃不高兴的把手里的书本推了一下,“我该回去睡觉了。” 云绝一听她说要走,轻皱了一下眉,“你不能走。” “为什么?” 云绝一时哑然。 今天一天,这只红狐都在这里,他都没有好好的跟她说过什么话,他怎么甘心就这么让她走了。 但是云绝的脾气性格根本不可能说出这些。 桌边的南溯看着云绝如鲠在喉的样子,漫不经心的勾了勾唇,跳到了小姑娘的桌子上。 云绝憋了半晌,硬是憋出了一句,“明天你自己来,不许带任何人。” 他停顿了下,接着补充着,“还有动物。” “可是南南哥哥只是过来陪着我而已,他也没有吵到你。”小羽铃不太懂,“为什么不能带他?我天天在这里看书也很无聊啊。” “天天看书很无聊吗?”云绝看着她。 实际上他很想问,天天跟我在一起就这么无聊吗? 羽铃疯狂点头,“你不觉得无聊吗?” 云绝唇角微僵,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才僵硬的找了一个借口,“你知道我不喜欢我的房间里有陌生人。” 羽铃顿了一下,似乎是想起来云绝这个人的洁癖很严重。 好像确实不喜欢带毛的动物进他的房间,除了她以外。 至于为什么之前允许她进房间,大约是因为这么多年也过于熟悉了,才肯让她进来。 别人他肯定是不乐意的。 羽铃张了张嘴,弯身抱起了桌子上的红狐,“我知道了,下次我会注意的。” 她说完就想要离开,忽然身后传来了一声:“站住。” 云绝看着小姑娘抱着一只公狐狸,脸色瞬间黑了下来,走上前几步,硬着头皮把小姑娘怀里的红狐抱了过来。 她怎么能抱别的公狐狸! 羽铃一下子就看不懂了,这个明明上一秒才说不喜欢陌生人进房间的男人,下一秒就亲自抱着那个“陌生人”。 南溯冷不丁从一个温香软玉的怀里落入了一个男人的怀里,眼角都耷拉了下来,一脸不耐烦。 “你……” “我送你们回去。”云绝抱着怀里的公狐狸,两个雄性生物对视了一眼。 气氛忽然有些说不出来的微妙。 羽铃抓了抓头发,又看了看云绝的双腿,“你,你现在可以自己站起来了?” 云绝唇角一僵。 糟了…… 忘了装了。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大脑开始飞快的运转。 时间像是忽然静止了一样。 接着云绝就皱着眉头,踉跄了一步,一只手抱着南溯,一只手开始迅速的摸过旁边拐杖,冷斥了小姑娘一声,“都被你气的。” 羽铃还没等反应过来,云绝就一只手把南溯抱走,拄着拐杖小心谨慎的离开了书房, 南溯眉毛跳了跳,忽然懒懒的笑了,“老哥装的累不累啊?” 云绝愣了一下,听着声音小姑娘还没有来得及追上来,便沉着脸开口,“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云绝怀里的红狐倒是很不老实,爬上了云绝的肩膀,回头看了眼刚刚从门内追出来的小姑娘,低声在云绝的耳边说了句,“丫头怪可爱的,想要。” 云绝一顿。 这句话他是笑着说的,云绝完全听不出来这到底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想要的人多了。” “可惜她毕竟属于灵狐一族,别人想要有什么用。” 南溯轻笑了一声,这句话又让人听不出来它是不是开玩笑打趣。 云绝神色暗了下去,没说话。 这句话有意无意的提醒着他,他们根本就不是一类人。 是,同是狐族,南溯其实要更容易得到她的亲近。 身后羽铃已经跑了过来,“你怎么走这么快。” 她真的是没有见过双腿受伤,还能脚下生风的人。 “外面太冷。”云绝冷淡的说了四个字。 这一句话里像是掺了冰渣子一样,羽铃听着就略略有些发凉,愣愣的看着云绝。 多年的经验告诉她云绝这么说话的时候,多半是生气了。 生的什么气? 第716章 下次在书房 小姑娘一声不吭的跟在后面,绞尽脑汁的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可是刚才也没有什么事情呀。 她也没说什么,这陌生人也是他自己抱走的,他生的什么气。 男人都这么奇怪的吗? 羽铃想着,压根没有注意到自己跟着云绝走的路根本就不是回自己房间的路。 直到踏出凤鸾宫宫门,羽铃才反应过来,“等等,这不是我的房间。” “先送它。”云绝头也没回。 羽铃摸了摸自己的小脑袋,突然有些看不懂云绝在想什么。 既然自己已经跟着出来了,好像就没有回去的道理了,羽铃咬了咬唇,跟上了云绝的脚步,先把南溯送回了玄琊那里。 然后再重新回凤鸾宫。 云绝大约刚刚出来的有些着急,身上的衣衫单薄的很,外面还下着大雪,他近乎纯白的衣服和飞扬的雪花几乎融为一体。 羽铃上前几步扯住了他的衣角,“你怎么了?” 云绝脚步微微一停,从她的手中拉出自己的袖子,“你就这么喜欢跟他们一起?” “啊?”羽铃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谁们?” 原本小姑娘七八岁的年纪就爱玩,根本就想不到云绝是在说什么。 “没什么,挺好的,你既然这么喜欢跟他们一起,明天开始就不用来我这里了。”云绝冷声说着,“以后也不用来了。” 羽铃看了看云绝的背影,“为什么?我不用学习了吗?” 她就算是再不经世事,也明白云绝这是说的气话,她思前想后,也想不出来云绝到底为什么生气,是因为南溯吗? “可是,可是今天南南哥哥在那里,都是你答应过的啊,而且他也没有吵到你,你……” 云绝心里清楚自己突然有些无理取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跟一个小孩子一样不成熟,这样的气生的着实没有意思。 但是越是想自己一大把年纪就因为这么个破事,这么无理取闹就越是生气。 像是不受控制一样。 到后来也不知道是气自己还是气别人。 羽铃追着云绝着实追不上,踩在凤鸾宫的台阶上的时候,云绝已经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 门口值守的侍卫连忙上前,给羽铃打伞,“郡主。” 羽铃站在门口,指着消失在大门里面的云绝,气的直跺脚,“你们说,他是不是有毛病!” 众人回头看了一眼,面面相觑,这谁也不敢说国师大人的坏话。 只能低着头疯狂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羽铃提着自己的裙摆,气呼呼的踏进宫门,忽然听到了身后悉悉索索的声音。 接着是一道懒懒散散的低唤,“小铃铛。” 羽铃顿了一下,顺着声音回头看了过去,发觉刚刚被送回晚晴殿的南溯出现在黑夜之下的雪地里,浑身都隐没成了一个阴影。 独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之中熠熠生辉,好整以暇的望着她。 羽铃停下脚步,转身,“南南哥哥?你怎么回来了?” 听到这个称呼,南溯低笑了一声,“丫头真乖。” 他一双上挑的狐狸眼夹杂了些意味莫测的笑意,突然开口,“我回来是想问问你,你想不想回家?” 你想不想回家…… 想啊。 当然想。 羽铃愣在原地,像是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一样,脑袋里只剩下了回家两个字。 大约是在这里就像是在家一样,所以从来也不会有人问她想不想回家。 前几年刚刚离开家的时候,她还是日思夜想想的,但是呆的久了,也就不会时时刻刻都想着回家。 羽铃眼帘微垂,迟疑了很久,“怎么,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可以带你回去,”南溯看着她愣住的样子,轻笑了一声,“不着急,你考虑考虑,免得你继续再等三年才能等到结界。” 南溯把话说的很轻松,这让先前一直觉得回家很难的羽铃有些无所适从。 它说完就直接消失在了黑夜里。 旁边的侍卫根本听不到动物的对话,早就习惯了他们的郡主对着一些猫猫狗狗花花草草,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这王宫之中,如果是国师大人教出来的,做出什么诡秘的事情,他们都不觉得奇怪。 毕竟国师大人也不是什么寻常人。 羽铃眉眼微动,转头心不在焉的走了几步,脑袋里想的都是刚才南溯问的那一句话。 你想回家吗? 我该回家了吗? 而此时,大门之后不远处的一个雪松的后面,层层雪松枝丫上的积雪冷不防的晃了一下,掉下来大块大块的雪花。 隐隐在黑夜缝隙中,出现了雪白衣衫的衣角,那个早就离开的国师大人站在雪松之后,方才他们所有的话都听在了耳中,云绝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扯下来一簇松针。 她想回家了吗? 她是不是该回家了…… 羽铃站在门口咬了咬唇,从侍卫的手中接过了那一把油纸伞,“我自己拿着就好。” 侍卫犹豫了一下,还是由着郡主的想法来,把伞递给了她。 羽铃提着裙摆,踏入凤鸾宫。 路过凤鸾宫内的大雪松之时,后面已经空无一人,只有地上残落的零星松针。 她也压根没有注意。 凤鸾宫最高处三层高楼上,北冥渊手里撑着一把伞,阮璃璃悄悄地从他身后给他披上了一件斗篷,斗篷的口袋里塞了一把瓜子。 “怎么样了?” “回来了。”北冥渊看着阮璃璃把瓜子从口袋里拿出来,饶有兴致的磕着。 阮璃璃望着整个凤鸾宫大院,将下面的场景尽收眼底,看着云绝进了屋子关上了门,随后很快就灭了灯再也没有出来。 随后过了不久,那刚刚从门口进来的小伞路过云绝的房间,但也很快就离开回了自己的屋子。 “没想到云绝还有今天。”北冥渊眉梢微扬,“这恐怕比废了他的修为不好受多了。” “你看起来很了解他的样子。”阮璃璃看了看北冥渊。 “他今晚绝对睡不着,打赌?” “赌什么?” 北冥渊眉眼微动,忽然笑了,弯身靠近她,“赌下次在书房……或者马车上。” 阮璃璃身板一僵。 第717章 受情伤了 阮璃璃假笑着没敢再说什么,转头立马吩咐小瑶,“快去给云绝房里点一个安神香!” 大雪半夜就停了下来。 风雪安谧,天还未亮,云绝的房门口便传出来“吱呀”一声。 天边翻出些鱼肚白,四周昏暗寂静。 南溯闭着眼睛蜷缩在屋子一角,尾巴却忽然动了一下。 窗外刮过些微风,轻轻摇晃了下窗柩。 暖绒锦被搭出来小窝之中的红狐忽然睁开眼睛,漫不经心的抬起头看向了窗口。 窗口晨光熹微,隐隐漏出些许雪光。 南溯一双漂亮的狐狸眼微微一动,缓慢的站了起来,转头看了一眼那边已然熟睡的宫人和玄琊,懒懒的转过身走到了床边。 一跃而起,跳到了窗口。 “吱呀”一声,窗户打开了一个缝隙,接着那抹微红的身影消失在了屋子里。 它落在窗外,便已经看到一个一袭白衣的男人站在了院子里,神色微凉的望着他。 “国师大人起的这么早?”南溯轻笑了一声,舔舐了一下自己的毛发。 云绝淡淡的看着它,“你是谁?” “恩?”南溯闻声看向云绝,“国师大人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要带她走?” 南溯像是忽然明白了云绝过来的用意,点了点头漫不经心的开口,“她多年不回家,我带她回家不应该吗?” 云绝牢牢的看着他,沉默了半晌。 南溯等了片刻,目光上下打量着云绝,半晌上前,“云绝,我知道你是谁,不过即便是你有通天神力,渡劫完成之前,你也不能肆意妄为。” 云绝对上南溯的眼睛,看了片刻,便立刻移开目光。 不得不说,这只狐狸的眼神云绝怎么看着怎么觉得难受。 难受的恨不得想要把他的眼睛扣下来。 南溯上前几步,“我听说,郡主其实早在几年前就可以回去,可惜两次三番都遇到了意外,不得已才搁置。” “其实是不是意外,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国师大人那点谎话也就骗骗这里的无知人类,亦或者,骗骗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罢了。” 南溯语调缓慢,“不过国师大人觉得,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她会毫无察觉……” “所以你要我凭什么相信你,”云绝打断了它的话,“相信你没有其他目的的带她回家?” 南溯神情多少有些意外,挑眉看了眼云绝。 那一眼意味深长。 它收回目光,在雪地里走了两步,红艳的毛发与白雪相映。 “国师大人这么不放心,怎么不赶紧渡劫成功,就可以亲自送她回去了。” 云绝剑眉轻蹙,脸色微沉。 渡劫不是说渡就能渡的。 失败一次元气损伤就要等很多年恢复。 他距离上一次失败,才六年,这样的元气根本不足以支撑他尝试一次。 再者,若是命劫没有能过得去,他也根本冲不破渡劫结界。 南溯等了一会儿,云绝忽然开口,声线玄寒,“你最好没有别的心思,不然后果自负。” 云绝警告了一句,话落就转身离开。 他的确有的是办法可以保证羽铃安全到家,但也确实没有机会亲自送她回家。 如果她真的那么想,好像用那些并不光彩的手段强行把她留下来也没有什么意思。 该走的人永远都会走,想要留下来的人根本不用处心积虑的留她。 南溯看着云绝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皑皑白雪之中,蓦的低笑了一声。 国师大人什么时候这么天真了。 “毫无目的当然不可能。” 清早,天色大亮的时候,宫中的宫人来来往往的清理昨夜大雪。 羽铃按照往常,深深浅浅一个一个小脚印的走到了云绝的房间。 伸手敲了敲房门,却没有听到房门中传来的“请进。” 她想大约是自己敲的太轻,云绝没有听见,又敲了一遍。 屋子里一片安静,始终没有回应。 羽铃轻皱了下眉,小手放在了门框上,小心的从门缝里看了进去。 随后轻轻一推,房门便被推开。 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 云绝所有的东西都被收拾的整齐万分,空气中隐隐有些舒适宜人的香气,屋子正中的暖炉中,还燃着安神香。 “人呢?”羽铃嘀咕着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便出去关上了门。 她走出房间,拉过恰好路过的宫女,“国师大人呢?” “国师大人一早就出去了,好像是伤势好的差不多了,国师大人说要搬回去。” “搬回去?”小羽铃有些意外,云绝的伤势昨天看起来并没有好得特别多,怎么突然就要回去了? “恩,应该是已经去跟王君说了。” “那今天……”羽铃回头看了看书房,一下子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进去学习。 “今天国师大人的意思是,让郡主休息休息,这天也怪冷的,郡主在外面不宜站的太久,郡主还是早些回去吧。” 羽铃轻皱了一下眉。 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但是她的小脑袋瓜一时间也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知道了。” 宫女微微屈膝行礼,便端着东西,从羽铃的身边走过。 羽铃踩进雪地,脚下的积雪发出“吱呀”的声音,她忽然间在雪地里停了片刻,转头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北冥渊坐在高位上,手里端着一盏热茶,抬眼看了眼云绝,“这一个月不是住的很开心吗?起初怎么让你走你都不走?” 阮璃璃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一脚北冥渊。 这话听起来仿佛是抓了一把盐洒在了云绝的伤口上。 人家为什么突然要走,那肯定是受情伤了。 北冥渊闭了闭嘴,轻咳一声,“本君的意思是,国师大人在这里住着挺好的,不然就先别回去了,等着你的……” 北冥渊扫了一眼云绝的腿,“等你的伤势好的差不多了,再回去吧。” 云绝面无表情,连看都没有看上面两个人一眼,便开口,“不用了,在凤鸾宫王后王君照顾的极好,容易让微臣忘了自己的本职所在,还是回去的好。” 北冥渊顿了顿,转头看了看阮璃璃,见她没有多说什么,“既然国师大人这么说了,那就依了你。” 第718章 昨天是不是一整夜都…… 阮璃璃沉默了片刻,“国师大人的伤可是好了?” 云绝眸光冷淡:“好的差不多了。” “身体上的伤好的确实要容易一些,别的伤可能就不太容易好了,国师大人应当仔细着。” 云绝微微一怔,像是听懂了阮璃璃的言外之意,沉默了片刻,“是该仔细着。王后娘娘还请放心,” 北冥渊缓慢的敲了一下座椅扶手,靠在旁边突然开口,“听说今早国师大人起得早,昨天是不是一整夜都……” 北冥渊犹豫着换了一个说法,“是不是昨天一整夜都在忙着处理政务,没有好好休息。这眼底都黑了。” 阮璃璃忽然之间就有些坐不住了,转头看向北冥渊。 她忽然小手攥在了一起,紧张的回头盯着云绝。 北冥渊好整以暇的等着云绝的答案。 云绝多少感觉到气氛有些说不上的怪异,迟疑了片刻,“近来政务繁多,这也是微臣应该做的。” 云绝这话并没有承认,但是也没有否认。 在成年人的规则之中,没有否认的事情那就相当于承认。 北冥渊点了点头,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阮璃璃,又补充道,“即便是政务繁多,也不能一晚上不睡觉,总还是要多休息休息。” “多谢王君关心。”云绝第二次没有否认。 阮璃璃深吸了一口气,不自觉的抠着自己的手指。 “本君一会儿命人去把国师大人的东西收拾出来,尽快送回去。”北冥渊唇角带着一抹意味莫测的笑容,云绝心情不好一时间也没有多想,便草草的答应了下来,转头离开了屋子。 出门没走几步,恰好在门口碰上了跑过来的小羽铃。 羽铃远远的看见云绝,连忙上前,面露喜色,“你真的在这里啊,我今早去书房,听她们说你过来了。” “怎么了?”云绝没看她,望着不远处的积雪,眼底犹如雪光清冷。 羽铃看着云绝的神情,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收了起来,有些无所适从的摸了摸自己的裙摆,目光又落在了他的双腿上,“那个,那个我听她们说,你要回去了是不是。” “恩,伤势好了,没有必要在这里麻烦王君王后了。”云绝淡淡的说着。 羽铃张了张嘴,听着云绝说的话,多少像是受过刺激的样子,“其实你在这里他们也不会觉得你麻烦的。” “是不是王君说了什么啊?王君都是刀子嘴豆腐心,”羽铃想要安抚云绝,“你在这里他嘴上说着不喜欢,但……” “我要回去收拾东西了,不是跟下面人说过吗,今天不用你过来。”云绝提步从羽铃的身边走了过去。 他身上沾着雪花,从身边走过去,径直带过了一阵寒气。 羽铃轻皱了一下眉毛,回身看着云绝的背影。 她有些不太明白云绝今天是怎么了。 “那……你要不要帮忙?”羽铃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云绝脚步微顿,但是始终没有停下来,冷淡的开口,“不必了。” 他说着,直接踏出了院子。 羽铃抿着唇,身子向后一靠靠在了身后的墙壁上。 云绝今天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 但偏偏她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找不到什么立场去问他为什么,即便是问了,云绝现在的状态大约也根本不会告诉她。 是她做错了什么吗? 羽铃咬唇,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一时半刻也没有想出来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难道是国事上面的事情吗? “丫头。” 就在她绞尽脑汁的时候,忽然听到了宫墙之上传来的声音。 羽铃顺着声音看过去,就看到了站在墙上的南溯,羽铃颇有些意外,几步走上前,“你怎么在这里呀?” “想好了没?”南溯远远的瞥见云绝离开,漫不经心的笑了笑,从宫墙上蹲了下来。 “什么?” “回家。” 羽铃沉默了片刻,支支吾吾的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你,你就这么回去了,玄琊哥哥不会很难过吗?” “那有什么,他这么多年在外面,怎么会因为我离开就难过,”南溯语调随意,“他难过的事情多了,难道所有事情都会按照他希望的发展吗?” 南溯其实心里想的是,玄琊难过,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他想着,抬头看向了那边犹犹豫豫的小姑娘,“你……该不会不想回家了?” “没有,”羽铃认真的回道,“回家还是想的,就是有些舍不得。” “是,毕竟这么多年了,”南溯看了她一眼,“不过你父母大约也是这么多年没见你了。” 羽铃抬头看了过去。 也是哦,她爹爹娘亲也这么多年没见过她了。 大约都快不记得她这个女儿了。 羽铃有些不自在的站在原地。 但是多多少少也在这个地方住了六七年了,算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怎么样都有些舍不得。 总也不能说走就走,说离开就离开。 “这种事情,你拖得越久,就越不想要回去了。”南溯看着她。 “你给我点时间好吗?” “明天开春,三月初三,你如果想清楚了,尽早跟我说。”南溯留下这么一句话,转身从宫墙之上跳了下去,那抹红艳的身影消失在了宫墙之上。 小姑娘低了低头,手指搅在了一起。 突然一双小手从她的身后戳了戳她的小腿,“姐姐,姐姐,你怎么在外面呀,外面不冷吗?” 羽铃一低头便看到了尘尘仰着小脑袋,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望着她,身上被包裹着足够暖和的棉衣,裹得就像是一个球。 “我们进去吧。”尘尘指了指旁边的大殿,很顺的拉住了她的手。 羽铃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小孩子拉着直接进了大殿。 殿中空空荡荡的,也只剩下了服侍的宫人,尘尘一进去,四下张望着没看见爹爹和娘亲,“咦”了一声。 嘀嘀咕咕的说着,“爹爹和娘亲又去哪里了,不是刚刚还在的吗?” 而此时,书房大门“砰”的一声关上。 外面的陌七被突如其来的关门声敲得愣了愣,尴尬的停在了门口。 第719章 宝宝这是要耍赖? “这大白天怎么还关门呢?”小瑶上前几步,看着关上的书房门。 陌七碰了一鼻子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梁。 陌七太过于了解北冥渊的脾性,这样的行为屡见不鲜,尴尬的转过身,“那可能是有要事需要商议。” “啊……哦。”小瑶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 王君王后确实平日里会有很多事情商议。 小瑶立马懂事的转头提醒陌七,“那我们在院子外面守着吧。” 陌七看着她貌似是没有明白是什么事情,只能暂时装作自己也不懂的样子,认真的点了点头,一脸懵懂的跟着小瑶离开了门口。 屋子里阮璃璃被顶在书架上,双手条件反射的抱住了男人的脖子,身后紧贴着墙壁的书架轻轻摇晃了一下,上面的书接二连三发出了碰撞声。 “云绝没有说……恩!”他昨晚一夜未眠啊! 寒冬时节,这屋子里即便是有了暖炉多少还是比其他季节要冷一些。 “宝宝这是要耍赖?” “我没有。”阮璃璃盯着他,双脚离地,根本踩不到地面。 四周只有身前的人可以依附。 几乎是把自己送到了猎人的嘴里。 “不然,我再跟你打一个赌,你再去问问云绝……” “你才是无赖!”阮璃璃气急,一张小脸也不知道是冻得还是其他的原因,通红的盯着他。 一个陷阱掉两次,傻子也不会再上当。 “这可是你日日办公的地方。”她摁住男人的手,慌忙提醒,“万一弄乱了。” 男人抵在她的锁骨处,声音嘶哑,“弄乱了可以再整理。我日日办公,日日都可以想起你在这里……” 他的话停下来,欲言又止没有说完。 阮璃璃已然可以想到他后面是什么意思,顿时窘迫的攥紧了他的衣领,恼羞成怒,“你!” “抓紧了宝宝。”北冥渊抵住她的纤腰。 “不都说……说三年之痛,七年之痒。”阮璃璃下意识的听从他的话,抓紧了他的衣衫,“这都快七年了,你怎么还……” “还怎么?”北冥渊轻笑了一声,“我是不……” 他突然意味深长的放低了声音,“你呢?是不是**?” 阮璃璃心口一颤,一张小脸红的几乎可以滴血,“你变态!” 男人忽然大笑几声,抱紧了怀里的人。 有的病,病了许多年,病入膏肓,无药可医,疯狂的想在每个地方都留下她存在的痕迹。 * 早春日光温暖,羽铃坐在窗口的书桌前,撑着下巴呆呆的望着外面的飞鸟和春花,发髻上插着一根毛笔。 面前摆放的纸张上早就已经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字迹娟秀漂亮。 都说郡主不愧是国师大人一手调教出来的,果然样样都是极优秀的。 她望着窗外的春光。 云绝从门外进来,推门而入便看到这一幕。 羽铃慌忙坐好,拿起了桌子上的纸张,踟蹰着站了起来,走到云绝面前,“你昨天要我写的文章,我都写好了。” 云绝从她手里拿过纸张,“今天怎么这么快就写好了。” “因为……因为这个挺简单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云绝这段时间好像越来越少呆在勤政殿,也越来越少看到他。 她想着,大约南溯说得对。 她迟早是要回家的,这种事情越拖就越舍不得。 有的时候,断舍离也是一种长大。 这么多年过去,她是不是也应该长大了。 云绝看她一眼,“事出反常必有妖,你有事?” 羽铃一下子就被云绝戳穿了自己的小心思,下意识的移开目光,顿时嘴巴有些不利索,脱口而出,“我,我可能……长大了。” 云绝顿了一下,看着面前的小姑娘,上下打量了她一阵。 这丫头因为他施法,生长速度顺从万古神山的灵狐速度,极其缓慢,这么多年下来都没有什么变化。 宫里的人也奇怪为什么小郡主这么多年,都始终一个样子。 都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毕竟是养在云绝的手下,谁也不敢过多的过问。 “哪里长大了?”云绝收起了手中的纸,看着她。 羽铃窘迫的皱紧眉头,轻抿了抿唇,“我,我的意思是,我长大了,我准备回家了。” 云绝站在原地,望着她。 羽铃闭了闭眼睛,低着头,“对不起!” “挺好的。”云绝突然开口,从她身边走过,走到了旁边的书桌前,随手把她的文章放在了桌子上,“长大了挺好的。你也该回家了。天天带你一个小孩子,我也累了。” 羽铃望着云绝的身影,忽然间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些失落,嘴上还是说着,“那我走了,你是不是就可以轻松一些了?” “轻松是会轻松一些。”云绝坐下来,沉默了片刻,手指缓慢收紧,“什么时候走?” 羽铃捏紧了自己的衣角,“三月初三。” “也快了,是个好日子。”云绝点了点头,“路上小心。” 云绝的话简单的不能再简单。 但是却像是还没有说完一样,羽铃看着他,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确实没有什么多余的话要说。 难道她希望云绝坚决不同意,全王宫的人都留她下来吗? 也太矫情了。 她是不希望的。 羽铃深吸了一口气,“我会小心的。我不会再出事的。” “按照惯例,”羽铃上前几步站在云绝的面前,“王君王后是不是三月就要出去游玩了。” “恩。” “那就不要告诉他们了吧。”羽铃眼帘微垂,“也没有必要因为我留下来。” 云绝手指蜷曲了一下,扣在了书本上,“确实。王君王后也有很久没有出去了,错过了今年开春,就要明年了。” 云绝的反应堪称极其的冷漠和淡定。 给了小姑娘一个“她真的应该走了”的感觉。 说是不失落是假的,毕竟呆了这么多年的地方,怎么也不是那么容易能断清楚的。 “这两日,若是你有需要留时间做点什么,去就行,也不用跟我说。”云绝语调很淡,“回去休息吧。” 第720章 再也回不去了 羽铃掰着手指头思索了片刻,乖乖的点了点头,“那我回去了。” “这个带上。”云绝忽然扔到她面前一块血玉。 “这个是……” “你可以理解为护身符。”云绝头也没抬,言行举止就像是随手把一件很廉价的东西扔给了小姑娘。 她低了低头,血玉价贵,云绝扔过来这一块里面还带着似有若无的流光,一看就不是凡界的东西。 想必肯定来路不凡,羽铃有些不太敢接,“其实也不用……” “不用就扔了。我留着也没用。” 云绝看都没看她一眼。 “别,别扔。”羽铃连忙把面前的血玉拿了起来,放在手心里,这么好看的血玉扔了多浪费。 羽铃看了看云绝,发觉他似乎毫不在乎一样,出于礼貌还是不太自在的说了一句,“谢谢,不过我后面几天要是没有什么事,还是会来学习的。” 云绝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看着她,“没必要。毕竟你回去之后,都有人再教你,跟我学得好学得坏,对你对我都没有什么影响。” 小姑娘愣愣的站在原地,大约云绝说的话太过于冷血,让她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云绝的话,言外之意,无非就是没有意义,从起初到现在,发生过的所有事情都没有意义。 都可以当做没有发生一样。 羽铃眼帘微颤,“我……” 她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忽然间觉得云绝说的好像有些道理,她甚至无从反驳。 几秒钟的空隙之后,她开口,“我明白了。” 是,她学得好坏,其实跟云绝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之前那么管着她,几乎给了她一种错觉,让她觉得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一样。 其实根本对他没有任何用处,也没有任何影响。 羽铃低了低头,捏紧了手里的血玉,勉强的笑了笑,“那那我回去了。” 云绝没吭声。 她的声音明显低落了下去。 大约是这一番话,让她觉得自己来来去去,其实都是必然。 自己也没有那么重要,离开也没有那么重要 每一场相遇的开始,就意味着结束。 对谁来说都是一样。 年纪小的时候,觉得身边的人就是生命的全部,丢掉了一部分人就是要了半个世界,难过的不行。 这也远不是什么天大的事情。 起码对于云绝来说,她显得可有可无。 羽铃离开勤政殿,屋门被关上。 坐在书桌前的云绝在门关上的一瞬间皱紧了眉头。 旁边安放的小镜子晃了晃。 云绝扶了扶书桌,一只手捂住了胸口,措不及防的吐出一口鲜血。 镜子震动片刻,从旁边的架子上咋落下来,掉到地面瞬间摔碎,一只小麒麟兽凭空出现在房间里。 九辞从地面跳到了旁边的书桌上,看着云绝旁若无人的擦拭着唇角。 目光还略略嫌弃的看着自己吐出来的血。 就好像这不是他自己的血一样。 “你不能再试了!”九辞皱着眉,看着云绝把沾了血的帕子扔在了旁边。 “闭嘴。”云绝冷声道,“跟你没关系。” “你现在不到渡劫的时候,强行破结界是违反天命的,你再试除了会损伤你的元气,没有任何用处。”九辞焦急的在桌子上来回走动。 云绝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只伸手赶了赶它,“你踩脏了我的桌子。” 九辞不得已跳到了旁边架子上,“你怎么了?吃错什么药了?干嘛非得现在渡劫?我以前以为你清楚自己几斤几两的,怎么现在越来越没数。你干嘛?你想干什么?” “怎么人家小姑娘一准备回家你就要渡劫?你是以为你自己现在可以送她回去还是觉得你……” 云绝不耐烦的挥了下手,那只叽叽喳喳的小麒麟兽张着嘴却突然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九辞眉毛跳了跳,面目狰狞的叫了几声,四周却一片安静。 九辞一张小脸瞬间沉了下来,面无表情的看着云绝,嘴型说了一句:妈的…… 云绝气息虚弱嫌弃道,“吵死了。” 云绝闭了闭眼睛,轻摁了一下太阳穴,靠在了座椅上。 闭上眼睛,脑海中却忽然间浮现出了那个红狐的身影出现在雪地里。 他的毛发越是艳丽,就愈发显得危险。 云绝皱紧眉头,倏然睁开眼睛,目光阴沉了些。 他总觉得南溯别有目的。 就这么让小丫头跟着南溯走,他根本不可能放心。 宫里悄无声息的把王君和王后送出宫,都在忙宫中的事务,谁也没有注意到小郡主越来越平静。云绝也越来越少照看郡主。 阮璃璃和北冥渊离开之后一天深夜,云绝的殿中突然一道明光闪过,地毯上忽然溅上了大片的血迹。 云绝盘坐在地毯上,身子不稳一下子单手撑在了地毯上,唇角鲜血一点一点的滴落在地毯上。 云绝眼前光影一片虚晃,缓缓皱紧了眉头。 九辞慌忙从旁边跑过来,“你不能继续了。” “走开。”云绝缓缓坐直身子,气息紊乱,脸色苍白。 “你!”九辞气的忽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你再这样下去元神破碎,你渡劫失败就是一个凡人了,可就再也回不去了。” 云绝看他一眼。 像是觉得九辞杞人忧天多管闲事,直接起身擦了擦唇角,准备去换一身衣服先弄干净自己身上的血迹。 却不成想起来没走几步,忽然眼前一黑,直接昏倒在了地毯上。 九辞吓了一跳,跑过去,小鼻子拱了拱云绝的脑袋,试了试他的鼻息还在,才松了一口气,低骂了一句,“气死老子了。” 大半夜,太医院点起了灯,太医一个接着一个的往云绝的宫殿中跑了过去。 毕竟王君王后不在,这国师大人病倒了暂时可就没人把持朝政了。 这一时半会儿王君王后也回不来。 宫人尽量把声音压了下去,没有一个人敢声张。 宫中所有的事情都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丞相暂时入宫叫上了北秦王先应急。 深夜,云绝忽然间从睡梦中惊醒,坐了起来,满头冷汗。 第721章 我家夫人害羞 九辞蹲在他的手边睡着。 云绝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迅速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有些迷蒙的坐在原地反应了片刻,慌忙把身边的小麒麟兽摇了起来,“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九辞冷不丁的被云绝晃醒,一双大眼睛半眯着,迷迷糊糊的转头看着云绝,“啊?” “我睡了多久?”云绝眉头紧皱,显然已经没了耐心。 “三天?今天……是,”九辞愣愣的看向了窗外的月光,“今天好像是三月初四了。” 云绝顿了顿,眼帘微动,眼神间恍惚有些怅然若失,“三月初四?” 已经过了三月初三? 四周一下子有些空荡,天地间仿佛安静的可以听见他的呼吸声。 云绝扶了扶床边,睡得太久以至于他的身上并没有什么力气。 她应该已经走了。 云绝动作迟缓的掀开被子,下床走到了旁边的书桌旁。 九辞正想要继续睡,看着云绝下床,怎么也不太放心,连忙跟着走了过去。 云绝摆了卦象,卦象上看到了那块血玉依然安稳的贴附在小姑娘的身边,四周并无危险存在。 血玉也没有任何危险信号传回来。 云绝一颗心缓缓的放下来,像是突然被抽空了什么,盯着卦象看了一会儿。 九辞奇奇怪怪的看着云绝盯着一个仅有两三信息的卦象看。 云绝现在元气受损,这点信息怕是也是硬挤出来的,根本看不到更多的东西。 这有什么好看的能看这么久。 九辞刚要开口,劝云绝回去,云绝就已经掉头往床边走。 接着自己心无旁骛的躺在了床上。 他是担心南溯才想要靠元神冲破一点结界,即便他肉身过不去,元神能跟着护送她回家也算好。 现在她大约也已经安全到家,用不到他。 当然用不到他最好。 * “那边不就是国界了吗?怎么还这么热闹?”阮璃璃看着城边来来往往的人,拉着北冥渊的衣角。 旁边蹲在旁边吃花生的店小二顺着阮璃璃的视线看了过去,接着笑了笑,“这位夫人你不知道吗?这城边有好大一片梧桐林,外地人都是来看那片梧桐的。” 阮璃璃顿了顿,像是忽然间明白了什么,“那边就是国界边九千梧桐了吗?” “是啊,丹尧当初送给王君王后新婚贺礼,原来说是三千棵的,后来丹尧加到了九千棵,很多跟你们一样的新婚小夫妻,过来祈愿的。你们也可以去那边看看,再晚了怕是要排队到晚上。” 阮璃璃张了张嘴,脱口而出,“我们不是新婚,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 店小二闻声意外的看着他们,“这倒是看不出来,不过看夫人这么年轻……” 阮璃璃本想要说着他们老夫老妻。 北冥渊拉过她的手,不等她开口说话,“多谢,我家夫人害羞,去讨个彩头也是可以的。” 店小二立马给了北冥渊一个懂了的表情。 年轻的姑娘脸皮都薄,他们是知道的。 他笑眯眯的指了指方向,“那边城边有一个老头看着那片树林,好多年了,脾气有些古怪不许人靠近树林,但是如果祈愿带挂上去了他也不会摘,你们见着他绕着走就成。” “好。”北冥渊应了一声,拉着阮璃璃离开,对于店小二说的话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那边人那么多,咱们去岂不是很挤?”阮璃璃不太愿意去人太多的地方。 “来都来了,就当看看我们的新婚贺礼长得怎么样了。”北冥渊把人拉到身边,“放心,我不会让人挤到你。” 阮璃璃觉得他说的确实有些道理,总要来看看当年丹尧王送他们的新婚贺礼长得怎么样了。 不过看这热闹程度,定然是不错的。 越出城,周围的人流越大,到了城边国界的地方果然排起了队。 排队的人大多都是一对一对。 阮璃璃绕过排队的人,远远的看到了国界旁边建了一个小庙堂。 阮璃璃走到队伍旁边,拦了中间一个看起来年纪还小的姑娘,“这是做什么的?” “这是去庙里祈愿的呀,”小姑娘年纪虽小,但是已然是出嫁后的盘发发髻,手边拉着一个风姿清朗的少年,约么是早春天冷,她的小脸通通红,“你不知道吗?” 她有些讶异,这里的人谁不知道这片梧桐林,但凡是当地的新婚夫妇第二日是一定要来这里祈愿的,别说当地,就是临近的几座城的人家都会专门过来讨个彩头。 “这里是丹尧送王君王后成婚贺礼的,在这里祈愿都可灵了,都是到庙堂里面求一个祈愿带挂在树上,诶,你知道咱们的王君王后吗?” “他们怎么了?”阮璃璃一边回着,一边看了看,四周从庙堂里出来的人手里都拿着一根红丝带,上面写了些什么东西。 大约这来来往往人群手中的祈愿带都是从庙堂里求过来的。 周围人似乎对阮璃璃的话有些意外。 什么叫他们怎么了? 她怎么说的这么云淡风轻的样子。 王君王后成婚这么多年流传民间的故事多的数不胜数。 仅仅是两人合为一宫,就成为各国首例。 周边各国哪一家不是君王为主,后妃为臣,君王的住所和后妃都是分开的。 合宫就意味着王君王后各分半壁江山,王后的身份不是臣,而是主。 再者这么多年,王君都没有再纳过妃。 “他们……”小姑娘一时间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奇怪的打量着阮璃璃,“你居然……” 庙堂里招呼的人看到了他们,连忙走上前,“这位公子要不要和夫人一起去求个愿?” 北冥渊摆了摆手拒绝了,“不用了。” 这片树林就是他们的新婚贺礼,还有什么必要多此一举祈愿。 那人还想要再说什么,阮璃璃温声回绝,“我们就随便走走就好了。” 阮璃璃指了指另一边人少的地方,拉了拉北冥渊,“我们去那边吧。” “好。”北冥渊跟了上去。 阮璃璃回头弯了弯眼睛,“多谢姑娘告知,我们先走了。” 第722章 你们是不是新婚? 那小姑娘拉着自己的夫君,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疑惑地嘟了嘟嘴,“这可真少见来这里不祈愿的。” “他们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肯定是不信咱们王君王后的事情的,肯定不会祈愿了。” 阮璃璃走着走着,四周的人渐渐少了些,梧桐树林也愈发茂密。 这一片树林看起来要长得格外好。 过了没多久,阮璃璃就忽然明白了这一片地段人少的原因。 在不远处的一片梧桐林下,有一个很简单的小木屋,看起来木屋像是临时搭建的,随时可以拆除的那种。 而木屋前面几丈远的地方,一个老人拄着拐杖站在梧桐树下,慢吞吞的走动。 “这里还有人在住啊?”阮璃璃转头看向北冥渊。 其实这一片国界是不允许寻常百姓在这里搭建房子居住的。 北冥渊顺着阮璃璃的视线看过去才看到那位老人。 恍惚间想起来刚才过来之前,客栈店小二说到了这边国界有一个脾气古怪的老头,似乎很不喜欢有人靠近这片梧桐林。 这一片的人才越来越少。 甚至在他周围也只有他自己和他的小木屋。 北冥渊想起来的时候,阮璃璃已经走了过去。 但令人意外的是,那个老人远远的瞥见了阮璃璃,依然站在原地,眼神落在他们身上似乎有些迷茫空洞。 北冥渊莫名觉得这个人有些诡秘的熟悉感。 但是他能确定自己从来都没有见过,没有接触过这个人。 这样的熟悉感让他无法忽视,同样也警惕了起来。 北冥渊几步上前,跟上了阮璃璃,守在她的后面,“他是不是先前店小二说的那个人?” 这种地方空无一人,也没有其他可以称之为古怪的人了。 那老人似乎有些眼花,等到他们走进了些,那双浑浊的眼睛中才闪动出来些许微光。 他看起来倒是也没有店小二说的那么古怪,甚至在阮璃璃走上前的时候,也没有像是他们说的一样,会把他们赶走。 阮璃璃谨慎的靠在北冥渊身边,礼貌的问了一句,“大爷,您一个人在这里吗?” 老人听见她的声音,反应有些许迟缓的看向了阮璃璃的眼睛。 接着又像是反应了一会儿她说的是什么,点了点头,也没说话。 阮璃璃看了看北冥渊。 “您在这里多久了?”北冥渊接着问道。 老人拄着拐杖,往旁边走了几步,开口嗓音就是极致的沙哑,“也没多久,两三年罢了。” 老人的反应算是正常,并没有要赶走他们的意思,反倒坐在了旁边的一个破败的座椅上,看向他们露出了一个可以称之为慈祥和蔼的笑。 顺手拿过来一个大约是他自己做的木椅,抚了抚上面的灰尘,看着干净些了才递给他们,“你们也不要嫌弃,我这里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招待……” 他左右看了看,发现自己好像只有两把椅子。 又抬头看了看面前是两个孩子,有些不太好意思的从座椅上站起来,“这两个给你们坐吧。” 阮璃璃连忙摆摆手,“没事,我们就是路过,不用麻烦的。” 三个人站着一时间谁也不好意思坐下。 老人偷偷擦了擦手上的灰尘,拄着拐杖,不安的挪动了一下。 北冥渊看着,他倒是也没有驱赶他们的意思,甚至有那么几分期待他们能够多呆一会儿。 “您不便站着,就坐下吧。”北冥渊上前把老人扶到座位上。 近距离接触之间,他倒是也没有从老人身上感觉到什么不太好的东西。 几番确认,便知道这其实就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老人家。 他这么警惕,有些草木皆兵了。 老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跟他道了谢,目光便又落在了那片梧桐林上。 “这块地是最好的。”老人用拐杖指了指面前的一大片梧桐树林,“我原想着在这里看看,没想到一看就走不了了。” “是啊,这里是挺好的。” “这可是王君王后的新婚贺礼,老夫以为,这定然是大家都要好好保护的。”老人叹了一口气,拐杖指了指远处庙堂的方向,“你看他们,太过于不懂规矩,总是在这些树上挂树枝,可不知挂多了对这些树可不好。” 阮璃璃弯了弯唇,没有说什么。 老人长叹一口气,“这沿线的几座城都是这样。” “这几座城,您都去过了啊?” “去过了,都去过了。”老人握着手里的拐杖,指了指树林,“这九千棵梧桐树啊,一颗不多,一颗不少。我都数过了。” 阮璃璃忽然有些意外,看着他,“这些,您一个一个数过了?” 老人没看她,点了点头。 阮璃璃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其实九千棵也只是虚指罢了,您倒也不用这么难为自己。” “那怎么能是虚的。”老人像是并没有听懂她说的是什么意思,立马认真又严肃的看着她,“说是九千棵就是九千棵,怎么能少。这是我答应她的。” “啊?”阮璃璃没有听清后面半句。 老人微张着嘴,眸光在日光下轻闪了闪,便移开了目光,“王君王后的新婚贺礼,自然是不会被马虎的。” 阮璃璃听着他的话,笑了笑,便也顺着他的意思,“是。那倒也是。” 言语之间,他们也是可以听出来,老人很不喜欢这些年轻人在上面挂祈愿带,倒也不是因为其他的什么,无非是觉得这样会伤害到这些树。 会毁掉王君王后的新婚贺礼。 “还以为您这么不喜欢,会摘掉那些祈愿带。”北冥渊把阮璃璃拉到了老人备好的座椅上,让她坐了下去。 老人瞥了一眼北冥渊,似乎对他这番话也有些不满,“那孩子们都挂上去了,我怎么可能再摘下来,胡闹。再说都是新婚。” 北冥渊笑了,没说话。 老人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他们,皱起了眉头,“你们是不是新婚?是不是也挂了??” “没有,我们不是新婚了。” 老人的表情和其他人一样,颇有些意外,“不是新婚?看起来不像,我老头子记性不好,你们可别骗我。” 第723章 他该不会病傻了? “真的不是了。” 老人顿了顿,细问着,“有孩子了吗?” “有了。” “几个?男孩女孩?”他像是突然被勾起了好奇心,往阮璃璃身边挪了挪凳子,眼底满是老人独有的慈祥和欣喜。 就像是他们家的小孙儿的事情。 阮璃璃看了看北冥渊,北冥渊不知道哪里弄过来一块木桩,摆在了她面前,“两个,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老人讶异的望着他们点了点头,脸上的皱纹都跟着笑了起来,“挺好的,挺好的。” 他轻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们聊着,“我先前也有一个姑娘,看起来跟你们差不多大。如果顺利的话,她应该也有孩子了。” “那她现在在哪?” 老人混沌的眼中闪烁着细微的光,略略显得有些迷茫,是沉默了好一会儿,“我忘了。好多事情,我都不记得了。” 老人尴尬的笑了笑,“抱歉,年纪大了,就是记性不太好。” 北冥渊点头,“也是正常的,她一定会过的很好。” “没有我,她过的当然好。”老人慢悠悠的说出来这么一句话。 阮璃璃张了张嘴,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四周忽然安静了下来。 老人看了看他们,片刻后犹豫着问道,“姑娘,你会画画吗?” 阮璃璃反应了一下,“会的。” 他望着阮璃璃,眼底忽然滑过些许惊喜的微光,“那你可不可以帮我画一画你们家孩子的长得什么样子。” “你不要误会,我老头子一个人久了,膝下儿女都不在,就想着看看画像解解闷。”似乎是也觉得有些冒昧。 老人不安的攥着手里的拐杖,殷切的望着他们。 看起来有些害怕他们会拒绝。 “画一个大概可以吗?”阮璃璃弯起唇角。 毕竟皇子公主的画像也不能随便流传在外,总还是要小心些为好。 “可以的,背影也可以。”老人连连点头,他说着忽然停顿了下低了低头,“可是……我好像没有纸笔。” 阮璃璃抬起头看向北冥渊。 北冥渊迎上了阮璃璃的目光,便心领神会的答应了下来,“我有。” 老人不自在的搓了搓衣衫,“那,那我这里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不用的。”他们到底是不需要一个老人家给钱财。 “那可不行。”老人态度坚决。 北冥渊不知道从哪里弄到的纸笔,铺在一张简陋的桌子上。 老人小心的凑在旁边,也不敢靠近画纸,生怕把画纸弄脏。 日光穿过层层密林树梢,落在画纸上。 * 云绝半夜醒了之后,便再也没有睡着,一整天坐在书桌前,手里翻弄着奏折,一句话都没有说。 九辞蹲在旁边,也不敢吭声。 云绝一醒来脸色就很差,叫来的御医都被他赶了出去。 说是自己没事不需要御医过来看病。 也不知道他是受了什么刺激。 一大早就说国政他已经可以接手了,便把政务全部收入自己这里。 早上直接开始处理各种政务。 北秦王担心又纳闷,这是闹得哪一出。 不是前两天还说国师大人病入膏肓,昏迷不醒,像是第二天就可以直接奔丧的样子。 怎么今天就开始办公了?? 不论其他,王君王后不在,这国事还是不能马虎。 北秦王怎么也不能放心。 外面公公来了三两次禀报,“北秦王在勤政殿等了好几个时辰了,国师大人这是去还是不去啊?” 门口守卫看了看里面紧闭的大门,叹了口气,“国师大人约莫着是不会出来了。让王爷回去吧。” 云绝坐在桌前,忽然听到了外面有推门而入的声音。 “吱呀”一声小小的。 摩挲在耳膜上,却也令人难以忽视。 接着外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云绝没抬头,跟旁边的九辞说着,“不是告诉他们别进来了吗?去把门关上,把人赶出去。” “啊?”九辞顿了顿,转头看着人已经跑进来了,“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云绝眼底光芒沉了沉,似是有些不耐烦,“别让我亲自赶人。” 九辞没敢吭声。 屋子里忽然响起一个略略激动的声音,“你醒了呀。” 女孩子的声音清脆悦耳,在沉闷的房间里就像是水滴点开湖面,泛起层层涟漪。 让人为之心神一荡。 云绝浑身猛地一僵,眼神中带出些惊异,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掩饰。 “怎么不说话?”小姑娘跑上前,双手撑在了他的桌子前,皱着眉看着他苍白的脸色。 云绝直勾勾的望着她。 羽铃莫名感觉有些害怕,转头看向旁边的小麒麟兽,放轻了声音,“他该不会病傻了?” 九辞谨慎的给羽铃递了一个眼色。 它要是知道云绝这是怎么了,怎么可能还蹲在这里守着他。 羽铃抿了抿唇,小心的看了看云绝,“不然还是叫御医过来看看吧。” 云绝深吸了一口气,忽然间皱紧了眉头,眼前光影有片刻的恍惚。 一瞬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也不知道怎么了。 羽铃眼睁睁的看着云绝身形晃了一下,眉头皱紧,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在场的两只都吓了一跳。 云绝重重的咳了几声,晕了过去。 “御医!快叫御医!”羽铃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手忙脚乱的上前。 九辞慌慌张张的大喊道,“御医!御医!!” “哎呀,我不是让你叫御医,赶紧去叫御医!”羽铃慌忙把云绝扶到座位上,一抬手就沾了满手的鲜血。 “啊?哦哦哦!” 御医来看说是云绝急火攻心,再加上休息不好,也不知道他这是突然哪里来的急火。 北秦王倒是也没有白来一趟,直接被留下来,继续处理国事。 云绝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屋子里里外外都是人,一见到他睁开眼睛,床边的宫女连忙跑了出去,“国师大人醒了!” 接着御医跑了进来。 云绝神情还有些恍惚,看着小跑进来的御医,眼神不由自主的往外看。 御医仔细的诊了诊云绝的脉象,“国师大人现下身体亏损还很厉害,一定要注意身体,切不可过分劳累。” 第724章 是不是不走了? “郡主呢?还在吗?”云绝声音嘶哑,突然攥住了御医的手腕。 御医愣了愣,没防备的被云绝这一句话给问蒙了。 “郡主?” “她还在吗?”云绝一下子有些分不清,自己先前看到的是在做梦,还是其他的什么。 御医连连点头,有些口齿不清,“郡主……郡主……” 这个时候,不远处屏风外突然探出了一个小脑袋,小手扒着屏风,有些紧张的看着床上毫无血色的男人,“你……在叫我吗?” 云绝眉头忽然皱紧,牢牢地看着她,反应了好一会儿。 “你没走吗?” “去哪?”羽铃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小心的攥着手里的帕子。 御医一下子有些摸不透他们两个人在说什么,只好低着头站在旁边。 羽铃身后的婢女犹豫再三,还是没有敢上前去把郡主拉回来。 其实按照规矩,国师大人的房间确实是不可以随便进去的。 尤其是郡主一个女孩子。 总是应该避嫌的才是。 但是现下,这两个人她谁也管不了,只能由着他们来。 云绝浑身都使不上力气,掀开了自己的被子,缓慢起身从床上下来,牢牢的盯着自己面前不远处的小姑娘,“你没有回家吗?” 羽铃恍然回过神来,知道了他这么惊讶的原因。 她掰弄了一下手指,低了低头,“我……” “南溯呢?” “南南哥哥他早就走了。” “我说了,不能随便叫……” “我知道,”羽铃皱了皱眉,“我没有随便叫,我是很认真的叫……” “闭嘴!”云绝脑壳一阵一阵的抽痛,声音还是刚睡醒之后有气无力的沙哑。 羽铃乖乖的闭上了嘴巴,一声不吭的站在那里。 非得要叫她过来,叫她过来了还总是让她闭嘴。 这个男人怎么回事。 “你为什么没跟他一起走。” 羽铃掀起眼帘看了云绝一眼,嘀咕了一句,“是你让我闭嘴的。” 云绝深吸了一口气,皱紧了眉头,有些不自在的开口,“你你可以说话了。” 小姑娘摸了摸自己的鼻梁,“我觉得……可能,可能我还没有长大。” “什么?”云绝一时间没太听懂她是什么意思,转头看了过去。 “我是说……我可能还没有长大。所以,我就先不回家了。”羽铃试图解释着,但是越解释越觉得自己的话语令人匪夷所思。 云绝停顿了片刻。 她扯了扯自己的手帕,窘迫的低了低头,话锋一转,不再强调自己到底是长没长大的话了,“我本来是想要走的!” “但是!但是……但是你看看你,突然就说你快死了,这个时候王君王后都不在,你死了可怎么办?”羽铃小脸皱成了苦瓜,责怪的控诉云绝。 云绝愣了愣,“我……” “你什么你?你要是没有这事,我现在已经到家了。”羽铃越说越觉得自己占理,腰板挺得越直。 云绝突然哑口无言。 旁边还跪着的御医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冷漠的国师大人,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脸越来越红。 原本苍白无血色的脸上,红的像是熟透的苹果。 御医没敢吭声,却被羽铃先发现了,“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你出去。”云绝转头背过身。 羽铃冷不丁被噎了一下,不高兴的努了努嘴,“出去就出去。” 小姑娘憋着一口气,气鼓鼓的转身走出去。 云绝气血上来的太快,眼前忽然有些晕眩,撑着旁边的床架,“你也出去。” 御医愣了愣,看着四下好像也没有其他人了,才明白云绝说的就是他。 “那微臣先下去给国师大人您开点药。” 等到屋子里一个人都不剩的时候,云绝才扶着床架慢慢的坐在了床上。 像是反应了许久,那张通红的脸上才有了些许无措的表情。 云绝捂着自己的脸颊,眼底浮现出了一抹庆幸的喜悦。 仿佛劫后余生,得到的意外之喜。 虽然昏迷受伤是意外,但是第一次觉得北冥渊先前教给他的“苦肉计”好像有了点用处。 这样的情绪于他而言有些陌生。 兴许是余生头次,拥有了其他的情绪和感觉。 隔天云绝恢复的好了些,便去了勤政殿,一进门便发现羽铃站在勤政殿的书架边,熟悉的小身影艰难的摸到了书架上的一本书。 羽铃扶着书架,把书本抽了出来,一转头就看到了云绝站在门口。 “诶,你怎么来了?”小姑娘喜上眉梢,仿佛这个世界没有什么烦恼可以在她的小脑袋瓜里放上许久,不论发生什么,再见面依然和以前一样。 “你不需要继续休息了吗?”羽铃抱着书朝着云绝走了几步。 云绝怔愣着,触及她的目光便匆匆挪开视线,“不需要了。” “哦。”羽铃坐在书桌前。 “我这几天不在这里,你也不用……” 她弯了弯眼睛,“我的书,也不是给你看的,我想看而已。” 云绝哑然,沉默了半晌。 她低头翻书,两人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片刻后,屋子里响起男人沙哑的声音,“你……不回去了吗?” 小羽铃低着头,装摸做样的翻了一页,“对啊,暂时不回去了。” “暂时?” “我……我还没有呆够。” “那是不是不走了?” “其实没准万一,我……” “说人话!” “不,不走了。” * 初夏晴空中,茂密的梧桐叶遮天蔽日。 北冥渊从包裹中翻出来一块玉决,在日光下晶莹剔透好看的很,但是他的印象中,他们的行李并没有带这个东西。 “宝宝,这个是你的吗?” 阮璃璃放下手中的琴,转头看过去,眉眼间容下那块玉决便觉得有些眼熟。 她提起裙摆凑了过去,从北冥渊的手里拿了过来,“这个……这个好像不是我的啊。” 阮璃璃看着手里的玉决,从记忆中搜索了许久,都不记得自己有过这么一个东西。 不过,这块玉和她娘亲给的那一块好像啊。 怎么会出现在他们的行李中? “你是从哪里找到的?” “包裹里,一块白布包着的。” 第725章 朝朝暮暮皆如意 阮璃璃看过去,“我没有这样的布料……” 她顿了顿,像是忽然间想起来什么,“这该不会是上次那个大爷塞进来的吧?” 那个老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有这样物件的人家。 北冥渊沉默了片刻。 他们的包裹都是陌七和傅宣贴身照看,根本不可能有人有可乘之机往里面塞东西。 独独只有上一次给那位老人画了一幅画之后,他往他们的手里塞了一个布包,里面都是些小木雕,贵在人家的一片心意就留了下来。 北冥渊翻了翻,果真在包裹中找到了那几块小木雕。 两人看着包裹里突然出现的玉决沉默了一会儿。 “不过我记得你好像有一块跟这个有点像的,也是破碎的一部分。”北冥渊看向阮璃璃。 “是有。”阮璃璃欲言又止。 但是其他的那几部分怕是早就损毁了。 只有她这里的还留着。 怎么可能会突然出现。 那天,把那副画送给了老人,他开心的像是一个孩子。 若说是他幸运收集到的,阮璃璃大约会相信一点。 后来两月后,他们沿路回到了那座城,城边依然人满为患,四周来来往往的新婚夫妇。 庙堂还在,祈愿带还在。 所有的一切都还在。 独独少了城边的小木屋,老人不肯让人挂上祈愿带的地方也渐渐的布满了祈愿带。 在城边城墙上望过去,就是一片潋滟醉人的红色祈愿带。 原来木屋搭建的地方还能依稀看出来木屋存留的痕迹。 阮璃璃一时疑惑,拉过过路人,“先前一直在这里住着的老人呢?” “你说那个老头啊,两月前,突然半夜发病,第二天就暴毙身亡了。” 路人说着这件事,脸上还有些厌弃,“快别提了,这里来来往往的人多,一早就被人发现了,你说死在哪里不好,非死在这里,真晦气。” 阮璃璃愣在了原地,还停留在他的上半句话,“你说两个月前?” “是啊。挺突然的,说是死前一天看着精神头还很好。” 两个月前,正好就是他们刚刚离开这里的时候。 “哎,那阵子,这里都么没有夫妇敢来。不过大约也是王君王后福气大。那老头拉出去葬下之后,坟边不知怎么的长出了梧桐苗。后来渐渐地传出来这里就更神乎了,来的人也越来越多。” 北冥渊上前看了看地上的木屋痕迹。 这里还有被烧过的痕迹。 大约是这里的居民怕是扰了这块福地,就拆了他的木屋,烧了这里。 “这说来也奇怪,下葬的时候,那人手里一直抱着一幅画,怎么掰也没有掰开。” “画呢?” “一起葬了。都不是什么之前的玩意,也没人非得取跟一个死人抢东西。” 路人摆了摆手,转头离开。 阮璃璃看了看手上的玉决,走到北冥渊面前拉了拉他的袖子,“主人大约是找不到了。我想去看看他下葬的地方。” 虽然老人已经年迈,但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先前还跟他们有说有笑,非要讨一副画像的老人会突然暴毙。 北冥渊迟疑了片刻,还是答应了她。 万里边疆国界上,安安静静的放置着青冢。 旁边草地茂密,一个细细小小的梧桐苗从杂草中钻了出来,在风中轻轻摇晃着。 四野无人。 阮璃璃就这么站在那青青的坟包前发呆。 北冥渊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知道他的姑娘还是一如既往地心思细腻,她不说话的时候,就是她心之所动的时候。 说来也是,面前不过是一个老人的坟冢,前前后后只见过一面。 阮璃璃手里握着一块白布,布裹之中躺着一块玉决。 阮璃璃看着那颗轻轻巧巧的小梧桐苗,出了会儿神,冷不丁的问道,“丹尧投降几年了?” “两三年。”北冥渊拉着她,感觉到她的小手指轻抠了一下他的手。 现在这个国界虽然说是丹尧和东吾的,实际上丹尧成为大夏附属国,对面基本已经是归大夏所有。 阮璃璃轻轻呢喃了一句,“怪不得。” 她沉默着看了一会儿,随后缓慢的蹲下身,把手里的玉决放在了老人墓碑前。 没有说话便起身。 北冥渊问,“你知道了是他的吗?” “阿琊说,丹尧王一直想看萄萄和尘尘。”阮璃璃答非所问转过身,“先前有次说要来,被我回绝了。” 北冥渊蓦的顿了一下。 片刻后,她拉着他,“走吧,我们回家。” 在阮璃璃离开之时,忽然那被放于墓碑前的玉决往他们离开的方向轻动了一下,玉石与砖石磨动的声响被风声掩盖住,一切恢复如常。 青山孤冢正对着的就是那九千棵梧桐树。 都说东吾得神君护佑,天降福泽,生生不息。 自此后,山河无恙,万物无疆。 —— 我曾如浮萍飘零无所归依,满腹荆棘颠沛流离。 也曾如行尸走肉淡薄情义,麻木不仁朝不保夕。 江山万里,浮世三千,幸而遇你。 朝朝暮暮皆如意。 —正文完— 第726章 番外篇:他要回来了 初春,帝京城门大开,身披铠甲铁胄的将士快马加鞭从城门外飞奔入城中。 京城中百姓远远的看见,纷纷让开一条路。 所过之处尘土飞扬,直奔着宫城而去。 路边百姓议论纷纷,“这是怎么了?” “这人看起来倒是像军中服制,该不是边关又出了什么事?” “边关连连战胜,势头大好,总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没准又是将军率兵打下来一座城。” 宫门守卫见将士手中军令,立马打开了皇宫宫门。 将士一路直到朝阳殿才勒住缰绳,停了下来,下马后快速的跑到了朝阳殿中。 殿堂之上,北司寒单手撑着额头,眉头紧皱看着手里的奏折,满眼的不耐烦。 旁边严公公犹豫着上前,“陛下,皇后娘娘送来了银耳莲子羹,想着您若是累了,可以喝点清清火。” 北司寒皱着眉没有动,只眼神瞟了一眼严公公身后拎着食盒的小宫女。 小宫女低着头不敢吭声。 北司寒摆了摆手,“让她回去。” 严公公略有些同情的看了看皇后宫中的小宫女。 恰好此时将士跑进来,单膝跪地,气息都还有些不稳,“陛下,边疆传来捷报,主帅七日前攻下了丹尧第五座城池。” 将士洪亮的声音扬起,北司寒堪堪提起些精神,坐直身子才反应过来。 北司宸居然又打下来一座城? 才用了三年的时间,就打下来丹尧的五座城。 北司宸未免也太拼了。 北司寒眉毛跳了跳,眼下心情好了些,从座位上起身,沉吟片刻,“二哥果然英勇如当年。” 将士低了低头,有片刻的迟疑,“启禀陛下,主帅……请求回京两个月。” 北司寒点了点头,“这倒是应该的。” 毕竟按照约定,打下来一座城池就多给他一年的时间。 北司宸请求回京两个月已经很客气了。 他在边关吹了三年的风,生杀予夺经历的多了,到底还是为了阮家六小姐。 北司寒怎么也没有想到,那阮家的六小姐居然能让他二哥拼成这样。 北司寒蓦的轻笑了一声,抬手示意,“准了,特赦楚王回京。” 将士被北司寒的笑吓得愣了愣,帝王的言谈举止总有些其他的意味,回过神来便低头应了一声,“多谢陛下。” 隔天,罪臣楚王赦免回京的消息顿时传遍了大街小巷。 惊动最大的到底还是阮家。 阮家上上下下都知道了北司宸要回来了,却没有一个人敢在阮云静的面前提。 “你们怎么还没有告诉六姑娘,楚王要回来了。”一个小婢女芷兰问着。 芷兰板着一张脸,毫不客气的呛到,“告诉姑娘做什么,楚王回来跟姑娘有什么关系。” “诶……”婢女忙上前,“不管怎么样,他们还没有和离,就是夫妻啊。” 婢女追上芷兰,“陛下那边都说了,等楚王回来就是无罪了,给他安排了王室宅院,那姑娘还是王妃啊。” “姑娘先前还是皇后呢,捞着什么好处了吗?”芷兰走进屋子里,双手握着门框,“你快闭嘴吧,若是要说也是主母告诉姑娘,哪里轮得到听这些乱七八糟的消息。” 芷兰转头关上了门。 这个北司宸作恶多端,怎么边关战事都没让他死在外面! 芷兰满眼的厌恶和不耐烦,压根不愿意多说姑爷一句话。 婢女冷不丁碰了一鼻子灰,被关在房门外。 屋子里阮云静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多问了一句,“怎么了?” 芷兰笑着上前,把盒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没事,是陛下赏下来的桃花酥,夫人给姑娘送了点过来。” 阮云静轻皱着眉头,“真的没事吗?” “没事。” 阮云静张了张嘴,她记不得病前发生的事情。 总觉得最近他们有什么事情在瞒着她,但是问谁都不说。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莫名其妙的嫁人了却还在家里呆着。 偶尔偷听倒是会听到些消息。 比如她的夫君去了边疆做了主帅打仗。 比如她的夫君是个罪臣。 阮云静对于这些,倒是没有任何的感觉,听着他们说的话,就像是在听他们说一个陌生人的事情一样。 跟她仿佛没有什么关系。 然而,隔壁院子里,婢女小跑到阮云嫣的屋子里,却不巧撞见苏宣沫也在。 婢女看了看阮云嫣,连忙恭敬的叫了一声,“苏小姐,奴婢冒失。” “你这院子里的丫头这是听到了什么好消息,这么着急要跟你说。”苏宣沫拿着手中的扇子笑着抵在下巴上。 阮云嫣看了眼婢女,“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吧。” “也不是什么事,就是楚王爷不是要回京了,陛下说赦免罪臣身份,还给了宅院,奴婢方才去六姑娘的院子里原想告诉六姑娘这个好消息,却被六姑娘房里的芷兰姐姐先赶了出来。”婢女低了低头,语气中带了些埋怨。 “我当是什么事。”苏宣沫笑了笑,“不过他们现在怎么还不愿意跟云静说,不论如何,现在赦免罪过,云静也不是罪臣之妻了。” 婢女立马附和着,“当然了,这样算下来,六姑娘大小也算个王妃。” 苏宣沫扶了扶发间玉簪,眼帘微垂,笑而不语。 阮云嫣也没有说话。 这几年来,苏宣沫也嫁了人,高嫁还是公爵人家,也愈发的风光无限。 三姐夫仕途一路高升,现在也做到了御前的职位。 九妹妹就更别提了,如今是一国之后,风光大嫁。 现在六姐姐也成了堂堂王妃。 整个家里,众姐妹亲事一个比一个好,只有她的亲事还没有定下来。 大约因为当年她和梁烨的事情在帝京传的沸沸扬扬,结果梁烨因为御前行刺图谋不轨,被拖入天牢杖杀。 现下,也没有人敢沾染她的亲事。 也不知道父亲母亲在想什么,总是给她找一些不入流的文人,连六品官位都不到,还不在帝京要远嫁。 再怎么说,当年梁烨也是丞相之子。 这个心理落差,阮云嫣完全接受不了。 但是她这个年纪若是再大点怕是要落人口舌,被人戳脊梁骨说嫁不出去。 第727章 番外篇:她贵为王妃,而我什么都不 自打阮落雪死了之后,阮云静身子骨不好,重病休养又没了先前的记忆,和家里的人总也说不上亲近。 苏宣沫虽然对先前阮云嫣和姐姐的未婚夫纠缠不清,这一件事有些别扭和不喜。 但好歹先前是朋友,眼下这情形阮家家大业大,这关系总还是要拉着些。 阮家姐妹她也一向是和阮云嫣走的近一些。 这些年阮云嫣身边的境遇,她也是心知肚明的。 但是嫁了人就不比闺中心思单纯,苏宣沫现如今怎么也是国公夫人,和一个很有可能低嫁给小官的阮云嫣在一起,心里还是多多少少有些优越感。 苏宣沫轻叹了一口气,看向阮云嫣问道,“你们姐妹也是命苦,这姻缘怎么都这样子,阮夫人有再给你找人家吗?” 阮云嫣被苏宣沫说的一噎,一张小脸慢慢的沉了下来,脸色不太好看,也不太愿意回答她,敷衍着说了一句,“还是原来那样。” 苏宣沫敛起神色,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若不是梁家出事,兴许你早就嫁了,哪里能到现在还待字闺中。” 阮云嫣脸色更加难看了。 这么多年过来,不知道多少人拿着这件事在背后嘲笑她。 说她为了避难把姐姐推了出去,自己和姐姐的未婚夫纠缠不清,现在梁家倒了,自己却嫁不出去了。 这么看,她姐姐还比她要好得多。 阮云嫣紧紧地攥着手中的帕子。 凭什么!凭什么所有人都觉得是她对不起姐姐! 凭什么所有人都觉得是她抢了姐姐的人,明明事情就不是这样的啊。 明明梁烨喜欢的人就是她,她先前为了姐姐已经很忍让了,处处避嫌,处处退让,把梁烨让给姐姐。 她也没有想过事情会发展成那个样子。 难道她被喜欢就是错的吗? 她根本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大家都要惩罚她。 感情这种事情,又不是大家觉得理所当然的就是对的。 如今陛下赦免了北司宸罪臣的身份,又命他回京。 那姐姐必然是王妃之位没跑了。 而她呢…… 她明明什么都没有! 凭什么她曾经处处忍让,现在还落得这样的下场。 阮云嫣咬了咬唇,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凉了下来,“我有些乏了,苏姐姐,我先回去休息了。” 她说着便起身,婢女连忙跟上,把阮云嫣扶了进去。 “好,妹妹既然身体不适,那还是赶紧回去吧。”苏宣沫嘴上说着关心的话,眼神还是上下打量着阮云嫣。 等着阮云嫣离开了,苏宣沫起身,礼貌的笑了笑,“既然你们家姑娘回去休息了,那我们也不便留在这里了。” 屋子里的婢女上前把苏宣沫送了出去。 苏宣沫身边的贴身婢女才说了话,“那云嫣姑娘未免也太不懂事了,哪里有客人还在屋子里,自己就先回去休息的道理。” 苏宣沫笑了,“她要是懂事,也不会做出那些事来,惹得这京城都没有人敢娶她。” “那六姑娘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婢女跟着说道,“奴婢可是听他们说,这楚王当年可是死罪,带兵出征可都是为了六姑娘,自己才愿意低头向陛下求个活路。现在六姑娘可是楚王妃。” 苏宣沫看了眼身边婢女,恰好走到了阮云嫣的院门口。 婢女的话像是提醒了她阮云静的“王妃”身份。 苏宣沫思索了片刻,朝着另一个方向迈腿走了过去。 “夫人,那边不是出口。” “我知道。”苏宣沫仰起头,“正好来都来了,也得看看云静才是。” 进了阮云静的屋子,阮云静意外又惶恐,连忙招呼着人接待着。 苏宣沫挂上亲昵的笑,“不用麻烦妹妹” 她抬手,从发间拆下一个看起来就价贵无比的玉簪,“左右来的着急,留在房里的礼物都忘了给妹妹带,妹妹要是不嫌弃我,就先收下这个簪子,等我下回把东西拿了再来送你。” 阮云静看着眼前有些陌生的人,连忙推拒,“这怎么好……” “怎么不好,你就收着。” * 屋子里,阮云嫣撑着额头,沉着脸,“她走了吗?” 刚刚进门的婢女迟疑了片刻,“没有,方才苏家小姐出去,直接去了六姑娘的房里。” 阮云嫣眼神一点点凉了下来,“她不是说六姐姐现在也不认识人,便不去打扰了吗?” “那不论如何,楚王快回来了呀,六姑娘贵为王妃,那谁不想去亲近亲近……”婢女端着茶水,眉开眼笑的说着。 却不成想,阮云嫣突然抬眼看着她,扬手一巴掌重重的打在了婢女的脸上! “啊!”婢女一下子被打的跌倒在地,手中的茶杯摔碎,茶水飞溅出来。 溅在了阮云嫣的衣裙上。 婢女还没回过神来,突然被阮云嫣握住了脸颊,牢牢地看着她,“她贵为王妃,而我什么都不是对不对?” “姑娘,姑娘我没有……”婢女被吓着了,连连摇头。 “那你怎么不跟着她去?你怎么不去伺候她?你还留在我这院子里做什么?”阮云嫣又一巴掌打了过去,眼底蓦的燃起怒火,怒吼道,“吃里扒外的东西!滚!给我滚!” 外面的姑姑听见声音连忙跑进来,一进来就看到婢女跪在地上,旁边一向乖巧的阮云嫣咬着牙,手指都有些微的颤抖。 姑姑连忙道,“惹了姑娘生气,还不快滚!” 婢女声音哽咽,连忙躬身,“是,是……” 屋子里只剩下阮云嫣和张姑姑。 张姑姑怎么也是从小看着阮云嫣长大的,这两姐妹一直都很乖巧,一个比一个少发脾气。 倒是近些年,因为婚事的缘故跟夫人吵架多了些,但也是少数,“姑娘,这是怎么了?可是刚才苏家小姐过来惹你生气了?” “姑姑,你也出去。”阮云嫣脸色很难看,手指缓缓收紧。 “到底怎么了,连我都不能说了吗?” “出去!”阮云嫣重重扬声。 张姑姑张了张嘴,也没敢继续说什么。 能让姑娘这么生气,八成还是因为方才他们谈话提到了她的婚事。 第728章 番外篇:云嫣又发脾气了? 阮云嫣的亲事家里都知道很难做。 张姑姑心里琢磨着这样下去必定是不行的。 肯定还是要跟夫人说一声,尽快给姑娘定下亲事才好。 宫里的旨意刚刚下来,在北司宸回来当日宫里会有人来把阮云静接到楚王府。 叶澜和阮峰接下北司寒的旨意,顿时愁眉不展。 毕竟先前的经历不太好,眼下阮云静的病刚刚好的差不多了,就这么把女儿送到楚王府,他们说什么也不放心。 两人守着圣旨,一言不发,气氛异常沉闷。 张姑姑刚进门,就看到了这样一幕,小心的往前走了几步,恭敬行礼,“夫人,将军。” 叶澜偏头看了眼张姑姑,跟阮峰说了声,便跟着张姑姑离开了房间,“怎么了?” 张姑姑带上房门,走到厅堂处,“方才苏家的那位姑娘来了,大约是说了什么婚事的事情,惹着云嫣生气了,云嫣回到房里又砸东西又发脾气。” 叶澜皱起了眉头,“云嫣又发脾气了?” “夫人,也不怪姑娘,都这个年纪了,这朝堂上下,有几个这个年纪还没有出嫁的?”张姑姑连忙道,“姑娘的婚事总还是要抓紧的。” “怎么不怪她,你以为我不想给她找个好人家吗?”叶澜紧皱着眉,“她要是自己好好的,挑的人家都是数一数二的。现在便是去说亲,都要避着些当年梁烨那点忌讳,她闹得满城风雨如今这样怪谁?” “我又不是没有给她找人家,找不顾及的那权位肯定就低一些,倒也都是些清净人家,她都看不上。” “她看不上,总是了解的还太少。”张姑姑连忙说着,“咱们姑娘也一向是听话的,既然是好人家,让她多了解了解那人家的好处,她肯定就会理解那人家的好。” 叶澜深吸了一口气,沉默了片刻。 “那也只能这样了。” 叶澜转头,扶着桌案,思索着开口,“三日后,叫宋家的宋铭再来一次。” “诶,好!”张姑姑喜上眉梢,连忙答应了下来。 次日,皇宫之中的赏赐流水一样的送到了阮云静的院子里,给她添置了许多的金银首饰,王妃服制,阵仗甚至都可以和提亲下聘的场面一样。 阮云嫣被外面的动静惊扰到,踏出房门便看到宫里的人来来往往,搬着许多东西。 她随手拦了一个婢女,“这是做什么的?” “回姑娘的话,这些都是圣上赏给六姑娘的,说是三日后,姑娘要回楚王府了,需要多置办点东西。” 婢女低了低头,瞥见阮云嫣通红的眼睛,便再也不敢看退了下去。 这样子估摸着是哭过。 肯定哭的时间还不短。 阮云嫣没有说话,看着隔壁院子里来来往往的人。 身后婢女拿着一件披风追了出来,“姑娘,过几日见宋公子的服饰还没有选好呢,你怎么就……” 阮云嫣红着眼睛,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见一个小小的大理司直还用的着这么大费周章吗? 婢女立马不敢说话,乖乖闭上了嘴,阮云嫣昨日发了脾气之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 看着应该是哭了许久的。 “我不想见。”阮云嫣推开婢女的手,朝着阮云静的院子里走了过去。 一想到三天后姐姐就要去楚王府做王妃,而自己却要去见一个六七品刚刚入官场根基都不稳的小生。 为什么同样的身份,同胞姐妹,却这么大的差距。 这样的心理落差和对比,换做是谁都无法接受。 芷兰面无表情的拿着单子清点宫中送来的赏赐,那架势活生生就像随时都可以把这些赏赐退回去一样。 阮云静只听着旁边嬷嬷高兴的说她夫君定然是向圣上求的赏赐。 这些东西都是她的夫君用性命替她打回来的。 “他对我有这么好吗?”阮云静一时听不太懂,既然对她这么好,为什么家里的人没有一个人愿意提起他。 旁边芷兰连忙把她拉走,“姑娘你别听嬷嬷们瞎说。” “这外面风大,姑娘你还是进屋休息吧。”芷兰拿着单子,转头就对着七嘴八舌的嬷嬷们说,“你们快别胡说八道了,天天就喜欢给姑娘灌迷魂汤,也没见着先前的时候多惦记咱家姑娘,这会儿一个个的赶着忙送来了。” 阮云静转头刚要进屋,外面忽然响起婢女问好的声音,“八小姐,你来了。” 阮云静脚步微顿,一听是八妹妹来了,便多多少少有了些亲近感和欣喜。 转头便看到了出现在门口那张和自己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脸,阮云静笑了笑,“云嫣来的真巧。” 她走下去,迎上前直接拉住了阮云嫣的手,“你好几日都没有来我这里坐坐了。” 阮云静没了先前的记忆,周围的人也根本不会告诉她,她和梁烨、以及阮云嫣害她进宫的事情。 只知道这个妹妹是自己的胞妹,两人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便有着独特的亲近感。 家中她这几年最常见的也是这个妹妹。 “这不是怕扰了姐姐养病。”阮云嫣虽是笑着,但眼底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周围琳良满目的赏赐愈发显得刺眼。 “我早就不打紧了。”阮云静拉着阮云嫣进屋。 “姐姐这是过两日就要离家了?”阮云嫣慢悠悠的说着。 阮云静沉默了片刻,缓缓收紧了手指,看着略有些紧张和不安的样子,“宫里下旨是这么说的,不过没准会有什么变数。” “恩。我也是不想让姐姐就这么走的。”阮云嫣深吸了一口气,手指缓慢的摩挲了一下手中的帕子,“姐姐是不是走了,就不回来了。” “是……是可以回来的吧。”阮云静不太懂这些市井,让犹如一张白纸的阮云静一时慌乱。 这要是不能再回来了,岂不是一辈子都要被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和一个陌生人过一辈子? 阮云嫣拿过旁边婢女递过来的茶水,眉眼微敛,“过年的时候,我还说今年跟姐姐一起去踏春,这眼见着天气都暖和了,姐姐却要走了,在楚王府,肯定是一时半刻都没法出来的。” 第729章 番外篇:可能我也要嫁人了。 阮云嫣叹了一口气,垂下眼帘,摩挲着手里的茶盏。 她沉默了片刻,抬起头笑了笑,“姐姐,过几日,母亲就要给我说亲了,若是说不好,可能我也要嫁人了。” “往后,我们怕是一时半刻碰不到一起了。”阮云嫣望着屋子里一处静静地出神。 阮云静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去楚王府她多少还是怕的。 毕竟一个陌生的环境,身边都是陌生的人。 “不过还有几日姐姐才走,我们可以趁着这几天多呆呆。”阮云嫣勉强的笑了笑。 阮云静被她说的一时不忍,看了看外面的天气,“我看着这两日天气还不错,若是明天天气还好,那咱们就去城郊踏春吧。” 阮云嫣眉眼间一喜,“真的吗?可以吗?” 她想着,语气低了下来,“不过这两日若是宫中常来人,姐姐应该是要照顾着。” “其实也不用我照顾着,这些东西都是他们差人来送的,不需要我看着的。”阮云静也是在屋子里呆的久了,若是说在去楚王府之前,能够去城郊透透气也是好的。 “母亲会同意吗?” 阮云静顿了一下,“母亲不会不同意的,咱们也不去远了,就在城郊外面转转就好。这养病也总要出去走走才好的快。母亲那边不然我去说。” 阮云嫣弯起眼睛笑了笑,“好,那我去准备准备。” 她说着起身就准备出去。 走到门口脚步顿了顿,“姐姐,我今晚可以在你这里用晚膳吗?” “当然。”阮云静想也没想便答应了下来。 眼看着门口的小姑娘像是小时候得了糖一样喜上眉梢,连脚步都轻快了起来,“好!” 阮云静唇角微微浮现出些许笑意。 若是自己没有丢掉先前的记忆,可能和云嫣的相处也是这样的。 阮云静深吸了一口气,心情霎时便轻松了起来。 阮云嫣跑出阮云静的院子门。 路过的婢女看着八小姐如此高兴,笑眯眯的走进去,“这八小姐每每来看咱们姑娘都这么高兴。” “两姐妹定然又是说到什么高兴的事情了。” “若是楚王还有兄弟,这两哥姐妹能嫁个邻居,来往这也总是好的。” “谁说不是呢哈哈哈。” 阮云嫣转头踏进了自己的院子里,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淡了下来,望着自己院子里的清肃,目光冷漠的可怕。 阮云嫣微微扬了扬头,缓缓的攥紧了自己的裙角,唇角带着一抹没有温度的笑。 婢女这会儿才从阮云嫣的身后跟了上来,“小姐,小姐你走慢点。” 眼见着阮云嫣停下了脚步,婢女才喘着气停了下来。 阮云嫣微微偏头,“去准备下明日踏春的东西。” “是。” 阮云嫣顿了顿,想到了什么,“前阵子姐姐送我的一个风筝,记得拿上吧。” “好的。”婢女站在阮云嫣的身后,完全没有注意到阮云嫣脸上的表情,只想着刚才阮云嫣跑出来时高兴的样子,便也没有多想,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婢女匆忙下去准备着第二天春游的东西。 阮云嫣眸光微凉,淡淡的扫了一眼婢女。 她转身走进了屋子里,从自己的橱柜里,摸出来一个小小的瓶子。 午后,叶澜便来看了看阮云静,叮嘱了她一些事情。 阮云静便理所当然的提出了明天和云嫣一起出去春游的事情。 叶澜想着她们两姐妹倒是经常结伴出去玩,这会儿云静要走了,肯定是想要多多相处一些,很快便答应了。 但毕竟是女孩子,总还是要小心些,便多差了些护卫看护两位小姐。 傍晚,两姐妹一起用了晚膳,聊了许多,阮云嫣很晚才回到自己的院子里。 她灭了灯,站在自己的桌前,手中捏着一个瓷瓶,看着桌子上的风筝。 上面是阮云静亲自画的两个同气连枝的并蒂兰花。 阮云嫣看着上面并蒂盛开的花,眼底渗出黑夜中幽冷的微光。 第二日清早,府中护卫便护两位小姐去了城郊的宫苑踏春。 说是宫苑也并没有围墙,无非是一片极好的山水风景,平民百姓也常有来往。 皇家一些小型围猎有的时候也会在这里。 也只有宫中贵人出来围猎的时候,这些地方才会封上。 阮云静出来玩便也只想着低调行事,并不敢张扬。 马车到了地方停下来。 入眼便是一片春日暖阳,繁花似锦。 微风拂过阮云嫣的脸颊,带起丝丝缕缕的发丝。 阮云嫣手里一块绸缎包着纸风筝,转头笑着望向阮云静,“姐姐,我们来放风筝吧。” 阮云嫣说着,便把手里的风筝递给了阮云静。 “好啊。”阮云静笑着接过来。 阮云嫣看了看四周,指了指一个方向,“这边地上好多小石头,容易绊着,我们去那边吧。” 她说着,也没有等阮云静回话,便伸手拉着她的手臂跑了过去。 身后的侍卫看着她们走远,上前几步跟了上去。 阮云嫣余光瞥见,扯了扯阮云静的衣袖,略略有些不满,“姐姐,他们跟过来了。” 阮云静多少是有点姐姐照顾妹妹的心思,若是妹妹不喜欢的事情,她还是会由着妹妹来,于是下意识的转身,“不用跟过来了,我们就在前面很近,有事会叫你们的,你们看着点我的东西。” 护卫脚步慢了下来,犹豫着,“可是……” “你们跟过来,姐姐放不开。”阮云嫣回过头,摆了摆手,打消了护卫犹豫的心思。 同时也给所有的护卫随从一个莫名的心理暗示。 不让他们跟过去的,确实是阮云静。 阮云嫣说完回过头来,“姐姐我们走吧。” 阮云静一边走着,一边拆开了手中的丝绸包裹,顿时眉眼带上了些许笑意,“这个,是不是我之前送你的那个?” 她抬头的时候,阮云嫣已经跑到了前面,和她拉开了一段距离,笑着转身朝她招手,“姐姐!这里!” 阮云静也没有多想,便跟上前。 她没有注意到,在她靠近的时候,阮云嫣手里的帕子轻轻抵在了自己的鼻尖下,刻意避开了她手里的纸风筝。 第730章 番外篇: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两姐妹大约是越好的一起出游,衣着连同妆容画的都一模一样。 两人离开,便如同双生花一般赏心悦目,是山野间难得的风景。 阮云嫣跑在前面。 “云嫣你慢着点,仔细摔着。”阮云静跟在后面,手里拿着风筝。 却不想走着走着,眼前慢慢的开始出现虚影。 她轻皱了一下眉,原以为是自己太久没有出来了,冷不丁的呼吸到外面的新鲜空气有些不适应。 她硬着头皮走了几步,忽然之间眼前猛地晃了一下。她险些没有站稳,慌忙伸手扶住了手边的树干。 她身后传来一道凉凉的声音,“姐姐,你怎么了?” 阮云静微微回头,“没事。” 她话音刚落,一双小手搀扶住了她的手臂,“姐姐,你是不是不太习惯,我扶着你走吧。” 阮云静勉强站稳了身子,“我好像有点晕。” “走走就好了。”阮云嫣没有看她,只扶着她往前走,完全没有想要停下来休息一会儿的意思。 阮云静一时间也看不清楚身前的路,全然相信的由着她带自己走。 “不行,我有点走不动了。”阮云静只觉得自己双腿发软,浑身上下使不出什么力气,便要求停下来。 阮云嫣强拉着她走了几步,就在阮云静奇怪的时候,她突然停了下来。 四下并没有可以依附的东西。眼前重影的厉害,天旋地转。 “云嫣,我好像暂时不能和你一起放风筝了,我歇一会儿。”阮云静拉住阮云嫣的手,说完话之后,阮云嫣先是沉默了一会儿。 四周一下子安静的只剩下呼啸而过的风声。 “姐姐……”阮云嫣极轻的声音响起。 她从阮云静手里拿过那张风筝,扔了下去,“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兴许以后都没有必要放风筝了。” 阮云嫣语调轻慢,听得阮云静微微一怔,隐约看到不远处被风吹得晃了一下的纸风筝才恍惚间反应过来。 她的脚边就是悬崖! 阮云静被自己突然意识到的事情吓了一跳,想往后退,“云嫣,这里……” 她刚刚退了几步,忽然被一双手挡住了去路。 阮云静一回头就撞上了自己那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那张几乎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面无表情的问着,“姐姐,怎么了?” 阮云嫣视线顺着飘落下山崖的风筝看了过去,慢悠悠的说着,“姐姐,风筝掉下去了。你看上面那朵兰花,究竟是像你,还是像我?” 阮云静被吓得瞬间清醒了不少,惊愕的看着她,浑身还是无力的,“云嫣你怎么了?” “我倒觉得像我,”阮云嫣一步步逼近,目光转而落在了阮云静的脸上,“起起落落跌入谷底。没有人在乎,没有人爱我。” “姐姐,你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阮云嫣又往前走了一步,“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 阮云静头晕的厉害,事实上根本听不清她说什么。 阮云嫣却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机会,紧紧地逼问道,“姐姐,只有你能帮我了,你救救我好不好?” 阮云静体力不支的拉住她的衣袖,“云嫣,云嫣,我们有事情回去说好不好,你遇到什么困难姐姐都可以帮你……” 阮云嫣笑了,笑意森然冰冷,“姐姐,你愿意帮我了?” 她说着,突然伸手从阮云静的发间抽出了她的发簪。 “当然。”阮云静没反应过来,发现她的脚步没有停,脚后跟猛地踩到了身后的山崖石块上。 一块石头顺着山崖掉了下去。 跌入悬崖。 阮云静心里咯噔一下。 她回头看了一眼,却在一个晃神之间,听到阮云嫣再次开了口,“姐姐,谢谢你。” “开在枝头的兰花,只能有一个。” 阮云静没有听明白阮云嫣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就突然自己的腰间多了一双手用力推了她一把! 阮云静错愕的睁大了眼睛,浑身无力瞬间失去了重心,惊叫一声,“啊!” 声音划破天际,惊起了山林间一片一片的飞鸟。 像是什么东西忽然从躯壳之中抽离! 头顶的烈日暖阳此时此刻却冰冷刺骨。 阮云静一阵剧烈的疼痛,大片的红影从眼前闪过。 多年前十里红妆、凤冠霞帔再一次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紧随其后的就是园子里,哭着说不能对不起她的阮云嫣。 她忽然想起来,自己的妹妹和自己的未婚夫亲手把她送进皇宫里。伴随暴君身侧。 她忽然想起来,新婚当夜,她被摔在红烛桌下,刀刃划破身体,遍体鳞伤。 她忽然想起来,她的夫君逼她炭火取物,满手的烫伤水泡。 她忽然想起来,寒冬腊月,她孤身一人跪在朝阳殿前雪地里一天一夜,被满宫取笑。 她忽然想起来,那把匕首刺入她的胸膛,自此自己便跌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她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外人都拿着绳子,骗她牵引着她,做了所有他们希望她做的事情。 * 守在原地的护卫听见声音,纷纷一惊,慌忙顺着声音跑了过去。 护卫寻过去,惊慌之余看过去,看到自己小姐一个跪在悬崖边上,另一个不见了踪影,大喊着,“云嫣!” 护卫瞬间反应了过来。 是八小姐掉了下去! 众人一时间惊吓,削弱了些判断能力,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慌忙冲上前。 “快去!快去救八小姐!” 两个姑娘原本就是同胞,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今日又画的几乎一摸一样的妆容,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连身量都是差不多的,再加上妆容遮盖了些许区别。 家中人熟悉的,都是根据脾性和语气来去呗,根本想不到她们俩会有什么。 阮云嫣的语调沉了下来,夹杂着柔弱哭腔,便和阮云静极为相似,她哭着喊着,“云嫣方才拿着风筝说要放,跑的太快了我没有追上她……等我跑过来的时候便已经……” 阮云嫣用帕子遮着脸,哭的梨花带雨娇弱不堪。 没一会儿便觉得像是喘不过气来一样。 第731章 番外篇:一睹王妃芳容 “快,快带姑娘先回马车上。” 阮云嫣眼帘微微抬了下,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几道树枝划痕。 周围树枝低矮,若是一时惊慌跑过来,脸上刮到倒也是正常,没有人怀疑到她遮脸的动作。 她被人扶起来之后,便学着阮云静的走路姿势,放缓了步调,每一步都像是用尺子量过一样。 扶她的嬷嬷有片刻的恍惚,隐约觉得身边的这个六姑娘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她抬头看了看,一眼便看到了戴在她头上的发簪。 这可是六姑娘最喜欢的簪子,嬷嬷觉得自己大约是想多了,姑娘肯定是因为着急惊吓,才有些异样。 她被扶到马车上,便遣散了身边所有的下人,独自坐在马车上。 护卫在山上山下搜了一整天,惦记着“阮云静”身子不好,便先把她送回了家中,留了一群人在山上搜人。 府上顿时炸开了锅,都说“六姑娘”回来之后便哭晕了几次,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像是受了不小的惊吓,谁也不让进去。 一听说阮云嫣掉下了山崖,家里人一时间也顾不上去看阮云静,也只是草草的命人隔着屏风床帏问了问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她哭的厉害,便也没有多问,叫了郎中来看了看。 郎中给姑娘家看病总也避讳着,两姐妹关系一向是很好,也没有人想到什么别的地方。 叶澜和阮峰连夜赶到了城郊,第二日傍晚才回来。 都说六姑娘受了刺激,在阮峰和叶澜不在的时候,魔怔了一样非要换掉自己身边所有的下人,甚至也让跟自己从小长到大的芷兰留在府里。 家里人怎么劝都没有用。 傍晚,芷兰端着晚膳推门进了屋子,一进门便透过屏风看见自家姑娘脸上带着面纱,怔愣的望着窗户外。 不知道在看什么。 芷兰想到等到天亮的时候,六姑娘就要送到楚王府去了,她不让自己跟着,那今晚便有可能是自己最后一次服侍姑娘。 芷兰心里很不是滋味,心烦意乱,轻轻唤了一声,“姑娘,该用晚膳了。” 她远远的看着那边的人顿了一下,也没有看过来,也没有说话。 自打姑娘回来之后,便也不怎么跟她说话了。 嗓子也哭哑了。 这让她根本没办法放心姑娘自己去楚王府,芷兰犹豫了片刻,“姑娘,明日您真的不想让奴婢跟您一起去吗?” 屋子里的人沉默了一下,沙哑不清的嗓音慢慢响起,“不是我不想带你去,你也到年纪了,我跟母亲说过,给你寻个好人家,总不能一直耗在我这里。” “姑娘,”芷兰上前一步,“芷兰不想嫁人,只想留在姑娘身边,那楚王府如何凶险……” “好了,下去吧。”她声音很淡。 芷兰脚步顿住,一时也不敢继续说什么,她知道姑娘这两日想要安静一些。 她眼帘微垂,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便离开了屋子。 阮云嫣独自坐在屋子里,过了一会儿,窗口忽然飞过一只鸽子,停在了窗柩上。 阮云嫣面无表情的伸手抽出鸽子腿边绑着的字条,展开看了一眼,顿时放心了不少。 阮家人没有找到阮云静的尸身,那山中的野兽许多,十有八九,已经被咬碎吃掉了。 晚上叶澜是哭着回来的,她记得母亲极少哭,尤其还被府中的下人看到。 整个阮府的气氛压抑到了极致。 再加上第二天“六姑娘”离府,府中的人都沉闷的无以复加。 阮云嫣拿着手中的字条,反复看了几遍,唇角浮现出了一抹冰冷的笑,把字条递到了烛火边,任由烛灯把字条点燃烧成灰烬。 明日等她回了楚王府之后,就是楚王妃了。 其实算下来,这也是她的位置,给了姐姐罢了。 “当年给了姐姐皇后之位,没想到既然姐姐这么痛苦,那剩下的路那就我帮你走。” “我一定会走的更好的。”阮云嫣微微勾唇。 阮云嫣不愿意承认,但是确实大约从半年前,楚王从边疆带回来第三个捷报的时候,她就已经有意无意的开始观察姐姐的一举一动。 观察姐姐的生活习惯。 或许那个时候,她还没有想到要取代姐姐,但是很多事情,往往都是早有预谋。 深夜中,城郊一辆车子离开了京城。 赶车的车夫笑着跟身边的同伴说着,“这批货不错。” “那是。”同伴手里拿着一坛酒,瞥了一眼车里的昏迷不醒的小姑娘,“这次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没想到在山里还能见到这样资质的女人。 要不是看她伤的不轻,就这么上了容易把人弄死,也不想花钱给她治伤,不如直接卖了。 不然怎么也得自己留着玩两天。 “你看着点,她伤的可不轻,别死在路上了。” “这小妮子也亏了挂在树上,才摔进水里的。不然早死了。”男人拿着酒坛,打量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了什么,“你说她这身上的衣服怕是价值不菲,该不会是什么大家闺秀?” “管她呢。咱们卖的大家闺秀还少吗?”车夫笑了,“就是要跟他们说是大家闺秀才能卖个小价钱。再说了谁知道是咱们干的?” “也是。”男人点了点头。 两人赶车赶了一整夜,趁着天黑偷偷把人买了出去。 第二天天亮,一切便恢复了正常,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大红轿子停在了阮府,阮云嫣穿着原本应该穿在阮云静身上的王妃服制,由着身边的下人把自己扶到了马车上。 整个帝京百姓纷纷出来看热闹。 都知道是楚王妃回府,想要一睹王妃芳容。 难得盛景。 “这阮家的六姑娘也是好命,当年楚王可是谋逆死罪,硬生生因为她捡回来一条命,如今还赦免了罪过。” “你也不看看阮家是什么样的地位,这阮家的姑娘,圣上怎么也得看着他们几分薄面。换了咱们也没有这样的福气。” “诶,你听说了吗,前两日,阮家的八小姐春游掉下了山,据说尸身都没有找到。” 第732章 番外篇:开在枝头的兰花,只能有一 轿撵中的人听到了外面的谈话声,微凉的眼眸微微动了一下。 缓缓攥紧了手指。 外面的声音还在继续,“这八小姐也是命苦。” “那有什么命苦的,”外民妇人的声音压低了些,“先前这六姑娘原本和前丞相家的公子情投意合的,听说她当年被楚王看上了,却和姐姐的未婚夫纠缠不清,暗地里用了些手段把自己姐姐送进了宫里。” “现在是没有想到,这六姑娘还因祸得了福。” “人都没了,也算是遭了报应。” 阮云嫣重重的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总是这样,所有人都以为是她抢走的梁烨。 但是却不知道有的东西,明明一开始就是她的,而她只不过是拿回了自己的东西。 她什么都没有做错。 就像是现在,她依然也只是拿回了本应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阮云嫣眼睫微颤,扬起了头。 即便他们再怎么说,都不可能改变她已经是楚王妃的事实。 从今往后,也根本不会有人知道她是谁。 她就是姐姐。 即便是北司宸回来了,他先前也并不了解姐姐,并不爱她,再者过了这么多年,姐姐又是失去了记忆,这种事情太好隐瞒下来,也根本不会有人发现什么一样。 这一桩桩一件件,难道不就是上天冥冥之中想要她拿回来属于自己的东西吗? 阮云嫣强迫自己镇定着,轿撵外的流言蜚语都充耳未闻。 她只知道自己现在就是楚王妃,就是阮云静。 将来她也会是无可替代的王妃。 只要回了王府,就再也没有人敢议论她,敢看不起她,敢欺负她! 皇城之中的禁军侍卫专门为楚王妃回王府开了一条路,皇宫之中极高的礼仪迎王妃回府。 那样的阵仗完全不亚于公主出嫁时候的礼仪。 王妃被送回府,安置在王爷王妃的寝宫之中。 等到外人都散了,屋子里只剩下阮云嫣亲手挑出来的下人。 阮府但凡是熟悉她和姐姐的下人她一个都没有选,只有完全不认识她们的人,阮云嫣才能够放心。 阮云嫣靠在软椅上,漫不经心的打量着这王府内外的装饰和布置。 毕竟是罪臣赦免归位,到底没有华贵,但也算是清质淡雅,的确是姐姐喜欢的风格。 阮云嫣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下面的下人,“从今儿起,你们就在我身边服侍了,我平日里喜静,屋子里的人不需要太多,也不需要时常进来打扫。得了空,再去给我房里添几盆兰花,书画,绣品什么的。” “是。” 这些东西,都是姐姐平日里喜欢摆弄的。 阮云嫣眉眼微动,想着继续弄点什么,一个禁军侍卫从外面跑了进来,单膝跪地禀报道,“王妃,情况有变,王爷军中突然有点事情,连夜赶回了边疆,可能要过阵子才回来。” 阮云嫣有片刻的意外,但是也正正好给了她一些余地,便点了点头,“好。让王爷小心身子,我等他回来。” “是,王妃的话,小的定会带到。” 侍卫说完便离开了王府,快马加鞭赶回军中。 而此时,深夜里一个偏远的小城镇中。 阮云静被唇边灌进来的药猛地呛了一下,硬生生被呛醒。 旁边一个呆呆傻傻的小姑娘见她把药吐了出来,先是吓了一跳,手里的碗都摔在了地上。 她还没有从摔了药的惊吓中反应过来,就看见那个一直昏迷的姐姐睁开了眼睛。 小姑娘吓得一下子坐在了地上,连滚带爬的出了屋子,口齿不清的大喊道,“啊!娘!娘……她……” “叫什么叫!再吵我撕了你的嘴!” 阮云静浑身疼痛,手臂和腿都被包了起来,动一下都能牵扯到身上七七八八的伤口。 便只能安稳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听着外面的吵闹声。 而这里一个还算是干净宽敞的屋子,但这不是家里! 阮云静闭了闭眼,只要她微微动一动脑袋,便是止不住的眩晕和头疼。 她不敢再动,闭着眼睛努力的回想着发生了什么。 脑海中一幕幕破碎的画面被她强行捡了起来,一下一下拼贴起来。 最终浮现了那一张熟悉的面容! 以及她凉薄的声音,“姐姐,谢谢你。” “开在枝头的兰花,只能有一个。” 她忽然间睁开眼睛,瞬间激起了满身的冷汗。 连带着放在身侧的手指都颤了一下。 她甚至不止想起了山上云嫣推她那可怕的一幕,还想起了多年前,她被陷害入宫,所遭受的一切。 她的人生前十几年,都顺风顺水,十六岁那年开始,便像是跌入了地狱。 云嫣…… 房门“砰”的一声被推开,阮云静条件反射下意识的转头,看见一个妇人跑了进来,回过神来的时候,那阵剧烈的眩晕和头疼又袭了上来。 妇人看见阮云静醒了登时睁大了眼睛,惊讶,慌张,喜悦如同走马灯一样在妇人的脸上过了一遍。 旁边那个呆呆傻傻的小姑娘怯生生的躲在一边,小心谨慎的看着阮云静。 妇人回过神来,连忙跑上前,“诶呦我的心肝宝贝,你可终于醒了。” “我怎么……”阮云静第一反应就是她大约是被一户好心人给救了下来。 妇人的眼神却有着片刻的闪躲,随后笑眯眯的看着她,“姑娘你醒了就好,是我们家老爷出去游玩的时候,正巧遇上了你昏迷在水边。” “先前郎中还说,姑娘这伤势严重,怕是性命不保,我们家老爷想着姑娘你还年轻,总是要试一试的。” “也是拖了老爷的福,姑娘你居然真的醒了。” 妇人叹了一口气。 阮云静望着她的眼睛,多少感觉到一些不对劲,但出于救命之恩,还是轻声道谢,“多谢救命之恩。” 妇人张了张嘴,笑眯眯道,“不用,这是我们应该的,而且我只是照顾了你几天罢了,姑娘你应该谢谢我们家老爷。” “是应该的。”阮云静刚刚醒,声音是极致的沙哑。 妇人捡起来地上的残渣碎片,“这药被我们丫头打了,我一会儿再熬点过来,姑娘你刚醒还是别过于劳累,先歇着。” 第733章 番外篇:我好像想不起来了 妇人说着便收拾好离开了屋子。 只剩下门口一个傻丫头站在旁边,低着头木讷的抬着眼睛看阮云静。 阮云静莫名觉得这家人的氛围有些奇怪。 一般大户人家的男主人才称之为老爷,但看着这家人的情况也只是比起平民百姓要好上一点。 屋子里并没有下人,听妇人的语气,大约也是女主人亲自照看她。 小姑娘见人醒了,又不敢独自跟陌生人在一个屋子里,便连忙跑出了房间。 外面又传来妇人的斥责声,“跟出来做什么,还不快进去看着人!死丫头,就会给老娘添乱!” 接着又是小姑娘尖锐的叫声,像是挨了打。 没过一会儿小姑娘哭哭啼啼的跑了进来,看也不看阮云静一眼,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床角抹眼泪揉着自己被打的地方。 阮云静从小在将军府长大,看着这样的情形心知这不该是正常家庭应该相处的方式。 阮云静眉眼微动,说是休息,但这会儿怎么也不放心继续闭上眼睛。 她张了张嘴,声音极轻,“小妹妹,你今年多大了呀?” 小姑娘眨着眼睛仰起头,对上阮云静的目光。 她木讷的转头,掰起手指头,数了一会儿张开五指也不知道在比划什么,还夹着哭腔的声音扬起,“娘亲说,画儿今年十二了。” 阮云静应了一声,“我这是昏迷了几日了?” 画儿又掰起了手指头,“三,三日!” “都是你在照顾我吗?” “恩!”小姑娘重重的点了点头。 阮云静弯了弯唇,看着小姑娘身上单薄的衣衫,有意无意的问道,“这阵子京城是不是升温了?穿的这么少不会冷吗?” 小画儿先是楞了一下,咬着手指头费劲巴力的想了想,半晌慢慢悠悠的问了一句,“京城是什么?” 阮云静望着她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这里是哪里?” 小画儿皱着眉头,结结巴巴的回,“家……家里。” “你的家在什么地方?”阮云静极其有耐心,牢牢地盯着眼前的小姑娘。 小画儿像是没有听懂她在说什么,满眼疑惑的望着她。 家在哪里? 家不就是在家里吗…… 就在沉默的空隙,妇人走了进来,小姑娘看着娘亲进来,悄悄地站在了旁边,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阮云静眼帘微垂,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按道理她掉下去的山峰悬崖也是隶属于帝京,若是从山里把她救下来,应该也就是附近居住的人家。 再怎么不济也是居住在帝京周边,和京城的联系密切,小丫头即便是个傻的,也应当时常听到京城的事情。 对于京城的事情有所了解。 而不是问她……京城是什么。 但是如果是一个远离帝京的人家救了她,又是怎么救得她,怎么知道的她,怎么发现的她。 为什么要跑这么远的路来救她? 还是说,从山脚下把她救下来,把她送到了一个起码上百里远离京城的地方。 这么舍近求远…… 阮云静越想越觉得身体发凉。 妇人进来便热络的问着阮云静身上有没有什么地方难受。 阮云静若是说先前只有身上难受,现在就是身体心里都难受的不行,眼底光芒暗了下来,神情却还是明朗礼貌的笑着。 “姑娘若是有什么地方不习惯的,尽管告诉我就好了。” “这怎么好总是麻烦。”阮云静连忙道。 妇人眉眼微动,迟疑了片刻,笑着问道,“姑娘身体不好,在这里就像是在家里一样。先把身体养好再说别的。” 阮云静毕竟是出身于将军世家,在皇宫之中做了几年的皇后,见多识广心思缜密,自然是听得出来这夫人的话语间句句都是试探。 无非是怕她说想要回家之类的话。 而这些话的潜在含义无非就是让她不要想回家,就在这里呆着。 再加上之前的种种,这些事情便令人毛骨悚然。 阮云静也没说什么,只顺着妇人的话应了一声,“好。” “说了这样许多,还不知道姑娘芳名。”妇人看着她。 阮云静突然间皱了皱眉,扶了下额头,轻皱了一下眉。 她紧张的看着阮云静,“姑娘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抱歉,我……我头有点疼,”阮云静顿了一下,“我好像有点想不起来了。” 妇人恍然上下打量着她,眼底霎时间闪过些许意外和惊喜。 紧跟着问道,“姑娘可还记得家里是哪的?” 阮云静顿了顿,秀眉轻蹙,接着缓慢的摇了摇头。 这一下正中妇人的下怀,脸上喜悦一时间都没有能够压抑住,却还是装作很遗憾的语气,“姑娘不急,要是头疼就先别想了,我们家里定然会好好照顾你的。” 妇人连忙握住了阮云静的手。 “如此大恩大德,小女子怕是无以为报。”阮云静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妇人摆手,“从今往后我们就是一家人,姑娘千万不要说这么见外的话。” 话落,妇人便像是心里落下来一块大石头,喜颜悦色的拍了拍阮云静,“妹妹好好休息,我去给你熬药。” 她说着便激动地离开了屋子。 她先前还担心,这个姑娘要是醒过来,哭着闹着说要回家那可是个麻烦事。 若是这丫头敬酒不吃吃罚酒,也别怪他们不客气。 花了那么大的价钱买回来的,还贴了这么多医药钱,可不能打了水漂。 这姑娘一下子摔的不记得先前的事情,简直省去了太多的麻烦。 妇人快步出了屋子。 阮云静看着妇人的背影,漫不经心的垂下了眼帘,手指缓慢的敲打在床边,旁边还站着一个小姑娘。 妹妹? 这妇人的年纪,看起来跟叶澜差不多大,居然也能开得了口叫她妹妹。 阮云静眉眼微动,现在她愈发的感觉到这家人确实是有点问题。 画儿像是听进去他们说的话,又像是没有听进去他们说的话。 等到娘一走,便重新坐回了阮云静的床角,撑着下巴望着阮云静。 阮云静深吸了一口气,没过多久,妇人再次端着药进了门。 第734章 番外篇:装什么深情 妇人看着阮云静喝下,才放心的点了点头。 妇人转了转眼睛,想到了这姑娘身上贴身放着的一块玉佩,上面刻着一个“静”字,玉佩自然已经被他们悄悄的收了起来,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饶是这姑娘家中先前如何富贵,如今落在他们家里手里,那也就是他们家的人。 等到事成了,凭着那层关系,就算这姑娘想起来家是哪里的,他们也可以借此敲他们家一笔。 妇人犹豫着开口,“看姑娘性子安静,不如就先叫姑娘静儿。” 阮云静乖顺的点了点头,“全听夫人安排。” 妇人看这丫头这么好拿捏,顿时放下了几分戒心,嘴角都咧到了后槽牙上,连声说好。 先前还想着这姑娘要是个不懂事的,恐怕得连夜盯着她。 这下子倒是省了这些功夫。 妇人起身,招呼着旁边的傻丫头跟着她回去睡觉,让阮云静好好休息。 阮云静低眉顺眼的答应了下来,乖顺便像是从她骨子里透出来的气质一样,娇柔不造作,这等平民百姓到底没有怎么见过世面,自然也看不出来什么。 等到屋子里的人都出了门,屋子里的烛灯被人灭了。 整个房间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后,阮云静才谨慎的打量了一遍四周的环境。 大体能判断出来这家人的财力和地位。 看起来确实是比寻常百姓家里要有钱,但也并不是什么富贵人家,怕是这一整片地区都不是那么富裕。 嘴上喊着老爷夫人,但是家里却没有一个下人,连照看都是家中主人亲自照顾。 这样倒是十分不合常理。 除非说,这家人的钱财不是什么正规的来源,平民小户才会提防着家中人多口杂。 阮云静看了看四周,目光落在了窗头飘下来的一片海棠花花瓣。 阮云静猛然间皱了皱眉。 海棠花在帝京要是开的话怕是应该还有一阵子时间。 大约在四月初,那就是比京城早了半个多月的时令。 位置应该是帝京南方,但也没有特别南边的距离。 阮云静眉头紧蹙,强撑着从床上微微起了起身。 才发觉自己伤的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要重很多。 怕是被人遇上了之后,连夜被送到这种地方,路途颠簸,肯定会对伤情有多多少少的加重。 她能醒的这么快,其实大约运气是一部分,本来掉下来就没有伤及根本。她方才喝这家人给她的药,能闻出来些许药材的气息。 都是烈性药。 这家人像是很着急着想让她能够尽快好起来。 阮云静坐在床边,伤着腿,一时半刻也没办法站起来好好走路。 这样看,伤及筋骨,起码两三个月之内,这家人都会好好的给她养伤。 两三个月之内,她大约还是安全的。 阮云静眉眼微动。 坐在床边更能看得清楚窗口那一颗盛开的海棠树。 四周凉意淡薄了几分。 阮云静眸底映着窗口清澈的月光,即便是清楚自己正身处于狼巢虎穴,她依然平静的像是一潭清泉。 她从来没有如此的冷静清醒过。 毕竟比起坠崖前,脑袋一片空白,由着别人说什么是什么来诓骗她,因为别人讲述的一字一句而紧张迷茫。 她现在想起来的东西,足够让她浑身血液都安静下来。 阮云静眼底的锐气愈发的浓烈,缓缓的收紧了手指,攥起了床上的粗布。 耳畔骤然间不停地回荡起了无数声轻唤。 “姐姐!” “姐姐。” “姐姐……” 阮云静的呼吸明显急促了起来,眼底光芒越来越凉。 仿佛她从小到大最最疼惜的妹妹就在她的身边,一遍一遍的喊着她。 她从来没有觉得姐姐这个称呼竟然是这么的讽刺。 阮云静闭了闭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伤势未好,刚刚醒才出现的幻觉,她拼命地想要甩掉这个声音,却越来越清晰。 起先还只是少女欢快悠扬的声音,随后越来越低沉。 直到最后落在了坠崖前,那一声幽冷阴狠的“姐姐……” 阮云静猛地睁开眼睛,眼前却忽然间站了一个一身华服红衣的少女。 那少女跟她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容,甚至举手投足之间的气质都与她有几分相似。 眉眼之间却冷冽而凉薄。 那是云嫣! “你……”阮云静清细的声音从唇间溢出。 面前那少女却忽然像是听到了她的话,扶着发髻,转头看向她,勾唇冷笑了一声,“我的好姐姐……” 阮云嫣上前几步,挑起了她满是伤痕的脸,吐气如兰,“谢谢你成全我。” 阮云静对上她的眼睛,却仿佛忽然间从她的眼底看到了恰好从悬崖之上坠落的自己。 噩梦一般的记忆瞬间从内心深处涌了上来! 阮云静浑身一颤,刚要挥手打开她的手,剧烈的动作牵动着伤口,疼痛忽然逼迫她清醒了过来。 她闷哼一声,一下子疼出了眼泪,跌在了床上。 阮云静咬了咬牙,秀眉紧紧地皱了起来,死死的攥住了床单,试图缓解自己身上的疼痛。 片刻的安静后,阮云静深吸了一口气。 云嫣,梁烨我还给你了,入宫我替你去了。 替死鬼我也替你做了! 你没有做错过什么,那我又做错了什么! 阮云静眼底带出些冷光。 等着,你们给我等着! 阮云嫣,北司宸,我们的账,从今天开始,一点一点的算! 什么在边关以命相搏都是为了她,他明明是为了自己! 明明就是为了给自己一个机会。 装什么深情,找什么借口! 阮云静手指骨节微微泛着青白,眼睫轻颤,差点死过一次的人,她还怕什么。 只要还活着一天,就是上天重新给她的机会,她总有一天,要让他们,生不如死! * “不要,不要追我,不,是你自己掉下去的……” “姐姐……姐姐是我,姐姐是你自己掉下去的!啊!!”阮云嫣惊叫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双眸因为剧烈的恐惧而睁大,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外面侍奉的婢女听见动静慌忙跑了进来,拉开床幔,“娘娘您怎么了?可是做了噩梦?” 第735章 番外篇:楚王府王妃贤良淑德 外面侍奉的婢女听见动静慌忙跑了进来,拉开床幔,“娘娘您怎么了?可是做了噩梦?” 阮云嫣定神看到了进来的婢女,捂着剧烈跳动的心口,强作镇定。 手指紧紧地攥着衣襟,指尖微微颤抖着。 “没……”阮云嫣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安静下来,“我,我只是……” 她的声音都有些不自觉的发颤,浑身冷汗被夜晚的凉风一吹便愈发的冷。 阮云嫣稳住心神,重新组织好语言,“我只是不太适应这里。有些睡不好。” 婢女笑了笑,“是呢,听说娘娘也是身子刚好,就从家里搬出来,定然是不适应的,容易做噩梦。” “奴婢就在外面陪着娘娘,娘娘放心睡就好。”婢女安抚了一下阮云嫣。 阮云嫣看着婢女要走,连忙伸手拉住她,“你……你能不能陪我睡啊?” 阮云嫣心知这样是有些不太妥当,但是她这会儿只要一闭上眼,就仿佛可以看到整个屋子四周都染着鲜血。 而姐姐不知道会从什么地方出现,一遍一遍的逼问她为什么。 为什么要害死她…… “这怕是不合适吧……”婢女微微一怔,倒是没有想到这刚刚入门的王妃娘娘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不过她来之前的也听说了这阮家六小姐乖巧的像是一只小猫儿。 胆子更是极小的。 “这,这是本王妃是命令,你陪陪我。”阮云嫣怕的厉害,此时也顾不上什么王妃仪制,拉着婢女的手就往床上带,咬了咬唇,“本王妃进府第一日,你就要忤逆命令吗?” 婢女连忙低头,“奴婢遵命。” 婢女动作拘束,毕竟这是王妃和王爷的新房,这王爷还没有回来,她冷不丁的躺在这床上让她怪紧张的。 阮云嫣看着她上来,才多多少少的放下心来,睁着眼睛一瞬不瞬的望着床顶。 婢女刚刚躺好,忽然间阮云嫣开了口,“明日,明日去庙堂。” “庙堂?”婢女愣了愣,这王妃刚刚入府,哪里有去庙堂拜神仙的规矩,“娘娘,按照规矩,明日我们应该入宫谢恩,然后再去祠堂跪拜先祖……” 阮云嫣咬了咬唇,“那,那就后日去青云峰庙堂。” 婢女倒是也不敢多问为什么她非得要去庙堂,主子们的事情,他们不应该过多过问。 阮云嫣轻轻吐出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姐姐……姐姐不要来找我了。 这辈子你欠我的如今算是还清了,我保你下辈子荣华富贵,不要再来找我了。 阮云嫣一夜再也没有睡着,第二天入宫眼底一片青黑,看起来便有些气色不佳。 紫月看着镜子里的王妃,“娘娘,您这脸上还有伤,怕是也不能多施粉黛。” “入宫面圣能带面纱吗?”阮云嫣眼帘微垂,遮了遮眼底些别的心思。 这宫里有一部分人都是先前见过阮云静,伺候过这个皇后的人,虽然如今她只要学得像,再加上已经过了这么多年,确实不容易区分,她还是有些心虚。 “大约也是可以的,陛下不会难为娘娘的。”紫月是宫里派下来专门进王府照顾王妃的大宫女,心知北司寒的脾性,擅长揣摩圣意。 阮云嫣点了点头,“那你们看着收拾。” “是。” 皇宫之中,北司寒对阮云静阮云嫣的印象并不太深,见得也少,再加上先前废帝贴身侍奉的人都放出了宫,这会儿宫里也没有什么熟人。 宫外扬起宫人禀报的声音,“楚王妃到。” 阮云嫣脸上带着薄纱,款步上前,一举一动都端庄优雅,整个人的气质安静非常。 “臣妇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臣妇多谢陛下赦免家夫,楚王府此后必尽心竭力鞠躬尽瘁,为陛下效犬马之力。” 北司寒坐在上面,远远的看着,抬了抬手,“不必多礼,起来吧。” “谢陛下。” 紫月扶着阮云嫣起来,送她到一旁坐下来。 北司寒看了看下面人脸上的面纱,想起来她脸上这伤是前几日去游玩的时候弄的。 而那天阮府的八姑娘从山崖上掉了下去。 北司寒叹了口气,“朕知道你刚刚失去胞妹,还请节哀。” 阮云嫣没想到陛下会突然提起这件事,心里咯噔了一下,张了张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回什么。 北司寒只当她是因为过度伤心所以无法及时回话。 知道这事是他们的伤心事,不便多提,“对了,边疆有些事情还没有安排妥当,可能二哥回来还需要一阵子。” 阮云嫣捏着双手,恭敬回禀,“臣妇不急。” 北司寒点了点头,“也是,这么多年了,也不急这一时半刻。” 北司寒说完,忽然间想到了阮云静应该是没了前几年的记忆,“朕知道你初入夫家可能会有很多不适应,你放心,楚王府的下人都是朕亲自挑选的,若是二哥有什么地方做的你不满意了,尽管来告诉朕。” “多谢陛下。”阮云嫣不敢多说什么,只是礼数周全的回了北司寒的话。 毕竟多说多错,她也是知道的。 三两句寒暄下来,北司寒便命人把她送回了楚王府。 阮云嫣等着午后在祠堂跪拜祖先后,便匆忙命人安排去青云峰的庙堂。 “娘娘,这等到了庙堂,恐怕就晚上了,这不方便回来啊。”紫月连忙劝道。 阮云嫣攥着手里的帕子,“没事,总归我自己在府里也无事可做,我近来总听说王爷几年前做过许多恶事,晚上总是睡不好,倒不如去庙堂去给王爷祈福。” 紫月听着,心生感动,这王妃果然和先前听说的一样,性子安静,知书达理。 若是楚王有了这等贤妻,怕是陛下也可以放心了。 阮云嫣去了庙堂便也没有着急回王府,直接住在了庙堂,整日吃斋念佛,还时不时的布粥棚,出钱请郎中开义诊。 帝京都传楚王府王妃贤良淑德,怕是活菩萨下凡。 北司宸远在边疆处理军政,耳中竟然也传来了帝京关于楚王妃的消息。 第736章 番外篇:不想我回去见你妹妹? 北司宸皱着眉,一时间手中的军政图也没有心思继续做了,转头看向进来报信的人,“你说什么?” “王妃的美名可都快传遍大江南北了,连带着您的名声都好了不少,不过也是当年主帅您得亏了娶的是阮家六小姐,这要换了其他人……”将士话说到一半,忽然营帐帘幕被掀开。 阮明辰沉着脸一言不发的进了屋。 将士立马闭上了嘴,恭敬退开,“副帅。” 北司宸沉默了一下,“粮草处理的怎么样了。” 阮明辰看都不是很想看北司宸,只低头敷衍回禀,“不是很好。” “那军火,铁胄,兵马,还有之前你说的那些内鬼……” 阮明辰扯了扯唇角,移开目光,“这些还差一点。” “我不是已经把计策出好了,差人下去查就可以,还没理清楚?”北司宸眉毛跳了跳,先前可就是他一封信把自己硬生生从京城外叫了回来,这些事情拖了一个月了,都没处理好。 “一个月了,你是不是故意不想我回去见你妹妹?”北司宸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慢悠悠的走到了阮明辰面前,“每天都抻着,阮将军这私心未免有点太明显了。” 阮明辰没有看他,摸了摸鼻梁,声音冷硬,“确实军中需要殿下。” 北司宸点了点头,“本王以为阮将军在边疆多年,应该熟知军法和军规,阮将军现在的行为,我可以理解为你是耽误了军中公务,违反了军法军规。” 阮明辰皱起了眉头,抬头看了过去,“我……” “若是军中因为拖进度有什么差池,不知道阮将军是否可以承担这个后果。” 阮明辰的话被噎了回去,暗自咬了咬牙转开头。 北司宸不等他有什么反应,便慢悠悠的开口,“不管军中是不是需要我,半个月后,我必定要回京。从明天开始,我盯你的进度,若是有什么差池,别怪我军法处置。” 阮明辰握紧了拳头,拿起了桌子上的情报书,瞪了北司宸一眼,转头离开。 屋子里的人面面相觑,但是谁也不敢说什么。 毕竟一边是跟了多年的将军,一边是皇帝新赦免的王爷。 更何况这将军和王爷之间还有着亲缘关系。 过了半晌,只有北司宸身边的军师过来,硬着头皮解释道,“还请主帅息怒,副帅他可能是……是舍不得您走。而且最近心情不太好,这么多年大家在边关也都是有情谊的。” “您别看平日里副帅脾气不好,但是关键的时候还是很关心您的,上次……” “行了。”北司宸听着军师硬是来调和他们之间的关系,多少有些听不下去。 阮明辰说的话他倒是也没有放在心上。 谁让他亲妹妹在他的府里。 他无非就是不想让自己回去,再祸害他妹妹。 北司宸想到这里,忽然顿了一下,转头看向了旁边送信来的将士,“你方才说,新王妃最近都在做什么?” 将士楞了一下,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啊?哦哦哦……新王妃最近常常去青云峰庙堂为王爷您祈福,平日里也经常布粥棚,做各种善事,京城的百姓都说她是活菩萨下凡。” 北司宸顿了顿,眉梢微微一扬,“她……” 那双深邃暴戾的眸底跳跃着微光。 “怎么了?” 北司宸点了点头,“没事。” 为什么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 “姨……姨娘!爹爹!爹爹回来!”呆呆傻傻的小丫头蹦蹦跳跳的从门外跑了进来。 进来正好看到阮云静扶着桌子站在窗口。 阮云静听见些小丫头的声音转头看了过去。 即便是这个月来无数次听到她喊姨娘,但是再次听到还是有些不适应。 也不知道怎么的,她其实也不过比这个丫头大上八九岁,她起先也是一直叫着姐姐,但这家人还是教着她叫姨娘。 阮云静心中暗暗记下,但始终没说什么,活动着有些僵硬疼痛的筋骨。 这一个月,滋补调养的药物流水一样的送到了阮云静的面前,不过一个月她就可以扶着墙下床活动。 正常的走路还是差了点,也走不了太长的时间。 毕竟伤筋动骨一百天。 阮云静顺势靠在旁边的桌子上。 画儿跑到阮云静面前,指着门外,张着嘴大声的说着,“爹爹!” “你爹爹回来了?”阮云静问着。 画儿把手指放在嘴里,咬着指甲直勾勾的看着阮云静点了点头。 阮云静点了点头,“那晚些时候,我去拜访一下。” “不!”画儿摆了摆手,指了指脚下的地,费劲巴力的说着,“姨娘不要,爹爹来!” 阮云静和她交流的久了,也明白了她是什么意思,“你爹爹会过来吗?” “恩!” 阮云静眉眼微动,扶着旁边的桌子,暗自思忖着。 虽然说她一个月前就已经来了这赵家,也一直说的是这家老爷救了她,但是自从她来了之后还真的从来都没有见过这家所谓的老爷。 家里人只说老爷是个商人,一直在外面做生意,把她救下来之后,便去了外地做生意。 阮云静正想着,忽然王翠兰从外面跑了进来,怀里抱着一叠衣服,“妹妹,老爷回来了,今晚晚膳咱们一家人一起吃。” 王翠兰脸上的褶子都堆出了花,把怀里抱着的衣服往床边一放,“这衣服是我前阵子特地帮你裁的,面料极好,款式都新的很。” “你看着先试试?晚膳的时候就穿着新衣服去。” 王翠兰上下打量着阮云静,像是第一天见到她一样,细细的端详着她。 阮云静梳着最为简单的农家女发式,头发未束,她骨子里透出来清新淡雅如同幽兰一样的气质与质朴素净的服饰格外的相称,更加显得她入世而不俗,非池中之物。 王翠兰脸上笑着,眼底的笑意却凉的厉害。 若不是要用这小狐狸精,她犯得着在这里跟她献殷勤。 王翠兰笑眯眯的叮嘱了一番,回头瞪了一眼画儿,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她的后背上,“死丫头!你爹回来了怎么还不去帮忙?” 第737章 番外篇:乖巧的就像是一只小猫一样 她说着就拎起了画儿的耳朵。 小丫头疼的呲牙咧嘴,尖叫着被拽了出去。 阮云静看着床上放着的衣服,怎么还能不清楚这夫人的用意。 穿的这样招摇,去见一个男人…… 再加上那夫人平日里没少在她面前说这位老爷的好话。 小画儿又一直叫她姨娘。 这是打了主意要她做小。 阮云静眉眼微动,一时半刻靠在旁边也不准备换上那身衣服,扶着身后倚靠的桌子,走到了靠近街边的窗口,抬手,准备把手边的窗户放下来。 外面忽然传来街道上路过的百姓谈话,“你听说了吗?先前那个忤逆造反的废帝过几日要回京了。” “啊?造反了还能回京?这小皇帝是这么放心自己的皇位吗?不怕被废帝再抢一次?” “嗐,这皇帝肯定是有办法能压着废帝,只是赦免了他的罪过,但是也没有给他什么实权啊。” 听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凑在了一起,“诶诶诶,我也听说了,不过我听说是这楚王爷娶了一位好王妃,听说做了许多的好事,满京城都传楚王妃是活菩萨,不仅心地善良还能旺夫……” 阮云静手指顿在半空中,握着窗框,缓缓的收紧了手指。 她轻轻皱了一下眉,她不在京中,哪里来的楚王妃? 阮云静想着,兴许是小皇帝又给北司宸配了一个夫人,总归也跟她没有什么关系。 她心思微沉,刚刚准备关上窗户的时候,外面的声音再次传来,“那王妃是谁家的姑娘啊,怎么还敢嫁给他?” “不就是先前废帝的皇后嘛,也得亏了是镇国将军府阮家的姑娘,先前那可是诛九族的罪名,小皇帝卖镇国将军一个面子,不然也保不住那废帝的命。” “也对。”众人纷纷点头。 “我还听说,前阵子,镇国将军府的八小姐坠崖死了,后来六小姐可成了那镇国将军的唯一嫡亲长女,这以后肯定是不能怠慢的。听说回楚王府的那阵仗,堪比公主出嫁。” 众百姓饶是一辈子都没有见过那样的场景,连声唏嘘不已。 然而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蔓延而上,阮云静整个人瞬间僵在了原地。 八小姐坠崖死了? 阮云静秀眉浸塑,清澈明朗的眸子蒙上了一层阴影。 耳边仿佛不断地回荡着听来的消息,八小姐死了……六小姐回楚王府? 死的是谁?谁是六小姐? 暖阳高照的四月天,阮云静的手指愈发的冰凉。 她忽然有一瞬间的恍惚,眼前再次浮现了被推下山崖阮云嫣阴冷的眼神。 耳边隐隐回荡起那一句“姐姐,谢谢你。” 谢谢你? 阮云静脑袋忽然变得一片空白,恍若有惊雷从脑海中炸开,四散零落。 手边窗户被她握着,发出“吱呀”一声。 外面的百姓冷不丁听见这边的动静,看了过来,一眼便看到屋子里一个素净却惊艳的女孩子站在窗边。 众人楞了一下。 乡野俗人见多了,倒是没有这样气质清冷,冰清玉洁的姑娘。 直勾勾盯着那窗口,一时间谁也没了反应。 阮云静回过神来,伸手关上了窗户。 外面百姓被关窗的声音惊了一下,有人后知后觉的问了一句,“这是谁家?先前怎么没见过这的姑娘?” “这家人三个月前刚刚搬过来的,邪乎的很,家里也没有几个人,谁知道是做什么行当的。” 众百姓听了纷纷点头,避开了面前的宅院。 屋外两人远远的望着那个已经关上了窗户的房间。 “少主,就是她了。” 男人一身异域戎装,拿着一壶酒,仰起头喝了一口,有些嫌弃,“这姑娘看起来文文弱弱的,扶的起来吗” “少主您不知道,这文文弱弱的,对男人最没有威胁性,最好利用。否则当年北司宸也不会挑了她在宫中做人质,因为最好掌控最好拿捏。” 男人眉梢微扬,看了一眼旁边的属下,笑了,把喝完的酒壶,“那就按照你说的办。” 阮云静站在窗户后,扶着桌子攥紧了手指。 好…… 很好! 阮云静深吸了一口气,想起了先前百姓的说辞。 活菩萨…… 好一个活菩萨,阮云静冷笑了一声。 云嫣,这可是你自己选的。 到了晚膳时分,王翠兰收拾好了一桌子的菜,站在旁边给桌前的赵老爷倒酒。 “老爷,这都三个月了,您可算是回来了。” 旁边小画儿双手交缠在一起,低着头怯生生的看了几眼坐在屋子里的男人,一时间也不敢多说什么话。 中年男人身材偏胖,满脸油光大胡子,兴许是长期赶路并没有时间打理,手指甲都是泛着黑色污迹,他端着些架子,四下看了看,扬声道,“前些日子说买下来的那个姑娘呢?” 王翠兰连忙看了看,小心的纠正道,“老爷,那姑娘是受了重伤送来的,说是百年都难得的一个好货色,估摸着是哪家的大家闺秀。” 王翠兰连忙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摸出来先前从阮云静的身上摸走的玉佩。 “这可是上好的玉,家里一定挺有钱和地位的。” 男人看着手里的东西,嘬了个牙花,“这姑娘若是一个大家闺秀,你也敢买下来?如果他们家找上来,非要闹那怎么办,你也不是不知道老子做的是什么行当,这东西万一被抓着了……” “老爷您放心,这姑娘是不小心从山上摔下来的,把脑子摔的不太好使了。现在啊她什么都不记得了。”王翠兰笑着说道。“我已经试过她了,一看便是大户人家出身,顶好的脾气和教养。” “那乖巧的就像是一只小猫一样,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王翠兰让男人放心着,“再说了,若是成了老爷您的人,就算她家里是皇亲国戚又怎么样。” “她一个姑娘家,还不是嫁到哪里就是哪里的人,若是一个大户人家那就更好了,我们就把她的肚子搞大,他们家还能有什么办法,没准到时候还得帮老爷您将来成事呢。” 第738章 番外篇:清楚自己妾室的身份 王翠兰说着站在后面拍了拍男人的肩膀,“老爷您就放心吧。” 赵老爷摸着自己的胡子,眼底泛出些兴味。 男人都对百依百顺,乖巧漂亮的女人有兴趣,“叫什么?长得怎么样?” “叫静儿,那给老爷您准备的,必然是长得国色天香,出落得水灵灵的。样貌是一等一的好。”王翠兰说着,转头看向了那边门口,这时候才反应过来,那姑娘还没有过来。 王翠兰皱着眉,走到旁边角落里站着的小画儿身边,压低了声音,“你这个死丫头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把你姨娘叫过来!” 王翠兰上去就一巴掌打在了小姑娘的身上,面对男人的那股殷勤立马消失。 小画儿疼得张了张嘴,条件反射的想要叫,圆溜溜的大眼睛看到了一旁板着脸凶神恶煞的男人,立马闭上了嘴不敢吭声。 王翠兰连拉带拽把小画儿推出了房间。 画儿一边用袖子抹着眼泪,一边跑了出去,跑到了阮云静的房间门口,哭着敲了敲门。 王翠兰一转头就立马换了一副嘴脸,给男人添了一杯酒,“老爷,您等等就好。” 她刚刚说完,外面猛地传来了小画儿一声尖叫。 吓得王翠兰的手抖了一下,酒洒了些出来。 赵老爷不满的皱起了眉,“怎么了?什么事一天到晚这么大惊小怪!” 王翠兰连忙擦了擦男人手边的酒水,“老爷您别生气,我去看看。” 王翠兰咬了咬牙,正盘算着怎么收拾这个死丫头,接着小画儿就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姐……姨娘!死……死……” “死了?”王翠兰一惊,一把拎住了小画儿的衣领,“你说什么?” “她……”画儿手指比划着,但是也比划不清楚,脸上满脸的焦急和恐惧。 王翠兰一把甩开小姑娘,小跑着准备赶过去看看。 赵老爷脸色立马就沉了下来,立马拽住了王翠兰的手臂,一巴掌重重打在了女人的脸上,“贱人,你玩我呢?这就是你非要花一百两给老子买下来的人?一个死人?” “老爷,老爷我没有,人今天都还好好的,这不可能……”王翠兰连忙摆手。 男人推开王翠兰,大步流星的走到了阮云静的屋子里。 大门大开,阮云静昏倒在床边。 床上还板板正正的放着那身新衣服。 赵老爷站在门口,看到床边的人,脚步微顿。 王翠兰绕过男人连忙跑过去,摸了摸她的鼻息,试着气息平稳,“老爷,她没死,她真的没死,只是晕过去了。” 她说着,恶狠狠的剜了一眼后面跑过来的小丫头。 小画儿站在门外,小手握着门框,怯生生的看着里面的人。 赵烬紧皱眉头舒展了些,脸上的凶相顿时淡了下去,快步上前把地上昏倒的人扶了起来。 赵烬身形庞大,相对于他来说,阮云静就显得娇小异常。 手腕纤细,身量纤纤,像是稍微一用力就能折断。 赵烬立马把人抱到了床上。 旁边王翠兰看着突然肚子里一股一股的酸水开始涌。 方才被男人打的脸上还是火辣辣的疼,这会儿才见了一眼就抱上了? 王翠兰咬了咬牙,转头又狠狠的瞪了一眼小画儿。 看她今晚不扒了这死丫头的皮! 画儿不敢吭声,低着头绞紧了手指。 “怎么好端端的会晕倒?”男人趁势握住了阮云静垂在旁边的小手,冷声问着王翠兰。 她的小手细腻柔软,摸起来如同上好的绸缎。 他这辈子玩过那么多女人,便是摸一摸手,也知道这是个上等品。 青楼窑子里都是些被玩烂的货色,定然是不能比的。 怪不得都说得卖个大家闺秀。 “老爷,这丫头来的时候就是身子骨不太好,这休养了刚刚一个月才有这么点精气神。大约……大约是今天听说老爷您来了,太过激动,气血还没有补好,才晕倒。”王翠兰压着心里那点不舒服。 毕竟哪个女人看着自己丈夫抱着另一个女子都不会太高兴。 更何况,这个女子还比自己年轻貌美不知道多少倍。 要不是看在要为老爷延续香火……她怎么可能允许别的女人来和自己抢男人,只要这丫头今后足够听话,清楚自己妾室的身份,一切都好说。 “这样的身体能生吗?”赵烬这会儿倒是能够相信这是某个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姐。 气质相貌样样上乘,而且养的这样白嫩细致。 估摸着是哪家富商的千金小姐,得是多少金银财宝堆出来的身子。 王翠兰存了些私心解释道,“叫郎中看过了,这姑娘其他的都挺好,就是现在恢复的不够,怕是还得养一养才行。” “这必须得好好养养。”不然这动不动就晕倒的身子骨,怎么能让他玩的尽兴。 看着床里的人,赵烬摸着那小手就不肯松手,顺着她的手指滑到了她的手臂上,再往上就碰到了一层一层包裹住的纱布。 冷不丁被阻碍了一下,没有办法继续摸下去,男人皱了皱眉,“这是什么?” “先前的伤还没有好。”王翠兰眉眼微动,“老爷她的身体,恐怕还得等一阵才能伺候您。” “无妨,老子又不是等不起。”等那么一阵子能日日玩这样的千金小姐,弄大她的肚子,让她臣服在自己的身下哭泣求饶,极大地激发了男人的劣根性。 赵烬盯着床上的人吩咐道,“还不快去给她熬点药。” 王翠兰刚要回话,就看到男人的手已经不自觉的顺着阮云静的手摸到了她的腰。 这才是老爷第一次见她,魂就都被勾走了,可真是个小狐狸精! 王翠兰攥紧了手里的帕子,饶是她想到了男人见到她都喜欢,但是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丈夫第一眼就成了这样。 那以后…… 王翠兰深吸了一口气,皱着眉冷硬的回了一句,“好。” 她立马拉过了旁边站着的画儿,推到了床边,当着赵烬的面没有敢多说什么。 画儿低着头一动不动的站在屋子里。 第739章 番外篇:姑娘别怕 赵烬摸着摸着,仿佛已经看到了将来把人压在身下折磨的样子。 阮云静额头上慢慢渗出些冷汗,像是梦魇之时的挣扎与惶恐,手指开始细微的颤抖。 赵烬敏锐的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转而重新握住了她微微发抖的手。 阮云静心口一悸,忽然惊坐而起,呼吸急促,整个人犹如死里逃生一般。 阮云静一睁眼就看到了坐在她床边的中年男人,眼底微微闪过一抹讶异和惊慌。 男人的手中还牢牢的握着她的手,阮云静条件反射的把手缩了回来。 赵老爷望着那双如同小鹿一样的眸子,心口大动,耐心的问道,“姑娘怎么了?可是做噩梦了?” 一时也没有因为她把手收回去而生气,权当是女孩害羞。 他接着伸手把阮云静的手包裹在了手心,拍着她的手背,“姑娘别怕,发生什么事都跟我说,我可以给你做主的。” 阮云静强忍住浑身上下的不适,没有把手再次抽了回来,很快就反应过来眼前的男人大约就是之前他们一直挂在嘴边的老爷。 阮云静微微低了低头,浓密的睫羽遮住了眼底的那抹厌恶和明光,温声开口,“您……您就是夫人说救了我性命的恩人吗?” 赵老爷愣了下,似乎是想起来先前王翠兰跟他提到的说辞,立马点头,“是…是!就是我。” 阮云静闻声便要起身,顺势从男人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救命恩人当受小女子跪拜之礼。” 赵烬连忙拦下来,“姑娘不必多礼,眼下养好身子最为要紧。” 他动作间直接把人揽进了怀里,抱着她娇软的身子,“姑娘方才是做了什么噩梦?” 阮云静浑身上下微微一僵,头皮瞬间发麻,还是强忍住些恶心,“我……方才梦到有人在打我。” 女孩子刚刚醒来还有些沙哑的软调格外的勾人。 赵烬浑身气血上涌,抱着怀中人,低声哄着,“乖,不怕,有我在没有人敢欺负你。姑娘你放心。” 床边的小画儿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低垂着脑袋也不敢抬头看什么。 要不是刚才王翠兰瞪得那一眼,她肯定二话不说就跑走了。 王翠兰多少是不放心,尽快热了一碗陈药就端了进来,一进来就看着自家老爷抱着自己买回来的小狐狸精,脚步停了一下,脸上立马有些挂不住。 她看着旁边像是小鹌鹑一样的画儿,恨铁不成钢的咬了咬牙,就知道这个死丫头一点用处都没有。 王翠兰深吸了几口气,勉强换上了些笑容,故意扬高了声音,“诶呦,姑娘醒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赶紧来喝了这些药,身子好的更快些。” 王翠兰上前,把药放在旁边,握住了阮云静的手臂。 表面上看上去倒是没有什么,阮云静却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手臂上的那双手下了大力气,像是要把她的骨头捏断一样,想要把她从男人的怀里拽了出来,却又不敢太用力让男人发现。 阮云静正好巴不得出来,立马顺着女人的手靠在了床边。 王翠兰刚要拿着药去喂阮云静,男人立马伸手想要接过来。 “老爷这种伺候人的细活还是我来吧。”王翠兰笑着说道。 赵烬顿了顿,反应过来,确实是这么回事,自己也不乐意做那种伺候人的活,向来都是女人伺候他,哪里有他照顾人的道理,再者怎么也是买来的丫头,一个玩物而已。 赵烬立马收了手,王翠兰坐在了她和男人之间,把他们隔开,开始喂阮云静喝药。 赵烬看着小美人这身体情况,一时半会儿自己也不能直接用她,“姑娘有什么事,尽管告诉我。” “好,多谢恩人。”阮云静顺着男人的话说。 男人恋恋不舍的看了看床上的人,握了握拳头,离开了房间。 等到赵烬走了之后,王翠兰脸上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把药碗往阮云静手上放了一下,“姑娘你应该能自己吃药吧?” 阮云静倒是没有想到王翠兰前后反差这么大,“能。” 王翠兰点了点头,“我怕我喂的不合姑娘心意,还是姑娘自己来会比较好。” “自然是不方便麻烦夫人的。”阮云静说着。 旁边王翠兰脸色极差的盯着她把手里的药都喝了下去,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即便是做样子也差不多做够了,她就起了身,“姑娘早些休息,画儿,我们回去。” 王翠兰瞪着旁边一直低着头的小丫头。 小画儿听见她的声音,立马浑身上下都颤了下,等着王翠兰来拉她的时候一直在拼命摇头,“我……我我,看姨娘!我想看姨娘!” 她想要留在这里看着阮云静,毕竟大约是熟知今天闯了祸回去的后果是什么。 王翠兰一把把手里的一个抹布塞进了小画儿的嘴里,不让她出声,怕她把老爷叫了过来,立马把人给拖了出去。 房门“砰”的一声关上。 阮云静隐约能听到从外面传来的细微闷哼声。 先前小画儿挨打她也听到过,左不过是王翠兰一直拿她当出气筒,但也一直不过是小打小闹,但是今天这个赵老爷回来之后,王翠兰看起来是真的生了气。 阮云静看了看屋子四周,起身扶着旁边的墙壁走到了清水盆旁边,洗了洗手,眼底难掩嫌恶的神色。 上天怜惜给了她一次机会,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她这一次必须仔细盘算,不能莽撞行事。 现在她的身体还没有恢复过来,这家人又是来历不明,摸不清底细,定然不可以硬碰硬,说不好容易再把自己搭进去。 当前首要的事情,就是让自己尽快恢复好。 否则她现在孤身一人,身体还恢复不好,就算是赶路回帝京都是问题,如果她不能完好的回到帝京,还怎么报仇。 阮云静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了看外面灯火通明却空荡无比的宅院。 至于这家人,怕也不是什么善茬。 她得尽快想一个办法。 不远处的柴房里,屋门将屋子里面惊慌失措的声音掩盖住。 第740章 番外篇:再动杀了你! 小画儿睁大了眼睛,被王翠兰绑在了柱子上。 王翠兰从旁边柴房地上捡起了一个劈好的柴火,小丫头吓得哭着摇头。 王翠兰恶狠狠的咬着牙,根本不管她哭的多惨,毫不留情的打在了小画儿的身上。 赵烬刚刚赶路回来泡在浴桶中,闭着眼睛便感觉到周身的热气不断地从身边涌了上来,那股冲动就愈发的明显,手上仿佛还残留有刚刚握着女孩子柔夷的触感。 沐浴间男人低喘着粗气,低吼着发泄着。 过了不一会儿,中年男人从水里跨出来,庞大的身形沾着水珠一滴一滴滴落在地上,他也没穿衣服,刚刚拐出屏风就看到王翠兰洗手。 赵烬油腻凶恶的脸上满布侵略气息,只见到屋子里有一个女人,便伸手一把握住了女人的手腕,猛地把人拽到了怀里。 王翠兰被撞了一下,软声娇嗔着喊了一句,“老爷~你干嘛。” 赵烬动作粗暴,闭着眼想着方才那张年轻貌美的脸,“小贱货,可想死老子了,快让老子疼疼你。” 王翠兰想着确实是小别胜新婚,年纪大了这方面需求也多了些。 而情到浓时,男人一边掐着她的腰,一边喊着着,“小静儿……小东西,磨人的小东西。弄死你!” 王翠兰浑身上下瞬间凉了下来,犹如迎头泼了一盆冷水在她身上。 王翠兰咬了咬牙,缓缓地攥紧了拳头。 这第一日就这样,让她一个正妻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和敌意。 王翠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安慰自己那个小贱人只是个玩物,她才是正妻! 赵烬不常在家,即便是回来,也早出晚归,都说他是谈生意。 阮云静倒是清净了几天。 接连几日阮云静都没有见到小画儿,第三日的时候,小丫头才一瘸一拐的来给她送饭,脸色比她的还要差上几分。 “姨,娘!吃饭!”小画儿说着声音有些沙哑哽咽。 阮云静没说话,盯着她看了半晌,又转头看了看那边已经关上的房门,“画儿过来。” 小画儿愣了愣,似乎有些害怕,但是左右想着姨娘似乎也不会对她做什么,便捂住屁股一瘸一拐的走了过去。 “姨娘看看?”阮云静伸手扶了扶她的身子,想让她转过来。 小画儿反应过来她要做什么,连忙摇头后退,“不!” 阮云静倒也不管她挣扎,把她扳过来,先是掀开了她上衣衣襟。 接着就看到小丫头纤细的腰肢上一片青青紫紫的伤痕,旧伤叠新伤,一片乌黑青紫都是疤痕。 一个女孩子身上这样的痕迹,显得触目惊心。 阮云静秀眉缓缓皱紧,“你娘给你上药了吗?” “药?”小画儿明显不懂什么她说什么,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想起来了什么,“啊!药,在这!” 小画儿把旁边桌子上放着的药端到了阮云静面前。 阮云静看着她的动作,无奈的接过药碗放在旁边。 小画儿眨了眨眼睛,满眼疑惑。 姨娘不是要药吗?怎么又放下了? 看样子,她娘打过她之后从来都没有给她上过药,这么重的伤势,等过阵子天热了,要是有了炎症怕是这小丫头性命不保。 阮云静有意无意的问了一句,“你娘从小都这样对你吗?” 画儿琢磨着她的话,随后从阮云静的手里躲开,点了点头,“恩,不,不疼。” 阮云静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孩子。 这家人古怪的很,若说这丫头不是这家人亲生的,她也是有几分信的。 阮云静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画儿真乖。” 小孩子低了低头,把旁边桌上的饭菜往阮云静的身前一推,“姨娘快。” 小姑娘也坐不下去,干巴巴的站在旁边。 阮云静趁着这会儿王翠兰没来,想让她去床上躺一会儿,小画儿也不敢过去。 今天赵老爷又没有回来,家里早早的吃过晚膳就睡了。 阮云静喝了药,并没有心思睡觉,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窗户正对着外面的街道。 此时街道上空无一人。 外面的冷风吹得她清醒了些。 忽然生出了几分大胆,搬过来几个小凳子,踩着凳子从窗户口离开了屋子。 阮云静这是这一两个月以来,第一次离开屋子。 这才发现这是个偏远的小山镇,整个镇子就是在半山腰的坡地建起来的,看起来都不是那么的富庶。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四周一片青葱。 阮云静走了几步,左右想着这山上大约都是有些药材的。 她前些年一直生病,看过的草药书吃过的药同样也不少,兴许能看看有没有能给小画儿用的草药。 伤口一直那样,若是她生病发烧恐怕必死无疑。 想着自己只要在天亮之前回去,阮云静倒是也没有那么着急了,捡了一根树枝支撑着她,一点一点的在山林里走动,也没敢走远了,毕竟这山林里也不是什么特别安全的地方。 一两个时辰下来,阮云静先前准备的包裹里面已经装满了采的草药。 都是最常见的车前草、止血草、藦萝。 阮云静看着包裹里的东西,想着这些应该暂时可以用几天,可以先回去休息一会儿。 她转身,刚刚准备往回走,忽然山林之中的冷风呼啸而过,有树上飘零的树叶从她面前划过,卷起了她身后的长发。 阮云静心里一慌,顿时加快了脚步。 但到底她还是有伤在身,并不能那么快的行动。 忽然一道黑影从眼前闪过,一只手死死的捂住了她的嘴。 阮云静还没回过神来,直接被人带到了树后的高大的灌木和藤蔓之间,后背撞在山石上,就是一阵剧烈的疼痛。 像是要把她的五脏六腑都撞出来一样。 就在她想要在挣扎的时候,忽然耳边响起一道低哑阴冷的声音,“别动,再动杀了你!” 此时才发觉自己脖颈之上抵着一把冰凉的长剑。 阮云静皱紧眉头,安静了下来。 身前浑身黑衣的男人捂住自己的胸口,把自己的呼吸压了下去,显得隐忍又痛苦。 他的身上隐隐有些血腥味散出来。 第741章 番外篇:多谢你不杀之恩 阮云静轻皱了一下眉,很快就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灌木丛外面,又是一阵接着一阵的冷风呼啸而过,难以忽略的脚步声一点点响起,遍布在整个山林之中。 阮云静屏住呼吸,这个脚步声下来,恐怕得有几十号人。 “人呢?” “去找,他受了重伤,肯定跑不远。” “是。” “这座山给我围起来!” “爷,这怕是不行,这山上还有几个村镇许多百姓,要是围起来了怕是会惊动官府。” 外面的声音停了片刻,“那就继续找,今晚务必给我抓到他!” “是!” 脚步四散开来,阮云静清楚的听到外面有脚步声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他们手中刀剑来回挑弄着四周杂乱的花木,藤蔓。 阮云静从小到大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紧张的小心脏疯狂的跳动的,一时间她忽然开始担心自己的心跳声会不会太大,让外面的人都听到这里的声音。 她也不知道到底外面的人是不是好人,这种时候并不能轻举妄动,尤其是她脖子上还架着一把刀。 就在她紧张的胡思乱想时,忽然一柄长剑穿破了旁边的灌木从,生生刺到了他们的眼前。 阮云静心跳瞬间停了一拍,外面的长剑挑了一下,在她眼前闪过一道冰冷的微光,随后抽了出去。 接着又是一柄长剑从灌木的另一侧刺了进来。恰好是在她身前男人的脑后。 她明显的感觉到他往前压了压,很迅速的躲开了身后的长剑。 而她就完完全全的被压在了身后的石壁上。 别说她身上原本有伤,就是没有伤,现在感觉骨头都要被压碎了。 阮云静这个时候就是呼吸都有些困难。 知不知道这样的折磨过了多久,外面的搜寻声渐渐地小了下去。 脚步声也慢慢的消失在他们的耳中。 男人微微松开了她的口鼻,但也没有彻底的放开她,手中的长剑还抵在阮云静的脖子上。 阮云静好不容易得了呼吸的机会,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外面的空气。 男人单手撑在石壁上,漫不经心的打量着面前的人。 阮云静察觉到他的目光,但是担心外面的人还没有走,便没有敢出声,只是抬眼瞪了他一眼。 她性子原本就偏柔,这样瞪一眼软绵绵的没有什么杀伤力,反而有种在撒娇的意味。 风霆被这一眼瞪得无声的笑了,“多谢姑娘搭救。” 阮云静听他开口说话,先是一惊,沉默片刻后发现周围没有任何动静,才想到大约是真的都已经走了。 “不用谢,我也没救你。”阮云静眉头皱紧了推了推身前的人,“天色太晚了,我该回去了。” 男人的浑身上下所有的气息都透露出几分危险,便是语气这么温文尔雅,阮云静也不能相信他。 风霆似乎是才发现自己还压着她的样子,松开了她,气若游丝道,“姑娘别生气,在下也只是一时情急。” 阮云静刚想要走出去,又迟疑了片刻。 她现在贸然出去,怕是不好说会不会再次遇到那些人。 风霆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捂着胸口靠在石壁上一点点滑了下去,声音沙哑微弱,“姑娘还是在这里等等,等到天快亮了,他们就不敢在这里造次了。” 阮云静停了一下,回头看他一眼,才发觉这个人脸色很难看,一看便是受伤颇重的样子。 鲜血还不停地从他的指缝里流下去。 阮云静张了张嘴,到底是没说什么还是走回来。 从自己的包裹里拿出来了刚才捡过来的草药。 风霆靠在山石上,看着她的动作,“你怎么不问我是不是好人?” 阮云静动作微顿,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蓦的轻笑了一声。 笑容间冷不防的多了几分嘲讽。 风霆一时尴尬,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就这么给我治伤,万一我杀了你呢?” “你要杀早在刚才就杀了。” 存了杀人的心,又怎么会现在问她。 阮云静没抬头,“好人坏人是我五岁起就不会问了。谁好谁坏,什么时候好什么时候坏,都难说的很。” “给你治伤算是多谢你不杀之恩,再无其他。” 风霆看着眼前的姑娘,思索了片刻,缓缓的弯了弯唇角,再也没有说什么。 阮云静把草药弄好,刚想让他自己敷药才发现男人闭着眼睛,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阮云静眉毛跳了跳。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还在被追杀就能睡得着。 阮云静手伸在半空中,犹豫着想要把这个人叫起来,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出声,先放下了手中的草药,试了试男人的脉搏。 这个人应该是习武之人,身体强健,倒是也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 当务之急先止血比较重要。 阮云静面无表情的走上前,用男人手里的长剑,把他身上的衣服挑开,把手中的草药敷了上去。 其实她也不怎么会,但是照猫画虎,照着书上说的做也是可以的。 她拉了拉旁边的灌木树枝和藤蔓,在他们藏身的四周都围起来,起码可以做一个障眼法。 也不至于会被回来的人发现。 阮云静坐在旁边,双手抱着膝盖也没有说话。 没想到这样的小山村大晚上的是非也这么多,没有狼豺虎豹,竟然是有这么多刀枪棍剑的人…… 不过也是,狼豺虎豹哪里有人可怕。 阮云静拿了拿男人放在旁边的佩剑,上面还沾着些鲜血。 刀剑沉重,阮云静握着一时间也只能费力的挪动一小段距离,阮云静拿了拿刀,从他的衣角划了一下。 他的衣角破开,阮云静顺势撕开了他的衣服。 撕扯下来的布条借着山上的露水弄干净,包扎在男人的伤口位置。 她身上的衣服仍然完好无损,只沾了点血迹,得回去换下来赶紧洗掉才好。 她的衣服不能被那家人发现有什么破损,否则定然会知道她偷跑出来。 阮云静看着天色,算着自己出来的时辰,即便是四五月份,夜里的露水湿气还是有些重。 这对于她的伤势并没有什么好处。 第742章 番外篇:剑都提不起来,能杀什么人 她双腿手腕都隐隐泛着几分酸痛。 阮云静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的等着天色亮起来,等到天边颜色淡了起来,她起身准备回去,却不想她刚刚站起身忽然被一只冰凉的手握住了手臂。 阮云静回头,发觉旁边的男人已经醒了。 风霆一向是浅眠,周围有动静,就能瞬间清醒。 “我该回去了。” 风霆皱了皱眉,似乎是刚醒过来,没回过神来,过了一会儿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连忙松了手,犹豫着开口,“多谢姑娘搭救。” 风霆从地上扶着墙壁站起来,“姑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在下不喜欢欠人情,可以答应姑娘的任何要求。” 阮云静眉梢微扬,转头看向身后的人。 她停下了脚步,风霆完全可以看得出来,她确实是有事情是需要他帮忙。 阮云静站在原地想了片刻,“好。” 她转过来,牢牢地盯着风霆,“那你教我杀人。” 风霆楞了一下,看着阮云静的眼睛,才明白她并不是跟他开玩笑,“姑娘……” “你可说过,答应我任何要求。”阮云静远远的看他一眼,当然自己也并没有觉得这个人是认真的,“不过如果你做不到,那也没关系。” 风霆走上前,“可以。不过姑娘家总是打打杀杀的不好。” “再者,姑娘你已经过了习武的最佳年纪。” 他从腰间拆下来一个哨子,“姑娘可以再回去想想,其实不一定要杀人,有的时候诛心,会比死更要命。姑娘看起来很是聪明,应该是能够明白在下说的话。” “你想好了,随时告诉我,用这个就行。” 阮云静听着他的话,接过他手里的哨子。 杀人诛心…… 阮云静把哨子收了起来,“好。” 她到底也没有怎么把男人给的东西放在心上,旁人靠不住,这世上能有谁是心甘情愿不计后果不计付出来帮她的呢。 没有人。 都是权衡利弊,若非是对自己有利,谁会愿意添一个麻烦。 风霆看着她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树林迷雾中,这个时候天色偏暗,还没有彻底的亮起来。 过了没有多久,忽然一道黑影从树林之中闪过,落在了风霆的身边,“少主。已经派人盯她回去了,还请放心。” 风霆敛起了神色,那几分温文尔雅和知书达理尽数消失,眼底晦暗闪出几分张狂,戏谑,“好。” 他身后的属下顺着男人的视线看了过去,略有些疑惑,“少主,她刚刚为什么不直接要求您把她带回帝京,那不当务之急吗?” 风霆眉梢微扬,听着属下的话沉吟了片刻。 若是刚刚阮云静直接开口说,让他帮忙把她带回帝京,那他们确实直接达到了目的。 他笑了,“她确实有点聪明。” 他转头看向自己的属下,漫不经心的走开,“怪不得能让北司宸那种人变成现在这样。” 他方才说愿意答应她任何事情,对于四面楚歌的阮云静来说,相当于直接把最有诱惑力的东西摆在了她的面前。 她只要说,让他们把她带回帝京,或者说让他们帮忙杀了阮云嫣。 那她相当于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打到了自己的目的,报了仇。 但同时也是最没脑子,最被动的行为。 等她完全落在他们手里,他们有无数把柄可以操控,让她彻底沦为他们做任何事情的工具。 起先他确实这样计划的,毕竟世人都说,那阮家六小姐是出了名的胆子小,事事顺从,没有主见。原以为他开了口,她肯定会直接要求他带她脱离苦海。 现在看来大约是不能按照原计划来了。 属下反应了片刻,还是最关心结果,“那现在……” “这场戏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的。”风霆想着方才阮云静跟他提出的要求,轻笑了一声,“她一定会再找我的。” 这丫头居然想学杀人么? 风霆搓了搓手指,指尖还有些昨夜青草上的气息。 想起那纤纤弱弱的小手腕,笑了笑。 剑都提不起来,能杀什么人。 阮云静快速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悄悄的把自己堆在窗口的凳子从窗口挪开,趁着街上还没有人看到连忙关上了窗户,把自己身上沾了血的衣服脱下来,放进了旁边的水盆里。 迅速的把自己打理干净。 阮云静握着自己采草药的包裹,里面用掉了一半,还留了另外一半。 这些应该也够用的。 阮云静把东西藏好,刚刚把房间一切都恢复原样,忽然房门没有丝毫征兆的被打开。 王翠兰没想到阮云静已经起来了,意外道,“妹妹今日怎么起的这样早?” 阮云静迟疑着笑了笑,“昨晚喝过药便睡得早了些。” 王翠兰笑眯眯的点了点头,“我来给你收拾屋子,顺道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我现在多少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这屋子我自己收拾就好了,不麻烦夫人了。”阮云静站在旁边,“夫人操持这个家已经够辛苦的,我这里总不好再让夫人操心。” 王翠兰一个乡野村妇别的心思没有,倒也就喜欢听这样的好话,听的心里舒服了不少,连带着这小姑娘人看着都顺眼了些。 这小狐狸精还有些自知之明,若是她能一直这么有分寸,敬着她那倒也都是好办的。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王翠兰果真也没有准备继续打扫,“那我就不打扰妹妹了,妹妹休息一会儿,我先去熬药。一会儿让画儿给你连早膳一起送过来。” 阮云静眉眼微动,“姐姐,我这里成日待在屋子里也有些闷了,不如今天就先让画儿在我房里多呆一会儿,陪我聊聊天也好。” 王翠兰也没有多想,直接答应了。反正那个小贱蹄子不在她也清净。 过了没多久,小画儿就端着汤药和饭菜进了阮云静的屋子里。 阮云静和小丫头一起吃了早膳,便让她去内室里面把衣服脱下来。 便是痴傻的小孩子也分得清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心知姨娘不会害她。 第743章 番外篇:娘被打了 小画儿犹豫了一会儿也乖乖的顺着阮云静的话把自己的衣服脱了,躺在床上露出来背后已经结了血痂的伤口。 有的伤口因为穿衣脱衣来回蹭动,血痂被扯开又重新凝结,粘在衣服上到处都是。 阮云静把小孩子的衣服放在旁边。 小画儿像是忽然间想到了什么,略微有些不安的想要起身,“娘……” “你娘不会知道的。这样伤口好得快。”阮云静安抚着她。 小丫头眨了眨眼睛,看着阮云静便乖乖的顺着她的动作趴在床上。 阮云静弄好了草药,敷在画儿的身上。 草药冰凉,冻的小姑娘身子轻轻抖了一下,咬着自己的小手腕不敢发出什么声音来。 这孩子兴许是被打怕了,脑袋不太灵光也懂事的不像话。 阮云静坐在屋子里,小画儿趴在床上半个时辰就有些趴不住了,自顾自的想要爬起来,一边爬一边小心翼翼的看阮云静的脸色,生怕她忤逆了姨娘的话,惹姨娘不高兴。 阮云静倒是没有那么多的脾气,看着画儿起来算着这个时间也差不多了,药效应该也能有点作用,便上前去把画儿身上的药弄下来,给她擦干净重新穿好衣服。 画儿无非是担心王翠兰出来叫她去干活,如果发现她在这里偷懒,肯定又是少不了一顿毒打。 不过王翠兰确实一整天都没有来找画儿。午后赵烬回来之后,夫妻俩大吵了一架。 阮云静带着小画儿没有出门,隐约听到了他们之间的争吵,无非是昨天晚上赵烬不知道又去了哪家花街柳巷过了夜,给了不少银两,回来被王翠兰发现就多问了几句。 两人脾气都不好,一来一回就动了手。 王翠兰不敢还手活生生挨了一顿毒打,随后没多久赵烬就关了门睡觉。王翠兰出来还红着眼睛,脸上一阵青一阵紫。 阮云静一向是不爱凑热闹,小画儿只悄悄地蹲在窗户下面,窗户口开了一条缝隙,看着王翠兰哭着出来,狼狈不堪。 等到王翠兰进了屋子小姑娘才悄悄地关上了窗户。 小心的走到了阮云静身边。 她这才发现阮云静手里拿着一个粗糙的绣架,寻常人家中都有这样的绣架,不同于富庶人家用来锦上添花的工具,他们这样的普通人家无非是自己绣一些东西拿出去贴卖或者自己给自己做一些衣服荷包。 家里的布帛种类也很少,绣线也多是粗糙麻线。 画儿看了一会儿,冷不丁的蹦出来一句,“娘被打了……” 阮云静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抬头看向小画儿。 小姑娘说这句话时完全没有任何的表情,那样子完全就像是再说今天天气怎么样一样。 她大约是习惯了。 当真是一个足够病态的家。 小画儿炸了眨眼睛,“姨娘不怕?” 她每次在他们吵架的时候都害怕的不行,姨娘不怕反而让她不安的小心脏放心了不少。 阮云静笑了笑没有说话。 几乎是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她的绣架,她绣架旁边就放了一把剪刀,桌子下面放了一把削水果的长刀…… 而她一只手放在一旁,手心里牢牢地捏着一个哨子。 小画儿看着她表面上有多平静,她的心里就有多么紧张。 阮云静看了看禁闭的门窗,她第一次见这样的事情,多少担心他们夫妻俩吵着闹着会闹到她这里来。 阮云静手心里都印出来了哨子的形状和刻痕。 蓦的想起那个人说的话,想起那个人说到的诛心。 所谓诛心不过是抓住人性的弱点,确实更为要命。 阮云静手指摩挲着哨子,不过或许的确更适合她,可以试试。 傍晚,王翠兰推开房门给阮云静送饭,脸上还是一块青一块紫,明显话也少了很多,把东西放下看了一眼站在旁边同样鼻青脸肿气色很差的小画儿也没有多说什么。 装都装不出来先前的笑,“今天厨房重新规整了一下,这晚饭有些晚了,画儿在这里一天,是不是闹到你了?” “没有,画儿很乖。”阮云静说着,帮衬着王翠兰摆碗,“这时候也不早了,姐姐吃饭了吗?” “没有的话,不然今晚我们就一起吧。”阮云静趁势拉住了王翠兰的手,“正好我今日闲来无事,给姐姐做了一个荷包,想着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也没有什么可以报答姐姐的。” 阮云静拿出来旁边篮子里的荷包,递到了王翠兰的手心里,“在过几日我能活动了,便帮姐姐一起做家务,一起做饭,也好让姐姐轻松些。” 荷包上一朵漂亮的兰花,在粗麻布上倒是显得格外活灵活现,清素别致。 王翠兰自小就长在这山里,确实没有见过这样精细的绣品,尤其是家里这些平庸料子做出这样的东西来让她顿时有些心动。 听着阮云静的话顿时心里万般动容。 女人尤其在受委屈的时候格外脆弱,格外容易被入侵。 阮云静这样一番话完全让王翠兰把她当成了自己人,女人当真是最容易哄的生物。 “妹妹真是太有心了,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待你。”王翠兰说着接过了阮云静递过来的荷包,“哎……以后这家里我们还得相互扶持着……”: 王翠兰说着说着又红了眼眶,兴许是想到了今天白天和老爷的争执。 阮云静拍了拍她的后背,“姐姐有话慢慢说着就是,妹妹一定会好好听着。” 她说着把王翠兰拉到了桌边坐下来。 这一下子王翠兰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妹妹还年轻没嫁过人不知道咱们女人在夫家有多难,要侍奉夫君还要操持家里,男人不在家里里外外都要打点。” “姐姐救了我性命,那今后我便时时帮着姐姐,姐姐不管有什么难处都要记得跟我说。两个人总要比一个人要好。” 王翠兰笑了,摸了摸她的脑袋,“咱们老爷脾气不好,切不可惹老爷生气。” 这姑娘从她一睁开眼睛,就是一个处处听话,处处懂事的样子, 第744章 番外篇:毕竟太好利用 她这样懂分寸会低头的姑娘,没有人不喜欢亲近。 毕竟太好利用。 阮云静也发觉这一点,却是很好利用。 她大约也可以很好的利用自己的性格。 王翠兰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说着嫁人之后的不易和心酸,同样也不断的给她灌输着嫁人的事情。 若是这样一个唯命是从的美人在家里,即便是老爷天天玩她,也总比天天去沾染外面那些不干不净的东西要好。 还总是被弄走大把大把的钱财,若是静儿可以笼络住老爷,她可以控制静儿,那这个家还是她说了算。 王翠兰大约是不知道她面前坐着的这个小姑娘,不仅嫁过人,还做了好几年的皇后,只当她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 阮云静也认真的听着,一边听一边附和。 就像是自己真的什么都不懂,唯一懂的就是听她的话。 谈话间,把王翠兰聊得眉开眼笑,心情好了不少,觉得眼前的姑娘单纯,定然是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出来了,根本也没有多想她会有别的心思。 似乎也没有想过,这样的画面多年前在皇宫出现过无数次。 阮云静坐在高位上,下面不是什么乡野村妇,而是无数朝廷命官的夫人。 前朝命官与暴君相处时时刻刻提心吊胆的,唯独这后宫皇后是出了名的好说话,即便知道她手上并没有实权,也不受皇帝重视,但是与她聊天总是能够让人安心的。 王翠兰一时间忘了时辰。 外面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赵烬等了许久不见晚膳送到自己的房间里,一时间不耐烦,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下意识的伸出脚想要把门踹开。 片刻立马响起这个屋子里住着的是那个小美人,一时收敛了些把脚收了回去,手上重重的敲了几下门。 随后没有任何耐心的把房门推开。 王翠兰听到老爷的声音,立马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连忙回头看了过去。 眼神中带着些惊恐和讶异。 阮云静倒是安安稳稳的坐在座位上,气定神闲完全没有被惊扰到的样子,看见赵烬进来,便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清了清有些干涩的嗓子。 赵烬一进门便看到阮云静坐在桌前,皱着眉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凶,“我在房里等了你许久。” “姐姐来给我送晚膳,顺便问问我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也是我大意了,这一时说起来,就忘了时间。” 赵烬张了张嘴,原本想要骂王翠兰一顿,这会儿怎么也骂不出来了,只闷着声摆了摆手,“没事。” 他说着,多看了一眼王翠兰。 “老爷,我这就去。”王翠兰低着头一时也不敢看眼前凶神恶煞的男人。 赵烬点了点头,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催促着王翠兰尽快。 王翠兰刚刚走到门口,忽然再次被男人叫住。 “等等……”男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桌前的阮云静身上,露出了些别有深意的笑容,“你等下直接把东西端到这边来吧,正好回家这么些日子,还没有一起跟静儿吃过饭。” 阮云静借着喝水的动作,多少掩盖住了脸上的神色,整个人看起来平静又淡然。 放下茶杯的时候,唇角带起了一抹得体浅淡的笑,“原本应该是等我好了,亲自下厨酬谢老爷夫人的。” “诶,没事,我是个粗人,没有这么讲究。”赵烬摆了摆手,看着桌子上的饭菜,走上前直接坐在了阮云静的面前,转头冷声对王翠兰吩咐着,“你去吧。” 王翠兰刚刚挨了打,是断然不敢忤逆男人的吩咐,立马低着头走了出去。 旁边一直站在角落里的小画儿看了看出去的娘亲,又看了看坐在屋子里一脸凶相的爹爹。 挪了挪自己的脚步,觉得自己不应该待在这里,但是转念一想,出去又要面对娘亲。 这里好歹是有姨娘的,万一出去娘亲再拿她当出气筒,再打一顿…… 小画儿顿时浑身打了一个寒颤,站在旁边就像是一只小鹌鹑一样低着头一动不动,努力让自己变成一团空气。 原本赵烬就没有把她放在眼里,自始至终也没有注意到这个屋子里还有一个小孩子。 赵烬坐在她旁边,满脸横肉的笑了笑,“这些日子住的可还习惯?” 阮云静见赵烬坐下了就朝着她伸过手来,便顺势抬手拿起了旁边桌子上的茶壶,给赵烬拿了一个杯子倒水。 “一切都好的。” “可想家了?”赵烬盯着她的眼睛,凑近了些问道。 阮云静故作迷茫,装作努力思索片刻的样子,毫不避讳的抬眼迎上了男人的目光,“这个不知当不当说,小女子想不起来先前的事情了。一想就会头疼,不过姐姐这些日子都是待我极好的,让小女子感觉,家里的照拂恐怕也不会有姐姐这般贴心了。” 这一番话说的赵烬甚为满意,笑着点了点头,在接过她递来的茶杯之时,顺便握住了她的小手。 阮云静微微一怔。 手指僵了片刻。 似乎是察觉到了女孩子的僵硬,打量着她略显生涩的反应,更加激起了男人内心的征服欲。 他反而更加用力的握住了她的手,阻止她把手抽回去。 “既然觉得头疼就不要想了,”中年男人拍了拍她的手,“这里就是你的家,不管你想要什么,只要跟我说,我都会满足你的。” 阮云静眼帘微垂,弯了弯唇角,“老爷,您握着我的手,我可怎么吃饭?” 赵烬顿了顿,似乎觉得她说的确实是这么回事。 再怎么舍不得,也得先放手让她吃饭。 赵烬松了手,坐在旁边,把方才她递过来的水一饮而尽。 喝着不是酒,多少差了点劲。 男人搓了搓茶杯,突然又开口,“姑娘你身上的伤恢复的怎么样了?” “我前几日看,这里……”他伸手摸了摸眼前小姑娘的手臂。 摸得阮云静顿时浑身发毛。 赵烬的目的根本就不是在关心她身体恢复的怎么样,男人的唇角扯开些满意的笑。 第745章 番外篇:我们这样不可以 他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小姑娘的反应,接着从阮云静的手臂滑到了她的腰间,“我听说还有这里。” “听说也摔到腿了是不是?” 男人宽厚的大手一下子握住了阮云静的大腿,她到底是没有反应过来,手上一抖,碗掉在了桌子上,“咔哒”一声。 “老爷……”阮云静躲了躲,反而被男人握得更紧,朝着他的方向拉了一下。 赵烬被这一声叫的骨头都软了。 这丫头的年纪看起来都可以做他的女儿,果真跟一个小奶猫一样。 “我们……我们这样不可以。”阮云静慌忙推了推他的手。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要看看你的伤恢复的怎么样了?我是粗人,如果有冒犯了姑娘的地方,姑娘还是多多担待一些。”赵烬的动作是用了几分力气。 阮云静挣扎不脱,深吸了一口气,抿了抿唇小心的看看门外。 接着,男人就看着她红着脸,压低了声音窘迫道,“夫人,夫人一会儿就过来了!” 那小模样,就好像她也是愿意的,无非就是担心被王翠兰看见。 意识到这一点,便像是给了男人鼓励一般,赵烬一兴奋就忘了先前的收敛扬声道,“没事,那贱人不敢管老子的事情。” 而恰好,王翠兰端着东西已经走到了房间门口,恰好就听到了屋子里面这样一句话。 王翠兰脚步一顿,停在了门口,也没有伸手推门进去。 阮云静皱着眉,扭捏了一阵,“老爷,夫人可都是一心为您好,处处替您着想,说话三句不离如何伺候您。方才还跟我说老爷您出门在外英明伟岸。我方才还说,受人恩惠,便要好好报答,仔细替夫人分担家里的琐事。” 她通红着一张脸,低着头不敢看他,手上还不停地推拒男人的手,“夫人视我如同亲姐妹,还对我恩重如山,我,我怎么能做对不起夫人的事情。” 男人对于女人称赞自己的话向来是来者不拒,越听越高兴。 这一番话停下来,感觉到眼前小女人对自己的崇拜之情,以及报恩之意,更加的心痒难耐。 男人放声大笑,把自己的座椅越挪越近,直接贴在了阮云静的身边,攥住了她不断动作的手腕,阻止了她的挣扎,“那我对你呢?就没有恩情了?” “不是说,你就是我救回来的吗?” “救命之恩,小女子没齿难忘。但是……” “没齿难忘就行了吗?”男人越靠越近。 “不!不行,老爷,我得听姐姐的话……”阮云静慌忙起身,脚上站不稳后退几步,撞在了身后的架子上。 周围东西都跟着晃了晃,愈发显得她慌乱无措,就像是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 不论是男人女人都对这样人畜无害的小姑娘没有任何的警惕心。 “听什么?她王翠兰就是我捡的一条狗!”赵烬起身一步步朝着她逼近,在男人高大的身形面前,她显得格外娇小,娇小的无所遁形。 “我让她往东她不敢往西!要不是我,她早就卖到窑子里了。还敢在家里充什么本事!”赵烬毫不避讳的笑着,伸手作势就要去摸阮云静的脸,“小美人,都说了既然你来了我们家,我们一家都会对你好的。根本不要管她,哪怕你把她当奴隶使唤都可以。” 赵烬越说越激动,“你要是喜欢,那我就休了她,你来主家!” “不行,不可以的……” 而此时,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王翠兰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的样子,笑着进门,“老爷,晚膳备好了,您快用吧。” 阮云静看到了王翠兰的手指微微的颤抖着,眼底闪过一道微不可查的明光。 赵烬听到她进来,闻着饭菜的味道,多少也确实饿了很久。 “哦,你放着吧。”赵烬回身坐到了饭桌边。 阮云静还站在原地,装作满脸惊慌不经事的样子。 王翠兰看着她,表情万分僵硬,装作不知道的样子,“静儿这是怎么了?怎么还不过来吃,再不吃就要凉了。” 阮云静在刚才的时候就从窗口看到王翠兰过来,便故意刺激男人说了那些。 王翠兰给她拉过凳子,让她坐在旁边。 她脸上还有新伤,知道自己在这个男人眼里确实连一条狗都不如,又怎么敢明目张胆的说什么。 阮云静装作不安踟蹰着走上前,坐在了旁边。 王翠兰端了一碗药给阮云静,“前阵子看你晕倒了,定然是气血不足,我今儿个又去找了郎中给你添了些补气血的。” “多谢姐姐。” “客气什么呀,我们都是一家人。”王翠兰笑着。 阮云静低着头,没吭声。 在他们夫妻俩眼里看起来,那就是这个小丫头因为勾搭上了家里的男主人,而对女主人有些心虚。 实际上,阮云静心里盘算着,现在王翠兰无可避免的会对自己产生戒心。 但是因为自己对她前后态度都是极好的,而且自己也是她买回来的,所以王翠兰即便是有怨言也根本不会在她的身上。 而是在男人身上。 阮云静默不作声的分析着,但是相较来说,她始终是个外人。 她要是想要诛心,还得在这夫妻俩之间费点功夫才能全身而退。 这一顿饭,三个人吃的各怀心思。 最后王翠兰有意无意的提醒着阮云静还需要休息静养,才打消了赵老爷别的心思。 男人确实也明白,对于这样的小丫头来说,确实不能操之过急,否则会适得其反。 小画儿趁着他们三个都没有功夫管自己的时候溜了出去,悄悄的在厨房里吃了饭,装作收拾东西的样子躲在厨房里等着娘亲过来。 毕竟娘亲不让她睡觉,她是不敢睡觉的。 没成想她左等右等都没有见娘亲,一转头发现姨娘的屋子里还是亮着灯的。 小画儿心下纳闷,悄悄的跑到了姨娘的屋子前,透过窗户的缝隙,看了看屋子里的情形。 王翠兰皱眉说着,“如今都到了现在,我也不瞒你了。姑娘你现在也不记得自己出身何处,如今这么在我们家呆着也没名没分的总让人说闲话。” 第746章 番外篇: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王翠兰的视线转而落在了阮云静的身上,“姑娘恰好被我们家老爷救下来,说来也是缘分,要是没有我们家老爷,恐怕姑娘你现在已经尸骨寒凉。” 阮云静连忙说道,“老爷和夫人的救命之恩,静儿必当倾尽所有报答。” “今儿个看姑娘也是个明白人,我们家如今这情形,倒是也不能白白的救了你。”王翠兰抛开了先前那些客套含糊的说辞,简单直白的开口。 阮云静慌忙握住了王翠兰的手,“我一个弱女子,也不记得先前事,无处可依。只要能替分担点家中事,夫人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别赶我走,” 那模样像是生怕恩家与自己生分了,赶自己离开。 “我们家有些苦楚一时半刻也说不清楚,这情形你也看到了。”王翠兰看着阮云静伸过来的手,听着她的话,多少能拿捏了几分。 觉得这件事八九不离十是可以谈的下来。 王翠兰这个时候端起了些主母的架子,板起脸来,“我生了个没用的,那年因为生画儿难产坏了身子。怕是将来也不能够继续生养了。” 阮云静微微讶异的望着她,“姐姐……” 王翠兰看着窗外,叹了一口气,“但赵家不能没有儿子,老爷也总想要一个长子。” 阮云静手指微动,王翠兰察觉到了她的迟疑,趁势反手握住了她的手,“妹妹啊,你也住了这些时日了,我们家老爷对你可是极好的。都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阮云静张了张嘴,“可是……” “我知道你不经事,但我的处境……”王翠兰欲言又止,“你就当帮帮姐姐好吗?” 等这丫头生了个儿子,就过继到她的膝下,再加上这丫头如此听话单纯,一看就是个没有心眼的软柿子。 她就不愁在家里的地位不保。 “我看老爷也是对你有意的,你一个弱女子,说白了也没有什么可以真的帮到我们家的。”王翠兰拍了拍她的手,“我的话说到这里,你是个聪明孩子,若是你不愿意,家里每日给你的药钱贴的不少,实在是有些困难,那我们这家里其实也没有必要继续养着你了。你自己寻个住处吧,我们送你去。” 王翠兰说着,就感觉到自己手掌心下的小手紧了紧,像是担心他们真的会把她送走一样。 王翠兰微不可查的勾了勾唇角,最后补了一句,“家里倒是也不着急,总要等你身子好了才能办喜事。总而言之,你好好的想想,等过几日再告诉我也不迟。” 阮云静迟疑的时候,王翠兰就站起了身子,“我先回去了。” 外面的小画儿一看见娘亲要出来了,手忙脚乱的退开几步,小跑着回到了旁边的厨房里。 小画儿咬了咬手指。 像是想不明白的样子,一脸纠结迷茫,小眉毛都打了结。 “姐姐慢点走。”阮云静把王翠兰送到了门口。 “晚上风凉,妹妹就别出来了。”王翠兰摆了摆手,离开了屋子。 阮云静远远的望着王翠兰的背影,满脸小心谨慎的神情缓缓淡了下去。 月色微凉,衬得她面容也冰冷异常。 阮云静默不作声的关上了房门,走回房间,抬眼之间瞄到了旁边梳妆台上的白瓷哨子。 她坐下来,倒是也没有什么过多的反应。 似乎对于王翠兰说的话一点也不意外一样。 她手指搭在桌边,手指轻敲了敲桌沿。 王翠兰进了厨房,就看到小画儿蹲在一旁乖乖的刷碗刷锅,背对着她一声不吭的生怕她又抄过来一根木柴揍她。 小画儿低着头,也能感觉到娘亲浑身上下散出来的低气压。 王翠兰瞥了一眼她,也没有什么心情去找她的麻烦,在厨房里转了一圈,便回了偏房。 此时该说的都说了,不能说的全都憋在了心里。 王翠兰攥着帕子,鼻尖泛酸。 “听什么?她王翠兰就是我捡的一条狗!” “我让她往东她不敢往西!要不是我,她早就卖到窑子里了。还敢在家里充什么本事!” “哪怕你把她当奴隶使唤都可以。” “你要是喜欢,那我就休了她,你来主家!” 小画儿悄悄的跟了上去,蹲在娘亲的房门外,隐隐听到了里面的哭声。 哭声不大,有些压抑,像是生怕被谁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再惹得老爷不高兴。 小画儿听见是娘亲在哭,立马也不敢多听什么,悄悄的顺着墙角溜走。 昏暗的阁楼里,属下低声提醒,“少主,你的伤该换药了。” 风霆斜靠在座椅上,漫不经心的拿着手里的白瓷哨子,懒懒的哼出了两个字,“小伤。” 他说着又换了个姿势放肆的坐在座位上,“那点伤还不够挠痒痒的,你们怎么也跟女人一样大惊小怪。” 属下张了张嘴,低着头也没敢多说什么。 伤势情况确实不太至于让人大惊小怪,但是毕竟这伤是他们弄得。 虽然是要在姑娘面前做戏,但是总要演的逼真一些,才能骗过这个曾经也是坐在后位上的女人。 也就是吃定了这是一个深藏闺门,不喜欢抛头露面的大小姐,再加上心地善良这一个刻在骨子里的弱点。 才会信了他们。 要是换了她九妹妹,三两眼就看出来这是场戏,不再在少主身上补上几刀都是好的。 风霆盯着手里的哨子,把玩了一个晚上。 过了许久才疑惑地嘀咕了一句,“她怎么还不来找我?” 按道理,她好不容易有一个机会,定然是要即使抓住才好。 难道她就不怕自己走了,这承诺就没用了吗? 风霆一向自诩算得准人心。 尤其是这样一个像是一张白纸的姑娘,她的一举一动分明都不应该能够逃开他的计划范围内。 风霆舔了舔干涩的唇角。 “兴许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她能有什么事,现在当务之急,不就是回帝京报仇吗?”风霆思索了片刻,轻啧了一声。 他们要是想要利用好北司宸的这个软肋,首先得把她拉拢过来。 才能让她心甘情愿的对付北司宸。 第747章 番外篇:王爷好自为之 但是现在鱼儿不上钩可怎么办。 风霆皱着眉,缓慢的敲打了一下桌案。 看来他还是得想想办法,怎么逼着阮云静来找他。 这小凤凰就是小凤凰,就算流落山野间,也和寻常野鸡不一样的很。 也难对付的很。 * 京中楚王妃的风头越来越盛,京中的穷苦百姓,大多都受了这位楚王妃的恩惠,一时间对于楚王回京的事情,以及皇帝破格赦免他造反死罪的微词也少了不少。 楚王回京之日,京中再一次万人空巷,大多人还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去的。 毕竟先前废帝在位做的那些事情,并不能让大多数人接受。 但是看在他在位时间不长,并没有怎么压迫平民百姓,如今在边疆屡屡立下战功,家里娶的这位王妃又是最为贤良淑德,小皇帝又专门下旨赦免,因而民众多少愿意给点面子。 京城百姓原以为那楚王妃回府的时候,那样大的阵仗,这楚王回京,肯定得比那个阵仗要打一些。 但却恰恰相反。 这一整条街上,也只有禁军侍卫站在两侧,拦住了百姓。 楚王回京,身边只有两个副将。三个人三匹马,再无其他。 这倒是让众人有些意外。 “你看见没有,这楚王好像比先前节俭低调了。” “竟然就三个人回来,我还以为怎么也得浩浩荡荡的。” “好不容易有个活着的机会,自然是得收敛点。” 北司宸骑马进京,帝京城门一路大开,畅通无阻。 原是怕惊扰市区百姓,于是安排了一个偏远僻静的路进宫谢恩。 却不成想,一进城北司宸便看到了四周纷纷来看热闹的百姓,众人眼底大多都是好奇,羡慕。 他还记得他离京的时候,一路被烂菜叶、臭鸡蛋,催骂着离京。 这京城三个人之中,就会有一个人说着希望他早日死在边疆这种话。 北司宸皱了皱眉,前后反差多少让他有些不适应,身上的戎装带了一路的风尘气息。 他凝眉,拉了拉缰绳让马跑得慢了些,但也没有丝毫的停留迅速入了宫。 回京第一件事便是入宫谢恩。 北司寒早早的便等着,说起来他也好几年没有见过北司宸,二哥回来到底还是开心的。 北司宸到宫门口停了下来,翻身下马进殿,俯身行礼,“微臣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北司寒看着他,“皇兄清减了。” “为吾皇分忧。” 北司寒听着他的话,无声的笑了笑,知道这种客套话是不走心的,“边关事情都处理妥当了吗?” “妥当了,还请陛下放心。”北司宸一字一句的回着。 “有阮家二公子看着,朕自然是放心的。”北司寒握了握扶手,“既然皇兄看起来这么心急,那还是早些回家看看吧。” 北司寒自然是听的出来北司宸这每一句话都是公事公办的语气,怕是进了京城之后,心思就完全不在入宫谢恩之上。 毕竟他当年去边疆也是为了家里的那个人,如今回来不想她还能想谁。 北司寒确实也没有什么要跟他说的话,如今见到了走个形式也就罢了,谁还真的想跟他在这里闲话家常。 北司宸迟疑了片刻,低着头没有回他的话。 两人各怀心思沉默了片刻。 忽然旁边珠帘后面的严公公火急火燎的从后面跑了过来,一脸焦急的看着北司寒,手上手舞足蹈的比划着什么。 北司寒瞟了一眼,眉毛跳了跳,一股不太好的感觉瞬间涌了上来。 严公公看了看殿中的北司宸,有些着急,想了想还是兹事体大,冲上前,在北司寒的耳边焦急的说道,“陛下不好了,小皇子刚刚失手烧了您昨晚批阅的奏折。” 北司寒:“?你说谁?” “好家伙,您还有哪个皇子啊,陛下。”严公公急的快要哭出来了。 北司寒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昨晚批到四更天,这小子一把火给他烧了?? 北司宸站在下面也没有注意到上面的情况,思索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气,“微臣不急着回去。” “这些年习惯了边疆的日子……” “皇兄等会儿,”北司寒抬手制止了北司宸的话,“你赶紧回去吧,朕还有要事要处理。” 说着,北司寒也没管皇兄是什么反应,连忙跑了下去。 冲进了后殿,发现一个满脸黑色烟灰的小糯米团子坐在旁边嬷嬷的怀里,一脸受害者的模样,手里还攥着一本烧了一半的奏折。 听见他进来,抬着头“嘿嘿嘿”的笑了起来。 木木笑着喊道,“父皇,你看!有火!” 北司寒张了张嘴,深呼吸了一下平复着自己内心的波动,“是,有火。劳资也有火!” 严公公想要拦但是也没有拦住,“诶!陛下轻着点,轻着点打……” “啊!啊!父皇打人啦!母妃救我!母妃!” * 还站在外面的北司宸踟蹰了片刻,旁边的公公上前提醒道,“王爷,您现在可以回家了,陛下应该不会过来了。” 北司宸点了点头没说话。 公公看了看,“王爷,这是还有话要跟陛下说吗?” “倒也没有……”北司宸迟疑了片刻,“没事,我在这里坐会儿就好了。” 太监公公这一时半刻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看陛下这会儿应该没工夫管他,也只能由着楚王的心思来了。 这费劲巴力的非得要回来,回来还就待在宫里,也不回家,这图的是什么啊。 “王爷,陛下先前来的时候说来着,近些时日,王妃恪守本分,进了王府一直在为王爷您打点,王妃如今身子不好,阮家时刻惦记着,还请王爷多多照顾照顾,切莫要再像之前一样……” 公公欲言又止,“王爷好自为之。” 北司宸听着他的话,也没说什么。 而此时,楚王府中,阮云嫣坐在梳妆台前,扶了扶自己的发簪,看着自己的妆容没有什么问题,有紧张转头看了看身边的婢女,“王爷还没有回来吗?” “宫中来信儿,说王爷还在宫里跟陛下谢恩。” 第748章 番外篇:王爷恕罪 阮云嫣眉眼微动,看了看现在的时辰,现在都快晌午了,怎么还在宫里谢恩。 她扶着发髻回头看向走过来的婢女,“可说了大约什么时候回来了吗?” “宫里只说让娘娘您按时吃饭睡觉,不必等王爷回来,王爷可能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 阮云嫣若有所思的回过身,“不妨事,我再等等。” “是。” 紫月看着阮云嫣满脸失落,连忙安抚道,“娘娘不必担心,既然王爷回来了就是好的,这么多年没有回京,想必宫中是有些事情需要王爷在那里耽搁些时日。” “没事,你不用安慰我。”阮云嫣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仿佛在看另一个人。 这是姐姐平日里最喜欢的妆和发髻,素净清雅。 与其说她是惦记着北司宸回来,倒不如说是她有些担心北司宸回来会不会看出来什么。 不过当年的时候,他也是因为认错了她们,才有姐姐进宫后来的事情。 现如今过了三年,人总会有些有些变化。 再加上姐姐受了重伤失去了记忆,即便是北司宸说什么,她都有理由说自己不记得之前的事情。 北司宸对姐姐有愧,三年未见变故诸多,又怎么会想那么多。 再者,她现如今在京中的名声也已经立下来了。 谁能怀疑到她的身上,阮云嫣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攥紧了手指。 “娘娘,该到了用午膳的时间了。”紫月提醒着,“不然我们还是用膳吧。” 阮云嫣眉眼微动,开口道,“你们先去吃吧,我再等等王爷。” “王爷午膳应该是不会回来了……”紫月看着这情形,北司宸大约是一时半刻都不会回来,总不能让娘娘一直饿着。 “你们去吧。”阮云嫣耐着性子把话重复了一遍。 紫月知道她是铁了心要等北司宸,低了低头,“是。” 等着身边的下人下去,阮云嫣靠在旁边座椅上,缓缓拨弄着自己手里的帕子。 这一等就是一整天。 深夜,北司宸踏进府院,动作迟疑了片刻,转头问了问门口的侍卫,“王妃睡了吗?” 侍卫回头看了看院子,王府里面的灯光零零散散,明显深夜之中王府中大部分都睡了,“王妃今日等了王爷一天,先前说是要等王爷回来,估摸着这个时辰应该是熬不住了。” “你说她要等本王回来?”北司宸眼底闪过些许意外。 “是啊,今日知道王爷要回来,便早早的起来,等了一天。” 北司宸意外的看了他一眼,缓慢的点了点头,“本王知道了。” 跟在北司宸身后的副将唐素笑着说道,“王妃还真是有心了。您看属下就说,王妃怎么会疏远您呢。” 北司宸摆了摆手,皱起眉头,略有些不耐烦,“你不懂。” “是。”副将原以为北司宸就是不好意思,笑着打趣。 北司宸走了几步,心情愈发的沉闷,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 先前她可从来不会等他等一天。 别说是不合的时候,就是装着和睦的时候,更是没有这样的情况。 北司宸深吸了一口气。 想着兴许是因为她没了先前的记忆,才会如此。 若是记起来了,怕是看他一眼都嫌烦。 北司宸绕过长廊,看到安寝的屋子里只点了两三盏小灯,灯光昏暗。 他刚刚跨进院子里,紫月便匆忙扶着阮云嫣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阮云嫣自始至终都低着头,躬身行大礼,“恭喜王爷战胜归来。” 她话说完,跪在地上等了片刻,身前人都没有了接下来的反应。 紫月跪在阮云嫣的身边,等了一会儿,发觉有些不对劲,小心的抬头看了看那边北司宸。 却看到男人站在原地,看着跪在面前的人,清俊的面容没有过多的表情,眼底光芒深不可测。 先前还不断安慰着自己的阮云嫣立马紧张了起来。 前后思索着自己是不是露出了什么破绽,但是仔细一想,她不过就是出来说了一句话,也没有多说什么,根本没有机会露出破绽啊。 阮云嫣不安的绞紧了手指。 不会的,那么多人都没有发现,他这才一眼又怎么可能看得出来。 周围人都察觉到了些不对劲,唐素上前一步低声提醒道,“王爷?” 北司宸垂眸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听见唐素的声音才开口,“地上凉,王妃起来吧。” 紫月起身把阮云嫣从地上扶了起来。 “王爷这么晚回来,想必是饿了,我命小厨房做了些吃的……” “不饿。”北司宸草草的打断了她的话。 阮云嫣张了张嘴,话还没说完一时间有些尴尬。 紫月看了看阮云嫣,低声补充道,“王爷,娘娘今天等了您一天,都没有吃东西,王爷您不然……” 北司宸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语气有些重,“王妃说不吃你们也由着她一天都不吃东西吗?” 阮云嫣被他突然加重的语气吓了一跳,惊慌的看了眼他,触及男人微怒的目光之后,便迅速收了回来。 北司宸在那一瞬间恍惚看到了多年前,她看见他之后,慌得像是一只小鹿一样的眼神。 紫月慌忙跪下,“王爷恕罪,是奴婢的错。” 北司宸眉头皱的更紧了。 他是不是真的多心了。 皇宫阮家都这么重视,怎么会不是她。 阮云嫣想着姐姐的言行举止,她平日里是最护着下人的,连忙道,“是我自己没有胃口的,不怪他们……” “王爷回来定然是累了吧。还是……还是先休息。” 北司宸看着眼前人手忙脚乱手足无措的样子,心里的警惕放下来了些。 但同样没回话。 这样的氛围越看越奇怪。 唐素看不下去了,上前碰了碰北司宸的手臂,“王爷……” “恩,去吩咐小厨房做点夜宵给王妃。”北司宸上前,手伸到了阮云嫣的手臂旁,停了下来。 他迟疑了片刻,换了个方式拍了拍她,语气缓和,“外面天冷,别总在外面站着,回去吧。” “是。” 阮云嫣微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气。 第749章 番外篇:王爷是我的夫君 北司宸把她送进屋子,外面不明真相的唐素笑开了花,转头循着自己的房间走了过去。 毕竟春宵一刻值千金,这大好时间得留给小两口。 阮云嫣进了房间,乖乖的站在旁边,等北司宸脱下外套接了过来,挂在了旁边的架子上。 一回头忽然发觉北司宸正在盯着她看,阮云嫣愣了下,低了低头遮盖住眼底的不安。 但是本着说多错多的原则,阮云嫣站在旁边,便是冷场了也不会先开口打破沉默。 北司宸移开目光坐在座位上,“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 “回王爷的话,好的差不多了,如今倒也不用时时吃药。” “陛下特地在家里安排了几位御医给你调养身子,”北司宸顿了顿,“在王府不必如此多礼。” 他点了点面前的桌子,示意她坐过来。 得了北司宸的命令,阮云嫣才敢从原处走过去。 闷声坐在了他的旁边。 北司宸知道她怕生,如今算下来,也是她记忆中第二次见他,“我听说了你妹妹的事情。” 阮云嫣身形一僵,随后又若无其事的维持着原状,没有吭声。 “如果你心情不好,或者想要谁过来陪你解闷,尽管叫就是。这王府中不会有人敢拘束着你,你自己也没有必要这么拘束。” “多谢王爷。” 说话间,紫月带着一众下人把夜宵送进了房间。 安放好碗筷便退到了一旁。 两人之间的氛围说不上的奇怪,北司宸主动给她夹菜。 阮云嫣看着他的动作,这会儿才慢慢的松懈下来,只要熬过了三天北司宸没有对她起疑心,那么她就能够顺利的蒙混过关,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有人能够识破什么。 阮云嫣规规矩矩的坐在旁边吃东西。 北司宸有意无意的开口问道,“我听说,你前阵子时常去庙堂里,还经常布粥棚,是吗?” “那阵子云嫣出事,”她眼帘微垂,不自觉的握紧了手里的筷子,“我就想要去庙堂里面烧烧香,祈祷云嫣能够平安回来。” “再者,布粥棚也算是给积德行善,王爷您当时在边关,我总想着,这也算是给云嫣和您一起祈福,希望你们都可以平安回来。”阮云嫣声音平稳的把话说完。 北司宸听着点了点头。 知道以她的性子,失去妹妹一定非常难过。 阮云嫣看着北司宸没有别的反应,放下心来,闷声吃东西。 北司宸抬眼,冷不防的问了句,“我记得你之前不喜欢吃虾仁。” 而此时,阮云嫣的筷子里恰好夹了一块虾仁。 阮云嫣蓦的升起几分寒意,她稳住心神,手上夹起的虾仁慢慢的放在了自己的碗里,“是吗?我不记得了。” “不过我记得前两年过年,家中做的水晶虾饺还挺好吃的。王爷您吃吗?” 北司宸眼眸深邃,阮云嫣一时间看不出来他究竟在想什么。 “我什么都吃。战场上没有我们不能吃的东西。”北司宸简单的回了一句,两人之间的对话就没有了下文。 虽然她吃了刚才自己夹的那个吓人,但是北司宸却明显的感觉到,自从他说了之后,眼前的这个人便很少再去碰那一盘虾。 两人谁都没有心思吃东西,草草的吃了夜宵,便撤了下去。 紫月来收拾了新房,笑着提醒了一句,“王爷娘娘还是早些休息吧,这天色不早了。” 说完便离开了房间。 外面守着的婢女纷纷心领神会的对视一眼,眼底的笑意不言而喻。 这小两口一别多年,再次见面肯定有些需要做的事情。 屋子里转眼就只剩了他们两个人。 阮云嫣坐在旁边没有敢动,双手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北司宸看着紫月走了,便起身,“时候不早了,难为你等到现在,听说你早早的就起来了。” 阮云嫣感觉到男人一步步朝着她走过来,低了低头,“王爷战胜归来,多等等自然是应该的。” 北司宸走到她面前,垂眸看着坐在他面前的人。 阮云嫣正纠结的时候,男人宽厚的手掌突然伸了过来,一把握住了她的下巴,强行把她的脸抬了起来。 阮云嫣心里咯噔一下。 一抬头就迎上了北司宸略略晦暗的眼眸,“你当真不记得我了吗?” 阮云嫣愣了愣,“王爷,我,我该记得什么?” 北司宸看着她,“他们都有跟你说过我什么?” “只说,王爷是我的夫君,是带兵在边疆应敌的主帅……别的,也没说过什么。”阮云嫣不自觉的攥紧了手指,“王爷,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北司宸盯着她的眼睛,“没有,没什么。” 他冷不防的松了手,只留下一句,“你身体不好,还是好好休息。” 阮云嫣眼看着他要走,突然扬声叫住了他,“王爷,你要去哪?” 北司宸停了下来,“我晚上睡觉习惯不好,怕吵着你。” 阮云嫣咬了咬唇,“可是,如果头一晚王爷就走,怕是府中会有人说闲话。” 先不管别的,总之,北司宸是不能第一晚就跟她分房睡。 否则之后几天肯定都是这样。 没有夫妻之实,这个王妃的位置她也根本做不踏实。 北司宸一日不肯碰她,就说明,他还不相信她。 否则她就不信,凭借着他为了姐姐在边关拼死拼活三年的情分,血气方刚的年纪,回来见到她还能忍得住。 北司宸脚步果真停了下来,像是思考了一会儿,便回身朝着她走了过去。 阮云嫣屏住呼吸,感觉到男人的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有我在谁没有人敢说你的闲话。” “你的身体重要,我今天刚回来,带回来的风沙寒气太多,你容易病着。”北司宸说着便离开了房间。 阮云嫣张了张嘴,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可以继续挽留他的话来。 事实上,她非常清楚,北司宸的嘴里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其实已经实属不易。 当年他坐在皇位上的时候,恐怕从来都没有对谁这么温和过。 宠幸别人肯定也从拉埃不会考虑女人的感受。 第750章 番外篇:王妃身体不好 她这个时候总不能说不用顾及她的身体这样的话吧。 房门关上,北司宸从屋子里走出来,外面的婢女和下人都颇为震惊,“殿下。” “王妃身体不好,晚上的时候多小心着点,别让她着了凉,本王怕扰着她,先去别院睡了。” 下人们听着王爷这么关心王妃,自然也就是听从主子的安全,不好说什么。 北司宸径直走到了唐素的房间。 房门被推开的一瞬间,唐素抱着一壶温酒刚准备喝,就愣在了原地,“王爷?你怎么来了?” 唐素连忙起身,走了几步看了看门外,“你这……” 他张了张嘴,把嘴里的话咽了回去,你这怎么能把王妃自己晾在屋子里。 北司宸坐在桌前,把唐素手里的酒拿了过来,“你觉得她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唐素是个粗人,这样话里带话的东西,他多少有些听不懂,“你说谁?” “王妃。”北司宸喝了一口他的酒。 “你的王妃你问我怎么样?”唐素莫名其妙的笑了,“她看着不是挺好的吗?知书达理,乖巧又安静。” 唐素坐到了北司宸的身边,“怎么了?是不是她做什么你不高兴了?” “没有。”北司宸把酒壶放在了桌子上,“我就是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哪里不对劲啊?你都这么多年没见她了,人家还病着。” 北司宸抬眼看他,没头没尾的迸出来一句,“可是她先前挺喜欢吃虾仁的。” 他算是最不常关心她喜欢什么了,她喜欢她贴身的婢女都知道。 即便是没了之前的记忆,个人喜好有偏差,她身边的人肯定都会按照之前的习惯给她准备食物。 一定没有少准备她曾经喜欢的东西。 如今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她反而不碰了,说是她性子胆小,看人脸色行事因为他说了才不碰的话,未免有些牵强。 “你啊,就是想太多。”唐素没听懂什么虾仁不虾仁的话,走上前坐在北司宸面前,“王爷,属下直言,别是您把边疆战事里面疑神疑鬼的心思带过来了,总是想得太多。” “我可听说,这姑娘不仅病了,这时日都过了三年,你说就是你自己这三年还能没有别的变化吗?” 北司宸眉头皱紧。 他其实思来想去确实也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想的太多。 她难道还会变成另外一个人吗? 北司宸深吸了一口气,他现在无非就是觉得感觉对不上,他永远都记得在她房里写和离书与放妻书那一天的感觉。 她突然醒过来,望着他迷茫的说了句,“我居然有夫君。” 他永远都忘不了那天的感觉。 以至于他没有把和离书和放妻书给任何人看就私自烧毁。 他承认他那一刻是自私的。 唐素看着北司宸一口一口喝着自己的酒,多少有些舍不得,上前握住了北司宸的手,“王爷,您可不能再喝了。”再喝我的酒就没了。 唐素隐去了后半句。 北司宸松了手,长叹了一口气,想到了刚才她说的话。 原来那些人都是这么告诉她的。 没有说过去的事情。 也是,过去的事情都是些伤心事,有什么好说的。 说了,恐怕她如今会恨死他。 唐素拿过来自己的酒壶,“你们这都多久没见了,肯定有些不习惯。” 唐素推了推北司宸,“王爷,你不然还是早点回去吧,回来之前让王妃独守空房也就算了,回来之后还让人家姑娘独守空房,可就不合适了。” “你不懂,她现在可能巴不得见不到我。”北司宸摆了摆手。 阮云静的性子他算是比较了解,这种时候,自然是他离得越远越好。 就算是失去了记忆,原有的性格习惯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北司宸草草的看了眼四周,“今晚我就先睡这了。” 唐素一愣,一瞬间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诶王爷!” 这头一天回王府睡在他的屋子里算是怎么回事? 北司宸看他一眼,径直走到了旁边的床边准备睡觉。 唐素张了张嘴,这皇亲国戚咱也不敢得罪,也不敢说什么,望着北司宸的动作,百般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他是怎么也没有想想到,他们两回了王府,这情形还跟在驻守边关的时候一样。 唐素走到床边的时候,北司宸已经收拾好躺在了床上,在边关呆的久了,他不习惯有人贴身伺候,回来的有些晚了,两人就先凑合凑合。 唐素踟蹰了片刻,“王爷,咱就今天一晚上昂,明天晚上说什么您也得回去了。” 北司宸没有回话。 唐素瞥了一眼床上的人,咱也不知道这王爷心里是怎么想的。 别说他现在还没有媳妇,等要是有了,怎么舍得把人家姑娘家独自晾在房间里。 还是出身于镇国将军府的千金小姐。 北司宸翻来覆去的躺在床上,紧皱着眉头默默地想着,不对…… 为什么会觉得不对。 是哪里不对……北司宸深吸了一口气,平躺在床上。 片刻后,他像是忽然间想到了什么,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记得阮云静有心腹,从前在闺中就是和她一起长大的。 好像叫芷兰。 这个婢女她当年是走哪里就带哪里,极其护着自己的下人。 当年在宫中,阮家跟她一起陪嫁的有两个,一个叫桃红,一个叫芷兰。 如今…… 北司宸思索了片刻,方才屋子里里外外的下人。 确实都不在里面。 北司宸剑眉缓慢的皱紧。 现如今年份久了,不知道那两个姑娘是已经嫁了人,还是派给了家里其他的主子。 北司宸从床上起来,翻身下床,想也不想直接走到了房门口,打开了房门。 外面的侍卫着实没有想到主子睡着了,居然还会出来,这会儿突然被叫去问话,都有些心惊胆战的。 以为是什么大事或者急事。 屋子里的唐素也着实没有想到,冷不丁被北司宸起身的动作吓了一跳。 “王爷,怎么了?” “我回来的晚,没有操持王妃回府的事情,不知道王妃回府都带了谁回来?” 第751章 番外篇:这家人好像要娶妾了 侍卫绞尽脑汁的想了想,说了几个陌生的名字,都没有北司宸想要的答案。 见王爷半天没有说话,侍卫颇有些不安,以为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紧张的问道,“王爷,不然小的再去问问……” “不用了。我就想起来了问问。”北司宸抬手制止,“明日再去了解下。” 说着,北司宸便关上了房门。 屋子里灭了灯,屋外的侍卫下人这会儿也看不懂主子之间是什么情况,便听从主子的吩咐做好自己的事情。 紫月走进房间里的时候,看到王妃娘娘出神的坐在桌前,手指攥着帕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紫月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看外面。 “娘娘……” 紫月唤了一声。 阮云嫣听到旁人的声音,多少回过神来,看向紫月。 紫月心思细腻,很快就察觉到了阮云嫣眼底的失落和不安。 紫月移开目光,连忙替北司宸解释着,“娘娘,王爷担心您身体不好,是需要您好好养着的,而且王爷今天才刚刚从边关回来……” “我知道。”阮云嫣僵硬的弯了弯唇角,抬眼看向紫月,“王爷考虑周全,一心为我好,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紫月看她也是个明事理想得开的,便松了一口气,连忙道,“那奴婢服侍娘娘早些休息吧。娘娘您得养好身体,才有精力服侍王爷。” 阮云嫣听着紫月的话,深吸了一口气,压抑着心底的情绪,顺从的由着紫月给自己梳洗准备睡觉。 她有些不太确定,如果今天当真是姐姐在这里坐着,北司宸还会不会把她一个人留在房间里,会不会离开。 都说爱之深责之切…… 凭着北司宸当年的对姐姐的所作所为,确实容易出现不敢亲近的行为。 如果北司宸真的有疑心或者看出了什么破绽,他的性子定然不会忍,今天他没有说什么,大约是没有看出来。 阮云嫣思索着北司宸回来之后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再三安抚自己,他确实没有看出什么破绽才静下心来。 这样的日子恐怕还会有一段时间,她也不能太着急…… 反正姐姐都已经死了,死的悄无声息,无人知晓。 如今也不会有人有机会知道这件事,更不会有人过来拆穿她。 紫月站在阮云嫣身后,看着铜镜中阮云嫣的神情,也能看得出来她还是有着很重的心事。 毕竟王爷回来,没有在房里休息,肯定会让人多想。 她来之前就听说这个主子是个安静的。 如今看来倒也是个心思细腻的。 毕竟主仆一场,她现在身为主子身边最亲近的人,肯定还是想办法帮着的。 紫月替她梳洗好扶她到床边休息下,便退了出去。 次日早膳时,北司宸有意无意的开口,“今天要不要回一趟阮府,拜会一下将军和夫人。” 阮云嫣手指忽然一僵,眼帘微垂,“怎么,突然要回家?” “没有,就是想着许久没有见过阮将军和阮夫人了,是该去拜访一下。” 阮云嫣没敢直视北司宸的眼睛,却也不继续吃东西了。 骗过外人她是有信心的,但是在自己亲生父亲母亲面前,那不是轻而易举的就会被拆穿。 “我今天,有点不太舒服。”阮云嫣犹豫着开口。 北司宸看着她沉默了片刻,“其实倒也不必你跟着去,我自己去也是可以的。” 阮云嫣听到这句话着实有些意外,讶异的看了过去。 她原以为北司宸只是想要走个过场,却没有想到他竟然是认真的。 若是三年前的北司宸,什么时候肯低头专门去拜访她父亲母亲。 就连当时把姐姐强掳进宫的时候,也从来没有进过阮府一步。 “怎么了?”北司宸察觉到她的惊讶。 “没什么。其实我也想要回家的,但是早上起来便头晕的厉害。大约是之前喝汤药喝的有些副作用。”阮云嫣尽量让自己的理由听起来合理一些。 北司宸轻皱着眉,“吃着有副作用怎么还吃,一会儿换个御医给你看看,之前的药就先别吃了。” “谢王爷。” “你我夫妻之间,不用这么客气。”北司宸说着,便接过来旁边下人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角,起身准备离开,“你有什么想要带给你家里人的,我替你转达。” “替我问候下父亲母亲。”阮云嫣轻声回着。 北司宸点了点头,“好。” 他说完便离开了屋子。 阮云嫣看着北司宸离开的背影,缓缓的松了一口气。 紫月站在旁边笑着,“王爷当真对娘娘您很上心呢,我早些听王爷的副将唐素大人说,王爷在军中可都是凶神恶煞的。对娘娘说话却这么温柔。” 阮云嫣看了眼紫月,温柔不温柔倒是无所谓,只要他没有对自己起疑心就好。 * 宅院之中,阮云静站在灶台前,收拾好当天做饭用的食材,一转头发现画儿趴在门口,一双小手扒在门框上,好奇的听着外面百姓谈话声。 阮云静上前走了几步,恰好就听到了这么几句话。 “我听说,楚王爷回来了,京城可热闹了最近。” “那可是废帝,能不热闹嘛。造反了还能回宫做王爷。” 阮云静眼帘微垂,上前几步,拉了拉画儿的衣袖。 画儿回头看向阮云静。 “走吧,回去。” 外面的谈话声还在继续。 “人家那可是取了个大家闺秀,跟着一起沾光,就咱们家里那婆娘,咱们去造反只能把头留在那里。” “可不是,听说这家人好像要娶妾了,就那个……”几个男人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对视一眼,便心领神会的笑了起来。 “也不知道从哪里买来的丫头,那小模样,啧啧……我就见过一次,可就忘不了了。” “那小姑娘就这么被买回来给人家做小,你说不哭也不闹,也真愿意。” “看着倒是个好人家的姑娘,不过谁知道怎么回事呢。” 王翠兰和赵烬都不在家,家中房门关着,外面的百姓看着紧闭的房门,纷纷揣测着。 第752章 番外篇:什么是王爷? “什么是王爷?”画儿跟着阮云静走到了厨房里,追着问了一句。 阮云静深吸了一口气,回了一句,“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画儿对这样的回答颇有些意外,但是也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一句,“原来王爷不是什么好东西。” 阮云静眼底光芒暗了些,拿起了菜板上的刀。 没过多久,外面的大门传来开锁的声音。 男人沉重的脚步声从厨房外响起。 阮云静还不等回头看过去,就听到了门外扬高的声音,“你怎么过来做这种活儿了?是不是那个贱人让你做的?” 赵烬皱着眉走上前。 扑面而来的凶戾气息,画儿条件反射的吓得后退了几步。 “看您说的,不是姐姐让我做的,”阮云静笑了笑,手里却不自觉的握紧了手里的刀,“是我自己觉得休息的差不多了,可以做些简单的活了,便想着帮姐姐做点。” “这种活不需要你做。”男人看着她白皙如玉的手,便回想起来摸起来的触感顿时心痒难耐,一看便不能是用来干活的手。 他走了几步,走到了她的身后,放低了声音,“上次定的日子是什么时候?” 他说着,宽厚油腻的大手便摸上了纤细柔软的腰肢。 阮云静浑身一颤,下意识的退开几步,结结巴巴的回,“老爷,是,下月初六。” “下月初六是个好日子。”赵烬笑着,脸上的横肉满布笑得堆起了褶子,她躲开他的手便继续追了上去。 完全可以看得出来,男人的心思根本就不在于那天到底是不是个好日子。 “这刀这么危险,你这么一个小姑娘还是少碰的好。” 阮云静躲避不开,被男人握住了手腕,把刀从她的手心里拿走,放在了旁边的菜刀刀架上。 男人庞大的身躯很快就将她完完全全笼罩住,阮云静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老爷,你这样,我没办法继续做饭了。” 他握着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手心里,笑眯眯的一步步逼近,“都说了这种事不用你自己做。” 说着,男人的手摸上了她的脸。 画儿远远的看着,站在原地有些不安的踟蹰着,她张了张嘴,发出了一些细微不成调的声音。 但是也根本没有什么影响力,并不能阻止什么。 画儿抿着唇,左右看了看。 阮云静深吸了一口气,稳住心神笑着推开了赵烬的手,“老爷您别闹,一会儿姐姐该回来了。” “日子都定了,说白了便是走个过场不用这么拘谨。”赵烬完全把她的推拒当做女人闺房之中欲拒还迎的乐趣,“就算她回来了又怎么样?” 阮云静迎上男人的话,“总归是要等正经的礼成了,才算数的呀,不然人家都会说我是不正经的姑娘。” “谁会说你?我弄死他!” “外面的那些人可都是这么说的。”阮云静摆出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老爷您时常在外,自然是不知道外面的人都是怎么说的。白日里有人在门口说我,半夜也总有人敲我的窗户。” 赵烬琢磨着她先前的家教应该比较严苛,这样一个如金似玉的小美人,自然是她吹什么风,男人都容易听得进去。 当初说是要做小,她是犹豫了几天。 女人嘛,都好哄。 他买了些金银首饰给她,这不经事的小丫头就像是受了多大的恩宠一样,答应给他做小。 但是非要定个好日子,走一走婚嫁流程。 能娶到这样的美人给自己做妾,走一走这些没用的东西倒也无妨。 赵烬连忙哄着,“乖,没事,我改日好好的教训教训他们,等日子到了,看他们还有什么闲话说。” 男人正想上前抱她,忽然厨房四周传来一股浓烈的糊味,接着浓烈的烟雾汹涌而来。 像是着火了一样。 阮云静抬眼看过去,便看到画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把灶台点着了。 锅里扔了几根菜叶子,很快就把锅烧干了,菜糊在了锅底。 火苗一下子从锅里窜了出来。 “老爷老爷,锅糊了。”阮云静推了推身前的男人。 赵烬的注意力完全被拉了过去,看着锅里着了火,连忙上前把锅盖扣上,抽掉下面着了火的柴火。 阮云静趁势退开几步,抬眼措不及防的迎上了旁边小画儿惊慌又迷茫的目光。 小画儿捂着自己的耳朵,蹲在角落里,抬眼担忧的看向阮云静。 阮云静上前几步走到小画儿的面前弯身把她扶起来,“没事了没事了,你看你爹爹多厉害。” 赵烬冷不丁的听到这么一句夸奖称赞,男人的虚荣心顿时冒了出来。 对阮云静的好感又添了几分。 画儿抬头看向阮云静,眼底闪过些疑惑,很快又像是听懂了她的话一样迷茫的点了点头。 阮云静手上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没有说话。 外面王翠兰刚拎着买回来的菜回来便看到厨房里面冒出来的烟,连忙跑上前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回事,静儿有没有伤到?” 阮云静摇了摇头,只抱着画儿也没说什么。 赵烬先开了口,“没事,就是把锅烧糊了而已。刷一下就好了。” 王翠兰皱了皱眉,毕竟老爷都发了话,倒也没有表现出过多的不满。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怎么了。”她接着顺着男人的话说,“静儿你身子刚好,还是回去休息。” “我也是可以做一些的。帮着姐姐打打下手也算好。”阮云静说着,王翠兰当着赵烬的面也不敢真的使唤她。 阮云静松开抱着画儿的手,走上前,“这个我来吧。” 赵烬看着一屋子女人,也没了先前的心思,支会了一声就离开了厨房。 到底也没说真的不让阮云静干这些粗活。 王翠兰见人走了才把手里的东西都给了阮云静,“别的你暂时做不了,就先摘一摘这些菜吧。” 说完,王翠兰又换了一副嘴脸,转头看向小画儿,“你过来,把这个锅刷出来!” 小画儿身子抖了抖,乖乖的上前把锅刷了出来。 第753章 番外篇:借刀杀人 晚上吃了饭,阮云静看了看画儿身上的伤势逐渐见好,便松了一口气。 前阵子王翠兰下手是当真的重,这么久了还依然这样。 “药还是得用。”阮云静低声说着,“可惜了我不太懂医。只能让它好得快一点,”这样子下去怕是不能保证不留疤。 画儿低垂着脑袋没有说话。 阮云静似乎察觉到她有心事,低头看了看,“怎么了?不高兴了?是不是你娘亲又训你了?” 画儿一双小手绞在一起,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阮云静看着她这会儿也说不出什么来,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好了,明天姨娘给你做好吃的,早点睡伤口恢复的好。” 画儿抬起头看向阮云静,听着她的话,但也呆在屋子里不肯走。 好半天才皱着眉低声呢喃了一句,“姨娘不喜欢爹爹。” 阮云静顿了顿,看着小姑娘纠结的样子。 这丫头看着呆呆傻傻的,但其实该明白的事情,该明白的事情,什么都懂。 “没有啊,别多想。” “姨娘不喜欢爹爹,我也不喜欢。”小画儿重复了一遍,小眉毛打了结。 阮云静一时语塞,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画儿抬头望着她,小表情是百般不情愿,“为什么要嫁爹爹?” 那小模样仿佛要嫁人的是她自己一样。 阮云静明白她的疑惑后,蓦的轻笑了一声,揉了揉画儿的小脑袋,“乖,回去睡觉。” 画儿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张了张嘴,眼看着姨娘并没有要回答她的意思,气鼓鼓的努了努嘴,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画儿走到门口,回头看了看阮云静。 发觉她也没有要叫住自己的意思,顿时小孩子脾气就冒了上来,气鼓鼓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夜深人静,城镇后面的小树林里,阮云静弯身刚刚弄起来一颗蒲公英草。 忽然身侧吹起一阵冷风。 接着树林中响起些细碎的声响,“姑娘好久不见。” 深更半夜,突然在荒无人迹的树林里响起男人的声音,阮云静吓了一跳,惊愕的回头发现一个熟悉的男人站在旁边树干旁。 风霆看着她一副像是见了鬼的样子,微微挑了一下眉,“姑娘见到我,这么惊讶吗?” 阮云静好半天才从惊吓之中回过神来,随后淡淡的说了句,“是你。” 这样的语气,让风霆着实没有想到。 他极少见有姑娘受了惊吓,之后这么快恢复如常,还能不咸不淡的这样说话。 从她的神情看起来,像是没有什么可以让她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风霆迟疑了片刻,“姑娘一直没有找我,在下比较担心,特地来看看。” 阮云静忽然笑了笑,“公子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这么关心,让我有些意外。” “姑娘对在下有救命之恩,看起来不像是当地人,又是半夜出来采药,不知道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风霆的话说的天衣无缝,让人看不出来有什么纰漏。 阮云静思索了片刻,她知道这些人大约都是些江湖人士,江湖风雨丝毫不比宫廷少,话不能说太多,“是有点点麻烦。所以你愿意教我了吗?” 风霆顿了一下,自然是知道她说的是教她杀人的事情。 “可以是可以,这种事自然谁都可以做,不过不同的人需要用不同的方法来达成目的。”风霆上前,从怀里拿出来了一瓶药,“这个是金创药,可能会比姑娘采的药见效快一些。” 阮云静抬头看向他,并没有第一时间伸手去接他的东西。 看着她的反应,男人笑了笑,“姑娘莫不是怕在下在里面放东西?” 风霆打开瓶塞,往自己的伤口上撒了点,随后又递给了阮云静,“姑娘大可以放心,在下还不至于对救命恩人做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阮云静犹豫着伸手接了过来。 “你再怎么都是姑娘家,不跟我们一样,如果你的手上出了人命,你有几成把握全身而退?”风霆转而又拿出了一个黑色的瓷瓶。 阮云静轻皱了皱眉。 她从小在闺中长大,这种事情确实不如他们江湖人士做的利落干脆,说走就走。 如果她真的要动手,怕是在这样的小山村,也根本无法全身而退。 “杀人诛心是一个办法,当然……借刀杀人也是一个办法。”风霆把手里的药瓶递到了阮云静面前,“在下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该给姑娘什么比较合适,这一瓶软骨散,或许可以在什么地方帮上姑娘。” “我看着姑娘应该是出身好人家的,有什么事让姑娘想要打打杀杀的?” 阮云静眼帘微垂,沉默了片刻,却也没有直面风霆的问题,“原是我自己想的不周到,多谢公子指点。” 风霆点了点头,“姑娘不想说也没有关系,我的承诺都还作数,等你学会借刀杀人的手,我再教你怎么亲自动手。” “有劳。”阮云静握住了手里的瓷瓶,抬眼看他,“公子是家就在这里吗?还是在附近有什么任务?” 风霆一下子被她问的有些懵,眼底闪过些许惊愕,一闪而过随后恢复如常,轻笑了一声。 她许久不说话,这冷不丁的一问,竟然是在探听他的情况。 “公子如果不方便说就算了,我就是好奇。” “最近在这里算是有些任务,恰好姑娘在这,一直没有找我。”风霆拿了拿自己的哨子,示意了一下,“在下不喜欢欠人情,总要帮姑娘把麻烦解决了再走。” “其实我的事情也不太重要,所以一直没有找你,公子如果忙完了,还是赶紧回去吧。” 风霆被她这么一噎,张了张嘴愣是说不出什么话来。 这句话像极了试探。 如果是当真什么都不知道她处境的人,或者对她的事情一知半解的人,定然是会觉得没有什么。 顶多就是一个好人家的姑娘被强娶。 但是知晓整件事情前因后果,才会明白她的事情又多么严重,被亲妹妹亲手退下山崖,抢占了王妃之位,又被拐进了这样暗不见天日的山里给一个恶霸做小。 第754章 番外篇:破窗而入 天命之女沦落到这般田地,她还能说出来她的事情也不太重要这句话,让风霆一时间竟然分不清,这是她的真心话,还是用来试探自己的话。 毕竟以阮云静的性子,真心说出这种话来倒也是正常的。 风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总之姑娘如果遇到了麻烦,都可以叫我。” “我今天其实没有叫你,不过还是多谢公子前来给我送金创药。”阮云静唇角扬起一抹浅淡的笑。 风霆再一次被她的话给噎住。 她是没有叫他。 还不是因为她太久没有叫他,他坐不住了才过来的。 他着实没有想到,以阮云静现在火烧眉毛的情况,她竟然还能这么沉得住气,有那么一条生路摆在她的面前,都不愿意用。 风霆勉强的笑了笑,“不用谢,这都是回姑娘救命之礼。” 他生平第一次有一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错觉。 而对象竟然是这样一个看起来安安静静,没有心机的大家闺秀。 阮云静简单的行了一个女儿家的见礼,这多少有些送客告别的意思,风霆不自在的摸了摸鼻梁,摆了摆手草草的告了个别,转头离开了小树林。 阮云静看着风霆离开的背影,把他送来的药收了起来,仍然继续弄了些草药,才回到自己的房间中。 往后几日,小画儿照常来到阮云静的房间里,避着王翠兰上药。 两人心领神会的谁都没有说,毕竟这些东西不像是阮云静如今的境况所能拿到的。 如果王翠兰知道,怕是又要生事。 小画儿闭口不谈,反正娘亲不会关心她身上的伤好没好,经常是旧伤叠新伤。 兴许她恰好就是希望这个脑袋不太灵光的孩子早点死了,省的天天在家拖累她。 看着就心烦。 用了风霆给的金创药之后,确实好的快了些。 快到了日子,王翠兰进了一趟城去采买了些东西,或许是还担心着阮云静跟她一起出去会偷偷跑了,把她留在了家里,让画儿跟她一起去,拎东西打下手。 一直到了第二天晚上,王翠兰还没有回来,赵老爷先她一步,傍晚的时候回到了院子里,才发现院子里空空荡荡的没有人影。 赵老爷先叫了几声,没有听到回应,便去厨房里看了看,不止王翠兰不在,连画儿都不在。 中年男人四下看了看,一转头就看到了旁边阮云静的房间亮着灯。 赵烬脸上浮现了些淫腻的笑容,朝着亮着灯的房间走了过去。 阮云静拿着手中的绣架,心思却完全不在上面,耳朵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一下一下靠近了自己的房间。 蓦的门外响起一阵凌乱的开门声,片刻后才发现房门被阮云静从里面锁上了。 有的时候越够不着,越想要,赵烬笑了笑,略显克制的敲了敲门,“静儿,你在吗?” 阮云静握紧了手里的绣架,沉默了半晌才开口,“我在的。” “把门打开。”男人轻声提醒着。 阮云静犹豫着起身。 赵烬在门外等了许久,屋子里才传来开门的声音。 一开门,赵烬就大步流星的往前走了几步,逼得阮云静不得不后退。 他进门伸手把房门牢牢的关上。 阮云静看着他的动作,心里咯噔一下,装作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的样子,转身走到了桌前,给他倒了一杯水。 赵烬朝着她走过去,“你姐姐和画儿呢?” 阮云静勉强的笑了笑,“姐姐说带着画儿去采买了。” “那她是不是今晚就不会回来了?”中年男人站在了她的身后,突然从她的身后环住了她的腰,低头靠在她的耳边说话。 阮云静手指握紧了手里的茶杯,强忍住想要躲开的冲动,笑着抬手把手里的茶杯拿了起来,“老爷刚回来,先喝点水。” “不急。”男人这会儿的心思哪里在喝水上。 家里一个人都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可能放过。 这个小美人,可是自己活生生的看着一两个月都没碰,他觉得自己都快忍到了极限。 纠缠之际,阮云静挂在腰间的哨子不小心碰掉在地上。清脆细微的声响,并没有引起男人任何注意力。 他抱着人,手上就开始拉扯她身上的腰带。 不成想怀里的人却忽然生气了。 “老爷连我给的水都不想喝吗?这可是我今天新泡的茶。” 赵老爷手上的动作停了停,放声大笑道,“好,我喝。” 阮云静把手里的茶盏递到了男人的面前。 男人想也没想仰头喝下,接着手上的动作,扯开她的腰带扔在了一旁。 猴急的把人扛了起来,大步流星的走到了床边。 阮云静伸手推拒着,“老爷,这还有几天呢……您怎么连这么几天都等不了?” “咱们还差这几天吗?”男人笑着把人扔在了床上,“早一天晚一天不都一样吗。” 他说着,挺起肚子,急匆匆的把自己腰间的腰带扯了下来,脱掉自己的外套衣服。 却不成想脱着脱着,身上的气力仿佛一点一点被抽空,赵老爷跨上床时,忽然双腿一软,直接跌到在了床上。 阮云静避开坐在旁边,表面关心,语气却极其冷漠,“老爷您这是怎么了?” 赵老爷一下子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挣动了一下,软到在了床上。 大脑一阵接着一阵的眩晕。 阮云静起身,站在床边,“老爷您是不是刚回来身体不舒服,需不需要先躺着休息一下。” 阮云静漫不经心的说着时,男人已经晕倒在了床上,动弹不得。 她看了床上的人一眼,完全没当做一回事的捡起旁边散落的腰带,自顾自的系上。 不多时,突然她关好的窗户被“砰”的一声撞开。 一道黑影从外面破窗而入。 阮云静一惊,转过头却发现风霆站在窗口一脸懵逼的看着这事故现场。 地上还散落着男人的衣服,床上的中年男子衣冠不整的昏迷着。 而阮云静独自站在床边一脸惊讶的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第755章 番外篇:姑娘心跳太快了 风霆听到哨子传出的音信原以为出了事,还琢磨着这丫头终于遇到了麻烦,却不成想,他如今赶过来竟然显得有些多余。 屋子里的 阮云静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风霆站在原地,低了低头看到地上的哨子,便捡了起来,“我以为是出事了。” 阮云静摸了摸自己腰间,这才发现,“大约是刚刚掉了,没事,多谢公子给我的软骨散。” 风霆看着已经昏迷过去的人,“你在里面加东西了?” 他给的软骨散,可没有能让人昏迷的功效。 阮云静眉眼微动,“就是加了一点而已,没有别的。” 她很容易获得这一家人的信任,来来去去能从家里摸到一些别的东西。 比如迷药一些乱七八糟的药物。 不过说来,好像也是画儿带她去各种各样的地方找出来给她的。 小丫头看起来脑袋不太灵光的样子,但事事都记在心里。 就在两个人说话之间,忽然门外传来敲门声,“静儿,你还没有睡吗?你在跟谁说话?” 两人心里蓦的一惊,阮云静转身看到门口的窗户上赫然映着一大一小两个人的身影。 王翠兰什么时候回来的? 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阮云静下意识的看了看那边床上昏迷的男人,又看了看突然出现在屋子里的风霆。 这样要是解释怕是根本解释不清。 两人沉默之时,外面的王翠兰明显察觉到事情不太对劲。 方才她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家的宅院门没有关,外面还放着老爷的东西,王翠兰再次伸手敲了敲阮云静的房门,“静儿,你在里面是不是,把门给姐姐打开。” 阮云静眼眸微动,还未等她有什么动作,忽然旁边的男人上前一步一把把她拽了过去,两人摔在了屋子里面的罗汉床上。 阮云静一慌,抬头看向身上的人。 却不想,男人的手快她一步,掐在了她的腰上。 “啊!” 王翠兰刚要推门进去,措不及防的听到了碰撞和女人的惊叫声。 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一下子仿佛头顶泼了一盆冷水,倒是再也没有办法继续敲门。 阮云静声音出口才发觉不对劲,慌忙抿唇扼住自己的声音,牢牢的盯着身上的男人。 风霆看了一眼门外,示意她这是情势所迫,并非他要故意占她便宜。 忽然低声靠在她的耳边说了一句,“姑娘性子慢,不如我再帮帮你。怎么杀人诛心。” 阮云静还没有反应过来他是想要做什么,忽然被扼住了下颚,被迫张开嘴。 男人宽厚的手掌,又掐了一下她的腰。 这下她的声音再也没能遏制住,细细麻麻的从屋子里钻了出来,钻入旁人的耳中格外的刺耳。 王翠兰眼神暗了暗。 刚准备走,忽然听到屋子里男人粗哑的低喘声,是赵老爷的声音。 “宝贝,叫大点声。” “轻,轻点……疼……” 屋子里面的声音一片混乱,王翠兰纠结着,正想要悄悄的看看,接着屋子里的灯光一下子熄灭。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意外,王翠兰权当是意外,毕竟听着里面人正激烈的时候,掀起来什么风把蜡烛吹灭都是有可能的。 王翠兰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再做什么,知道这一天肯定会来,但是这一天来了,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 她刚准备走,忽然听到屋子里男人大笑,“你比她会伺候人多了。我最近要做一笔大的,过几日等事成,我就带你走。” “那姐姐呢……” “带她做什么?天天看她那一张脸我都看够了,既不能助我成事,也没有你称心。” “那老爷难道要把姐姐留在这里吗?” “她知道我太多事情,留着多碍眼。” 王翠兰脚步猛地停下来,彻骨的寒意从脚底弥漫而上,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眸子,转头看向那间时不时传出些欢愉声音的屋子。 留着多碍眼的意思是……要灭口吗? 她咬着牙,瞪大了眼睛握着手里的东西刚上前几步,刚想要忽然感觉到有一双手拉住了她。 王翠兰转头就对上画儿那双惊恐的眼睛,小丫头拼命摇着头,不肯让王翠兰进去。 夜晚的冷风吹了过来,王翠兰闭了闭眼睛,手臂轻轻颤抖着。 她转头拉着画儿跑出了屋子。 靠在一处墙壁上大口喘着气。 难得她这一次没有甩开画儿,反而及时冷静下来。 若是她刚才冲了进去,撞破了他们的话,上前去质问赵烬,被他当场打死都有可能。 王翠兰鼻尖一酸,浑身害怕的瑟瑟发抖。 即便是感觉到老爷已经对她没有感情了,但还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想要杀了她。 他们一起过了那么多年。她帮他掩盖了多少罪行。 身上多少条人命都是他们两个一起背的。 原以为不论老爷喜欢什么样花红柳绿的女子,这样的关系,也不会对她怎么样。 却没有想到,他竟然无情至此。 画儿乖乖的站在王翠兰旁边,王翠兰蹲在地上,低声哭着,哭也不敢哭得太大声,生怕被那个满手鲜血的男人听到。 画儿站着,也不说话,抬头看向了那边的宅院门。 这个时间,大街上空无一人。 屋子里听着外面匆匆离开的脚步声,阮云静才松了一口气,一张小脸红的几乎要滴血一样,万幸这会儿黑灯瞎火的根本看不清她的表情。她连忙伸手推了推身上的男人,“你可以起来了吧。” 风霆低头看了看,仿佛刚刚反应过来一样,说了声“抱歉”起身。 等到他起身,阮云静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浑身滚烫,脸颊烧了起来。 大脑充血甚至让她感觉有些头昏脑涨。 “刚才是为了替姑娘解围,还望姑娘不要责怪,”风霆坐在旁边,沉默了片刻冷不丁轻笑了一声,“姑娘心跳太快了。” 阮云静被他说的微微一怔,心跳更快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绪,转奶头看向她身边的男人,“公子看起来好像很了解这家人?” 第756章 番外篇:我是恨他 风霆正调侃着她,她的话一出口,风霆一下子也调侃不下去,像是平白无故被她摆了一道,“姑娘我可是刚刚帮了你。” “多谢公子,我方才的问题也并没有怪你。” 风霆张了张嘴,顿时哑口无言。 仔细回想一下,刚才阮云静说的那一句话确实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也并没有怪他。 “不过公子毕竟是江湖人士,肯定信息来源广泛,我整日里被关在这样的小屋子里,肯定是不如公子容易打听到这家人的来路。”阮云静深呼吸了一下,说完才让自己的心绪平稳下来,“没想到,公子不止熟知这家人的性格弱点,也知道我住在哪里。” 他们每一次见面都是在山林里,她并未透露具体的住址。 “我……”风霆张了张嘴,蓦的笑了,“姑娘比我想象的还要伶牙俐齿。倒是不如外表看起来文文弱弱,没有攻击力。” 阮云静看他一眼,又绕开了话题,“多谢公子指点,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风霆看着她,剑眉皱紧。 这句话明摆着就是一句逐客令。 但还能把所有带刺尖锐的话说的这么温文尔雅,礼貌非常的,风霆从小到大也就见过阮云静这么一个。 阮云静波澜不惊的望着他。 那眼神仿佛是在说,公子什么时候走。 风霆避开了阮云静的目光,深吸了一口气,“姑娘说话还真是不留余地。” 阮云静听着他的话,犹豫了一下,“我还以为我说话都是处处在给公子留余地。” 风霆之前再怎么觉得,这会儿也是明白了她大约已经察觉到了他们接近她的目的并不纯粹。 阮云静远远没有他之前以为的那么单纯简单。 风霆牢牢的盯着她,这样的姑娘嫁给北司宸确实是有些亏了。 “看什么?”阮云静的语气已经有几分不客气。 风霆兀自笑了笑,摸了摸自己先前受伤的胸口,“姑娘可是让我这伤白受了。” “这伤不是我让你受的。” “做笔交易?”男人走到她面前停下来。 既然已经被她看出来了,倒是也不用拐弯抹角。 阮云静看着他,思索了片刻,“什么交易?” “我觉得我们和姑娘的目的大多是一样的,我们可以帮姑娘回到京城,拿回你楚王妃的位置。” “那你呢?” “我要的东西很简单,”风霆上前一步,“我要北司宸再也不能上战场。” 阮云静顿了顿,嗤笑一声,“算了,如果是这样的话,倒也不必公子帮忙。” 风霆皱起眉头。 “公子好像确实很了解我,我是恨北司宸,但是倒也没有必要为了一己之私毁国之大计。”阮云静没再看他,“北司宸如果战死沙场是他的报应,而不应该是我的蓄意报复让边疆战士承担后果。” 周围忽然陷入一片沉寂。 阮云静没听见回应,转头看了过去,迎上了风霆意味深长的眸子。 “没想到姑娘走投无路至此,还能这么深明大义。”风霆这话着实不像是在夸她,语气中夹杂了些许讽刺。 阮云静没理会他的话中话,“倒也不至于深明大义,既然你了解我了解的这么多,应该也知道我二哥也在边疆,我怎么会放了北司宸让我二哥独自在边疆吹冷风。” 阮云静说着,看了眼风霆手里的哨子,“公子如果没有别的事,就把东西带走吧,不论如何,还是感谢公子出手相助。” 风霆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看自己手中刚刚从地上捡起来的哨子,笑了,“姑娘眼里原来我就是这么狭隘的人吗?” 他走到阮云静面前,把手里的哨子递给她,“我答应过姑娘的事情自然还是作数的,买卖不成情意在,就算是姑娘不愿意合作,这个朋友我还是很愿意交的。” 风霆上前几步,行了一个礼,“姑娘的虚怀若谷,是吾等望尘莫及,如果姑娘不嫌弃,那便收下这个礼物。” 阮云静看着他递过来的哨子,犹豫了下还是接了过来。 “那公子” 外面的王翠兰哭够了,擦了擦眼泪,小心的走到门口,听着那边没有了动静,小心翼翼走进了自己的屋子里关上了门。 难得把画儿领进了自己的房间里,跟她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示意她不要出声。 夜色安静的可怕,王翠兰坐在桌前想了大半夜,脑海中不断的回响着从房间外面听到的话,一双手死死的攥着。 画儿浑身一片冰凉,站在旁边不敢吭声。眼神时不时的瞟向外面阮云静的房间。 王翠兰的眼神逐渐从惊慌恐惧,转而变得冰冷沉静,甚至多了几分冷血和残忍。 小孩子的心思最为敏锐,画儿察觉到这一点,便愈发的拘谨。 第二日天亮之时,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赵烬醒过来发觉自己躺在阮云静的房间里,外面房门大开。 赵烬头昏脑涨的从床上爬起来。 看到不远处的桌子上放着几个酒罐,地上还有几个碰碎的酒瓶。 他身上的衣服也多少沾了些酒味。 但偏偏他脑袋里只记得自己进了阮云静的屋子里,之后的事情就再也想不起来。 恍惚中记得自己喝了点什么东西。 阮云静端着醒酒汤从门外走了进来,“老爷您醒了啊,昨天晚上喝的有点多。来喝点醒酒汤。” 中年男人愣愣的伸手接过来阮云静手里的醒酒汤。 “早就说叫您别喝那么多,您不听。”赵烬听着她的话,将手里的醒酒汤一饮而尽。 阮云静看着他,唇角带起一抹浅淡的笑。 王翠兰端着早饭从门外进来,“我今早还奇怪呢,老爷怎么不在房间里,原来是在妹妹这里。” 王翠兰的声音听起来万分愉悦,上前把早饭放在了桌子上,“正巧老爷也醒了,来趁热吃。” 阮云静隔着一段距离应和着。 目光有意无意的打量着王翠兰的表情。 王翠兰整个人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招呼着阮云静过来吃饭。 阮云静看了眼桌子上放着的饭菜,怎么也不敢先吃,“我那边还煮了点茶,你们先吃。” 第757章 番外篇:害怕吗? 赵烬头还晕着,起身几步走到了桌边,根本没有想太多。 屋子里的三个人各怀心思。 阮云静离开了房间里,王翠兰脸上的笑容便淡了些,牢牢的看着坐在桌边的人,手紧握成拳,咬了咬牙。 如今只要看到这个男人,她就会想到,他想要把她灭口的话。 多年夫妻情分原来说没有就没有了。 她早该想到,这男人只图新鲜,只看利益。 要不是因为她帮他遮掩着,又怎么会把她留到现在。 旁边只顾着吃东西的男人可完全没有想到身边的人这么多想法,还以为这一天和往常的每一天没有什么不一样。 阮云静走到厨房里,看着已经烧开的茶水。 旁边画儿蹲在灶台前,摆弄着灶台的火候,听到阮云静进来,画儿回头看了看,对上阮云静的视线又讪讪的回过了头。 阮云静想着昨天晚上,风霆假装赵老爷说的话,大约她也听到了。 她眉眼微动,“画儿,身上的伤口还疼吗?” 画儿犹豫了一下,背对着阮云静摇了摇头。 阮云静走上前,抚上她的肩膀,“昨天什么时候回来的?” “半夜。” 片刻后,阮云静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害怕吗?” 画儿蹲在地上,小身子因为她问的这一句话僵了一下。 她似乎是明白阮云静问的这么一句害怕吗是什么意思,又好像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阮云静等了一会儿,起身把水壶挪了下来。 “茶煮好了,清热解毒的,要不要尝尝?”阮云静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一边倒着水,一边问着。 画儿忽然站起来,“不怕姨娘。” 阮云静背对着她,弯了弯唇角,把茶水递给了小画儿。 画儿从阮云静的手里接了过来。 次日,画儿按例到阮云静的房间里,阮云静给她换药,看着风霆给的金创药确实好得快。 又想到了自己腰间挂着的哨子。 风霆把这个东西留在这,肯定是还有着些别的想法。绝对不会是单纯的交朋友。 他看着并不像是中原人,如今看来,他最有可能是丹尧的。 因为北司宸威胁到了他们,才想要从她这里入手。 只要她在,他们永远都有可乘之机。 阮云静正想着,忽然身前的小丫头开了口,“昨天,昨天娘亲她……” 画儿张着嘴话说到一半忽然戛然而止。 阮云静回过神来,看着她低声问道,“怎么了?” “娘亲她,好像没睡。”画儿犹豫的开口。 “为什么没睡?”阮云静看着她。 “准备走。”画儿闷声说出了这三个字。 阮云静了然的点了点头,心下有了数,“画儿,准备跟娘亲一起走吗?” “不要!”画儿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否定,整个人弹了一下,身体都抗拒着。 阮云静没多说什么。 晚饭的时候,王翠兰还在厨房里,画儿把饭菜端上来,突然怯生生的望着赵烬,支支吾吾犹豫了一会儿。 赵烬大约是觉得纳妾的好日子将近,心情大好,问了一句,“出了什么事?” 画儿手指搅在一起,“爹爹,有老鼠,晚上有老鼠在房间里。” “老鼠怕什么。”赵烬摆了摆手。 画儿回头看了看,四下无人,又补了一句,“姨娘,姨娘怕老鼠。” 赵烬听着画儿的话,神色转而认真了几分。 “在哪?” 画儿指了指一个方向,“晚上,老鼠晚上偷东西吃。” “我知道了,晚上看见了告诉我。” 画儿点了点头。 深夜,阮云静刚灭了灯,准备关窗,忽然远远的看到院子里的地面上晃过几个影子。 阮云静定神看过去,发觉画儿从屋子里跑出来,身后跟着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 画儿没有说话,只伸手指着方向。 阮云静手指握住窗框,把窗户关到只剩一个缝隙,远远的看着那边的情形。 赵烬往画儿指的方向走了几步,画儿便不动了,只怯生生的站在门口。 男人走了几步,发觉人没有跟上来,一回头就望见了小姑娘胆怯的目光。 他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你在外面等着。” 这么一个只会坏事的小丫头片子,他带着也嫌麻烦。 说完,他直接推门走了出去。 画儿伸着脖子远远的望着,过了一会儿,她顿了顿,动作略略僵硬谨慎的回头看向了阮云静房间的方向。 远远的看着阮云静的屋子门窗紧闭,画儿像是松了一口气。 阮云静轻皱了一下眉。 赵烬推开房门,便听见屋子里乒铃乓啷的翻动声。 这声音倒不像是老鼠发出的声音。 男人第一反应就是家里进了贼,动作小心了些,摸起了旁边放着的一个棍子,往屋子里走了几步。 拐过拐角,声音越来越清晰。 还伴随着急匆匆的脚步声。 这个屋子先前一直都是王翠兰收拾,他倒是很少进来,但是知道这个地方防着他们家最多的财物。 黑暗之中,他看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翻动着橱子里的金银财宝,放进了平日装菜的篮子里。 赵烬越看那个身影就越发熟悉。 王翠兰刚刚抱起了一个盒子,起身准备藏起来,一转头赫然看到屋子门口悄无声息的站着一个高大的黑影。 “啊!”王翠兰吓了一跳,手上的盒子掉在了地上,锁摔开,盒子里面的金子掉在了地上。 赵烬看着地上摔出来的东西,声音危险至极,“你在干什么?” 王翠兰心里一慌,捂着胸口,瞥见了男人手里握着的长棍,平复了片刻的心绪,“老爷你吓死我了,我这不是收拾一下这个屋子里的东西吗。” 男人也不是傻,“现在亥时,不点灯收拾这些东西做什么?” “最近镇子上闹贼,老爷您平日里也不收拾家里,自然是不知道,”王翠兰快速的思考着,“这些东西肯定是得晚上收拾。” 他没有说话,只是提着棍子走上前看着被王翠兰放在篮子里的金银财宝,“这些呢?” “这不是妹妹马上要进门了,”王翠兰转了转眼睛,“我是想,里面挑出一些,看看妹妹 第758章 番外篇:你对孩子也太凶了 赵烬浓眉上挑,眼神中满是怀疑,但是一时间也没有什么理由戳破,“她喜欢什么,我给她弄,这里你先不用再管了。” 他走到女人面前,“把这个房间的钥匙给我,这里你不用进来了。” 王翠兰神色暗了暗,“老爷,我……” “你是想让我说第二遍吗?”男人的声音沉了下来,夹杂着些许怒气。 若不是顾忌着外面院子里还有阮云静在,明日就到了日子。 放在往常,他的棍子怕是已经抡上来了。 王翠兰低着头,只好咬着牙把手里的钥匙递到了男人的面前。 赵烬沉着脸,把钥匙一把拿了过来,“滚!” 王翠兰被他一声低吼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跑了出去。 赵烬看着被弄乱的屋子,屋子里的东西七零八落,财物被放在一边。 到底也是活了这么多年,做了这么多腌臜事的人,女人这点小心思,他怎么还看不出来。 八成是想要借机敛走他的财物。 赵烬看着屋子里的东西,再怎么也不可能再把财物放在这个屋子里。 他仔细翻看了屋子里的钱财,细数发现财物已经少了三成。 估摸着是已经被敛走了。 男人咬了咬牙,目露凶光,看向了门外王翠兰消失的方向,低骂了一句“贱人”。 王翠兰逃也似的跑回了屋子。 她是万万没有想到,赵老爷今天会突然出现,以往这个时候,他早就已经睡下了。 别说不可能出来,就是这个房间他以前也不会想要踏进来查看。 他一向是对她极为放心。 王翠兰咬着自己的帕子,连钥匙都要走了。 怕是当真不想给她留活路了。 一回到屋子里,王翠兰就怕的厉害,一想到男人先前说的话,没有被发现还好。 如今已经被他发现,恐怕她已经时日无多了。 说不好明天他就会动手。 阮云静没过一会儿就看到王翠兰从刚才的屋子里跑了出来。 又过一会儿工夫,刚刚进去的赵烬背着一个大包裹从那个屋子里走了出来,四下看着无人,便又去了另外一个房间。 收拾了许久,才锁门离开。 阮云静坐在窗前,手指一拨弄,便关上了窗户,回头看向坐在她旁边的画儿。 画儿低着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一言不发。 画儿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就直接跑来了姨娘的屋子。 俩人谁都没有说话,但好像谁都明白对方的心思。 阮云静左思右想,她只是准备让弄出些痕迹让赵烬自己琢磨发现,男人多疑,一点暗示就能让他想东想西。 小画儿这么一闹,倒是简单粗暴,却也省得她费尽心思,又不显得是她故意挑拨。 现在王翠兰和赵烬的双方都产生了嫌隙,怕是谁也不会再相信谁。 那便不怎么会有人有那个心思专门在她身上盯着…… 阮云静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画儿。 她倒是没有想到,这个小丫头的鬼心思会这么多。 小孩子心性她是懂的。 “不回去吗?”阮云静问她。 画儿一听阮云静的话,以为她是要赶走自己,连忙伸手拉了拉阮云静的袖子,“画儿怕,和姨娘睡……” 阮云静眼帘微垂,算是默认答应了下来。 这丫头看起来并不像是智力受损,痴傻愚钝的样子。 倒是更想长在这样的家庭里,惊惧过度,有点被吓坏的样子。 阮云静看了看那边的情形。 算了,明天再说吧。 阮云静起身拉她去睡觉,画儿才乖乖的挪了脚步。 第二日便是原定的纳妾日子。 不比明媒正娶,也只是在自家院子里。 服饰早几天就送到了阮云静的屋子里,不比正妻是正红,这身衣服偏粉居多。 早上画儿比阮云静早醒,早早的从床上爬起来去准备砍柴生火做杂活。 阮云静听见她起来,便也没有了继续睡的心思,她刚刚梳洗完,忽然画儿慌慌张张的跑了回来,“姨娘,娘不见了。” 阮云静心里咯噔一下,回头看过去,就看到画儿皱着小眉毛,脸上的表情不能说是紧张着急,多少算得上激动。 平时的时候,王翠兰都早早的起来准备。 小孩子掩盖的情绪,不断放大才是她最真实的情感。 阮云静望着画儿的反应,虽然是知道她娘亲经常打骂她,这小丫头跟娘不亲,但是竟然会这么高兴。 阮云静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你爹爹知道吗?” “还没有告诉爹爹。”画儿走到阮云静身边。 阮云静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沉默了片刻,起身,“我去做早饭吧。” 她说着,隐藏在袖子里的手指摸出了一个瓶子, 画儿仰起头,目光跟着阮云静出去。 阮云静走到厨房,开始收拾厨房里的东西,准备早饭。 画儿跟在她身边帮忙,小姑娘望着阮云静像是要说什么,又像是不知道该不该说的样子。 就这么僵持了半天。 外面传来男人的脚步声,赵烬一觉睡到这个时候,似乎也觉得院子里比往日要安静许多,奇怪的出来看了看,看到院子里面安安静静的,没有什么声响。 走到厨房才发现阮云静亲自下厨,男人皱了皱眉,“怎么今日还要你亲自动手,那个贱人呢?” 他的语气凶恶,画儿冷不防迎上了男人的目光,又慌慌张张的避开,求救似的看了看阮云静。 “说!”赵烬拉过画儿,“你娘去哪了?” 昨晚的事情,已经让他非常警惕,如果这个婆娘真的卷着他那么多事情跑了,怕是后患无穷。 “娘亲她……娘亲她早早的就不见了。”画儿一边说着,一边突然哭了起来。 阮云静上前把画儿从男人的手里拉了过来,“你对孩子也太凶了。” 画儿愈发的委屈,扑进了阮云静的怀里。 赵烬脸色极其难看。 早知道他昨晚就不该把那个贱人放走。 这下变成了祸患。 耳边响着孩子的哭声,赵烬张嘴刚想骂两句,便看见阮云静怎么也骂不出来,只摆了摆手,“你放心,如果那贱人就这么走了,那今日便直接抬你为正妻,今后我一定会对你好。” 第759章 番外篇:借刀杀人 男人的话音刚落,外面就扬起了王翠兰的声音,“老爷您起来了呀。” 她一张嘴,阮云静便感觉到身边的小画儿身子明显的抖了一下,惊愕的转过头看向了那边回来的女人。 赵烬也颇为意外,眉头皱紧,牢牢的盯着她。 王翠兰手上挎着一个篮子,走到屋子里,“诶,今天可是大日子,妹妹怎么自己下厨啊,快别动手了。” “这家里的肉正好没了,我去买了点。你瞧着我这会儿没看着的功夫,你就自己起来收拾了,都怪我。”王翠兰热情的不像话,连忙把阮云静从灶台旁边拉开。 阮云静看着她全然反常的举动,已经可以肯定,她刚刚过来的时候也听到了赵烬说让她做正妻的话,“这也不是什么麻烦事,正好我也帮着点。” 屋子里除了阮云静,没有一个人说话。 王翠兰回过头的时候,画儿迅速的移开目光,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她也没有表现出来什么,照常招呼着画儿干活,只是把阮云静赶走了厨房罢了。 阮云静回了房间,过了约莫一两个时辰,画儿突然跑来轻轻敲了敲门。 不细听根本听不出来。 阮云静闻声把早就备好的东西藏进了袖子里,起身开门。 房门开了一个缝隙,画儿便悄悄的钻了进来。 外面还能听见路过百姓的议论声。 “怎么这家人纳妾都不开门热闹热闹?” “谁知道呢,这家人什么时候热闹过,搬过来快半年了,也不知道什么来路。” “算了算了,走吧,别看了。” “别的不说,那小娘子是真的好看。” “得了吧,又不是你的。” 画儿进了屋子,连忙拉住了阮云静,“姨娘,别吃。” 阮云静顿了一下,“什么?” “别吃,别吃东西。”画儿皱着小眉毛想了一会儿,“也,也别喝。” 阮云静眉眼微动,斟酌了片刻,答应下来,“好。” 一会儿怕是免不了要敬茶敬酒的。 “你能告诉姨娘为什么吗?”阮云静看着画儿。 画儿睫毛轻轻颤抖了一下,随后低了低小脑袋,“我……娘她……” 她张了张嘴,犹豫了半晌,“总之,姨娘千万不要吃。” 阮云静点了点头,暗处握紧了自己手里的东西。 时辰到了,家里的东西也算是都布置好了。 虽然不算是多么的正式有礼,但是多少也算是从正规的流程来走。 阮云静换了衣服,一进屋子里,王翠兰就坐在上面,毕竟也没有什么高堂,很多规矩也都省了。 阮云静眼帘微垂,拿过来旁边的酒杯,递到了赵老爷和王翠兰的面前。 两人自然而然的接过来她敬的酒,赵老爷一饮而尽。 王翠兰却只是用袖子遮了遮,放下后立马笑了笑,把杯子放在一边,上前几步去拉阮云静起来,“妹妹快起来,从今往后便是一家人了。” “我今天做了好多吃的,快来尝一尝。” 阮云静抬眼便看到站在王翠兰身后的画儿。 画儿小眉毛皱紧,紧张的握着小拳头不敢吭声。 几人走到了桌子前,阮云静被王翠兰拉到了座位上,王翠兰握着她的手,说了一会儿话。 “行了,别说了,赶紧吃吧。”男人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昨天晚上的事情让他很闹心,这会儿看见王翠兰便多了几分厌恶。 “看我这真的是太高兴了。”王翠兰说着,往阮云静的碗里夹菜。 这会儿看着男人的脸色不好,也并没有管赵烬。 阮云静眼帘微垂迎着王翠兰的笑脸,“这哪里有姐姐总是照顾的道理。” 赵烬心中烦躁,刚刚夹起盘子里的菜,忽然动作顿了顿。 男人脸上的表情变了变,略略诧异的看了一眼筷子上的菜。 这会儿王翠兰忙着给阮云静夹菜,并没有注意到男人脸色的变化。 等到王翠兰转过头的时候,赵烬面色瞬间恢复如常,却慢慢的放下了筷子。 画儿愈发的紧张了起来,站在阮云静的旁边,就看到她眉开眼笑的接下来王翠兰给的菜,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笑着把碗里的东西吃了下去。 画儿瞬间慌了神,在原地挪动了片刻,也不知道该不该上前拦住阮云静不让她继续吃。 如果自己上去了肯定会被娘亲打死。 可是…… 旁边赵烬看着对面的人,缓慢的皱紧了眉头,没有要动筷子的意思。 王翠兰看向赵烬,“老爷,您怎么不吃了。是不合胃口吗?” 画儿攥紧了小手,眼看阮云静又要动筷子,小脑袋瓜里灵光一现,立马推到了旁边的架子,摔倒在地。 “啊……疼,好疼。” 架子上的花瓶跟着一起砸在了地上,画儿皱着眉头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 赵烬立马起身看着摔倒在地的画儿,二话不说上前把阮云静拉了过来,一把打掉了她手里的饭菜! 王翠兰起身,装作很是紧张的看着地上的人,“画儿怎么了?” 画儿躺在地上捂着肚子,一副十分痛苦的样子皱着眉头,结结巴巴的开口,“吃,吃了……” “吃了什么?”赵烬眉头锁紧,目光暗沉,眼底夹杂了几分凶性。 画儿指了指桌子上的东西,没再说什么,痛苦的在地上翻滚着。 王翠兰心里咯噔一下,眉眼微动,“这怎么可能,我知道了,你刚才在厨房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准备的可都新鲜的。” 阮云静后退几步躲在了男人的后面。 赵烬回头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饭菜,突然危险的开口,“东西干不干净,你心里不清楚吗?” 他说着一把攥住了女人的手腕,牢牢的看着她。 王翠兰眼神闪躲了下,“老爷,这不可能。” 赵烬伸手拿过来一盘菜,递到了王翠兰的面前,“把这个吃了。” 王翠兰皱了下眉,“老爷您这是不相信我?” 阮云静站在他身后,忽然踉跄一步,手撑在桌面上。 两人纷纷回头看过去。 阮云静捂住腹部,轻皱了一下眉,唇角接着溢出鲜血。 她顿了顿没有撑住,顺着桌子跌了下去。 第760章 番外篇:解药呢? 赵烬神色一慌,上前一步把人扶了起来,迅速拿出来一个小瓷瓶,把一个小药丸递到了阮云静的唇边。 阮云静闭着眼睛,被他扶到了旁边的座椅上。 王翠兰看着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摸起来旁边抵门的棍子。 趁着男人没有注意上前一步,一棍子抡了过去。 王翠兰到底是一个女人家,比不得赵烬天天在外面摸爬滚打。 还没等她的棍子打下去,就被男人先一步握住。 王翠兰咬牙挣扎了片刻,被赵烬轻而易举的推开,跌倒在地。 她慌了神,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刚准备逃跑,立马被男人拽住了衣领,轻而易举的拎了回来。 “贱妇!”赵烬怒骂一声,“你当老子这些年白做的,胆敢用我的药害我?” 他从女人的手里抢过来棍子,牢牢的拎在手上,往前走了几步。 画儿吓得慌忙缩进了角落里。 “你放开我!” 赵烬回头看了一眼怯生生的画儿和昏迷不醒的阮云静,还是控制着没有在这家安屋子里动手,毫不留情的把手里的人从屋子里拖了出去。 外面传来尖叫和哭嚎声。 画儿吓得连滚带爬的跑到了阮云静的身边,慌忙抱住了她。 声音都是颤抖的,“姨娘……姨娘!姨娘你快醒醒。” 阮云静的手里拿着刚才赵烬递过来的药,大概是刚才一时着急,男人也没有吃饭菜所以把药直接留在了她这里。 阮云静闭着眼睛听着外面的声音,一动不动。 画儿抱着她的脑袋,手忙脚乱的擦了擦她唇角的鲜血,瑟瑟发抖的躲在角落里。 动作熟练的让人心疼。 阮云静靠在旁边,外面尖叫声夹杂着棍棒的声音,听着就令人心惊胆战。 画儿捂着自己的耳朵,等到外面的声音渐渐变小之后,才悄悄的睁开眼睛。 这个时候才发现阮云静睁着眼睛,看着房门外面。 画儿吓了一跳,张了张嘴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这个时候才发现外面的声音几乎完全的消失,只剩下一片死寂。 又过了大约一刻钟的功夫,门窗外只剩下了呼啸而过的风声,甚至连脚步声都没有。 画儿这个时候却比往常更加害怕了几分。 如果赵烬打完人都一定会回来的,现在非但没有回来,甚至没有了动静。 发生了什么他们都不知道。 阮云静却像是一点都不意外的样子,从地上站了起来,手里握着那个瓷瓶,推开了房门。 柴房的大门打开,外面的深夜安静的像是一只会吃人的野兽。 阮云静屏住呼吸,悄无声息的走到了柴房门外。 忽然迎面看到里面一张沾满鲜血的脸,王翠兰眸子瞪大惊愕的看着她。 她身上一阵一阵的血肉模糊,旁边男人身上插着一把刀。 似乎一看到阮云静出来,王翠兰整个人愈发的激动,忽然大喊了一声,从地上爬了起来。 阮云静后退几步。 还没等她退开,王翠兰就被门口的门槛扳倒在地,重重的摔了下去。 画儿跑出来,看到柴房里里外外如此血腥的画面,尖叫了一声。 这个时候,接连不断的吵闹声和尖叫声,引得外面的邻居纷纷围了过来。 围在外面议论道,“是不是出事了?” “这家人不是娶妾吗?怎么动静闹得这么大。” 王翠兰费劲的从地上爬起来拖着浑身的伤追了上去,阮云静迅速跑到了门口,把房门打开,“救命!救命啊杀人了。” 大门一打开,众人看到院子里满是鲜血的画面瞬间吓了一跳。 唏嘘不已。 围过来的妇人孩子哭了一片。 “报官!快报官!” 阮云静抱着画儿躲在角落里,王翠兰看着围过来的人,红着眼睛被摁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深更半夜,整个乡野小镇子都被惊动。 各家各户没有人敢睡觉。 附近的官府连夜来了人把阮云静和画儿带走离开。 找人来验了尸体,收押了王翠兰。 官府查案,还在屋子里搜到了大量的走私药物,里面的东西千奇百怪。 最令人胆寒的是一种叫回青丹的东西。 据说是用年幼的童子童女提取阳气与阴气炼制而成的丹药,是多年前就被封禁的巫蛊之术,在皇宫的大内是明令禁止民间炼制的东西。 画儿和阮云静被带到了官府衙门的房间里安置。 画儿一直不敢睡觉,阮云静这会儿也完全没有什么睡意。 一直到了天快亮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阮云静远远的问了一句,“谁呀?” “姑娘别怕,我是这里的仵作,有些事情需要问一下你。” 阮云静轻拍了拍身边的画儿,走上前把房门打开。 仵作和几个官府的职员出现在房间门口,看着屋里的两个小姑娘脸色奇差,便知道这一晚上肯定是没有休息好。 画儿一看见有陌生人进来便死死的抓住阮云静的休息,像是受了惊吓一般。 阮云静抱着她坐在一旁。 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 仵作看了看她们两个人,“据我查验,那饭菜里有毒,姑娘刚才说,自己也吃了是吗?可否中毒?” 旁边一个小喽啰附和道,“刚才有郎中过来瞧过了,这姑娘确实有中毒迹象,不过大约是喂了解药,这才没有什么大碍。” “解药呢?” 阮云静伸手把手里的解药放在了桌子上,“当时我一下子什么都不知道了,是老爷过来给我吃了解药,在我手里留了这个东西。” 他们看着小姑娘说着说着就一副要哭了的样子,便没有再继续问。 “既然你说赵老爷有解药,可是我刚才验尸的时候,他也有中毒的迹象,他既然有解药为什么不吃呢?” “这个我也不知道。”阮云静摊开手,“当时事发突然,原本都好好的吃着饭,我就突然这样了,后面等我缓过来事情也已经……” 阮云静欲言又止,没有再说下去。 “我,我看到她在饭菜里下药了。”画儿怯生生的冒出来了一句。 说完又躲进了阮云静的怀里。 第761章 番外篇:她认生 “孩子,你什么时候看到的,能跟我们说说吗?” “我,我昨天,娘把我支开,然后在饭菜里下了东西……”画儿看着他们,“她一直很讨厌爹爹和姨娘,前阵子就已经开始准备把家里的钱都偷走了,结果被爹爹发现了。” 在旁人的眼中小孩子是最不会撒谎的。 阮云静听着她的话,神色没有什么波澜,却有些惊讶于,画儿居然可以流利的说出这么一串完整的话。 画儿把事情从头到尾的描述了一遍,整件事情就已经变成了简单的因为夫君要纳妾,平日里又时常打她,夫妻不和,所以王翠兰才痛下杀手。 阮云静全程几乎没有说几句话。 画儿一边说一边哭,一边害怕的发抖,让人几乎没有办法怀疑她说的任何话。 阮云静一边抱着她,一边心思沉了下去。 等到了晌午时分,需要用午膳了,他们才收拾东西离开。 画儿松了一口气,坐在桌前,小心翼翼的吃着饭,也没有敢看阮云静。 阮云静给她夹菜,冷不防的问了一句,“画儿不难过吗?” 画儿抱着碗的小手微微一僵,抬头看向了阮云静,小声的问了一句,“什么?” 阮云静眉眼微动,“这样下去,画儿不仅爹爹不在了,娘亲也会死的。画儿不难过吗?” 画儿低着头,扒拉着碗里的东西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开口,“爹爹没有吃饭,但是也中毒了。” 阮云静手指微顿。 是,确实是没有吃饭但是也中毒了。 中毒的原因她不过是给了那些人一个假象而已。 王翠兰既然在饭菜里下了毒,那理所当然的就让人想到,他不一定是吃了什么东西,被王翠兰有意毒害了。 但事实上,前前后后,赵烬吃过的东西也只有阮云静递过去的那一杯酒。 别人都没有发现,这个说是呆呆傻傻的小丫头却心思细腻到这种地步。 阮云静收了手,微微坐直了身子,“画儿比我想的要聪明些。” 画儿听着这别有几分深意的话,小手不自觉的一抖,慌忙放下了碗筷拉住了阮云静的袖子,“姨娘,姨娘你不要丢下画儿,以后画儿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 “姨娘想要画儿作什么都可以,不要丢下我,我可以什么都不知道的。” 阮云静靠在旁边,看着小画儿放在自己手上的手,“和他们在一起多少年了?” 画儿心里咯噔一下,低着头,“五年了。和弟弟出来玩,掉进陷阱里,再睁眼就在他们那里了。” “弟弟?”阮云静看着她,“弟弟呢?” 画儿神色一下子慌了起来,像是忽然之间触碰到了一个什么可怕的禁区,双眼通红惊惧非常,“被他们,被他们关在炉子里……” 阮云静眉眼微动。 便是明白了说是在家里暗格查出来的回春丹。 用活人炼丹,还是童子童女。 “他们,他们不要傻的,说是会影响成果,我……我就……” 阮云静听着她的话,这丫头五年前其实也不过七岁的样子。 画儿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阮云静眼帘微垂,继续往她的碗里夹菜。 官府确定了王翠兰蓄意杀夫,被处以极刑,王翠兰伤势极重,并没有挨到行刑的那一天,就病死在了狱中。 阮云静和画儿在官府中呆了几天。 事情闹得太大,涉及到回春丹的事情,官府众人都不敢马虎连忙上奏。 这其中牵扯到了数十起儿童拐卖失踪案件,还有一整条产业链。 层层上报后,朝廷派了人下来查。 阮云静正坐在屋子里帮画儿梳洗,外面便响起敲门声,“姑娘,朝廷来人查案!姑娘开下门。” 阮云静听到朝廷两个字,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 拿过旁边的帕子让画儿擦了擦脸,转头走到了房门口,拉开了栓门的木棍,把房门打开。 房门一打开,外面就已经浩浩荡荡的站了一片人,中间三三两两的男人穿着朝廷官服。 旁边的人毕恭毕敬的站着,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旁边县令上前,“姑娘,这位是朝廷大理司直宋铭宋大人。” 阮云静看了眼旁边站着的男人,大理司直并不是什么大官职,甚至在朝廷上来说,官衔挺小的。 他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年纪不大。 只是这个名字,为什么有点耳熟。 宋铭转过头看向打开门的女子,忽然间皱紧了眉头,牢牢盯着阮云静的脸。 “大人?宋大人?”县令半晌没有听到宋铭说话,回头一看便发现他直勾勾的看着人家姑娘,“宋大人!” 宋铭被县令的声音惊动,回过神来,彬彬有礼的行了见礼,“见过姑娘,在下失礼。” 阮云静眼帘微垂,“没事,大人进来吧。” 旁边人看着宋铭的反应,不知情者纷纷笑了笑,暗自揣测着,这郎才女貌,八成是一见倾心看上了人家姑娘。 宋铭眉头紧锁,跟着进了屋子,“上面派我过来查案,有些问题可能需要跟姑娘了解一下。” “应该的。” 阮云静随口回了一句,旁边画儿悄悄的跑了出来,看见了屋子里的人小脑袋缩了缩。 宋铭笑了笑,坐在旁边,“这位……” “这是那两人的女儿。” 宋铭点了点头,“我来前查过这两人的案薄,半年搬一次家,这丫头的出生记录也没有固定过,是亲生的吗?” 画儿抱着阮云静,躲在后面不吭声。 阮云静拦下来,“她认生,受了刺激,我先送她回去。” 宋铭默许,阮云静离开屋子。 他转头看向了旁边的县令,“这姑娘是谁的人家?” “害,别提了,大人应该也看过案底,出事那一天正巧就是这家人准备纳妾,这姑娘就是他们家准备纳的妾室。谁知道竟是这样的。” “这个我知道,我是问,这姑娘家里是哪的?” 县令楞了一下,伸着脖子看了看那边还没有踪影的小姑娘,压低了声音,“我听说,这姑娘是几个月前突然出现在这家人家里的。来路不好说。” 第762章 番外篇:这个是你的东西吗? “她说是被这家人救起来的,摔坏了脑子,”县令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宋铭了然的点了点头。 “怎么了,宋大人?” “没什么,就是感觉,这位姑娘和我之前认识的一个有点像。” 县令笑了,这话像极了男人看上喜欢的姑娘,随手找的一个借口。 宋铭皱着眉。 几个月前,阮家叫他去过几次,说是跟八姑娘说亲,他远远的见过几次阮云嫣,但总也没想过真的跟阮家结亲。 没有几天突然听说阮云嫣掉下山崖离世他还颇有些意外。 想来当初案子也是经过大理寺,并没有找到阮云嫣的尸骨。 如今突然看到这么一个和阮云嫣有八九分相像的姑娘,他更为震惊。 他在大理寺做了几年,案子查了不少,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见过,如今很快的就联想到阮云嫣难不成是没有死。 虽然亲事没有成,但好歹也是一条人命,阮家多多少少对他有知遇之恩。 他正胡思乱想着,阮云静便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 宋铭回过神来,目光多了几分审视。 阮云静一进了大堂就感觉到了宋铭的目光,眉眼微动坐回原位,“宋大人有什么问题,小女子一定知无不言。” 她的嗓音很淡,很温和,就像是她整个人浑身上下透露出来的气质一样,恬静淡然波澜不起。 宋铭迟疑了片刻,“姑娘贵姓?” 阮云静眼帘微垂,“不知道大人有没有听说,小女子先前受过伤,不记得自己姓甚名谁。” “姑娘是在什么地方受的伤?什么时候受的伤?伤到了什么地方?现下还有郎中在医治吗?”宋铭牢牢的盯着她。 阮云静被宋铭这一连串的问题问的沉默了下来,也没有说话。 县令听着也觉得有些不对劲,转头看向宋铭,悄悄的碰了碰他的衣袖,“宋大人……这些,跟这个案子有关系吗?” 宋铭攥了攥手指,回头看了一眼县令,适才觉得自己的问题确实是有一点着急了。 宋铭迟疑了片刻,“这个案件比较复杂,和赵烬有关系的任何蛛丝马迹最好都不要有所隐瞒。” 阮云静看着他,“宋大人这些问题,之前衙门已经盘查过了。” “是是是,都登记在册,”县令连忙说着,朝着旁边的手下递了一个眼色。 手下连忙跑下去找之前的口供。 手下离开的空隙,屋子里有些诡异的安静。 阮云静握了握座椅扶手,方才宋铭的语气,让她倒是觉得他像是认识她一样。 不过她几年前在皇宫中做过皇后,众矢之的的位置,怕是有人见过也是正常。 但是现在云嫣取代了她,她远离帝京,不知道现在那边是什么情况。 云嫣又已经获得了多少人的信任。 但是就这么直接顶着原身份回去,怕是很不理智,若是相信云嫣的人多了,她怕是也根本落不下什么好结果。 宋铭皱眉思索着,这姑娘论气质谈吐确实和阮云嫣有些差别,倒是有几分像阮云静。 但这种事情也不好说,兴许是因为摔伤了脑袋,才会让人的性情有些变化。 过了一会儿,便有人把先前的案底送了上来。 宋铭看着上面的记录,“姑娘也是三个月前来到赵家的?” 三个月前恰好是阮云嫣出事的时间。 阮云静眉眼微动,“是,大人查清楚我的底细了,便开始问吧。” 宋铭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发觉自己在这里坐了这么长时间,但是朝廷派下来的案子还没有办。 “姑娘说的是,”宋铭合上书本,“姑娘还记得当初刚刚到赵家的情形吗?” “当初?”阮云静想了片刻,“当初是我不小心摔伤,被这家人救下来。” 宋铭紧跟着问了一遍阮云静在这里所有的事情。 足足过了一个上午。 等到了午时,宋铭才问完,记了下来,回头把旁边已经等得睡着了的县令和小喽啰叫醒。 县令连忙擦了擦自己的脸,眼见着宋铭起身准备离开,立马从座椅上起来,“宋大人,问的怎么样了?” 阮云静跟着起身。 宋铭走了两步,忽然想起来什么,“姑娘娘家的事情,我会仔细找的,明日还会来,姑娘请放心。” 阮云静眼帘微垂,遮住了眼底的暗流,“多谢大人。” 阮云静看着他们离开,院子里很快只剩下了衙门里面值守的人。 画儿躲在房间里,收拾着衙门刚刚从赵家宅院里面搜罗来的东西。 大部分东西都扣下了,只不过给她们送来了她们先前的衣服和一些不值钱的首饰和物品。 画儿清点着包裹里面的东西,忽然瞥见了夹杂在一片廉价首饰里面一块通透清润的白玉。 小姑娘“咦”了一声,把包裹里面的白玉拿了起来, 这块玉在这些东西里面格外的引人注目。 上面刻了一个“静”字。 画儿看着玉佩愣了一会儿神,忽然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 一抬头恰好阮云静推门而入。 阮云静心思颇重,一时半刻也没看她。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画儿已经走到了她面前,“这个是你的东西吗?” 阮云静眼帘微垂,看到她手里的东西楞了一下。 伸手从画儿的手里把东西拿了过来。 大约是赵家也不缺钱,这种东西就留下来了没有典当。 “是。”阮云静把东西收了起来。 玉佩上面有些许裂纹,是当初掉下去摔出来的。 画儿看着阮云静从一进来的时候就开始愣神,这会儿更是心不在焉的。 画儿犹豫着扯了扯她的衣角,“怎么了?是不是刚才大人问了什么……” “没什么。”阮云静弯起唇角,拍了拍她的小手,“大人问的东西都很正常,也是正常查案需要问的东西。” 她说完走到了桌边倒了一杯水。 宋铭问的确实是正常查案需要问的东西。 但是阮云静直觉告诉她,这位朝廷七八品的小官,应该是见过她,或者见过云嫣。 按照道理讲,如果京城那边传的都是八小姐离世的话…… 第763章 番外篇:很重要的故人 她对宋铭没有印象,那就应该是宋铭把她当成了阮云嫣,大概率觉得她是从山崖上摔下来,被贩卖到了这里。 阮云静扶着桌案缓慢的坐下来,目光有些晦暗不明。 画儿把包裹放在了阮云静面前的桌子上,往阮云静的面前推了下,“这个是……门口的那些人送来的,姨娘保管。” 阮云静抬眼看了看包裹里的东西,这些东西于她而言倒是都无所谓,“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画儿看了看包裹,摇摇头。 这些东西对于她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来说,根本没有什么吸引力,更何况是些不值钱的东西。 阮云静拿起来放在了旁边的橱柜里,“明天,宋大人可能还会来,会问你一些事情。” 画儿站在原地,眨着眼睛略显惊慌的看着阮云静,“啊?” 她很显然不喜欢见外面的人。 画儿认生阮云静一直都知道。 “我能不能不去啊?” “这怕是不行,”阮云静摸着她的脑袋,“不过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就好了。他们不会难为你的。” 画儿一张小脸皱了起来,小手紧紧的攥着。 “没关系,明天我也会在的。” 阮云静看着她。 第二天宋铭果然又来了,这回还带了他的一个朋友。 那人身材颀长,身形倒是隐隐有几分熟悉,只不过面相生的很。 宋铭连忙介绍道,“这位是我的朋友,南离骁,今年进京赶考高中,下个月便要入职了。” 阮云静迟疑着行了见礼。 南离骁满眼惊愕,一瞬不瞬的看着面前的人。 看了许久,连宋铭都感觉有些不妥,伸手拽了拽身边的人。 跟在后面的县令摸着自己的胡子,这会儿倒是看不太懂他们这些年轻人是都没有见过年轻漂亮的姑娘吗?? 怎么一个一个来了之后,都盯着人家姑娘看。 恨不得眼睛都长在上面。 京城来的人……不应该这么没出息啊。 南离骁伸手指了指阮云静的方向,眼底多了些其他的情愫,愣是有些无措的看向宋铭,“这位姑娘……” “是我昨日跟你说的那位。”宋铭请他先坐下。 阮云静想着,若是说他们先前见过她,如此惊讶倒也不至于这样。 这个人的眼神看起来好像不止是见过她这么简单,倒像是一个很久不见的故人,震惊惶恐不安所有奇奇怪怪的情绪糅杂在一起,让人看不分明。 阮云静觉得看不懂,兴许是她想多了。 宋铭需要问她的问题,昨天基本都已经问完了,今天主要是来问画儿相关的事情。 毕竟画儿在赵家呆了几年的时间,想必是知道很多旁人不知道的事情。 在整个盘问的过程中,画儿显得尤为紧张,牢牢的攥着阮云静的手不肯放松。 阮云静不经意间抬头的时候,总是能发觉南离骁有意无意的盯着她看。 阮云静靠在旁边,被南离骁看得浑身不自在。 “南兄,你还有什么问题吗?”宋铭冷不防的回头问了一句。 问的南离骁一懵,“啊?” 他看了看宋铭,又摇头,“没有,我没有别的问题。” 昨天来之前,宋铭就告诉他,这里有个姑娘的身份特殊,他怀疑是阮家先前说不小心摔下山崖的八小姐。 他起先还不信,如今看来,竟然…… 只不过,这性子倒是不像八小姐,竟然有几分像六小姐。 南离骁皱着眉,眉眼忽然瞥见了阮云静腰间挂着的一块玉佩。 上好的温润白玉与她身上的粗布素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南离骁顿时就愣在了原地,耳朵一片嗡鸣。 他认得这是阮家的东西。 倒不是因为别的,就是这块玉佩上刻着一个静字。 静? 这难道不应该阮家六小姐,现在楚王妃的东西吗? 南离骁眉头紧皱,放在旁边的手指忽然收紧牢牢的攥着桌角,手上青筋暴起。 宋铭察觉到了兄弟的异常,掩唇轻咳了一声。 却不想这一下并没有让他收敛,南离骁忽然一下子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姑娘,冒昧的问一句,你这个玉佩是哪里来的?” 阮云静明显被他突然的问题弄得吓了一跳。 不只是她,旁边跟随的众人也都吓了一跳。 “南大人,这个是先前姑娘被卖到这里来的时候一起带来的。被这家人藏起来了,前阵子清点东西的时候才归还给姑娘。”县令看着人家两个小姑娘都被他吓到了,连忙出面解释道。 阮云静秀眉微蹙点了点头,“是。” “那就是姑娘家里的东西了?” “大约是的。” “人家姑娘不记得先前的事情了,你不要这么着急。”宋铭连忙伸手把同伴拉了下来。 南离骁这会儿才觉得自己有些失态,迟疑着坐了下来,“抱歉,以为姑娘是在下先前的一个故人,情绪有些激动了。” 阮云静微微挑眉,试探着问道,“公子如此激动,想必是很重要的故人?” 云嫣之前亲近一些的朋友,她也都是知道的,怎么不记得有这么一个人。 阮云静不动声色的思索着。 难道她的记忆还没有恢复完全吗? 还有什么东西她没有想起来? 宋铭多看了身边的同伴几眼,思索了片刻把自己剩下的问题问完了便离开。 等到离开了阮云静的院子里,宋铭才忍不住开口,“你不是今年才进京吗?” 今年开春的时候阮家出的事,他春天才去科考,哪怕是偶然之间也肯定只有一面之缘。 哪里算得上什么故人。 “是。”南离骁应声回道。 “那你和阮家的姑娘很熟吗?” 他蓦的迟疑了一下,“没有,不过一面之缘。” 宋铭越听越不明白了。 南离骁很快转移了话题,“那姑娘身上带着的是阮家的东西。” 宋铭听到这个,一时间也就忘了追问,“果真是阮家的?” “是,镇国将军府的东西和其他人家的东西都不一样,那肯定是阮家的不会错的。”他说着迟疑了一下,“只不过上面刻着的是六小姐的闺名,不是八小姐的。” “当日出事的时候,不是两位小姐在一起吗?兴许是不小心一起掉下去的。” 第764章 番外篇:约定过终身 “可是阮家搜东西,并没有找到八小姐的玉佩。” “什么意思?”宋铭听着便觉得有些不对劲,转头看向身边的人。 南离骁没有说话,两人沉默了下来,心知这一片地域属于衙门,谁也没有继续说什么。 走出门的一段距离,宋铭忽然开口,“你怀疑她是六小姐?” 南离骁的脚步快一些,宋铭皱着眉难以置信的想了想,几步上前追上了同伴,“可是这怎么可能?六小姐已经去了楚王府,那就算别人认不出来,阮家的人不可能认不出来,再说……” “如今没有证据,仅仅凭一块玉佩也不能说什么,没准确实是六小姐的不小心被八小姐带了下去。” “当时事发,你我都不在场,自然发生什么都有可能。”宋铭点了点头,心里还是愿意相信这位是八小姐,“不过现下是不是已经有了九成的把握,这位姑娘确实是阮家的姑娘。” “我们要不要写个奏折报上去,请人过来?” “不能急,”南离骁摇了摇头,“我们还是得先把这个案子办完了,再给朝廷上奏。” 他说完迟疑了下,“这姑娘在衙门住着安全吗?” “大约是安全的,衙门人多,也有人看守。”宋铭说着察觉到了些什么,“你怎么这么关心她,不像是只有一面之缘的样子。” 南离骁眼神有片刻的闪躲,“这阮家的姑娘死而复生自然是大事。” 宋铭点了点头,倒是也能理解,他昨日也是这样着急。 更何况南兄大约也是刚刚入官场,对这些事情都还比较上心。 宋铭思索着,“我们要不要跟那位姑娘聊一聊,兴许能让她想起来些什么?” “好,不过……”南离骁沉默了下,接着开口,“不过现在案子上缺人,相对来说你还是比较容易上手,我这两日去跟阮姑娘聊一聊吧。” 宋铭不可置否。 一时间也没有发觉南离骁已经把对那姑娘的称呼换成了阮姑娘。 像是已经默认了她就是阮家的小姐。 隔日,房门忽然被敲响,阮云静倒是也习惯了这些日子因为查案,时常有人过来。 每每来人,画儿就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小猫,悄悄的藏了起来,躲在里屋听外面的动静。 阮云静一打开门,便看到南离骁站在门外。 阮云静楞了一下,“是南大人啊。” 南离骁一时间没敢直视阮云静的眼睛,“啊,是我,我是奉命来问问姑娘一些事情。” 阮云静请他进了花厅,花厅外面都是一些县衙值守的侍卫,“大人先坐,我去倒茶。” 她转身走到一旁的桌边,刚刚拿起桌子上的茶壶。 刚刚倒了点水,忽然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轻唤,“云静……” 阮云静手指微僵,这一声她恍惚间,竟然觉得像极了梁烨。 阮云静皱紧了眉头,很快便恢复如常,笑着拿起倒好水的茶盏,转头走到了南离骁的旁边,“南大人刚才说什么?” 南离骁看着她的反应,伸手接过来她倒的茶,“没什么,觉得姑娘着实太像我之前的故人了。” 阮云静笑了笑,像是完全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那位故人现在身在何处?” 南离骁放在唇边的茶没有喝进去,不太安稳的放下了手里的茶。 “她早就已经嫁人了。” 阮云静看着他的眼神,“那想必应该是对大人来说是很重要的故人吧。” “哈哈哈,倒也没有,”南离骁手指摩挲着茶盏,“不过我有些亏欠她。” 阮云静微不可查的扯了扯唇角,眼底带着几分凉薄。 那神情确实是像听一个陌生人的事情。 “那是什么样的姑娘,能让大人这么优秀的人有所亏欠。” 南离骁望着她,眼睛牢牢的定在了阮云静的身上。 手指因为紧张而握紧了茶杯,“我自小便认识她,她知书达理,温顺懂事,是最细心,最能体谅别人的人。” 阮云静微微吸了一口气,眼睫微颤。 若是以往,她听到了这样的评价,应该是觉得在夸她。 但现在,她觉得这一字一句都是无比的讽刺。 所谓知书达理,温顺懂事,最后都是旁人借此一刀一刀割在她的身上! 阮云静表面波澜不惊,抬眼看下那个南离骁,“那这姑娘一定不少受委屈吧。” “何以见得?”男人明显有些意外她会这么说。 阮云静捧着一盏茶,别有深意笑了笑,“体谅别人,大多是会让自己委屈的。大人若是体谅别人体谅多了就懂了。” 南离骁一顿,“成全他人之美,自已应该会很高兴的。” 阮云静看了看南离骁,“看来,大人也成全过他人之美了?” “当年原本我们约定终身,后来有个更加显贵的人看上了她,我便成全了她,当然她过得好自然是最好的。”他说着叹了一口气。 阮云静听着他的话,缓缓地皱起了眉头。 先前听他的形容和评价都还挺像是她,可是这件事…… 她确实是没见过这个人,怎么可能和他约定过终身。 她倒是先前和梁烨…… 阮云静微微一怔。 南离骁看着她晃神的样子,还以为是他的提醒让她想起了什么,他紧跟着问道。 “姑娘,还记得你家里是哪的吗?” 阮云静闻声,蓦的掀起眼帘,牢牢的看向了对面的男人,眼底渗出了些许冷芒,“我的家?” 南离骁被她盯得浑身泛起了微微的寒意。 “我不记得了。”阮云静深吸了一口气,不自觉的攥紧了旁边的扶手,眉头紧紧地皱着,看着那一张全然陌生的脸。 他是梁烨? 他怎么可能是梁烨? 梁烨不是已经死了吗? 不是已经被北冥渊弄死了吗? 他怎么会还活着! 他怎么能还活着…… 阮云静手指骨节微微泛白,手脚冰凉无比,只是不断重复着,“我不记得,我想不起来……” 男人见她无比痛苦的样子,连忙起身走了过去,“罢了,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 他说着便想要安抚她,手掌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第765章 番外篇:确实不太聪明 阮云静察觉到后便迅速起身,退开几步,“大人是已经查出来了什么吗?” 南离骁眉眼微动,察觉到她的抗拒便收了手,“前阵子是有人家丢了自家的姑娘,我先前是查出来了一些可能是关于姑娘家里事情……不过,还需要确认才好。” 阮云静抬眼看他,“可是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恐怕不太能配合大人查这些。” 南离骁上前一步,“不知道姑娘是否可以相信我?我可以帮姑娘。” 他牢牢的看着阮云静。 “怎么帮?” 她脑袋一片嗡鸣,说出来的话并没有过脑子,甚至对方说的话她也一点都没有听进去,只是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还是得等到那边查案结束了,再带姑娘离开,具体事宜过几日再来与姑娘商量。” 阮云静深吸了一口气,眼帘微垂,浓密的睫羽遮住了她眼底的情绪。 她还是无法相信眼前的这个人居然是梁烨。 他怎么没有死,容貌怎么变了。 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阮云静满腹心思,完全没有细听南离骁说的话。 一连几天,阮云静都寝食难安,无法安然入睡。 从梁烨还活着的震惊之中安静下来,让她觉得有些可怕的就是,梁烨为什么要改头换面回京科考。 莫不是为了报复,为了报仇。 她越想越觉得可怕。 一日阮云静刚刚睡醒,画儿突然推门跑了进来,着急的看着阮云静,“姨娘!姨娘,他们来了!” “谁来了?”阮云静的声音还有些沙哑。 画儿坐在她的床边,望了望外面的方向,“他们说,是来接你的。” “接你……去哪啊?”画儿紧皱着眉头,一双大眼睛看着阮云静,“你,你要去哪啊?” 她一双小手牢牢的攥着阮云静的床单,像是很怕阮云静会突然有一天丢下她离开。 那她该去哪里啊。 阮云静点了点头,大约明白了她们估摸着是想要跟她商议回京的事情。 前日南离骁又来了一次,说是怕京城事情有变,暂时不能上报,可能回京城的时候,还是应当谨慎些。 “我不去哪。”阮云静伸手摸了摸画儿的手,起身下床,梳洗去前厅。 画儿看着阮云静的身影,愈发的小心了一些,从阮云静起身梳洗开始就一直跟在她的身边,怯生生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阮云静刚出门几步,就听到身后的小碎步踩着门框,一回头就看到那个小姑娘握着门框踟蹰不前,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出来。 “我真的不去哪里,我去哪都会带着你的。”阮云静从腰间把那块刻了“静”字的玉佩抽下来,递到了小姑娘面前,“呐,这个你拿着,就不怕我跑了吧。” “我,我不拿。”画儿避开了她的手,还是踏出了房门,“我跟你一起去。” 画儿跟上了阮云静。 阮云静知道她害怕便也由着她去了。 一到了前厅,发现只有宋铭和南离骁在,连外面的值守侍卫都被遣走了。 阮云静看着这情形,便知道大约是有什么不能让外人知道的安排。 “宋大人,南大人。” “姑娘不必多礼。”宋铭抬手,“案子大约还有几日就能查清了,姑娘的事情我们已经有了些头目,不过具体的事情我们也不敢妄自下论断。” “我们初步打算的是,带姑娘你回京城。姑娘你毕竟也知道,现在京城里面情势变幻多端。我们两人势单力薄,有些事情并不能够很好的掌控。” 在京城那种地方,他们两个人,一个六七品官,一个今年刚考上的新官,确实没有什么 阮云静安静的听着他们说话,点了点头,“所以大人觉得,怎么安排比较合适呢?” “如果姑娘不介意,可以暂时假装是在下的妹妹。”南离骁说话间,观察了下阮云静的表情。 看到她神色没有什么异常,才松了一口气。 “小女子蒲柳之质,大人认我做妹妹,不会觉得有什么麻烦之处就好。”阮云静眼底涌动着微不可查的暗流。 “我家里并无其他的亲人,即便是朝廷查下来,也不会查出什么,等到能够给姑娘找到真正的栖身之所,这些事情便都不会有人责怪。” “还是大人更了解京城朝廷的事情……”阮云静有意无意的说着,“想必大人都能安排的妥当,小女子全听大人安排。” 南离骁听着面前人的话,微微的喜上眉梢。 原来他还以为阮云静会不愿意。 先前阮云静的性子,他最为了解,虽然最是温柔安静,但是性格是最难以掌控的。 还是什么都不记得了的好。 宋铭站在旁边听同伴的计划,其实他一直都不太能明白,为什么非得要这个姑娘假冒他的妹妹进京。 前两日他想要上奏被南离骁拦了下来,说是什么不妥当。 但是仔细想来阮家没了八小姐,这八小姐回去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这样的事情,哪怕是阮家亲自来人查验一下,即便不是也无伤大雅。 这以他妹妹的身份入京……阮家还怎么查人。 宋铭想不明白是一回事,但南离骁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京城情势确实容易有变,他们俩又都是芝麻大小的官职,跟阮家那样的人家是云泥之别。 说实话起不了什么作用,若是为了保护人家姑娘家的安危,倒是也情有可原。 今后被阮家认回去了也只当是一件好事,并不会追究他的责任。 阮云静整个过程特别的听话,等到南离骁说完,便点头答应。 宋铭也是觉得这个姑娘格外的单纯,竟然别人说什么就听什么。 当真也不怕他们是骗子,是另有所图。 倒是和他之前在阮府见到的有些不一样。 阮云嫣那姑娘看起来是个机灵的,这个格外的安静。 阮云静这会儿心里已经多多少少有了数。 南离骁进京确实是别有目的,其实他让自己用他妹妹的身份进京,就没有任何合适的理由,所有的借口都万分的牵强。 梁烨确实不太聪明,即便又活了一次,也并不能改变一个人的本质。 第766章 番外篇:臣妾失礼 甚至她还能够感觉到,他的目的可能有几分需要她来实现。 直觉告诉她,她不能被动的跟梁烨站在一起。 但是或者从某一角度上来讲,她如果能够假装跟现在的梁烨也就是南离骁一起,兴许可以了解梁烨的行踪和目的,自己就有机会掌握主动权,利用他。 这可是他自找的…… 阮云静眼底光芒又凉了些。 画儿坐在旁边听了一整个过程,焦虑的握着座椅扶手,一双小脚不安的在地上点动着。 等到阮云静回过头来的时候,迅速的站了起来,警惕的看着对面的两个男人。 他们离开之后,画儿拉住阮云静的袖子,不安的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 “怎么了?” “那个人……”画儿的目光看着南离骁的背影,小眉毛牢牢的皱紧。 阮云静顺着画儿的目光看了过去。 半晌听到小画儿低声呢喃了一句,“好奇怪哦。” 阮云静顿了一下,低头看她。 总觉得这个小孩子虽然年纪小些,但总是知道些旁人看不出来的东西。 “走了。”阮云静伸手拉了拉她,转头朝着里屋走。 画儿被她的声音唤着回过神来,仰起头慌忙追了上去,“姨娘,你真的要跟他们走吗?” “为什么不呢?” 画儿的声音低了低,“可是我觉得那个人他好奇怪。” “哪里奇怪?” “不知道。”画儿说不上来。 “那你想跟我一起去吗?” 画儿闻声立马点了点头,连忙握住了阮云静的袖子,“想的!姨娘去哪,我就去哪!” 像是说的慢了点,阮云静就不带她了一样。 阮云静蹲下身,理了理画儿头发,“既然你是跟姨娘走的,那以后记得,听姨娘的,不能听别人的。别人不管说什么都不要全信。” 画儿似懂非懂的望着她,还是用力的点了点头。 “自然是要听姨娘的。” * “啊!!” 深夜王府之中,忽然一声尖叫从寝殿之中传出。 又一次惊动了殿外值守的侍卫和婢女。 紫月瞬间从困顿中清醒过来,耳边只剩下院子里外的虫鸣声,显得方才的声音格外的刺耳。 有人连忙提醒她,“紫月姐姐,娘娘好像又做噩梦了。” 紫月当然知道王妃娘娘是又做噩梦了,这些日子半夜王妃经常会被噩梦惊醒。 这院子里的人大多数都是习惯了的。 谁不知道王妃是有梦魇的毛病。 这些日子吃药也不见好转。 紫月像往常一样准备推门进去,刚要踏进房门,忽然想到了什么,脚步顿了一下,转头跟身边的人说了一句,“娘娘总是这样也不是办法,去跟王爷说一声吧。” 小婢女觉得紫月说的有些道理,连忙屈膝躬身,“好。” 说完,便迅速转身去通报给王爷。 紫月看着她离开,便转身推开门。 一进门便看到她躲在床角的角落里,捂住自己的耳朵,紧闭着眼睛。 紫月轻叹了一口气,上前几步,轻轻伸手拍了拍阮云嫣的手臂,“娘娘……” “别过来!!”阮云嫣条件反射的伸手打开了紫月的手,整个人瑟瑟发抖的缩在角落里。 “娘娘,是我啊。” 阮云嫣再次听到了紫月的声音才回过神来,抬起头看向她,愣了许久目光才有了些许焦点。 紫月俯身拍了拍阮云嫣的后背,“娘娘可是又做噩梦了。” 她一碰到阮云嫣的手臂,就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剧烈的颤抖着。 阮云嫣睁着眼睛,牢牢地看着紫月,像是只要自己一晃神,就会看到其他的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 就在她的心绪稍稍平静下来的时候,门口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阮云嫣条件反射的缩了起来。 紫月连忙抱紧她。 接着就听到身后男人还略略沙哑的声音,“怎么了?” 阮云嫣心里咯噔一下。 紫月听见声音,便回身行礼,“回王爷,娘娘又做噩梦了。” “又?”北司宸敏锐的抓住了她的关键词,“以前经常会做噩梦吗?为什么本王不知道。” 阮云嫣听着声音,悄悄地把自己缩成了一团,躲在了角落里。 一双眼睛已经慢慢变得清明了些。 紫月回头看了看阮云嫣,“娘娘半夜时常做噩梦,只不过怕打扰王爷休息,一直不肯让奴婢跟王爷提起。” “之前调养的药也没有少吃,这两日竟然是愈发的严重了,奴婢实在是没有忍住,这才命人去告知王爷。”紫月低着头,“还请王爷降罪。” “你护主理当如此,又何罪之有。”北司宸抬手示意,让紫月起来,“去叫御医来看,宫里不是专门为了给王妃调养身子送来的御医吗,把他们都叫过来。” “是。”紫月起身看了看阮云嫣,便出了屋子。 转眼间这屋子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阮云嫣躲在被子里深吸了一口气,心跳尚未平复,先前一直出现在眼前久久不散的鲜血这会儿才缓缓消失。 北司宸的身形才愈发的清晰了起来。 “怎么会梦魇?”北司宸站在床边,迟疑了片刻也没有上前。 阮云嫣眼帘微垂,缓了缓神,声音还微微发颤,“臣妾失礼……” “这个时候还管什么礼。”北司宸皱了皱眉。 阮云嫣倒也不是故意管什么礼节,只不过一时间无法找到合适的理由和借口告诉北司宸。 她刚刚梦到了阮云静。 梦到她来索命。 梦到她浑身鲜血,来要她的命。 这些日子每每梦魇都是这样的情形,日日夜夜折磨着她。 在梦里她像是已经死过了无数次。 “听说之前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有了梦魇的毛病?”北司宸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问着。 阮云嫣低了低头,半晌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闷声开口,“臣妾好像……好像梦到了臣妾在宫里,跪在雪地里被折辱……” 她说着,外面北司宸的身体果然僵了一下,皱眉看着蜷缩在角落里的人。 当年阮云静在大雪天跪在人来人往的朝阳殿前那么久,早就满朝皆知,对于她这样的大家闺秀,守了一辈子规矩的千金小姐来说,是莫大的耻辱。 第767章 番外篇:以后每夜都这样 尤其当时她还是一国之后。 这样的事情,怕是换了寻常人家的姑娘,此生都没了颜面。 阮云嫣眼底闪过些明光,看着外面北司宸果真没有再继续追问什么,放下了想要掀开帘子的手,在外面寻了一个位置坐下。 他在外面坐了一会儿,又有些坐不住,站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北司宸眼神有片刻的闪躲,“既然是梦,便不是真的,别想了。” 阮云嫣听着他的话,轻抿着唇,没有说话。 又过了片刻,他忽然问道,“你……还梦到了什么?” “记不清了。”阮云嫣压低了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不真切。 他张了张嘴,隔着一段距离看着那边的人,心底愈发的慌乱。 原本阮云静如果不记得先前的事情,他还能在她面前维持原来的样子,若是她想起来了…… 北司宸想着,不由自主的觉得后怕。 他在屋子里有些待不住,走了几步走到门口,远远的看到唐素站在院子外面。 唐素站在门外,听说出了事也不敢直接进他们的寝宫,只能在外面呆着候命。 这会儿一打眼看见王爷出来,连忙压低了声音问了一句,“怎么样了?” 北司宸皱着眉头,没有说话,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出门。 始终不放心让阮云静一个人呆在屋子里。 他在门口走了几步,只说了一句,“御医怎么还没有来?” 唐素楞了一下,回头看看,不远处已经有了零星的灯光和脚步声,他摸了摸后脑勺,“他们快到了。” 是他的错觉吗? 为什么感觉殿下这么慌? 在战场上,都没有人见过他这么慌张、手足无措的样子。 北司宸看着不远处的人影,皱着眉转身又进了屋子。 阮云嫣缩在角落里,听着外面的动静,起身披上了衣服。 心知北司宸对姐姐心里有愧,这个时候定然是不会把她独自扔在房间里。 果然,没有一会儿北司宸就回到了房间里。 “老毛病,我没事的,王爷不必如此担心。”阮云嫣眉眼微动,学着姐姐的语气开口。 北司宸皱紧了眉头,心底的愧疚感愈发的浓烈。 像是已经听多了阮云静这样说话,先前无数次这样冷漠又疏离的告诉他“没事”。 就在气氛有些微妙变化的时候,外面紫月走了进来,“王爷,御医来了。” 身后跟着的御医上前几步,跪在殿外,“参见……” “废话少说,快进来!” 北司宸显然已经没了什么耐性。 御医也顾不上还没有行完的礼节,二话不说进了殿中。 阮云嫣草草的披上了一件衣服坐在了床边。 紫月服侍阮云嫣把手从床幔里面伸了出来,搭了一块帕子,由御医诊脉。 北司宸站在旁边守着,御医大气也不敢喘一口,认真仔细的帮阮云嫣切脉。 过了一会儿御医躬身回禀,“王妃是心有郁结,久病成疾,说到底还是心病。老臣先去给王妃开个助眠调理的方子,不过还是需要时常照顾着娘娘的心情,时刻开导的才好。” 他说完便起身退了下去。 北司宸沉默了下,待在屋子里没有走。 深更半夜,屋子里灯火通明,没有半点要睡了的意思。 紫月把御医开好的药送了进来,微微屈膝行礼,跟北司宸示意。 北司宸看了看紫月手里的药,犹豫了片刻开口,“我来吧。” 说着伸手把药碗拿了过来。 紫月看着北司宸的动作,略略欣慰的弯了弯唇角。 王爷总共回来三个月的功夫,这都已经过了两个月了,总算看着两个人的关系好了一点。 阮云嫣明显也被北司宸的动作惊讶了一番,惶恐不安坐在床边,屋子里灯光昏暗,北司宸坐过来的时候,她慌忙低头,遮盖住眼底的意外。 紫月搬了一个凳子放在了床边,把床幔拉开了一角固定好。 北司宸冷声开口,“你先下去吧,有事会叫你的。” 紫月面上不显,心里快乐开了花,恨不得北司宸一晚上都不要再叫她进来,“是。” 北司宸凉了凉手里的药,试着温度正好,便舀起来递到了她的唇边。 阮云嫣低垂着眼帘,迟疑了下,便顺从的喝下。 北司宸说到底是常年拿刀打仗的粗人,动作间都不那么细致,汤药不可避免的从阮云嫣的唇角流了下来,还有些许洒在了她的床边。 北司宸头一次照顾人,看到这样的情形,手忙脚乱的拿起了身边的帕子,动作笨拙的擦着她的唇角脖颈。 阮云嫣一慌,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 北司宸动作粗糙,擦着擦着碰到她温热的锁骨,忽然顿了一下,手指僵在了原地。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安静的仿佛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阮云嫣眼睫微颤,看着情势逐渐僵硬,连忙伸手把北司宸手里的帕子拿了过来自己擦了擦身上的汤药。 “不然,还是我自己来吧。”阮云嫣说着,但是并没有伸手去接北司宸手里的药。 他好不容易主动照顾一次人,再加上他这会儿心里愧疚非常,北司宸也不想她这个时候把东西接过去。 “我会仔细一点。”北司宸放低了声音,同时也放轻了动作。 阮云嫣半推半就的把汤药喝完,坐在旁边擦了擦唇角的汤药,“时候不早了,王爷还是早些休息吧。” 听见她又想要赶自己走,北司宸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眉,只沉声说了一句,“你睡吧,我不走。” 意料之中的他不会答应离开。 毕竟男人总在愧疚的时候,想要更多的弥补自己的过错。 这个时候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不可能走。 反而还会让他想起来之前姐姐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更加加重他的愧疚。 “我这会儿正好不困,看看书。”北司宸走到旁边,灭了多余的烛灯,只留了桌前的一盏油灯,坐在不远处的桌前。 “王爷没必要这么委屈自己。”阮云嫣微微一顿,有意无意的说道,“王爷你需要好好休息,总不能……以后每夜都这样。” 第768章 番外篇:你我是夫妻 北司宸顿了一下,“我困了会在这里睡下的,你不用担心。” 阮云嫣没说话,在床边看了他片刻。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北司宸迟疑着把手里的书本翻开,补了一句,“你我是夫妻,我照顾你是理所应当的,不用总是赶我走。” 她小心的问了一句,“那你……真的不会走了吗?” “不会。” 北司宸说着,便感觉到床边人半天没有了其他的动静,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犹豫着掀开被子重新躺了回去。 动作缓慢小心,像是怕惊动房间里其他的人。 北司宸听她没有再问什么,没有再想要把他赶出去才松了一口气。 拿着手里的书本翻来覆去其实根本看不下去。 这样的日子一连过了几天,北司宸每天晚上都留宿在寝殿中。 虽然不会同榻而眠,但也是在一间屋子。 王府上下都知道王爷王妃的关系渐渐好了起来。 “娘娘,再过几日就是七夕了。”紫月眉开眼笑的提醒着。 这七夕佳节,可是最好的机会了。 若是王爷和娘娘能好好的过一个七夕,想必肯定能和寻常夫妻人家一样相处了,不用再和陌生人一样疏离。 阮云嫣自然也是听得懂紫月的话中话,手指微动剪下来一块多出来的月季枝丫,“这么快就七夕了。” “今年七夕,我看京城中都挂上了好多彩灯,想必是要大办的。”紫月笑着把手里的篮子递到了阮云嫣的面前,“不知道娘娘会不会做花灯,到时候可以和王爷一起去放花灯,也好在王爷出征之前好好求一个小世子。” 紫月说着,压低了声音,四下看了看没人,便打趣着,“听说七夕可是求子的好日子。” 阮云嫣听着,蓦的红了脸,连忙推开她,“王爷日理万机,这两日宫中的事情又多,我也不烦他了。” “这哪有什么烦不烦的。”紫月碰了碰阮云嫣的手臂,“再说了,这两日只不过是年初科考人进宫领职,陛下一时间忙不过来,便叫着王爷去看看人。” “不过听说这次科考进来的人都还挺有才华的。”紫月思索着,“据说考了榜一的那个南公子,近来还帮朝廷破了一桩大案,立了功,八成是要重用。” 阮云嫣听着,这些跟他们没有什么关系的事情,到底也没有放在心上。 紫月笑了笑,“不过这种事,也不会多麻烦王爷的。” “好了。王爷若是想,自然会来找我的,若是不想,也就顺其自然吧。” 阮云嫣也清楚,这种事情一时半刻急不来,更何况是北司宸这样心思缜密的人。 若是太快,或者太过于主动,反而会让他多出些疑心。 随着时间的推移,阮云嫣的梦魇倒也真的好了些。 阮云嫣见到一簇长出来的花枝,轻轻弯了弯唇,想到这些天即便是北司宸有的时候会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也总不会怀疑到别的人身上。 说到底,姐姐已经死了,阮家那边她只要找些借口不回去,就永远都不会有人来拆穿她。 再说,她与姐姐同胞而生,区别无非是性子习惯罢了,现在这般便是给阮家人看,都不一定有谁看出来。 紫月看到阮云嫣唇角微微翘起,自然而然的以为是姑娘家的羞怯和甜蜜小心思,便也不继续打趣她,“娘娘等过会儿小厨房就做好午膳了,王爷应该一会儿也就回来了。” “奴婢先下去准备着。”紫月心里琢磨着,说到底事在人为,这些事情既然主子不上心,她还是应该上心一些的。 阮云嫣听着脚步声,在紫月快离开的时候,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她离开的方向。 午膳时分,紫月正在前厅布置着膳食,外面便传来一阵脚步声。 紫月一回头就看见北司宸踏进了屋子,“参见王爷。” 北司宸抬手,看了看桌子上的东西,“王妃呢?” 众人一听王爷回来第一句话便是问王妃,纷纷心领神会的笑了笑。 紫月低着头,遮住眼底的笑意,“回王爷,王妃还在里屋歇着。” 北司宸点了点头。 紫月眼眸微动,“王爷,奴婢听说日子快到了乞巧节了,娘娘在屋子里闷得也久了,看着娘娘还是有几分想要出去转转的。” “乞巧?”北司宸常年在边关,除了除夕和中秋常规节日,这会儿一时没反应过来。 旁边唐素连忙提醒道,“王爷,乞巧节就是七夕节。” 紫月抬眼,唐素立马一副“我懂”的表情朝着紫月眨了下眼睛。 毕竟他们夫妻关系和睦,才能不总是来他的房间里挤。 堂堂王爷,这传出去成何体统。 不就是多多的撮合他们吗,这唐素还是很会的。 紫月心领神会的低下头。 北司宸这会儿心里有了些数,若是阮云静想要出去,他不会不答应,七夕那样的日子,肯定也不会让她自己出去。 再者就算是让她自己出去,他也根本不可能放心。 “本王知道了。” 紫月低着头,喜不自胜的握紧了手指。 正巧阮云嫣被人从里屋送了出来,看到前厅这么多人,略有些惶恐的低了低头,“参见王爷,臣妾来晚了……” “不必多礼。”北司宸制止她行礼,给她身后的婢女递了一个眼色。 婢女立马扶着阮云嫣坐在了饭桌边。 “知道你最近胃口不好,我命小厨房做的都是你喜欢吃的东西。”北司宸坐在了她旁边。 “多谢王爷。”阮云嫣立马回道。 北司宸皱着眉,拿起来的筷子又放了下去,“从今往后,不用再对我说谢。在我面前,也不用天天把礼仪规矩挂在嘴边。” 阮云嫣眉眼微动,没有说话。 北司宸把菜夹在了她的碗里。 旁边服侍的众人纷纷站在了一侧,尽量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生怕打扰了这一对新婚夫妻。 四周一片沉默,谁也不敢吭声。 这个时候,北司宸突然停了一下,“马上就七夕了,你……” 他看着她,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想出去?” 第769章 番外篇:你不要走 阮云嫣动作停了一下,抬头措不及防的撞上了北司宸的目光,接着又迅速的挪开。 她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北司宸看着她没有立刻的拒绝,便是明白她想要出去。 “那到时候,我陪你出去,正好你也在府里闷了这些日子了。这样对你的病,也有些好处。” 可以说自打他回来,她就没有怎么出过门,定然是闷的。 “真的吗?” 北司宸看到她不安的握紧了筷子,脸上说不出是喜悦还是紧张。 这幅样子,倒是让他看得有些心疼了,“真的。” “多谢王……” 北司宸听到她又要说谢,迅速打断着她,“我说过,不用对我说谢。” 阮云嫣心中暗喜,旁边站着的紫月更是把高兴都写在了脸上。 她就知道紫月一向是个有心思,爱出头的,利用她开口说这件事可是再合适不过了。 北司宸陪着她吃了饭,阮云嫣回去午休,北司宸就在隔壁办公。 唐素跟着他一起,翻着朝廷递过来的案底。 看着看着唐素就轻“啧”了几声。 北司宸听见声音,抬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这个进入朝的人,说是多年前粮荒的时候家里人都饿死了,这家底可是真的干净。”唐素说着叹了口气。 “哪一个?” “喏,就这个,姓南的那个,考了个榜首,太厉害了。”唐素晃晃悠悠的叹了口气,“像是我这种粗人,是比不上人家的学问,第一次科考考了榜首,还能辅佐办案。” 北司宸接过来唐素手里的档案,看了一眼上面男人的画像。 “我看这人家里倒是也没有死光,还剩了一个妹妹。”唐素笑了笑,“他这个妹妹可是有好福气了,跟着哥哥升官发财。还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你话怎么这么多?”北司宸把档案扣上,看了一眼隔壁紧闭的房间门,“算了,你出去吧。” 唐素楞了一下,顺着北司宸的目光看了过去,便明白了他这是怕自己打扰了王妃休息。 唐素后知后觉的闭上了嘴,比了个不会再说话的手势,乖乖的坐在旁边。 北司宸看他一眼。 唐素坐在旁边,没过一会儿反应过来就笑了笑,琢磨着这有了媳妇的就是不一样。 主帅竟然也会疼人了。 深夜,北司宸照常睡在了寝殿里面的罗汉床上,守着床上的人。 突然又是一声尖叫划破了整个王府的宁静。 北司宸从睡梦中惊醒,慌忙起身走到床边,掀开床幔。 “别过来!别过来!走开!!别过来!”床上的人疯了一样拼命的挥打着什么。 北司宸一时不查,被她踢打了几下,便知道她定然又是梦魇了。 “是我,”北司宸抓住了她的一只手,把她摁在怀里,“我在。” 阮云嫣耳朵紧靠着他的胸膛,甚至可以清晰的听到他胸膛之中沉稳有力的回音。 她挣扎的动作渐渐缓了下来,等到反应过来之后,不自觉的抱紧了他的腰身,开始低声哭着。 北司宸很少见女人哭,这会儿浑身僵硬一动不动。 外面传来轻微的敲门声,“王爷,需要奴婢进去照顾娘娘吗?” 北司宸这会儿才回过神来,手上略略迟缓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刚要抽身离开,忽然被身前的人抱紧。 “别!别走……”阮云嫣低声抽泣着,“求求你不要走。” 北司宸眼帘微垂,看着一点点抱紧了他的人,“乖,我不走。” 门外紫月和唐素趴在门口,唐素听到声音便直起了腰板,拍了拍紫月的肩膀,“没事了,走吧。” “啊?”紫月看了看屋子里面。 她不比常年习武的人,这会儿着实是什么声音都没有田间,甚至以为是他们在屋子里出了什么意外。 “王爷王妃都没事,别进去打扰他们了。”唐素说着便离开了房门口。 紫月回头看了看屋门,又连忙追了上去,“你刚刚听到了什么啊?” 阮云嫣死死的抱着身前的男人,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北司宸也没有想要挣脱的意思,只是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再次入睡,但是一低头发觉她睁着眼睛,眼中还夹杂着细微的泪痕。 他有些无措的把她的眼泪擦干,“没事了。” 阮云嫣低了低头,弱弱的说了句,“你不要走了好不好,我害怕。” “我不走。”北司宸低声安抚着她,皱着眉也不敢问她又梦到了什么。 生怕她的噩梦是之前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情。 生怕是之前他对她做过的事情。 阮云嫣靠在他的怀里,在他根本看不见的角度,微微弯了弯唇角。 北司宸一直安抚着她入睡,又等着她睡醒。 生怕她半夜再梦魇,一睁开眼身边没有人。 有了第一晚就会有第二晚,确实不怕北司宸进了房间不会在床上睡。 自此后,北司宸与她同床便理所当然的多。 阮云嫣算着紫月说的很对,七夕确实是一个非常好的日子。 若是能在七夕的晚上和他圆房,再有一个孩子,那她从今往后的地位就不会有人能够撼动了。 阮云嫣想着,唇角不自觉的带出了些许笑。 紫月琢磨着给她梳发髻,便从镜子里看到她发呆的时候还不忘傻笑,转而想到了王爷在她房里宿下的这些日子“娘娘近些天心情看起来很好呢。” 阮云嫣闻声眼帘微垂,“没有,今天日子好,七夕节自然是心情好。” “是了,今日京城可热闹了,我看今晚城里有好多有趣的,王爷还要陪娘娘一起去看,想必是心情好。” 阮云嫣张了张嘴,一时哑口无言,抬头看向旁边的婢女,略有些娇嗔,“怎的最近就你嘴贫。” “好了好了,娘娘既然不愿意听,那奴婢就不说了。”紫月虽是这么说着,脸上却笑开了花,“毕竟奴婢晚上还要帮娘娘拿着花灯,和王爷一起去放。” “我看小李子准备的花灯,还是鸳鸯的呢。” “你又取笑我,”阮云嫣瞪了紫月一眼,“算了,今日不让你伺候了。” 第770章 番外篇:犹如地上星河 紫月连忙求饶,“啊?娘娘奴婢错了。” 阮云嫣弯着唇角,回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自觉的摸到了头顶的发簪。 这个是姐姐生前最喜欢的发簪。 阮云嫣眼底的笑意愈发的浓烈。 兜兜转转,这些东西还是落在了她的手里。 “娘娘今日真好看。”紫月把最后一个花簪别在了阮云嫣的发髻上。 “王爷今日什么时候回来?”阮云嫣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衫。 “王爷说了,今日会早些回来陪娘娘的。” 阮云嫣点了点头。 北司宸果然当日很早就从朝堂上回来,天色正好,等到了晚间的时候,街市上才逐渐热闹起来。 色彩多样的彩灯挂在长街上,来来往往不乏贵家千金公子。 北司宸换了一身寻常家装,掩去了身上的贵气。 常年身居战场,还是与这种场合格格不入。 阮云嫣站在北司宸身边,他们身后只跟了唐素和紫月两个人。 毕竟有北司宸在,他们的安危倒是不用担心。 两人并肩走在街道上,四周热闹非常,他们之间却异常的沉默和安静。 阮云嫣心情大好,多少有些按捺不住女儿家的活泼心思,却时刻顾忌着身边的人。 她眼帘微垂,看了看北司宸。 他的脸上仍旧严肃沉默,看着面前街道上的情形,完全将自己置身事外。 “王爷……是不是不喜欢这样的地方?”阮云嫣小心的问道。 北司宸听见她的声音才回过神来,“没有,就是好久没见过这么浓的烟火气了,有些不习惯。” 阮云嫣点了点头。 旁边路过的老嬷嬷看见他们,笑眯眯的弯起了眼睛,满是皱纹的手里拿着一个红线和金线一同编织同心结,“这位夫人好生俊俏,二位要不要这个同心结,可是从山上请法师开过光的,带着它可保良缘。” 阮云嫣停下了脚步,两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阮云嫣低了低头,眼底有些羞怯。 老嬷嬷倒是懂,笑眯眯的转头看向北司宸,“这位大人和夫人是新婚?” 北司宸迟疑了一下,半晌才犹豫着吐出两个字,“算是。” “年轻人就是脸皮薄。”老嬷嬷弯着眼睛,把手里的同心结塞在了北司宸的手心里,“这个就送你们了。” 北司宸回头给唐素递了个眼色,唐素立马心领神会的拿了点银钱塞在了老嬷嬷的手里。 阮云嫣看了看北司宸手里的同心结,“这做工倒是快赶上宫里一般的精巧。” 北司宸不懂女红,递给她,“你喜欢吗?” “喜欢的。”阮云嫣弯了弯唇,“不过臣妾这会儿没有地方放,先给王爷您保管。” 北司宸看她穿着轻薄纱裙,确实没有地方放这个同心结,便先揣在了自己的身上。 紫月连忙挎着手上的篮子,“王爷娘娘,前面就是护城河了,我们寻了一个清净的地方,放花灯祈福。” 唐素顺着紫月说的方向看了过去,“秋雾阁也在那一片,今天那边还有放烟花的,上面赏景应该也是极好的。” “好。”北司宸应了一声。 阮云嫣深吸了一口气,“我不知道在哪里,你们说去哪里就好了。” 她话音刚落,忽然繁华热闹的街道上跑过来几个打闹小孩子。 小孩子打闹起来不看路,撞在了阮云嫣的身侧。 身后跟着的接二连三的孩子一个接着一个扑了过来。 “娘娘小心!” 不等紫月提醒,阮云嫣一下子重心不稳,即将被撞倒的时候,忽然被身侧的人一把揽住肩膀,把她拉到了身侧。 常年习武的人力气颇大,阮云嫣还没有回过神来,就撞到了男人坚硬的胸膛上。 混乱之中,北司宸抓住了她的一只手。 她被人牢牢的护在怀里,紫月吓了一跳,回过神来的时候看到这一幕一时间也不知道是应该上前问问她有没有事,还是先别管的好。 阮云嫣心口微微一悸,小脸瞬间通红无比。 万幸四周的花灯映照在她的脸上,一时间也看不出来是她的脸红,还是四周的灯光红。 北司宸握住她的手,反应过来之后,忽然一愣,垂眸看着她的手指。 少女的手指还是纤细修长,光滑如绸缎,上面细腻的没有丝毫痕迹。 北司宸轻皱了下眉,手指不自觉的摩挲了一下。 还是没有任何的痕迹。 男人眼底滑过一抹疑虑,怀里的人似乎是有些害羞惶恐,推开他站稳了脚跟。 北司宸也不好多看,却是刻意的自己走到人多的一侧,“这边太闹了,我在这边守着。” 他说着,理所当然的握住了女孩子垂在身侧的小手。 他很明显的感觉到她手指一僵,但还是顺从的由着他牵。 北司宸又一次没有在她的手上摸到类似于茧子的东西。 不知真相的阮云嫣低着头,一时间以为北司宸终于接受了她,心里乐开了花。 而此时,北司宸心底的疑惑却越来越重。 先前他记得起初是因为他逼迫她从炭火中拿东西,手上烫出过泡,后来在冷宫的时候,阮云静同样没少干粗活。 连带着她最喜欢刺绣,手指上磨出了薄茧。 为什么现在没有了? 七月天气,北司宸却忽然觉得手脚冰凉,握着她的那只手僵硬无比。 常年生病,难道也会退下去她手上的茧子吗? 就在北司宸胡思乱想的时候,他们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到了护城河边的街道上。 还是唐素拍了拍北司宸的肩膀,小声提醒道,“王爷,咱们已经到了。” 北司宸回过神来,看到面前的女孩低着头一脸羞怯,一只手被他握在掌心,另一只手还挑选着紫月篮子里的花灯。 护城河边同样人来人往,张灯结彩。 河面上飘着各式各样的花灯,远远的看上去犹如地上星河,犹映月光。 北司宸趁势松了手,眉头紧皱。 “王爷,你看这个可以吗?”阮云嫣把手上的一个鸳鸯花灯递给北司宸看。 北司宸目光牢牢的盯着她的眼睛,唇角带起了一抹没有温度的笑,“你觉得好就好。” 第771章 番外篇:她能感觉到就是他 阮云嫣笑了笑,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 阮云嫣走到河岸边,紫月帮忙点了花灯,转头看向北司宸,“王爷您来陪娘娘一起放吧。” 北司宸脚步微顿,还是上前走了几步,在河岸边蹲下了身。 河岸边的河水映出了少女温润的脸庞,和那个她平日里素来喜爱的簪子。 北司宸有片刻的恍惚和挣扎。 他是不是最近太过于敏感。 不是她又能是谁? 人是阮家送来的,东西都是她的,习惯也都是她的。 兴许是常年不碰那些东西,把手上的茧子保养掉了也是有些可能的…… 北司宸心思深沉,一个不小心手里的花灯歪了一下,进了水,花灯里面的蜡烛瞬间被熄灭。 阮云嫣看着他的动作,楞了一下。 河面上的花灯飘开,一点点沉入了水底。 北司宸后知后觉的收了手,犹豫着解释道,“本王……没有放过这个东西,还不太会。” “没关系。”阮云嫣笑了笑,“我们再换一个就好了。” 紫月上前,低声提醒道,“娘娘,鸳鸯的只备了那一个。” 阮云嫣手指一顿,“不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吗?” “这个挺好的。”北司宸随手拿过来一个荷花样式的。 阮云嫣唇角的笑容有些僵硬,但想着这样也没有什么,北司宸愿意跟她一起放花灯就已经算是他接受了她。 这片河岸最是繁华热闹,旁边不远处就是秋雾阁,这里最高最富丽堂皇的阁楼。 七夕佳节自然也是热闹非凡。 黑夜中便能看到秋雾阁阁楼里明亮的灯光和阁楼上来来往往的人。 秋雾阁占地面积很大,阁楼上站了许许多多的男男女女。 一个店小二远远的看到阁楼一个偏僻的角落站了两个人,便走了过去,“公子和姑娘要不要找我们这里的大师求个姻缘符?” 阮云静正倚靠在阁楼的栏杆上,把玩着手里的扇子,闻声转头看过去弯了弯唇。 旁边南离骁摆了摆手,“不了,她是我妹妹。” 店小二恍然,尴尬的笑了笑,“抱歉抱歉,打扰了。” 南离骁上前,看向她刚刚看到的角度,“看到什么了?笑的这么开心。” 阮云静手指磨了磨扇边,笑了,“看到了一双璧人。” 南离骁顺着阮云静的视线看过去,成双成对的人并不少见,他却独独在那一群人之中,看到了混在里面的阮云嫣。 他的眸子瞬间缩紧了些,牢牢的盯着河边的方向,目光接着从少女的身上落在了少女身边的男人身上。 起先他还以为是眼花了,看到那个男人正正好是北司宸,便再也没有眼花一说。 他们一同在河边的样子明显是夫妻两个。 阮云静看着南离骁的眼神和骤然黑下去的脸色,略略有些奇怪。 怎么,他难道不知道是云嫣替她嫁进了王府吗? 怎么看起来像是第一次知道一样。 他确实不是第一次知道这种事,但是是第一次见到。 听说和见到总还是不一样的心态。 南离骁的神色瞬间认真了起来,走到了方才阮云静站着的位置,手指缓缓握住了围栏。 阮云静靠在旁边有意无意的看着南离骁的反应。 在他的意识里,虽然阮云嫣进了王府,但是肯定是阮家人怕出了事抗旨不好,非得逼她去。 云嫣一定是为了阮家不被怪罪,才不得已进了王府。 一定是这样。 阮云静看了看他的脸色,弯了弯唇,故意问道,“哥,你认识他们吗?” 她手指间把玩着团扇,轻轻扇了扇风,“我方才在这里看了许久,发觉他们是我见过的最贵气和睦的夫妇。来的时候也都是牵着手一起来的。” 南离骁眉头越皱越紧。 阮云静倒是明白了,他当年是真的更喜欢云嫣一些,而她于他不过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棋子,闲暇时候拿来消遣的玩意罢了,毕竟谁让她更懂事,谁让她回回有求必应,来者不拒。 阮云静勾了勾唇,靠在旁边,顺着看过去。 将两人一起放花灯的样子看了个清楚。 南离骁的拳头缓慢握紧,深吸了一口气,高阁之上,略显寒凉。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阁楼不远处的烟花高高跃起,在夜空之中开出极为明艳的色彩。 阮云静靠在栏杆上,眼底映出了些许明光,她也只是懒懒的扫了一眼烟花,便收回了目光。 下面的男男女女被烟花的声音和光色吸引过去,传来了一阵接着一阵的惊呼声。 阮云嫣的所有注意力同样被烟花吸引了过去,小女孩的心思和习惯暴露了出来,连忙拉住了身边男人的衣袖,指着那边被染的色彩斑斓的天空,“你看那边!” 北司宸被她拉了一下,视线顺着她的手指看了过去。 眼底映出了一道一道绚烂耀眼的花火,他对这样的东西并不太感兴趣。 而那个方向恰好是秋雾阁的方向。 北司宸被烟花的色彩晃了下眼睛,忽然间瞥见了那高高的阁楼上一道熟悉的身影。 北司宸皱了下眉,突然转身定神看了过去。 阮云静似乎察觉到了突然落在她身上拿到灼热而浓烈的视线,漫不经心的抬眼恰好撞上了阁楼不远处那双尖锐的眼睛。 距离有些远。 但是意外的她能感觉到就是他。 北司宸剑眉紧蹙,眼底映出阁楼后面的万家烟火,却生生都像是阁楼上那个人的陪衬,她的身影愈发的清晰。 三秒钟的对视之后,阮云静略略有些心慌,迅速的收回的视线。 北司宸垂在身侧的手指缓慢收紧。 恰好南离骁出现,跟阮云静说了几句话,他们便一同离开。 北司宸条件反射的跟了几步。 旁边阮云嫣感觉到了身边人的异常,脸上原本流露出来的笑容慢慢消失,顺着北司宸的视线看过去,“王爷怎么了?” 北司宸恍若未闻,牢牢的看着那边人离开的身影。 阮云嫣没看见什么人,只知道那个秋雾阁上有许多年轻貌美的女子。 正当她疑惑地时候,北司宸忽然推开了她的手,朝着秋雾阁的方向跑了过去。 第772章 番外篇:楚王殿下来了? “王爷!” “王爷你去哪?” 身后跟着的三个人一头雾水的看着北司宸突然跑开。 阮云嫣追了两步还是停了下来,北司宸根本听不到她的声音,她也根本追不上他,就这样冷不丁的一个人被丢在了原地。 紫月和唐素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不知道这突然是怎么了。 怎么好好的,王爷突然就跑了。 唐素抓了抓头发思索了片刻,立马反应过来,该不会王爷看到了什么人贩,或者什么可疑的人? 唐素脸色大变,连忙拍了拍身边的紫月,“我去看看怎么回事,你在这里照顾王妃,哪里也别去昂。” 唐素说完就直接跑了出去。 阮云嫣站在原地,手指缓慢的收紧,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 紫月看着阮云嫣脸色不太好的样子,犹豫着上前,“娘娘,王爷大约是有什么公事要处理。” “没事。”阮云嫣勉强的笑了笑,“他毕竟是王爷。” 阮云嫣嘴上说着没事,心里却万般的不舒服。 来到河岸边大多都是成双成对的,现在倒好了,不仅花灯掉进了水里,连她的丈夫都跑了。 他们都还没有祈愿。 这样的事情搁在哪个女孩子的身上,都不会高兴。 “娘娘,那我们现在……”紫月一时间也不知道他们应该怎么办了,左右看了看。 “我看他们好像是去秋雾阁了,正好咱们也没事,就过去看看。”阮云嫣眼底光芒暗了暗,上前几步。 “可是唐素刚才说咱们最好哪里也不要去。” “他是你的主子还是我是你的主子?”阮云嫣的声音突然凉了下来,大约是刚才心情便不是很好,这会儿多少没有能够控制住。 从来没有被主子用这样的语气凶过的紫月楞了一下,连忙躬身,“奴婢多嘴,娘娘恕罪。” 阮云嫣这会儿反应过来自己方才没有能控制住,暴露了些本来的脾气,缓缓的深吸了几口气,依然冷着脸,“罢了,走吧。” 紫月连忙跟着走上前。 秋雾阁中,北司宸一把抓住了一个店小二,拎起了他的领子,“现在封楼!谁也不许出去!” “啊?”店小二被他的话说的一愣,“诶呦大人,今儿个可是七夕……” 旁边看着情况不对的掌柜和下人纷纷上前,“这位爷,这是怎么了?可是您丢了东西。” 北司宸眉头紧锁,“是,丢了东西。” 唐素紧赶慢赶好容易才跑进了秋雾阁看到了北司宸,连忙推开围观的人群,“爷!爷您这是怎么了?” 北司宸目光带着些凶戾,推开他,从腰间抽出来一个令牌。 皇家令牌谁人不认识。 尤其是上面还写了一个大大的“楚”字。 是楚王? 众人微微讶异,旁边围着的退了几步。 北司宸气息重了些,一字一顿的加重了语气,“封楼!” “是是是是!” “快!封楼!” “谁也不许出去!” 秋雾阁的下人连滚带爬的散开把阁楼里里外外的各个出口关上。 楼里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纷纷躲避开,一时间也没有出去的勇气。 且不说楚王是战胜归来的主帅,就是他之前当过的那几年帝王,就足够让人心悸。 谁都知道得罪他的下场有多惨。 谁也不敢在他生气的时候忤逆他半分。 阮云嫣刚刚到阁楼门口,接着就被刚好关上的大门拒之门外。 外面的众人围了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好像刚刚是楚王殿下来了,就把这个楼给封了。说是谁也不能出去。” “啊?里面是有人犯事了吗?” “这谁知道啊,八成是出事了。” “这么好的日子,真是晦气。” 阮云嫣缓缓皱紧眉,看着紧闭的阁楼大门,碍于身份自己也不好敲门进去。 万一里面真的有危险,她又凭什么进去冒险。 “娘娘……” “我们在这里等等吧。”阮云嫣皱着眉回了一句。 阁楼上的人同样也显得有些慌乱,站在外面的被叫了进去。 阮云静看着上来一脸惶恐的店小二,听着外面的动静,多少是知道出事了。 南离骁先上前一步,问了一句,“怎么了?” “楚王殿下不知道怎么来了。”店小二谨慎的回头看了看,“说是要封楼。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 南离骁明显楞了一下,皱着眉,“楚王殿下来了?” 他怎么来了。 阮云静当然知道他怎么来了,只是没想到他会突然封楼。 虽然说是早晚都要见面的,但是她还是没有想要见他的想法。 阮云静手指缓慢的敲了敲自己手里的扇子。 此时北司宸生闯了楼下所有的房间。 忽然破开一扇门,坐在里面正左拥右抱的苏木槿吓得一哆嗦,转头一抬眼就对上了北司宸的冷冽的目光。 苏木槿吓了一跳,顾不上怀里的温软香玉,推开她们从座位上起身,“楚王殿下,您怎么来了?” 北司宸根本没有要理他的意思,上前看了眼苏木槿陪侍的两个女子,没有半分像是阮云静的意思便转身就要走。 “诶,楚王殿下,您这是怎么了?”苏木槿喝的有点多,胆子也就大了些,“这么好的日子,怎么没让王妃陪您?” 苏木槿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 北司宸脚步微顿,鼻息间嗅到了些许异香,不自觉的握紧了自己手中的佩剑。 “啊啊啊啊!!” 外面一声尖叫瞬间让原本就混乱的秋雾阁乱上加乱。 一个店小二双目瞪大,跌跌撞撞的从一个包间中跑了出来,“不好了!死人了!死人了!” 房间门“吱呀吱呀”的晃着,屋子里面一地的鲜血。 北司宸站在原地,苏木槿傻了片刻,一瞬间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片刻后忽然笑了,“死人了,怎么可能,楚王殿下在这里还敢造次!” 苏木槿“砰”的一下拍了拍自己面前的桌子。 北司宸皱着眉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目光忽然定在了他房间的角落里,出现了一滴和这个房间格格不入的血迹。 第773章 番外篇:你别动她! 北司宸目光沉了下来,忽然抽出了腰间的长剑。 房间暗处突然出现一个黑影,刀光剑影,迅速交织在了一起。 “啊!”坐在桌旁的两个女子尖叫出声,连滚带爬的跑出了房间。 苏木槿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愣愣的看着突然扭打在一起的两个人。 两个人的动作快得令人眼花缭乱。 黑衣人身上带了伤,很明显无法跟北司宸比。 他被北司宸一下击中胸口撞掉了身后的大门,摔在了大庭广众之下,旁边的人连忙退开,尖叫着跑开。 男人咬了咬牙,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 外面接二连三的尖叫声震耳欲聋,一片混乱。 阮云静听见外面的声音着实惊讶和意外,转头看了过去,屋子里的人愈发的慌乱不安。 “怎么会这样?” “那个房间里是袁大人和袁夫人包下的,袁大人现在已经没气了。” “袁大人那可是朝廷命官啊。怎么会突然发生这种事?” “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啊。” 南离骁眉头紧锁,听着外面的动静,拍了怕阮云静的肩膀,“我去看看,你在这里好好呆着。” “这个时候,你去做什么?”阮云静一时间有些不明白。 “我好歹也是朝廷官员,多少可以帮上点忙,这种时候,总不能让贫名百姓出去。”南离骁说着便离开了房间。 阮云静一时间有些看不懂了。 她说到底也算是了解梁烨,这会儿出去着实不像是他的风格。 南离骁一出门,恰好撞上了黑衣人被北司宸打出来的画面。 北司宸缓慢的朝着他走了过去,手里的长剑直指他的脖颈。 南离骁出门,随后有意的把打开的房门重新关好。 关门声在整座阁楼中发出了不大不小的声音,但是却可以让常年习武的人敏锐的捕捉到。 黑衣人耳朵动了动,眼尾余光看到了二楼出来的人。 南离骁站在走廊中,皱眉看着楼下的情形。 黑衣人咬了咬牙,迅速飞身而上,直冲着南离骁出来的方向扑了过去。 南离骁迅速闪身躲开,两人过了没有两招,他便被一脚踹在胸膛上,整个人踉跄一步撞在了身后的栏杆上,栏杆一下子被撞断。整个人从二楼摔了下去! 那黑衣人就像是知道什么一样,没有丝毫的犹豫,把刚刚南离骁关上的房门撞开! 屋子里大多都是女眷,破门的一瞬间,一阵尖叫声从屋子里响起。 阮云静很少见这样的场面,吓一跳但是良好的修养和沉稳的性格让她始终没有发出声音,只是沉着冷静的看着突然闯进来的人。 屋子里十几个女子,偏偏那带刀的刺客一眼就在人群之中看到了阮云静,没有丝毫犹豫的朝着她冲了过去。 阮云静察觉到事情不太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 她忽然一把被人拉了过去,刺客手中的匕首已经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屋子里的女眷纷纷受惊从打开的房门处跑了出去。 “别动!” 阮云静听着男人隐藏着杀意的声音从耳边响起。 阮云静眉眼微动,正在想着对策的时候,房间门口忽然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北司宸手里握着长剑,刚准备冲上前,忽然顿住脚步。 阮云静浑身有一瞬间的僵硬,正正好迎上了男人的目光。 她眼睫微颤,刺客挟持着她不断的后退,沉声警告着北司宸,“你别过来!信不信我杀了她?” 北司宸眼底的震惊和惶恐久久难以消散,看着眼前那张熟悉的脸,那一瞬间阮云静在他的眼里看到了无数种说不清的情绪。 阮云静神色没有什么波动,平静如常,甚至于太过于冷静,根本不像是一个正常的被挟持的女孩子。 北司宸嗓音沙哑,“你别动她!” “你把剑放下!不然我就动手了!”耳边再次响起男人的威胁声。 他手里的刀愈发用力的抵在了她的脖颈处。 阮云静能感觉到些许刺痛。 北司宸心口一动,缓慢的弯身把手里的长剑放在了脚边,“放了她。” 黑衣人挟持着阮云静一步步后退,直到他走到了阁楼阳台的位置。 外面围观的众人都看到了这一幕,外面一片惊呼。 黑衣人把刀拿了下来,转而将身边的女人摁在了栏杆的位置。 阮云静脖子被人扼住,慌乱之中抓住了栏杆扶手。 像是只要男人稍微用力,她就会因为重心不稳掉下去。 “王爷怎么在那里?”紫月皱着眉远远的就看到了出现在那边的北司宸。 阮云嫣闻声顺着紫月看了过去,起先还没有注意到什么。 紫月忽然愣在了原地,难以置信的呢喃了一声,“娘娘?” 几乎是同时,阮云嫣同样看到了那张和她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浑身上下瞬间如同掉进了冰窖,彻骨的寒意顷刻间就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阮云嫣踉跄了一步,满眼惊愕,脑袋“嗡”的一下! 紫月回过神来,看向阮云嫣,叫了她几声都没有回应。 阮云嫣像是一瞬间就失去了听觉一般,周围什么声音都听不见,周围所有的光色都消失只剩下了那张无比熟悉的脸。 阮云嫣险些没有站稳,后撤了一步下意识的抓住了紫月的手。 眼前甚至出现了无数次在梦中出现的鲜血和游魂! 紫月看着阮云嫣的脸色几乎是一瞬间变得惨白。 忽然阁楼上的黑衣人扔下了手中的女子,一跃而出,瞬间消失在黑夜中。 同时朝着他们的方向扔了什么东西。 北司宸的注意力完全不在刺客的身上,反而迅速跑上前,宽大的衣袍盖住了怀里的人,遮住了周围所有的光线。 阮云静一时间什么都没有看见。 只听到身边震耳欲聋的一声巨响!接着周围所有的东西都像是开始迅速坍塌。 接着好像是突然失去了重心,从什么地方滚落了下去。 整个过程极快却有着极强的毁灭性。 阮云静一下子被剧烈的声响震得耳鸣。 隐约听到外面有些模糊的声音,“快救人!” 第774章 番外篇:装什么深情 阮云静皱了皱眉,过了一会儿才感觉到腰上一只有力的手臂。 接着是喧闹繁杂的人群。 等到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画儿刚好端着药推门而入,惊喜道,“你醒了啊。” 南离骁不让画儿叫她姨娘,只能让她叫姐姐。 画儿有些别扭,也不愿意听南离骁的话,便直接什么称呼都不叫了。 阮云静扶了扶有些发胀的额头,慢慢起身,脑袋还有些晕眩,“我怎么了?” 画儿把药放在旁边,跑上前,“是那个人抱你回来的,说是今天那个什么楼上爆炸了,你受了伤。” “不过找来郎中看了看,除了一些小的皮外伤,都没有什么的。”画儿叹了口气,“我就说人那么多的地方定然是不能去的,那个人非得叫你过去。” 画儿口中的那个人就是南离骁。 阮云静坐在床边思索了片刻,忽然想起来什么,“他在哪?” “你要见他吗?”画儿看到她想要见南离骁的样子,就多少有些不太高兴。 她自然是希望她和那个奇奇怪怪的人接触的越少越好,虽然现在他们现在名义上是兄妹,自然也是不可能不多接触的。 “我去找他。”阮云静扶着床边起身。 “诶,算了,我去帮你叫他。”画儿摁下阮云静,转身走出了房间。 没过一会儿,南离骁进了房间。 阮云静下了床,斟酌了一下用词,“今天是不是有一个人救了我?” 南离骁迟疑了片刻,笑了笑,“他也不是故意要救你的,只不过你恰好挡了他抓人,感觉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些?” 阮云静看着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是在说谎,但也只能貌合神离的顺着他的话说,“好些了。” “他是谁?”阮云静牢牢的看着南离骁,“我好像听说是楚王?” 这句是试探,她知道是谁,只不过总感觉南离骁好像并不想让她对北司宸产生什么感激之情。 南离骁避开了阮云静的视线,“好了,皇亲贵胄的事情,我们这些寻常官宦人家还是少掺和些,你刚进京还不懂。” 阮云静知道一时半刻从他的嘴里问不出来什么东西,也打听不到什么线索,只能暂时按下了心思。 “我还听说,阁楼里死了人……” “这个案子可能会交给大理寺,到时候我们都会细查的。”南离骁拍了拍阮云静的肩膀,“你就先好好的休息。女孩子家遇到这种事一定吓坏了。” 阮云静点了点头,“好,不过哥哥你查案还是应当注意安全。” “放心吧,我没事。”南离骁看了看旁边放着的汤药,“这药趁热喝了,虽然都是些皮外伤,但是也得重视。” 画儿在旁边听着,面上不显,但是心里早就翻了无数个大白眼。 直到把南离骁送走,画儿才重重的关上了房门。 “你怎么了?”阮云静端起了旁边的汤药。 画儿努了努嘴,“头一次带你出去就遇到这么危险的事……” “这不也是碰巧了吗?”阮云静忍着些苦味,把手里的汤药喝了下去。 画儿看着她,沉默了很久才开口,“他的眼神跟我娘亲和爹爹有点像。” “像?哪里像了?”阮云静笑了,他和那两个人还是有些颜值差距的,即便是面容和以前不一样了,但也还是一表人才。 “像狐狸。”画儿皱着小眉头,“像是一直在想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阮云静的笑容缓慢的消失。 漫不经心的岔开了话题,“我有点累了,不然你陪我躺会儿。” 画儿听到她说累了,“可是得好好休息的。” 画儿跟着阮云静爬上床。 阮云静想着画儿说的话,总觉得这个孩子的心思倒是比寻常人都敏锐一些。 尤其是在看人的方面,格外的准。 确实她觉得他的心思有些多,一直在想些什么事情。 包括今天他离开房间之前的眼神也是像是在想些什么。 然后等他走了之后,没有一会儿,那个杀手就闯进了屋子。 整个秋雾阁那么多房间,别的房间不闯,偏偏在南离骁出去的时候闯了进来。 那么多人不抓,偏偏在所有人中挑中了她。 巧合的也是追捕他的人正好是北司宸。 那个人怎么知道,北司宸会因为她放弃抓捕凶手。 或者换个方式想,哪怕来抓捕凶手的人不是北司宸,是另外一个朝廷的人。 在看到她那张脸的时候,也会迟疑而放弃。 谁让她不仅和楚王妃有一张一摸一样的脸,还和阮家掉下悬崖摔死的“八小姐”长得那么像。 要么事关阮家,要么事关楚王府,哪一个都不是朝廷人能得罪的。 所以说她是那些杀手的一块“免死金牌”。 这么说,今天南离骁非得要带她去阁楼,她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别有意图。 阮云静想着,身边的小画儿很快就睡着了,窝在了她的身边,只剩下了均匀的呼声。 阮云静觉得她是不是有些太过于警惕,想的有些多了。 或者没准真的只是巧合呢? 但是南离骁现在的态度,让她根本没有办法不怀疑他。 阮云静轻轻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脑海中却意外的浮现了在阁楼之上被挟持的那一幕。 北司宸闯进来之后的眼神,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在她的眼前。 阮云静皱了下眉,再次睁开眼睛。 她沉默了许久,忽然冷笑了一下。 北司宸这……又是什么该死的愧疚心。 明明自己的妻子就在外面,之前还和她浓情蜜意的放花灯,转头就能去救一个和自己妻子长得一摸一样的人。 原本就是凉薄的人,装什么深情。 阮云静神色一点点沉了下来。 不过…… 后来那爆炸的一下,他大约是伤得不轻。 而此时皇城中的楚王府灯火通明,来来往往的御医不停地穿梭在殿前殿后。 阮云嫣守在外面,撑着额头,眼底熬出了些许红血丝。 紫月看着她有些熬不住了,“娘娘,不然您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王爷这一时半刻也醒不过来,若是醒了,身边也是需要人照顾的。到时候您还有的忙呢。” 第775章 番外篇:他不甘心。 阮云嫣微微抬头,像是根本就没有听到紫月在说什么。 昨晚的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快到她几乎没有时间去反应。 紫月看着她出神的样子,下意识的以为王妃娘娘是因为过度担心王爷。 实际上阮云嫣的脑海里都是在楼下看到的那一张脸,那个长得和她像极了的女子。 换句话说,和姐姐像极了的人。 阮云嫣这会儿根本睡不着。 生怕自己一闭眼,那张脸会和梦里的冤魂一起朝着她扑过来。 那个女人是谁? 她到底是谁。 阮云嫣心乱如麻,更让她觉得惶恐不安的是,昨夜爆炸的时候,北司宸是第一时间冲上去,把那个女人护在了怀里。 仅仅是长得相像就这样…… 阮云嫣咬了咬手指,神色愈发的幽暗阴冷。 紫月忙叫住了一个御医,“大人,王爷怎么样了?” 御医看了看坐在旁边愁容满面的王妃,“回王妃,王爷现在已经没有了性命之忧,不过血流过多,可能还会昏迷一阵。” 紫月听到没有性命之忧才松了一口气,转头安抚阮云嫣,“娘娘,王爷没事了。” 阮云嫣抬眼,扶着桌子刚想要站起来又跌坐回了座位上。 紫月和御医连忙上前,“娘娘!” “娘娘您可要注意身体啊。这身子刚刚有好转,不能前功尽弃。”御医叮嘱道,“我再去给娘娘开一副补身子的药,娘娘喝了早些休息。” “有劳大人。” 屋子里伺候的唐素这个时候跑了出来,“娘娘,王爷一直在叫您。” 阮云嫣闻声,心中一喜,二话不说跑了进去。 “娘娘,您慢着些。”紫月追了过去。 阮云嫣走到屋子里,还没等到了北司宸的床边,就听到他声音沙哑不清的轻唤,“云……云静。” 犹如一盆冷水突然从头顶迎头浇下来。 阮云嫣的脚步一顿,方才听到太过高兴,甚至都忘了,她现在可是一直顶着姐姐的名头活着。 阮云嫣走上前,僵硬的坐在床边回了一句,“王爷,我在。” 她就这么看着床上的男人愣了片刻的神,随后听着他的声音脑海中就忽然想起来了在阁楼上看到的那个女人。 阮云嫣咬了咬唇,死活都坐不住了。 她忽然起身,“紫月我有些累了,去偏殿歇一会儿。” 紫月答应下来,扶着阮云嫣去隔壁房间休息。 阮云嫣走到了偏殿。 “娘娘,您先等一会儿,我给您收拾一下。”紫月周到床铺边整理着床褥。 阮云嫣倒了一盏茶,看了看正在收拾东西的紫月,眉眼微动,“紫月,之前王爷救下来那个女子是谁,查清楚底细了吗?” 紫月楞了一下,想到了先前自己看到的那个女子,“事发突然,光顾着救王爷了,那个女子奴婢这就去派人查。” 也怪不得娘娘要查。 那个女子真的跟娘娘长得太像了。 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甚至她们的气质仪态都有些诡异的像。 “恩,尽快。”阮云嫣当真是一刻都等不了,恨不得立马就知道那个女人的来历。 安排着王妃睡下后,紫月关上了房门,悄悄的退了出去。 在殿外正好看见了守在院子里的唐素。 紫月走上前,“诶,你怎么还在这里,不回去睡吗?” “我刚写了封奏折,明日呈上去,估摸着王爷这伤,一个月后肯定不能回边疆。”唐素叹了口气,“你说王爷在边疆攻城换命的日子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唐素摇了摇头。 紫月四下看了看,压低了声音,“说到底王爷已经算是幸运的了娶了娘娘,这才有活命的机会。你看到今天王爷救下来的那个女孩子了吗?” 唐素听到这话先是反应了一下,“哦,看到了。” 唐素琢磨着,刚开始是他先冲上去把已经昏迷的他们分开的。 王爷那个时候抱得叫一个紧啊。 他用了吃奶的力气才把王爷的手从人家姑娘家的腰上掰下来。 怎么昏迷了还能有这么大的力气。 虽然大家都是男人嘛,都好色,但是这事可是不能让家里的女人知道。 唐素自然还是更偏向自己的主子,“咱们王爷平日里在边疆就看不得妇孺老人受欺负,攻城的时候也都不会伤害无辜的人一根毫毛的,所以王爷看到有人遇到危险去救这也很正常。” 紫月听着他的话点了点头,“可是你有没有觉得那姑娘长得跟王妃有点像?” 唐素楞了一下,这他还真的没有注意。 王爷当时把人家姑娘的脑袋扣在怀里,他掰开肯定也不会多看人家姑娘家。 “我没看。” 紫月点了点头,“罢了,今天你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 紫月琢磨着这事还是得她自己再去查一查。 北司宸昏迷了两日,他像是做了一个绵长的梦。 梦里将他的前半生又活了一遍,将他伤害她的过程又一次完完全全的复制了一遍。 这一次,那些她曾经经历过的痛苦和绝望却像是发生在了他自己的身上。 这一场梦痛苦不堪,他像是在水深火热之中挣扎,迎接他的却只有无穷无尽的地域和黑暗。 他梦到他又打了一场仗,他死在了战场上,尸身被燃烧成灰烬与黄土融为一体,没有人能够找到他。 彼时她牵着另一个男人的手经过,再也没有能够记得他。 他不甘心。 这样的梦境周而复始,一次次践踏着他二十多年修筑的心里防线,不知道这样的梦什么时候到尽头,就像是此生都没有机会解脱了一样。 北司宸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像是死过一次一样。 浑身被汗水浸透,没有一处不疼。 耳边传来一声熟悉的轻唤,“王爷你可终于醒过来了,吓死我了。” 北司宸循声望去,视线缓缓有了焦点。 看到那张在梦中仿佛出现过无数次的脸,无比熟悉又无比的陌生。 阮云嫣端了一杯水递到了北司宸的身边,“王爷,是不是渴了,先喝点水。” 北司宸目光牢牢的定在床边人的脸上,“你是谁?” 第776章 番外篇:王妃呢 他看到面前的人突然楞了一下,接着笑道,“王爷是我啊。” 北司宸这会儿才回过神来,梦中的面容和眼前的人相融合。 北司宸一下子头疼欲裂,伸手扶住额头,是她…… 她明明已经在我身边了。 她不会嫁给别人…… 北司宸眉头皱紧,低着头顺着她的动作,把她递过来的水接了过来,喝了下去。 眼前光影晃了一下,偏偏他又忽然间想起来在阁楼上,那个被挟持的女孩子。 怎么这么像…… 阮云嫣看着他神情恍惚的样子,拿过来已经空了的水杯,“王爷您还有哪里不太舒服的,我去叫御医。” 她越在北司宸面前呆着,就越有一种自己随时会被他一眼看穿的错觉。 大约是心虚。 阮云嫣拿着水杯转头准备离开屋子。 “等等。”北司宸哑着嗓子,把她叫住。 阮云嫣脚步停了下来,背对着北司宸调整了下自己的思绪,转而回过头看向北司宸,“王爷怎么了?” 北司宸顿了顿,“我记得之前听说,你妹妹是今年春天意外亡故了是吗?” 阮云嫣脸上的笑容微微僵硬,沉默了一下开口,“是,王爷怎么……突然问起来了。” “听说一直没有找到你妹妹的尸身是吗?” “好像是。”阮云嫣眼帘微垂,遮住了眼底的不安。 “我知道了。”北司宸应了一声。 阮云嫣没有继续说什么,转头离开了房间。 心跳急速加快,她甚至怕自己走慢一点就能被北司宸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北司宸为什么会突然问这种问题。 难道他察觉到了什么吗? 怎么会…… 阮云嫣眉头紧锁。 紫月正端着药准备进门,恰好撞上,紫月连忙问道,“娘娘,王爷醒了吗?” 紫月问完,没有听到阮云嫣的回应,看着她心神不宁的样子疑惑地皱紧了眉,“娘娘您怎么了?” 阮云嫣被她的声音惊得回过神来,“啊?怎么了?” “没,没怎么。”阮云嫣自问自答的说着。 说得紫月一头雾水的看着她。 阮云嫣深吸了一口气,走到旁边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娘娘,那个水是凉的。”紫月话还没说完,阮云嫣就已经把茶杯里的水尽数喝完。 凉水顺着喉咙灌入心肺,逼迫着她冷静下来。 阮云嫣扶着桌子,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有什么,“没事,我大约是昨晚没有睡好,一直守着有些乏了,都开始说胡话了。王爷醒了……” 紫月叹了口气,“昨夜便说让娘娘好好休息,总是这么熬着,您的身体才刚刚见好,肯定是不行的。” 紫月也没有多想,“那我先进去给王爷送药。” “去吧。”阮云嫣回了一声。 紫月推开门进了屋子。 等到她离开,阮云嫣的脸上才流露出了惶恐和惊惧。 不行,她一定要先北司宸一步查清楚那个女子的来历和身份。 七夕的事情都已经被搁置了。 若是她有了孩子,想必也就没有人可以动摇她的地位了。 阮云嫣咬了咬唇,提步离开了房间。 北司宸躺在床上,外面紫月叫着御医一并进了屋子。 御医见北司宸醒了,立马放下药箱走到了北司宸的床边,给他诊脉。 北司宸左右看了看,没有看到人影,“王妃呢?” 紫月回禀着,“回王爷,王妃娘娘这两日一直没日没夜的在您身边照顾,刚才出去的时候精神太差了,就先回去休息了。” 北司宸眼帘微垂,“她这几日一直在照顾我吗?” “是的。晚上让娘娘去睡觉,娘娘说怕您醒了就不肯睡。” 北司宸没说话。 旁边御医跪在地上,“王爷虽然醒了,但是还需要好好调养才是,身上的伤记得不要沾水,药每日都要涂,这样才好得快些。” “唐大人昨日给朝廷上报,王爷不必担心战场上的事情,陛下给王爷宽限了一个月的时间,好好调养身体。” 北司宸点了点头,“知道了。” 北司宸掀开被子,作势就要下床,御医吓得连忙伸手制止,“王爷您现在还不能随意走动。” “这点小伤,至于吗?”北司宸看了他一眼,战场上什么样的伤没有受过。 也就这些娇养在京城里的人才会觉得流点血就要死了。 “王爷,您还是不要走动了,有什么事可以吩咐下人去办。” 北司宸看着这跪在自己面前的下人,不耐烦的皱了皱眉,“那你们出去,把唐素叫进来。” “不,不留人照顾吗?” 北司宸看了开口的人一眼,眼底带着似有若无的寒气,“需要我说第二遍吗?” “不需要不需要。” 众人把药膏和汤药都放在了桌子上,转头便离开了房间。 过了没一会儿唐素便推门进来,一进门就数落着北司宸,“你干嘛啊,把人家都赶出去了,老子想要这么多人伺候还没有呢。” “还非得把我叫进来。”唐素不满的走到了北司宸床边,坐在了他床边放置的座椅上,“我可跟你提前说好了,我不会照顾人,更不会伺候人。” 换言之,就是伺候你想得美。 北司宸看了他一眼,直接开口,“那天阁楼里死的什么人?” 唐素没有想到北司宸一睁眼就会关心案子的事情,听着这话眉毛跳了一下,反应了一会儿,“好像是吏部管档案的袁大人,他的夫人受了重伤,不过好在保住了一条命。” 唐素说到这里激动了起来,“诶,别说王爷你那天怎么知道秋雾阁出了人命?” “我昨天去大理寺的时候,他们的人分析时间,是说当时原本刺客是想要刺杀了袁大人就悄悄的溜走,正好就碰上王爷您闯进去说封楼。” 唐素看着北司宸一脸的崇拜和激动,“大理寺也把这件事上报给了朝廷,我听着朝廷的意思是,虽然王爷您没有抓到犯人,但是是为了保护百姓,等这个案子有了眉目可以定赏罚的时候,一定会给王爷您记上一件功德的。陛下那边可能也会有些什么赏赐。” 第777章 番外篇:一个很熟悉的人 唐素说着,叹了一口气,“不过还有一些人,说王爷您去的那么巧,是不是自导自演了一出给朝廷看……妈的这些狗崽子,老子当场揍了他们一顿!” 唐素激动的拍了拍大腿,“你是不知道当时……” 北司宸闭了闭眼睛,“我当时确实不知道里面有凶杀案。” “王爷您就别谦虚了。”唐素摆了摆手,“您不知道那为什么好好的跟王妃放着花灯非得要冲进秋雾阁,还非得要封楼。” 北司宸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唐素被他看得越看越心虚,突然觉得好像北司宸并没有要跟他开玩笑的意思。 更没有跟他谦虚的意思。 唐素挥舞在半空中的手有些僵硬的在空中停了一下,接着慢慢的放了下来,“真的假的,你……” 北司宸懒得跟他解释什么。 说句不好听的,他这样的人,一个凶杀案的犯人对他来说能有什么重要的。 哪怕是除了她,那一整栋阁楼的人都死了,他怕是也觉得没有什么重要的。 他原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也没有那么无私。 北司宸坐在床边,“只是碰巧,我就是看到了一个很熟悉的人。” “谁啊?”唐素像是听到了什么八卦一样,悄悄的往前走了几步。 北司宸眼眸微动,眸底光芒深不见底。 “男的女的?”唐素见北司宸不说话,便换了一个问题问,“是老的还是小的,人家多大啊?” 北司宸看着一脸好奇的唐素,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难道他能说,因为那个女孩子让他感觉更像是阮云静吗? 荒唐,想想就觉得这个理由太过荒唐。 他有些想不明白。 明明他日思夜想的人就在身边,为什么始终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东西不太一样。 反而一个素未谋面,只见过一次的人,却只是一眼就能让他觉得是她。 奇怪。 太奇怪了。 更何况那个姑娘一句话都没有跟他说过,只不过几个眼神而已。 北司宸也说不出她到底哪里像,更说不出身边人哪里不像。 怎么会能够那现在的她和过去的她比谁更像。 北司宸的脑海里像是有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唐素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回答,扯了扯嘴角,“算了。王爷您的事我就不方便掺和了。” “不过这两天属下去查了查,那袁大人一向是为人宽厚,身边的朋友也多,并没有什么仇家,官职也并不高,最近也没有和旁人有什么利益牵扯和矛盾,是突然遭到暗杀。” 北司宸并没有太大的兴致,“然后呢?” “然后,属下怀疑这件事有蹊跷,毕竟当时事发在场,朝廷让属下和大理寺的一同查案。” “那天秋雾阁在场的官员怕是也不在少数。” 毕竟秋雾阁算是京城富贵人家常去登高远眺的地方,尤其是七夕佳节,一定是少不了去秋雾阁的官员。 “是啊,大理寺的那个前两天刚刚上任的大理寺正南离骁当时也在,这个案子便是他主要负责。” 北司宸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左右也没太当回事,拿起旁边的药,一饮而尽,“既然你也查案,那晚被挟持的姑娘,你知道吗?” “姑娘?”唐素楞了一下,接着想到了是那个北司宸昏迷了都死活不肯撒手的姑娘,立马笑了笑,“害,我这查凶手,也没有怎么关心人家姑娘的事。” “那姑娘也算是和凶手接触的比较多的人,没准能够提供什么线索。”北司宸说着把喝完的药碗放在了旁边,“正好你这两天在京城闲着也是闲着,去查吧。” 他朝着唐素摆了摆手,这下逐客令的意味已经比较浓了。 唐素不满的看了北司宸一眼。 还真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说到底让他进来还就问了一个“姑娘”。 唐素也不敢说什么,只能硬着头皮起身,“行,那属下就先下去了。” 北司宸等着唐素离开,走到了窗边的桌案前,拿出纸笔,迅速的写了一串字。 窗口停了一只小鸽子轻轻扇动了一下翅膀,歪着脑袋在北司宸的桌子前看了看,北司宸写完字条,伸手把字条放在了鸽子的一条腿上。 把它放出了屋子。 隔天深夜,王府中的人歇下来,一个婢女小心翼翼的四下看了看,才悄悄的推门进了阮云嫣的房间。 屋子里阮云嫣倚靠在贵妃椅上,隔着薄纱帘幕懒懒的问道,“怎么样了?” “回娘娘,查到了那个姑娘是今年新任的大理寺正的亲妹妹,叫南离静,不过那姑娘倒是不常出来走动,见过她的人也少之又少。” 阮云嫣听到她的名字,觉得那个“静”字格外的刺耳,“大理寺正的亲妹妹?” “他们家还有其他人吗?”阮云嫣微微起身,牢牢的看着下面的婢女。 婢女低着头,“没了。南家是今年才刚刚入京,说是前几年粮荒的时候,家里人都饿死了,不过这个南大人也是非常出色,今年头一次科考,便考了榜首,好多京城的富庶公子都没有能够考过他。” 阮云嫣手里拿着一把团扇,听着婢女的话微微点头,摇了摇扇子。 “既然初次科考就这么厉害,是不是朝廷准备重用呢?” “是的,连陛下都赞不绝口,这位南大人虽然是小门小户出身,不过眼界和决策能力都非常的厉害。” 阮云嫣点了点头。 家里的人都饿死了。 那来路不明的,谁能证明她是大理寺正的亲妹妹。 即便真的是,一个小门小户的女孩子,能拿什么跟她比。 拿她那张脸吗? 阮云嫣的脑海中浮现出了自己在阁楼下看到的那一幕,眼底光芒阴冷非常。 “既然这样,那我想见见这个大理寺正的亲妹妹,想必那天她也是受了惊吓的。将来大家同在朝为官,作为官眷,互相照拂也是应当的。” “娘娘说的是。”婢女低了低头。 阮云嫣靠在旁边,闭着眼睛沉默了片刻,“我听说沈国公家院子里的荷花开了,正好前几日给我发了请柬。我也是极少去这样的场合。没有人陪我,不如你帮我给沈国公家里递句话。” 第778章 番外篇:秘密杀害 “请今年新贵南大人的妹妹一同前去,怎么样?”阮云嫣睁开眼睛,看向了旁边身边的婢女。 婢女低着头,便冷不防的感觉到了一股寒意,她浑身哆嗦了一下,“好,婢女这就去。” 阮云嫣弯了弯唇角。 沈国公家里这场宴会说白了就是沈崇二婚的婚宴,只不过沈崇先前和三姐姐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所以准备低调办了,这样的宴会肯定不会邀请阮家的人。 只要阮家人不在,她就能掌握主动权。 更何况大理寺正这样的一个小小的官职,她还从来不放在眼里。 “慢着,你再看看,从今年新贵的官员名单里,挑几个女眷一同把信儿递给沈国公家中。” “是。”婢女低着头退了下去。 阮云嫣靠在旁边。 众所周知,楚王妃向来是不会参加这样的宴会,即便她的名声都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都没有人能够请到她坐席。 阮家现在的势力日渐庞大,沈家却渐渐没落,这种情况下,沈家到底还是想要跟阮家攀攀关系,但是又不敢当面去给阮家递请柬,太过于打脸。 只能往楚王妃这样已经嫁出去的姑娘手上递请柬,也算是一种求和的方式。 更何况现在楚王妃的地位若是能来,想必就是对沈家的肯定。 沈国公家里一看楚王妃提出来的要求并不太过分,又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原本新贵进京,确实是要好好的联络一番,眼下便很快就答应了下来,趁势又加了些人。 而阮云静冷不丁的收到这样的请柬,就觉得意外非常。 南离骁倒是很乐意去,毕竟对于新进京的他们来说,当然是人脉最重要。 不过他们眼下刚刚进京不过半个月的功夫,就让她去沈国公家里的宴会里。 参加的大多都是朝廷上有头有脸的人物。 南离骁问她,“你去吗?” 画儿站在旁边,突然警惕了起来,牢牢的看着阮云静。 阮云静摸着手中的绣架,穿过一根针,“宴会上都有哪家的女眷?” “左不过是朝堂中的那些人,你要是觉得为难不喜欢,不去也没事。”南离骁有意无意的盯着她的脸。 阮云静这张脸要是去了这个宴会,恐怕是要引起一番波澜的,若是被阮家的人察觉到了,恐怕于事不利。 “我想想着吧。”阮云静随口说着。 画儿抿着唇,小脑袋瓜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南离骁倒是也没有多说什么。 阮云静眉眼微动,突然抬起头,“不然我还是去吧,毕竟女眷也是扩展人脉的路子,没准我可以帮帮你什么的。” 南离骁脸色微变,“这倒是也不用,算了你刚刚进京,这种场合定然是不习惯的,再说了你身上伤势还没有好。还是好好在家里养伤。” “我没事的,可以去。”阮云静看着他的反应。 “再说吧。” “哦对了,哥,之前的那个案子,查得怎么样了?”阮云静把东西放在了旁边,起身看着他。 “案子?”南离骁迎上她的目光,忽然反应过来,接着若无其事的说着,“哦没事,就是吏部的袁大人被秘密杀害了。” “好端端的为什么会有人要害他呢?”阮云静一副很是担心的样子,看着他,“入朝为官这么危险的,若是有什么恶人要害你怎么办?” 南离骁笑了笑,摸着她的头,“傻丫头不会的,这件事我们还得细查,你不用担心我。” 他说着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画儿盯着阮云静,半晌蹦出来了一句,“你真的要去吗?” “去吧,为什么不去呢。”阮云静随口说着。 画儿抿着唇没说话。 等到了宴会那一天的时候,画儿早上便喊着肚子疼,在地上翻来覆去的打滚。 南离骁得了消息,便让阮云静留在屋子里陪画儿。 阮云静早就看出来他不想让自己去参加宴会,也就顺理成章的留了下来。 他根本就不是诚心想要帮她找到家人。 而是明知道她是谁,明知道她跟谁有什么样的关系,却想要利用她,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已。 她其实也不想去参加宴会,去应付那些有的没的。 阮家其实就在那里,她要是想要回去,其实简单的很,只需要在门口一站,就会有人出来把她迎回去。 但是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这是她自己的事情,是她自己的仇人,她这么大了也没有必要总让父亲母亲替她来处理这种事情。 她还没有做完,不能回家。 画儿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喊肚子疼,阮云静看着她的样子,眉梢微扬,“宴会都开始了,我就算现在过去也来不及了。” 画儿悄悄睁开一只眼睛看了看床边的人,“我是真的疼。” “恩,既然你肚子疼,我就去叫郎中了,可能会开点药给你吃,药会有一些苦,你自己忍着些。” “一般三天见效,七天巩固……” 阮云静说着,画儿突然睁大了眼睛,从床上爬了起来,“别,我不疼了,我真的不疼了。” 画儿立马翻身下床,拉住阮云静的袖子,“我不吃药。” 阮云静看着她皱起来的小脸。 “没事了就起来洗个脸,昨天给你看教你的字,去再写几遍。” 画儿一听要学习,小脸瞬间又苦了起来。 她念书的年纪一直在赵家宅院中度过,他们怎么可能会花费时间心力和金钱去让她学习。 “哦。”画儿耷拉着脑袋,闷闷的应了一声,转头走开。 沈国公府院中,阮云嫣坐在正厅上,手里握着一把扇子轻轻摇着。 沈国公夫人坐在她旁边,“王妃娘娘近来看起来气色好多了。想必王爷回来也没少陪娘娘。” “王爷回来有许多公务要处理,也就是闲暇时候会陪陪我。”阮云嫣笑了笑,看着来来往往的宾客中始终没有那个身影。 说话间,婢女端上来些新茶。 “这是今年新进贡的碧螺春,陛下赏了些过来,娘娘尝尝。”沈国公夫人看了看阮云嫣。 阮云嫣抬手端起手里的茶盏。 第779章 番外篇:去南家看看 “老爷,今年新贵大理寺正南大人来了。”下面小厮躬身禀报着。 “快请进!” 没有片刻,外面一个男子走了进来。 阮云嫣听到了南姓,抬眼有意无意的看了看。 南离骁踏进前厅,余光瞥见了客座上的阮云嫣,脚步微微一僵,神色又片刻的变化,旋即又恢复如常。 仍然满眼笑意的上前,礼貌的行礼问候。 阮云嫣也没有察觉他的异常,只觉得是个面生的人便收回了目光。 而他的身后却没有跟着其他的女子。 阮云嫣脸上不免有些失望。 沈国公夫人这个时候也好奇,便问道,“令妹没有跟你一起来吗?” 南离骁回着,“小妹性子内敛,比较怕生,前两日又受了些风寒不便出门。” “这天气虽说是夏日,但是也逐渐转凉了,还是应当小心些才是。”沈国公夫人连忙说着。 阮云嫣眉眼微动,放下了手中的茶盏。 “国公夫人说的极是,回去便叮嘱小妹,想来是刚刚进京,还不熟悉这里的天气。”南离骁说着,眼神有意无意的看向了阮云嫣的方向。 阮云嫣倒是也没有过多的注意。 心里的小算盘接着落了空。 她还想着见见这个南离静是个什么样的人。 到不成想,是人家不愿意见她。 整个宴会阮云嫣的目的没有达成,这会儿也就没有了兴致,找了个借口吃过饭便早早的走了。 不成想走到门口,南离骁追了出来,“娘娘且慢。” 阮云嫣刚准备上轿子,闻声停了下来,转头就看到了跑出来的男人。 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南大人怎么出来了?” “娘娘的帕子掉了。”南离骁抬手,把手里一块浅蓝色手帕递了过去。 阮云嫣笑了下,“是我不小心。” 她说着给身边婢女递了个眼色,把手帕从男人的手里接了过来。 阮云嫣弯了弯唇,“哦对了,前几日我们是不是秋雾阁见过?秋雾阁出事的时候,我们家王爷好像……还救了你妹妹。” 南离骁神色变得复杂了些,尤其在听到“我们家王爷”几个字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更为微妙,他笑了笑,“是小妹顽皮,不小心上了坏人的当,还未来得及多谢王爷的救命之恩。改日一定登门道谢。” “登门道谢就不必了,王爷一向是宽厚爱民,只要你妹妹平安就好,”阮云嫣眉眼微动,“我听说城北地寒,方才你说令妹偶感风寒,怕是不适合在城北住着……” 南离骁笑了笑,“我们家现在在城西一处宅子,并不在城北。娘娘且放心。” “啊……原来是城西啊,那是我听错了。”阮云嫣笑了笑,“城西倒是热闹。” “是热闹,我们家旁边就是西市,烟火气重。” “西市挺好的。要不是我身体不好,我也想要王爷陪我逛逛西市。” “若是娘娘不嫌弃,我可以带娘娘去逛。或者娘娘有什么喜欢的东西,也都可以告诉我。” “算了,”阮云嫣笑了笑,“就前两日出去那么一次,还遇上了那样的事情,我算是怕了。” 阮云嫣不等他说下一句,便开口道,“我在外面站久了也累了,先回去了,席上还等着大人呢,大人还是快些回去,一会儿他们该派人来寻了。” 南离骁听着她的话,一时半刻也找不出来继续开口的理由,只能应下来,转头离开了门口。 阮云嫣坐上轿子闭目养神,等到轿子走到街角,她忽然睁开眼睛,问着旁边的紫月,“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现在才刚刚过午时。” “时辰还早,”阮云嫣手指缓慢的敲打了一下扇子,“不然我们就去南家看看吧,听说南家妹妹生病了。” “啊?”紫月楞了一下,“娘娘您知道南家住在哪里吗?” 阮云嫣靠在旁边,“不是说在西市,去了问问就好,我这也左右无聊。” 紫月点了点头,掀开了门帘,“掉头,咱们去西市。” * “有人吗?” “有人在吗?” 侍卫站在宅院门口,毫不客气的敲门。 阮云嫣站在旁边看了看身边的紫月,突然拉了拉她,“紫月,我听说这边蓉糖坊的桂花糕格外好吃,你去帮我买些来。” 紫月点了点头,“好,那奴婢一会儿过来找您。” 过了好一会儿,院子中打扫的嬷嬷才听见声音连忙上前,打开了宅院门,“谁呀?” 嬷嬷一打开门,外面的侍卫便匆匆挤了进去。 嬷嬷一个站不稳,被推倒在了地上,痛呼了一声。 “长不长眼睛?连王……” 阮云嫣抬手制止了旁边侍卫脱口而出的话,目光冰冷的盯着地上摔倒的老人,唇角却带着一抹格格不入的笑容,上前几步弯身把老嬷嬷扶了起来,“你们怎么做事毛毛躁躁的,把老人家撞到了还这么凶。” 侍卫闻声低了低头,往后退了几步。 阮云嫣伸手拍了拍老嬷嬷身上的灰尘,“这是南家吗?” “是……你,你怎么……”老嬷嬷愣愣的看着她,被她那张和自家小姐一模一样的脸吓了个不轻。 老嬷嬷看着她身上的衣着,便知道这是个来历不凡的人。 定然是不能跟家里那个衣着粗陋,登不得大雅之堂的小姐相提并论。 阮云嫣弯了弯唇,朝着身边的下人递了个眼色,“老人家您不用害怕,我是朝廷命妇,之前和南大人有些交集来拜访南家的。” 下人立马心领神会的上前递给了老嬷嬷一包银子。 老嬷嬷这辈子没有见过这么钱,吓得顿时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一双眼睛转了转,连忙躬身道,“不知道这位夫人是让老奴做什么,老奴什么都可以做!” “嬷嬷倒是个懂事的,不过我只需要你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样子就可以了,比如现在出去买个菜,挑个水果……” 老嬷嬷连忙点头,“懂,奴才懂。” “家里还有其他下人吗?” “南大人还没有添置。”老嬷嬷低着头,便看到阮云嫣连绣鞋上都是金线银线和珠玉翡翠,立马屏住呼吸,仿佛自己的主子就是眼前的人。 第780章 番外篇:你敢威胁我! 原本在南家呆了没有半个月,跟这家人也没有什么主仆情分,自然是谁给的钱多,心就偏向哪边。 “那正好,我多带了几个丫头和仆从,到时候你就说你从街市上挑的。”阮云嫣说着便朝着院子里走了过去。 老嬷嬷立马躬身,连连答应下来,离开了屋子。 整个宅院相比于王府当然是小之又小。 不过对于私家官员的宅院来说也算是可以。 阮云嫣一路走到了后院也没有用多久的时间。 阮云静哄睡了画儿,早早的便听到门外的不对劲,刚刚关好房门,身后就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阮云静回头,正正巧撞上不远处那双熟悉到心惊的眸子。 阮云嫣站在原地远远的望着她。 两人视线相触的一瞬间无声的带出了些许诡异的火花。 阮云静面色如常,脸上带着些显而易见的意外,“请问你找谁?” “我找谁,你不清楚吗?”阮云嫣唇角轻轻勾起,眼底却没有分毫的笑意。 阮云静楞了一下,随后笑了笑,“这位姑娘是不是来找我哥哥的,我哥哥他出去参加宴会了,想必一时半刻回不来。” “他回不来,那我就找你来聊聊吧。”阮云嫣话音刚落,身边的侍卫纷纷上前一把抓住阮云静。 阮云静挣扎了下,几个壮汉拦住她,她根本没有任何反击的余地。 侍卫随手打开了家里的一扇门,便把阮云静扔了进去。 房门“砰”的一声关上,阮云静重心不稳跌倒在地,接着就被紧随其后进来的人团团围住。 阮云静双手撑起身子,眼前就出现了一双华贵精巧的绣鞋,阮云静皱着眉深吸了一口气,“我初到京城,相识之人甚少,想必应该没有得罪过姑娘。” 阮云嫣坐在了她面前的座椅上。 这明明是南家,却像是她自己家中一般放肆自如。 阮云嫣微微弯身,勾起了她的下巴,“像啊,是真的像。” 阮云静望着面前人的眼睛。 半年多前,这张脸出现在她的面前还欣喜亲昵的叫着姐姐,这会儿看向她竟然又是满眼的狠毒与杀意。 “你这张脸长得可真是有福气。”阮云嫣松开手,牢牢的看着她。 居高临下的姿态活生生像是在看匍匐在她脚边的一条狗。 “怪不得连王爷都要多看你几眼,连我都忍不住。”阮云嫣眼底的光芒愈发的危险狠厉。 这张脸当真跟她姐姐长得一模一样。 她们同吃同住,一同在一起生活了近二十年,没有人能够比她再了解阮云静。 让她不怀疑都难。 “姑娘你……说的是什么意思?”阮云静看着她。 她倒是完全没有想到阮云嫣居然能够这么快找过来。 “什么意思?”阮云嫣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摸着她的脸,牢牢的看着她的眼睛,“你还准备装到什么时候啊,是真的不知道我什么意思吗?” 阮云静眼眸微动,“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跟姑娘长得像若是冒犯了姑娘,还是我的错,但也不是我能够决定的。我今日也是第一次见到姑娘,如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姑娘恕……” “啪!” 阮云静话还没有说完,突然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她的脸上。 响亮的巴掌声回荡在不大不小的房间里,格外的刺耳,阮云静被打倒在地上。 耳边倏然一片嗡鸣。 阮云嫣静静地看着她,甩了甩被打红了的手,冷笑了一声,“我自然是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心思,不过还希望你能够明白一个道理。” “我现在是楚王妃,这是满城皆知的事情。更何况我现在跟王爷夫妻恩爱,你要考虑考虑你所有心思的后果,是不是你一个新贵妹妹,和你那个哥哥能够承担的起的。” 阮云静捂住被打的脸颊,深吸了一口气。 “敢问,你拿什么跟我争?你这条贱命,我碾死你就像是弄死一只蚂蚁。” 阮云静沉默了许久,声音慢慢变得冷漠,“娘娘贵为王妃,自然是我等草民不敢与之相比的。不过民女还是相信一句话,杀人偿命……” “因果轮回,可都是很有道理的事情。”阮云静缓缓抬头,牢牢的盯着阮云嫣。 阮云嫣听到了“杀人偿命”四个字,便心里咯噔一下,脑海中迅速闪过数月前悬崖之上的一幕。 阮云嫣立马起身,扬手又要打过去,“贱人!你敢威胁我!” 她的手刚刚扬起,还未打下去,突然房门一下子被人撞开。 画儿站在门口,稚嫩的声音警惕的扬起,“你们在干什么?” 阮云嫣冷不丁被孩童尖锐细长的声音吓了一跳。 画儿看了看被围在中间的阮云嫣,突然放声大叫,“来人啊!杀人啦!!来人啊!!” 孩子的声音总是又尖又细,极具穿透力,画儿的声音瞬间扩散出去。 阮云嫣被她喊得一慌,“快去把她的嘴堵上!” 侍卫得了命令,连忙过去抓画儿,画儿掉头就跑,她的身形小,动作又格外的灵活,一边跑一边喊。 没过多久外面门口就传来了邻居的声音,“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是啊?这是出什么事了?” 阮云嫣看着情形越来越不受控制,皱着眉咬了咬唇,狠狠地瞪了一眼旁边刚刚被打了一巴掌的阮云静。 “娘娘……”一个侍卫见眼下没有办法收场,犹豫着看向阮云嫣。 “今天就先到这里。”阮云嫣转身看着地上的人,“你如果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今天的事只是一个警告。你要是敢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不仅不会有人信,还会给你们家招惹祸患。” “若是有下次,你再搞不清楚自己什么位置,现在什么情势。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消失在京城。”阮云嫣眸光冰冷。 阮云嫣说完掉头转身离开了南家宅院。 侍卫先出门驱散了外面的看客,才匆匆遮掩着阮云嫣上了轿子,匆匆离开了西市。 紫月跑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南家外面围了一圈看客,却已经没有了王妃的轿撵。 第781章 番外篇:不知廉耻,妄想顶替王妃 紫月一脸疑惑的上前,拉了一个妇人问道,“怎么这么多人?是出了什么事吗?” “好像是家里进了强盗了。”妇人也是不明真相,只是小声谨慎的开口,“刚才我看到好多人拿着刀,从里面凶神恶煞的。” “可不止呢,我还听到里面有人喊救命。” “救命?”紫月被吓了一跳,连忙回头看着那边的院子。 正好阮云静出来关门,脸上带了一块面纱,遮住了一侧有些发红的脸颊。 街坊邻居连忙上前,“诶姑娘,怎么了刚刚?” “没事,就是有些劫匪,进来闹了一通。”阮云静弯了弯唇,旁边画儿一步不离的跟着阮云静,听到她的话先是不满的皱了皱眉,但是也没说什么。 紫月一打眼就看到了女子那张像极了自家王妃的面容,眼前亮了一下,“姑娘,我们家夫人刚刚说要来拜访姑娘的。她去哪了?” 阮云静听见她的话,关门的动作顿了一下,掀起眼帘有意无意的打量了她一番。 片刻后,阮云静轻笑了一下,“你们家夫人没事。” 她的语调微微泛着些凉意,“她果真是极好的,带了好些人来我家院子里,还帮我打散了劫匪,叫我不要声张就走了。” 紫月听着脸上露出了笑意,“多谢姑娘相告,我们家夫人一向是如此的。这是夫人叫我买的桂花糕,我特地多买了些给姑娘你尝尝。也算作安抚姑娘受惊了。” 阮云静看了眼她手里的东西没有接,“我近来身体不好,郎中说不能吃甜的。” 紫月顿了顿,看到了旁边的小孩子,“那给孩子尝一尝……” “她长蛀牙。”阮云静弯唇,把房门关上,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紫月冷不丁被关在门外有些尴尬,但也觉得没有什么,便收回了手上的东西。 画儿嘟着嘴,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走到阮云静的旁边仰起头看着她,“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是她进来闹事又打人的!” “你说了他们会信吗?说美名远扬的楚王妃进来打了人,还说要杀了我。这外面的平民百姓,有多少是受过她恩惠的。”阮云静勾了勾唇。 “那……那可是……”画儿张了张嘴,但是自己却也没有理由反驳阮云静的话。 “我今天要是告了状,明天就会有人说我仗着和王妃相像,嫉妒王妃,给王妃泼脏水。” “后日就会有人说我意图勾引王爷被王妃识破,不知廉耻,妄想顶替王妃。” 阮云静捏了捏她的脸,“再过几日,我可能就真的消失在京城了。” 画儿低着头不说话。 这京城的人情世故,阮云静看得太多了。 女孩子的名声比这花瓶还脆弱。多少人一摔,一辈子就没了。 不过倒是也有些例外…… 阮云静沉默了片刻,例外唯有九妹妹,她倒是少见的从不把名声当回事的女孩子。 不过她的名声来来去去,泼上过无数脏水。 如今竟然也变成了震慑八方维系了东吾和大夏两国关系的美名。 画儿过了半晌才闷闷的憋出来一句,“那,也不能总是由着她欺负。” “不会总是由着她欺负的。”阮云静笑了笑,“总有她要还回来的那一天。” 画儿倒是也信阮云静的话。 毕竟她才是少见的能忍能让。 真正的杀人不动声色,不染脏自己双手的人。 阮云静深吸了一口气,“不过今天家里闯进来人,怎么不见有人通报,门口的张嬷嬷呢?” 画儿四处望了望,“刚刚一直不见他,兴许是出去了。” 画儿回过头就看到阮云静脸上面纱遮挡住的红色痕迹,“你还是赶紧去上点药吧,别再留了印子好久都好不了。” “好。”阮云静应了一声。 阮云嫣那一巴掌打的着实是狠了些,阮云静的半边脸一下子就红肿了起来。 傍晚的时候张嬷嬷和南离骁才回了家。 张嬷嬷领了一个丫头和两个仆从进了屋子,笑眯眯的禀报着,“小姐,今日逛集市看到了几个老实的,想着家里也没有人伺候,便带了回来。” 阮云静看着下面跪着的几个人,“是哥哥让你买回来的吗?” “大人倒是没说,只不过老奴是想着方便了,家里老奴一个人照顾也照顾不过来,就……” “就自作主张了是吗?”阮云静笑了笑,“我原是不知道,这家里的买卖账簿,都已经是由嬷嬷做主了。” 张嬷嬷脸色微变,连忙滚在地上,“小姐恕罪,老奴只是……” “这三个人买下来多少钱?” 张嬷嬷一双眼睛快速的转动着,“三,三十两。” 实际上并没有花钱,甚至还多给了她几十两银子。 “哥哥原来给了嬷嬷这么多钱啊,出去说买人就买了,还一口气买了三个。”阮云静给自己的到了一杯茶水,漫不经心的看着下面的人。 当初在阮家,她自己也是有一个院子,需要管理院子的支出和账簿。 阮家的嬷嬷都不会说买家丁就买回来了,说花三十两就花了三十两,更何况这山野间穷惯了的老嬷嬷。 见了点钱,不还得是自己塞在自己的口袋里,出去买个菜都要和老板砍半个时辰的价钱。 三十两该是他们多少年的工钱。 张嬷嬷原想着天衣无缝的事情,不成想到了阮云静这里就成了漏洞百出的破绽。 张嬷嬷想也不想,梁莽跪倒在地,“姑娘教训的是,只是,只是想着,想着姑娘还是需要人照顾的,若是小姐不喜欢,那老奴就把他们还回去。” “人都带回来了,还回去就算了,”阮云静有意无意的看了看她,手指缓慢的敲了敲桌面,“毕竟还回去还要很远的路。” 张嬷嬷听着阮云静松了口,连忙点头,“小姐说的是。只这一次!以后再也不会了。” 阮云静听着她没有反驳自己的话,心底又沉下去了几分。 以往买奴才,往往就是在就近的街市上买了,哪里有从远的地方买人回来的。 她无非是怀疑张嬷嬷带回来的奴才是今天下午来闹事的阮云嫣送过来的。 第782章 番外篇:你最为懂事 既然阮云嫣今天说了那些话,她肯定会做一些事情。 没想到还真的就是往她的身边塞一些阮云嫣的眼线。 眼看着,怕是这个老嬷嬷也已经被她收买了。 “以后要么是哥哥吩咐,要么是我吩咐,往家里添人这种事,总还是不能说添就添,懂了吗?”阮云静嗓音很淡。 张嬷嬷跪在地上,悄悄的看了看阮云静脸上带着的薄纱,“好,以后一定跟小姐和大人说。” “你先下去吧。把人也都带下去。”阮云静面无表情的吩咐着。 “是是是。”张嬷嬷低头应声,朝着身后的人递了个眼色,连忙离开了房间。 没过多久,画儿的声音从外面扬起,“真的是楚王妃!你怎么就是不信呢?” “好了,我知道了,今天发生的事情不许出去乱说。”南离骁看都没有看她一眼,直接阔步踏进了房间。 南离骁一进屋就看到了阮云静脸上的薄纱。 薄纱之下还有些红痕,明显是被人打过的痕迹。 “你知不知道,她今天带了好些人进来,各个拿着刀和棍子,说是杀人就杀了……” “画儿。”阮云静远远的叫了画儿一声,画儿咬着牙看着南离骁始终无动于衷,置若罔闻的样子,愤愤的闭上了嘴,转头朝着阮云静跑了过去。 阮云静听着他们外面的谈话声,多少也就猜出来了他们吵架的缘由和南离骁的态度。 南离骁走上前,看着她的样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末了问了一句,“上药了吗?” “上过了,不过是皮外伤不打紧。”阮云静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但并未有什么破绽,“今日在沈国公府还好吗?” “挺好的。”南离骁看着她不闹,心底反而生出些愧疚,“我想,应该是七夕那晚的事情,让楚王妃误会了。” 阮云静听见他主动提起这件事,勾了勾唇,“我知道,王妃动手无非是因为心里有气,等她出了气,自然就好了。” “我了解过,楚王妃并非是蛮不讲理的人。事情过去也就没事了。”南离骁拍了拍阮云静的肩膀,“你最为懂事,一定知道现在我们初入京城,不能随便和旁人结仇。” 阮云静听着他说的“懂事”两个字便觉得格外刺耳,还是回了一句,“我知道。” “明日我再去给你弄些消肿的药来,女孩子脸上还是不能有伤,今晚早些休息。” 有的关心听多了,便觉得不由自主的恶心。 阮云静扯开了些话题,“刚刚张嬷嬷带回来几个下人,带回来前也没有跟我打过招呼,我怀疑是有人安插在家里的眼线,收买了张嬷嬷。” 阮云静的语气显得客套而疏离,“总而言之哥哥还是小心些为好,哥哥刚刚进了官场,还考了榜首第一,若是被有心人利用钻了空子,可就不好了。” 南离骁虽然会给阮云嫣找百般的借口,一听到家里的下人有可能有问题,立马警惕了起来。 刚才听到阮云嫣进来闹事都没有变过的脸色这会儿黑了下来,“我知道了。” 他简单的在屋子里关心了阮云静两句,随后就离开了房间。 这些下人想必倒是也不用她亲自动手,南离骁就不会让他们进里院来伺候。 画儿站在旁边气的不行。 “我方才怎么跟他说,他就是不信。”画儿狠狠的朝着南离骁离开的方向啐了一口,“进来了还非得帮那个人找借口,真是不知道是楚王府给他塞钱了吗?怎么一个劲的不分青红皂白的帮他们说话。” “人都进来了,外面还那么多乡亲邻居看着,怎么就能冤枉了她!” “这些人都是些欺软怕硬的主,我就说了他不是什么好人,你还非得跟他进京城。我看着那个姓宋的都要比他靠谱一万倍!” 阮云静到了一盏茶,递到了画儿的面前。 画儿一转头看到,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微微开合,随后不满的嘟起。 阮云静嗓音还是淡的,“说了这么多,嗓子该疼了。” 画儿从她的手里把茶杯接了过来,双手捧着一饮而尽。 “啪”的一声放在了桌子上,气鼓鼓的一声不吭。 阮云静知道她的心思,又把旁边盘子里的蜜饯递到了她的面前。 画儿不说话了,便伸手拿着蜜饯一边生气一边吃。 阮云静看着她的样子笑了笑,“你之前可不是这么急的性子。” 画儿努了努嘴,“原是张罗你的事,你反倒要说我!” 阮云静眼帘微垂,“还没有能力和敌人抗衡的时候,怎么能上去硬拼,也不是离开了赵家就没有危险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画儿从座位上站起来,抓了一把蜜饯,“我去睡觉了。” 阮云静看着她的踩着鞋啪嗒啪嗒的跑开。 画儿年纪还小,离开了赵家进了京城就仿佛觉得没有什么事情比自己之前经历过的更恶劣。 * “她当真是这样说的?”阮云嫣坐在梳妆台前,眼底满是惊愕的惶恐。 紫月拆着阮云嫣发髻上的簪子,笑眯眯的回道,“是啊。” “娘娘您也是,那么危险的事情让下人去办就好了,万一您自己伤着可怎么办啊。” 阮云嫣张了张嘴,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惊讶之后,紫月告诉她的说辞便令人不寒而栗。 那个南离静居然会跟旁人说她的好话? 自己当时可是多么狠毒的话都说了,甚至还说了要她的命。 她不仅不跟别人告状,反而编造了这些?? 她若是告了状,自己就可以将她一军,抓着她的口供在京城随便散步些谣言,京城之中她的名声就会坏掉。 将来不管怎么样,旁人都不会相信她。 阮云嫣缓慢的握紧了自己手里的发簪。 紫月不经意间瞥见了镜子里满是不安的人,疑惑地看了看阮云嫣,“娘娘您怎么了?怎么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啊。” 阮云嫣眼神闪躲了下,“没什么,就是……就是今天下午被那些劫匪吓到了。” “方才御医给送过来的安神汤,娘娘还是尽早喝了吧,万一今晚又梦魇了。” 第783章 番外篇:王妃贤德世人皆知 紫月走到旁边把汤药端到了阮云嫣的面前。 “娘娘,王爷过来了。” 阮云嫣闻声连忙起身,刚要行礼就被走进来的北司宸伸手制止。 “都说了不用行礼,”北司宸上前,“听说你今日去了沈国公府的宴会,可还适应?” “是有些不适应的。所以便早些回来了。” 北司宸点了点头,“这些日子是把你闷着了,今天去西市好玩吗?” 阮云嫣浑身蓦的一僵,错愕的看向北司宸。 北司宸正好侧身寻了个距离近的座位坐下,抬起头来的时候,阮云嫣迅速的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 “还,还挺好玩的,吃的也多,”阮云嫣看了看紫月,“去拿过来西市的桂花糕给王爷尝尝。” “太晚了,不用了。”北司宸摆了摆手。 “王妃贤德世人皆知,不过以后还是不要参与那些太过于危险的事情。”北司宸看着对面站着的人。 阮云嫣眼睫轻颤了一下,忽然手脚冰凉无比。 他居然知道了? 他是怎么知道的,他都知道了些什么? 阮云嫣下意识的看了紫月一眼,紫月连忙摇头。 “我,我原想着左右也是无事,便转了转。” “本王近来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如果王妃想要出去转转,记得叫上我。” 她踟蹰了一下,“王爷……” 北司宸很快又开口,“不然我不放心。” 阮云嫣攥紧了双手,低了低头,“好。” 北司宸的话说的让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解释为好,甚至觉得再开口都是多此一举,越描越黑。 “王爷今晚的药吃了吗?臣妾服侍你吃药?”阮云嫣立马转移开话题。 北司宸摆了摆手,“早就吃了,不用担心。” “那……” “时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北司宸转身。 眼看着他要走,阮云嫣愣了愣,“王爷,您今日不在房里睡吗?” “这阵子一直病着,有许多公务没有处理,明日得去递到朝里。”北司宸回身,“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他面无表情的离开了房间。 阮云嫣张了张嘴,终究是没有能说出来什么让他留下的话。 等到房中只剩下她和紫月之后,阮云嫣的脸色才慢慢的沉了下来,变得无比难看。 “王爷是怎么知道的?” 紫月听着阮云嫣的语气不对,连忙行礼跪下,“回娘娘,奴婢没有告诉任何人。想来或许是今日随娘娘去的那些下人没准被王爷问起来,就说了……” 阮云嫣深吸了一口气。 她回来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叮嘱过,不能告诉任何人。 看来明日得好好的问一问。 紫月也不知道为什么王妃突然生气,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更何况王妃还帮助南家驱赶了劫匪。 “娘娘,可是即便被王爷知道了,王爷也只是担心您遇到危险呀,”紫月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并没有责怪您,说您的什么不是。” 阮云嫣咬了咬牙,手指紧握成拳。 谁知道北司宸得到的消息是她帮助了南家,还是去南家找那位南家大小姐闹了一番。 若是前者还好,若是后者…… 姐姐的性子,可是从来都不会做这种事情。 北司宸怕是会怀疑到她的头上来。 但是刚才北司宸的语气来看,他应该是还没有怀疑,那就听到的是前者。 阮云嫣隐隐感觉到了些无声无息的威胁。 只要那个南离静还活着,就对她来说是个威胁。 唐素跟着北司宸出来,看着他的脸色,“王爷怎么了?” “没事。”北司宸走了几步,快到自己的房间门口时,脚步忽然一顿,转头看向唐素,“你有没有觉得王妃和咱们刚回来的时候有些不太一样。” 唐素愣了一下,伸手摸了摸自己后脑勺。 那有啥不一样的? “没有啊。”唐素一脸迷茫的看着北司宸。 北司宸抬了抬手,似乎要说什么,看着唐素一脸懵逼的样子,还是放下了手,“罢了,你不懂。” 说完,就直接阔步进了房间。 “我有什么不懂的。”唐素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要我说,您又开始胡思乱想什么了?” 唐素还没等跟上北司宸,接着房间门“砰”的一声关上。 一下子将唐素关在门外面。 差点撞到他引以为傲的鼻梁。 唐素悻悻的看了看房间门,“不懂就不懂。” 唐素刚要转身走开,忽然想起来,这是他的房间和书房。 “……” 这王府这么大的地方,堂堂王爷居然随随便便跟他抢房间。 次日,阮云嫣早早的便起了床,紫月还有些疑惑,“娘娘,今日是有什么事吗?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没事。就是昨晚睡得早了,就早些醒了。”阮云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饰,“王爷上朝了吗?” “是,刚刚出门。” 阮云嫣点了点头,冷声道,“昨天跟我一起出去的那些个人都叫到后院柴房。我要好好嘉奖一下他们。” 紫月摸不着头脑的反应了一下,嘴上还是答应着,“好,娘娘您稍等。奴婢这就去叫人。” 怎么嘉奖人还要去柴房嘉奖? 阮云嫣深吸了一口气,镜子里的人目光阴冷。 不过半个时辰,车夫婢女侍卫都到了后院的柴房之中,齐齐候命。 阮云嫣走到柴房的时候,所有人躬身行礼,“参见王妃娘娘。” 阮云嫣微微扬头,没有看他们,坐到了前面安置的座椅上。 “昨日都是你们跟我一起去沈国公府去南家的吧。” 下面齐刷刷的回应声,“是。” “王爷说你们护送我有功,要给你们嘉奖,昨天跟他说明事实的人是哪个来着,他说要特别奖励。” 阮云嫣漫不经心的扫视了一圈下面的人。 下面的人相互对视一眼,立马从旁边站起来了一个小厮,笑眯眯的搓了搓手,“娘娘,是奴才。奴才那日跟王爷禀报。” 阮云嫣蓦的掀起眼帘,眼底带出些犀利的冷光,唇角扬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去领赏吧。” “是,多谢王爷娘娘。”小厮连忙道谢走到了紫月的面前。 第784章 番外篇:是烈性药 紫月看了眼阮云嫣的脸色,拿出了一个荷包,递给了小厮。 小厮乐的嘴巴都没有合拢。 “你先回去吧。”小厮连声答应了下来。 阮云嫣看着下面的人,漫不经心的端了一杯茶,“想必大家应该都清楚在这王府做事,王爷是你们半个主子,我也是你们半个主子。等王爷出征了,家中便是由我做主,你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是要跟我同气连枝。” “就怕有的人觉得王爷是王爷我是我,有的事情可以背着我做,或者可以在王爷面前随便说话,嘴上没有个把门的。若是做的好了,那就赏,若是未经过我允许擅自做主的,那就自然会有麻烦找上门。” 阮云嫣扫了一眼下面的人,“都明白了吗?” “明白了。”下面的人低着头,谁也不敢多说什么。 越听越觉得事情不太对劲。 果然第二天,就传出那个前日才领过赏的小厮,因为出去买东西与旁人打架,被人活活打死的消息。 但凡被阮云嫣训过话的人再想起来她那日的话,便觉得不寒而栗。 原本大家自然而然的觉得王府的事情到底还是王爷做主,才会想着事无巨细的告诉王爷。 现如今,一想起来王爷过两月之后又要出征,接下来几年王府又是王妃掌管。 说句不好听的。 万一王爷出征不小心战死了,整个王府就全部归属于王妃。 这些众人都心里有了些分寸。 再也没有人敢在北司宸面前透露阮云嫣的行踪。 一夜之间,王府的下人嘴上都像是上了锁一般,只例行公事。 紫月听到那小厮的死讯先是讶异了一番,告诉阮云嫣之后,才察觉到她的反应沉静非常,也不过是有短暂的惊讶和遗憾,随后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紫月也隐隐的察觉到了些什么不对。 北司宸时常忙着前朝的事情,王府中并没有人敢告诉他什么。 但是一连几天,北司宸都没有再踏进寝殿一步。 甚至连见阮云嫣的次数都大大减少。 阮云嫣有些着急了,她不是没有试探过北司宸,但是北司宸完全不会表现出来什么。 像是他只是单纯的忙罢了。 一日午间,一个婢女轻轻的敲了敲门,听到阮云嫣说了一声请进便悄悄的从房门处溜了过去。 阮云嫣靠在长椅上闭眼小憩,直到来人走到了她的面前都没有睁开眼睛。 婢女跪在座椅旁边,毕恭毕敬的禀报,“娘娘,奴婢找到了娘娘您要的东西。” 阮云嫣适才缓慢的睁开眼睛,看了眼跪在椅子旁边的人。 “确定好用吗?” “是烈性药,一点便能让人失去理智。”婢女悄悄的把一个精致的荷包递到了阮云嫣的面前。 阮云嫣伸手从她的手里把荷包拿了过来,垂眸看了看里面的东西。 是用纸包裹的一包一包的小药粉。 “事后便如醉酒,头疼头晕,到时候娘娘只需要把东西放在酒中,事成之后如果王爷问起来,便说是醉酒不会有人怀疑的。”婢女压低了声音,小声说着。 阮云嫣看了她一眼,“好。你知道应该做吧。” 婢女一听,顿时脑海中警铃大作,连忙躬身跪倒在地,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娘娘放心,奴婢一家老小十几口人都是王府养的,奴婢必定誓死效忠娘娘。” 阮云嫣收起了东西,点了点头,“我也乏了,你下去吧。” 婢女起来的时候,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是。” 说完便起身离开了房间,出门的时候恰好碰见了过来送茶的紫月。 “诶,小蓉……”紫月叫了婢女一声。 那个被唤做小蓉的婢女却仿若完全没有听见一样,心神不宁的离开了屋子。 紫月张了张嘴,看着她魂不守舍的样子皱紧了眉头,“这是怎么了?” 紫月走到了屋子里,轻轻推开门,发觉王妃娘娘已经从躺椅上起了身,不知道在找什么东西。 阮云嫣听见紫月进门,关上了橱柜门,回头看了一眼外间刚刚进门的人。 “娘娘您怎么起来了,奴婢还以为您在休息着,就没敢出声……” “紫月啊,你伺候我也有一阵子了,我记得你是宫里派来的人是吗?”阮云嫣动作缓慢的走到了紫月的面前,看了眼她送过来的茶盏。 紫月弯了弯唇,“是,是陛下挑奴婢过来伺候娘娘的。” “宫里的人,自然是妥当的。”阮云嫣抬眼看着她,眼底有些似有若无的打量,“只不过,想来是我的脾气太好了,现在你进我的房间,都不用敲门打招呼了是吗?” 紫月心里蓦的咯噔一下,连忙放下东西跪在地上,“娘娘恕罪,奴婢是担心吵醒娘娘……” “我没有怪罪你。”阮云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只是觉得这王府是应该有些规矩了,前两日,我娘亲寄信来给我,说为人不能总是宽厚善良,尤其是身为王妃,总得要有点规矩才是,免得有的下人都能骑到我的头上来。” “奴婢不敢!”紫月连忙低头,紧张的攥紧了手。 她陪了王妃这几个月,王妃一向是善待他人,最为好说话。 如今一下子变了脸色,紫月有些摸不清情况。 “又不是说你,起来吧,下次注意就好了。”阮云嫣上前几步弯身把紫月从地上扶了起来,脸上还带着浅淡的笑容。 “说起来,我还是最相信你了,你聪明伶俐又是宫里的人,不知道比旁人强多少倍。”阮云嫣轻叹了一口气,“王爷前阵子好不容易与我同住了,这两天又忙于朝政,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娘娘且放宽心,”紫月不动声色的松了一口气,“想必近来宫中是有些棘手的事,等过几日王爷空下来了自然会想到娘娘你。” “那等王爷空下来了,我们一家人吃一顿团圆饭,我记得你做的鱼籽羹很好喝的,能不能帮我给王爷做一份。” “好。”紫月连连点头。 阮云嫣看着紫月的脸,笑着拍了拍她的手。 紫月也没有多想。 第785章 番外篇:这里好像是……青楼 朝阳殿外,刚刚退朝,来来往往的官员相互结伴离开。 苏木槿远远的看到北司宸,连忙凑了上来,“王爷!” “参见王爷。”苏木槿跑到了北司宸面前,行了一个礼。 北司宸瞥了他一眼,自顾自的走下长阶,“苏公子有什么事吗?” 苏木槿连忙道,“七夕那日,多亏了王爷出手相助,微臣才能得以平安归家。特地来感谢王爷。” “举手之劳。”北司宸左右也没有想过要救苏木槿。 发现杀手在他的包厢里也纯属意外罢了。 唐素站在旁边笑了笑,“如果我没记错,苏公子不是已经娶妻了吗?家中还有两位妾室,怎么七夕佳节不在家中,反倒在那秋雾阁。” “害,那两天家里后院闹得厉害,就出来吃个饭开心开心而已,”苏木槿笑着摆了摆手。 大家都是男人谁还不懂谁。 唐素看了他一眼,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知肚明的眼神。 北司宸心不在焉的走到了宫门口,到了轿撵面前,还没上轿子突然停下了脚步,转头叫住了苏木槿。 唐素莫名的愣了愣,问了一句,“王爷,咱们不回家吗?” 北司宸没有回话,反而朝着苏木槿说了句,“上车。” 苏木槿刚刚走到自家的轿子前,这一句上车说的他也有些懵,“上车?” 上什么车? 上谁家的车? 北司宸往旁边走了两步,一脸不耐烦的样子。 苏木槿一下子就明白了上谁的车,他从来没有想过,前皇帝现王爷,北司宸会邀请他上车。 苏木槿有些心虚。 这该不是传说的鸿门宴什么的吧…… 即便如此,他也不敢违抗北司宸的命令,犹犹豫豫的上前,上了北司宸的车。 三个大男人坐在一辆车里,显得有些拥挤。 唐素和苏木槿大眼瞪小眼,谁也不知道北司宸这是突然怎么了。 “王爷,您是有什么吩咐吗?” 实不相瞒,苏木槿坐在这辆马车里面,如坐针毡,像是座位上长了刺,坐一会儿就难受一会儿。 北司宸闭着眼睛,等着马车走了几步,冷声开口道,“近来本王的心情也不是太好,想必苏公子应该知道消遣的地方比较多,带本王去散散心。” 苏木槿权当北司宸是在开玩笑,“王爷您这在王府呆着,王妃陪伴在侧,还能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 唐素看了看苏木槿,眼神警告了他一下。 苏木槿顿时谨慎了些,沉默了片刻,“王爷您是不是因为过两个月就要出征了?是不是离开了王妃心里不太高兴,那我还是建议您……” “你怎么这么多废话?”北司宸皱了一下眉。 苏木槿立马闭了闭嘴,“可是说来,这消遣的地方,微臣还以为王爷您应该比微臣清楚地多。” 毕竟当年北司宸可算是京城中赫赫有名的闲散王爷,一天到晚从来不会做什么正经事,除了吃喝玩乐,打砸抢烧。 简直无恶不作。 苏木槿话音刚落,接着就感觉到一道冰凉的视线朝着他扫了过来,眼神中似乎隐含着什么刀枪棍剑,吓得他再也不敢多说什么。 只能听话的伸出了脖子朝着外面的马夫说了一个地方。 马夫听着略略有些震惊。 还是一脸疑惑地拉着缰绳调转了方向。 最后在京城热闹繁华的仙月阁外停了下来。 仙月阁算是京城中达官显贵常来的地方,里里外外布置典雅,并不比寻常青楼里面氛围糜乱。 听说这个地方的幕后掌柜也是个有头有脸的,才能在变幻多端的京城之中立足这么久。 一进门恍惚间以为是进了京城哪一家高档的酒楼。 苏木槿点了一个包厢。 北司宸当然知道这里是青楼,毕竟在京城这么多年,他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还知道,这一家青楼好像暗里和天毒教还有点关系。 毕竟当年没少见阮璃璃从这种地方进进出出,养些好看的小公子…… 唐素常年在边关一进楼就嗅到了一股异香,这种异香闻到先是惊艳,随后渐渐舒缓变淡,就显得温柔缱绻。 身为男人,怎么会察觉不到这种气息是什么意思。 唐素愣在原地眨了眨眼睛。 见北司宸没有什么抗拒的心里,连忙抬手,想要叫住他,张了张嘴却又没有敢开口。 北司宸转过头看着唐素伸着手迷茫纠结的样子,没有丝毫顾忌的继续往前走,“怎么了?” “王爷,”唐素连忙小跑几步上前,“这里好像是……” “青楼。” “嗯嗯嗯,”唐素连连点头,战场上都没有退过一步的男人这会儿却不敢往里面走了,“这,这不太好吧。” “这里也可以只吃饭。”苏木槿连忙安抚道,“也有不少只卖艺的姑娘,大家都是正经人。” 唐素扭捏的跟在后面。 可是王妃还在家里,王爷就出来这么鬼混好像总是不太好些。 毕竟他是从来都没有来过这种地方。 北司宸反而没有什么抗拒的意思,跟着阁楼里的安排进了一个雅间。 雅间留了两边大开的窗户,一边是外面的园子风景,一边是阁楼中央的舞池。 一边繁华一边清雅,清风穿堂而过,让人如临仙境。 也怪不得,京中权贵喜欢来这样的地方。 刚刚一直吵吵着说不太好的唐素这会儿也高兴的喝起了酒。 苏木槿眼睛都快长在了舞池中正在抚琴的小姑娘身上,“王爷你看……” 北司宸没有理他,只是到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苏木槿识趣的闭上了嘴。 而此时隔壁走廊里,一个婢女迎面拦下了上来的薄娅,上气不接下气的开口,“娅娅姐,你知道是谁来了吗?”薄娅皱了下眉,“谁来了这么大惊小怪的,等璃璃回来了你再这么跟我说……” “是楚王!楚王来了!”薄娅脚步猛地一僵,差点踩空了楼梯,被婢女一下子扶住。 “你说谁?”薄娅眉梢微挑。 “楚王!”婢女轻轻跺了跺脚,还是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不让旁人听到。 薄娅眉毛跳了跳,“楚王?该不是来砸场子的吧。” 第786章 番外篇:阮家亡女身份不明 “就在上面的那个包厢里。”婢女压低了声音,指了指一个包厢的方向。 “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不过他们进来点了好些酒。而且楚王看起来脸色也不太好的样子。” 薄娅皱紧了眉头。 她才不相信北司宸跟阮璃璃那仇人见面的样子,能不知道这是阮璃璃名下的地盘。 到这里来,他进来不是来砸场子那可真是不太可能。 “多找些人来盯着,别出什么岔子。”薄娅低声吩咐着。 她可还记得北司宸当年一把火烧了他们一个楼的事情。 妈的…… 然而北司宸一留就留了几个时辰,晚间坐在窗口发呆。 苏木槿这会儿也不想回家看家里的几个女人在他面前争风吃醋,正好借着要陪北司宸的借口在仙月阁呆了一整天。 北司宸坐在窗口,就看见唐素不知道什么时候下去,和一个姑娘家比起来飞镖。 比较丢人的是,唐素比试了一下午,还输了。 唐素左右检查了一遍飞镖和靶子,“怎么可能,你肯定出老千。” “输不起就别玩。”幻蝶当着唐素的面翻了一个白眼,“你真的是刚从边疆回来的吗?就你这水平,没有被敌人打成筛子?” 唐素心虚的摸了摸鼻梁,那战场上谁能比得过他,竟然回了京城还比不过一个青楼女子,“诶,你怎么说话呢?我告诉你,我这是让着你懂不懂?” 幻蝶站在旁边上下打量了一圈唐素,伸手又递给他一个飞镖,挑衅的挑了下眉,“不懂,别让着我,有本事玩真的。” 唐素喉中一哽,女孩子递过来的飞镖接也不好不接也不好。 谁知道他原本是想要在姑娘家面前装个b,结果撞在了枪口上。 这就没完了。 “算了。”唐素抬眼,余光瞥见了阁楼上望着窗外的北司宸,“我们家主子叫我了,我得回去了。” 幻蝶轻蔑的冷笑了一声,接着翻了一个大白眼。 “你等着,下回,下回老子就不让着你了。” 幻蝶把手里的飞镖随手往对面的靶子上一扔,凉凉的抛下两个字,“无趣。” 她说着径直离开。 唐素傻傻的站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正中靶心的飞镖。 如果他刚刚没有看错,那个姑娘甚至一眼都没有看那个靶子。 北司宸看着,拿起手中的酒壶,喝了一口。 约莫一刻钟的功夫,唐素上了楼,坐到了北司宸的身边。 “王爷。” “回来了?”北司宸看了他一眼。 “是。” “丢人吗?” 唐素:“……” 北司宸看着他那张糙汉脸瞬间变得无比通红,轻笑了一声,“没事,输给人家姑娘不丢人。” 北司宸给他倒了一杯酒。 唐素理所当然的觉得北司宸是在说反话,实际上是在嘲讽他太丢人了。 唐素扁了扁嘴,没有多说什么,闷着头把酒喝了下去。 北司宸深吸了一口气。 那姑娘可是杀手榜上排行第一的杀手,尤其精通暗杀,暗器,飞镖闭着眼睛用脚扔都比他扔的准。 唐素这点功夫在人家那里还真的算不上什么。 唐素憋屈的厉害,坐在北司宸身边。 毕竟在他的印象里,输给一个青楼女子着实还是有些丢人的。 唐素沉默了片刻,立马转移了话题,“王爷,时候不早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回家了?” “不急。”北司宸坐在软垫上,看着窗外已经暗下去的天色。 “王妃万一担心呢?”唐素想着搬出来王妃说事应该会比较管用。 谁知道北司宸偏开了头,没有吭声。 半晌轻笑了一声,“我不信。” “信什么?”唐素听到北司宸的话,一时间没听明白,“啥玩意?” 北司宸目光暗了暗,别有深意的盯着唐素的脸,始终没有说。 有的话就算跟他说了他也不懂。 所以干脆也就不说了。 唐素被北司宸盯得浑身发毛,拿着酒杯顺势坐稳了,结结巴巴的回,“不,不回去就不回去了。” “不过,王爷,你还是少喝一点。你这伤口还没好。” 唐素知道北司宸能喝,但是今天喝这么多到底也还是对身体不好。 北司宸没理他。 脑海中不停地浮现出属下送回来的话。 “阮家亡女身份不明,并不能确定是八小姐。” “南家长女确有其人,身份档案完整,相像可能只是巧合,有待考证。” 窗口的凉风吹得他浑身都凉了些,手指冰冷。 耳边仿佛只剩下了一句,阮家亡女身份不明…… 阮家亡女…… 北司宸忽然有些摸不着方向,他有那么一瞬间什么都听不见,眼前的一切都没有了颜色。 如果阮家亡女是她,那他在边疆拼命想要活下来,还有什么意义。 如果是楚王妃的身份给她招惹了杀身之祸,是不是从一开始,他烧掉和离书请旨去边疆就是错的。 不……从当初,他把她强娶进宫,就是错的。 或者,他的存在就是一个错误。 他的出生就是错误。 他不该生在皇家,更不该妄想拥有寻常人的感情。 楚王府中,一直到了深夜,北司宸都没有回去,阮云嫣差人问了几次。 “娘娘,王爷送了信儿,说今晚可能不回来了。” “他在哪?”阮云嫣皱紧了眉头。 婢女迟疑了一下,旁边的小厮躬身,“说是和礼部侍郎的公子,苏公子在一起,大约是有什么要事商议。” “有什么事情需要他们商议一晚上的。”阮云嫣随手点了一个下人,“你去问问,宫中最近到底有什么事需要王爷这么忙的。” 北司宸大约这么过了很久,阮云嫣便是知道他去了青楼也根本没有办法阻拦。 只知道他们之间无比的生疏,甚至不如从前。 北司宸闲散王爷的名号渐渐地又在京城之中传开,说他整日不理朝政,回来了便在风月场所消遣,留的家中的贤妻独守空房。 阮云嫣的脸面上多少有些挂不住,脾气也跟着越来越装不下去。 原本就是装出来的恬静沉稳,她与姐姐终究还是十几年性子的诧异,装的久了就是压抑的也久了,爆发起来也就越来越可怕。 第787章 番外篇:求你 王府之中从起先都说王妃贤德良善好说话,逐渐变得不再有人敢随便议论。 像是多说了一句话就会招惹不该有的杀身之祸。 又是一晚,北司宸坐在仙月阁中一留就是一晚上。 晚上的仙月阁都是格外的热闹,灯红酒绿华光四溢。 许多宾客歪倒在旁边,醉的不省人事被扶下去休息。 唐素似乎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日子,也就习惯性的去悄悄的练飞镖,跑到楼下就问,“你们这里那个喜欢玩飞镖的姑娘呢?” 仙月阁的下人一听这个吓了一跳,“抱歉公子,那位姑娘是贵人,可不能点。” “我不是让她陪睡。” “那姑娘也不卖艺,不能消遣的。”下人说话的时候小心的看了看四周,生怕让什么人听见。 “哎呀,我也不消遣她,我是那样的人吗?”唐素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就把她叫出来……” “不不不,她也不是时常都在这里的。”下人完全不敢做幻蝶的主,摇着头连忙离开了。 唐素伸了伸手,“诶,你们……” 整个大堂一听说他要点幻蝶,顿时脸色都变了变,谁也不敢跟他搭话。 上一个说要点幻蝶的客人,被幻蝶卸了两条腿。 唐素尴尬的伸着手,手悬在半空中,半晌意兴阑珊的跑去了后院的靶子前,自顾自的抓了把飞镖练着。 北司宸一只手握着酒杯放在桌子上,目光没有什么焦点的看着舞池中央,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晃神的片刻,一个鹅黄色裙角在他的眼前晃了下,随后很是自然的坐在了北司宸的对面。 随后倒茶的声音响起,北司宸握着酒杯掀起了眼帘,眼底有片刻的讶异。 北司宸望着她看了一会儿随后就收回了目光,“怎么是你。” “听说楚王殿下要住我这儿了,特地来看看。”阮璃璃弯弯唇角,隔着一张桌子推给他一盏茶。 北司宸没碰那盏茶,反倒盯着它看了许久。 半晌凉凉的说了一句,“来看我笑话的吗?” 阮璃璃手指有节奏的点动着桌子,轻轻笑了笑,“楚王殿下的笑话我看得还少吗?” 北司宸也不生气,听着阮璃璃的话,眼神没有什么焦点。 “算起来,七天了。”阮璃璃望着他,眼底闪动着细微的光芒,“先前没觉得你这么喜欢我的地方。” 北司宸把手里的酒递到了阮璃璃面前,“喝点?” “不会喝。”阮璃璃看了他一眼,自顾自的抿了一口手里的茶。 北司宸把手收了回去,怅然一笑,“我记得你说,让我活着回来见她,我活着回来了,可惜见到的不是她。” 阮璃璃微一挑眉,“王爷记性可真好,那你应该也记得,我也说过你不配。” 北司宸深吸了一口气,张了张嘴,却是什么话都没有能够说出来。 “都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三两句不骂我你就难受。就为这,也值当的你不远千里,从东吾过来趁机骂我两句。” “王爷未免太高看自己了。”阮璃璃摸着手里的茶盏边缘,嗓音很淡,“要不是你身上牵扯着我两个姐姐和我二哥在边疆的事情,怕是早早的就命人在你这酒里下毒了。哪里还用得着专门跑一趟。” “我们这关系,倒是比仇人还要难做几分,不过我就是有些看不懂了……”阮璃璃目光落在一桌之隔的人身上,“王爷身上有伤,带伤买醉,还日日都来我这里,该不是想死在我这里赖着我。” 北司宸手上的动作微微一滞,突然慢慢的放下了酒,“她是你姐姐,你不能不管。” “她我当然不会不管,但是麻烦分清楚了,王爷你我可没必要管。”阮璃璃靠在旁边,“如果不是你,她选个好人家,能够多安稳的过完这一辈子。” 北司宸低着头靠在桌子边,额头抵在手臂上,闷闷的声音传来,“我在边关征战多年,人脉都用在战事上了……” 北司宸说着,把手里的酒杯扔在了旁边,头疼的闭了闭眼睛,“有的该散的都散了,京城这边少了很多人手,消息也不那么灵通。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但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已经过去快半年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居然现在才知道,我为什么现在才知道。” 北司宸闭着眼睛,自己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觉得心口塞涩的厉害。 阮璃璃看着他,“我总觉得你就像一个小孩子。” 他在她这里坐了这么多天,闹得这么大动静,说到底无非是想要她帮忙而已。 但事实上,北司宸自己似乎并不知道自己是这么想的,他甚至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反倒像是一个小孩子,故意的想要做一些出格的举动来让别人注意到他,进而满足他的需求。 他不敢开口直说。 怕是又觉得,过了这么久的事情,他不仅没有能力去保护想要保护的人,甚至连她出事了都不知道。 现在哪怕是一具尸体怕是也只剩下了白骨。 他在害怕,他怕极了所以不敢开口。 北司宸靠坐在一旁,四周的声音和光影都迟缓了些,笑了,“算我求你。” “什么?” 北司宸睁开眼睛望着她,“求你。” 四周安静了片刻。 “明早记得去早朝,仙月阁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不待七日之客,明天起王爷没必要过来了,仙月阁不迎。”阮璃璃起身。 北司宸闭了闭眼睛,神思又片刻的恍惚,只听到了她的最后一句话。 “还请王爷记住,我只帮她,不帮你。” 阮璃璃觉得,他就像是一个从小都没有吃过糖的孩子,他明明只想要一颗糖。 但是没有人在乎他,没有人看见他。 他无恶不作,想要得到一切,最终他得到了那一切。 却发现他其实一直在等的只是他的那一颗糖。 他大概是等到了。 * 阁楼的另一侧,薄娅隔着帘幕远远的望着那边的情形,转头走到了一个桌前。 北冥渊皱着眉,面前站了一排仙月阁的男属下,分成两拨站了出来。 第788章 番外篇:注意自己的身体 薄娅看着屋子里的情形,默默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嘴上还是说着,“王君。” 北冥渊抿了一口手里的茶盏,“这几个这几天就别来了。” 薄娅低着头应声道,“是。” 薄娅一打眼看过去,好家伙,全是他们这里长得还有点好看的小哥哥。 一排男属下面面相觑跟薄娅对视一眼。 “别,别愣着了,赶紧的。”薄娅看了一眼北冥渊,丝毫不敢怠慢,眼瞅着阮璃璃要回来了,连忙把这群还有点好看的男人给领了下去。 阮璃璃一回来,正巧撞上薄娅带着人离开。 薄娅刚要张嘴跟阮璃璃说点啥,感觉到身后的视线,顿时连脚步都没敢停,立马带着人离开了仙月阁,给他们放了几天的假。 阮璃璃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摸不着头脑的回头看向北冥渊,“她这是干什么去?” “可能有些事情要去处理一下吧,毕竟这里干活的这么多,得考虑一下福利给他们放个假什么的。”北冥渊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抬手把人招呼到跟前,“怎么样,玩的开心吗?” 阮璃璃眉毛跳了跳。 * 隔天北司宸就出现在朝阳殿外。 朝廷上下都有些讶异,他酒醉清醒过后,便心中有了数。 阮璃璃说的那句只帮她是什么意思,他心知肚明。 于情于理,当年是他胁迫阮家逼嫁,毁了她的一生,确实没有资格要求什么。就连阮明辰在边疆这么多年,说到底家里也是有亲缘关心,都不曾和他有半分的亲近。 王府中小厮匆匆忙忙跑进了正厅中,“娘娘!” 小厮跑进来跪在阮云嫣面前,“娘娘,王爷今早去早朝了,而且下朝正在往王府的方向走着。” 阮云嫣翻着面前书本的动作忽然僵住,抬头看向了小厮,“你说王爷回来了?” “是,王爷回来了。” 阮云嫣心中一动,连忙起身,“快,紫月扶我去换身衣服。” 旁边的紫月面色一喜,“好。” 阮云嫣走到里屋,快速把发髻上看起来鲜艳华贵的珠钗拿了下来,换上了些清肃典雅的装饰。 阮云嫣换了身衣服,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我今日是不是有些没精神。” “没有,娘娘很好看的。”紫月笑眯眯的弯起眼睛。 正当阮云嫣想要出去迎北司宸的时候,小厮突然禀报着,“娘娘,王爷回来直接去了书房。” 阮云嫣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紫月看着阮云嫣的脸色不太对劲,连忙问道,“王爷去书房做什么?” “大约是有公事……” “能有什么公事?”阮云嫣冷声打断了小厮的禀报。 还能有什么公事,她早早的就派人查过,北司宸此番回来朝廷根本没有给他派遣什么公事。 小厮张了张嘴,看着阮云嫣越来越差的脸色,连忙低头,“娘娘,小的只是听到的王爷这么说……王爷心里想的小的也不知道。” 阮云嫣深吸了一口气,“走。” 紫月还没有反应过来,阮云嫣就走开了,“娘娘,咱们这是去哪?” 紫月几步追上去。 阮云嫣眸光微微暗了下去,“去书房。” 对于阮云嫣自小在闺阁之中长大的大家千金来说,丈夫宿醉青楼,对于她来说是莫大的耻辱,她一向是好强虚荣,如此一番在京城之中,她的脸面都没了。 阮云嫣心口憋着一股气,快步走到了书房门口,眼看着便是要吵架的气势。 阮云嫣甚至连房门都没有敲,直接推门而入,进了书房。 北司宸显然刚刚进屋没有多久,懒懒的坐在长椅上。 就连听到有人进来,也只是慢慢的掀起眼帘,一眼淡淡的扫了过去。 阮云嫣进屋,便看到北司宸靠在座椅上,远远的望着她,“王爷回来了?” 阮云嫣的尾音上扬,语气间就带了几分质问的意味。 北司宸接着便闭上了眼睛,“你怎么来了?” “臣妾听说王爷回来了,便过来看看。”阮云嫣心口压着几分气,表面上并未表现出来。 她知道以姐姐的脾气就算是生气,都不会表现的太过。 “听说王爷最近公务繁忙,王爷身上的伤都还没有好,应当是要注意自己的身体。”阮云嫣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安稳些。 “本王知道了,若是没有什么事,王妃还是回去吧。”北冥渊闭了闭眼睛,“本王乏了。” 没有说两句话便要赶她离开。 阮云嫣这会儿接连几天积攒的火气都有些忍不住了,“王爷又要赶臣妾走吗?既然王爷这么不愿意见到臣妾,也不愿意回王府,那倒不如臣妾回阮家得好。” 北司宸闻声缓缓睁开眼睛,看着下面的人,眸光中带着几分尖锐的探究,没有说话。 阮云嫣抬起头,迎上男人的目光,“原是我想的不周到,现如今王府后院只有臣妾一人,臣妾生来无趣,想不是不能满足王爷的。” “王爷倒是也不用顾忌其他,倘若是有喜欢的姑娘,大可以带回家里来。” 北司宸望着她,蓦的轻笑了一声,“本王只是去仙月阁消遣一下,王妃没必要动这么大的火气。” “不过说起来,你早就应该去你的娘家看看,毕竟王府也着实没有什么需要王妃操心的事情……”北司宸斟酌了片刻,牢牢的看着下面的人,“王妃不如回去住两天,镇国将军和夫人都上了些年纪,确实也是需要子女在跟前尽孝。” 阮云嫣错愕的望着他,原是说的气话。 阮家要说回去,她还是有些担心,若是见到父亲母亲,他们一定能够认得出来。 北司宸看着她的反应,便知道她根本就不是真的想要回阮家。 或者是并不敢回阮家。 阮峰和叶澜都是聪明人,若是真的有破绽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阮云嫣强作镇定,“我……” “若是王妃自己回去觉得影响不太好的话,”北司宸弯了弯唇,不等她把话说出来,直接抢了她的话,“那不如,本王陪你一起回去?” 第789章 番外篇:臣妾从未想过 阮云嫣顿时语塞,张了张嘴,只能强行转移话题,“王爷,臣妾自认为王爷回来之后伺候的尽职尽责,并没有不妥之处,王爷若是有什么不满尽管说,没有必要这么羞辱臣妾。” 北司宸听着,轻轻弯了弯唇,“让王妃回娘家就是羞辱你了?” “王爷知道臣妾说的是什么。若是这样,王爷有什么必要娶我。有什么必要不远万里从边疆回来,却宿醉青楼?”阮云嫣牢牢的盯着北司宸。 北司宸手指轻轻摩挲着身边的座椅扶手,仍然是好言好语,“王妃如此生气,只不过本王不知道,本王哪里对王妃不好了?王府上下不都是归王妃保管的吗?” 北司宸别有深意的望着她。 阮云嫣一愣,“王府是王爷的,与臣妾有什么关系?” “毕竟,本王若是出征在边关征战了,这偌大的楚王府上下都是王妃说了算的。”北司宸弯了弯唇,眼底光芒又深了些,“说句不好听的,本王若是死在了边关,那整个楚王府都是王妃的了不是吗?” 阮云嫣被北司宸说的心里一慌,下意识的后退一步,牢牢的看着北司宸。 旁边的下人听到这些话,纷纷低了低头。 “王爷何出此言?”阮云嫣一时间眼神有片刻的闪躲,“臣妾与王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臣妾从未想过……” “王妃是从未想过,”北司宸扶着座椅起身,“这些都是本王想过的。本王知道,王妃自小养在阮家,生性单纯善良,自然是不会想过这种自私自利的事情。” 阮云嫣咬了咬唇,看着北司宸从上面走了下来。 “王妃即便是忘了,也应该有人提醒过你,本王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骄奢淫逸,满手的鲜血,”北司宸牢牢的看着面前的人,目光带了几分冷血,“我杀过的人,比你这辈子见过的都多。” 阮云嫣被他这么盯着,心中一惊。 兴许是自打北司宸回来,对她无微不至,她就忘了眼前的这个人曾经是个什么样的人。 却不说别的,单单她的五姐姐和五姐夫,是怎么死的就足够让她做好几天的噩梦。 北司宸上前一步,阮云嫣吓得后退了好几步。 北司宸看着她的反应,却还是温和的笑了笑,“王妃应该知道,有句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本王压抑了这么多年的本性,好不容易回来可以放纵一把,自然不能在家里,吓到王妃。” 阮云嫣眼底染上了几分惊恐,触及北司宸的目光连忙避开了眼神。 北司宸望着她,勾着唇角转头看向了旁边的紫月,“你们带王妃回去休息吧,多开导王妃不必想太多。” “想来是本王疏忽了,王妃这样的性子,自然是无法接受本王这么恶劣的脾性。” 阮云嫣被北司宸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紫月屈膝,应了一声,便伸手拉了拉阮云嫣,“娘娘……” 阮云嫣盯着北司宸看了半晌,随后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书房。 北司宸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目光缓慢的凉了下来,随后便阴沉的可怕。 刚刚拍过阮云嫣肩膀的手缓缓的紧握成拳,由于过于用力,手臂上青筋暴起。 像是如果此时他的手中是阮云嫣的脖颈。 不过眨眼之间,便会被他生生掐断。 北司宸回身,屋子里是一片令人窒息的安静。 书房外面的守卫全部被北司宸遣散走。 唐素刚刚走到门口,还没等进门,就听到了“砰”的一声! 唐素吓了一跳,慌忙推开门,就看到原本应该在北司宸面前的桌子被可怕的掌力拍断! 桌子上面的东西七零八落,笔筒滚到了唐素的脚边。 唐素握着门框,抬头迎上北司宸的眼神,便被他赤红充血的眸子吓了一跳。 唐素怕被人看到,连忙伸手关上了房间门,几步上前,“王爷……” 北司宸只有在战场上才会出现这样杀红眼了的状态,他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在家里会看到他这个样子。 北司宸低着头呼吸有些急促,唐素抬脚绕过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的声音是极致的沙哑冰冷,“我没事。” 唐素又不是傻,这怎么看怎么不像是没事的样子,但是他也不敢多问,犹豫着上前扯开了话题,“王爷,前阵子袁大人的犯人抓着了。” “恩。”北司宸应了一声。 唐素顿了一下,“人是服毒自杀的,死无对证,不过家中的老小都是袁大人家中的仆从。” “有个妹妹做了袁大人的妾室,前阵子病死了。怀疑是仇杀。” 北司宸微微起身,“结案了吗?” “已经结案了,是南大人结的。” “恩,既然已经结案了,为什么来告诉我?”北司宸缓了缓,随手拿过来帕子擦了擦手指,“本王又不是大理寺的人。” “这不是王爷您跟那天的事情有点关系嘛,我才来告诉你的,”唐素抓了抓后脑勺,“只是我觉得有点蹊跷,毕竟死无对证。” “是蹊跷。”北司宸随口回了一句。 那天的杀手很明显是训练有素的。 不可能是寻常百姓家中的人。 八成是蓄意谋杀,然后随便找了缘由栽赃。 唐素琢磨着王爷确实不是大理寺的人,也没有必要去关心别人关心的这么多,“算了陛下已经找人把位置顶上去了,也不是什么重要官职的人。再过几日,陛下说,王爷您的庆功宴是不能再拖了,不知道王爷是想要大办还是小办?” 北司宸挑眉,“这满朝文武谁乐意来参加我的庆功宴。” 大办不是惹人来看笑话的吗? 庆功? 庆的什么功,难道是庆祝他给自己多争取了五年的寿命吗? 说白了,他实际上还是一个罪臣的身份,罪臣庆功,说来就觉得有些好笑,也就是他那个不长脑子的弟弟能够想出来这种事。 “小办吧。”北司宸坐在旁边,“既然是小办,也就不用惊动别人了,就在王府办就好了。” “你去跟陛下通传一声,也不必告知天下,挑几个人来王府一起吃个饭,陛下若是愿意来就来,若是不愿意来就不来。” 第790章 番外篇:太单纯懂事 “是。”唐素应下来,“那既然是在王府办,那我去告诉王妃一声。” 唐素刚要走,接着身后就传来北司宸的声音,“站住!” 唐素一个激灵的停下脚步,回头看了过去。 “不用告诉王妃,庆功宴的事情,你来操持。”北司宸声音冷淡非常。 唐素愣了愣,“王爷您说笑了,我一个粗人哪里会操持宴会?” 北司宸凉凉的一个眼神扫了过去,唐素立马点头,“会会会,不会也可以学。” 唐素说完,连忙离开了房间。 王爷也太心疼王妃了吧。 当真是一点点费心费力的活都不愿意让王妃干。 唐素叹着气摇了摇头。 * 深夜,南家宅院中一片漆黑。 阮云静偏头看了看身边已经睡熟的画儿,悄悄的掀起被单起床离开了床铺,走到了另外的一间屋子里。 慕晚早早的就坐在黑暗之中,听着外面传来极轻的脚步声才抬头看了过去。 阮云静进屋看到了她,轻轻关上了房门。 “慕晚见过姑娘。”慕晚礼貌的行了一个礼。 “快快请起。”阮云静上前把她扶了起来。 “当初教主便要我们照顾好娘娘皇子和阮家,原是我们体察不周,原以为当时是寻常的意外事故,却是不知道让姑娘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前几日教主回来才知道,若是姑娘当真有个三长两短,是我们留在京城的这些人的罪过。” “我自己不小心,怎么能怪你们。九妹妹现在在哪里?”阮云静连忙问道。 “在阮家住着呢,不过应该也呆不长,毕竟王君和教主一起回来的,东吾那边事务繁多,过几日就要走的。”慕晚弯了弯唇,“姑娘不必担心我们家主子,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姑娘自己的事情。” “这个是刚刚结案的吏部袁大人的案子,”慕晚从袖口拿出一个卷轴,“思来想去,姑娘还是应当看看,也好心里有个数。” 阮云静从慕晚的手里拿过来,没有点灯也只能就着月光看看卷轴上面的字迹。 慕晚看着阮云静的表情,解释道,“这个案子是南大人经手,现在以仇杀为缘由结案了。” 实际上则是这位袁大人因为当初南离骁入朝的档案有些问题,因此曾经专门盘查过他,再准备往下细查的时候,就在七夕当晚被人秘密谋杀了。 当然如今看来这个幕后黑手很显然就是南离骁。 阮云静匆匆看完,她原来是猜测过这种可能。 但是没有想到真的是这样。 南离骁和她的档案确实表面上看上去天衣无缝,这个档案曾经是确有其人,但是粮荒那一家人都在逃难的时候意外身亡了,不起眼的小门小户,又是在逃难的路上出的事,自然偷梁换柱非常容易。 但是也确实经不得盘查和推敲。 梁烨是自小在北方帝京长大,生活习惯,包括说话的口音,都是破绽。 阮云静把卷轴递还给了慕晚。 “姑娘只需要做到心中有数就好了,现在这情形,想必也是不能戳破的,”慕晚把东西收了起来,又给了阮云静一个字条,上面是帝京一部分铺子和地产。 “从今往后,这些地方都为姑娘敞开大门,我在仙月阁,姑娘若是有需要尽管来找我。这些证据想必今后也会有些用处,你这里人员繁杂不方便放,就先放在我这里,随时可以用。” 阮云静想来自己现在也并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回报他们的,半晌只能说出一句,“多谢。” “不用谢,不过……”慕晚顿了顿,“主子还说了,其实姑娘本可以直接去阮家,那是最安全也最快的选择,阮家自然是有无数的人可以保护你。不过她知道你想做什么,也知道现在如果直接拆穿楚王府的楚王妃,到底也牵扯到了阮家的利害,多少还是尊重姑娘你的选择。” “就是记得,不要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毕竟有的人不值得。” 阮云静微微一怔,半晌轻笑了一声,“说到底还是九妹妹清醒些,可惜我不是她。” 她也做不到和阮璃璃一样。 “她也不一定清醒,”慕晚笑了,“谁都是别人的事情情形,自己的事情糊涂,她傻的时候也不见得多清醒。” 慕晚微微屈膝,“过两日会给姑娘送两个心腹婢女照顾。还请姑娘珍重。” 阮云静把慕晚送走,又是一晚没有睡着。 第二日傍晚,南离骁回来吃晚膳的时候,脸上带着些喜色。 “哥哥今日怎么这么高兴?” “办结了案子,大理寺有嘉奖,自然是高兴。” “是什么案子?” “之前吏部的那一个,就是七夕那晚。”南离骁说着看了眼阮云静,“你不用害怕,那其实只是一个仇杀案,因为家中的各种怨恨妒忌。” 南离骁说着,从怀里拿出来一个请柬,“对了,三日后楚王府办庆功宴,特地给咱家送了请柬。” 阮云静心知他说的那个案子就是昨天晚上慕晚给她看的东西,没有多说什么,目光落在了桌子的请柬上,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下。 “庆功宴?庆什么功?” “自然是庆楚王殿下平定战乱,还为我大夏开疆拓土的功劳。”南离骁说这些的时候,兴致显然没有刚才高。 “哦,那怎么现在才庆功?”阮云静心不在焉的问着。 南离骁听着冷笑了一声,言语间尽是嘲讽,“自然是楚王殿下这个庆功庆得很是名不正言不顺啊。” 还不等阮云静开口,南离骁突然看着她开口,“我看你太单纯懂事,不过还是应该提醒你,这个楚王殿下并不是什么好人,你还是离他远些的好。” 阮云静径直迎上了南离骁的目光。 男人眉眼微动,紧跟着说道,“你不知道,当年这位楚王殿下篡位造反,当过几年的皇帝,在位期间作恶多端,后宫嫔妃无数,仗势强抢民女整日寻欢作乐,不理朝政。刑罚苛责,不知道手上沾了多少条无辜的人命。” 阮云静不自觉的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看着他说话。 第791章 番外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当时朝廷上下但凡有不顺他心意的人或事,个个都没有好下场,”南离骁轻叹了一口气,“皇宫中的宫人不知道被他命人打死了多少。” “你应该知道镇国将军府,当年太师府的曹家夫妇,因为不小心伤了他的宠妃,一个被关在了天牢,割肉致死,尸身喂了狗。另一个被扔进了男人堆,活生生折磨致死。” 阮云静慢慢的收了手,“那新帝平凡复位,为什么没有杀了他?” “说是让他戴罪立功。流放到了边疆,攻打下一座城池换一年的命。”南离骁叹了一口气,“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不是在边关吹了几年的风,就能让他改头换面的。” 阮云静眼帘微垂,她怎么会听不出来南离骁是故意的想要让她对楚王心生芥蒂,“他是那天救下我的人吗?” “说来,你可要千万小心那个人。”南离骁眉眼微动,“他那双手不知道杀过多少老人孩童,高兴了就救人,不高兴就杀人,喜怒无常,切不可大意。” “哎……”男人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他前阵子在京城里一家青楼呆了七天,前两日上朝的时候还满身酒气。” 阮云静皱了皱眉,佯装着害怕的样子,“那,过几日的庆功宴,我还要去吗?” 南离骁停顿了片刻,像是有些为难,“毕竟是一个小宴会,原本受邀的官员就不多,陛下也会去,若是你不去,恐怕我这边不好交代。” “不过,到时候会分析而坐,我给你安排一个偏远的席位,离他远远的就不会被他看见。” 阮云静点了点头,浓密的睫毛轻垂下来,遮住了她眼底的流光。 三日后,南离骁琢磨着,给她挑了一件月白色的裙子,又给她带了一个面纱,说是显得低调不会让人明显的注意到。 受邀宾客其实并不知道去参加这个庆功宴的具体名单,只知道陛下会去,而且受邀的人并不多。 原本觉得阮家肯定在受邀的行列。 到了之后才发现,楚王府一个阮家的人都没有邀请。 宴会安排的时间紧张,阮云嫣甚至也是宴会当日的时候才被通知,惊愕的看向紫月,“为什么今晚王府办庆功宴,我不知道??” 阮云嫣呼吸不稳,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你们还有没有把我这个王妃放在眼里!” “娘娘息怒。”屋子里的众人连忙跪倒在地,“是今日王爷才说的,我们院子里的人都不知道今天要办庆功宴。” 阮云嫣睁大了眼睛,“咱们院子里的人都不知道?” 向来大户人家办这种宴会,哪一家人不是家中的女主人出面办理。 当家主母才有资格布席。 “王爷那边的人说,是怕累着娘娘,所以一直都是唐大人着手处理府中宴会的事情。” 阮云嫣冷笑了一声,厉声质问,“怕累着我,这种话你们也信!” “娘娘恕罪。” 众人纷纷低头一言不发。 “王妃这是怎么了,这么生气。”北司宸的声音忽然从外面扬起。 阮云嫣脸色一变,抬眼就看到北司宸从外面走了进来,唇角还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阮云嫣深呼吸了几下,尽量让自己的情绪看起来平稳,但出口语气还是控制不住的责问,“王爷,为什么您的庆功宴,不让我来布置?” 北司宸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里的核桃,“王妃也知道这庆功宴不太光彩。让你布置我觉得不妥。” 阮云嫣看着他的眼睛不过片刻,就移开了目光,“臣妾既然已经嫁入王府,就应该处理王府中的琐碎事情,不怕麻烦和辛苦。” “下次,若是下次有机会,一定让王妃来办。”北司宸笑了笑,笑容却看起来冰冷危险。 “行了,紫月帮忙给王妃梳洗,等晚些时候客人就来了。” 阮云嫣听到这句话,突然神色一慌。 客人就来了,她目前还不知道北司宸请的客人都是哪些客人。 想必他的庆功宴一定会请阮家的人…… “王爷,我……”阮云嫣刚想要开口找个借口来推掉今天晚上的晚宴,接着就看到北司宸抬手制止。 “哦对了,听说你九妹妹回来了,阮家上下最近都在忙着照顾你九妹妹,所以本王没有请你娘家的人,”北司宸的目光落在了阮云嫣的脸上,“不知道王妃会不会生气?” 阮云嫣楞了一下,慢慢的松了一口气,“九妹妹回来了,自然是她的事情要紧,王爷也说了下次还可以让家里人过来坐坐。” 北司宸笑了笑,转头看向唐素,“本王就说,王妃是个通情达理的,你还不信。” 唐素摸着后脑勺傻笑。 北司宸随便问了几句,就离开了房间。 阮云嫣刚刚从北司宸接二连三的话中回过神来。 她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话语被北司宸牵着走,轻而易举的从举办宴会的事情转移到了别的事情上。 若是北司宸今天真的把阮家的人请来了,她恐怕得借口生病推掉不出席。 一直这么避讳着见阮家的人,想必肯定会引起北司宸的疑心。 紫月看着阮云嫣的脸色,上前几步,小心的问道,“娘娘,要不要奴婢先服侍您换衣服?” “你先下去。”阮云嫣摆了摆手,心口憋着一口气,烦躁的厉害。 屋子里的人,没有人敢多说什么,按照阮云嫣的吩咐迅速的退了下去。 一直到了午后,阮云嫣才自己打开房门从里面走了出来。 紫月看见她出来,连忙迎上前,“娘娘。” 阮云嫣闻声看了她一眼,“你跟我进来吧。” 紫月没敢多说话,顺从的听着阮云嫣的话,跟着她进了屋子。 阮云嫣换了一身橙黄色明调散花裙,淡妆清雅,整个人显得明亮又端庄,到了时辰的时候,宾客来来往往进了屋子。 毕竟听说今天小皇帝会来,到底还是应该隆重重视一些。 阮云嫣坐在北司宸的身边,安安静静的招呼着进来的宾客,北司宸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她一眼。 第792章 番外篇:花签摇到你了 刚走到门外的阮云静刚把请柬递给了门口的唐素,唐素远远的看着阮云静露出来的半张脸,便愣在了原地,手上的请柬一时间没有能够接住。 “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阮云静抬眼看了过去。 唐素这个时候才感觉到自己失礼,连忙把掉在地上的请柬捡了起来,翻开请柬多看了两眼,“抱歉,南大人,南姑娘请进。” 南离骁看着唐素的反应,眼底不自觉的流露出些满意的神色。 直到阮云静进去,唐素都没有回过神来。 愣愣的碰了碰身边的同伴,“刚刚进去的那个人,是不是跟王妃娘娘长得很像?” 唐素说了半天都没有听见回应,一转过头才发现他身边的同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阮云静离开的背影。 眼睛就差长在阮云静的身上。 “太像了……” 他们一路被府中的下人引到了待客的正厅之中。 阮云静一进了屋,便感觉到四周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般,周围安静的甚至连一根针掉在地上仿佛都能够听见。 几乎是她一进门,阮云嫣就下意识的攥紧了座椅旁边的扶手,错愕的看着进来的人。 屋子里的人除了北司宸无一不是震惊的。 进来的女子虽然脸上挂着面纱,遮住了大半的容貌,但是日日都看着王妃的人,一打眼就看得出来这个女子和他们的王妃长得有多么相像。 阮云嫣条件反射的转头看向旁边的北司宸。 北司宸面色如常,只不过眸色更深了几分,让人难以捉摸。 她万万没有想到,以南离骁现在的身份和官职,北司宸竟然会主动的给他请柬,今日的庆功宴,大多都是些有头有脸的朝廷官员。 阮云嫣咬了咬牙,看着对面人那张脸。 怕就怕,北司宸是因为这张脸给的请柬。 南离骁的目光从阮云嫣的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后恭敬开口,“微臣携家妹恭贺王爷凯旋而归。” 阮云静毕恭毕敬的躬身行礼。 北司宸坐在上面动作慵懒的抬了抬手,示意他们起身。 北司宸冷不防的开口,“真巧,令妹和王妃的名字里都有一个静字。” 阮云嫣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看了一眼北司宸。 南离骁笑了笑,“那是小妹的荣幸。” “抬起头来。”北司宸突然冷声命令。 一声命令,让在场的几个人同时心里咯噔一下。 阮云嫣率先开口抢占了先机,“令妹长得还与我有些像。” 她最害怕北司宸说一句,她们长得像,那种怀疑的语气和眼神。 阮云静眼眸微动,抬眸看了过去,微微弯了弯唇角,“王妃娘娘说笑了,王妃娘娘倾城之姿,小女子自然是比不上半分的。” 北司宸手里的核桃轻轻的转动着,转头看向阮云嫣。 阮云嫣有些心虚的避开目光。 一瞬间开始后悔,自己怎么没有早点找人把这个女人尽快处理掉。 如今她见了王爷,恐怕事情就难办了些。 阮云嫣僵硬的弯了弯唇,就在气氛越来越僵硬的时候,外面忽然扬起一声尖细的禀报,“陛下驾到!” 屋子里的人听见外面的声音,接二连三的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阮云嫣顿时松了一口气。 南离骁趁势迅速把阮云静拉到了一旁,“你先去外面等等,陛下在这里我怕你拘谨。” 阮云静看了眼外面浩浩荡荡的阵仗,顺着南离骁的话离开了屋子。 阮云嫣瞥见她离开,心里默默的记了下来,趁乱招呼了旁边的一个婢女低声吩咐了一句。 等到陛下来了,就差不多该开席了。 外面天色渐暗。 阮云静走到了隔壁的厅堂里,两个厅堂之间被屏风和珠帘阻隔,远远的也可以看见些光影,这边大多都是女眷,大家的夫人和小姐坐在前面。 没有坐一会儿,接着这边里就进来几个婢女走到阮云静的面前,“南姑娘,依制这不是你的席位,还请姑娘随我来。” 此话一出,阮云静身边的几个千金小姐便多看了她几眼。 四周议论纷纷,“她怎么跟阮家的那个……” “不过好像听说是今年新贵,南家的姑娘,跟阮家没有什么关系。” “也是真巧了,不是阮家的那个八小姐今年刚死了,京城就出来了一个南家姑娘长得和她这么像。” “这事谁能说的准。” 阮云静接着被带到了旁边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落里。 “姑娘,这是你的位置。”婢女恭敬的说了一句,便转身离开了。 屋子里所有的视线几乎都在阮云静身上。 都心知肚明席位就代表着地位,把她安排在这样的一个角落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怎么回事。 尤其是趋炎附势成风的京城朝堂。 阮云静坐在角落里,在所有的视线之下不动声色的候着,心里却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这样的角落里大约就没有人看到她了。 阮云静整理了下自己的面纱,隔着珠帘远远的看到那边正厅上面坐着的人。 北司宸和小皇帝聊得正高兴,从始至终都没有过多的注意到她这边。 倒是阮云嫣时不时的就往她这边看几眼。 阮云嫣看着北司宸越喝越多,不自觉的低声提醒道,“王爷您还是少喝点的好。” “无妨。”北司宸摆了摆手。 不过显然没有要和她多说话的意思。 今天来的客人并不算多,场面也不算大。 正厅的玩闹活动和偏厅分开。 阮云静坐在席位上发呆,完全没有心思和他们玩乐。 突然之间一个花签掉在了她的面前。 “啪嗒”一声,周围所有的人都看向了阮云静。 阮云静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突然前面有人开口,“南小姐,花签摇到你了,不知南小姐会不会跳舞。” 说话的是坐在前排的大家小姐,牢牢的看着阮云静。 那眼神就像是在等着看什么人的笑话。 阮云静垂眸,这才看到掉在自己面前的花签是“舞衫歌扇签”。 “南姑娘是不是还不太懂京城摇花签的规矩啊。”旁边有人打量着她,随口说道,“想必南姑娘刚刚进京,如果不懂这些,也是可以换一个的。” 第793章 番外篇:酒有什么好看的? “不知道南姑娘琴棋书画,会哪一样?” 阮云静抿了抿唇,起身捡起来地上的花签,“还是按京城的规矩来,我可以跳。” 阮云静走到偏厅一旁,换了鞋,走过来的婢女问道,“姑娘要什么曲子?” “什么都好。你擅长哪个?” “那就《桃夭》吧。”婢女望着阮云静,“姑娘可以吗?” 阮云静思索了片刻,“可以的。” 桃夭算是比较经典的舞曲。 也算是当年闺中练舞一定会练的东西。 左不过是偏厅里面的姐妹自己玩乐,又不是什么大雅之堂,也没有必要跳的多么精细。 琴声在偏厅很轻易的被正厅里面的乐曲声掩盖,那边都是皇宫带来的舞乐,自然也是不敢随意的高过那边的声音。 桃夭的舞裙应当是娇俏而明艳的,偏偏阮云静今天穿的是一身月白,却令人格外的心惊。 隔壁正厅之中,北司宸眼尾余光落在了偏厅珠帘后翻飞若蝶的光影,目光却始终盯着面前的笙歌燕舞,眼神没有焦点。 旁边下人上前刚想要给北司宸倒酒。 接着就被他抬手制止,自己拿起了酒壶倒满了面前的酒。 随后拿起酒盏,在指尖把玩了片刻。 眼帘低垂间,便在酒杯之中看到了偏厅投映过来晃动的光影。 北司宸没有动,就维持着这个姿势沉默了片刻。 盯着手里的那一杯酒。 唐素发觉了北司宸突然盯着自己的酒杯发呆,疑惑地瞥了一眼。 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观察了片刻。 酒有什么好看的? 没有人知道,酒中影也并无佳人。 只是有因佳人而晃动的光影。 就能让他晃神许久。 他一眼都没有落在过偏厅,但是她在偏厅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 不知道是谁先发现了隔壁偏厅的纤影,纷纷偏着头去看。 也是奇怪。 她平日里纤纤弱弱的样子,躲在角落里便安静的没有人能够发现,但跳舞的时候却像是绽开的画卷,铺天盖地都是她的色彩,每一点笔触都能惊心动魄到令人恍惚。 当真很难让人不注意到她。 主厅里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往偏厅的方向看了过去。 很快坐在主位上的北司寒也注意到了那边的情况,他一时不明情况,看到那个人的身影轻“咦”了一声。 “陛下怎么了?”北司宸懒懒散散的问了一句。 “没什么。”北司寒笑了笑,拿起了面前的酒杯,“朕就是觉得那个姑娘和楚王妃有点像。” 北司寒看了看旁边阮云嫣的方向,悄悄压低了些声音凑近了北司宸,“这不是阮家八小姐刚刚离世。有些好奇。” 阮云嫣紧张的握住了旁边的座椅扶手,目光暗了下来。 却听到身边北司宸笑着说了一句,“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这不是也很正常。” 阮云嫣听着他的话,握紧扶手的手指缓慢的放松了下来。 若北司宸是这么想的,那也还算安全。 “不过那姑娘跳舞倒是和王妃有的一比。”北司寒笑了笑,轻啧了一声,“不知这是哪家的姑娘以前怎么没有听说过?” “回陛下,是臣妹。”南离骁站了起来,毕恭毕敬的回道,“臣妹幼时便爱习舞,不过是些小把戏,自然是不能跟王妃相比较的。” 南离骁说着,眼神不由自主的看了眼那边的阮云嫣。 偏偏阮云嫣完全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转头牢牢的看着那边的身影。 北司宸装作漫不经心的往偏厅的方向看了一眼,眸底有些深邃的流光缓慢的流淌而过,犹如涟漪带起了一层一层的思绪。 主厅前方,宫里带来的歌舞显然已经落了下风,阮云嫣咬了咬唇,偏头又把旁边的婢女叫了过来,低声吩咐了两句。 接着偏厅所有人没有看见的暗处,几个婢女悄悄的在地毯上撒了一把黄豆。 阮云静一时不查,突然间踩在了滚落在脚底的黄豆上。 原本舞鞋和平时穿的鞋质地就不一样,鞋底也柔软许多。 地上出现这样的东西,对舞者的影响是巨大的。 阮云静几乎是瞬间失去了重心,跌倒在地上。 北司宸握着酒杯的手指忽然一紧。 偏厅那边紧跟着响起一些胆小的女孩子的惊呼声。 飞扬的裙角舞袖从半空之中掉落了下来,犹如一朵栀子花突然被敲碎了花瓣,片片凋零。 主厅的人看到那边的情形,也跟着吓了一跳。 众人一惊,“怎么了?” 阮云嫣扫过面前众人,转头看向了身边的男人,北司宸面色如常,眼底没有丝毫波动。 北司寒闻声也皱着眉头看了过来,“是不是有人受伤了啊?” 阮云嫣看着北司宸没有过多的反应,便放下了心来,起身恭声道,“王爷,我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去吧。”北司宸摆了摆手。 阮云嫣敛起神色,走到了隔壁的偏厅。 阮云静已经被人从地上扶了起来。 “南姑娘怎么这么不小心?”阮云嫣上前几步,脸上挂着些许笑意,“可是伤到什么地方了吗?” 这两个人原本就相像,冷不丁的同时出现,让周围的看客都不由得安静了下来,目光始终在两人之间来回流转着。 “劳烦娘娘挂心,没有伤到。” 阮云嫣你扫了一眼地上散落的黄豆粒,“这是谁的黄豆洒了,弄得南姑娘受伤了?” 席位上每个宾客的桌子上都放了一小盘香酥黄豆。 众人面面相觑,也没有人敢说话。 这两人在一起,活生生就像是先前阮家八小姐还在世的时候,那两姐妹在一起的样子。 阮云静瞥见地上的黄豆,“是我自己不小心的,一时不察才踩到了,没有事。” “总还是要看看有没有伤到脚,姑娘跳舞这么好与我妹妹一样,若是因为在我这里受伤落下了病根,那颗真是我的不是了。”阮云嫣走上前,示意着身边的婢女过去扶阮云静。 众人听到楚王妃特意提到了自己的妹妹,想必当时八小姐离世的时候,她难过了很久。 如今看到南姑娘,八成是也想起了自己亡故的妹妹。 第794章 番外篇:我愿意的 “走吧,我带你下去看看。”阮云嫣唇角带着一抹浅笑,热络的命人把阮云静扶走。 还叫了王府中待命的御医。 “不碍事的。”阮云静看着阮云嫣的眼神,便觉得她根本不可能这么好心的想要带自己去看伤情。 “看看总不会有什么,姑娘难道还怕我害你吗?”阮云嫣牢牢的盯着阮云静的眼睛。 周围的人都看着她们。 阮云静知道如果这个时候,自己还继续推辞的话,恐怕就有些不识好歹了。 不等她继续说什么。 阮云嫣就已经把人带了下去。 阮云嫣走着走着,冷不防的感觉到身后落下了一道冰凉的目光,犹如一把利剑。 阮云嫣脚步微微一停,回头看了眼四周,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八成是自己想多了。 阮云静被带到了一处客房门口,四周安静的悄无声息。 甚至连宴会那边的嘈杂都听不分明。 看得出来就连侍卫都不怎么在这个地方值守,兴许也是被派出去了。 阮云静心底的不安越来越浓,停在房间门口忽然转过身,“王妃娘娘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给姑娘看看有没有伤到不应该吗?”阮云嫣突然抬手,毫不客气的一把把人推进了房间里。 阮云静的身子撞开了身后的房门,原本就崴到的脚这会儿更是站不稳,跌跌撞撞的摔倒了桌边。 客房没有点灯,四周一片都漆黑昏暗,看不分明。 “我不是警告过你,让你不要随便出现在王爷的面前吗?”阮云嫣牢牢的看着她的脸,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不长记性是不是?” 阮云静皱了皱眉,“是王爷下的请柬,请我们兄妹来参加晚宴,再者我已经带上了面纱,并没有……” “拿王爷来压我?你好大的胆子!”阮云嫣被她前半句话直接给气到了。 她这么一说,阮云嫣就想到了,她是整个庆功宴之中最后一个知道王府要举办宴会的人。 整个王府到底还有没有把她这个王妃放在眼里! 阮云嫣咬了咬牙,步步紧逼,“你以为你是谁?我和王爷才是夫妻,现在在他身边的人是我,与他整夜同床共枕的是我。” “王爷连你叫什么名字都不记得。”阮云嫣挑了下眉,阴狠的看着她,“王爷一直和我坐在一起,根本就没有把你当回事!” 阮云静笑了,语气间有些讽刺,“王妃怎么急了呢?” “我可是听说,王爷与王妃夫妻多年,是因为王妃才心甘情愿的去边疆,用性命来换取和王妃朝夕相处的机会。王妃心地善良,是京城的活菩萨。” “怎么现如今倒是觉得,王妃不仅不像与王爷夫妻多年的样子,更不像是活菩萨。” “贱人!你敢……”阮云嫣咬着牙,突然扬手,一巴掌还没等落在阮云静的脸上,突然外面传来了紫月的声音。 “娘娘,王爷叫您,说是该过去给陛下敬酒了。”紫月站在门外,隔着紧闭的房门紧跟道,“还有,给南姑娘叫的御医已经候着了。” 阮云嫣的手悬在半空中,手指缓缓紧握成拳,到底还是仅存着一丝理智没有能够打下去。 阮云嫣深吸了一口气,狠狠地瞪了阮云静一眼,“你给我等着。” 说完,她转身便离开了房间。 一直跟在阮云嫣身后的小婢女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毕竟近些日子见王妃这个样子见的多了,谁也不敢过多的招惹她。 阮云嫣走到门口推开门,看都没看紫月一眼,冷着脸便径直走开。 紫月被阮云嫣的脸色吓了一跳,转头看了看打开的房门,里面的人扶着桌子才刚刚站稳脚跟。 整个屋子明明有人,却一直都没有点灯。 刚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紫月犹豫着走了进去,她刚刚踏进房间,便感觉到屋子里的姑娘没有动,那双水晶般清亮的眸子却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她片刻。 紫月沉着气,“姑娘你先坐坐,御医已经到了。我去点上灯。” 阮云静坐在桌前,灯光大亮。 紫月转过头目光触及阮云静那张被面纱遮了一半的面容,还是有片刻的心惊。 “南姑娘不用紧张,我们见过的。” 阮云静当然知道她们见过,并没有跟她搭话。 紫月莫名的有些紧张,明明身边的这个人没有说什么,但却让她觉得比近来在喜怒无常的王妃身边伺候还要紧张一些。 “多谢姑娘。”阮云静冷不防的开口,便没有再说什么。 “奴婢应该做的。”紫月连忙回道。 阮云嫣走到路上,远远的从昏暗沉静的院子里看到了那边庆功宴的辉煌灯火,阮云嫣深吸了一口气。 她迟疑了片刻,接着朝着自己的寝殿走了过去。 身后跟着的小婢女一愣,连忙叫道,“娘娘,我们不是要敬酒的吗?” 阮云嫣没理她,小婢女便识趣的低着头跟了上去,也不敢继续多问什么。 生怕阮云嫣再一个不高兴,那倒霉的就是她了。 婢女乖乖的跟在了阮云嫣的身后。 阮云嫣回到了自己的寝殿之中,从一个橱柜之中拿出来一个精巧的盒子。 阮云嫣犹豫了一下,咬了咬唇,从里面拿出来了一小包药粉。 婢女站在门口不远处,悄悄的抬头看了一眼阮云嫣的动作,接着慌张的低下了头。 那东西不就是她之前从外面弄来的药粉。 阮云嫣抿着唇,拿着东西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直接塞到了婢女的手中,靠在她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婢女的脸色微变,“娘娘,这……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阮云嫣看着她,“你不愿意是吗?” 阮云嫣的目光暗了暗,“你不愿意的话,有的是人愿意代替你。” “不,娘娘我愿意,我愿意的。”婢女吓得连忙低下头。 “记得做干净点,别让别人看出来。”阮云嫣弯了弯唇,转身就离开了自己的寝殿。 等到她回到席间的时候,北司宸已经有几分醉意,脸色微红,连眼睛都带了些红血丝。 第795章 番外篇:你想要往哪里跑 “怎么我去了才一会儿,王爷就已经喝成这样了?”阮云嫣连忙上前,扶了扶北司宸的手臂。 “王爷还是少喝点。” 北司宸不动声色的从她的手臂中抽出了自己的手,面色冰冷,“我没事。” 阮云嫣手上一空,目光暗了暗。 后院中,婢女招呼着值守巡逻的侍卫,“大家今日都辛苦了,王爷高兴,这是赏给大家的酒钱。” “今夜就先休息休息吧。” 众侍卫笑呵呵的迎上前,纷纷拿过来自己的那一份,“多谢多谢。” “谢我做什么,应该谢王爷。”婢女笑眯眯的说着,“等一会儿陛下走了之后,就都回去吧,今天给大家放个假。” “真的吗?”侍卫一听说是王府要给他们方家,眼中纷纷亮了起来。 “当然了,王爷说的还能有假嘛。”婢女眼眸微动。 众侍卫顿时满脸喜悦。 “太好了。我跟你们讲,咱们今晚就去之前说过的那个花满楼。” “那一会儿结束了我可得换个衣服去。” “好,那你可得快点啊。” 小婢女连忙招呼走了他们,看着四下无人,拿着手里的药包悄悄的跑进了酒窖。 * 紫月送走了御医,按照御医的吩咐给阮云静留下了些药膏,闻声叮嘱道,“姑娘的脚没事,只是有些扭伤,这两天记得不要过多的走动就是了。” “这些药膏按时敷着,过上几天就会好些了。” “好,有劳了。”阮云静看了看依然很是平静的外面,“这里是不是离晚宴的地方有点远啊?” 那边那么大的动静,到她这里几乎完全听不见什么动静。 “是有点远,不过我们家的客房确实是为了让客人能够安静些,所以周围也就布置的安静了些,怕惊扰到客人休息。”紫月弯了弯唇,“姑娘且放心,王府虽然别的不说。一定是极为安全的。” 阮云静看着外面被微风吹动的草木,点了点头,“这个我自然是相信的。还能有什么必当比王府更安全的。” 阮云静深吸了一口气。 “姑娘若是没有什么别的事情,那奴婢先去前面侍奉了,有事尽管吩咐就好。”紫月规规矩矩的行了礼。 阮云静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紫月转身离开了房间。 阮云静独自在房间里坐了许久,外面都没有什么变化。 但是按照时辰,大约晚宴应该已经散场了。 南离骁为什么没有来接她。 以往她也听说过,因为喝酒喝得比较多,不方便回去的就会留宿在主人家,这也是正常的情况,但是哪怕是要留宿,也应该是被安排在客房这边。 但很显然,现在客房周围并没有人会被安排过来的样子。 外面甚至安静的只剩下飞鸟和虫鸣声。 阮云静越等越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劲,她犹豫了片刻起身走到了门口,伸手打开了房门。 外面一片寂静,四周浓密的树木枝丫把外面的光线遮挡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阮云静扶着门框,往外走了两步。 忽然听到了些嘈杂的吵闹声。 说话间更像是一群醉了酒的男人。 “这就是王府啊,真气派。” “小点声,私闯王府可是死罪,生怕别人不知道吗?” “我要不行了,忍不住了。” “这不就到了客房吗哈哈哈,你看看你这怂样,那小妮子都说了没有侍卫。” “小美人在哪里?” “那美人不是还挺像王妃的吗?那玩起来多带劲。” 阮云静一惊,在人影出现在院子门口的时候,突然伸手关上了房门,拿起来旁边的门栓把房间门牢牢的拴住。 她几步走到了屋子里的烛灯前,迅速的吹灭了屋子里的灯。 却已经晚了些。 外面突然扬起一声诡异的口哨声,像是已经发现了那个亮着灯的屋子。 接着是几个男人压低的猥琐笑声,“你看看你们是不是吓到了我们的宝贝。” 外面的男人喝醉了,即便是压低的声音都听起来无比清晰,一字一句的从四面八方钻入耳中。 阮云静屏住呼吸,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忽然之间,房门被撞的声音响起。 “砰”的一声! 阮云静心里咯噔一下。 “嘘……你这么大声是不是怕别人听不见?” “怕什么,不是说今晚王爷都醉的不省人事,这王府里有人罩着咱们还能有什么。” 阮云静咬了咬唇,听着他们的话,心里八成就有了数,是谁派他们过来的。 阮云静左右看了看,小步跑到了后窗的位置,刚想要打开窗户,翻窗逃跑。 忽然在开窗的瞬间迎面扑进来一个男人,“嘿嘿嘿……” “啊!” 阮云静吓了一跳,踉跄了几步,崴到的脚一下子卸了力。 还不等她做出什么反应,直接被窗口跳进来的男人扑倒在地,跨在她的身上,“小美人~你想要往哪里跑啊~” “救命啊!!”阮云静惊叫出声,双手捶打在男人的身上。 屋子里四面八方的窗户接着被破开,一个个浑身酒气的男人从窗口爬了进来。 看到那肤白貌美,肌肤都吹弹可破的可人儿被同伴摁在地上,浑身的血液都跟着沸腾了起来。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们身体里灼烧了起来,一股接着一股的火气接二连三的汇入到下腹,聚集成一股冲动。 阮云静的惊叫声被紧跟着扑上来的男人用手捂住。 七八个男人见到了女人就像是野兽见到了猎物,双眼放光,笑声令人不寒而栗。 阮云静挣扎的动作被牢牢的禁锢住,摁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嘴里发出了些唔唔的声音。 “嘶拉”一声,阮云静眼前晃过一条白布,布帛上是她裙子上的花纹。 屋子里放荡的笑声不堪入耳。 突然摁住阮云静的男人身体一僵,双目圆睁牢牢的看着正前方。 就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笔直的倒了下去。 “砰”的一声,醉汉们被外面的冷风吹了一下,这才定睛去看了一眼倒下去的同伴,赫然看到了那人胸口处一柄穿膛而过的飞镖! 第796章 番外篇:今晚值守的侍卫全杀 大开的房门被人撞开! 一柄长剑在月光之下闪出些许寒光! 屋子里的男人们惊惧的看了过去,还没回过神来,接着长剑剑刃划破空气尖锐的声音刺破耳膜。 接着瞬间鲜血飞溅而出,打落在窗框上! 阮云静手腕上的禁锢瞬间松开,身边重重的倒下几个庞大的身躯。 “唰”的一声,长剑从男人的喉骨处抽出。 带出一连串血珠。 旁边几个醉汉的酒瞬间被吓得清醒了不少,看着同伴一个接着一个倒在地上,双目睁大,鲜血很快遍布了整个地面。 剩余的几人连连从地上爬了起来,一人见势不好,刚想要从后面翻窗逃跑,一只脚还没能跨出去,便浑身僵直,突如其来的疼痛逼得他痛苦的闷哼一声,胸口处插着一把染了血的匕首。 男人浑身卸力,接着从窗口掉了下去。 而他身后不远处的门口,北司宸双目赤红,一只手还维持着扔出匕首的姿势,另一只手提着沾满鲜血的长剑。 额角青筋隐隐的浮动着,手臂上粗糙的肌肉连带着血管都清晰可见,隐匿着可怕的力量。 窗外还坐在屋檐上的幻蝶手里还拿着两个没来得及扔出去的飞镖,在原地愣了一会儿。 看着突然闯进去的北司宸,一时间没想明白。 她刚刚路过宴会厅那边,北司宸明明醉的像是一滩烂泥。 怎么这会儿就寻了过来? “王爷!”唐素这会儿才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一进门就看见地上遍布着尸体,四处都是鲜血。 一片狼藉的地上,躺着一个衣衫被扯得凌乱的姑娘。 唐素张了张嘴,对上北司宸的眼神,连忙移开了目光。 地上的姑娘显然因为过度挣扎和惊吓,又接二连三的见了鲜血和尸体,惊惧昏迷。 北司宸单手扯开自己领口的绳带,几步上前抬手把身上的披风扯了下来,宽大的衣袍在空中利落的打了一个旋,带起了一阵微风,裹挟着些许血腥气息。 屋子里只剩下北司宸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几步走到了已经昏迷的姑娘身边蹲下身。 手上的披风落在了她的身上,刚劲有力的手臂顺势穿过腿弯,把人从地上抱了起来。 女孩子纯白的衣衫已经被别人的鲜血染红了大片。 唐素看着北司宸的动作,脚步踟蹰着,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上前。 北司宸的声音沙哑冰冷,还隐含着没有褪去的杀意,“去命人打些水,送到书房。” “是。”唐素连忙点头。 北司宸走到半路,脚步忽然停了下来,目光凉凉的瞥了一眼外面安静的院子,“今晚值守的侍卫,全杀。” 唐素条件反射的点着头。 等反应过来北司宸说什么的时候,吓得连忙道,“王爷!这可不行啊,全杀……这不能全杀啊,虽然是擅离职守,但是,但是……这不也没有发生什么吗?而且……” “你也想死吗?”北司宸尖锐犀利的眸子看了一眼唐素。 唐素触及男人冰冷阴鸷的目光,顿时没敢继续多说什么,所有的话都噎了回去,浑身僵直的愣在原地。 他认识北司宸这几年,极少见到他这样的眼神。 眼底的狂肆暴虐,像是可以把周围所有的一切都毁灭。 不论眼前的是谁,他都能用最为残忍的手段让他灰飞烟灭。 直到北司宸离开屋子许久,外面的冷风卷起屋子里的血腥味钻入鼻腔之时,才让唐素回过神来。 唐素摸了摸自己的鼻梁。 他看了看地上死状凄惨的尸体,这些人身上的酒气连带着腥臭气息,让他不由自主的捂住了鼻腔。 王爷怎么连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来,好歹也可以问问是谁指派的。 他在屋子里走动了几步,脑海中时不时的想起刚刚北司宸的眼神…… 按照刚刚王爷连他都想要弄死的状态,可能也不会能控制住留什么活口。 外面还在屋檐之上坐着的幻蝶把玩拿着手里没来得及扔出去的飞镖,看着北司宸离开了西边的客房,起身顺着屋檐想要跟着北司宸去书房外面蹲一蹲。 她刚刚跟到书房门口,正当她想挑个合适点的姿势在屋檐上坐下时,北司宸突然停下了脚步,嗓音中隐忍着杀意,“滚!” 幻蝶身板冷不防的一个哆嗦,屁股还没有碰到砖瓦,连忙站了起来。 “砰!”的一声巨响。 北司宸摔门进了书房。 幻蝶冷不防的碰了一鼻子的灰,尴尬的站在屋顶,四下看了看。 “我这不是隐藏的挺好的吗?” 这是怎么被发现的…… 幻蝶迟疑了片刻,想着既然被北司宸发现了,那她如果不走,恐怕这位暴君的火气就要发在她的身上了。 幻蝶想着刚才那些人的死状,到底还是觉得有必要避免一下一些不必要的冲突。 毕竟北司宸也知道主子安排人时刻保护阮云静的安危,那总不会难为她。 幻蝶思索着,还是换了个方向朝着那边刚刚散了的宴会溜了过去。 既然不让她盯着阮云静,那她就盯着最危险的阮云嫣好了。 都是一样的。 幻蝶溜到了院子的假山后,远远的就看见各个宾客纷纷跟阮云嫣告别。 旁边有婢女带着准备留宿的客人走到了阮云嫣面前,“娘娘,这几位客人安排在哪里?” “东客房足够的。”阮云嫣敷衍的回了一句。 原本今日来的客人就不多,这会儿留宿的人更是不多。 对于楚王众人的态度还都是敬而远之。 他这样的人,没有人敢当真的亲近。 婢女点了点头,转身就带着人往东客房走了过去。 阮云嫣四下看着,始终都没有找到北司宸的身影,阮云嫣把紫月叫了过来,“你看见王爷了吗?” 紫月楞了一下,“王爷刚刚不就在……” 紫月回头指着正厅上面,却发现这会儿已经全然没有了人影,紫月满脸疑惑,“诶?王爷刚刚不就在上面……我记得他喝了好多的酒,还命人去煮醒酒茶。” 阮云嫣看着空荡荡的位置。 第797章 番外篇:她不是你妹妹 因为北司宸喝的太多,所以她才独自出来送的陛下离开。 这会儿一转眼人就不见了。 “唐素呢?”阮云嫣脸色沉了下来。 “奴婢不知……”紫月迟疑的话刚刚说出口,就被阮云嫣瞪了一眼,连忙改口道,“奴婢这就去找找王爷和唐大人在哪。” 紫月行了个礼,心惊胆战的离开。 她总觉得近来王妃的脾气是越来越不好了。 先前北司宸还在王位的时候,她虽然不至于近身伺候皇后,但是也听说过皇后的性子好,是宫中人尽皆知的事情。 即便是北司宸当时后宫妃嫔满座,她也一向是不放在心上。 更何况后来进冷宫,皇后都从来没有失仪生气。 原以为来伺候王后应当是一个极好做的差事,却没想到事情反而越来越不像是她曾经想的那样。 紫月轻叹了一口气。 阮云嫣回身,面前的路被一道高大的身影遮挡住。 阮云嫣脚步微顿,抬头看了过去,南离骁站在她的面前,微微躬身行见礼,“王妃娘娘。” “南大人,”阮云嫣见到南离骁还有些意外,“你的客房已经安排好了,还请去那边。” “我记得先前娘娘带小妹去查看伤势了,”南离骁盯着阮云嫣的眼睛,“这好久没有见到她了,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我不然带她回去住?” 阮云嫣眼神闪躲了下,“令妹……方才婢女过来禀报过了,说令妹吃过药后有些困了,就先睡下了。” 南离骁顿了下,点了点头,“是,想必娘娘定然会安排妥当的。” “时候不早了,南大人还是早些去休息吧。”阮云嫣说着就要走开,忽然被南离骁伸手拦了下来。 “微臣有几句话,想要跟王妃娘娘单独聊聊。” “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吗?”阮云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有的话确实不能在这里说,王妃娘娘现如今的处境,恐怕也不希望府中的下人知道太多吧。”南离骁牢牢的盯着她的眼睛,“还是说这王府中的下人都知道王爷并不在意娘娘?” 阮云嫣脸色瞬间变了,惊愕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后退了一步,“你,你胡说什么?” “你一个朝堂新贵,竟然敢如此冒犯我?” 南离骁步步紧逼,“若是胡说,那为什么时候不早了,怎么只剩下王妃娘娘一个人在打理王府?” 阮云嫣咬了咬唇,四下看了看,趁着并没有人发现他们之间的对话,转头就朝着一个偏僻的院子里走了过去。 南离骁心领神会的跟上。 这片区域安静非常,连下人都很少过来。 这会儿更是所有人都在忙着收拾已经结束的宴会。 阮云嫣走到芭蕉树后面,回身看着身后的男人,满眼敌意,语气中尽是些质问和怀疑,“南大人到底想要说什么?” “娘娘不必担心,微臣是来帮助娘娘的,”南离骁看着她。 “帮我?”阮云嫣打量着他。 眼底不自觉的流露出了些许轻蔑和不信任。 他一个新官,纵使是榜首,能有什么地位和能力。 南离骁微微抬头,“我远比娘娘想象的要清楚娘娘的处境,我知道娘娘心中所求是什么。” 他脚步轻慢,每每说一句话就往阮云嫣的面前走一步,“知道王爷自打回来就从未完全信任过娘娘。” “还知道王爷整日睡在书房,宁可在青楼寻欢作乐,也不愿与娘娘有过多牵扯。” 阮云嫣被逼的后退了一步,不自觉的攥紧了手里的帕子,“放肆!你……” 阮云嫣张嘴,却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措辞可以否决南离骁的话。 她深吸了一口气,手足无措的咬了咬唇,“我我……与王爷夫妻多年……” “是,夫妻多年,但是更是夫妻多年,想必娘娘即便不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现如今应该也清楚了他的为人。” 阮云嫣下意识的移开目光,躲避着南离骁的审视。 感觉他的眼神似乎可以看穿她的内心一般。 南离骁不允许她逃避,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臂,逼迫她转过身来正视他,“他根本就是一个靠不住,也不可能给你安稳踏实的荣华富贵,你现在还不清楚吗?” “够了!”阮云嫣瞪着他,抬起了被他握住的手臂,“南大人,你已经逾矩了。” 她想要用力甩开他,却被男人的力量完全禁锢住。 挣扎之间,她轻而易举的被男人握住双手,控制在墙角。 南离骁突然压低了声音,叫了一声,“云嫣!” 阮云嫣手上挣扎的动作忽然僵在了原地,错愕的抬头看着面前的男人。 南离骁眉头紧锁,牢牢地盯着她,低沉的声音回荡在周围,“云嫣,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阮云嫣眼底的震惊缓慢的染上了些许慌张,“你还知道什么?是谁告诉你的?” 阮云嫣眼睛慌乱的看向别处,快速的思索着,“是不是你妹妹告诉你的?那个叫什么南离静的告诉你的?” 她盯着他,皱了皱眉,晃儿深吸了一口气,眼底染了几分杀意,“不,她不是你妹妹。” 南离骁看着她,“是,她不是我妹妹,但她是一颗很好的棋子。这些也不是她告诉我的,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是你。” 阮云嫣听着他说的话,难以理解的皱了皱眉,“你什么意思?” “王妃娘娘,你只需要清楚,我是来帮你的,我不会害你,只要你配合我,那我就可以帮助娘娘你过上你想要的生活。”南离骁靠近她,用着只有他们两个人可以听见的声音。 “那她是怎么回事?”阮云嫣满眼警惕,对于她来说,阮云静仍然是对她而言最大的威胁。 “她只是我们成功路上的垫脚石而已,”南离骁挑眉,伸手捏住了阮云嫣的下巴,“娘娘只需要告诉我,你是否当真喜欢楚王?” 阮云嫣被他的动作吓得一惊,连忙伸手想要打开南离骁。 却反而被他捏的更紧了些,“我,我……” “娘娘说实话。”南离骁手指微微用力。 第798章 番外篇:娶南姑娘为侧妃 阮云嫣极度慌张的情况下,轻轻垂了下眼帘,“即便是不喜欢,我已经嫁给他了还能怎么办?” 南离骁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顿时心情大好,“娘娘既然不喜欢,那微臣就有办法让娘娘离开他,但还能维持当前的荣华富贵。” 阮云嫣盯着他沉默了许久,警惕的开口,“我凭什么相信你?” “凭王妃娘娘,现在只能相信我” 阮云嫣一时哑然,整张脸憋得通红。 因为他说的没错,她现在确实只能够相信他,不单单是他知道自己的是谁,更是她孤身一人,现在并没有更好的方法来改变眼下的处境。 “我知道娘娘现在担心什么,阮云静即便是还活着,她也只是我们路上的垫脚石,只要娘娘配合我,她活着和死了没有任何区别。”南离骁压低了声音,“更何况,她现在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 “娘娘若是不信,那她在消失了这么久,微臣为什么现在都不去寻她,”南离骁弯了弯唇,“只要她不影响我的计划,那娘娘想要拿她怎么出气,都是好的。” 阮云嫣神色一慌。 南离骁话刚刚说完,忽然外面扬起紫月和旁人的谈话声,“娘娘去哪了?你看见娘娘了吗?” 阮云嫣心里咯噔一下,瞬间心提到了嗓子眼。 南离骁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看。 阮云嫣一把推开他,“南大人说的事情我会考虑的,不过还请南大人不要在王府影响我的生活。” 阮云嫣说完,快步朝着外面走出去。 南离骁站在原地,远远的看着阮云嫣的背影,轻轻笑了笑。 她肯定会答应的。 阮云嫣走出去,一只手摁住自己的胸口,深呼吸了片刻,迅速调整着自己的心绪。 走到外面的时候,神色如常,并未有什么破绽。 紫月一打眼就看见了走出来的阮云嫣,连忙低了低头迎了上去,“娘娘……” “怎么样了?”阮云嫣看着她,“王爷去哪了?” “王爷醉酒身体不适,所以……”紫月停顿了一下。 阮云嫣立马有些不耐烦,“快说!” “所以王爷说去书房醒醒酒。”紫月的头更低了些。 阮云嫣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去书房醒酒?什么书能让他清醒。” 阮云嫣瞬间想到了方才南离骁的话,王爷确实从未相信她,而若是没有突然出现的南离静,恐怕王爷早就已经打破了对她的隔阂。 阮云嫣咬紧了唇,“走。” 紫月愣了愣,“娘娘去哪?” “去看看王爷在书房怎么醒酒。”阮云嫣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着。 紫月下意识的想要阻止,张了张嘴,看到阮云嫣头也不回的背影,还是把劝阻的话咽了下去。 现在王妃正在气头上,若是她开口劝阻,不管有没有道理,王妃肯定不会听,左右还会把她骂一顿。 紫月斟酌再三,还是低着头跟在了阮云嫣的身后。 阮云嫣脚步越来越快,怒火中烧,旁边路过的婢女和仆从看到阮云嫣这副脸色,纷纷退开不敢说话。 她自认为自己在王府的这段时间,处处谨小慎微,为他着想,并没有做过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这个北司宸确实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怎么没有死在边疆,那她便可以不动声色的拥有整个王府,皇家必定不会薄待她。 有阮家和皇家在背后撑腰,她即便是再嫁也能寻个好姻缘。 唐素处理完那群尸体,回到书房里,在书房前厅没有看见人,便下意识的往里屋走了几步。 他走了没几步,蓦的想起来什么,迟疑的扬声问道,“王爷?” 唐素的声音从沐浴间外响起,沐浴间里面水汽氤氲,热气将屋里的人笼罩住。 唐素又叫了几声,北司宸才多多少少有了些意识,声音嘶哑的应了一声。 “王爷你没事吧,可以吗?”唐素伸手敲了敲门,“不然我去叫下人过来?” 说实话他着实害怕北司宸喝成这样,还在沐浴间呆这么久,能昏死在里面。 照顾自己都费劲,更遑论照顾一个姑娘。 “不用,”北司宸听清楚他说什么,顿时醒过神来,皱紧了眉头,看了眼旁边罗汉床上护你的人,哑声命令着,“不许告诉任何人。客房那边处理的干净些。” 唐素迟疑着,“王爷那我办事您还不放心吗?” 北司宸没有接话,还沾着血迹的手指动了动,犹豫片刻朝着身边的人伸了过去。 捏住了她衣裙的腰带,还冷声吩咐着外面的唐素,“你出去吧,不许任何人进来。” “王爷,不然我还是去把南大人叫过来吧。”唐素摸了摸后脑勺。 毕竟北司宸是个男人,人家姑娘家被一个男人带到沐浴间,这若是被旁人知道了,恐怕这清誉就保不住了。 唐素想着想着,忽然感觉到。 这姑娘被男人带进了这种地方,就算没有人知道,恐怕出来之后也就没什么清誉了。 “王爷你要娶南姑娘为侧妃吗??”唐素反应了一会儿。 “滚!” 里面暴躁的声音响起,唐素吓了一跳,也没敢继续说什么,便离开了房门口。 咱也不敢说话,咱也不敢问。 唐素老实巴交的坐在外间,假装值守。 沐浴间中,北司宸靠坐在罗汉床上,扶着怀里人的身体。 他怎么可能放心让别人来照顾她,这王府上下大多都是皇宫之中派来的人,要么就是王妃带来的人,他不知道是谁下的手,又怎么可能让别人来照顾她。 阮云静的裙子上沾满了那些男人肮脏的鲜血,看上去就格外的刺眼。 北司宸恍然觉得整个楚王府上下,竟然没有几个人,他是可以完全的信任。 地面上一点一点散落着女孩子的腰带,外衫,衣裙。 微凉的空气刺激的他怀里的人微微一缩,北司宸垂眸安静了一会儿。 阮云嫣深吸了一口气,过了没有一会儿,便到了书房门口。 书房的灯光大亮。 屋子里光影微微晃动着,显然里面的人没有睡。 阮云嫣和紫月在房间门口停了片刻。 第799章 番外篇:你还是我的 紫月远远的伸了伸脖子,想要看看书房里面现在是什么情况,才好确定要不要进去。 却不成想,阮云嫣气势汹汹的朝着屋子里走了过去。 紫月要拦,却还是没敢伸手。 王爷方才醉酒,这会儿若是王妃闯进去,王爷必定大怒。 紫月正想着,阮云嫣突然伸手“砰”的一声直接推开了房门。 守在外间的唐素吓了一个哆嗦,看着阮云嫣走了进来,连忙从地上站了起来,“娘娘……” “王爷呢?”阮云嫣的脸色很差。 唐素心里咯噔一下,瞬间就想到了王爷房间里的那个姑娘。 颇有一种女主人抓奸的感觉。 唐素下意识的看了眼沐浴间,“王爷他在沐浴。” 阮云嫣深吸了一口气,“王爷为什么要在书房沐浴?这王府又不是没有王爷自己的寝宫。总是住在书房,书房里是有什么宝贝吗?” 唐素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可不是有什么宝贝吗。 不然在这里呆着干什么。 “既然这样,那我就在这里等好了,什么时候王爷出来了,我再带他一起回房间照顾。” 唐素摇了摇头,上前几步,故意扬起了声音,“娘娘,这样不太好吧!” 唐素突然拔高的声音,惊动了沐浴间的人。 宽大的浴桶中,北司宸蓦的睁开眼睛,手指间溢出些温软,酒精外加沐浴间的水汽,才让他恍惚回过神来自己在干什么。 阮云静被接二连三的刺激弄得清醒过来。 周围迷蒙的水汽迷乱了她的视线。 阮云静轻皱了一下眉,抬了抬被温热浸得有些酸软的手臂,才听到了些水声。 这里是哪里啊,她这是怎么了…… 阮云静轻吸了一口气,周围温热淡雅的水汽钻入鼻腔,让她整个身子提不起一点点力气。 她手臂动了动,忽然间在水下碰到了属于男人的肌肤。 手臂上的触感赫然是男人腿部虬结的肌肉。 阮云静浑身一僵,整个人瞬间无比的情形,错愕的睁大眼睛低了低头。 察觉到了她的挣动,女孩子纤细的手腕一下子被强劲的力道握住。 她甚至可以感觉到不仅自己身上不着一物,包括身后的男人同样。 他的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 阮云静顿时慌了神,张了张嘴刚想要呼救却被男人一把用力捂住嘴。 浴桶之中两个人就略显拥挤。想要逃,却也完全没有地方跑,浴桶之中乍然响起些水花挣动声响。 水花飞溅出来,打湿了地板。 她的力气到底比不上男人,片刻后就牢牢的被摁在了男人胸膛处。 屋子里安静了片刻,外面的谈话声就清晰了些。 “里面什么声音?”阮云嫣的脚步声往门口走动着。 阮云静一听到这样熟悉的声音,忽然间安静了下来,瞬间想起来昏迷之前那围过来的醉汉们,手指缓慢的收紧。 是云嫣,她还在王府…… 那些人呢? 看着阮云嫣想要走过去,唐素连忙上前,伸手把阮云嫣拦了下来,“娘娘这王爷在里面你进去不合适吧。” “王爷与我是夫妻,我进去有什么不合适?更何况他醉酒,独自沐浴容易晕倒,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能负担得起吗?”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阮云静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虽然她不知道那些人是谁引过来,但是相必多多少少都是跟阮云嫣有关系。 北司宸听着外面的声音,酒精的作用让他的胆子大了些,也完全不在乎外面发生了什么,手上仍然没有闲着,宽厚的手掌捏着她的手指。 细细的摩挲着她掌心和手指上的薄茧,指尖轻蹭着她的掌心。 她的掌心还有些与她绸缎般肌肤格格不入的疤痕和茧子,即便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被淡了很多,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但是他还是能感觉到。 甚至还有她身体角落里的伤痕。 当年这些痕迹他留下来的时候都没有丝毫的怜悯,他用过最冷血最残忍的方式对过她,给她过最痛苦的新婚之夜。却也没有想过,这些他似乎从不放在心上的痕迹,却莫名其妙的记了很多年。 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意识。 但他实在是喝了太多,以至于脑海中没有丝毫的理智可言,只剩下他手中的触感。 但却可以辨别出怀里的人是谁。 周围的温度迅速上升。 “还怕吗?”他能感觉到她怕的浑身都在发抖。他也是清楚的记得,虽然成婚多年,但是他碰她的次数屈指可数。 大约是新婚那晚给她留下了太大的阴影,每一次她都怕的连手指都在抖。 哪怕她表现出来多么冷淡,却仍然没有办法掩盖她心里的恐惧。 阮云静也不知道是待在这里太久了缺氧还是因为别的,她逐渐有些喘不过气来。 偏偏男人还牢牢的捂住她的嘴,动作越来越放肆却不让她发出一点声音。 她能够敏锐的感觉到事情逐渐不受控制,外面的声音还时不时的提醒着她,有人在外面,甚至可能随时都会闯进来。 水下的争执很快就以男人的绝对性压制告终。 男人轻咬着她的耳尖,粗重低哑的声音厮磨着她的耳朵,“怕有什么用,你还是我的。” 话落,阮云静突然呼吸一滞,浑身僵硬的无法动弹,声音被隐没在男人的手掌中…… 北司宸靠着她轻笑,“我以后会轻一点。” 阮云静从小乖到大,着实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外面还有人,他们在屋子里就已经…… 她手足无措的握住了浴桶的边缘,却顺势被身后的人带了起来,把她抵在了浴桶边缘。 “哗啦”一声,水流碰撞水面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 外面的阮云嫣闻声看了过去。 不明真相的唐素还维持着伸手拦住阮云嫣的动作,转头朝着屋子里问了一句,“王爷,您需要属下进去照顾下吗?” 阮云静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倒吸了一口气,紧张的绷紧了身体。 生怕外面的人一个不留神就闯了进来。 而北司宸却像是完全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一样。 第800章 番外篇:你别过来! 他自幼征战沙场,占有过无数的领土,他在战场之上开疆拓土的强势而凶猛在次之间尽数显露。 久未经事,又是在这样的环境之下,阮云静紧绷的弦都有些绷不住。 半晌唐素没听到回应,硬着头皮拔高声音又问了一句,“王爷?王爷!” “滚出去!”北司宸深吸了一口气,凶狠的低吼了一声! 男人的双目通红,眼底的红血丝愈发的清晰分明,眼中映出来她在他眼前散落的长发,和紧张的握紧浴桶的手指。 他靠的紧了些,手掌情不自禁的松开了她的嘴,手指搭在浴桶边,握着她的手,从她的指缝之中一点点穿了过去。 唐素小心脏噗通一下。 不只是他,阮云嫣冷不丁的也被吓了一跳。 虽然是生气北司宸一直在书房躲着她,但是对于北司宸这样的人,她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害怕。 唐素摸了摸鼻梁,“娘娘,您也听到了。王爷的脾气本来就不太好,今天又喝了酒,没准生起气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唐素有意无意的拿起了自己的佩剑。 阮云嫣察觉到了他的动作,一时间多少也有些害怕。 北司宸生气发怒的时候,往往惹怒他的人会倒霉,他身边的人同样也会倒霉。 唐素连忙补了一句,“哦对了,娘娘,王爷刚刚回来的时候,没有看到值守的侍卫,王爷刚才生气说今晚值守的侍卫……全杀。” “什么?”阮云嫣恍惚之间还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唐素停顿了下,一字一顿的重复道,“全杀。” “全杀?”阮云嫣捏了自己手中的帕子,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全杀不至于吧。他们,他们只是一时休息了一下而已。” “没有主子的命令,就擅离职守,王爷很生气。”唐素看着阮云嫣的脸色,紧跟着添油加醋。 “他们……”阮云嫣张了张嘴,想到了西边客房自己安排的事,一时间也不敢承认是自己命人派走了他们。 “他们兴许是有些累了吧,总也不至于全杀。” “所以属下这不是没有敢动手嘛,娘娘还是赶紧去问问是怎么回事,也好给王爷一个交代,若是王爷一会儿真的生气了,八成还要牵连更多的人。”唐素的话暗示意味颇重。 阮云嫣深吸了一口气,眼神由于慌张开始闪躲,“那王爷……” “娘娘,属下奉王爷的命令,在这里照顾他,属下怎么敢违背王爷的话呢。”唐素装作很是为难的样子叹了口气。 紫月跟在后面,上前低声道,“娘娘,有唐大人照顾想必王爷也不会发生什么意外,这往后日子还长,王爷需要您照顾的日子还多着呢。我们还是回去吧。” 阮云嫣这会儿被唐素一提醒,想到了自己安排的事情,便没有继续在这里耗下去的心思。 丢下一句话,“那你照顾好王爷,有什么事情记得及时告诉我。” “娘娘还请放心。”唐素恭敬的躬身行礼。 阮云嫣看了一眼紧闭的沐浴间,里面还有细微的水花声响。 但声音不大,她也没有放在心里。 唐素送走了阮云嫣这会儿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搓了搓手才发现掌心里面都是冷汗。 帮着主子偷情这种事情可真是太刺激。 唐素转过头就看见沐浴间的门,他犹豫着伸了伸手,想起今天主子对他接二连三的说滚,唐素已经没有了勇气第三次去敲北司宸的门。 而此时屋子里的阮云静死死的咬住下唇,即便是没有了男人的手掌,她还是逼迫自己不能发出声音来。 唐素悄悄的离开了门外。 外面阮云嫣支开了紫月,独自走到了空荡荡的西客房,一进院子就闻见了浓重的血腥味。 整个院子里虫鸣声此起彼伏的响动着,天边乌鸦悄悄的看着这边的情形。 阮云嫣越走越感觉周围阴森的可怕。 按道理那些中了药的醉汉,肯定会有些动静。 但是她都快走到了门口都没有什么声音,四周安静非常。 阮云嫣走到半路脚步停了下来,她原本只是想听听动静就走,毕竟那种情况下的人是没有什么理智可言,她可不想惹祸上身,但是这会儿却越来越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阮云嫣咬了咬唇,一时间还是决定先离开这里。 就在她想要走的时候,忽然一阵诡异的冷风平地而起,擦过草丛树木,“砰”的一声吹开了阮云静先前呆的客房大门! 而此时一个白衣女子满身鲜血悬挂在房梁之上,充血通红的眼睛牢牢的盯着不远处的阮云嫣。 “啊!!啊!”阮云嫣吓得踉跄一步,跌倒在地上。 就在她想要跑的时候,突然身后飘来细细的轻唤声,“娘娘……” “王妃娘娘……” 阮云嫣惊慌的四下看着,却始终都没有找到声音的来源,只有正门口那个吊死的女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浑身在月光之下都泛着死气沉沉的青白。 阮云嫣慌乱之下捂住耳朵,越来越多的声音接二连三的钻进耳朵。 “云嫣……” “云嫣你看看姐姐。” “不是我!不是我害死你的!你别过来!!”阮云嫣不顾被弄脏的裙摆,摔掉的发钗,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头也不回的跑出了西客房。 “别走……” 阮云嫣跑走之后,黑暗之中慕晚抱着剑靠在旁边,看着旁边还装神弄鬼的幻蝶,用剑柄戳了戳她,“行了,人都跑了。” 幻蝶伸长脖子看着已经跑远了的阮云嫣,开心的笑出了声。 “这不是很好玩吗?”幻蝶挑了一下眉,又看了眼那边挂着的女尸,“今天任务完成了,收工吧慕晚姐姐。” 慕晚瞥了她一眼,“幼稚。” “哪有嘛。”幻蝶追了上去。 紫月刚刚收拾好房间,一出门就看见阮云嫣头发衣衫零乱,裙子上还沾了大片的灰尘,慌慌张张的跑了回来。 “娘娘?”紫月刚要上前,突然被阮云嫣一把推开,整个人快速跑进了房间里。 第801章 番外篇:你可以出声了 紫月楞了一下,旁边侍卫上前,“娘娘这是怎么了?这还没睡觉,怎么会这样?” 以往只有阮云嫣梦魇的时候,才会有这样失态的情况。 “不知道。”紫月摇了摇头,“去叫御医过来看看吧。” 侍卫忽然响起什么来,叫住了紫月,“诶,你刚刚看到小蓉了吗?” “小蓉?”紫月回想着,“小蓉我很早就没有看到她了。她不是一早就去后院了吗?” “哦,没事,就她一个屋的翠儿说她还没有回去睡觉,让我问问。”婢女就推开了房门,走进屋子里。 阮云嫣整个人躲在被子里,甚至不敢闭着眼睛,仿佛一闭上眼就会看到挂在房梁上的女尸。 耳边甚至还响着方才听到的声音。 紫月看着阮云嫣失魂落魄的样子,走上前,“娘娘您怎么了?” “闭嘴!闭嘴……别叫我娘娘。”阮云嫣一眼瞪了过去。 阮云嫣脑海中疯了一样回想着方才听到的鬼魅声响。 紫月被阮云嫣的样子吓了一跳,犹豫着站在了床边。 只好等御医过来给阮云嫣看过之后,吃了药阮云嫣才安静下来,虽然不闹了,但仍然自己独自坐在床边,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发呆。 紫月看了看时辰,“娘娘,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早些休息吧。” 阮云嫣静静地看着床边的烛灯,没有理会紫月。 她不敢闭上眼睛。 紫月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左右走不开,只能在这里陪着,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 而此时,关闭已久的沐浴间房门“砰”的一声被男人用力踹开。 唐素见王爷出来,刚想要上前,忽然间看到了北司宸怀里被长袍包裹住的人。 女子如同海藻般的长发从男人的手臂上散下来,随着他的动作轻微晃动了一下,墨色青丝勾得人心神荡漾。 整张脸都埋在了男人的胸膛与衣服之间。 衣服不够长,纤细匀称的小腿搭在男人手臂上,衣角处露出来了小巧如玉瓷一般的脚趾。 这样出来的样子,怕是在屋子里面就已经被男人宠过一番了。 唐素多年在战场,钢铁般的汉子哪里见过这种场面,霎时愣在了原地。 北司宸的眼睛还微微发红,抬眼看了一眼唐素,眼底带了几分冰冷敌意。 唐素立马闭上眼睛,连连后退摆手,“我滚!我滚!我这就滚!” 唐素连忙掉头,以生平最快的速度离开了房间,用力带上了房门,像是怕晚走了一步就会被北司宸弄死。 一出门被外面的冷风吹了一下,他才发觉自己的脸上是不太正常的红润。 唐素摸了摸自己的脸,大约是看到了那样一幕,整个人燥的不行。 屋子里,阮云静还没有缓过神来,整个人就被扔在了里屋床榻上,男人的动作过大,以至于挂在两侧的床幔被震得脱离了束缚散落了下来。 阮云静酸软的手指攥了攥手边的被子,浑身都泛着不正常的微红。 她甚至可以听见自己尚未平息的心跳声。 阮云静缩了缩双腿,整个人还没有从刚才的迷乱中回过神来,她这是都做了什么啊…… 床榻外男人挥手灭了屋子里所有的灯,四周瞬间陷入了黑暗。 阮云静条件反射的想要看清楚身边的东西,却借着外面漏进来的月光看到了掀开床幔跨上来的人。 他的目光犹如蛰伏在黑暗之中的野兽看到了猎物,不管不顾的扑了上来,浑身上下都是能够撕碎她的力道。 “别……”她还没有说出什么,忽然直接被男人抓过去,牢牢的摁了下去。 她几乎有一种他发了疯的感觉,没有丝毫的理智可言。 他的身上不知道有多少处伤痕,阮云静手没地方可以放,仿佛随便一碰就能碰到伤口留下来疤痕。 新伤叠旧伤,一层一层便是没有点灯也能感受出来,大约是战场上留下来的痕迹。 阮云静双手只好攥紧了身下的锦被,她犹豫和挣扎的小动作被男人尽收眼底。 他皱了皱眉,握住了她的一只手手腕,压低了身子,急促的呼吸之中哑声道,“抱我。” 阮云静迟疑着,不肯按照他说的做,手底下的被子攥的更紧了。 北司宸深吸了一口气,咬牙忍了忍,突然一把把人拽坐了起来。 她一下子重心不稳,扑到了男人怀里。 他禁锢着她的腰不允许她离开,一下子下床站了起来。 阮云静吓了一跳,慌张之余抱紧了男人的肩膀,艰难的攀附在他的身上,生怕自己会掉下去。却又害怕自己失控的叫出声,咬紧了下唇。 极度的恐慌和刺激让她愈发的紧张。 北司宸低笑了一声,抱着她走到了屋子一根墙柱边,“现在没人了……” 他停了停,把她压在墙柱上,“你可以出声了。” “为什么不说话?我想听你的声音。” 北司宸从始至终都没有听到她说一句话,大多都是些细碎的字词,还连不成句子。 偏偏她就像是一个叛逆的孩子,北司宸越是这么说,她反而越是不肯开口。 阮云静咬着唇,却突然被他捏住了下巴。 他牢牢的盯着她的眼睛,“你以为你这样跟我对着来,我就没办法了吗?” 阮云静蓦的升起了一股不太好的预感,不成想他话音刚落握住她腰的手就用力掐了一下。 阮云静条件反射的呼痛,松开紧咬着下唇的贝齿,接着男人趁势低头撬开她微张的檀口,同时加重了力道。 她的声音被男人释放出来。甜腻的声音瞬间充斥着整个房间。 阮云静心底一惊,下意识的想要闭上嘴,所有的动作都被男人预先反应过来,偏不让她如愿。 事态愈发的控制不住。 蹲在外面的唐素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塞子,塞在了耳朵里。 整个院子里又没有看守的侍卫,只有他一个人,留又不想留在这里,走又走不了。 不是说男人喝多了的情况下是不行的吗?? 谁说的! 唐素扁了扁嘴,刚才在庆功宴的大殿中,就像是一滩烂泥,谁都叫不起来。 第802章 番外篇:是不是被吓到了 怎么这会儿这么行? 王爷喝了那么多酒,万一在温柔乡里一睡不起连遇到危险都不知道。 唐素蹲在房门口,蹲了一宿,直到天色大亮,才恍惚感觉到屋子里的哭声停了下来。 没过多久,唐素忽然间想明白,合着王爷是装醉? 不然完全没有办法解释,他明明醉的不省人事却突然跑去了西客房,眼睛也不眨就弄死了那么多人,然后把人掳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做了一晚上这种事。 好像北司宸除了醉酒之后,力气大了些,更加放肆不顾及以外,其他的都没有什么异常。 根本没有他喝醉了之后不会走直线这种说法。 北司宸昨晚别说走直线了,就是飞直线都没有什么问题。 唐素靠在房门口,突然间房门“吱呀”一声打开。 唐素一个没防备,直接摔进了屋子里。 然后被北司宸一脚踹了出来! 北司宸握着门框,身上懒懒散散的披着一件衣袍,面无表情的看着脚下的人。 唐素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王爷,那姑娘……” “我是来告诉你,我们要睡了,在我未睡醒之前,不允许任何人来书房吵我。违者杀无赦。”北司宸面无表情的扔下这么一句话,随后就关上了房间门。 唐素有些懵。 睡了?? 现在才睡了?? 唐素看了看天边鱼肚白的天空,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愣在原地。 这怕是要睡好一阵。 天色很快的亮了起来,清晨一早就送走了昨晚留宿在这里的宾客。 寝殿之中,阮云嫣大约是实在困得不行,便在床边躺着闭着眼睛睡了过去。 紫月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打瞌睡,活生生陪着阮云嫣熬了一整夜。 忽然之间,外面响起一声尖叫,惊动原本就睡得浅的阮云嫣。 阮云嫣几乎是瞬间就睁开眼睛,警惕的环顾四周。 旁边的紫月听见声音也连忙迷迷糊糊的站了起来,下意识的喊,“娘娘。” 紫月看到阮云嫣就在床边,便松了一口气。 外面忽然喧闹了起来,紫月清醒过来,皱着眉头走到了窗口,隔着窗口打开的缝隙看了看外面的情形。 阮云嫣从床上起身,脸色很差,“外面怎么了?” 一个婢女连滚带爬的跑了殿门口,焦急的敲着阮云嫣的房间门。 紫月快步走到了门口,打开门,皱着眉训斥道,“大早上的怎么这么没有体统,吵到了娘娘不知道吗?” 婢女被吓得眼泪的出来了,“紫月姐姐,不好了,西客房死人了!” 紫月楞了一下,顿时想起来昨天晚上被安排在了西客房的南离静,顿时脸色都白了白。 “死人了?什么人?怎么好端端的会出事?值守的侍卫呢?” 阮云嫣远远的听到了那边的动静,不自觉的攥紧了床铺。 婢女颤着声,连双腿都不受控制的发软,“昨夜,昨夜侍卫不知道都去了哪里,西客房那边也并没有人值守。还是今天早上嬷嬷过去的时候,发现的。” “死的是谁?可是南家的姑娘?”紫月焦急的问着。 这若是南家的姑娘,可就麻烦了。 南家无论如何也是朝廷新贵,就这么死了人,怕是不好交代。 “不,是,是小蓉。”婢女的声音抖得更厉害了。 她现在眼前仿佛都是小蓉吊在了房梁之上,双目瞪大的看着她的样子。 “小蓉?”紫月眉头皱的更紧了,“小蓉怎么会在西客房?” “我不知道。”婢女哭腔越来越厉害,浑身上下都抖得不像话。 紫月刚想要回去禀报王妃。 一转头赫然撞上了站在她身后的阮云嫣。 紫月连连后退了几步,“娘娘,您怎么起来了。” 阮云嫣脸上没有什么情绪的转头看着她,略略僵硬的问道,“是小蓉?” “是,娘娘。” “屋子里,还有别人吗?” “没了。” 阮云嫣听着婢女的回应,失魂落魄的发了好一阵的呆。 昨天难道不是小蓉故意把那些醉汉从外面放进来,那个时候屋子里还是阮云静。 那为什么现如今屋子里没有了醉汉,没有了阮云静,只剩下了小蓉死在里面?? 其他人去哪了? 紫月叫了阮云嫣几声,阮云嫣才回过神来。 “娘娘,你这到底是怎么?”紫月连忙上前扶了扶阮云嫣。 阮云嫣眼眸微动,声音有些沙哑,“我昨天路过西客房,看到了小蓉……” “昨晚吗?”紫月恍然明白过来,“娘娘是不是被吓到了。” 怪不得昨晚王妃娘娘突然精神恍惚的跑了回来。 “娘娘,您怎么不早说呢?”紫月扶着阮云嫣的手臂,让她坐在了旁边的座椅上。 不过转念想想,昨天晚上阮云嫣那副精神失常的样子,怕是也不能说出什么来。 阮云嫣现在仍然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像是还没有从昨晚的惊吓之中回过神来。 阮云嫣深吸了一口气,若是寻常死了人,她确实是会被吓到。 但是死的是小蓉,是知道她昨晚计划的人,那阮云静去哪里了? 她在哪里?小蓉是怎么死的。 “那南姑娘呢?”阮云嫣突然抬起头,看向了身边的两个婢女。 紫月转头看了过去,“对,南姑娘,你们后来有把南姑娘安排到其他的地方吗?她现在在哪里?” 婢女连连摇头,“全都是听娘娘安排啊,我们这怎么敢随便把客人安排在别的地方。” 阮云嫣眉头忽然皱紧,敏锐的盯着面前的婢女。 草木皆兵的警惕起来。 仿佛婢女的话到了她的耳朵里就是,是娘娘想要害南姑娘。 “放肆!”阮云嫣重重的拍了一下座椅扶手,“你胡说!” 婢女吓得连忙跪倒在地,“娘娘明察,说南姑娘休息了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敢去打扰过南姑娘。” 阮云嫣咬了咬唇,“去,快去找南姑娘在哪!” “是。” 阮云嫣越来越觉得小蓉的死,活生生的像是在给她一个警告。 像是有人已经知道了她所有的计划,也有人知道她要做什么。 阮云嫣第一反应就想到南离骁。 第803章 番外篇:西客房出事了 昨天那个胁迫她的男人。 现在的情况,她只能感觉到这个人是对她无比的了解。 阮云嫣连忙拉了拉身边的紫月,“南大人呢?南大人还在府里吗?” “娘娘,南大人还在的。” “我去找他。”阮云嫣连忙起身。 甚至一时间都忘了自己并未梳洗,也没有换衣服。 “娘娘!娘娘您先别着急,便是着急这一时半刻也找不到南姑娘。”紫月权当阮云嫣着急是因为南姑娘的失踪,她担心南姑娘出事没有办法跟南大人交代才如此,“奴婢先服侍您梳洗好不好?” 阮云嫣走了几步,被紫月一提醒才想起来,迅速的转身往里屋走,“那快着些,快给我换身衣服,简单的梳洗就好了。” 这边唐素刚把躺椅搬到房门外,准备就着这个地方睡一觉,自己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还没等躺安稳,接着就被外面的侍卫吵了起来。 “唐大人,唐大人不好了!” “干什么干什么?”唐素不耐烦的瞥了他一眼,“大吵大闹的,你要是吵到了王爷,你可就完了。” 唐素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看那边紧闭的房间门。 侍卫看了看里面的人,焦急非常,“这都什么时候了王爷还睡。” “王爷不睡,难道你睡吗?” “唐大人,西客房出事了!”侍卫左右还是有些怕北司宸,听着唐素的话压低了声音。 唐素一听是西客房,西客房昨晚确实是出事了,他下意识的摆了摆手,“哦,那没事。” 他刚闭上眼睛,忽然之间反应了过来,一下子从躺椅上弹了起来,“西客房?” 西客房昨天的时候他不是已经收拾干净了吗? 连尸体都扔出去了。 他收拾的天衣无缝,怎么可能会被人发现出事了呢? “怎么出事了?昨晚有谁在西客房?”唐素虽然嘴上问着,但是他心里清楚西客房怎么会有人呢。 “小蓉,小蓉死在了西客房,是上吊死的。”侍卫压低了声音,用手比划了一下,“死的可惨了您是不知道。” “小蓉??”唐素隐隐约约对这个叫小蓉的婢女有些印象,但是印象仅仅停留在她经常服侍王妃,不过也不是个贴身女侍。 在王府之中可以说并不算什么有头有脸的人。 但是唐素没想明白,为什么那屋子里死的是小蓉? “她怎么会在西客房,是有人谋害吗?” “八成是的,”侍卫叹了一口气,“据说昨晚小蓉死了之后,好像被王妃瞧见了,王妃娘娘被吓得昨夜叫了御医,一晚上都没有睡着。” “昨晚?”唐素越来越不明白了,昨晚王妃在休息前还来过书房想要把王爷带回去。 怎么还会跑到西客房里呢? “王爷呢?”侍卫跟唐素说了半天,但左右唐素也不是王府的主人,根本也做不了主子们的主。 唐素犹豫着思索了片刻,“王爷睡了,临睡前说了他没睡醒不允许任何人吵醒他,否则杀无赦。” “啊?” 王府中出了人命,难道还不算大事吗? 侍卫正想着,忽然反应过来,一个婢女的人命对于他们府中的这位爷来说似乎确实不算是什么。 北司宸这个曾经的暴君,不知道手上沾染过多少人的鲜血。 更何况他在战场上生杀予夺这么多年,是出了名的冷血。 他眼里似乎没有在乎过什么人的命。 侍卫还是把伸出去的脖子又缩了回去,完全不敢去招惹北司宸。 唐素这会儿也根本没有了什么睡意,从座椅上起来,朝着侍卫摆了摆手,“走吧,我去看看。” 侍卫连连点头。 唐素走到西客房的时候,西客房里面都还保留着原样,只有之前挂在房梁之上的尸体被人放了下来。 放在了地上,盖了一块白布。 屋子里散发着些浓重的血腥味。 唐素伸手遮了遮自己的鼻子。 这么重的血腥味,很显然是昨天晚上那群醉汉们的尸体留下来的血腥气。 一个婢女身上的血还不会有这么大的气息。 唐素左右看了看,发觉整个屋子四周都是他昨天晚上临走之前收拾的样貌,屋子里甚至可以说除了多了这么一具尸体和白绫,完全没有多余任何东西,甚至连脚印都没有。 唐素搜寻了半天,都没有发现蛛丝马迹,心底的疑惑愈发的浓重。 过了一会儿,他才放弃了从周围环境中找到什么破绽,转而看向地上的尸体。 婢女的尸身上,是几处致命伤。 伤口深,看上去是用尖锐的利器,一击致命,死的并没有太痛苦。 而她很显然也是死了之后,才被人挂在了这个房梁之上。 这样的行为,倒像是某种程度的恶作剧。 有几分恐吓、挑衅的意味。 但是这伤口除了能够判断出是怎么死的以外,对于谁干的这一点完全没有任何的线索和头绪。 “她最近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唐素皱了皱眉,转头看向了旁边的翠儿。 翠儿很努力的回想着,半晌摇了摇头,“她一向是不得罪人的。左不过活动的地方就是在王府,还能得罪谁?” “是啊,昨晚宴会结束的时候,小蓉还把王爷给大家赏的酒钱发了下去,那个时候看着还好好的。”旁边一个侍卫紧跟着说道。 唐素听到这个,转头看向了那个说话的侍卫,几步走了过去,“昨晚是你值守吗?还有谁?” 侍卫楞了一下,没明白唐素突然问这个是什么意思,“唐大人……” “昨晚你们擅离职守,差点酿成大错,王爷昨晚很生气,”唐素看着他们,“原本跟我说全杀的。” 侍卫们纷纷一惊,连忙跪在地上,“唐大人明鉴,昨晚明明是王爷说可以让我们休息的啊?” “王爷几时和你们说了,我怎么不知道?” “也,也是小蓉告诉我们的……”侍卫说着忽然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这么看来,倒是有几分像是小蓉故意把他们支开,但最后却死在了这里。 唐素盯着他们沉默了许久。 第804章 番外篇:没有找到南姑娘 这个人被杀的过程很明显是很快的,手法精准一击毙命。 后面还能够把人挂在房梁之上不留任何痕迹。 恐怕是一个身手很厉害的人,怎么看王府现在都不像是会有有能力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八成是江湖上训练有素的杀手。 但是一个婢女又怎么会得罪杀手? 唐素想了半天,还是没有丝毫的头绪,“你们说,王妃娘娘昨天看到了被吓到了是吗?王妃娘娘现在在哪里?” 众人面面相觑,“王妃娘娘精神状态不太好,现在好像是还在殿中修养。” “我还是去先看看王妃娘娘怎么样的好。”唐素摆了摆手,转头离开了西客房。 而此时,阮云嫣命紫月在外面守着,独自进了南离骁的院子。 紫月觉得不妥当,但是看着阮云嫣现在的态度和精神状态,自己也没太敢坚持。 只好守在外面。 阮云嫣气势汹汹的直接推开了房门。 恰好南离骁刚刚起来,衣衫不整,手上还拿着绳带没有系好。 他着实也没有想到会有人突然闯进来,两人都是一惊,阮云嫣慌忙移开目光。 南离骁楞了一下,见到闯进来的人是她,不怒反笑,“娘娘清早过来,不知道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 南离骁见她进来,手上系绳带的动作慢了下来,带了几分玩笑的意味。 看过去甚至随时都有可能会再把衣服脱下来。 阮云嫣避开了南离骁的眼神,“南大人,你把你妹妹藏哪里了?” “我妹妹?”南离骁思索了片刻,倒是没有想到她一进来竟然是问阮云静的事情。 “我妹妹难道不是一直被娘娘带走了没有回来吗?应当是我问娘娘,我是不是可以带我妹妹回去了?”南离骁漫不经心的说着。 阮云嫣深吸了一口气,“你妹妹现在行踪不明,不在我之前安排的地方,难道不是你把她带走了吗?” 南离骁听着,感觉到阮云嫣听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神色多少认真了几分。 “她不在娘娘安排的地方吗?”南离骁挑眉,“她也不在我这里。” “你说真的?”阮云嫣明显还是无法相信他。 “我跟娘娘说过,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我对娘娘一定是知无不言,完全忠诚。”南离骁几步朝着阮云嫣走了过去。 阮云嫣有意的避开他,“那你妹妹现在在哪里。” “她这么不听娘娘的话,我回去,必然是要好好的教训她。”南离骁望着阮云嫣说着。 阮云嫣完全不关心他回去是不是真的要教训阮云静。 这会儿只关心阮云静究竟在什么地方。 她原有的计划失败了,那就有着会被发现和拆穿的可能性。 阮云嫣才不会想让事情败露,眼见南离骁是真的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 那想必小蓉的死十有八九也跟他没有什么关系。 阮云嫣没有给南离骁再留什么话,转头就离开了房间。 南离骁听着阮云静不见了,左右也是有些着急,毕竟这么好的一个棋子,可不能毁在了半路。 南离骁见阮云嫣要走,匆匆的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紧跟着阮云嫣出了门。 唐素此时正好刚刚赶到门口,一打眼就看到王妃娘娘和南大人一起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唐素的表情有片刻的微妙,不过也很快恢复正常。 阮云嫣心中着急又心虚,这会儿倒是没有注意到唐素的表情变化。 紫月连忙解释道,“娘娘听说南姑娘不见了,小蓉又出事了,一时着急就赶紧过来问问南大人知不知道南姑娘去哪了。” 南离骁伸手跟唐素行了个礼。 在官职上,唐素的官职多少还是比他高一些。 “是这样,不知道唐大人知不知道小妹的线索,有没有找到我们家小妹?” 唐素眉毛跳了跳。 这知道是知道。 但是怎么能让他当着王妃和南大人的面前,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现在你的小妹正在我们王爷的床上。 唐素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鼻梁。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能转移话题,“我刚刚去看了西客房,听他们说,昨天晚上王妃娘娘去了西客房,看到了小蓉已经死了,所以来看看王妃娘娘有没有什么大碍。” 阮云嫣心里咯噔一下,眼神有些微的闪躲,“昨天,昨天,确实是被吓到了……” 阮云嫣斟酌着措辞,“我近些天停了御医给我的药,昨天又喝了点酒,情绪不稳,看到这个就吓坏了,没有反应过来。” “听说了,听说娘娘昨天被吓得精神失常,大家谁也没有往那方面想,小蓉的死自然也不怪娘娘,娘娘不必有这么大的心理压力。”唐素顺着阮云嫣的话往下说。 假装安抚着她。 阮云嫣眼帘微垂,正觉得可以蒙混过去的时候。 唐素突然又开口,“但是不知道王妃娘娘怎么大晚上想要一个人去西客房?” 阮云嫣一愣,张了张嘴,话忽然之间被噎在了嗓子中。 周围的空气安静了片刻。 阮云嫣捏着自己的手指,犹豫着开口,“我,我……我是因为昨晚南姑娘在西客房,所以想要去西客房看看她怎么样了,但是没有想到……” 唐素听着阮云嫣的话,点了点头,“确实,南姑娘孤身一人在西客房确实令人担心。” 一个侍卫紧跟着上前恭敬禀报着,“娘娘,王府上下都搜遍了,没有找到南姑娘。” “怎么会没有找到?你确定所有的地方都搜了吗?” “除了王爷所在的书房,都找了。”侍卫一句话,成功让唐素原本转移的话题又给扯了回来。 “王爷的书房?”阮云嫣听着他的话,转头就看向了唐素。 唐素点了点头,下意识的开口,“王爷的书房我一直都在守着,没有外人进去。” 众人听着,条件反射的认为,唐素说的没有外人进去是南姑娘并不在书房。 但唐素现在心里想的是,南姑娘现在已经不是外人了。 他这么说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他想着,抬眼悄悄的看了看众人。 第805章 番外篇:那你可要抱好我 他发现众人的神色没有什么异常,才放心的松了一口气。 唐素靠在旁边是,漫不经心的看着他们。 “有没有可能,昨天凶手过来行凶的时候,南姑娘躲过一劫,然后已经回家了?”阮云嫣犹豫着开口,转头看向了南离骁。 现在所有人都纠结在这里查事情的真相,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牵扯到她的身上。 阮云嫣现在心里乱糟糟的一团,只想要自己先清净一会儿。 南离骁对上了阮云嫣的眼神,便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王妃娘娘说的有道理,没准是小妹已经先回家了,在下还是先回去看一看,若是不在家再回来告知大家。” 唐素同时松了一口气。 好歹没有紧追不舍的问南姑娘在哪。 他现在也只想赶紧回到书房外面看一看两位主子睡得怎么样了。 唐素心心念念的书房中,阮云静睁着眼睛,静静的看着天花板。 周围的一切仿佛才刚刚平息,身边的男人酒劲褪去就一脸餍足的睡了过去,阮云静却是死活都睡不着。 她咬着唇,悄悄的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屏住呼吸从床上一点一点挪开了他圈在自己腰间的手。 大约是累得狠了再加上酒精的缘故,阮云静挪开他的手他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 阮云静小心谨慎的看着他,刚想要起身,忽然就感觉到腰间酸软刺痛犹如针扎一般,差点又跌下去。 阮云静眉毛都跟着打了结,撑着身体从床边一点点挪了下去,脚尖踩到地毯上,才发现自己穿过来的衣服都不在屋子里。 再者她的衣物都已经沾了血迹,不可能就那么明目张胆的穿出去。 阮云静四下看了看,只在脚边找到了北司宸掉落在地上的一件长袍。 这是书房里的一个小的休息空间,平时会来的人也不过是北司宸和唐素,整个屋子里也只会有男人的衣服。 阮云静坐在床边沉默了片刻,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把落在地上男人的衣服拿了起来披在了身上溜到了沐浴间。 沐浴间的衣橱里还有一些北司宸的备用衣物。 阮云静左右看了看,只能挑出来一些比较中性的衣服拿了出来,悄悄的换上。 虽然看上去是有些奇怪,但是总归是能出去的。 阮云静走到沐浴间的后面,推开了窗户的一道缝隙,四下看了看。 因为是北司宸的书房,他明确说不会让旁人过来打扰他,这个书房周围就一时半刻没有人敢靠近。 周围安静非常。 阮云静整理了一下衣服,轻手轻脚的搬了几个凳子走到了窗户口。 她的双腿还不受控制的发抖,阮云静咬了咬唇把窗户打开了一个足够大的角度。 提起了衣摆,踩在了凳子上。 就在阮云静专心致志的翻窗户准备逃跑的时候,突然窗户外旁边传来一个轻巧细弱的女声,“需要帮忙吗?” 阮云静瞬间一僵,手脚冰凉一个没站稳一下子从窗口掉了出去。 随后被女孩子轻而易举的接住。 阮云静心脏蓦的一滞,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幻蝶扶着她,试了试手上的重量,随后略有些疑惑的开口,“姑娘怎么这么轻啊。” 幻蝶一个小姑娘力气倒是颇大。 阮云静站稳脚跟,紧张警惕的看着她,“你是谁?” 幻蝶看着她的样子,笑着弯了弯眼睛,从腰间拆下来一个令牌。 阮云静看见上面天毒教毒纹,和先前她从慕晚身上看到的那个一模一样。 “我是来接你走的。”幻蝶小声的说着,余光四处观察了下。 心中暗暗想着,还好北司宸不喜欢他这里人多。 要是像是之前北冥渊的府中,遍地都是暗卫,压根无处下脚。 北司宸这里,她就算是撒泼打滚都没有人管她。 “走不走?还是你想留在这里,”幻蝶漫不经心的看着她,“留在这里也挺好,没准等他醒了,你们还能……” “走!”阮云静没有丝毫犹豫。 这个楚王府,她当真是不愿意多呆一时半刻,更不想要等着他醒过来面对他。 昨天所有的事情都发生的太过突然,以至于她需要时间去消化一下这些事情。 幻蝶点了点头,拉住了她的手,“好。” “姐姐,那你可要抱好我。”幻蝶弯了弯眼睛,还没等阮云静反应过来,接着腰就被女孩一把抱住。 阮云静倒吸了一口凉气,突然身体直接失去了重心。 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她整个人就已经被带到了房梁围墙上。 她远远的就看到了整个王府乱成一团,众人来回跑动着。 幻蝶似乎也看到了这一幕,但是却丝毫不意外,余光瞥见了一个正赶回书房的身影。 幻蝶眉梢微扬,在唐素赶到书房院子的时候,带着阮云静消失在了屋檐之上。 她们刚刚离开王府,幻蝶就看到了走到王府门口的南离骁,她轻轻弯了弯唇,“姐姐,你那个哥哥好像要回去了,八成是看你回不回家。” 阮云静心里咯噔一下,脸色沉了下来没有说话。 “放心吧,我们肯定能在他回家之前赶到。”幻蝶懒懒散散的说着,揽紧了阮云静的腰身。 幻蝶的动作很快,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把阮云静送到了家中。 画儿独自坐在屋子的书桌前,趴着就这么睡着了。 阮云静回了房间,迅速的把衣服换了下来,外面传来的脚步声让画儿很快醒了过来。 昨天晚上两个人都没有回来,她又不敢一个人睡觉,就把所有屋子里的灯都打开了,营造出一片灯火通明的样子,书房是灯光最亮的地方。 画儿仿佛是觉得只要自己不回到房间一个人睡,那就可以当做大家都在家。 她听见动静,惊喜的从座椅上跳了下来,顺着声音跑了过去。 戳开了房门上的薄纸,就看见了刚刚回来的阮云静。 画儿面色一喜,刚刚想要推门进去,接着就看到了阮云静身上显露出来的青紫痕迹。 眼底带着青黑,那样子活生生像是昨晚被人打过一顿。 第806章 番外篇:昨晚喝的有点多 画儿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房门却也还是被她的动作打开了一个缝隙。 阮云静听见声音看了过去,看见是画儿微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气。 “怎么没有回房间睡啊?”阮云静拉了拉自己的领口,遮住了领口的痕迹,把换下来的衣服抱了起来。 “你昨天出去好像穿的不是这个。”画儿走上前,伸手翻了翻阮云静手里的衣物,“你去楚王府……还换过衣服?” 画儿怎么看着怎么觉得不太对劲。 这些衣物不论是尺码还是样式都不太合身,大了很多不说,还有几分像是男人的衣服。 阮云静顿了顿,不自觉的收紧了手臂,“是,不小心摔了一跤,衣服弄脏了,就换了一身。” “他们给你的这一身,看起来不像是给你穿的衣服呀?”画儿心里想着什么就直接说了出来。 “王府没有合适我的衣服,就随便找了件。”阮云静不等画儿继续翻,连忙走进了里屋,把衣服放在了橱柜中。 “那个人怎么没有跟你一起回来?”画儿跟了上去。 阮云静知道她说的是南离骁。 “他忙着他朝堂上的事情,自然是不会管我的。”阮云静收好东西,转头看向画儿,“我摔倒的事情记得不要跟他提起。” 画儿努了努嘴,看了看阮云静身上遮蔽好的痕迹。 她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谁家摔倒能摔成这个样子。 “便是你不说,我也不会跟他事事报备的。”画儿移开了目光。 “就说我是昨晚回来的。”阮云静握了握她的肩膀。 “我知道了。”画儿看着她的表情,便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但是大人的事情,她也不想要纠结那么多。 大人总觉得他们什么都不懂,总是想要用谎言来欺骗他们,那她为什么不顺着大人的话说。 果不其然阮云静刚刚收拾好,外面就响起了脚步声。 南离骁进了宅院。 院子外的张嬷嬷远远的迎了上去,“南大人您回来了,昨天可都还顺利?” 南离骁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到底也没有把张嬷嬷的话放在心上,“小姐可回来了?” 张嬷嬷愣了愣,伸着脖子往南离骁身后看看,才发现南离骁身后空无一人,看起来也不像是有人跟着的样子。 “小姐没有跟您一起回来吗?” 南离骁看着张嬷嬷一脸迷茫的样子,便知道阮云静大约是没有回来。 南离骁没说话,径直踏进了院子里。 张嬷嬷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南离骁匆匆进了院子,直冲着自己的房间走了过去,看也没有看阮云静的房间一眼。 南离骁进了屋子,伸手关上了房间门,走到了自己的书桌边,抽出了一张纸。 他眉头皱紧,这个时候才显露出来了些许急色。 毕竟阮云静是握在他们手里的一个筹码,若是这个筹码失踪了,对于他们来说是百害而无一利。 南离骁快速写了几个字,“鱼饵失踪。” 他最后一个字还没有写完的时候,忽然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哥?” 南离骁正在写字的手猛地一僵,笔尖的墨汁逐渐在纸上留下了一个黑点。 墨汁晕染开。 南离骁楞了一下抬头看向门口。 “你回来了呀。”阮云静推门进去,缓步上前。 南离骁蓦的回过神来,下意识的把手里正在写的字条往身侧收了收,似乎又是想让自己的反应不那么剧烈才放缓了手上的动作。 阮云静余光瞥见了南离骁的动作,接着佯装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样子。 “你,你在家?”南离骁眼神慌张的闪躲了下,开口掩饰自己的慌乱。 阮云静眼眸微动,“是啊,我在家,昨天晚上回来的。” “你几时走的,我怎么不知道。” 阮云静轻笑了一声,“我知道哥哥忙着前朝的事情不便打扰……” 她虽然一直都待在北司宸的书房,但是出来的时候分明也看到了在王府西客房情形,就不相信在王府之中出了事,南离骁会不知道。 更不相信,南离骁会不知道出事之前她就在西客房呆着。 南离骁分明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几分责怪,“对不起,我昨晚喝的有点多……” “没事,大约也是我运气好,才能逃过一劫幸免于难。”阮云静走上前,看到了南离骁已经攥在手里的废纸,“哥哥在写什么?需要我帮你磨墨吗?” 桌子上的砚台放在旁边,墨块歪在砚台边上,墨汁都滴落在桌子上,大约是刚刚南离骁太过于着急,以至于笔筒笔架上的笔都被弄得乱七八糟。 南离骁低头看着桌子上的一片狼藉,下意识的有些心虚,“没事。” 阮云静刚要伸手碰到砚台,接着就被南离骁伸手挡开,“我自己来吧。” 阮云静看着他的表情,还是识趣的收了手。 “我刚刚是着急回来看看能不能写个东西上报给朝廷,让朝廷寻人。”南离骁一边低着头把桌子上的东西都整理干净,一边说着,“王府来禀报说西客房出了人命,然后你不见了,我还挺着急。昨天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当真出了人命?”阮云静装作惊讶的样子,沉默了一会儿编了一个说辞,“昨天有人闯进西客房,我躲起来跑掉了。正好……王府昨天西客房的地方也没有人值守,我找到了一个后门,也不敢跑去前面找你们,怕碰到那些人,就先跑了。” 南离骁皱着眉听阮云静说完。 心下便有了数。 昨天那些闯进西客房的人多半是阮云嫣派去的。 这些他都心知肚明,但总觉得阮云嫣便是派人去,也不至于会蠢到在王府闹出人命。 如今是真的出了人命。 看着阮云嫣的表情和反应,大约事情变成这样她也没有想到。 亏了死的是一个下人,不会有人重视,要是阮云静真的死了,那事情就麻烦了。 “那些人长得什么样,凶手你看到了吗?” 阮云静斟酌着开口,“我只在房间里听到了一个声音,是个男人。感觉不对就灭了灯跑了。” 第807章 番外篇:侥幸逃过一劫 南离骁点了点头。 “不知道是谁出事了?”阮云静试探着问道。 “是王府的一个婢女。”南离骁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还好你没有出事。” “你知道那凶手为什么会过来闹事吗?我想着我刚刚到京城,总不会招惹什么杀身之祸。”阮云静觉得他的举动让她有些恶心,有意无意的避开了南离骁的手。 “你不要多想,没事的。昨天去了一些朝廷官员,这些人中容易招惹是非的多得是,陛下不是也在吗?这件事以后我们会细查的。” 南离骁上前,“正好你昨晚也受惊了,既然回来怎么没有好好休息休息。” “你没有回来,怎么能休息好。”阮云静没有什么情绪的说着客套话,“昨天我跑回来实属事发突然,也不敢跟旁人声张,时辰又太晚了,也没有惊动家里的人。” 南离骁虽然多多少少有所怀疑,但是一时半刻也找不到什么更好的理由来解释阮云静能安然无恙的回到家中。 毕竟他最了解她,手无缚鸡之力,再加上什么都不记得,遇到这种事只会被动的躲避。 可能也只有运气好了些,能够在出事的时候找到及时逃离的机会。 “王府那边还都在找你的踪迹,那我给王府送个信,告诉他们你没事就好了。你先回去休息吧,如果有事我会再叫你。” 南离骁的话中多多少少有些催促她离开的意味。 她不是听不出来其中的异常,只是在听到那句“给王府送个信”的时候心里控制不住的咯噔一下。 整个人略略不安了起来。 王府其他的人可能会信了她胡编乱造的鬼话,但是王府中正儿八经的主子可是知道昨天晚上她去了哪里。 阮云静编着编着都快忘了自己昨天晚上是在北司宸的床上滚了一圈,悄悄溜走的。 “王府……都在找我?”阮云静挑了一下眉。 楚王府在找她是理所当然,但是不知道这个“都”里面有没有包括北司宸。 其他的人倒是不怎么可怕,独独他。 “是。” 阮云静深吸了一口气,左右找不到很好的理由来回绝南离骁,半晌硬着头皮说了一句,“也是应该的。” 阮云静说完之后,转身慢吞吞的离开了南离骁的房间。 看着她离开之后,南离骁低头,掌心攥着的字条已经被他满手的冷汗浸透。 上面的墨汁跟着沾染到了他的手指上。 南离骁皱了皱眉,撕碎了手中的字条。 扔在了烛台边上。 阮云静回到房间,思索了片刻,前因后果联系起来,再怎么也能明白昨晚的事情,十有八九是阮云嫣命人做的。 当时北司宸醉酒,整个王府能清醒的操控着侍卫值守的,也就是阮云嫣了。 能在自己的地盘上做出这种事情。 云嫣果真只是养在规格之中无忧无虑惯了的大小姐。 办事永远都是自己想当然,破绽百出。 手段也一点都不聪明。 阮云静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拿起茶壶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开始不停的发抖。 水刚刚倒出一点,就洒在了外面。 一旁的画儿悄悄的掀起眼帘,看了一眼阮云静的动作。 阮云静尴尬的放下了手中的茶壶。 双手拿着杯子里的那一点点水,若无其事的喝着。 * 楚王府中,唐素单膝跪地,候在殿下,北司宸坐在上面,手中捏着两个核桃。 阮云嫣攥紧手中的帕子,听着下面的人禀报。 “南姑娘昨夜事发的时候,躲开一劫,昨晚已经平安到家了。” 跪在旁边的唐素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鼻梁,有意无意的抬头看了一眼坐在上面的北司宸。 北司宸转核桃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接着唇角微不可查的勾起了一抹弧度。 阮云嫣听着她没事,心中揪紧,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庆幸她没事,还是应该遗憾。 阮云嫣原本只想着,趁着北司宸醉酒,王府中除了自己以外没有可以主事的人。 若是那几个醉汉毁了她的清白,等到完事之后再宣扬一下,很轻而易举的便会让她身败名裂。 却不想闹出了人命,事情闹得这么大,如果出事的人真的是她,那恐怕没有办法收场。 但是她想不通的事,到底是谁引走了那些男人,还弄死了小蓉。 但现在局势上看起来,好像并没有什么对她不利的地方。 还好所有的证据都与她的关系不太大,阮云嫣斟酌了片刻,开口问道,“昨天的命案,南姑娘可知道什么线索?” “南姑娘说,她只是听到了男人闯进来的声音,看到了有几个男人闯进来,而周围并没有侍卫,南姑娘胆子小就躲了起来,侥幸逃过一劫。” 阮云嫣听着她并没有发觉自己的计划微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气,转而看向了一旁的北司宸。 北司宸面无表情的听着他们的对话,却在阮云嫣看过来抬眼迎上了她的目光。 男人的视线极具穿透力和压迫感。 阮云嫣身子一僵,下意识的避开了北司宸的视线,装摸做样的看着地上跪着禀报的人。 唐素这会儿心里也有了点猜测。 毕竟整场局,都破绽百出。 侍卫是王妃遣散走的,事情是在王妃安置南姑娘的房间发生的,死的是王妃身边的婢女。 再者,昨天事发之后,王妃看到尸体的反应,就是因为害怕,往往才会更快的告诉所有人,让整件事情曝光出来才会减缓第一发现者的恐慌。 而王妃偏偏谁也没说,就独自精神失常了一整夜,第二天才恢复正常。 这着实不太像是一个正常人应该有的反应。 唐素抬眼,看向北司宸。 北司宸心领神会的瞥了他一眼,手中的核桃突然停止了转动,接着不紧不慢的拿起了旁边的水。 唐素敛起神色,凭借着他对北司宸多年的了解,这会儿也大概明白北司宸的心里大约也是这么想的。 甚至北司宸想到的东西只会更多。 毕竟当年的篡位,甚至包括多年的勾心斗角,隐忍埋伏。 第808章 番外篇:就在这里跪着 他这个主子确实是足够可怕,也足够冷血的人。 一旦王府中出现了一个可以算计他的人,他想必肯定不会留。 即便是王妃,恐怕也不可能继续入他的眼。 唐素轻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完全揣摩到了主子的心思,开心的不亦乐乎。 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然而北司宸此时,除了怀疑王妃以外,其余的心思完全跟唐素揣摩的不一样。 此时他看着旁边女人的脸色,就是无比的冷漠。 犹如陌生人一般,甚至比陌生人还多了几分杀意。 他所有的想法都是在想怎么弄死眼前的这个女人,但是他所有的理智却都在控制住自己不能轻易弄死她。 北司宸将手中的清茶一饮而尽,沉默半晌才突然盯着下面的人开口,“这些是南姑娘亲口说的?” “是的。” 北司宸眼神暗了暗,他此时基本已经完全确定了那位南姑娘的身份。 手里的东西握得更紧了些,“那南姑娘是不是受惊了?” 阮云嫣听着北司宸的话微微一愣,抬头看了过去。 北司宸前前后后所有的话,几句不离“南姑娘”,若是说受惊了,那她的惊吓岂不是比那个南姑娘大得多。 他如今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阮云嫣不由自主的皱紧了眉头,盯着北司宸。 下人思索了片刻,才回答问题,“这想必是自然的。” 一个姑娘家遇到了这种事情,肯定是怕的,即便是侥幸逃离了也是怕的。 北司宸满意的听着下面的人顺着自己的话往下说,他径直开口接到,“既然南姑娘受了这么大的惊吓,事情又是在王府出的,那本王作为王府的主人,昨夜看管不利,自然是应当去南家拜访一下。” 北司宸这话说的理所当然,下面的唐素听的几乎都要信了他的鬼话。 阮云嫣心里一惊,错愕的看向北司宸。 他这就要去南家去见阮云静了吗? 这要是专门拜访看到了阮云静,万一他认出了点什么,那她这么久的苦心经营,岂不是就要没了? 阮云嫣漂亮的眉头越皱越紧,情绪多多少少都表现在了脸上。 “王妃这是怎么了,看起来好像是不愿意本王去南家的拜访的样子。” 被直接点到的阮云嫣身子一颤,迅速敛起了神色,“王爷……拜访自然是应当的。” “只不过看着王爷昨日醉酒,今日精神也不太好,不如还是臣妾代劳……”阮云嫣迅速的编出了一个借口。 北司宸拿过旁边的茶盏,有意无意的提起,“王妃不是之前已经去拜访过南家了吗?听说……还帮南家赶走了什么劫匪。” 阮云嫣低着头眼神更慌了,“可是……” 她张了张嘴,几句话被北司宸说的心虚不已,心跳失衡,“王爷,我……” “王妃昨日受了惊吓,才应该是好好休息的好。”北司宸面无表情的说着,转头手指点了下紫月的方向,“这种见血的事情,王妃还是不要掺和的好,你去把王妃扶下去,让王妃这两日好好休息。” 紫月顺着北司宸的意思,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是。” 她说完,便伸手拉了拉阮云嫣。 阮云嫣左右看着众人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便愈发的心虚,这会儿要她留在这里,她恐怕会更加的失态。 阮云嫣只能跟着紫月离开了殿堂。 殿堂之中,也只剩下了北司宸身边的人。 唐素接着就放松了些,刚犹豫着自己要不要站起来,余光瞥见了北司宸凉凉的眼神还是乖乖的跪在殿下。 毕竟北司宸是责怪他,今天早上那南姑娘悄悄地溜走,他却浑然不知。 唐素心里也怪委屈的。 毕竟是王爷床上的人跑了,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又凭什么会觉得他的属下会察觉。 又不是唐素自己床上的人。 想是这么想,但是唐素也不敢说出来。 唐素是着实没有想到那姑娘昨夜承宠,竟然今天早上能够人不知鬼不觉的逃跑,被他们家王爷欺负了,连个说法都不讨,就这么装作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悄悄的跑了。 这一般姑娘恐怕得上赶着让北司宸负责。 就不说负责不负责,这姑娘家的清白没了,怎么也是个大事,南姑娘这逃跑的架势,倒不觉得她有多在乎一样。 这南家的姑娘当真是不太一样。 北司宸径直从殿前起身,只点了唐素,“你跟我去。” “啊?”唐素还没反应过来。 “不去就在这里跪着。” “去去去。”唐素马不停蹄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这个时候,阮云嫣匆忙赶回了房间,把紫月留在了外面,“你在这里守着,我困了,先睡了。” 紫月张了张嘴,一时间觉得不太对劲,但是也没有什么可以反驳的地方。 阮云嫣关上了房门,四下看了看跑到了自己的书桌边,写了一行字条,从后窗边让信鸽放了出去。 午后,阮云静正睡着,房门突然被敲开。 画儿先替她去开了门,一看见进来的人是南离骁,画儿的小脸一下子垮了下去,“你怎么来了?姐姐正睡着。” “知道你姐姐正睡着,我这有点急事,你去把她叫起来。” 阮云静早早的就听见了外面的动静睁开了眼睛。 “你知道她睡着还来?那院子里那么多可以使唤的,怎么非得叫姐姐?诶!你……你干什么?” 阮云静刚刚起身,接着里屋的门就被推开。 南离骁见她起身,楞了一下。 画儿紧跟着跑了进来,怒气冲冲道,“你这个人怎么能直接闯女孩子的闺房?” 南离骁没有理会画儿的职责,上前几步,唇角带起一抹温和伪善的浅笑,“正好你也醒了,之前家里的纸笔都是你帮我挑的,我刚刚接到上面来的旨意,需要分析一个案子明天上朝的时候带着,你帮我去买点纸笔。” 阮云静还没说话,画儿就回怼道,“你自己怎么不去?” “我需要在家里先看看案子,这不是正好省时间。”南离骁上前几步,看着阮云静解释道。 第809章 番外篇:闯女孩子家闺房 “算了,哥哥你的前程要紧,我这就去。” 她说着从床边站了起来,不咸不淡的补了一句,“不过哥哥还是不要闯女孩子家闺房的好,毕竟朝廷命官,得有个分寸。” 南离骁顿了顿,心下明白阮云静这话就是暗指他没有什么分寸。 “是我唐突了。” “更何况,我们也额不是什么亲兄妹不是吗?”阮云静挑眉看着他。 南离骁的表情略微有些尴尬,没说什么便离开了房间。 阮云静再一次提醒他,他们并不是什么亲兄妹。 也几乎是变相的再说,当初他口口声声说以兄妹之名进京,是为了帮她寻找家人。 而现在帮她找家人的事情却没有一丁点着落。 南离骁走出房门,心里多了些疑虑,转头看向了紧闭的房门。 “我换个衣服,咱们就出去。”阮云静推了推画儿,“你先去收拾些东西。” 画儿嘟着嘴,“你才回来,家里又不是没有人可以使唤,为什么非得要你去?” “好了,正好你也在家里闷了这么久,我陪你出去转转。” “谁要你陪。”画儿不情不愿的离开了里屋。 阮云静刚刚关上房门,后院窗口被轻轻敲了一下,随后吱呀一声推开。 幻蝶趴在阮云静的窗口,露出了一只小脑袋,笑眯眯的看着她,轻声说了一句,“北司宸要来了。” 阮云静拿衣服的动作顿了一下。 她能猜得出来为什么南离骁会突然过来想要把她引出去。 无非就是这些原因,他还是不希望北司宸见到她。 但是为什么? 阮云静眼帘微垂,“我知道。” “所以你确实也不想要见他对不对?”幻蝶歪了歪脑袋,“不过你要是想见他,今早也就不会想走了。” “算了,这是你们的家事。”幻蝶摆了摆手,转眼就消失在了窗口,留下一句,“需要帮忙叫我。” 窗户又是轻轻响动了一声被关上。 阮云静心不在焉的换了一身衣服,带着画儿离开了南家。 果然她前脚刚走没有多久,后脚南家的房门就被敲响。 张嬷嬷匆匆跑到门口开门,下意识的以为是她落下了东西。 “诶呦,姑娘,你这是又落下了什么没有带?”张嬷嬷皱着眉说着,一打开门便看到了两个男人站在了大门口。 张嬷嬷吓了一跳。 偏偏这两人也并不是很面善,浑身上下都带了几分煞气。 张嬷嬷握着门框,不敢松手,“二位这是……找谁?” “哦,这是南家吗?”唐素四下看了看门牌。 张嬷嬷迟疑着点了点头,“是。” “那你们家姑娘在吗?” “姑娘……”张嬷嬷看着他们。 “你不用怕,我们是楚王府的人,听说姑娘昨天在王府遇到了麻烦,所以特地来慰问一下。”唐素说着,余光不自觉的往南家的院子里面看。 南家的宅院之中清净不少。 看起来并没有太多的下人。 张嬷嬷一听是楚王府的人,立马就想到了先前也是楚王府的那个夫人给了她好些银钱。 立马脸上带起了笑容。 张嬷嬷热络的上前,“原来是楚王府的官爷,小的有失远迎,还请两位官爷见谅。” “你们家姑娘呢?” 北司宸没有什么耐心,直接开口问道。 “说来我们家姑娘也是有些奇怪,昨天晚上老奴守院子,并没有见到姑娘回来,但是今天她竟就突然出现在院子里还非得说是昨晚回来的。” “我问你们家姑娘现在在哪?”北司宸语气中多了些不耐烦。 张嬷嬷立马弯了弯身子,“我们家姑娘现在不在家里,有事出去买东西了。” 买东西? 能买什么东西? 北司宸皱着眉,转头看向不远处的街市。 “不如二位进来等?”张嬷嬷的话刚说出来,后面南离骁便走到了他们的面前,“不知王爷和唐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赎罪。” 南离骁上前,拱手示意。 北司宸顿了下,上下打量了一遍南离骁。 现在他去街市也不一定能够找到人,倒是也不如在这里等等。 正好他还想要查一查,这个南离骁,到底是怎么回事。 北司宸背着手上前,“好。” 南离骁把北司宸请进了家中。 北司宸走了几步,忽然在院子里瞥见了旁边一两个打下手的婢女。 他极强的记忆中,闪过些许熟悉感。 北司宸的脚步不由自主的放缓了些,看着那几个人。 那婢女不经意间抬头看了一眼,正对上北司宸审视的眼神。婢女楞了一下,看清楚来人是谁之后,慌慌张张的低下了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北司宸回过头来,这会儿便想起来了是在哪里见过这几个人。 是之前,在王府中,王妃的身边,是有几个跟他们长得极像的下人。 王府中下人的事情他没有怎么管过,怪不得这两日见不到他们了,原来是被他们给送到了南家。 她竟然还往南家安插了眼线。 北司宸心下了然,转头就跟着南离骁往屋子里走。 “倒是没有想到王爷会来,家中比较小,还希望王爷不要嫌弃。”南离骁给北司宸倒了一盏茶。 北司宸没有接,“今日来,主要是来看看你妹妹的。” “诶呀,这实在是不巧王爷,小妹今天刚刚出去置办家中东西了。” 南离骁装作很是遗憾的样子。 “本王不急,可以在这里慢慢等。” 北司宸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就是不知道,既然令妹昨天受了那么大的惊吓,怎么今天还要着急着出去买东西?” 南离骁眼眸微动,“她说有些女孩子家需要的东西,我也不便多问。” 北司宸点了点头。 心下想着,女孩子需要什么? 街市上,阮云静走着走着,在一间药铺前停下脚步,盯着药铺停留了许久。 画儿回过神来,转头看向阮云静,“怎么了?” 阮云静深吸了一口气,松开了牵着画儿的手,“你在这里等等我。我去问问,一会儿就出来。” 阮云静说着,还不等画儿有什么反应,接着径直走进了药房之中。 第810章 番外篇:她就是不想要孩子 画儿张了张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 她是生病了吗? 为什么要去药铺? 阮云静踏进药铺中,药铺掌柜连忙上前,“姑娘可是要看诊拿药。” “拿避子汤的药。”阮云静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 药铺掌柜楞了一下,看着这姑娘倒也没好意思多问,“行。” “不过这药伤身,用的时候务必谨慎,自然还是应当少喝一些的好。”掌柜走到旁边把药草分拣好收了起来。 阮云静从掌柜的手里拿过了药,掌柜的话于她而言并没有什么用处。 有的人的孩子,她就是不想要。 画儿远远的看着她出来,疑惑地问了一句,“你生病了吗?” “感觉可能……有点感冒。”阮云静随口编了一个由头。 画儿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哦。” 屋子里,南离骁看着北司宸半天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王爷,您对小妹的慰问,微臣会替王爷好好的转达,这她恐怕一时半刻回不来,耽误王爷的事情。” “不耽误。”北司宸脱口而出。 南离骁一时语塞。 他先前还以为北司宸只是一时兴起想要见见她而已,像是北司宸这样没有耐性的人,一般等上一时半刻就不会再等了。 现在看来,北司宸倒是有几分见不到她誓不罢休的意思。 这么久了,阮云静就算是要去买东西大抵也快回来了。 现在北司宸盯着,他也不好离开,只能和他干瞪眼的耗在这里。 唐素看了看北司宸,又看了看南离骁。 这明显就不是人家怕耽误王爷的事情,是王爷已经耽误了他们家的事情。 唐素纵然觉得自己平日里是脸皮比较厚,但是也还没有厚到这种地步,眼下他们已经在人家家里呆了两个时辰,眼看着天色都渐渐的暗了下来。 唐素迟疑着上前提醒北司宸,“王爷,这南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不然我们下一次再来?” “是,或者如果王爷实在是想见小妹,等她回来了,微臣让她亲自去王府拜访。”南离骁看着唐素都开了口,连忙顺着唐素的话往下说。 北司宸有意无意的瞪了一眼唐素。 唐素刚刚张开的嘴,接着闭了上去。 “南姑娘昨天遇险,看起来并非像是你说的那样胆小,今天还能出去这么长时间都不回家?”北司宸漫不经心的转头看向南离骁。 南离骁微微一顿,“她说是要出去置办点东西,微臣自然也就由着她来了。” 北司宸眉梢微扬。 “不过王爷说的也是,这眼看着天都要黑了,微臣也着实担心,还是派人出去寻一下的好。”南离骁嘴上说着,另一边招呼着身边的下人,出去找阮云静。 北司宸看着小厮被派出去,手指轻敲了一下座椅扶手。 片刻的沉默之后,北司宸起身,“罢了,既然天色也不早了,那本王就先回去了。” 南离骁默默地松了一口气,紧跟着北司宸起身,准备送他。 北司宸看了他一眼,眼里的光色极为复杂深邃。 唐素坐了一下午,一起来都有些不会走路的样子,艰难的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双腿。 一出了屋子,北司宸沉着脸也不等唐素,径直往前走。 唐素伸了伸手,张嘴想要叫北司宸等等他,半天还是没有能张开嘴,一瘸一拐的跟上了北司宸。 北司宸在门口停了一下,目光扫向了西市的方向。 唐素这才慌慌张张的跟了上去,“王爷……” 唐素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北司宸回过神来,转头径直走开。 唐素怎么还不能感觉到北司宸生气了,立马又加快了脚步,“王爷您要是不想走,那就不走了嘛,咱们继续等等不就行了。” 北司宸半天没说话,过了半晌冷不丁的迸出来一句,“等不到她。” “啊?” “有必要天黑还让她在外面跟我耗着吗?”北司宸的声音很低,像是在自言自语,“你说得对,倒不如让她早点回家。” 不管南离骁到底想不想让她见自己,南家距离西市这么近,这么长时间,不管买什么东西都能回来了。 到底是她不想见他,才这么躲着他。 天都黑了,她就这么待在外面总归也不安全,倒不如自己走了让她回家的好。 唐素也压根没有听清楚,半天就听见一句“你说得对。” 听到这句话之后唐素就开始飘了,“诶,王爷您要是早想明白不就好了。” 北司宸没理他。 而此时,西市不远处的一处阁楼上,幻蝶坐在阮云静对面,推给她一碗汤药,“姑娘,你的感冒药熬好了。” 阮云静坐在窗边,窗户的角度和位置,恰恰好能看到南家大门,和门外那个人的背影。 画儿坐在旁边撑着下巴,悄悄的瞄了一眼阮云静。 汤药的苦味钻入鼻腔,阮云静才稍稍回过神来,敛起神色看着桌子上放着的汤药。 阮云静伸手摸了一下药碗,没有丝毫的犹豫拿起来喝了下去。 幻蝶看着她的动作,微微挑了一下眉,“他走了。你可以回家了,南离骁可是把手下派出去了想要把你扣在外面呢,没想到你自己先躲起来了。” 阮云静秀眉拧紧,浓重的苦药味让她多多少少有些无法适应。 “他就这么不想我见那个人。” “你自己不也挺不想见到他的吗?”幻蝶给她到了一杯水,递了过去,“偏偏还想要借他的手,报复他和阮云嫣。” 阮云静没说话。 幻蝶话说出口冷不丁的看到了趴在旁边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她的画儿。 幻蝶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当我没说。” 阮云静眼帘微垂,“你说的也是,我干嘛放不过自己又放不过别人。” 可她就是不想放过他们! 她说着,径直起身,“走了,我们回家。” 画儿年纪不大,但多多少少能听懂个七七八八。 再怎么不济也能看得出来,阮云静这么长时间都不回家无非是在躲着什么人。 画儿没说话,等着阮云静起来自己才起来。 第811章 番外篇:杀鸡儆猴 “哦对了,你把佩寻和枫轻带回去。”幻蝶招了招手,把旁边候着的两个人叫了过来,“主子挑的人,以后方便贴身照顾你和你们家小丫头。” 幻蝶伸手捏了捏画儿的小脸。 画儿仰起头,看着旁边的两个姐姐,往阮云静的身后躲了躲。 “好。” 北司宸走后,阮云静直接推开了家门。 南离骁还没来得及把自己派出去的人收回来,转头就看到阮云静带了两个人回来。 “这是……”南离骁看着阮云静身后的两个婢女。 “这是我上街逛的时候看到的,昨日的事情也是身边没有个照顾的人,今日便想着正好带个回来。” “妹妹早说,我就去给你挑了。”南离骁打量着站在阮云静身边的两个人。 不论如何,也是在她身边放着他自己的人让他比较放心。 “不必了,女孩子需要什么样照顾的人,我还是懂的,哥哥近来事务繁多,就不麻烦了。”阮云静让他们两个进了屋子,转头就关上了房门。 甚至都没有让南离骁把话说完。 阮云静把佩寻留下,枫轻照顾画儿。 画儿显然有些不乐意,一听说让别人照顾她,小脸立马垮了下来,浑身都带着抗拒。 但是她自己心里清楚,怎么可能一直让阮云静照顾着她。 枫轻倒是不怎么在意,反倒觉得有些好玩。 行走江湖的人谁会跟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一般见识。 第二日下了朝,南离骁刚准备离开,在大殿门口就被北司宸给叫住。 南离骁心里咯噔一下,但不得不硬着头皮,挤出几分笑转头迎上身后的男人。 北司宸看着他的反应,轻勾唇笑了笑,“南大人没必要这么紧张,我就是想提醒你一下,别忘了让令妹来王府拜访的事情。” 南离骁笑着应道,“王爷说的是……” “或者令妹不太方便,那本王就亲自跑一趟。” “怎么能让王爷亲自跑一趟。”南离骁躬身,“王爷的话,微臣一定带回去,不日就拜访王府。” “如果今天没什么事,那就今天吧,”北司宸立马断了南离骁的念想,“这样一拖再拖,还以为令妹不想见本王,或者对王府有什么怨念。” “不敢不敢。”南离骁回着。 北司宸看了他一眼,没继续说什么,从他面前走开。 南离骁跟了一步,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更好的拒绝北司宸的话。 唐素跟在北司宸身后,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王爷,您这倒不如直接跟陛下请旨,让陛下赐婚的好。” 这七拐八拐,到现在了连人家姑娘家的面都没有见到,还不够磨叽的。 “赐婚赐妾吗?”北司宸嗓音微凉的说了一句。 唐素一听,顿时语塞。 这倒也是。 虽然这个南大人的官职不高,但让陛下赐婚赐个妾室,着实不太稳妥。 “还是你想让本王先废了王妃?”北司宸转头看了一眼唐素。 唐素默默的闭上了嘴,不说话了。 北司宸上下打量这唐素,“府里那个死了的丫鬟查的怎么样了?” “哦。”唐素听到北司宸说这个才想起正事,“凶杀现场没有什么多余的痕迹,那丫鬟家中人大半都在王府做事,平日里没有结仇,凶手应该不是王府中人,而且并非蓄意要杀小蓉。” “恩。”北司宸没什么情绪的应了一声。 唐素悄悄的看了看北司宸的反应,“王爷您怎么一点都不意外?” “所以你觉得凶手本来应该想要杀谁?” “那天晚上的事情,王爷咱们俩不是都清楚吗,王府中的值守侍卫被人派遣出去,又放进来了那么多醉汉,西客房又只有南姑娘一个人在哪里,想必是有什么人想要害南姑娘的。” “但是那天偏偏值守侍卫都是小蓉放出去的,很显然想要害南姑娘这件事十有八九小蓉也有参与。” 北司宸背着手,脚步并没有放缓,“所以呢?” 身后唐素加快了脚步跟上北司宸,“所以属下猜测,大约是小蓉后来想要去看情况的时候,被杀害。” “然后挂在了房梁之上,是为了给个警告。”北司宸接着唐素的话说。 唐素连连点头,“对对对,是这样,杀鸡儆猴。” “也只有真的下手的人,才会明白这样的杀鸡儆猴。”北司宸走到马车旁边,回头看了一眼唐素,“所以你觉得谁是那个猴。” 唐素看着北司宸的眼睛,张了张嘴,忽然傻笑了片刻,“这属下不太敢说。” “你有什么不敢说的,不就是怀疑王妃。”北司宸径直上了马车。 唐素犹豫了下,还是没有跟着北司宸一起上马车,站在车夫旁边,跟着在外面走,“这不是怕冒犯吗?” 里面的北司宸听着唐素的话,闭了闭眼睛。 唐素不敢说的原因自然还有别的,王妃的口碑一直很好,曾经都说她是活菩萨临世。 唐素有些想不明白,曾今那么心地善良,温柔慈悲的人,怎么可能会随随便便做那种事。 想不明白归想不明白,但是唐素这个人到底还是更加相信证据。 这些东西摆在他面前,天王老子来了都不可能洗脱了王妃的嫌疑。 不过话说回来,那位南姑娘确实跟王妃长得太像了,简直就像是亲姐妹一般。 王妃也不能是容不下和她长得一样的姑娘吧。 那先前不是她妹妹还在世的时候,阮家两姐妹不一样挺好的吗? 那为什么现在突然出现一个像她妹妹的人,她就容不下了呢。 唐素轻轻摇了摇头,摇到一半忽然停下了动作,缓慢的皱了皱眉。 除非……她妹妹的死并非意外。 唐素想到这里忽然浑身冒出了些冷汗,下意识的转头看了看马车里的人。 北司宸靠在马车中。 其实说到底,他也并不指望南离骁回去会给阮云静说,让她来找他。 只不过是想要试探他罢了。 此番回去,肯定会称病说她一时半刻不方便见客。 他很显然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也知道她的价值,这么避讳着让阮云静见到他到底是为了什么,他握着这么好的一个筹码,居然不用吗? 第812章 番外篇:卖身契现在在谁那里 果不其然,下午北司宸就收到了南离骁的信件,说他妹妹受了风寒,几日不方便来见客。 唐素即便是知道了王妃有嫌疑,北司宸不说什么,自然他自己也不能够透露出来什么。 他跟了北司宸这么多年,他的脾气喜好也都摸得差不多了。 总归主子不先说什么,他不能先打草惊蛇。 只需要做到心里有数就好了。 阮云静坐在窗口,窗外的落叶飘了几片落在了她的桌子上。 佩寻推开门上前,低声提醒了一句,“姑娘,南大人来了。” 坐在不远处的画儿悄悄的掀起眼帘往门口的方向看了过去,手中的笔停了一下,接着一个小戒尺就拍在了她的面前。 画儿吓了一跳,转头就看到枫轻手里拿着戒尺望着她挑了下眉。 手指点了点她面前的书本。 眼神仿佛在说:看什么看,好好学习。 画儿瞪了她一眼,当着阮云静的面不敢说什么,但还是不情不愿的努了努嘴,只能低下头看着书本,继续抄录书本上的诗句。 阮云静没起身,南离骁走进来,只客套的问了一句,“哥哥下朝了?” “是,下朝了。”南离骁说着说着突然轻叹了一口气,接着就再也没有说什么。 这口气叹得让阮云静不得不注意了下,“怎么了?可是朝堂之上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了吗?” “倒是也没有。”南离骁寻了个座椅坐了下来,接着又叹了口气。 阮云静不论如何也是能够感觉到南离骁是有话想要跟她说。 她放下了手中的刺绣,转而起身走到南离骁旁边。 佩寻很有眼色的上前,给他们两个倒好了茶水。 半晌,南离骁才开口,“近来,楚王府有没有派人来找过你?” 阮云静倒是没有想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没有。” “那就好。”南离骁看上去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阮云静看着他这样的反应,微微弯了弯唇,“怎么了?” “你大约也见到了,你与楚王妃是有几分相似的。”南离骁皱了皱眉,“那楚王殿下的为人你也清楚。我看他好像对你颇为有兴趣。已经有几次想要与你见面了。” 阮云静听着也大概明白了,他想要在自己的心里留下北司宸足够恶劣的形象,换个方式想来,他不过是想让自己把北司宸当做恶人,来恨他讨厌他。 “啊?”阮云静眼眸微动,刻意表现出些慌张。 南离骁又叹了一口气,“我帮你推过几次,今日楚王又来找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阮云静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哎……想来楚王妃也是可怜,当年被折辱至此,原本以为楚王回来大约是收了心的,没成想还和原来一般。”南离骁故作遗憾的说着。 毕竟当初楚王妃和北司宸在位的时候,后宫的事情,南离骁也大多添油加醋的跟她说过一些。 阮云静皱着眉,攥着手里的帕子,“我才初入京城,最好还是不要招惹这种是非之人了。” “我也是这般想的。”南离骁看着他,“过段日子,皇家大约秋收围猎,我是打算带你去的,毕竟朝堂之中认识的人多,也可以方便让你尽快的找到家人,但是想必楚王殿下肯定也是要去的。” 南离骁欲言又止。 阮云静思索着他话中的含义,眼帘微垂,伸手拿过佩寻倒好的茶,喝了一口整理了一下思绪,“楚王殿下大约就是图个新鲜,兴许等过阵子楚王殿下就忘了这回事了,到时候小心些应该也就没事了吧。” 这话说的南离骁正满意,连忙点了点头,“这倒也是,楚王殿下倒是经常图一时新鲜,用过就扔,先前我还以为他对王妃情根深种,没想到,现如今还是辜负了她。” “若是你能早日找到家里人,为你寻个好人家。若是碰上了这种人,一辈子都跟坐牢一般。” 阮云静握着手里的茶盏,秀眉紧蹙,“是。” 南离骁转头看向佩寻,“看你是个妥当的,平日里还是应该多照顾些你的主子。” 佩寻低了低头,“大人说的是。” “你之前是做什么的?在谁家做事?” “先前家里是做生意的,后来父亲被骗了,带着钱财走了,只留下母亲和我们姐妹两个在花满楼做杂役,母亲去年生病离世,花满楼清人,这才碰上姑娘。” 南离骁点了点头,“卖身契现在在谁那里。” “在我这里。”阮云静开口道,琢磨着南离骁无非是想要试探她们,“我都查看过了,没有什么问题。” “我还是看看的好。” 阮云静眼眸微动,起身从旁边柜子里拿出来两份卖身契。 另一边看着画儿的枫轻有意无意的看了眼这边的情形,回过头来在南离骁看不见的角度翻了一个白眼。 天毒教安置的人,基本不会被人查出什么破绽。 他难不成还想从卖身契上看出什么来,把他们弄走? 南离骁接过阮云静手里的卖身契,翻了几下,“我拿回去再细看吧。” “哥哥还是在这里看完,有什么事情直接跟我说吧。”阮云静伸手拦住了南离骁的去处。 虽然说他们两个的卖身契也并不是真的,但是这种东西,只要南离骁手里握着,她就不会放心。 “别哥哥再忘了弄丢了,这种事情可就不好说了。” “怎么会。”南离骁心里咯噔一下,忽然感觉阮云静哪怕是失去记忆,倒也没那么好对付。 “这上面的东西我已经再三查看过了,都没有什么问题。哥哥看完了就给我吧。”阮云静伸出手,就这么摆在了南离骁的面前。 南离骁一时间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草草的看过之后,把手里的卖身契重新放回了阮云静的手中。 “你一向细心,既然是你查看过的,那定然是能够放心的。”南离骁敷衍的说了两句,便离开了房间。 阮云静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卖身契。 自打身边多了两个心腹,她的日子过得倒是安生了些,可惜这些心腹并不是南离骁给她安排的,因而在他眼中就显得刺眼。 第813章 番外篇:这次阮家也来了 南离骁前后试探了一下佩寻和枫轻两人,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便也没有继续说什么。 比起经验来,到底还是这两个丫头经验老道,不容易被人察觉到什么破绽。 阮云静安静了些日子,皇家秋收围猎,被安排在京城城外的行宫处,宴请了诸多王公大臣。 佩寻得了些消息,来提醒着她,“姑娘,再过几日就要去行宫了。东西可都带好了?” 阮云静站在一盆花木前,闻声看了看佩寻,“已经装好了。” 佩寻顺着阮云静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旁边收拾的差不多的包裹,她犹豫了一下,“姑娘可是想明白了。” 阮云静长舒了一口气,“是,想明白了。” 佩寻眼帘微垂,“奴婢会努力帮助姑娘成事,不过姑娘还是不要委屈了自己才好。” 阮云静剪下来一个树枝枝丫,安静了片刻,“多谢。” 佩寻退了出去。 阮云静反复想了想她为什么不能够他们也放过自己。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确实不是个足够聪明的选择。 但是她就是不想要放过他们! 一个都不想。 她没那么大度,哪怕是同胞姐妹。 风水轮到了你的身上,也麻烦给我往死里转! 这从来不叫自相残杀,这叫罪有应得! * 由于先前围猎出过乱子,皇家秋收围猎这次带了许多的禁军。 阮云静伸手掀开马车帘子,看了一眼外面来来往往的宫人。 马车里的佩寻顺着阮云静掀开的帘幕看了过去,忽然间瞥见了不远处,芷兰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 佩寻是知道芷兰可是阮云静从小一起长大的贴身婢女,她有意的看了看阮云静的表情。 一看就知道阮云静应该是听到了芷兰的声音才有了动作。 周围人员繁杂,芷兰便是往这边看,也暂时看不到他们。 阮云静远远的看着听到芷兰问了一句。 “今儿个这里面是不是有楚王带着王妃过来啊。” “是,不过楚王的仪仗都在前面呢,在陛下娘娘们后面。诶,你可别随便闯过去啊,今年带的禁军护卫可多了,所有人都是登记在册的,说是无昭不许过去。” 芷兰顺着楚王仪仗那边看了过去。 长长的队伍实际上根本看不到头,她自己也分不清哪些是楚王府的。 宫人顺着队伍赶紧走开了。 没过多久,桃红从前面跑了过来,拉了拉芷兰,“你怎么在这里啊,我说怎么走着走着你就不见了。” “今天不是姑娘也来了吗?我总想来找找她。”芷兰被桃红拽着走了几步。 “这都是按照官阶布的仪仗。”桃红四下看着,“这后面都是官阶低一点的官员了,你就算要去找楚王府的,也得去前面找。” “再说了,前面皇家仪仗都是被人看得紧紧地,你去了别还没见到姑娘,就被押下来受罚了。”桃红看着芷兰。 芷兰不太情愿的甩开她的手,“姑娘自打去了楚王府一次都没有回来过。别是那个人不让姑娘回来。” 桃红听着芷兰的话,皱着眉悄悄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人发觉才拉了拉她,“行了别胡说。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就乱说话。” 好在没有人听到。 桃红推着芷兰离开了人堆。 阮云静没说话,放下了手中的帘子,温声问了一句,“这次楚王妃和楚王一起来了吗?” 佩寻点了点头,压低了声音,“是,都来了。楚王妃近来好像和王爷的关系不太好,这楚王还有一个来月就要回边疆了,兴许是想要趁着这个功夫好好的稳固一下自己的地位。” “阮家这眼看着也没有少来人。她也不怕?”阮云静看向佩寻。 毕竟这样做是有风险的。 佩寻迟疑了下,“想必她应该是不会在宴会上出面,毕竟阮家该来的人都来了,还有四少爷也在。” 阮家四少爷是出了名的热络,在外面开朗活泛的能对着门口的石狮子聊半个时辰。 “这若是在宴会上有来往,怕是很容易就能察觉到什么。不过我听了听南大人的口风,八成也是不会让姑娘你直接上宴会的。” 阮云静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左右不过是说我现在的身份够不上,也不能够和阮家那样地位的出现在同一席位。” 毕竟皇家宴会人多了就会分等级,没有地方安排人的座位,就会剔除掉一部分无关紧要的人。 恰恰好她现在正好是那些无关紧要的人。 南离骁的官职在这里放着,她作为南离骁名义上的妹妹,自然也是不会有太高的地位待遇。 不过这样倒是也方便她些。 阮云静眼帘微垂,暗自琢磨着。 皇家围猎的仪仗走了一整天,才陆陆续续都到了行宫。 给南家安排的无非也是在官员家眷的位置,大家都在一起。 宋铭来回收拾东西的时候,远远的看见阮云静进了屋子,一时意外。 大约屋子都收拾好了才走到了阮云静的屋子外。 他见到阮云静,礼貌的行了礼,“姑娘好久不见。” 阮云静回礼,“好久不见,还未恭喜宋大人升官之喜。” “小事。”宋铭摆了摆手。 “宋兄怎么来了?”不远处响起了南离骁的声音,他笑眯眯的迎上前。 “这正巧在你们家隔壁,这上面安排的也是有心了。”宋铭笑了笑,上前跟南离骁热络的聊了聊。 他有意无意的看了看阮云静的方向,“这都回来一两个月了,这位姑娘家中的事情,还没有弄好吗?” 宋铭不太明白了,这不就是让阮家找人过来看看,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怎么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动静。 阮云静听着宋铭的话,多看了一眼南离骁。 南离骁一时心虚的移开了目光,“你是不知道,这前后发生了太多事情,所以暂时搁置了。” 宋铭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随后直接提出了建议,“哦对了,这次阮家也来了,也正好可以看看。” “是,宋兄说的是。”南离骁拍了拍宋铭的肩膀,随后便带着人走到了一边,“正好我们也许久不见,今天可得好好聊聊。” 第814章 番外篇:宠南家姑娘 阮云静看着他们俩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宋铭一时间也没有太多的机会接话,只能被南离骁拉走。 他走了几步琢磨着有些不对劲,忽然停下脚步,他皱着眉回头看了看阮云静的方向,这个时候,阮云静已经进了屋子。 他们之间的距离也足够的远。 “怎么了?你看那边……”南离骁有意要扯开话题。 “你老实跟我说,怎么现在还没有告诉阮家?”宋铭拉开南离骁的手。 南离骁眼神微微一变,复杂而深邃,第一反应就是宋铭察觉到了他是别有用心。 毕竟当时其实也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这个姑娘实际上根本就不是他的妹妹,甚至极有可能是阮家的千金小姐。 南离骁的第一反应就是,宋铭这个人八成是留不得了。 就在南离骁警惕非常的时候,宋铭又开了口。 “你该不会是看上人家姑娘了吧。” 南离骁顿了一下,一抬眼就对上了宋铭打量的神色。 他有意无意的避开了宋铭的目光,摸了摸鼻梁,刚刚升起来的杀意慢慢的压了下去,南离骁有些不自然的轻咳了一声,半晌开口,“其实也没有。” 宋铭看着南离骁这一系列动作,很快的就更加肯定了心里的想法,“你快别瞒着我了,我一看就知道,你肯定是看上人家姑娘了。” 宋铭皱着眉,伸手拍了拍南离骁的肩膀,“虽然但是,这样肯定是不行的,现在阮家是还不知道,如果阮家知道你私自藏了人家姑娘,不告诉他们,肯定就是一桩大罪过。” “我再想想。”南离骁听着宋铭的口风,暂时隐下去了杀意。 “你可别再做什么糊涂事了,你看看你今年本来榜首是可以好好的办公,求一个好的前程,到时候再跟阮家求亲,你说你又有功劳,又有前程,怎么不能成事,但是要瞒着阮家……”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南离骁连忙打断了宋铭的话,两人心思各异的离开了院子。 屋子里佩寻得了宫中姑姑送来的消息,回到房间走到阮云静的面前禀报,“姑娘,这个是姑姑送来的席位布置,明日晚宴的时候,还请姑娘按照这个就坐。” 阮云静拿过来看了看,确实也是一个偏远的位置。 这个位置想必在陛下和北司宸那边根本看不到,当然也包括阮家。 倒是正和她的心意。 越不起眼越方便她的计划。 这些日子,她不动声色,倒是能摸透了南离骁和云嫣的心思。 如果所有的事情都按照她预期的话,想必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楚王府那边有人盯着吗?”阮云静看向佩寻。 “幻蝶一直跟着呢,果然不出姑娘所料,那天幻蝶在那些人的身体里发现了一些药物,确实是出自楚王妃的手中。”佩寻压低了声音。 “其实先前我们也是不知道的,不过也是巧了,这次正好楚王妃身边的婢女身上,恰好也发现了这种药。” 阮云静眼帘微垂。 心下有了数。 阮云静深吸了一口气,倚靠在座椅上,缓慢的敲打了下座椅扶手。 行宫的另一处,阮云嫣站在屋子里前后收拾着带来的东西,身边只有紫月和翠儿帮忙。 自打王府出事,她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北司宸对她态度的前后变化之后,她看起来就收敛了不少。 在王府之中安静了许多。 紫月也是难得的感觉到阮云嫣的性子又和先前一样温和,偏偏这样的感觉让她有些慌张。 毕竟紫月在皇宫之中伺候过人。 这样前后性格突变,情绪不稳定的,往往是最为危险的人。 阮云嫣收拾着,忽然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她停了停手中的动作,转头看了过去。 恰好看到北司宸站在门口远远的看了一眼,在她视线看过来的时候,很是冷漠的移开了目光。 北司宸偏头看向唐素。 唐素很快就明白了北司宸眼神中的含义,摸了摸自己脖子,“那,我好像是忘了跟宫里的人说了,主子您应该是要两间房。” 阮云嫣没有听见他们的对话,几步上前,“王爷,这屋子我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 “不用了,近来本王的精神不太好,晚上不怎么睡觉,恐怕在这里会打扰王妃休息。”北司宸转头就往旁边唐素的房间走了过去,“我还是跟唐素挤一挤。” 唐素倒是没有想到北司宸又要跟他同床共枕。要不是亲眼见过他宠南家姑娘,唐素还真就差点以为主子对自己有那么点意思。 唐素站在原地愣了愣,一下子意识到北司宸已经走了,只留下他站在原地和阮云嫣大眼瞪小眼。 阮云嫣张了张嘴,看着北司宸的背影,缓缓的握紧了拳头。 终究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把他留下来。 这些天北司宸倒也没有说过她任何的不是,偏偏就是对她爱答不理。 阮云嫣有些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发现了那天的事情,但是他知道又没有任何表现,完全不像是他的作风。 要是他知道了,恐怕这会儿她早就已经没气了。 唐素尴尬的打了声招呼,就跟着北司宸跑去了隔壁的屋子。 阮云嫣咬了咬唇。 旁边翠儿看着这情形,多少也有些不舒服,只能劝着,“娘娘没事,兴许王爷最近真的太累了,所以才不想打扰您的。” “男人这样的话,你也信吗?”阮云嫣深吸了一口气,脸色沉了下来。 翠儿不知道该说什么,偏又想起了什么,安慰她,“娘娘您是不记得了,王爷本来的性子就是这样的。” 翠儿说着压低了声音,“之前王爷还在位的时候,后宫就有许多嫔妃,但是没有一个能够获宠超过一个月的。无一例外,王爷本就是这样的脾性,再说,王爷与您已经相处了三个月了,处处为您着想。” “即便是去了青楼,也没有纳妾,王府的后院之中还是王妃您一人主事啊。”翠儿拍了拍阮云嫣,小声提醒道。 第815章 番外篇:她病了 “而且……娘娘,奴婢按照您的吩咐带了那个东西,想必会对您和王爷的关系有所缓和,如果能再有个一男半女,那将来也不愁什么了。” 阮云嫣眉眼微动,看了翠儿一眼。 紫月从旁边走过来,翠儿紧跟着乖乖闭上了嘴,小心的看了一眼阮云嫣。 毕竟紫月还是宫里送来的人,说白了就是皇宫中送来的眼线,这种东西并不是什么能够让旁人知晓的东西。 自打小蓉没了之后,就是翠儿接替小蓉跟在阮云嫣身边。 翠儿也并不知道小蓉身死的原因,只当是被误杀。 阮云嫣身边的下人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心腹,事到如今,即便是她不能够相信身边的这些人,但也不得不依赖他们。 紫月注意到了翠儿的眼神不太对劲,还是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语气恭敬谨慎了些。 “这是陛下新赏的雨前龙井,特地给王爷王妃拿了些过来。” 阮云嫣伸手拿过来些,茶叶的香气飘散在空气中,茶盏递到了唇边,阮云嫣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下,“这些有没有给王爷送去些?” 紫月薄唇微微开合,有意看了眼门外。 她原本是想着北司宸会在这里,一并给主子们泡了。但是着实没有想到北司宸会突然离开。 她犹豫了下,“没有呢。” “那一会儿就送去一些给王爷。”阮云嫣轻抿了一口手中的茶,随后放在了桌子上。 紫月点头,“好。” 阮云嫣眼帘微垂,“我今天有些累了,觉得身体不太舒服,扶我去歇会儿吧。” 她说着起身,紫月跟了上去,扶住了她的手臂,“今天走了一天,这眼看着也是快要天黑了,娘娘肯定是累了。” 阮云嫣没说话,回房的时候多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翠儿。 翠儿低了低头,很快就明白了主子的意思。 次日,天色渐晚,一个年轻的公公站在院子里张望了片刻,看着整个院子差不多都空了,只有南家姑娘的房间外面还有婢女站着。 一看便是主子还没有出门赴宴。 公公上前几步,伸着脖子看了看,“南姑娘还在吗?” 屋子里有些脚步声,接着是佩寻的声音,“在的。” “姑娘早些去赴宴吧,虽然不是正殿不用面圣,但去晚了总不合适。” 佩寻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弯了弯唇,“多谢公公提醒,我们家姑娘头次赴宫宴,有些紧张了。” “头次赴宴可千万不能误了时辰,被人烙下话柄多不好。”他摆了摆手,“我们先去前面候着了,让姑娘尽快些。” “好。”佩寻送走了宫里的宫人,转头阮云静已经走到了房间门口,提着裙摆走了出来。 “姑娘。”佩寻跟上前。 阮云静看着四下的屋子里都没了人,她很显然已经是最后几个出门的了。 无非就是想要暂且避开那些人,免得传出些话,成为整场的焦点。 佩寻跟在阮云静的身后,压低了声音,“姑娘猜的不错,楚王妃今日好像是突然发烧,说是昨天赶路,夜里又着了凉。今天就不去宴会了。” 阮云静心下了然,赶到了宴会上的时候宾客都到的差不多,但是陛下还没有到,场面便没有那么拘束,显得喧闹非常。 阮云静混在四处来来往往的宫人中走到了旁边自己的座位处。 在她周围的人,有一部分是先前已经去过楚王府庆功宴的人,对于她的出现倒是没有很大的反应。 另外一部分注意到她的人还分为先前见过阮云静和阮云嫣,还有一些人大约也是这两年的新官家眷之前并没见过她们姐妹俩的。 殿中响起些微的喧嚣,但很快因为陛下到了正殿而安静下来。 不比正殿上的人都是朝廷中有头有脸的权贵,偏殿的家眷大多都是朝廷中并不起眼的,因而也就安静低调了许多,在圣上面前更是不敢招摇。 阮云静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佩寻守在她的身边,神色淡然。 主要是在正殿,也不乏天毒教的眼线。 正殿之中,阮家人倒是有些意外,还是阮明瑞先沉不住气,直接挪到了北司宸身边,戳了戳北司宸的手臂,语气并不能算是友善,“诶,我六妹妹怎么没来?” 北司宸看了他一眼,“她病了。” “病了?怎么又病了。”阮明瑞不自觉的拔高了嗓门。 唐素听着这阮家四少爷的声音,不由得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周围已经有人看了过来。 唐素皱着眉拍了拍阮明瑞的肩膀,“王妃娘娘昨天赶路累着了,大约是受了凉,已经有御医去看过了,少爷不用担心。” “不是你妹妹你不担心。”阮明瑞说话不是很客气,一早就知道有句俗话说得好“狗改不了吃屎”。 北司宸怎么可能在边关待几年就能改了自己那些毛病,他从小就在边关,回来不照样什么坏事都敢做。 “我去看看她。”阮明瑞径直起身。 这边的动静多少惊动了周围的人和坐在上面的北司寒。 北司宸完全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唐素连忙跟上去,拉住了阮明瑞,压低了声音,“四少爷,你这是何必呢,王妃身体不好你也不是第一天知道,这我们也没有什么办法。” “让开。”阮明瑞抬手打开唐素的手,众目睽睽之下全然不给北司宸面子。 反观当事人全然没有任何波动,甚至整件事情都跟他没有关系一样。 唐素拦不住,只能回到了北司宸的身边,“王爷,我拦不住。” “拦他做什么,他想要去看就看看好了,就怕有人还不敢让他看。”北司宸的话里有话。 唐素也没听懂。 北司宸的态度却全然落在了旁边不远处的阮峰和叶澜的眼里。 阮峰扬头喝了手中的酒,动作带着几分不悦。 叶澜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整个阮家的氛围肉眼可见的变得不高兴起来。 别说自家姑娘这么久了都没有能回家看一看,如今这种场合都见不着已经是很难受了,看见北司宸这个态度,就更不高兴了。 第816章 番外篇:敬王爷照拂 大殿之中的人也一个比一个会看人眼色,这个时候众人谁也不敢说话。 外面阮明瑞刚出门,迎面撞上了阮晚清。 阮明瑞一时意外,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局促的低了低头,“姐?” 阮晚清没看他,目光慢慢的扫过殿堂。 阮明瑞心虚,摸了摸鼻梁,“你怎么在这里啊,你不应该在里面……” 里面的歌舞声传了出来盖住了殿堂中的谈话声。 阮晚清声音很淡,“什么场合也轮到你摆脸色了吗?没看大伯婶婶都没吭声。” 阮明瑞小脸耷拉下来,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倒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偏偏又很不服气。 “本来就是他们过分,一个罪臣,靠着六妹妹才没死,现在倒是翻脸不认人了。” 阮晚清看了他一眼,阮明瑞的声音很快就小了下来,闷不吭声移开目光。 “回去。”阮晚清冷声说了一句。 “姐~”阮明瑞皱着眉,“我就想去看看六妹妹,这么久了没见,谁知道怎么被虐待呢。” 毕竟前阵子北司宸宿醉青楼的事情他们也不是不知道。 整个朝廷基本都听说了,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看笑话。 笑话不笑话不重要,重要的是说明北司宸还是那个老样子,怎么可能能够放心的让阮云静待在他那里。 “要看不急着这一会儿,楚王安置的院子里里外外那么多护卫,你一个人,进的去吗?” “楚王现在是功臣,即便是功过相抵也架不住对朝廷现在是有利的。他也还是要回边疆的,朝廷不会对他怎么样的。” 阮晚清说的是对的,且不说六妹妹还在他的院子里,二哥也还在边疆跟着他手底下做事。 于公于私,阮家都不会正面和北司宸起冲突。 阮明瑞知道她说的是对的,一时间哑口无言,不知道该回什么。 阮晚清深吸了一口气,提步走进了殿堂,留给了阮明瑞一句,“差不多得了回去吧。” 阮明瑞自己站在门口别扭了很久,才闷闷的回到大殿之中,寻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 他撑着下巴,偏偏小脑袋瓜里还是执着于去楚王的院子里看看阮云静。 今晚等北司宸喝多了,他总有机会溜过去看看。 大不了就是被训一顿而已,又不会少块肉。 宴会刚刚进行到一半,北司宸就借口出去透透气。 坐在角落里的南离骁远远的看到了这一幕,拿起来桌子上的酒杯,又拿了一个新的起身。 南离骁从后门走到了偏殿,悄无声息的走到了阮云静身侧。 佩寻早早的就看到了南离骁过来,轻碰了碰阮云静的手臂。 阮云静心下了然。 南离骁走过来,压低了声音,“我看楚王殿下在外面院子里,前阵子一直想要找你的,先前我怕楚王对你不利,都是推下来的,今天他大约也是知道你过来。” 南离骁面目忧愁,“我怕他如果生气了,会对你更不好。” 阮云静轻皱了一下眉,转头看见北司宸离开正殿的身影。 南离骁叹了一口气,“你先敬个酒,剩下的交给我吧。” 阮云静故作为难的样子,“那好吧。” 眼看南离骁很自然去给她倒酒,佩寻先一步伸手拿过阮云静的酒杯,“大人我来吧。” 她说着接过了酒壶和酒杯。 南离骁没有说什么,只是多看了一眼她手里的酒杯。 阮云静拿过佩寻递过来的酒,随着南离骁的意思起身,走到了院子里。 偌大的宫殿院子只有两排禁军护卫面无表情的站在两侧,一动不动的守着整个殿堂。 北司宸坐在院子的一处花丛亭子里,入秋之后天气就渐渐转凉。 冷风倒是让他的思绪清醒了些。 唐素跟在北司宸身后,“王爷,你这怎么出来了?” “里面有多少人在看我的笑话。”北司宸弯了弯唇。 罪臣上了宫宴,就像是带着枷锁的囚犯反而被放在众目睽睽之下。 “那倒也没有,还是看阮家笑话的多。”唐素没忍住说了句实话,“我看阮将军那脸都黑……” 北司宸抬眼看了看他。 唐素刚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唐素并不常在京城,也不知道当年的个中缘由,和具体情况是怎么回事,只知道现在的王妃并不是什么善茬。 但说到底还是阮家的人。 唐素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远远的就看到了那边南离骁带着南姑娘走了过来,他立马站得笔直,伸手拽了拽北司宸,“王爷,你看那边。” 北司宸顺着唐素的手指,转头看了过去,眼底滑过一抹讶异,接着眸光愈发的深邃复杂了起来。 南离骁走上前,“楚王殿下,先前小妹一直身体不适,这阵子好了些正好也赶上了这宫宴。我赶紧叫了小妹给王爷赔不是。” 说着南离骁就递了一杯酒到北司宸的面前,“这杯酒敬王爷照拂。” 北司宸看了一眼他递到自己面前的酒。 南离骁举杯示意了一下,随后仰起头把手里的酒尽数喝了下去。 北司宸的目光转而从他的身上落在了他身后的阮云静身上,目光愈发的深不可测。 阮云静握着手里的酒杯,尽管是告诉过自己无数次没有什么好紧张的,手指却因为不安用力的握着酒杯,甚至没有敢直视北司宸的眼睛。 “小女子身体不适,没有能够及时,及时去王府拜谢王爷王妃,是我的错。” 北司宸盯着她,接过来南离骁的酒杯,半晌唇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南姑娘确实难请。” 他手里把玩着酒杯,斟酌了片刻,“不过不知道,南姑娘是想要谢我什么?” 北司宸的语调之中暗示意味颇重。 全然不知道那晚事情的南离骁权当是北司宸在调戏良家妇女。 而全然知道的唐素则是强行抿着唇,板着脸,心里乐开了花,忍住自己即将浮现在脸上的姨母笑,一本正经的看着对面的两兄妹。 阮云静手指一顿,快速的反应了一下。“谢王爷照拂。” “照拂。”北司宸玩味着这两个字,没再说话,但是个中含义非常明显。 第817章 番外篇:多多照拂姑娘 “倒也不必谢,毕竟姑娘入了京,今后本王大约也会有机会多多照拂姑娘。” 阮云静心里咯噔一下,但凡不傻,也都能听得出来这个人是什么意思。 阮云静深吸了一口气,没有说什么,直接拿着酒杯抬手做了一个敬酒的手指,把酒杯里面的酒喝了下去。 她喝完,“自然还是尽量不会麻烦王爷。” 阮云静眼帘微垂,到时注意到了南离骁的目光。 南离骁只是看了她一眼,便也没有多说什么。 夜晚外面的灯光昏暗,南离骁的目光就这么被黑夜中的阴影遮挡住。 他心里琢磨着,想来这么多天的打算,她必定是极讨厌北司宸了。 这样他就更方便做接下来的打算了。 也是,但凡一个人了解北司宸,又怎么可能不讨厌他。 四周一时间寂静无声。 北司宸看着她的动作,转头自己的目光又落在了自己手中的酒杯上。 他沉默了许久,盯着酒杯轻笑了一声。 不喝敬酒,规矩礼数不合,多半是有些不满。 南离骁眉眼微动,“是不是微臣有何处做的不妥当。” “没有。”北司宸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举起手中的酒杯,将里面的酒一饮而尽。 南离骁眼底暗暗的闪过一道诡秘的冷光。 北司宸把手里的酒杯随手扔在了旁边,有意无意的说了一句,“南大人虽然年轻,想必将来也是大有作为之人。” 南离骁一时间没有听明白他的话中话,完全被北司宸喝下去的那杯酒吸引过去了心思。 “王爷谬赞了。”南离骁拱手,“我先把妹妹送回去,这外面天冷,王爷还是早些回殿里吧。” 北司宸默许。 阮明瑞心不在焉的吃着饭,眼睛四下看着,不自觉的就瞟到了外面北司宸的身上。 阮明瑞眼底不受控制的带了几分嫌弃和不满,轻皱了一下眉,正要移开目光的时候,忽然感觉好像对面站着的那个姑娘身形有点眼熟。 阮明瑞想着,又多看了一眼。 外面的天色昏暗,多少也看不真切,这一看阮明瑞就觉得背影像的厉害。 阮明瑞一边咬着筷子,一边看着,却也死活看不清。 阮云静感觉到脊背发凉,也不知道是谁的视线停留在自己的身上,她没有做过多的反应,便跟着南离骁匆匆的离开了院中。 北司宸坐在原地,许久没有再说话,唐素跟在北司宸的身边,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北司宸的脸色,随后不久也回了殿里。 大约是因为北司宸本人举止放肆,殿中的人多看了他几眼,便也没有放在心上。 阮云静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周围投过来的目光就多了很多。 “那姑娘当真好像楚王妃。” “我看着怎么还专门去给楚王敬酒了?” “南家新贵,八成是想借着这点关系跟楚王府套近乎。” 这一走,阮明瑞就彻底没有了可以看的人。 他轻叹了一口气,问了身边的随从才知道原来那个姑娘是南家的那个。 确实是有些传闻说起来南家姑娘和他的两个妹妹长得有些相似。 但毕竟是人家的妹妹,终究也不是自己家妹妹,阮家人也没见过,不想瞎掺和别人家的事情,传闻就听着玩罢了。 阮明瑞轻哼了一声,“这竟然还有刚入朝的人特地敢去敬北司宸的酒。” 这满朝文武谁不知道北司宸是罪臣的身份,但凡在朝堂上呆了几年的人是断然不会主动跟北司宸套近乎。 别人他不知道,单单是阮家就很讨厌北司宸。 想要跟阮家攀关系的人还不会主动跟北司宸联系。 这南家一入朝廷就这么没有眼色。阮明瑞嗤之以鼻,长得像又有什么用,不过是贪慕权贵的庸脂俗粉,怎么可能比得上他妹妹。 阮明瑞倒了一杯酒。 而唐素看着一直都在喝酒的北司宸突然手上动作停了停,转而给自己倒了一杯醒酒茶。 唐素眉毛跳了跳,没看明白北司宸这是怎么了。 按道理他从来不会在宴会上喝茶。 北司宸闷声喝了几杯醒酒茶。 过了约么两刻钟的功夫,他的脸色已经有些不大对劲了。 南离骁远远的看着他的表情,转头低声跟身边的仆从说了两句。 那边阮云静没过多久就看到了南离骁身边的人朝着她走了过来。 仆从微微躬身,“姑娘,南大人说他给娘娘带的见礼好像掉在路上了,他在正殿不太方便走开,不知道姑娘是不是可以去帮忙找一下。” “什么见礼?”阮云静心下有数,清楚南离骁这个时候肯定不是单单想要让她去找东西那么简单。 “一个簪子。” “放在盒子里面的吗?”阮云静微微起身,看着仆从。 “是,放在盒子里。” “好。”阮云静没有犹豫,直接答应了下来,旁边佩寻看了眼阮云静跟在她身后。 她位置偏远,悄悄的离开也不会有什么人注意到。 阮云静前脚刚走,没过多久。 众臣下逐个举杯敬皇帝的时候,北司宸忽然起身,甚至没有打一声招呼,直接离开了大殿之中。 那样子倒像是他只是来吃饭的而已。 吃饱了,喝完了酒就要走,也没有要说什么的意思。 敬酒的正好到了礼部侍郎,苏大人端着酒杯,愣愣的看着堂而皇之离开座位的北司宸。 原本喧闹的宴会瞬间一片死寂,连舞女都不得不退开,让了一条路给北司宸。 唐素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连小皇帝都有些意外,张了张嘴,还是没能叫住北司宸。 唐素连忙跟了几步,转头伸手行了礼跟小皇帝示意了一下,转头加快了脚步追了出去。 唐素跑了出去,却不成想一出门就找不到了北司宸的身影。 唐素在原地愣了愣,还是往外走了几步,想着按照回院子的原路找北司宸。 路上没有灯,只有些偶尔出现的巡视侍卫。 阮云静走在路上,手里提着一盏灯,在南离骁说的那一片位置找他落下的发簪,身边佩寻早就已经没了踪影。 第818章 番外篇:哪里来的狐媚子 她凝眉缓慢的捏紧了手里的灯笼。 这里实际上根本找不到他落下的发簪。 什么给皇后娘娘的见礼,无非是南离骁让她在这里的一个幌子。 空荡寂静的路上,阮云静身后忽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在找什么?” 男人低哑压抑的声音落入耳中格外的清晰,阮云静身子微微一震,手里的灯笼跟着抖了一下。 北司宸眼帘微垂看着她手上的动作。 她还没等开口说什么,接着就被男人径直握住了手腕。 她手上的灯笼紧跟着掉在了地上。 四周除了他们两个并没有其他人。 阮云静手指收紧了些,好半天才整理好自己的措辞,“给娘娘的见礼掉了,我过来找。” “给娘娘的见礼?”北司宸微微抬头,眼神看向空巷没有什么焦点,随后冷笑了一声。 他的语调中夹杂着些许冰冷寒意,目光尖锐的扫过她,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看起来,到像是给我的礼。” 阮云静眼帘微垂,踉跄一步想要退开,忽然被男人握着手腕往前狠狠拽了一下。 北司宸咬了咬牙,靠在她的耳侧深吸了一口气,“你哥哥给我的那杯酒,你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他生平最讨厌别人算计他,当然也看得出来南离骁给他的那杯酒是有问题的。 北司宸盯着她。 一阵山风吹过。 旁边路上刚刚掉了的纸灯笼被过路的风点了起来。 燃起不大不小的火苗。 阮云静眼睫微颤,咬了咬唇,“是,我知道。” 月光之下,她的肌肤像是占了几分银霜,白皙通透,她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手腕上的手指灼热非常,“但是与我无关。” 北司宸眼底涌动的暗流在夜色之下若隐若现。 阮云静弯了弯唇,难得有勇气的迎上北司宸的目光,“毕竟我相信,哪怕没有那杯酒,王爷也一定会跟我走的。” 北司宸微微一怔,愣了片刻的神。 半晌他忽然笑了,声音低哑,“那你想带我去哪?” “当然是回王妃那里。”阮云静缓慢的靠近了些。 北司宸顿了一下,倒是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大胆,“我成全你。” 话落,他手上一个用力,重重的把人拉到怀里,俯身打横抱了起来。 阮云静知道,南离骁今天原本就是存了心思,故意让她在这里碰见北司宸,她为什么不顺水推舟,将计就计。 紫月守在殿外,翠儿跟在旁边,院子门口的侍卫远远的就看见了主子抱了一个女子过来。 侍卫面面相觑,有些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情况,有人回头看了一眼那边的紫月和翠儿。 王妃还在这里,怎么就把外面的女人给带回来了? 这满朝上下都在这里,若是一个宫女还好,这要是谁家的千金小姐,明早估计满朝上下就都知道了。 当着王妃的面,带了一个女人回房,这不是明摆着在打王妃的脸面吗? 显然北司宸根本不会想这些,走到门口,两边侍卫也不敢说什么自觉地撤开了几步。 紫月远远的看见北司宸进门,刚上前一步想要看清楚的时候,忽然脚步顿在了原地。 旁边的翠儿显然也看到了这一幕,意外的皱紧了眉头。 翠儿想要上前,走了没几步看到北司宸的脸色之后,惊惧的停了下来,终究也是没有敢说什么话。 甚至王妃的屋子里还点着灯,在一片昏暗的黑夜之中还是没有能够吸引北司宸一点点的视线。 紫月和翠儿对视一眼,翠儿先她一步掉头跑进了阮云嫣的屋子里。 阮云嫣坐在屋子里,听着房屋门“砰”的一声,翠儿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阮云嫣心里一惊连手里的茶水都没有拿稳,一看翠儿进来了,连忙压低了声音问道,“怎么了?是不是王爷回来了?” 翠儿皱了皱眉,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点了点头,“是……” “王爷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阮云嫣一听这个,连忙从座位上起身,咬了咬唇,“我这里还没有准备好,你先去叫紫月做个夜宵……” 阮云嫣推了推翠儿,却发现翠儿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这个时候才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怎么了?” 翠儿顿了顿,纠结着自己该怎么说。 一时间屋子里万分安静,微微敞开的大门将外面的声音传进来。 院子里“砰”的一声,像是什么门重重的关上的声音。 一声过后就是无边无际的寒凉。 不远处就是大殿喧闹的歌舞声。 隐隐还能看见那边渗出来的些许明黄色微光,一听便是热闹非凡。 “王爷回房了吗?”阮云嫣皱着眉往前走了几步,想要自己去看清楚。 翠儿连忙伸手拉住了阮云嫣,“娘娘等等,王爷……” “王爷他带回来一个姑娘。”翠儿一口气说了出来,小心翼翼的看着阮云嫣的脸色。 阮云嫣脸色瞬间变了变,她半晌没有说话,反应过来后声音微颤,“带回来什么姑娘?” “夜里太黑,没有看清楚。不然奴婢去前面打听一下,问问是哪里来的狐媚子。”翠儿咬了咬唇。 阮云嫣深吸了一口气,踉跄了一步伸手扶住了身边的桌子,目光一点点暗了下来,“去问问。” 外面的紫月多少也听见了里面的谈话,踟蹰着还是没有进屋,转而走到了外面门口,压低了声音问着两个侍卫,“王爷刚刚是带回来谁家的姑娘有说吗?” “王爷看着是喝多了的样子,我们哪里敢问啊。”侍卫转头多看了看那边已经关上的房门,有意无意的瞥了瞥王妃那边还亮着的灯。 紫月沉默了下,旁边翠儿已经顾不得太多,小步跑了出来,“我去前面问问。” “等等……”紫月伸手拉住了翠儿的衣角,“这事怕是还不太能够声张,前面若是朝堂都知道了,就不好了。” “我会仔细些不让外人都知道的。”翠儿推开了紫月的手,慌张的冲了出去。 紫月眼看着人叫不住,皱着眉轻叹了一口气。 第819章 番外篇: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拦我? 外面唐素匆忙跑了回来,和翠儿正好打了个照面,唐素看着院子里慌慌张张跑出来一个婢女,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还是连忙上前到了院子门口才发现所有人都站在门口。 “王爷是回来了吗?”唐素看这样子大约是王爷已经回来了。 “是回来了。”紫月皱着眉说道。 唐素刚想松一口气,却发现所有人都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怎么了?王爷是出事了吗?” 紫月四下看了看,把唐素拉到一边,压低了声音,“王爷带回来一个女子。” “女子?不可能啊。”唐素想着刚刚出来的时候还没有什么女子跟着王爷,王爷也没有碰到什么女子,怎么他就这么一会儿不见的功夫就能带回来一个女子。 “是真的,我们这么多人都看见了还能骗你不成。”紫月看了看那边紧闭的房间门。 唐素摸不着头脑,“是什么女子你们认识吗?” “天色太暗了,我们都没有看见,我还想问你是谁家姑娘。” “这会儿功夫,谁家姑娘也都在前面赴宴呢,来了的除了咱们王妃,谁敢不去皇家宴请。”唐素一边说着,顺着紫月的视线看向了那边连灯都没有开的屋子。 唐素一时间也察觉到了些不对劲,“王爷自己带回来的?怎么带回来的?” “抱回来的。”紫月轻声说。 唐素琢磨着,抱回来的……他突然有画面了。 那天晚上他不就是抱走了人家南家姑娘。 唐素一时间有些好奇,但是强烈的求生欲还是控制着他不能上前去打探什么。 毕竟北司宸的能力他也是知道,如果让北司宸发现了他偷听墙角的话,他八成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唐素斟酌再三,还是把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了那边房间,“王妃呢?” “王妃还在房里呢,现在已经知道了。” 这件事很明显太难办。 “那刚刚跑出去的……” “是翠儿,她说要去前面问问。” “问问?”唐素很是惊讶,“这有什么好问的,别她在说坏了话,指不定闹出什么乱子。” 难道生怕被人不知道他们王爷当着王妃的面,带回来一个女子。 唐素连忙摆手,“不行,我得去把她叫回来。你们看着王妃,千万别闹出什么乱子来,不然不好收场。” 唐素说着就赶紧离开了院子里。 紫月听着他的话,转头看向了那边的屋子,屋子门口微微开了一个缝隙,周围安静的出奇。 而此时阮云嫣坐在房间里,手指紧紧的攥着帕子。 紫月觉得唐素说的有道理,便连忙走到了屋子门口,看了看坐在里面的人。 阮云嫣目光阴沉的出奇,让人不自觉的有些害怕。 紫月硬着头皮走上前,压低了声音,“娘娘,时候不早了,不然我们还是早些睡吧,您不是今天身体不舒服……” “巴不得我身体不舒服了是吗?”阮云嫣抬起头,牢牢的盯着紫月,“是不是这王府里的人,都想着我早些病死,好腾出地方来让别人住啊?” 阮云嫣的目光让人心底一凉,紫月心里咯噔一下,跪在地上,“娘娘何出此言,奴婢不敢。” 阮云嫣深吸了一口气,眼底映出了外面冰凉的灯光。 “娘娘您想开些,”紫月紧张的不行,攥紧了双手,“您不记得,王爷先前也一直都是这样的,王爷,王爷先前在宫里的时候,后宫妃嫔数不胜数,大多也过不了几天新鲜劲就会被王爷丢下的。” 紫月这会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硬着头皮把先前北司宸的种种恶劣行径说了些,暂且让阮云嫣先把情绪平静下来。 阮云嫣冷笑了一声。 是,大多也都会被丢下的,那凭什么她连那点新鲜劲都没有。 她凭什么没有! “是谁家的姑娘,还是宫女?”阮云嫣盯着紫月,像是如果她说不出来就会立马处置她一样。 紫月低了低头,“奴婢在查,娘娘放心,一定会查出来的。” “当然是一定会查出来的,明早王爷和那个女人起床的时候,岂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本宫没脸了。” 紫月跪在地上,低着头没有敢吭声。 这个时候仿佛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错的,每一句话都能让阮云嫣生气许久。 紫月不敢吭声,就这么跪在屋子里。 阮云嫣忽然起身,作势就要往外走。 紫月吓了一跳,“娘娘……” 紫月回头看了看外面,连忙跟着阮云嫣起身,“娘娘,您这是要去哪?” 阮云嫣完全没有要理她的意思,径直大步流星的往外走,那架势完全就是要去北司宸的房间捉奸。 紫月想要拽住阮云嫣,却被她甩开,“娘娘您不能去。” 阮云嫣回手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紫月的脸上,紫月被打的眼前一花,踉跄几步靠到了旁边的桌子上。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拦我?别忘了你只是个狗奴才,我弄死你就像是弄死一只蚂蚁一样。” 阮云嫣大约是被气得狠了,这阵子压抑了许久,这会儿完全没了之前温柔端庄的样子。 活脱脱像是变了一个人。 紫月被阮云嫣这幅样子吓得半晌没有说话,也没有敢跟上去。 阮云嫣原本就是从小被惯大的孩子,小的时候有哥哥姐姐和母亲照顾着,她又是家里最小的,所有人都会让着她,一辈子过得顺风顺水。 她从小到大接受的思想也只是所有人都得让着她,将来成了婚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高门主母。 更别提这种被夫君冷落,又去青楼宿醉,再后来还这样明目张胆的把女子带到她的面前宠幸。 这样一来,不就相当于在满朝文武面前打她的脸。 进了王府之后,原本阮云嫣的性子就被压了许久,她从小就没有受过这样大的委屈。 家里人谁敢对她说一句重话。 阮云嫣重重的推开房门,房门撞在旁边发出一阵足以引起院子里所有人注意的声音。 院子门口守卫愣了愣,警惕的回过头就看到王妃站在房门口,面无表情的看着那边紧闭的房门,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一看就是想要直接闯进北司宸的房间。 第820章 番外篇:你想起来多少? 侍卫们面面相觑,似乎是纠结了一会儿要不要上去拦一拦王妃。 就在看着阮云嫣气势汹汹的冲了过去的时候,侍卫们才回过神来,几步上前,拦在了阮云嫣的面前。 毕竟侍卫都是北司宸带来的人,相较于王妃,他们还是更听王爷的话。 尤其是他们都清楚这个王妃有名无权,更加不受王爷待见。 皇宫之中的人,最会的就是审时度势。 阮云嫣站在门口,看着横在她面前的长枪,冷声道,“让开!” 侍卫皱紧了眉头,“王妃娘娘,还请您冷静,王爷有令,不能擅闯。” “你们可真是王爷养的好狗。”阮云嫣咬牙切齿的看着他们,“今天你们休想拦住我。” 外面阮云嫣正好在气头上,压根就没有想要给谁留脸面,自然也没有压声音。 外面的声音里面听的一清二楚。 屋子里阮云静突然捏紧了男人的肩膀,多有几分刻意的抱紧了他,有气无力的随着男人的动作轻笑了一声,声音软的可以滴出水来,“王妃娘娘来了,王爷不去接一接吗?” 北司宸早早的就听见了外面的喧闹声,动作又故意的重了些,“你舍得我出去吗?” “怎么不舍得。”她的手指滑过男人的喉结,忽然被他抓住摁在旁边。 他自然是能够明白女人明目张胆的勾引,“身体倒是很诚实。” “若是王妃娘娘生气了可怎么办,小女子没权没势的,万一娘娘她……”阮云静故意说着。 “现在起你有了。” 她笑了,声音娇软,眸底光芒却冷漠非常,“王爷这话也不知道对多少人说过呢,妾身可以信吗?” 北司宸眉梢微扬,突然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直视他的眼睛。 果然在看过来的一瞬间,她的眼神完美的看不出任何破绽。 越是完美的掩饰,就越说明她不信。 北司宸冷不丁的问了一句,“你想起来多少?” “王爷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阮云静弯了弯唇,“想起来什么?” 北司宸弯了弯唇,目光变得越来越阴暗,恶劣,“就算你想起来又怎么样……” “你现在还是我的。”他咬了咬牙,声音嘶哑,“你永远都是我的!这次就算是锁,我也要把你锁起来,这辈子都别想逃走。” 阮云静心里咯噔一下。 突然有那么一瞬间的后悔。 恍惚之间想起来不知道是谁之前跟她说过的,放过自己。 她偏偏还自己给自己送了回来。 就在阮云静愣神的时候,突然外面的房门“砰”的一声被粗暴的撞开! 恰好北司宸突然用力,她一个不防备溢出了声音。 阮云静到底还是没有能那么放得开,能够在旁人面前表演活春宫,立马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咬住了唇。 只一个瞬间,屋子外面的喧闹声就立马消失,只剩下了一片死寂和屋子里旖旎气息。 阮云嫣也不知道怎么的,一推开房门就再没有了其他的动作,仿佛自己身上刚刚所有的勇气和愤怒瞬间消失了一样。 整个人突然开始惶惶不安。 似乎房门里面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阮云嫣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 旁边侍卫见状慌忙伸手把房间门拉上,将手中的长枪挡在了阮云嫣的面前,“娘娘还是请回。” 阮云嫣在原地僵了片刻,双目通红,听到他们的声音才回过神来,盯着旁边的侍卫。 侍卫对上阮云嫣的目光自觉地低下了头,但手上仍然没有让一分一毫。 阮云嫣咬了咬唇,还是转头离开了门口。 她回到房间的时候,紫月见她回来,恭敬跪在地上,也没有说什么。 阮云嫣拿起了桌子上的杯子,突然回身重重把杯子摔在了地上。 碎片飞溅打在了紫月的身上,紫月微微一惊,也没有敢说什么,只能低着头乖乖的任凭阮云嫣发脾气。 王妃身边贴身侍奉的不过是她和翠儿,出身为奴,自然是受了委屈也得伺候主子。 这一点紫月很清楚。 主子对她好是幸运,不好就是命数。 一个奴婢没有资本因为自己受委屈就不服侍的道理。 翠儿现在还没有回来,她更是不可能有理由离开。 阮云嫣深吸了一口气,坐在旁边的座椅上。 她不说话,紫月也不敢起来。 外面翠儿跑到了大殿外,看着那边热闹非凡的宴会场面,没怎么见过这样大的场面让她有片刻的眼花。 还不等她回过神来,忽然被外面站着的侍卫叫住,“什么人在哪里?” 翠儿回头,连忙行礼,“守卫大哥,我是楚王妃身边的侍女。” 她从怀里拿出来一包银两,悄悄的递到了侍卫的怀里。 侍卫发觉她的动作,抬头看着四下无人,便收了下来,轻咳了一声,“原来是楚王妃身边的人,不知道姑娘有什么事吗?” “王爷刚刚走的时候,是不是带了一个女子回去呀。” “女子?”侍卫楞了一下,摸了摸下巴看向了同伴,“王爷刚才离开的匆忙,并没有带任何人回去,我们看着是王爷自己回去的。” “当真吗?”翠儿皱了下眉,“那你们这里有什么宫女该当差的,现在不见了吗?” “这……”侍卫打眼扫了一片,“这暂时还不知道,得等掌事姑姑清一清人才能知道宫女有没有不见的。” 侍卫听着这前前后后的话,不自觉的把这些联系在一起,“姑娘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是王爷那边出了什么事吗?” “这倒是也没有。”翠儿连忙否认。 但这些人在宫里当差久了,自然也能看出来里面一些门道。 不说不过是顾忌着主子的面子罢了。 旁边有些侍卫纷纷各自揣测了起来,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刚刚倒是南家的姑娘出去了,说是掉了东西回去找,但是一直没有回来。” “南家姑娘?”翠儿楞了一下,南家的姑娘她也有些印象。 王府庆功宴出事的那天晚上,好像就是南家姑娘所在的那个厢房闯入了贼人,才害的小蓉被误杀。 第821章 番外篇:请陛下赐婚 翠儿并不知道个中真相,便将自己的姐妹死亡的原因多半都归咎在了那位南家姑娘的身上。 再加上如果今天晚上王爷带回去的那个狐狸精真的是南家的姑娘,那这个女人当真是和她们不能善了了。 翠儿不悦的皱起了眉,“多谢守卫大哥,翠儿大概是明白了。不过还请大哥有什么消息到时候尽数告知。” 等到翠儿离开。 几个人面面相觑,对视一眼,“诶你说,那楚王殿下风流成性,刚刚还是喝醉了出去的,该不会……” 众人都感觉到事情有一些异样,对于皇家的风流韵事还是有些好奇。 “这连王妃身边的贴身婢女都给惊动了,若是王爷好好的,现在王爷和王妃都该睡下了,怎么还会专门找婢女出来打探别的女人的消息。” “哈哈哈,你们刚刚看到了吗?刚刚南大人还带着南姑娘去给楚王敬酒,我就感觉事情不简单。” “就你知道,人家南家是新贵,别乱说话。” “你等着看昂明天就知道了。” 南离骁坐在正殿中,远远的看着那边阮云静空荡荡的座位,不自觉的弯了弯唇,现在都快半个时辰了都还没有回来,八成是已经被北司宸带走了。 他给北司宸下的药,足以让他失去理智。 他最为了解阮云静,那姑娘别看乖巧懂事,最为善解人意,但同样心气也是出奇的高,自尊心极强。 他近来没少在她面前说北司宸的不好,这样知书达理的姑娘是最不喜北司宸那种人。 从方才敬酒她说的话也大约是能看出来,她打心眼里讨厌北司宸。 想必如果北司宸路上碰见强行把她带回去宠幸,阮云静心气那么高的人,一定会恨极了他。 这样一来将来她都会心甘情愿的帮他做事。 南离骁望着手中的酒杯轻勾了勾唇角。 唐素火急火燎的赶到了宴会门外,翠儿却已经问完了。 唐素连忙拦住她,“你没说别的不该说的事情吧。” “你放心吧,我又不傻,怎么会把王府里的事情弄得人尽皆知,就是旁敲侧击的问了一句。”翠儿瞥了唐素一眼,转身就直接跑了回去,准备给阮云嫣报信。 唐素看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看里面交头接耳的侍卫。 这皇宫里的人一个比一个要人精,旁敲侧击大多数人也都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翠儿一个小门小道的婢女总归是没有那个成熟稳重的心思。 唐素这会儿也不敢上去了。 让人家看着楚王府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上前去晃悠,当真是生怕别人看不出来王爷当着王妃的面,带了一个姑娘回去吗。 唐素远远的看了一眼,暂时也只能先回去。 果不其然一直到了宴会结束,阮云静都没有回来。 侍卫圈子里渐渐的都传开了,一传十十传百,宫女里面清点人数的时候也是一个都没有少。 整个宴会上不明去向的就是南家姑娘,宫女都知道了,婢女也都听到了些风声,各宫的主子多少也听说了些。 南离骁又是刻意的想让事情传出去。 这样不受控制的发展,显然正和他的意。 基本第二天等他们起床之后,整个满朝上下都知道昨天晚上王爷把南家姑娘带回去了。 众人看戏的心思多。 毕竟这楚王爷当初虽然是废帝,但是由于阮家六姑娘的面子才留了一命,这回来没有多久,夫妻恩爱的消息没有传出来过,竟然是传出来了楚王宠了别的姑娘。 这阮家的脸面上过不去,南家那边也不好交代。 北司寒知道了之后愁容满面,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南家的姑娘受了委屈,怎么也是个官眷。”月岚坐在旁边手里拿着一把扇子,轻轻扇了一下。 旁边皇后板着脸,“可是这事波及到阮家,即便是赐给了楚王,那位份也不能太高。” “那意思就是不能给侧妃,只能给个侍妾的位份了?且不说人家姑娘是不是自愿收房的,南大人无父无母也就这么一个妹妹还被强撸走做了一个罪臣的侍妾,皇后娘娘如此苛待新贵官员,当真是不怕人家记恨。” “你……”皇后被月岚呛了几句,硬是一句反驳的话都没能说出来,半晌只憋出来一句,“你怎么知道南姑娘并非自愿。” “一个毫无前程的谋逆罪臣,罪行累累,昏庸暴虐,但凡听说一二的清白姑娘家谁敢靠近,敢问皇后娘娘愿不愿意倒贴?”月岚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里的扇子。 皇后一愣,气的满脸通红,“你!你放肆!陛下你看她……” “肯定是要收到楚王府的,怎么也得是个侧妃。”北司寒连忙摆手,下了论断。 月岚轻笑了一声,皇宫里的当真无趣。 吵架都没有劲,这些娇惯的娘娘除了瞪眼生气哭鼻子就没有其他的招数了。 就在他来回踱步的时候,外面侍卫匆忙进来禀报,“陛下,楚王殿下和南家姑娘来了。” 听说当事人来了,北司寒连忙道,“让他们进来。” “是。”侍卫出去传话,没过一会儿殿外的人便走了进来。 北司寒一看见进来的姑娘,恍惚间感觉她有点太像阮云静了。 忽然间有些错觉。 甚至这么不戴面纱一看,觉得她简直比王妃本人还要像她。 阮云静躬身行礼,跪在地上。 月岚远远的看着,没说什么,旁边皇后一时间却愣了一下,比北司寒的表情还要意外。 毕竟她确实从来都没有见过南家姑娘。 北司寒沉默了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是北司宸先开了口,“微臣请求纳南家姑娘为侧妃,特地请陛下赐婚。” “赐婚是当然,不过南姑娘是否愿意还是比较重要。” “事已至此,小女子已经别无选择,还听从陛下安排。”阮云静面无表情,这话说的很是勉强,周围听的人都能听出来是什么意思。 无非昨天的事情就是楚王强迫的人家姑娘,如今已经坏了人家的名节,怎么可能还能全身而退。 第822章 番外篇:您不能冲动 殿中的人心思各异,北司寒愁上加愁,旁边的南离骁眼底闪过了几分满意的神色。 北司宸听着这话微微一挑眉,偏了偏头看了过去。 这丫头怎么床上一套床下一套。 整个大殿一片沉默。 北司寒犹豫着点了点头,“朕会给你一个妥当的安排,还请南姑娘放心。” “谢陛下。”阮云静俯身行礼。 上面皇后看了眼北司寒,咬了咬唇,记着自己方才的面子被拂了,有些不太甘心,故意扬声道,“这位南姑娘倒是和楚王妃原本就很像。” 她不说还没有敢当众提出来,但是皇后率先开了一个头,旁边的人纷纷跟着附和道。 这楚王先后取了两个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姑娘。 就不怕有人说闲话吗? 甚至有些人算计的多了就开始琢磨着是不是有人打探到了楚王的喜好,才故意用这样的姑娘勾引他,来达到什么目的。 “这还真的是巧了。”皇后别有深意的补了一句。 这深宫之中的人,谁都不会相信所谓的巧合。 月岚抬眼扫了一圈,懒懒的开口,“不知道是南姑娘像楚王妃,还是楚王妃像南姑娘啊。” 此话一出,皇后皱着眉看向了月岚。 唐素一个粗人听了半天也没听懂什么,“这也没什么区别。” “这区别,可大了。”月岚漫不经心的盯着阮云静弯了弯唇。 北司寒起先就有她比楚王妃本人还要像阮云静的想法,这会儿对于这句话倒是有些醍醐灌顶的理解。 皇后倒是不明白个中缘由,只当是月岚又在跟她叫板,咬了咬牙攥紧了手帕。 “罢了,喜事先定下来,其他的等回去再说。”北司寒摆了摆手。 简单的叮嘱了几句,就让他们回去了。 殿外,阮明瑞甩开自己的随从,烦躁道,“你能不能不要拦着我了?” “这才回来几个月就要纳妾,不是他非得要回来看我妹妹的?” “少爷,您不能冲动。” 阮明瑞伸手挡住上前的随从,“再敢拦我,回去领板子去!” 随从张了张嘴,还是没了上前拦阮明瑞的勇气。 阮明瑞几步上前,刚走到门口,恰好撞上了从殿中出来的北司宸。 阮明瑞顿时脸色大变,顺手就撸起了袖子,准备上去跟北司宸理论一番。 却不成想,他气势汹汹的冲了过去,北司宸忽然回身,接出来一个姑娘。 阮明瑞脚步一僵,整个人在看到出来人的时候都失去了反应能力。 惊愕的看着出来的姑娘。 阮明瑞突然一停,身后的随从显然没有反应过来,一下子撞上了他。 阮明瑞身子向前踉跄了下,惊动了不远处刚出来的人。 阮云静看着他,神色如常没有丝毫的波动,整个人的反应就如同陌生人一般。 阮明瑞眉毛却猛地跳了一下,下意识的以为她就是那个已经去做了楚王妃的六妹妹。 这怎么纳妾还带着她? 她看起来好像也不太生气的样子。 阮明瑞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张口就叫,“六妹妹,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说病着吗?还穿的这么少。” 第823章 番外篇:娘娘有些奇怪 阮云静楞了一下,不止她愣住了,旁边的人都愣住了。 佩寻连忙上前,拦下来阮明瑞,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这是王爷新纳的侧妃,并非是你的六妹妹。” 阮明瑞一时半刻没反应过来,看着突然拦在自己面前的婢女愣在原地。 这个人在胡说什么? “怎么可能,”阮明瑞摆了摆手,接着就想要推开佩寻,“你妹妹还是我妹妹,你能有我清楚?” “六妹妹……”阮明瑞上前一步还没等说什么,突然阮云静就开了口。 “公子误会了,小女子姓南家中只有一个哥哥就是大理寺南大人。” 阮明瑞张着嘴,话都没有能说出来,脸色就以可见的速度变了。 眉头都打了结,牢牢的盯着阮云静。 他皱着眉,很是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我们走。”北司宸不想跟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在这里浪费时间,拉住阮云静就想要离开。 阮明瑞怎么可能就让他们这么不清不楚的走了,阮明瑞跟上几步,“你们等等,那我六妹妹呢?我要见我六妹妹。” 唐素上前拱手道,“四少爷,王妃娘娘身体不适,不方便出门,您若是实在想见,大可以随我们回去见。” 阮明瑞听着北司宸身边的属下都这么说,愈发的难以置信,牢牢的盯着阮云静。 他妹妹别人不认识他不可能不认识。 这不是他六妹妹还能是谁? 八妹妹都已经没了半年多了,难道还能蹦出来一个吗? “你们该不是串通好来唬我?”阮明瑞有些生气,“六妹妹你怎么还帮着他们说话。” 阮云静眼睫微颤,一副迷茫的样子盯着他。 阮明瑞看到这里愈发的不明白了。 “四少爷如果不想去就算了。”北司宸冷声抛下了一句。 随后就拽着身旁的人迅速离开。 “谁说我不想去的?我去看我六妹妹。”阮明瑞几步跟了上去。 阮云静被他拽着走了几步,看着北司宸的反应,她也早就猜到了北司宸大约已经知道了家里的那个楚王妃到底是怎么回事。 倒是奇怪,他怎么一直都没有发作。 阮明瑞气势汹汹的跟在他们身后,颇有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 和阮云静阮云嫣相熟的人,便会知道他们一些不同。 院子里,阮云嫣坐在梳妆台前,并未梳洗,整个人都带着些冷厉气息。 旁边跪着的翠儿低着头,一声不敢吭。 阮云嫣眼底带着些青黑,看起来像是一晚都没睡的样子,“今早陛下真的把王爷和那个南姑娘都叫过去了吗?” “是。”翠儿不敢抬头。 自打王妃知道了昨天晚上那个女子是南姑娘之后,整个人就是现在的状态,让人不自觉有些害怕。 阮云嫣从翠儿的身上移开目光。 手指攥紧,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梳妆台。 她有些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 现如今陛下都把他们叫走了,八成是要把亲事定下来。 阮云嫣浑身冰凉,若是那个所谓的南姑娘真的入了府,她怕是过不了多久就会被拆穿。 起先阮云嫣还只是生气,这会儿她当真是觉得有些害怕。 按照北司宸的脾性,若是她就这么被发现了,怕是时日无多。 阮云嫣咬了咬唇。 最怕的是,如今北司宸已经发现了什么。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外面传来了些急促的脚步声。 紫月走了进来,“娘娘,王爷和南姑娘回来了,还有阮家的四公子跟着一起来了。” “什么?”阮云嫣突然间从梳妆凳前站了起来。 四哥来了? “四哥为什么过来了?”阮云嫣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几步上千年走到了紫月面前。 她的声音都跟着有些慌。 紫月楞了一下,低了低头,毕恭毕敬的禀报着,“方才王爷和南姑娘去陛下宫中商议婚事……门口碰见阮家四公子了,听说是四公子非要跟着过来看看娘娘你怎么样了。” “你是说,四哥是在门口碰见了南姑娘?” 紫月一时没明白阮云嫣的话中话,四少爷明明说是要来看王妃身体是不是好了,与南姑娘又有什么关系。 但是碰见也确实是碰见了。 “是。”紫月犹豫着应了一声。 阮云嫣没站稳踉跄一步,那阮明瑞八成是已经认出来阮云静了。 忽然院子外传来些喧闹声,像是有人回来的声音。 阮云嫣连忙后退了几步,跑回了里屋,“如果他们来了,就说我还在睡着,不要吵我。” 紫月看着王妃的动作,起身跟了几步,“娘娘!” 阮云嫣根本不听紫月的声音,跑到床上,拉上了床幔,像是生怕有人看见她一样。 翠儿上前,“娘娘要不要给您叫御医?” “不必了,我睡一会儿就好了。”阮云嫣躲在床上。 翠儿和紫月面面相觑,两人都不知道王妃这突然是怎么了。 紫月愈发觉得奇怪。 阮明瑞是王妃的四哥,哪怕是不想见到王爷和南姑娘都可以理解,怎么如今娘家人都来给她撑腰了,她反而这么害怕见到他们。 紫月轻叹了一口气,转头带着翠儿离开了阮云嫣的房间。 “你有没有觉得娘娘有些奇怪?” “娘娘昨日里知道了王爷宠幸南姑娘的事情之后就一直这样了。”翠儿摇了摇头。 完全没有听明白紫月的话中话。 紫月听着翠儿并没有明白自己是什么意思之后,便也不再说什么了。 算下来,王妃娘娘来王府都这么久了,也没有见她回去阮家看一看,阮家几次说是要来人看她,都被她以各种理由回绝了。 前阵子的庆功宴也是没有阮家人之后,她才出面了。 这些事情难道都能是因为巧合吗? 紫月奉命走到殿前的时候,所有人都到了。 阮明瑞看见他们进来,连忙上前问道,“我六妹妹呢?” 紫月迟疑了片刻,“娘娘还在睡着,现在不方便见客。” “睡着,这都快午时了,怎么还在睡?”阮明瑞愈发的觉得不对劲,“不行我得去看看。” 第824章 番外篇:你昨晚也没怎么睡 “不妥!娘娘还在睡着,哪怕是家里人也得避嫌不是吗?”翠儿连忙拦住。 “那我就在这里等着,她什么时候醒了,我见她也不迟。”阮明瑞怎么想怎么奇怪。 自打他六妹妹进了楚王府,整个人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见过,几次说是去看她,都被推了回来,也根本没有回家。 这又不是嫁去了皇宫,怎么连回娘家都不让了吗? 三天两头病着,一要见面就病着。 如今还弄回来和他六妹妹一模一样的侧妃? 阮明瑞拳头握得紧紧地。 整件事情都让他完全无法放心。 旁边北司宸听着王妃又睡了,脸上倒是没有任何情绪波动,自顾自的到了一盏茶,“那就给四公子收拾出来一个房间,让四公子在这里等着。” 阮明瑞一看他一副全然无所谓的态度,愈发的生气了。 在他的思路里,北司宸就是故意的,这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阮明瑞气的不行,拂袖坐在了旁边,“好,等就等。” 说着,阮明瑞的目光就落在了一旁阮云静的身上,“你刚刚说你哥哥是谁?” 阮云静顿了一下,听着阮明瑞的话,轻笑了一声,“不管我哥哥是谁。只是这位公子在这里闹怕是有些不妥当吧。” 阮明瑞张了张嘴,一时间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这样做好像确实是有些不合适。 这里不管怎么说也是楚王的地盘,在一个王爷面前这么闹,他当真觉得自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她不提醒还好,一提醒,阮明瑞忽然有点怂。 阮明瑞摸了摸自己的鼻梁,心虚的接过来下人倒的水,“我没有在这里闹,我要看看我妹妹有错吗?” 阮云静没说什么。 “你昨晚也没怎么睡,先进去吧。”北司宸没理他,径直跟阮云静说着。 这一句昨晚也没怎么睡,让阮明瑞刚到嘴边的茶水差点没吐出来。 心里一边骂着北司宸忘恩负义、狼心狗肺,一边强行把茶水咽了回去。 屋子里的下人都装作没有听明白的样子纷纷移开了目光。 阮云静皱了皱眉,看了北司宸一眼,起身朝着里屋走了过去。 佩寻匆忙跟了上去。 北司宸靠在旁边,和阮明瑞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坐了一会儿,阮明瑞也坐不下去了,连忙起身,装模作样的抛下一句话,“我先去房间里等。” 说着阮明瑞就装作很潇洒的起身离开了大堂。 紫月看着这情况跟旁边的翠儿递了个眼色,翠儿立马心领神会的离开了屋子,走到了王妃的房间。 阮云嫣听到外面的声音,微微起身。 一看是翠儿进来了连忙道,“怎么样,是走了吗?” “没有,四公子说,今天一定要见到娘娘,说是既然娘娘睡了那就等娘娘醒了之后,再见娘娘,现如今已经安排了个厢房在那里候着了。” 阮云嫣心底一空,脸色苍白全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王爷回来了吗?” “王爷和南姑娘都已经回来了,”翠儿迟疑了片刻,“南姑娘现在已经去了王爷的房间里……” 第825章 番外篇:去楚王那里做什么? 阮云嫣楞了一下,沉默了许久,许久她才冷静下来。 “既然四哥要见,那就晚些时候收拾收拾让他过来吧。” 翠儿应了一声。 阮云嫣坐在床边,手指攥紧了旁边的被单。 晚膳时分,叶澜扫过一眼饭桌,皱着眉问着身边的桃红,“明瑞去哪了?午膳的时候就不在,怎么晚膳的时候还不在?” “夫人,四少爷晌午的时候就去了楚王那里。”桃红压低了声音,话回的很是谨慎。 一听楚王两个字,饭桌上的众人动作都跟着僵了僵。 旁边阮谦吓了一跳,他原以为阮明瑞就是游猎出去玩,到底是没有想到居然是去了楚王那里。 阮谦和旁边的二夫人硬是吃不下去饭了,目光牢牢地盯在桃红身上,“他去楚王那里做什么?这不是胡闹吗?” 阮家和北司宸基本上能不来往就不会来往。 倒是北司宸先前刚刚回来的时候来阮家看过几次。 “楚王?”叶澜恍惚中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四少爷是想要去看六姑娘的。”桃红回着。 “看了一下午都没能看到吗?”阮峰这个时候也没心思吃饭了。 桃红犹豫了下,“四少爷一直也没回来,应该是留在那边了吧。” “捎信回来了吗?” “没有。”桃红摇了摇头。 众人脸上表情一个比一个凝重。 怎么可能看了这么久,还没有见到人,肯定有问题。 “我去看看。”叶澜皱着眉从饭桌上起身。 桃红连忙上前,“夫人,不然还是先派人去问问的好。” “不必了,咱们阮家的人在那,我去拜访问候一下,有什么奇怪的吗?”叶澜板着脸,起先看北司宸对自己家女儿的态度原本就有些生气。 现在阮家的人去了又被北司宸给扣下,这口气不出出来,岂非让他们阮家夹着尾巴做人。 偏偏叶澜这样子倒是不像去拜访问候的,活生生像是去跟他们吵架的。 “那我随你一起。”阮峰跟着起身。 家里掌事的两个人都发了话,一时半刻谁也不敢拦,桃红张了张嘴,还是听着他们的话跟了上去。 晚膳之后,外面小厮突然跑了进来,“王爷,阮将军和阮夫人都来了。” 北司宸闻声顿了下,淡淡的问了一句,“王妃现在还没有睡醒吗?” 紫月守在旁边,听到这话顿了一下,“回王爷,王妃已经醒了,方才把四少爷叫过去了。” “那阮将军和阮夫人让不让他们进来?”小厮毕恭毕敬的问着。 “让,当然让。”北司宸往后靠了靠,“既然人家是想要看女儿的,都是情理之中,本王有什么不让的。” “等他们进来了,也不必让他们过来跟我说了。直接请去王妃那里的好。”北司宸漫不经心的说着。 语气中颇有几分看戏的 北司宸闻声抬头看了眼紫月。 紫月低了低头,避开了北司宸的目光。 反应多少显得有些心虚。 事到如今,紫月也察觉出来有些问题,替王妃传话都跟着传的这么没有底气。 第826章 番外篇:原来我是客? 北司宸坐在座位上,闭了闭眼睛,手里握着的核桃转了几圈,半晌弯了弯唇环顾四周之后,伸手点了点紫月的方向。 “你,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都过来告诉我。” 紫月微微一怔,连忙低头,“王爷这……” 这不就是相当于让她去偷听,这样一来,基本就是背叛了主子。 她以后还怎么在王妃的身边做事。 难道就要当王爷安插在王妃身边安插的眼线吗? “去不去?”北司宸望着她,言语间严肃了些。 这分明就是命令的语气。 “是。”紫月知道自己没得选,还是乖乖的答应了下来,转身朝着王妃的房间走了过去。 她走过去的时候,阮明瑞正好走到房间门口,翠儿从里面出来,恭敬地行了一个礼。 “公子还请这边来。”翠儿让开一条路。 阮明瑞皱着眉看了一眼翠儿,眼神之中带了些警惕。 在阮明瑞眼中,似乎觉得但凡是楚王府的人,都居心叵测。 翠儿把阮明瑞送了进去,转头看向紫月,“紫月姐姐,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啊。” 紫月眼帘微垂,避开了翠儿的话题,“阮家来人了,阮将军和阮夫人都来了。” “啊?”翠儿没什么心思,轻而易举的就被紫月的话给带走了,“怎么不早说?娘娘没有准备啊。” 翠儿不等紫月再说什么,连忙跑进了屋。 屋子里阮云嫣坐在贵妃椅上,阮明瑞在外面,两人之间隔了一个屏风和周围几个薄纱帘幕。 阮明瑞伸着脖子远远的看了看,都没有能看清楚里面的人。 他隐隐的只能看得出来那边坐着的人和他六妹妹身形样貌是一样的。 但总归是没有见到真人,阮明瑞始终都不太放心。 “我总听说你病了,怎么回事这么就都还没有好?”阮明瑞摸了摸旁边的座位,看着屏风那边的人影,坐了下去。 “先前一直身体不好,四哥你也是知道的,前几日正好来的时候受了风,就有些着凉。” “你也不回家,家里可担心了。”阮明瑞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久没有听到六妹妹的声音了,还是她一直病着,嗓音不太对劲,总觉得这声音好像和之前哪里不太一样。 说出来倒是有些八妹妹的感觉。 但她们毕竟是同胞姐妹,有那么些相似倒是也正常。 阮明瑞没有多想。 阮云嫣坐在里面,正犹豫着该怎么回,忽然翠儿从门外走了过来,绕过阮明瑞,跑到了阮云嫣的身边。 行色匆忙,阮明瑞看着她身边的婢女神色鬼鬼祟祟的,心底疑惑又重了些。 这是怎么了? 阮明瑞皱着眉。 翠儿全然没有注意到这些,只掀开帘子跑进里屋。 阮云嫣看见翠儿跑了进来,皱了皱眉。 翠儿压低了声音,靠在阮云嫣的耳边,低声道,“娘娘,阮将军和阮夫人来了。” 阮云嫣脸色大变,“你说什么?” 翠儿皱着眉。 “不行……”不能见他们,阮云嫣坐直了身子,焦灼的握着座椅扶手。 阮明瑞望着那边的人影,“怎么了?” “没事。”阮云嫣冷声说着,“四哥,我有些累了……” 阮明瑞不等她说什么,“等会儿,六妹妹,你等会儿,来人,去叫御医!” “叫御医做什么?”阮云嫣这会儿烦躁的很,冷着脸问道。 “总归要先把病看了,不能总这样。”阮明瑞越发觉得有些不对劲。 既然现在她也在,那就干脆让御医过来好好看看到底是因为什么,这样即便他回去了,知道原因也放心些。 别是北司宸那个混蛋设计的局。 瞒着他们欺负六妹妹。 “御医早就来看过了,不必了。” “来看过,那就再来看一遍。”阮明瑞听着里面的人三番两次的推脱,有些不满,“六妹妹你这是怎么了,先前你在家里都是最听话的,现在不过是给你看看病罢了,为什么总是不愿意?莫非你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阮云嫣咬了咬唇,转头看向了旁边的翠儿,压低了声音,“去说我不见,你不管编什么理由都好,快去!” 她吩咐完,翠儿就躬身退了出去。 阮云嫣眼神暗了暗,“四哥,我确实是想要歇一会儿,你……” 阮云嫣话还没说完,忽然房门径直被推开。 “静儿。”叶澜板着脸,面无表情的看着阮明瑞。 阮明瑞连忙起身,乖乖的走到旁边。 屏风后面的阮云嫣浑身僵在原地,牢牢的看着那边进来的人。 “有什么是不能让我们见的。”叶澜走上前,刚出去的翠儿被阮峰叶澜挡在身后,翠儿焦急的站在旁边,一时半刻不知道该怎么办。 叶澜说着,径直想要拉开薄纱走过去。 “母亲!”阮云嫣看着叶澜的动作,再也坐不住了,立马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母亲别进来。” 叶澜顿了一下,手指握着薄纱,语气有几分严厉,“为什么?” 叶澜的心思缜密,也是陪着阮峰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什么场面什么样的事情没有经历过。 她太过清楚,自己女儿这样肯定是有原因,也肯定不对劲。 “为什么不能进去。” 阮云嫣一张小脸憋得通红,一时半刻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翠儿站在旁边,想要上前去拦,但是也不敢明目张胆的顶撞叶澜和阮峰,她伸手推了推旁边的紫月,“紫月姐姐。” 紫月皱着眉看着她摇了摇头。 这种时候是他们阮家的家事,他们最好不要干预什么。 翠儿见紫月不动,咬了咬唇。 她不懂其他的什么缘由,她只是知道,作为奴婢,需要护主,这样才会更有前程。 紫月现在是王妃身边的贴身一等侍女。 她现在也只是二等侍女。 但是明显近来一段时间,是她在主子身边侍奉的多,是不是只要她多做一点,没准就能给自己某一个好点的前程。 叶澜没等到里面人的回应,便提步上前。 翠儿跑上前拉住了叶澜的衣裙,“夫人,娘娘身体不适,不宜见客。” “原来我是客?”叶澜冷声说着。 第827章 番外篇:这可不怎么好玩 叶澜的语气中多有些严厉,翠儿吓了一跳,连忙跪在叶澜身后,低着头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阮云嫣站在屏风后面,凝眉看着那边的叶澜,连忙解释着,“母亲我不是这个意思……” 叶澜提起裙摆,干脆利落的甩开了身后的翠儿,径直掀开了帘子走了进去! 阮云嫣心底一慌,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转身想要躲避叶澜。 即便是她装的再像,又怎么可能在从小看着她们姐妹俩长大的母亲面前浑水摸鱼。 阮云嫣背过身。 叶澜走到屏风后面,看着她的背影,不自觉的有些不悦。 整个屋子里的氛围都有些异常。 阮峰走进屋子,目光从屏风后面的人转向了对面的阮明瑞。 阮明瑞这个时候板板正正的站在旁边,全然没了先前在北司宸面前横着走的架势。 阮峰往前走了几步,给阮明瑞递了一个眼色。 阮明瑞对阮峰的意思一知半解,犹豫着往阮峰身边走了几步,乖得活生生像是一只大猫。 从前在家中,阮峰经常在外面带兵,常年不回家,阮明瑞对于这个大伯还是怕得很。 阮峰多看了他一眼,转头朝着屋子外走了过去。 阮明瑞心领神会的低了低头跟着阮峰离开了房间。 屋子里转眼就只剩下了两个婢女、叶澜和阮云嫣。 叶澜久久的站着也没有说什么,目光牢牢的定在阮云嫣的身上,略带了几分命令的语气,“转过来!” 外面阮峰看了看屋子里的灯光,“你怎么在这里留到现在?见到你妹妹了?” “大伯,我一开始只是路过想要看看楚王纳侧妃罢了,不过,不过那楚王新纳的侧妃和六妹妹长得几乎是一模一样。” 阮峰听着阮明瑞说的话,凌厉的眉毛皱了起来,“谁家的姑娘。” “据说是南家的,南家那个新晋官员的妹妹。” 阮峰是绝对不会相信北司宸随便找的一个侧妃,就能和自己女儿长得一模一样。 阮峰听到这个,心中存疑,但还是问了一句,“你六妹妹见到了吗?” “妹妹起先说睡着,我,我就想等她睡醒了我来看一眼她。” 阮峰点了点头,语气有些严肃,“看得怎么样?” 阮明瑞皱着眉思索片刻,“六妹妹一直说身体不适,不方便见客,我便想让御医来看看到底是什么病。” “御医叫来了吗?”阮峰问着。 阮明瑞看了看,“这六妹妹身边的婢女都在里面……” 肯定没有人去叫御医。 “那就你去叫御医。”阮峰浑厚的声音中气十足,很显然其中压着些许怒气。 但面上仍然不显分毫。 阮明瑞反应过来阮峰说什么之后,连忙点了点头,只能自己先去把宫中的御医请过来。 阮峰站在院子里,目光慢慢的扫过旁边的灯火通明的正殿。 而此时里面,阮云静坐在内殿,窗户微微开了一道缝隙。 坐在屋子里隐隐便能看见那边房间的情况。 但外面的人并不能看到她。 “姑娘,咱们若是现在过去,怕是很多事情就能说明白了。” “阮家我要是想回,早早的就回去了,哪里还会等到现在。”阮云静面无表情的看着外面的情形,“我现在出去要是闹了起来,岂非顺势让人看阮家的笑话。” 如果他们再认出来了,不会让人笑话说,阮家姐妹俩共侍一夫。 北司宸不配。 他根本就不配让阮家因为他闹起来。 她倒不如顶着一个外人的身份,让阮家自己处理阮云嫣。 佩寻点了点头,“姑娘考虑的是。” 整个楚王府的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口,静静地看着整件事情的变化走向。 尤其阮峰就站在院子里,谁也不敢多说什么。 过了没有多久,院子外忽然传出了些动静。 唐素匆匆走了进来,到外殿跟北司宸低声禀报,“王爷,南大人来了。” 北司宸抬眼看了眼外面,微微扬头,半晌忽然轻笑了一声,“这倒是当真够热闹。” 热闹吗? 唐素听着北司宸的话,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唐素皱紧了眉头,“王爷,这可不怎么好玩,南大人那边……” “人既然都已经来了,那就让他进来吧。”北司宸说着就径直起身,“告诉他们本王乏了,先睡了。” 唐素这会儿也没看懂王爷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张了张嘴,北司宸已经离开了外殿,走到了内殿。 唐素站在原地发了短暂的呆,随后轻叹了一口气,低声嘀咕了一句,“这是什么事啊。” 唐素甩了甩袖子,转头跑了出去。 王爷这就甩手不管了,那不就是让阮家和南离骁还有王妃这几个人自己看着办吗? 南离骁进来的时候,恰好阮明瑞也带着御医回来。 南离骁一打眼见到阮峰站在院子里,眼底掩盖不住的意外。 阮峰转过来,正视着面前这个新晋官员。 依规矩,南离骁还是得正经的向阮峰行礼。 南离骁一边行礼,一边大脑飞速的转动着阮峰来到这里的原因。 难道因为昨天的事情,阮家已经知道了? “南大人不必多礼。”阮峰的面色严肃非常,牢牢的盯着面前给他行礼的少年,背着双手,极其少见的摆起了镇国将军的架子。 阮峰浑身上下都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场,“不知道南大人来这里是做什么?” 南离骁起身,张了张嘴,尽量让自己听起来底气足一些,“听闻小妹在这里,今日刚刚由陛下下旨赐婚,微臣不太放心便过来看看。” 南离骁想着,如今木已成舟。 就算是阮家认出来是他们家的女儿,也没有办法改变阮云静马上就要成为北司宸侧妃的事实。 只要他们把整件事情都怪在北司宸的身上,没有发现这件事情跟他有关系,那他就完全不需要担心什么。 阮峰盯着他看了半晌,没有说什么。 南离骁有些心虚,但仍然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阮明瑞多看了眼旁边的南离骁,认出来是那个所谓的南大人之后,便是满眼的敌意。 第828章 番外篇 这个时候阮峰突然开了口,“带御医进去吧。” “好。”阮明瑞上前,敲了敲门。 而屋子里,屏风外面的两个婢女已经低着头跪在了地上,即便是听见了外面的敲门声都不敢吭声。 屏风里面,阮云嫣同样跪在地上。 叶澜手指捏着她的下巴,目光牢牢的盯着她的脸。 细看能看得出来,她的手指微微的颤抖着。 神色有片刻的恍惚,半晌突然轻声开口,“静儿?” 她的语气多多少少有些试探的意味。 阮云嫣心里咯噔一下,眼神四处躲避着,始终不敢正视叶澜。 叶澜牢牢的盯着她,眼中满是震惊恍惚,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一般。 她许久没有说话,阮云嫣也完全不敢接话,双手牢牢的握紧。 外面阮明瑞敲了半天的门,听着里面没有动静,回头看了一眼阮峰。 阮峰没说话,给他递了个眼神,示意他推门进去。 阮明瑞迟疑着推开了房间门。 屋子里一片寂静。 然而屋子里的人像是全然都没有听到这边的声音一样。 后面的南离骁远远的看着这边的情况。 御医转头看了看阮明瑞,又看了看后面的阮峰。 阮峰见他们都不动,提步上前,推开了房门便看到了屋子里的一幕。 翠儿低着头,悄悄的看了一眼门口。 她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只知道整个屋子里氛围都奇怪的厉害。 阮云嫣心跳极快,心脏仿佛都要冲破胸膛一般,红着眼睛,不敢看叶澜。 看见阮峰进来,门口还有外人,她颤着声轻唤了一句,“母亲。” 叶澜听着她的声音,忽然间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眼前光影都有些迷乱。 见惯了大场面的叶澜这会儿脑海中一片空白,耳边一片嗡鸣。 最后就只剩下了不停地在耳边徘徊的一句“母亲”。 她忽然间也分不清是谁在喊她。 叶澜眼底一片通红。 眼前猛地一黑,整个人失去了重心,昏倒在了地上。 阮云嫣心底一紧,出声惊叫,“母亲!” 阮峰凝眉,迅速几步上前拉开薄纱帘幕,看到昏倒在地的叶澜神色一慌,甚至也没有顾得上多看阮云嫣,连忙把叶澜从地上抱了起来,“御医!” 阮云嫣还跪在地上,看着父亲把母亲抱走,慌忙想要起身,往外走了几步却全然走不动了。 百般的焦灼还是没有能跨出那个帘幕。 阮明瑞看见叶澜昏倒,这会儿也顾不上其他了,紧跟着阮峰跑了出去。 屋子里紫月和翠儿还跪着,转眼也就只剩下了他们几个。 屋子里忽然安静了一会儿。 阮云嫣咬着唇上前几步,手指捏着薄纱,紧紧透过一道缝隙看过去。 母亲若是认出来了,一定不会告诉其他人的吧。 阮云嫣心慌的厉害。 第一反应倒也不是想着叶澜的身体如何。 外面的南离骁看着这一幕,上前几步,隐约从帘幕缝隙里看到了阮云嫣。 南离骁眼底滑过些情绪,没有说什么,悄悄的退开 第829章 番外篇:居然还敢瞪我 “王爷,阮夫人晕倒了。” 紫月跪在殿前,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看到的都说了出来。 旁边阮云静坐着,忽然起身,“阮夫人晕倒了?” 北司宸闻声,放下了手中拿着的茶盏。 紫月听见阮云静的声音,悄悄的掀起眼帘看了看她,随后恭敬的禀报着,“是,晕倒了,不过方才阮家四少爷叫来了御医,御医已经去看了。” “在哪里?” “就在隔壁客房。” 北司宸转头看向她,言语中有些疑惑,“你要去吗?” 阮云静眉心微动,缓缓的坐了下去,她心里清楚现在这个时候出去不合适。 北司宸也仿佛知道她的算盘一样,这句话无非是有意的提醒她。 阮云静脸色沉了下来,她清楚母亲一向是端得起来的人。 这会儿忽然就昏倒了,一定是母亲发现了什么。 现在多少人盯着这里。 如果母亲当真是认出来了,她现在出去恐怕一旦闹起来,不少人都等着看笑话。 阮峰没有顾上回去,在附近找了一间客房,把叶澜放了进去,请御医过来诊脉。 阮明瑞站在门外,一直等着御医出来,才连忙上前问道,“怎么样了?是再怎么回事?” “夫人就是一时急火攻心,并无大碍。好好休息便是了。” 阮明瑞点了点头,“多谢大人。” 桃红得了消息,匆忙赶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芷兰。 一说要来楚王这边,芷兰跑的比谁都快,桃红甩了半天也甩不掉,只能由着她来。 “四少爷,夫人呢?” 阮明瑞听见桃红的声音回头看到她们两个,伸手把她们往房间里面推,“你们来的正好,快去看看。” “好。”桃红提着裙摆跑进了屋子里。 芷兰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停下来,回头看向阮明瑞,“四少爷,咱们家姑娘呢?” 她不说还好,一说阮明瑞忽然想起来了。 他这次过来主要是来看六妹妹的,怎么差点把这件事给忘了。 阮明瑞转头连忙叫住了准备回去的御医。 “走,咱们去看看王妃到底怎么样了。”阮明瑞一边拉着御医,一边琢磨着这件事情不太对劲,怎么叶澜就去看了看,还能昏倒了。 这六妹妹到底是怎么了? 阮明瑞走到了房门口,刚想要再进去,忽然翠儿就伸手拦住了他们,“四少爷,您既然已经见了娘娘,就还是先回去吧。” “我还有话问我妹妹。”阮明瑞推开她就想进去。 翠儿连忙挡住,“少爷您一个男子,三番两次闯女子卧房,岂不是不妥,便是娘家人,也不能这么不顾及娘娘的名声。” 阮明瑞深吸了一口气,“你别胡说,让开!” “四少爷还请自重。”翠儿堵住门,不肯再让阮明瑞进去。 芷兰看着紧闭的房门,低声提醒了下阮明瑞,“少爷,硬闯也不合规矩。” 阮明瑞被芷兰拉了下来,皱着眉看着那边。 “那你进去问她,刚才她们说了什么,还有她为什么一直病着不肯见人?” “这些等阮夫人醒了之后,一样可以问到。”翠儿扬了扬头,“为什么四少爷一定要难为我们家娘娘。” “你这话说的,我怎么难为她了?”阮明瑞暴脾气上来,想要跟这个丫头理论一番,再次被芷兰拉了下来。 芷兰多少还是知道点分寸,转头看向了院子门口。 院子外面到处都是悄悄的来他们院子门口看热闹的人。 芷兰皱了皱眉,没有吭声。 即便是没有吵起来,明天肯定满朝文武都知道因为楚王要纳侧妃,阮家今天在楚王府的院子里闹了点事。 这件事是陛下给的旨意,娶的还是朝堂新贵南家的姑娘,这会儿要是真的吵起来,恐怕就更加没有办法收场。 定然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在背后嚼舌根。 翠儿看了一眼他们,冷着脸回过头把房间门关上。 阮明瑞还没有见过一个婢女竟然比主子的阵仗还要大,“诶,你怎么还瞪我……” “少爷!” “你别拦我,你看她,”阮明瑞难以接受,“我六妹都没瞪过我,你看她……” “少爷,好了。既然见不着,那我们就先回去吧。”芷兰看着这情形,肯定是见不着自家主子。 “不回去,怎么能回去。”阮明瑞咽不下这口气,转头在院子里来回走动了几步,“大伯都还在这里呢,我得陪着他们。” 阮明瑞朝着那边房间走了过去。 桃红恰好出门去端药,见阮明瑞往这边走,四下看了看,上前把阮明瑞拉开一段距离道,“四少爷,老爷说让你们先回去,这天色也不早了,留在这里也不好。” 阮明瑞心里憋着一口气,听着桃红的话就有些不高兴,“可是……” “别可是了,再不回去,回去就是板子等着少爷您了。”桃红拍了拍阮明瑞的肩膀。 阮明瑞沉着脸,“算了。明日再说。” 阮明瑞摆了摆手,转身就往外面走着。 外面偷听墙角的各宫下人见阮明瑞出来,各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样,转头就悄悄的跑开。 芷兰迟疑着往前追了几步,心里存了些小心思,“少爷,您先回去吧,我怕桃红一个人忙不过来,在这里一起照顾着夫人。” “行。那你留着吧,我明天再过来。”阮明瑞心情极差,也没有想太多。 芷兰点了点头,看着阮明瑞离开,转头就跟着桃红去了小厨房,“夫人怎么样了?” “还没醒呢,赶紧把药熬好了,一会儿先给夫人喝了药再说。”桃红说着。 芷兰惦记着想要见阮云静,“那你说,夫人怎么见了姑娘就晕倒了,该不会姑娘出了什么事吧。” “方才我去问御医,说王妃娘娘身体倒是没有什么大碍,先前也看过几次,没有什么问题,不知道是在楚王这里出了什么事。”桃红叹了一口气,“这些事情,还是先等夫人醒了之后再说吧。” “好。”芷兰虽然是听着说阮云静没事,心里还是担心的厉害。 这能有什么事,能连人都不想要见了。 第830章 番外篇:杀了他 屋子里阮云嫣一身冷汗,早早的就灭了房间里的灯,生怕有什么人再闯进来发现什么。 她命翠儿守在外面,禁止任何人进来。 阮云嫣心惊胆战的独自躺在床上,琢磨着晚上发生的一切,满是惶恐。 明天等母亲醒过来会不会把事情告诉他们,如果母亲说了那她该怎么办。 按照北司宸的脾气,再加上这里面多多少少有些欺君的成分。 阮云嫣捏着被单,心跳飞快。 整个人都有些绝望。 外面翠儿忙了一整天,蹲在门口守了一会儿,很快就打盹睡了过去。 深夜,阮云嫣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忽然间听到了自己的房间门口传来些许脚步声。 不多久,听着脚步声那人很快就到了她的床边。 阮云嫣皱了皱眉,不耐烦的开口,“翠儿,我不是说让你在外面守着,没有叫你就不要进来。” 阮云嫣说完之后,脚步声停在了她的床边,但是迟迟都没有离开。 周围一切瞬间安静的诡秘非常。 阮云嫣睁开眼睛,刚要发火,忽然看到站在床前一个陌生的身影。 即便是黑夜之中,仅仅靠着朦胧的夜色,身形影子都绝对不是一个女子应该有的。 阮云嫣倒吸了一口气,吓得三魂丢了七魄,刚要惊叫。 忽然被床边的男人伸手捂住了嘴。 阮云嫣挣扎了几下,接着被牢牢的摁在床上。 阮云嫣惊惧的睁大眼睛,这个时候才看清楚了面前的人。 南离骁牢牢的摁住她的双手,“王妃娘娘还是别出声的好,不然有人这个时候进来可就说不清了。” 阮云嫣听着他的话突然之间安静了下来。 南离骁确定她不会出声之后,才松开了手。 “怎么是你?” “娘娘忘了吗?”南离骁顺势坐了下来,坐在了床榻之上。 阮云嫣警惕的望着他,下意识的往后面躲了躲。 南离骁盯着她靠近了些,“我跟娘娘说过的,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娘娘为什么不考虑跟我合作呢?” 阮云嫣一边躲着,一边重复着南离骁的话,“合作?” “是,合作。”南离骁笑了笑。 “怎么合作?做什么?”阮云嫣看着他。 南离骁没有立刻说,反而说了一句,“不过娘娘现在恐怕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他勾了勾唇,“等明天阮夫人醒过来,不知道会不会包庇娘娘你。” 他说着移开了目光,轻啧了一声,“这么看来也不好说,不过当年阮家的五姑娘因为和曹家珠胎暗结,尽管是阮夫人最爱的女儿也被阮家扫地出门了。” 阮云嫣心口一颤,张了张嘴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 “你说,如果她知道你冒名顶替你姐姐,”南离骁捏住她的下巴,靠近了些,声音极具压迫感,“你说你母亲这样聪明的人,到底会不会猜到,是你推你姐姐下了悬崖。” “会不会猜到你费尽心机嫁入王妃,贪图荣华富贵,不惜残害手足。” 阮云嫣眉心一跳,“你胡说!我没有!” 她浑身上下都在颤抖着,连声音都控制不住的发颤。 在过度激动的情况之下,也不敢太过大声的说什么。 生怕外面的人听到什么异常闯进来。 阮云嫣咬着唇狠狠地瞪着他,“你凭什么这么说?” “是不是真的王妃娘娘心里清楚,也不需要微臣说什么。”南离骁微微动了动,爬上了床榻。 周围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男人的手渐渐的环抱住她,将她围困在床里。 阮云嫣心底一慌,挣扎着想要推开他,但是根本没有什么作用。 “若不是真的,娘娘身正不怕影子斜,又何必在这里担惊受怕,睡不着觉。”南离骁轻轻在她耳边吹了一口气。 阮云嫣浑身一颤。 许久也就默许了他的动作,阮云嫣眼底光芒暗了暗,转头看向他,“你们肯帮我?” “当然,我说过,只要娘娘配合,我们自然将娘娘想要的东西都拱手奉上。”男人的手慢慢的顺着她的腰滑了下去。 阮云嫣不受控制的喘息出声,“我,我凭什么相信你?” “娘娘现在别无选择。” 阮云嫣身体一僵。 他说的确实没错,她现在的的确确别无选择。 除了相信他们,没有任何的退路可言。 阮云嫣咬了咬唇,“你们想让我做什么?” 南离骁手上的动作顿了顿,靠在她的耳边轻笑了一声,随后眼底闪过些冰冷杀意,声音低哑,“杀了北司宸。” 阮云嫣一愣,“你说什么?” “杀了他,只要他死了,你就安全了,我们也就安全了。”南离骁眼中暗流涌动。 阮云嫣不自觉的攥紧了手指。 怎么会呢? “那如果他们发现是我杀的呢?” “只要娘娘按照我们说的做,就不会有人发现这件事情是你做的。”南离骁轻声说着。 阮云嫣手指紧了又松开。 男人的手放在她的身上很显然已经变了味。 南离骁握着她下巴的手顺着她的下巴滑到了脖颈,“娘娘放心,将来娘娘想要的荣华富贵,我都会给你。” 阮云嫣睫羽一颤,即便是心慌不安,但是她现在也没有任何的选择。 “那明天……” “放心,明天你只需要在房间里呆着,阮夫人要来找你,你也应着,那毕竟是你自己的母亲。我明天会拖住阮云静,只要她不出现,阮家人没有见到她,一切就都还有回旋的余地。”他说着就拆掉了阮云嫣寝衣的腰带。 南离骁观察着她的反应,察觉到她没有反抗,便更加大胆了些。 阮云嫣出神的望着漆黑昏暗的房间,没有任何反应。 隔壁房间中,叶澜半夜突然从睡梦中惊醒。 手掌一动放在了一旁,恰好碰到了睡在床边的阮峰。 阮峰睡得浅,被她碰了一下便睁开了眼睛,迅速从床边坐起身来,“怎么了?” 他一睁眼就看见叶澜满头冷汗,有些失神的望着他,口中念了一个,“云嫣……” 阮峰听清楚她说什么之后,楞了一下,以为是她想到了云嫣,心里有些舍不得,连忙伸手拍了拍她,从旁边拿过来一杯水。 第831章 番外篇:是云嫣 外面桃红闻声跑了进来,将叶澜从床上扶了起来,“我来吧。” 叶澜看见桃红进来,没有吭声,只顺着桃红的动作把水喝了下去,面色憔悴,整个人都显得没有什么精神。 叶澜的身体一向是很好,饶是桃红也没有见过主母这个样子。 “夫人,您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桃红一脸担忧的问着。 叶澜缓了几口气,靠在床头,抬眼看向了旁边皱紧眉头的阮峰。 阮峰眉心微动,伸手把桃红往旁边拉了拉,“你去把御医叫过来看看。” 阮峰一提醒,桃红立马反应过来,连忙点头,“是,老爷夫人你们等等。” 御医半夜肯定是在陛下那边守着,她要是去叫,一个来回一定不少时间。 桃红退出房间,拉了拉外面守夜的芷兰,“你在这里好好守着,夫人醒了,我去叫御医过来给夫人看看。” “夫人醒了?”芷兰一下子清醒了些,睁大眼睛回头往房间里看了看。 桃红点了点头,顾不上多说什么,跑出去叫御医。 芷兰握了握门框,看着屋子里确实是人影晃动,顿时松了一口气。 芷兰没有命令也不敢随意闯进房间,只能悄悄凑近了些,靠在房间门口。 阮峰回头看着桃红离开房间,这会儿才放下心来,低声问道,“怎么了?” “怎么好端端的会突然晕倒。” 叶澜深吸了一口气,静静地靠在床头,双目空洞的望着床头帘幕。 她起先不说话,阮峰就守在旁边,静静地等着。 等叶澜什么时候想要说话的时候再说。 半晌,叶澜突然轻声开口,“是云嫣。” “什么?”阮峰冷不防的没有听清,皱着眉看着她。 他甚至也并非没听清,而是觉得叶澜说的话有些摸不着头脑。 云嫣? 这些事情跟云嫣有什么关系? 阮峰靠近了些,凝神望着她,压低了声音,像是怕吓着叶澜一样,低声问着,“你是不是想云嫣了?” “不然,明天我带你回祠堂看看她?” 叶澜摇了摇头,“不是。” 她突然伸手抓住阮峰的手,重复了一遍,“是云嫣。” 阮峰多半也从她的话语间听出来了什么,浓眉越皱越紧,“你说,是云嫣是什么意思?你看到的是云嫣吗?” 阮峰一时半刻也没有反应过来,嘴上也只是机械的重复着刚才叶澜说过的话。 叶澜睫毛轻颤着,似乎到了现在还有些不太能够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 两人相对无言,就这么呆了许久之后,阮峰还是先从自己的思绪之中抽离出来,“为什么?” 如果她看到的是云嫣,那云静呢? 叶澜摇了摇头,“她始终拖着不肯见我们,多半也是因为这个。” 叶澜一阵接着一阵的头疼,说话都跟着有些有气无力。 阮峰轻拍着她的肩膀,脸色越来越沉。 “那就是说,出事那天,是云静出事,而不是云嫣对吗?” “说来也是我们大意了,先前说是云嫣出事,咱们的注意力就全都在找云嫣身上,那几日正好说楚王妃送回楚王府,算下来,我们确实当时也没有正经的见过真正送走的是谁。” 两人的面色愈发的凝重。 这会儿的安静就显得格外窒息。 这个时候,一直守在外面的芷兰僵硬的站在原地,手上还维持着握着门框的动作,一动不动。 耳边全是刚才老爷夫人压低的讨论声。 芷兰眼中映出屋里细微的光线,眼底尽是震惊和恍惚。 一瞬间有些自己在做梦一般的错觉。 脑海里不断盘旋着刚才听到的对话。 真正出事的是谁? 那个楚王妃又是谁? 芷兰踉跄一步,险些没有站稳。 屋子里两人的脸色越来越差,见惯了朝廷勾心斗角,他们自然是各自有着猜测。 如果现在的楚王妃当真是云嫣,从当初事发的时候,阮云嫣就一直回避着他们,就很是问题。 而且起初也都是她简单的说着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说谎了,那么真相是什么。 云静出事的时候,她在哪里,她在看着吗? 她看到了整件事情之后,还编了一个天大的谎言来隐瞒吗? 阮峰拳头握紧又松开。 整个人安静的一言不发。 叶澜也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手心手背都是肉,不管是谁出事了都是他们不想要看到的结果。 但是现在这个结果不仅已经看到了,而且这个结果甚至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可怕些。 这意味着什么,云嫣是眼睁睁的看着她姐姐死的。 而且,甚至很有可能是早有预谋的。 阮峰从床边起身,坐立不安的在屋子里踱步。 外面的芷兰手指轻颤着离开了门框。 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 芷兰咬着唇,刚后退了几步,忽然间撞上了什么。 身后响起一声惊呼。 吓得芷兰条件反射的叫了出来,一回头发现是桃红叫御医过来了。 桃红被她撞得险些没有站稳,皱着眉望向她,“这是怎么了,大晚上冒冒失失的。” 芷兰心神不宁慌忙低下头,“没事,我可能是有些困了。” “哎,你一会儿御医给夫人看完了没事你就去睡吧,我在这里守着。”桃红说着就带御医上前,敲了敲房间门。 房间里面叶澜和阮峰早早的就听到了外面的吵闹声,两人迅速收敛起了摆放在脸上的情绪,立马坐起了身。 “进。”阮峰冷声开口。 桃红推门进去,一眼就看到精神好了些的叶澜,“老爷夫人,我已经把御医叫过来了。” 桃红说着退开了些,让出了空位,让御医过去。 阮峰起身,把御医请到前面,御医躬身上前。 外面芷兰远远的看着里面的叶澜和阮峰,心里还想着刚才听到的话,转头看向了远处紧闭的房门。 那个屋子就是楚王妃的屋子了。 她远远的看到房门口一个婢女靠在门口长廊边,睡了过去。 四周零零星星的几个侍卫站着。 芷兰咬了咬唇,刚想要过去,忽然房间里面传来些脚步声。 第832章 番外篇:昨天你去哪了? “芷兰……”桃红从屋子里走出来,轻声叫着她,“你去给夫人打一盆清水过来。” “哦,好。”芷兰看着桃红出来只能作罢,转身朝着后院走了过去。 第二日,天刚亮起来,阮云嫣忽然浑身冷汗的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床榻上一片糜乱,却没有男人的影子。 外面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静。 阮云嫣看了看混乱的床铺,一下子回过神来,惊慌的看了看外面,手忙脚乱的收拾着床铺,将床上所有可疑的东西都藏了起来。 阮云嫣趁着翠儿还没有进来,连忙从床上爬起来,整理着自己的衣着,捡起地上的寝衣,整个屋子仿佛没有男人任何痕迹。 她倒是也有些奇怪。 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 翠儿和紫月往常都会按时来她的屋子里,叫她起来,今天竟然这么安静。 阮云嫣整理好一切才后知后觉的有些害怕。 也不知道南离骁答应她的是不是真的。 阮云嫣一时半刻也不敢主动开门,去打探叶澜有没有醒过来。 这会儿只是心惊胆战的等在房间里。 就这么又等了约莫半个时辰。 翠儿忽然匆匆忙忙的跑进屋子里,看见阮云嫣醒了,连忙小心的问道,“娘娘您醒了啊?” “你怎么现在才进来侍奉?”阮云嫣嘴上这么说着,但还是庆幸,翠儿并没有时刻守在这里。 “昨日太累了,奴婢不小心睡着了,大约是睡在廊下被人送回了屋子里。如今才醒过来,奴婢擅离职守,还请娘娘恕罪。”翠儿低着头不敢吭声。 “起来吧。”阮云嫣看了她一眼,“紫月呢?进来都少见她。” “王爷这阵子总是叫紫月姐姐过去,不知道……”翠儿有意无意的看了看阮云嫣的脸色,“是不是为了纳侧妃的事情,才让她过去的。” 阮云嫣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翠儿低着头,揣着自己的小心思,也没有多说什么。 剩下的就全靠阮云嫣自己琢磨,也能让她对紫月产生些意见。 等紫月和她有了嫌隙,那她升到一等女侍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阮云嫣顿了下,“罢了。” 她沉默了很久之后,突然问道,“我母亲……她醒了吗?” “我,我听说阮夫人昨夜就醒了,御医过来看了并无大碍,还请娘娘放心。” 阮云嫣想听的并不是这个,她犹豫了下,尽量让自己的意图表现的不那么明显,“她还在这里吗?” “阮夫人昨天半夜没有事情之后,就已经离开了。”翠儿小心的看了看阮云嫣。 阮云嫣听到这个微微松了一口气,还是紧跟着问道,“那我母亲有没有说什么?” “说什么?”翠儿皱起眉头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好像没有,并没有听说阮夫人有留下什么话。” 阮云嫣心底一喜。 果然母亲说到底还是向着她的。 不管怎么说,现在她的女儿也就只剩下了她还在,母亲总不至于狠心至此。 阮云嫣眉眼微动,忽然间想起来了什么,“那母亲和父亲有没有去问王爷纳侧妃的事情。” “昨天夜里走的,走的时候王爷也并不在,八成也没有问王爷关于侧妃的事情。” “那个南家姑娘呢?”阮云嫣凝眉看着翠儿。 “南家姑娘?”翠儿顿了顿,她一早醒过来就立马赶到这里了,路上听了些七七八八的事情,但是并没有听到什么跟南家有关的消息。 现在外面传的也都是听说楚王纳妾,昨天阮家过来闹了一番,阮家夫人还生气晕倒了。 也并没有说南家姑娘的闲言碎语的。 八成谁都知道,楚王风流成性,并不是个靠得住的人。 这种事肯定迟早会发生,即便不是南家,还会有其他人家遭殃。 总之谁跟楚王沾亲带故,肯定就没有什么好下场。 这个时候,房门外传来了些敲门声。 紫月的声音从外面响起来,“娘娘,御医开的药膳,给您送来。” 阮云嫣看了看门外的影子,转头不再看她,冷声开口,“进来吧。” 紫月只听着王妃的语气愈发的冷漠,略有些心虚的上前,把药膳端到了屋子里面的桌子上,和内室还隔了一个屏风的距离。 翠儿在屏风里面站在阮云嫣的身边。 而她站在外面,阮云嫣也并没有想要让她进去的意思。 “娘娘,药膳还是早些用吧,凉了就不好了。” “昨天你去哪了?”阮云嫣坐在屋子里,冷声问着。 紫月心尖一颤,低了低头,“昨天,阮家来人,又出了许多的事,王爷说是娘娘您的娘家,便让奴婢时刻关注着,总不好怠慢了。” 阮云嫣转头看向她,过了许久才慢慢起身。 她脚步很慢的上前,绕过屏风,紫月明显感觉到了些压迫感,让开了些。 阮云嫣目光落在紫月的身上,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我原是很相信你的。觉得你即是宫里来的人,办事妥当又细心。” “虽然近来王府的事情比较多,但总还是要认清你的主子是谁。” 阮云嫣坐下来,牢牢的看着她。 “娘娘教训的是,奴婢一定铭记于心。”紫月也不敢多说什么,只低着头。 “南家那个姑娘呢?”阮云嫣声音没有什么温度,这个时候端起来了做主子的架子。 “南姑娘今天早晨便被南大人接走了,毕竟是等到围猎结束之后才婚配,就这样待在咱们这里怕是不妥。” 阮云嫣心里盘算着什么,手指捏了捏面前的杯子,“那,阮家人是不是早就走了,之后南家才把她接走的?” “这么算下来是。”紫月连忙回着。 阮云嫣放下心来。 那想必阮家人应该是没有见到阮云静。 只要他们还没有见到她,那一切就都还有回旋的余地。 不然等到事情摆到他们面前,成为板上钉钉的事情,恐怕就不那么好办了。 阮云嫣这个时候才不那么焦灼,拿起桌子上的茶盏,低头抿了一口。 没想到南离骁还是有些办法。 不过既然阮家已经知道了这些,还是应该尽早动手。 第833章 番外篇:好用吗? 不然很快就会被发现了,也不知道现在有多人已经见过阮云静了。 阮云嫣正想着。 紫月却看到了屏风后面略略凌乱床铺,空气中弥漫着些旖旎气息。 紫月眉眼微动,不自觉的皱了皱眉。 翠儿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走到旁边,打理着阮云嫣身边的东西,看了一眼紫月,体贴的问道,“娘娘,奴婢伺候您梳洗吧。” 阮云嫣默许。 翠儿转头看向紫月,“紫月姐姐,我去伺候娘娘梳洗,你去整理下床铺吧。” 紫月顿了顿,还是答应了下来。毕竟以往伺候王妃梳洗是她的工作,整理床铺打理房间这种事情是翠儿来做。 很明显,现在还是翠儿和阮云嫣走的更近些,也让王妃更加相信一些。 紫月心中无可避免的有些许心虚,也没有多说什么。 旁边阮云嫣听到他们的话,迟疑了下,下意识的转头看向了自己的床铺,“不用整理了。” 阮云嫣在紫月走过去的时候,连忙出声打断。 紫月停了下来,转头就看到阮云嫣一脸警惕的望着她,“晚些时候我接着睡了,你就不用整理了,就那样放着好了。” “从今以后,未经我允许,谁也不许动我卧房里的东西。”阮云嫣扬声说着。 紫月顺从的往后退了几步,低着头看向她,“是。” “你退下吧。” 紫月没吭声,只躬身退了下去。 转身之时,有意无意的看了眼那边的床。 床榻上被褥凌乱,她侍奉了王妃这么久,多少熟悉王妃每日晨起之后的床铺, 怎么也看出来这当真有些不太像是王妃娘娘自己能够弄出来的痕迹。 紫月迟疑了许久,低着头避开了那边的光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离开了房间。 翠儿听着主子对紫月的态度,心里不自觉的窃喜了起来。 屋子里转眼就只剩了她和阮云嫣。 翠儿站在阮云嫣的身后,给她梳洗整理,也没有注意到房间里有什么异样。 紫月悄悄退出了房间,外面唐素正巧路过,看到她从屋子里出来,探头探脑的上前,轻声问了一句,“怎么样了?王妃身体还好吗?还是不肯出门?” 紫月没有回答,只是沉默了片刻之后,抬眼看向了旁边的唐素,随后一言不发的提裙摆下了台阶,从唐素的面前走开。 唐素摸不着头脑的看着她的背影。 第一反应就是她八成是被王妃训了一顿,阮家昨天来肯定也闹得不太愉快,这两日王妃心情不好也是正常的。 唐素看着紫月的背影,犹豫着回过头又看了看紧闭的房门。 自打王爷说是要纳妾之后,王妃好像似乎再也没有出过房门。 唐素轻叹了一口气。 这种事想必哪一个女人都不会那么大方的想要和别人一起分享自己的丈夫。 不过他还是有些奇怪,王爷要纳妾,怎么阮家没有和王爷吵起来,反而是见过王妃之后闹出了这些事情? 唐素还以为阮家要找王爷打一架,现在看来王爷那边倒是风平浪静。 唐素想着想着,突然笑了下。 真是奇奇怪怪。 不过他们不闹王爷那是最好的。 他就省了很多事情。 唐素心满意足的离开了院子。 紫月走在路上,脑海中全都是方才一眼撇过去看到的床铺。 她总觉得好像有些不对劲,但是她也不敢多想什么,心不在焉的走到了小厨房。 小厨房里,正好有婢女三五成群的凑在一起,低声讨论着昨天的事情。 “真的是太像了。” “是吗?南姑娘今天早上走的早,我也没有见到。” “反正现在大家都在这里围猎,你迟早也能见到。” “你什么去看记得叫上我,我也要去看看。” 紫月看着她们凑在一起,几步上前,周围几个婢女看见她立马噤声。 谁都认识这个在楚王妃身边伺候的侍女,几个人面面相觑推推搡搡了片刻,还是先推出来了一个婢女,走到了紫月的身边。 婢女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同伴,凑近了紫月轻声说了一句,“紫月姐姐,你有没有见过南家姑娘啊。” 紫月迟疑了片刻,“没有。” “没有嘛?”婢女很显然不信,王妃和王爷身边贴身的婢女怎么可能没有见过这个准侧妃。 更何况,这个侧妃娘娘据说和王妃长得极为相像。 “恩。”紫月顿了顿,心知自己如果说见过,肯定会有更多的话等着她。 干脆就说没有见过。 婢女转头看了看自己的同伴,也觉得有些无趣,便走开了些。 紫月准备按照先前御医给的药方熬药,手上的动作停了停。 虽然不愿意回答她们,但是说起来,那个南家的姑娘当真是和楚王妃长得非常相像。 昨天阮夫人在王妃的房间里,见到王妃之后才晕倒。 两人的对话她们一直听着,并没有什么异常。 说明不是说了什么导致的矛盾,而是阮夫人看到了什么。 但是她昨天也见到了王妃,王妃与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 紫月着实有些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了。 这段时日,很显然王妃也越来越相信翠儿,不相信她,她也根本打探不到什么消息。 紫月叹了口气。 王府中的准侧妃,今早就被南家来人接走了。 恐怕一时半刻也见不到人。 整个王府上下都打探着想要悄悄的看看那个传说中和王妃极其相像的准侧妃,但是早上谁也见着的时候,南家姑娘就被接走了。 围猎场外的山林里,一个人浑身黑衣斗篷,半张脸藏在阴影之中,垂眸看着跪在面前的南离骁。 “主子,已经都办妥了,现在的楚王妃已经完全为我们所用。” “那阮云静呢?”男人清亮的声音响起。 “她也已经安插在了北司宸身边。”南离骁低着头,毕恭毕敬的回应着。 男人沉默半晌冷不防的问了句,“好用吗?” “可以安排。” “你还是小心点吧,那丫头可不像是你想的那么单纯。”男人抛下最后一句话,转身就消失在了山林之中,腰间的哨子随着男人的动作轻晃了一下,和玉佩相撞发出了“叮当”一声。 第834章 番外篇:你千万不要做什么傻事 南离骁听着男人的话,到底也没有放在心上多想什么。 阮云静那丫头,他从小最是了解,也从小就能吃定她的脾气性格。 尤其是现在她身体不好,还没了之前的记忆,自然是他想要她做什么都可以。 而此时,阮云静坐在房间里,佩寻悄悄的看了看外面南离骁还没有回来,伸手关上了房间门。 犹豫着把旁边熬好的汤药放在了阮云静面前。 佩寻秀眉轻蹙,“姑娘,你可想好了,这药喝多了伤身。” 阮云静瞥了一眼桌子上的药,没有丝毫的犹豫拿起药碗一饮而尽。 随后把碗放在了桌子上,苦药味让阮云静皱了皱眉,勉强才咽了下去。 “你去熬药的时候,没有人发现吧?” “没有。”佩寻回着,看着阮云静这么干脆利落的喝药,多少也明白了她的心思。 阮云静也知道佩寻毕竟不是一般的婢女,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多年,佩寻办事也一向是让人放心。 “那就好。” 阮云静靠在旁边,轻垂着眼帘,手指轻轻摩挲着手边药碗,看着药碗里的东西。 这算什么。 她巴不得永远都怀不上才好。 她乖乖听话了半辈子,却从头到尾被有心之人利用。 又有什么义务一定要为谁生孩子。 那个人,他也配吗? 阮云静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底隐隐浮现出了些冷笑。 佩寻忽然转头看向外面,犹豫着上前轻轻打开了一道缝隙。 随后轻声说,“姑娘,大人回来了。” 南离骁正从外面走回南家安置的院子里来,这个时候正巧同样被安置在院子里的宋铭看到。 匆匆的从旁边跑过去,凑到那边南离骁的面前。 宋铭急忙上前拉住了南离骁的衣袖,皱着眉焦急的问道,“怎么回事?” 怎么先前还好好的,说送阮家姑娘跟阮家相认,才一两天不到,就传出了楚王要纳她为侧妃的事情。 南离骁顿了顿,“你说什么?” “你快别装傻,你告诉我楚王为什么会想要纳她为侧妃?”宋铭扯着他的衣服。 旁边路过的下人听到他们的对话,有意无意的看了过来。 这几日这里最大的热闹就是楚王要纳侧妃。 而且这个侧妃和王妃几乎长得一模一样。 “我这也不知道啊。”南离骁一脸愁容,伸手拍了拍宋铭的肩膀,把他拉到了一旁,避开了人群。 “那天好好的宫宴,大约是楚王喝多了,她路上恰好撞见……”南离骁叹了口气,“你也知道那个楚王先前是什么样……” 南离骁欲言又止,他暗示的非常明显,剩下的无非让宋铭自己想一想,但凡知道北司宸之前什么样的人,都会想出来发生了什么。 “我把她接回来,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也不肯出门。”南离骁摇了摇头。 宋铭眉头越皱越紧,沉默了片刻,压低了声音,“可是旁人不知道,你我是知道的,那楚王妃可是她姐姐,这日后被阮家发现了……” “阮家发现那是迟早的事。”南离骁不置可否,“但是我本来是想要这几日安排阮家和她见面的人,谁知道这楚王……现在也是没有办法的事,陛下都开了口赐婚。” 南离骁面色凝重,轻而易举的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北司宸身上。 北司宸当真是一个很好的借口。 宋铭听着也觉得头疼,咬牙切齿的低声咒骂道,“他还真不是个东西。” 这日后阮家发现了,两个女儿都嫁给了那个混蛋,怕是有的闹。 南离骁连忙伸手在他的面前挡了挡,“宋兄切不可胡言乱语,这里说不准也有那人眼线。” 宋铭压根就不在乎这个,推开了南离骁的手。 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那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办?这姑娘……” “看样子也只能让她先嫁去楚王府了,不管怎么说,不该发生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我们现在也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至于阮家那边,”南离骁迟疑了片刻,“阮家那边你没有听说吗,昨天阮家还去了楚王那里,据说阮夫人当场昏倒。” “这件事不能操之过急,等过几日我去阮府告诉他们好了。”南离骁摆了摆手,“这件事你就不要担心了。” 宋铭看着南离骁愁容满面的样子,心中压住一口气,“早早的就告诉过你,尽快联系阮家人。要是阮家早早的把她认了回去,不就没有这些事了吗?” “怪我,怪我没想周到,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南离骁嘴上说着,装作很是难过的样子。 宋铭倒是也没有想想太多,知道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多说无益。 南离骁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先回去看看她。” “快过去吧。”宋铭立马答应了下来。 南离骁转头朝着阮云静的房间走了过去。 佩寻已经回到了阮云静的身边,桌子上的药碗早就不见了踪影。 房间门被推开的时候,南离骁看阮云静的眼睛还是红的。 “哥哥回来了。”阮云静见他进门,轻声上前。 南离骁轻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在楚王那边肯定心情不好,便想让你回来清净清净。” 阮云静眼帘微垂,没有说话。 “怪我没有想周到,那日应该陪你一起去找的。” “这怎么能怪哥哥你呢,这种事谁会想到,也是我的错,先前哥哥多次跟我说过那楚王的混账事,也没有当心仔细。”阮云静面无表情的垂眸。 南离骁坐在桌前,看着她半晌没有说出什么话。 他清楚这丫头越是安静,心里的情绪越多。 她越是没有什么反应,越能说明她对北司宸的痛恨。 “但是,现在事已至此……你千万不要做什么傻事,”南离骁拍了拍她的肩膀,“等回去真的回到了楚王府,记得还是万事小心。” 阮云静没有说话。 事实上,她实在是懒得跟南离骁在这里虚与委蛇,废话来废话去。装什么兄妹情深。 南离骁见她没有说话,正琢磨着下一步计划的时候,她突然开了口。 第835章 番外篇:竟然要嫁人了 “我记得先前哥哥说过的,要帮我找到家人,现在如今家人没有找到,反倒自己也搭进去了。” 阮云静顿了顿,转头看向南离骁。 “不知道哥哥现在可对我的家人有头绪了吗?” 这句话问的南离骁心里咯噔一下,忽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方才正在想的对策忽然被打断。 他刚刚还和宋铭说,过几日就去阮家那里告知。 现在阮云静都被送到了楚王那边,肯定是瞒不住的,与其等阮家查过来,还不如让他直接去跟阮家说了。 “这个,你放心,我最近也在处理这件事。”南离骁一下子不敢直视阮云静的眼睛,眼神避开了她的目光,模棱两可的回答着。 阮云静靠在旁边,看着南离骁的反应,缓慢的点了下头,轻笑了一声。 “只不过我现在家人也没有找到,竟然就要嫁人了。”阮云静有意无意的说着,眼尾余光观察着南离骁的反应。 南离骁一时心虚,手上的动作就多了些,拍着阮云静安抚道,“你这两日在咱们自己这里,还是不要想太多,好好休息才是,其他的事情我都会尽力帮你办好的。” 阮云静看着他的样子,半晌笑了笑,“多谢哥哥。” 南离骁慌忙起身,背着手离开了阮云静的房间。 阮云静远远的看着南离骁离开的背景,微不可查的弯了弯唇,靠在旁边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你说,他是想要做什么?” 佩寻收回目光,“奴婢猜测,更像是借刀杀人。” “说来,其实我也想弄死那个人。”阮云静敛起神色,看了看自己的手指,“但是现在不是时候。” 南离骁费尽心机想要把她弄进楚王府还能有什么其他的企图。 楚王那边,直到傍晚用晚膳的时候,阮云嫣才从房间里出来。 北司宸背着箭篓,跨进院门之后,唐素快步迎上来。 唐素凑到北司宸身边低声禀报着,“王爷,王妃今晚与您一起用晚膳,已经到方厅,还请您移步。” 北司宸有些意外,“她身体好了?” 之前一直称病不肯出门,连宫宴邀请和阮家人过来的时候都没有出门,怎么现在整个院子里人都走了,愿意跟我用膳了? 唐素张了张嘴,“八成是因为侧妃的事情,娘娘想要跟您聊一聊吧。” 北司宸挑眉点了点头,“行。” 他说着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了唐素的手里,阔步朝着方厅走了过去。 在快走到方厅门口的时候,北司宸停了下,压低了声音,“正好今日院子里没有什么人,你去南家把人叫来。” 她现在八成喜欢玩这样的把戏。 唐素楞了一下,“谁?” 北司宸一眼瞪了过去,唐素恍惚间反应过来,连忙点头,“哦哦哦,好,稍等稍等。” 唐素把东西放下,连忙离开了院子。 就是南家姑娘早上的时候才被接走,这个时候再让人家回来,谁知道王爷的葫芦里是卖的什么药。 整个方厅并没有太多下人,无非只有阮云嫣,翠儿和紫月三个人在罢了。 北司宸看着这阵仗,脚步顿了顿,几步上前。 阮云嫣才起身微微行礼,“臣妾参见王爷。” 阮云嫣倒是很久没有这么正经的跟他行过礼了,北司宸看了一眼,抬手示意她起身。 北司宸脚步未停,几步上前,坐在了主座上。 阮云嫣起身看着北司宸,跟着他坐在了旁边的位置上。 “听说你前些日子都病着。”北司宸冷不防的开口。 阮云嫣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微微避开了北司宸的视线,“是,昨天母亲来了,大约是心疼我……情绪有些激动,如果冲撞了王爷,还请王爷恕罪。” “你母亲倒是没有冲撞我什么,不过就是想要见见你,却不成想晕倒在你房里。”北司宸有意无意的说着。 阮云嫣不自觉的有些心慌,“还好请御医来看过之后没有什么大碍。” 她避开了北司宸的话,若无其事的笑了笑,“王爷,我昨日听说,你要纳妾?” “是。” 阮云嫣眼帘微垂,沉默了片刻,温声问道,“有没有定好日子?” 北司宸没看她,“昨天陛下下旨赐婚,日子应该是等回去之后再定下来。” 旁边紫月悄悄的看了看饭桌上的阮云嫣。 这已经是这么久之后,王妃少见的好脾气,先前王妃一直是这样的,忘了从什么开始她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紫月看了半晌,这些日子也渐渐明白了,王妃好像不是变了一个人,也有可能她本来就是这样,所以在真的遇到什么事情的时候,反而更能够暴露她本来的脾气性格。 紫月没吭声,眼帘微垂。 旁边翠儿上前,将阮云嫣和北司宸面前的酒杯倒满。 “这是应该的。”阮云嫣开口,伸手握了一下自己的酒杯,“毕竟南家姑娘怎么也是新贵的妹妹,不能怠慢了。” “是不能怠慢了。”北司宸有一搭没一搭的接着话,抬手拿起桌子上的酒杯,将里面的酒一饮而尽,“按道理,到时候还要给你敬茶过礼。” “听说南家妹妹和我长得相像,也是缘分。” “恩,”北司宸靠在旁边,“你也没有了妹妹,我也相信以你的性子,一定可以将她当做自己的亲妹妹一样对待。” 阮云嫣身子一僵,笑容显得有些僵硬,“是,我定然会好好对待妹妹的。” 阮云嫣看了看他手中的酒杯,轻咬了咬唇。 “不过等到回去说起来也还有几天,这三两天夜长梦多,”北司宸拿着酒杯,目光幽深了几分,“不如,今日,直接就让她给酒给敬了,也免得日后回京麻烦,若是王后再生一个病,怕是也赶不上大婚吉时。” “今天会不会太仓促了。再说了,南姑娘才刚刚回去,一时半会儿再叫她回来是不是不太合适?”阮云嫣笑了笑,再次给北司宸倒满了酒。 屋子一角的香炉缓缓的散出些缥缈的烟雾。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北司宸嗅到了些甜香气息,话落忽然皱起眉头。 第836章 番外篇:你是不是喝多了 这是什么味道? 阮云嫣看着他的反应,挑了一下眉,“王爷你怎么了?” 北司宸听着耳边的声音,隐隐约约有些神情恍惚,他皱了皱眉,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杯子,却忽然感觉到手上脱力。 眼前光影不停地摇晃。 紫月和翠儿纷纷察觉到些不对劲,阮云嫣起身走到了北司宸身边,低声问道,“王爷?” 北司宸突然一下子抓住了她的衣袖,阮云嫣一个不防备一下子朝着北司宸跌了过去。 北司宸摇晃着盯着她,“这是什么香?” “王爷你是不是喝多了,这就是我房里常用的香啊,你不是知道的吗?”阮云嫣转头看向紫月,“紫月这香不是你点的吗?” 紫月手上一抖,连忙跪倒在地,“王爷明察,这确实是王妃房里一直都用的香,据说是王妃先前在闺中就用的。奴婢绝对没有换。” 阮云嫣满意的听着紫月的话。 这些话换了别人北司宸可能不信,但是换了紫月,北司宸没有什么理由怀疑。 北司宸皱紧眉头,深吸了一口气。 是。 这好像确实是先前房里就有的香,为什么到了他这里就感觉怪怪的。 北司宸头越来越晕,险些没有站稳。 身边阮云嫣二话不说伸手扶住他。 北司宸下意识的想要推开身边的人,快走了几步准备离开这间屋子,却不想还没有走到房门口,接着就撞在了旁边的架子上,架子上的花瓶掉了下来,碎在地上七零八落。 “小心!” “王爷小心!” 北司宸耳边的声音都变得混乱不堪。 阮云嫣拉住北司宸的手臂,转头看向旁边的翠儿,“你快去打一盆清水过来。” “王爷大约就是今天太累了,去打了这么多猎回来,估计也没有好好吃饭。”阮云嫣眉眼微动,转头看向紫月,“这样吧,王爷不喜欢在我房间里,你帮我一起把王爷送到他那边。” 紫月连忙答应了下来。 阮云嫣帮忙把人扶到了北司宸的房间里,翠儿端着水盆放在了床榻旁边。 “你们去叫御医过来吧,给王爷看看,这里我在就好了。” 去叫御医是常规操作,翠儿看着王爷突然晕倒,怕的不行,翠儿二话不说就跑了出去,跑了几步发现紫月没有跟上,便又跑了回去,伸手拉住了紫月,“紫月姐姐,我没有去过御医院,也不是很熟,不然还是你带我一起去吧。” “啊?” 不等紫月拒绝,她就被翠儿拖了出去。 “走吧走吧。”翠儿拉着紫月。 屋子里转眼就只剩下了北司宸和阮云嫣两个人。 阮云嫣看着已经关好的门,弯了弯唇,一双小手摸到了男人的腰带,轻叫了一声,“王爷。” 北司宸躺在床上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阮云嫣眉梢微扬,心满意足的拆开男人的腰带,脱下他的衣服,吹灭了房里的几盏灯。 只留了床头一盏。 床榻上的一切映在外面的屏风之上,显得格外清晰。 阮云静走到院子门口,“怎么现在了还让我过来,还非得趁着我哥不在的时候?” 唐素走在前面,闻声回头看了看阮云静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当然是我们家王爷想要叫您来有点事。” 唐素琢磨着南离骁既然早上把人接走了,肯定是不会让她再回来的。 他就想了个法子,先把南离骁引了出去。 在兵法之中,这个叫调虎离山。 唐素把人家姑娘引出来开心的不行,喜不自胜的带路,走到前面打开了不远处的房门。 径直看到了一地狼藉,原本的方厅里一个人都没有。 花瓶花架被撞倒,一地的陶瓷碎片和泥土渣。 桌子上的饭菜仿佛没有被动过一样,只有酒杯歪七八扭的倒在一旁。 阮云静提步进了方厅。 旁边唐素看着这一幕疑惑地皱紧了眉头,“人呢?” 阮云静眉梢微扬,环顾四周看了看。 “刚刚还在这里的。”唐素琢磨着自己的脚程也够快,这两家也并没有隔多远,大家都在行宫,这不就是一两刻钟的事情吗? 怎么这一两刻钟王爷和王妃还能打个架是怎么着。 就在唐素摸不着头脑的时候,跟在阮云静身后的佩寻走到了桌子旁,扶正了桌子上的酒杯,拿了拿旁边的酒壶。 佩寻拿起来酒壶,掀开上面的盖子,轻嗅了一下。 “是马粟酒。” “啊?”唐素愣了愣,“不是酒,现在是人呢?” 佩寻极好的嗅觉一下子就闻到了空气中的香薰气息。 她环顾四周,看到了房间角落里一个小香炉,佩寻倒了一杯酒,走到了小香炉旁边。 香炉之中飘散出来的烟雾,环过酒杯,酒杯上飘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雾。 阮云静没注意佩寻在做什么,一只手扶着门框,转头看到了旁边不远处的房间。 那个房间是北司宸的房间。 而此时那个房间里门窗紧闭,连点灯光都没有,从外面看,倒是看不出来什么。 阮云静顿了顿,朝着那个房间走了过去。 “诶,南姑娘你去哪?”唐素刚伸出手想要拉住阮云静,接着身后的佩寻一把扯住了他的衣袖,“你看!” 佩寻说着,直接把手里的酒杯递到了唐素面前。 原本清澈清亮的酒,此时已经全然变浑浊。 唐素一愣,脸上的表情瞬间严肃了起来。 “砰”的一声,房门一下子被踹开。 屋子里的人一惊,阮云嫣慌忙从床上坐起来,警惕的看了过去。 阮云静收起自己的手,顺势打理了下袖子。 从门外到屋子里,都有泥土,和刚刚方厅里面打碎的花瓶泥土一样的东西。 屋子里一片寂静。 阮云静掀起眼帘,漫不经心的朝着里屋走过去。 果不其然走到里屋门口的时候,她看到了里面微弱的灯光。 阮云静微微挑眉,走到里屋门口后又毫不客气的一把推开了房间门。 “哐当”一下,门撞在旁边柜子上。 屏风上映出了一副很是令人遐想的画面。 阮云静目光扫过屏风,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毫不在意的走了进去。 第837章 番外篇:这个是迷药 “谁?”阮云嫣拿起旁边的衣服。 并没有人回应她,反而脚步声丝毫不停的朝着她走了过去。 “放肆!还不快出去!”阮云嫣听着这样的脚步声,肯定不是院子里的下人,下人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胆的胆敢闯他们的房间。 阮云嫣慌忙扯下来旁边的床幔,接着看到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影出现在外面。 阮云嫣心里蓦的一震,下意识的攥紧了床单,“谁让你进来的?” 阮云静没说话,目光牢牢的看着床上隐约的人影,几步就走到了床边停了下来。 她纤细葱白的手指挑开了床帏,面无表情的看着床边的人。 两人都是衣衫不整,但大约是阮云嫣经验不足,动作慢了些,还没有开始办正事。 阮云嫣咬着唇,见她这么直白的掀床帏,恼羞成怒的上前一把想要打开阮云静的手。 却不想手刚刚伸到一半,忽然被握住。 阮云静挑眉看着她,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而后,反手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阮云嫣惊慌的小脸上。 “啊!” 这一巴掌打的很重,阮云嫣一个不稳跌到在了一旁,眼前黑了一下,半张脸疼的发麻。 阮云静依旧面无表情,没有说话,一只手撑着床帏,另一只手捏起了阮云嫣的下巴。 “你,你敢打我?”阮云嫣这话说的时候已经没有了什么底气。 阮云静盯着她的脸看了半晌,忽然轻笑了一声,接着一巴掌又打在了阮云嫣另一边脸上! 响亮的巴掌声回荡在房间里。 阮云嫣没反应过来,一下子被打的头晕眼花,有些撑不住,“来,来人!” “来什么人?”阮云静挑眉,捏住她纤细的手腕,一把把人从床上拽了下来! 她的动作可以称得上是粗暴,丝毫不留情面。 阮云嫣衣衫不整,就这么被拽了下去,整个人狼狈不堪。 阮云嫣拉着自己的衣服,咬着牙瞪着她,“我可是楚王妃,你怎么敢这么对我?” 阮云静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听着她的话之后漫不经心的仰起头,看到了房间里一处镜子。 她捏着阮云嫣的手没有松开,像是拖什么垃圾一样,把人拖到了旁边铜镜边,随后甩开了阮云嫣的手。 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随手拿起了旁边的帕子,擦了擦手指,靠在旁边。 “好好看看你自己是谁,看好了告诉我,你是谁?”阮云静弯了弯唇,眼底渗出了些冰冷寒意。 阮云嫣坐在地上,看着镜子里的两个人,咬了咬唇,没有吭声。 “不说是吗?”阮云静随手从旁边桌子上抽出了一把小刀,看起来像是北司宸随手带的匕首。 她拔出匕首,在指尖磨了磨,“那就是楚王妃因妒生恨,蓄意毒害楚王殿下和南家千金,慌乱之中,被匕首刺伤,失血过多而死。” “你……你,”阮云嫣完全不敢相信,这样的话是她最是温顺的姐姐说出来的,她从前连杀鸡都不敢看,现在却能拿起刀就是打打杀杀,“你怎么敢?” “你说王爷醒了,信你,还是信我呢?”阮云静唇角微扬,牢牢的看着她。 那眼神活生生像是在看自己玩弄在股掌之中的宠物。 “别说王爷了,就是昨日过来的阮将军和阮夫人,你说他们看到了我,又会怎么想?”阮云静弯了弯身,手里的匕首挑起了阮云嫣的下巴。 “不过他们怎么想对你来说也不太重要了。毕竟死人的话也没有人听了不是吗?” 阮云嫣听了她的话,浑身发冷。 阮云静靠在旁边,顿了一下,“而且,你说我们长得这么像,哪怕我变成你,应该也没有人会发现吧,王妃娘娘。” “你不能这样。”阮云嫣眉头紧蹙,摇着头望着她,“你不能这么对我。” “我不能这么对你吗?”阮云静嗓音很淡,“所以你为什么能这么对我呢?” 阮云嫣浑身一震,连忙上前,拉住了阮云静的裙角,“姐姐,姐姐我是,我是不得已的!我真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姐姐……” 阮云静看着自己脚边哭求的人,听着这些说辞听的耳朵有些疼,“这么多年,礼义廉耻没学会,自轻自贱学的很顺手。” “姐姐我错了,求求你原谅我吧……我……”阮云嫣突然哭了出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打我吧,我知道都是我的错……” “闭嘴,滚出去。”阮云静压根不想听这些。 “姐姐……” “王妃娘娘慎言,我可不是你的姐姐,我是南家新贵之妹,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尤其和你的死活,没有任何关系。”阮云静垂眸看着她,“王妃娘娘要是再不走,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我走,我现在就走。”阮云嫣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拉着自己的衣服,整理好自己的头发,慌忙跑了出去。 阮云嫣背对着阮云静跑出去的时候,眼底光芒瞬间暗了下来。 眉宇间带了几分阴毒。 阮云嫣就近躲在了隔壁的偏房之中。 外面方厅里,佩寻晃了下手里的酒杯,“这个是迷药,毒性微弱。” 唐素眉头拧紧。 这里竟然有人想要害王爷。 他们大约也是知道北司宸熟悉这些暗杀的方式,所以才用了本来没有毒的酒和没有毒的香。 两个合在一起才会发作。 王爷大约也没有想到在自己的地方还会被人惦记上。 “御医来了!”翠儿气喘吁吁的从外面跑了进来。 紫月跟在御医后面进了院子。 唐素闻声,一回头就看见御医跑了进来,接着翠儿避开了方厅,把御医往北司宸原本的房间引。 唐素连忙跟了过去,追上了紫月,“你们这是去哪了,王爷王妃呢?” “王爷王妃在这……”紫月指了指那边的房间。 谁知道刚刚跑进去的翠儿接着就停下了脚步,“王妃”两个字刚刚喊出口,剩下的话就再也没有能够说出来。 “怎么了?”唐素皱着眉上前。 里屋的门是打开的,直接在门口就能看到里面的起伏光景。 还有女人软绵绵的娇啼。 第838章 番外篇:妈的,智障 众人不约而同的愣了下,接着所有人又不约而同的掉头跑了出来。 房间门被唐素小心翼翼的关上。 谁也没敢多说什么,站在外面一时间鸦雀无声。 “回去吧,都回去吧。”唐素连忙驱赶着面前的众人。 紫月犹豫着拉着翠儿走开。 佩寻从后面过来,多看了一眼那边紧闭的门窗。 唐素看见她,走了过来,“诶?南姑娘呢?好像很久都没有看见她了。” “啊,姑娘方才说,既然王爷在忙,就先回去了。”佩寻又看了眼那边房间。 唐素信以为真,这王爷忙着确实不合适见面。 八成南姑娘早就看到了,一时生气就跑出去了。 “抱歉啊,我没想到这样,难为你们姑娘跑一趟了。” “这倒是没事。”佩寻琢磨了下。 “不过你稍微等等再走,”唐素招呼着御医和佩寻一起留下来,“你有点经验,继续看看那酒的问题。” “我能有什么经验,”佩寻笑了笑,“就是先前的时候家里是开药铺的,这点东西我还是明白些的。其他的我也不是很懂。” 佩寻退开了些,“我还得照顾我们家姑娘,就不打扰大人和王爷办事了。” 佩寻没有多活什么,转头离开了院子。 唐素想要留她,张了张嘴也没有说出什么来,“算了,咱们走吧。” 有人给王爷用迷药这种事还是得查清楚。 屋子里阮云静听着外面的人都走了,漫不经心的拉上衣服,从男人的身上翻身下来。 北司宸始终没有任何反应。 她坐在了床边,拿起了刚刚被她放在旁边的匕首。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是隐约觉得北司宸最近好像被什么人盯上了一样。 她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忽然间想起来。 先前那个曾经说要跟她合作的男人。 他好像是说,要她杀了北司宸。 阮云静轻皱了一下眉,虽然北司宸该死,但是如果他死了,那边疆就多了一个缺口。 二哥在那边的日子以后肯定不好过。 他还是不能死。 隔壁偏房之中,阮云嫣坐在房间里,整个人隐藏在阴影之中。 忽然外面刮起了一阵风,忽然间把房间门窗吹开。 阮云嫣回过神来,再抬头的时候,房间窗口俨然多了一个人。 男人的衣角被风吹开,逆光而立,看不清面容。 阮云嫣吓了一跳,慌忙从座位上站起来,警惕的看着突然出现的人。 “你是谁?” 男人身上一件宽大的黑色斗篷,走动之间衣角起伏,“嘘。” 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阮云嫣警惕的望着他,但也始终没有吭声多说什么。 “南离骁把任务就这么交给你,未免也太蠢了。”男人打量着她,缓步走到她旁边。 这姑娘明显是没有她姐姐聪明。 但好在比较好利用。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男人漫不经心的开口,“南离骁没跟你说过吗?他早就投靠我了。要是没有我,他根本就活不了,当然你也活不了。” 阮云嫣看着这个全然陌生的人,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看着她的反应,男人摇了摇头,“南离骁不是说让你今晚找到北司宸身上的布防图和军火图吗?” 阮云嫣一惊,“你……” 这个人居然真的知道。 阮云嫣咬了咬唇。 “但可惜,你有私心,并不想真的只找布防图和军火图。”男人牢牢的盯着她,几步朝着阮云嫣走了过去。 阮云嫣深吸了一口气,“我没有。” 她有些心虚。 说是没有私心是假的。 阮云嫣即便是到现在也不可能完全相信一个刚刚进朝廷的新贵。 虽然答应着南离骁,但说到底根基稳的还是北司宸。 她想给自己留条后路,如果其情况有变,可以随时把南离骁推出来,这样她还是楚王妃。 男人低笑了一声,“小妹妹,你要记得,两军交火的时候,最先打的,就是站在中间摇摆不定的人。” 阮云嫣一下子变得心慌意乱,握紧了拳头,“我我没有。” “有也好,没有也罢,现在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人坏了事,看来还是得我动手。”男人叹了一口气,目光转向阮云嫣,“不过我警告你,我要你的命,就像是碾死一只蚂蚁一样轻而易举。” 阮云嫣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屏住呼吸看着眼前的男人,“那,那我要怎么做?” 男人在屋子里走动了片刻,停在她的面前。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他突然握住了她的下巴,牢牢的盯着她,“乖乖的,按照我说的做。” * 幻蝶坐在屋顶,拿着酒壶的手许久未动,她整个人浑身上下都绷紧了神经,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的情形。 但是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到什么异常的人影。 杀手的观察力总是异常的敏锐,幻蝶也非常相信自己的直觉。 这个院子里确实有些异样。 但是就这么直接的看根本看不出来什么。 幻蝶皱紧眉头,等了一会儿有些不耐烦,甩手把手里的酒壶扔掉,跳了下去。 听到了些许门窗摇晃的声音,幻蝶正集中精力看过去的时候,忽然身后响起了唐素突然拔高的声音,“谁在那里!” “妈的,智障。”幻蝶一下子被打断,心情差到了极点。 转身迅速消失在黑夜中。 唐素立马追了上去。 突然冷风从窗口吹过,径直吹灭了房间里最后一盏灯。 眼前所有的光线瞬间消失。 阮云静刚要回头关窗,还没等她起身,忽然间就被捂住了口鼻。 挣扎之间,两人腰间极为相似的哨子碰在一起,发出了叮当的细微声响。 到底是力量悬殊,阮云静慢慢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和意识。 风霆垂眸看着怀里的人,停顿了片刻,迅速把人扛到了肩上,从窗口跳了出去。 阮云嫣连忙跑了进去,在北司宸身上的衣服里翻来覆去找了一遍。 却始终都没有找到那个所谓的布防图和军火图。 阮云嫣咬了咬唇,又起身在房间四处寻找,连张图纸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第839章 番外篇:我好像晕倒了是吗? 不是他们说,北司宸会把这些贴身收藏,即便是之前攻入营帐,都没有翻到,现在回京也没有留在那里,不在他的身上那会在哪里。 阮云嫣看着四周,这是围猎用的行宫,北司宸不可能会把东西藏在这种地方。 她咬了咬唇,在屋子里走动了一会儿,还是回到了北司宸的身边。 第二日屋子里面,北司宸昏昏沉沉的睁开眼睛,身体上的不适让他恢复气力的第一件事就是攥了下拳头,一眼看到周围熟悉的场景,才慢慢的放下了警惕。 脑袋像是有千斤重一般。 北司宸缓了缓神,浑身麻木疲乏,手指动了动,忽然碰到了旁边的被子,生出一股异样感。 北司宸凝眉看了过去,忽然看到了散在身边如瀑布般的长发。 这是女人的头发,北司宸眉头紧锁,立马从床榻之上坐了起来,看到了睡在自己身边的女人。 旁边地上散落着衣物。 北司宸整个人头昏脑涨的没有回过神来,一只手撑在床上,缓了缓立马从床上起身,抽出自己衣服披在身上,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唐素守在外面打着盹,紫月走到唐素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唐大人?” 唐素身子歪了一下,瞬间从睡梦中惊醒,抬头一脸懵逼的看着站在他身边的紫月,唐素摸了摸鼻梁,“怎么了紫月姑娘。” 紫月看着唐素的样子,“没怎么,王爷王妃怎么还没有出来?” “一般应该会睡得晚一些。”唐素有经验了,谁知道是不是又折腾到天亮才睡觉。 紫月看了看房间,“行,那王妃起来了你叫我。” “放心吧。”唐素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说着。 “唐大人昨天也忙到很晚。”紫月看着唐素的眼底有一片细微的青黑。 “可不是呗,”唐素活动了自己的脖子,“昨天行宫里有一个刺客,追了一阵,跑得太快了没追上。” “刺客?”紫月一惊。 这里现在开始皇帝也在,这有刺客不是什么小事。 “放心吧,看着不是冲王爷来的,我就不管了,毕竟那么多禁军侍卫,有他们在抓。”唐素话说的风轻云淡。 紫月点了点头,她也不懂里面的弯弯绕绕,无非是伺候主子罢了。 但是昨天王爷明明晕倒了,后面怎么…… 紫月正想着,忽然房门被打开,北司宸出现在门口。 唐素愣了一下,“王爷您醒了?” 北司宸的精神状态极差,听着唐素的话才抬头看他。 唐素把刚要说的话生生的咽了回去。 紫月站在旁边,看了看唐素又看了看北司宸,总觉得好像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北司宸仍然有些站不稳的一只手扶着门框,深吸了一口气,嗓音沙哑,“你们进来。” 他说着就松了手回头朝着房间里走过去,他坐在外室的座椅上,扶着额头靠在旁边。 唐素进来没有敢乱看,有些不适的站在下面。 过了许久,北司宸才低声开口问着,“昨天晚上都发生了什么,本王不记得了。” 发生了什么? 这发生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没点什么数吗? 唐素转头和旁边的紫月对视一眼。 紫月低着头没敢吭声。 唐素只知道他去请南家姑娘过来之后,王爷就已经不见了,再找到他们的时候王爷王妃就已经到了床上。 怪不得能把南姑娘给气走。 北司宸看着他们两个不说话,一时半刻头疼的厉害。 他努力回想着,“昨天晚膳的时候,我好像晕倒了是吗?” 唐素看向紫月。 紫月低了低头,硬着头皮开口,“是,王爷您用着膳是突然晕倒了。” “我为什么会晕倒,有御医来看过吗?”北司宸的目光深邃了些,牢牢的盯着紫月。 “王爷晕倒之后,我们就把王爷扶过来了。后来我和翠儿去叫御医,但是,但是我们把御医叫过来的时候,发现您和王妃正在……”紫月张了张嘴,后面的话就没有能够再说出来。 北司宸皱着眉,思索了片刻,“在做什么?” 唐素看着旁边小姑娘不知道该说什么,抬头对上北司宸的眼神。 脸上的表情很是难以描述。 北司宸很快就明白了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半晌没有什么反应,眼底的目光愈发的深邃。 屋子里众人沉默了许久。 北司宸深吸了一口气,又问了一遍,“你们当真看见了吗?确定吗?” 那药后劲太大,北司宸现在整个人的反应都显得有些迟缓。 唐素点了点头,“但,但但是不该看的没看到。” 北司宸皱了皱眉,扶着额头靠在旁边,指了指紫月,“算了,你下去吧,唐素你留下。” 紫月躬身听着北司宸的话离开房间。 唐素知道两个大男人说话,留一个小姑娘在这里也不那么合适。 等到紫月离开之后,北司宸才开口,“昨天我为什么会昏倒?” 唐素这个时候才想到正经事,往北司宸的方向走了几步,“王爷,我去查过,是昨日晚膳的酒和方厅里的香混合便成了一种迷药。香料是王妃寻常就用的,并没有什么异常。” “谁送来的酒?” “酒也是行宫中早早的就备好的。”唐素说着,也觉得这件事有些棘手,这不可能是巧合,皇宫之中过了这么久的人怎么可能会相信巧合,“属下正派人去找谁送来的。应该这两日就能找到了。” “恩。”北司宸应声,闭了闭眼睛。 这个时候,屋子里慢慢响起了些脚步声。 唐素看过去,发现阮云嫣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很显然是刚刚起来,整个人略显疲惫憔悴。 唐素立马行礼,“王妃娘娘。” “不必多礼。”阮云嫣温声说着,嗓音还有些发哑。 整个人如弱柳扶风,仿佛风一吹就会被吹倒。 旁边北司宸抬眼看了过去。 阮云嫣像是有意要避开他的目光一样,始终没有敢直视北司宸的眼睛。 “臣妾知道王爷不喜臣妾在这里,臣妾先回去了。” 北司宸看着她的反应,眉头皱得更紧了些。 第840章 番外篇:昨天是不是累着了? 屋子里转眼就只剩下了唐素和北司宸两个人。 唐素看着这情形,半晌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 “王爷……” 北司宸目光暗了暗,他身为当事人,行事又是非常敏锐,这个时候怎么会看不明白。 为什么他昏迷之后,突然发生了这种事。 多半是这个女人有了些别的心思。 被人算计的感觉异常的糟糕,北司宸呼吸深沉了些,突然抬手打碎了一个茶盏。 北司宸起身,“罢了,传令下去,王妃身体不好,即日起把她送回王府,禁止踏出一步。” 唐素愣了一下,“王爷,可是阮家那边……” 阮家可是前两天才来闹过一次,如果这个时候再说把王妃送回府,恐怕又有一阵要闹得。 “把她送回去。”北司宸心烦意乱的起身,“别问了。” 唐素张了张嘴,还是乖乖的答应了下来。 “昨天晚上,你说接过来的人呢?”北司宸看向唐素。 唐素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北司宸说的是南家姑娘,“这不是来了之后没见到王爷您,八成是不小心闯过来看到了您和王妃……那啥,不就走了吗?” 那主要也不可能参与进去啊。 唐素后面半句话憋着没有说。 北司宸忽然间再次陷入了沉默。 她当真看见了之后就这么走了吗? 确实,按照她的性子倒是不可能做什么。 北司宸调转了脚步的方向,“我去南家一趟,你知道在哪吗?” “啊?”唐素皱起了眉头。 这还去吗? * 这边翠儿见到阮云嫣满脸喜色,立马凑上去,“娘娘昨天是不是累着了?” 阮云嫣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这四下无人,翠儿看着阮云嫣眼底没有掩饰下去的得逞笑了,“娘娘,这可太好了,没准王爷就这样回心转意了呢。” 她之前可是听说是王爷为了王妃才答应去的边关。 有情人回心转意不是很正常的。 一旦王爷王妃有了夫妻之实,那暂时不管什么侧妃侍妾进门,都不用担心。 “回心转意我就不奢求了,”阮云嫣弯了弯唇,但是现在的情况很明显要比昨天好得多。 这男人一旦是和谁有了亲密接触,都会或多或少产生一些心理。 想必短时间内也不会真的怎么威胁到她。 即便,他们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 阮云嫣靠在旁边,头一次发现,她曾经那么害怕的男人,好像也没有那么复杂,还不是随随便便就被骗的团团转。 因为这点小事就变得心烦意乱。 不过这样也好,让他误以为他们昨天发生了什么,也就不会怀疑到她是想要找他身上的布防图。 唯一可惜的就是,东西现在还没有找到。 阮云嫣在房里坐着, 没过多久,就有下人传来了要送她回府的消息。 虽然对外只是说什么身体不适需要回府休息,但是王府知道的人都知道,肯定是王妃不受待见,被王爷送回去禁足。 阮云嫣倒是也丝毫不意外。 北司宸生气想要把她送走都在情理之中,他这会儿要是不生气才是奇怪了。 正好,她也可以回去避避风头。 免得阮家人再过来说什么。 大约是身后有了人,阮云嫣扬了扬头,有了几分底气。 北司宸这样的人,可以谋朝篡位,她背叛他也没有什么吧。 阮云嫣想着,这难道不是他应该承受的报应吗? 她这么想心里安慰了不少。 翠儿听到这个消息非常的震惊,“什么?凭什么把娘娘送回去。” 紫月很是为难的看着她,“这是王爷的意思,说娘娘身体不好,这样的围猎来了也不方便,还是回家休养着好些。” “什么回家休养着好些。”翠儿咬了咬唇,“这不可能啊,是不是有谁挑拨,王爷昨天还宠了娘娘呢,怎么今天就翻脸不认人了呢?” 翠儿站在房门口,大呼小叫的样子,像是生怕旁人不知道楚王不待见王妃。 紫月有些受不了,但还是耐着性子把翠儿往里拉了拉,“算了,王爷的意思很明确了,我们还是听主子的话,不要再说别的了,万一王爷再对娘娘有些什么其他的意见怎么办?” 翠儿咬了咬唇,气鼓鼓的站在房门口跺了跺脚,回身就摔上了房门。 这是行宫围猎,整个行宫里都是朝堂官员。 除了皇帝和后妃单独在宫殿里,里里外外都被保护的很好之外,其他人住的就并不那么的宽敞。 这个院子里要是出了事,周围几个院子都能听见些。 听墙角的也蹲了不少。 阮云嫣刚刚被送走,外面就都传开了几个版本。 有人说楚王妃伤心欲绝,惹怒了王爷,便回了王府。 有人说是阮家想要接楚王妃回去,便让她先回去等着。 还有说,是楚王过河拆桥,把楚王妃赶走。 流言蜚语传的越来越凶,对南家的微词也就多了些。 北司宸到了南家安置的院子,屋里屋外都没有人,下人说今天围猎,南大人上场,会晚些回来。 南姑娘不知道去了哪里,也有可能是跟着女眷们一起去赏花了。 这偌大的围猎场,要是找人一时半刻也找不回来。 北司宸沉着脸,硬是在屋子里等到了傍晚。 南离骁背着东西回来的时候,看见北司宸装作非常意外的样子应了上去,“微臣不知王爷过来,还请王爷恕罪。” “少说废话。你妹妹呢?”北司宸皱着眉,冷声问着。 “小妹?小妹应该在这里啊,她又不可能跟我一起去围猎。”南离骁脸上表情显得惊讶非常。 北司宸看着他,“你妹妹已经有一天都不在房间里,你都不知道吗?” “什么?”南离骁立马放下了身上背的东西,大步流星的朝着阮云静的房间走了过去。 象征性的敲了敲门,并没有人回,就连先前一直守在阮云静旁边的佩寻都没有什么动静。 南离骁接着推开了房门,屋子里空无一人。 南离骁皱着眉,跨进房间。 屋子里连炭火都没有点,床褥也是整齐非常。 很显然大约不止今天一天不在房间里。 第841章 番外篇:好久不见 南离骁跑进屋子里转了几圈,北司宸看着他的动作,没有说什么。 他既然知道是阮云静,那很显然也明白这个男人把阮云静安放在身边,还谎称是他妹妹没有任何的好意。 八成是心里揣着些别的心思。 半晌南离骁跑了出来,“是不是她去跟女眷一起看花了?” “现在天都黑了看什么花?”北司宸不耐烦的回着,“这是你妹妹,怎么感觉南大人并不是特别着急。” 还总是找这样那样的借口搪塞。 “王爷这是说的什么,微臣怎么可能不着急。”南离骁说着,便跑到了院子隔壁的房间里,敲了敲宋铭的房间门。 宋铭打开门便看到北司宸和南离骁都站在他的房间门口,吓了一跳,“怎么了?” “今天你有看见我妹妹吗?” “你妹妹?”宋铭顿了顿,凝神思索了片刻,“今天我一天没怎么出门,也没有见过令妹。” 宋铭说着看了看南离骁身后的男人。 北司宸站在那里,浑身上下就带着一股戾气,像是随时手上都捏了几条人命一样。 宋铭出身文人,多少有些看不惯北司宸这个人,下意识的避了避他。 “啊?”南离骁突然着急了起来,又去问了问门口的侍卫,都说没有见过阮云静。 北司宸看他的反应,脸色奇差,接着就推开了南离骁,大步流星的走开。 唐素追上去,“王爷!” “叫人围住这几座山,去找!”北司宸冷声命令道。 “是!” 接着第二天,南家姑娘失踪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行宫。 北司宸带了一队兵马,跑过山林之中,唐素跟在后面。 他跑到了山林深处,忽然在山林里出现了一个姑娘骑着马迎面而来。 北司宸远远的看见,看清楚来人之后勒紧了缰绳。 唐素一愣,遥遥一见便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 看清楚之后,立马想起来这个姑娘是之前在仙月阁的那个天天跟他打飞镖的姑娘,恍惚间甚至还有点像昨天晚上在行宫里流窜的那个刺客,“她!她不是……” 北司宸抬手打断了唐素的话。 唐素安静下来。 “一起吗?找人?”幻蝶朝着北司宸扬了扬下巴。 一个很张狂的动作。 旁边士兵跟着的都看得一愣。 谁敢这样的态度对待北司宸基本上就是相当于是活够了。 他们纷纷紧张了些,转头看向主子。 谁知道,北司宸看着出现在丛林之中的人,也没有任何的不满,反而上前了几步,“你们有什么线索吗?” “本来是有线索的。”幻蝶挑了下眉,接着目光落在了北司宸身后的唐素身上。 唐素脑袋一懵,忽然没有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 “就是被一个智障给坏了事。”幻蝶勒住缰绳,将马匹转了过去,“走吧,一起去找南姑娘。”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唐素听着她说智障的时候,目光总是在他的身上打转。 北司宸立马追了上去,“她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我猜测应该是昨天晚上。”幻蝶懒懒散散的说着,接着很是挑衅的朝着北司宸勾了勾唇,“王爷放心吧,我们可比你更懂怎么保护她。” 北司宸浑身一僵,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但这么一想,好像他们说的是对的。 幻蝶很满意的看着北司宸失魂落魄的样子,原来挑衅人渣这么开心。 幻蝶嘴里咬着一根柠檬草,顿时心情大好,身下的马儿走得也快了些,很快就把北司宸甩开了一段距离。 唐素追上北司宸,“王爷,她是……” 一个青楼女子啊? 这怎么还能出现在围猎场上,还找人,一个青楼女子能找什么人,难道就靠她那点飞镖扔得准吗? “闭嘴。”北司宸心情烦躁,压根不想听唐素说什么。 唐素被凶了一下,舔了舔干涩的唇角。 他也不敢吭声,就是怪委屈的。 灯火通明的密室里,床上躺着的人手指轻动了一下。 她身上盖着一层细纱,跟着发出些蹭动声。 阮云静睁开眼睛,眼前的光影轻晃了一下,灯光圈圈点点的晃在眼前,她闭了闭眼睛。 鼻息间尽是密室中的潮湿水汽,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些许水滴撞在墙壁上的声音。 阮云静闭着眼睛缓了片刻,坐起身来。 身上的薄纱随着她的动作滑落下去。 在密室的前面坐着一个人。 阮云静凝神看了过去,声音虚弱无比,“是你。” 风霆闻声,回过头来,迎上阮云静的目光,“是我,很意外吗?” 阮云静看着他,脸上没有什么情绪,片刻后只是很淡然的说了一句,“好久不见。” 风霆闻声轻笑了下,“是,好久不见。” 阮云静环顾四周,发现这个地方比起密室,其实更像是一个山洞。 头顶还有细微的光线漏下来,和烛火灯光相融。 “你们把我带到这里来做什么?”阮云静温声问着。 风霆远远的望着她,没有说话。 沉默了片刻,他移开目光,坐下来,倒了一杯茶推到了对面的位置上,很显而易见是暗示阮云静坐过来。 “没什么,就想让那个人着急着急。” 阮云静看着他,心知肚明,他们这种人没有什么好处,他们才不会做这种费劲的事情。 阮云静没说什么,顺势坐在了他的对面。 风霆拿起自己面前的茶杯,有意无意的看了眼面前的人。 他倒是少见这么安静的姑娘。 安静到像是内心有一种很强大的力量,即便是泰山崩于前也未见慌张。 所有一切兵荒马乱在她面前都黯然失色。 若说当初她做皇后,当真是不二人选。 只可惜,皇帝不是什么好人。 若是能遇上个好夫君,怕是她能轻而易举的助她的夫君扶摇直上。 阮云静没有碰面前的茶杯,只是盯着它出了片刻的神。 想起了昨天的事情。 果然就说北司宸刚刚出事,就有人把她绑过来了。 这些人什么样的目的,阮云静慢慢的也就心知肚明,有了数。 原来,昨天的事情真的跟他们脱不了干系。 第842章 番外篇:毕竟人狗殊途 风霆看她没碰那杯茶,轻笑了一下,笑声倒是干净爽朗,“怎么,怕我下毒吗?” “不怕。”阮云静弯着唇,把手放在茶杯边缘,“要是想杀我,早就动手了,又何必浪费力气绑我过来。” 阮云静即便是这么说,也只是握着茶杯,没有动。 风霆看着她,“倒是没有想到姑娘从狼巢出来,又去了虎穴,这么委屈自己吗?” “公子又为什么要关心我是不是委屈。”阮云静掀起眼帘。 风霆一时语塞,对上阮云静的目光,笑了,“姑娘是个聪明人。” 他说了这句话之后,便没有再说什么。 两人相对而坐。 片刻之后还是阮云静先开了口,“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风霆顿了一下,“不是说就想让他着急着急罢了。” 阮云静看了看他,摇了摇头,“他能有多着急我,他还是更在乎他自己。” “是你太不了解他了,还是我太不了解他了。”风霆放下手中的东西俯身靠近了些。 阮云静看着他的眼睛,点了点头,“所以呢?” “所以,”风霆眉梢微扬,“如果我说我想得到你呢?” 阮云静愣了下,似乎没反应过来他说什么,轻皱了一下眉。 等声音再次从脑海中过了一遍之后,阮云静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 而后,她的脑袋里就剩下了两个字。 “荒唐” 太荒唐了。 阮云静笑了,“公子打趣我便没有必要了。” 风霆深了一口气,便是想到她不会信,慢慢坐直了身子,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打趣你当然没有必要。” 话中之意,无非是这句话他并不是在开玩笑。 阮云静拿起手中的茶杯,轻抿了下,回了一句,“确实没必要。” 风霆看着她。 这句话说得就不像是重复他的话。 更像是一句回答。 阮云静放下茶杯。 “所以你准备把我关到什么时候?” “姑娘还是再想想,你是个聪明人,我说的话,你应该能听明白,等明天天亮的时候,如果姑娘的想法还是没有变,那我就放你走。”风霆手指缓慢敲打着手边的桌案。 阮云静看着他的眼睛,“你不是不知道我嫁过人。” “姑娘也不是不知道我不是中原人。没什么礼仪规束,”风霆摆了摆手,“更何况,我也不是没有娶过。” 阮云静听着他的话,愣是没能说出什么来。 半晌只是无所适从的摇了摇头,轻笑一下。 有意思。 这个人当真有意思。 她阮家在边关天天打他们,居然还能对着她说出这种话来。 如果不是用计,阮云静倒是想不出来有其他的可能和缘由。 但风霆这话说的倒是认真。 更不像是在用计。 傍晚,北司宸跑了一整天回到了院子里,所有的侍卫下属上前,统统禀报着并没有找到南家姑娘。 倒是唐素把佩寻带了回来。 北司宸坐在高位上,手指撑着额头,南离骁站在下面,看见佩寻连忙走了过去,“你去哪了?静儿呢?” 佩寻一脸慌张,双眼通红,很明显是哭了很久,一看见南离骁过来,二话不说跪倒在地,“大人恕罪,我发现姑娘不见了就去寻,但是这里我也不熟悉,走迷了路也没有找到姑娘。” 南离骁看着她,眼底滑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光,在所有人看不见的角度露出了一抹得逞的笑。 嘴上还是说着,“算了,这也不怪你。” 南离骁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的说着,“也不知是哪个混蛋,静儿一向是乖巧懂事,从没有招惹过什么人,怎么能把静儿绑走。” 旁边佩寻一边哭一边起身,站在了南离骁身后,悄悄的拿着帕子擦了擦眼睛。 接着眼泪越来越凶的从眼眶里涌了出来。 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你们家姑娘不见了的。”唐素紧跟问着。 佩寻拿着帕子,“是昨晚我回了房,发现姑娘没有回去,问了外面的人也没有人看到,就出去找了。” “你自己去找?为什么没有叫上别人一起去?”北司宸凝眉看着她。 “这行宫,我也是第一次来,昨天晚上我也没有找到南大人……”佩寻说着有意无意的看了眼南离骁,“所以就只能自己去找了。” “没有找到南大人,南大人难道不在房里吗?”唐素像是听到了什么敏锐的关键词。 南离骁心里咯噔一下,立马低了低头,“回王爷,昨晚是我和宋兄在一起探讨大理寺的案子,所以没有回房。” 北司宸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 佩寻低着头,拿着帕子低声哭着。 北司宸原本就心烦意乱,这会儿更是不想听什么女人的哭声。 他皱着眉,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 “是。”佩寻等了好半天终于等到了这么一句话,行了礼之后立马掉头离开了殿中,跑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一推开门,恰好幻蝶一身夜行服,头发高高的绑起,坐在桌前到了一杯水,很大爷的问了句,“回来了?” “恩。”佩寻一边哭着一边把手里的帕子放在了桌子上,换了一个帕子擦眼睛。 “天哪,教主这辣椒粉太过分了,这眼泪止不住。” “就这?”幻蝶看着她笑了,“等你练到教主那段位,哭都不用辣椒粉,随随便便梨花带雨。” 佩寻摆了摆手,“人有线索了吗?” “有了,没事,在风霆那。”幻蝶身子往后一靠,手里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一把花生米一边磕一边说着。 “风霆?”佩寻擦着眼泪,“风霆不是外族人吗?” “是啊。不过放心吧,他们不会动阮云静的。”幻蝶扯了扯唇角,“但是北司宸那可就不一定了。” “你告诉他了没?” “我告诉他干嘛。我只是说跟他一起找人,我又没说我找到了要告诉他。”幻蝶看着佩寻挑了下眉,很邪气的勾了勾唇。 佩寻:“……也是,毕竟人狗殊途。” 幻蝶一边磕着花生米,一边对佩寻的话表示赞同,“谁说不是呢,再说了主子不都已经告诉过他了,帮阮云静那是肯定的,但是咱们又不会帮他。” 第843章 番外篇:避子的药材 “说起来,教主和指挥都有点意思让咱们帮忙盯一下阮云静下一家亲事。”佩寻感觉辣椒粉的作用过去了些,往幻蝶的身边凑了凑。 幻蝶点了点头,“也是,你没事就帮忙让慕晚打听着。” “放心吧。” 这边北司宸皱着眉头,愁眉不展,听着下面并没有什么线索的属下,一怒之下掀了桌子,“本王养你们有何用!” 下面呼啦啦瞬间跪了一片,“王爷恕罪。” 北司宸心口压着怒气,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南离骁低着头,勾唇笑了笑。 “滚出去!都滚出去!”北司宸声音嘶哑。 众人立马纷纷撤了出去。 唐素犹豫了片刻跟着退了出来,这会儿八成北司宸也想要自己冷静一下。 南离骁看着北司宸的属下趁势离开了屋子,动作慢了几步,出门后在门口停了一会儿。 北司宸撑着额头,看着南离骁的背影,闭了闭眼睛跟着起身。 南离骁始终没有走,而是站在院子里,实际上只要北司宸抬头就能看见他。 唐素看见他,上前几步问着,“南大人怎么不回去?” “在这里没准还能及时等到静儿的消息。”南离骁愁容满面,“我回去了也没有什么办法,不是干着急吗?如果在这里能帮上什么忙,我也可以帮帮。” 唐素点了点头,“放心吧,南姑娘会没事的。” “但愿如此。” 南离骁有意无意的回头看了看房间里面坐着的北司宸。 北司宸心烦意乱的厉害,这会儿时不时的能看见南离骁,颇有一种莫名的心理暗示。 不多时,北司宸突然起身,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众人看见北司宸出来,纷纷低头听从命令。 唐素上前,“王爷。” 北司宸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径直走了出去,也不顾身后的众属下。 这让唐素一时间摸不着头脑,“王爷您去哪?” 北司宸没回。 唐素追了几步,又想起什么来,回头朝着南离骁说了句,“失陪。” 唐素跟着北司宸跟了一路,也不敢出声叫住他,一抬头就看到正好到了南家的院子里。 北司宸面无表情的在门口站了片刻,随后脚步很慢的走了进去。 他像是在辨别哪个房间是阮云静的。 宋铭开着门窗,远远的看着北司宸进来,皱了皱眉下意识的想要避开。 但是整个院子里,唯一在的就是宋铭。 北司宸上前,宋铭不得不硬着头皮起身行礼,“微臣参见王……” 北司宸不等宋铭把话说完,直接冷声问了句,“南姑娘的房间在哪?” 宋铭犹豫了下,“南姑娘还未出阁,女子闺房怕是不能让男子进去。” “陛下都赐了婚,你怎么这么多废话?”北司宸心情极差,冷声呵斥了一句,浑身上下都带了些凶恶气息。 宋铭心尖一颤,虽然是不满,但是也不敢表现在脸上。 毕竟他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官员,胳膊拧不过大腿。 “那边那间就是。”宋铭看都没有看北司宸,直接伸手指了一个方向。 北司宸也懒得跟他一般见识,瞥了宋铭一眼之后,径直朝着他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宋铭看着北司宸走开,也完全不客气的直接关上了打开的门窗。 个中含义也是表现的非常清晰。 连唐素一时间都无话可说,甚至有些敬佩宋铭这样的傲骨。 虽然他也知道很多人都不喜欢王爷,但宫中大多都是些虚与委蛇,假装迎合,敢直接在北司宸面前这么做的人还真是很少。 北司宸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里,带过些复杂的情绪,抬手推开房门。 房间里有些许久没有人打理的萧条与凄冷。 女孩子的房间带有些说不出来的香气,北司宸提步进门,环顾四周。 唐素和他保持着一段距离,远远的看着北司宸的反应,犹豫再三也没有上前。 北司宸抬手点了房间里一盏灯,灯光瞬间渗透到房间的角落。 北司宸在屋子里坐了许久,静静地出神。 似乎只有这里才能让他彻彻底底的安静下来。 唐素在院子里找了一个他看不见的角度守着。 北司宸闭了闭眼睛。 行宫之中的守卫虽然不像是皇宫之中的森严,但也不是什么寻常劫匪能够闯进来的地方。 带走她的人要么就是这行宫中人,要么就是一些极为厉害的帮派。 但是她从未与旁人结仇,为什么会有人要抓走她? 北司宸深吸了一口气,闭着眼睛想了许久。 就这么坐到了深夜,外面冷风一吹,摇晃了下门窗,他猛然间从困顿中惊醒,站了起来。 外面的灯光黯淡了许多,大约已经是后半夜的光景。 北司宸扶了扶额头,轻叹了一口气,此时身上已经惊得一声冷汗。 他起身在屋子里走动了片刻,走进了内室,内室的桌子上放着已经凉透了的茶。 北司宸手指轻碰了下茶杯边缘,冰凉的触感传入指尖,逼得他清醒了些。 北司宸抬起头,目光不经意间忽然落在了旁边一张香炉桌子上的粉末。 大约是常年的敏锐和警觉,北司宸皱紧眉头几步上前,走到了小桌边,手指轻蹭了下桌子上的粉末。 在粉末旁边,掉了几颗晒干的藏红花。 北司宸多少懂一点药材,也认识这个东西。 直觉让北司宸心里不自觉的发慌,没有碰红花,反而看了看手指将手指上的粉末递到了鼻尖。 一股很浓重的麝香味道瞬间钻入鼻腔,占据了他所有的思绪。 麝香、藏红花,对于女孩子来说是一种什么样的药材他都清楚。 这都是避子的药材。 北司宸有一瞬间的恍惚,剑眉缓慢的皱紧,牢牢的盯着手指上的东西。 整个人如遭雷击。 他反应了许久之后,忽然转头看向了房间里的柜子。 北司宸几步上前,开始迅速在房间里找有关的蛛丝马迹。 不多久,他就从阮云静的房间里,发现了包好的药包,带过来的约莫有五六包。 很显然在这个偏僻的行宫之中是不可能有人会给她开这种药。 第844章 番外篇:养的这么憨吗 这只能说明,她早就在外面的时候,就已经拿了这些药。 甚至从一开始,她就一直在吃。 北司宸整个人看着面前的东西,犹如当头一棒,整个人浑身上下都有些僵硬。 彻骨的寒意从脚底蔓延上来,北司宸皱着眉摇了摇头。 她这是什么意思? 她是什么意思? 北司宸的手指缓慢的捏紧,拳头上隐隐可以看见浮动的青筋。 唐素正在外面守着,屋子里忽然传来了脚步声和翻动声,唐素好奇的伸长脖子往里面看了看,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接着一阵混乱之后,房间里又陷入了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唐素着实有些好奇担心,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刚准备进去。 突然就听到了屋子里“哐当”一声巨响! 接着是瓷片碎裂的声音以及各种东西杂碎的声音。 唐素立马乖乖的站在了房间门口。 躲在了北司宸看不见的位置。 这会儿主子不知道怎么了,突然这么生气,他如果这个时候进去,八成会和那些被杂碎的东西一样下场。 王爷怎么到了人家南姑娘这里还这么生气? 砸自己的东西也就算了,怎么连南姑娘的东西也砸? 唐素叹了口气,这脾气果真不适合成家,也就那个战场上能够容得下王爷这样的脾性。 唐素一边想着一边蹲在墙角,听着里面的动静,一声不吭。 不知道过了多久,里面才安静下来。 等到早上天刚蒙蒙亮,唐素实在是没有忍住,小心的推开房门,一进门就看到了满地的狼藉。 所有的东西都在地上,歪七八扭的躺着。 唐素看得心惊胆战的。 他犹豫着上前推开了里屋的门,才发现里屋的东西倒是还都板板正正的放在该放的地方。 大约是被打碎的瓷片茶杯,也都已经被收了起来,放在了一旁。 整个屋子一打眼看过去也还是干净整洁。 北司宸躺在床上,怀里抱着一个枕头,听见声音立马坐了起来,警惕的看了过去。 直到看见是唐素,才松了一口气。 “怎么是你?” 唐素摸了摸后脑勺。 那不是我还能是谁,南姑娘这会儿又不可能回来。 唐素这么想着,但是也不敢这么说,只是看着北司宸,“王爷,昨晚出去的那一群弟兄也没有找到,咱们今天是不是得继续找?” “我找她做什么?”北司宸面无表情的说着,“这个女人无非是在利用我。” 他翻身下床的时候,手里的那几颗藏红花掉了出来,滚在了他的脚边。 北司宸眼帘微垂,看了眼自己脚边的东西,面无表情的抬起头。 这玩意他居然能拿了一晚上。 北司宸忽然间有些嫌弃自己。 “不找了吗?”唐素没明白北司宸这是什么意思,“王爷,可是这……” “你要是想找,你自己去找。”北司宸冷声说着,“没准就是这个女人故意失踪。” 北司宸脸色很难看。 合着她压根就没有把他放在心上,亏得他像是一个傻子一样因为这点破事,心惊胆战了一整天。 北司宸穿好衣服,阔步走了出去。 刚出门似乎感觉到什么不对劲,又回头看了眼唐素,接着把里屋门关上。 “砰”的一声,唐素再次被关到了房门之外。 唐素摸了摸鼻梁,着实没看懂主子这是什么操作。 约莫过了一刻钟,北司宸仍旧面无表情的打开房间门,冷着脸走了出去。 唐素没忍住悄悄地推开了里屋房门看了一眼。 发现刚刚被北司宸弄乱的床褥俨然变得整齐无比,像是并没有人躺过一样。 唐素更看不懂了。 合着刚刚主子关上门就为了叠个被子?? 唐素一脸懵逼的走了出去,追着北司宸回到了他们自己的院子里。 南离骁看见他们回来,连忙从客房里出来。 北司宸绷着脸,守在院子里的属下看到北司宸这副表情,纷纷往后退了退。 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一晚上之后,王爷的脸色更差了。 “王爷,我们今天……” “滚!”北司宸冷声打断了上前说话的将士。 这下院子里谁也不敢吭声。 南离骁看着北司宸这反应,躲在阴影之中笑了下,眼底带着些得逞的光。 他早早就发现了阮云静偷偷喝避子汤,虽然阮云静和佩寻把东西处理的很干净,但是也不妨碍他故意在她的房间里留下了那些东西。 果然北司宸发现了之后比他想象的要生气。 阮云静本来就对他没有什么感情,这会儿北司宸再对她有了意见,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南离骁这么想着,很快脸上又换上了一副焦急无辜的模样,跑了出去。 正巧唐素赶了过来,南离骁迎上去,“今天可是有消息了。” “南大人不要着急,咱们先慢慢找。”唐素拍了拍南离骁,刚要说什么,突然院子外面传来马蹄声。 幻蝶勒住缰绳,马匹一阵嘶鸣,在外面停了下来。 众人纷纷看了过去。 幻蝶朝着唐素挑了挑眉,“去跟你们王爷说,有消息了,在天南山后山。” 唐素眉毛跳了跳,凑上去,“这现在有消息有什么用,王爷正在气头上,他刚才都说了不找……” “不找拉倒,爱去不去。”幻蝶瞥了他一眼,刚准备掉头走。 突然北司宸刚刚关上的门一下子被踢开。 北司宸早就披上了自己上猎场的披风,阔步又走了出来。 “王爷你去哪?” 北司宸翻身上马,板着脸没吭声,径直骑着马出了院子。 留下众士兵面面相觑,有人实在是没忍住走到唐素身边,“大人,王爷刚刚不是说不找了吗?” 唐素一巴掌扒拉了下士兵的后脑勺,“你傻吗?” 说完,唐素连忙骑着马追了上去。 幻蝶看着他们的背影,勒着缰绳轻笑了一声。 转头看向了站在院子里无所适从的士兵,“你们主子都走了,你们还愣在这里干嘛?” 众人一下子回过神来,纷纷找着自己的马,兵分几路从行宫跑开。 幻蝶晃晃悠悠的看着戏,嘴里咬着一根狗尾巴草。 这宫里的人都养的这么憨吗? 第845章 番外篇:崽崽乖 北司宸的马跑得很快,唐素追了好久才追上,“王爷,您慢着点。” 北司宸充耳未闻。 “这天南山后山那么大,您一个人就这么找,也找不到啊。” 北司宸跑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这个道理,唐素说的很对。 后山那么大,他也不知道她在哪里,就这么找,肯定是不容易找到。 北司宸速度慢了下来,这会儿才肯回头看一眼唐素。 唐素追上北司宸,“王爷,您别着急,还得再等等消息。” 北司宸脸上仍旧没有什么表情,“等什么消息,我又不是去找她的。我就是想去打个猎。” 唐素唇角微一抽,“行,行行行,那也不是所有地方的都有猎物,咱们先等等消息。” 北司宸没再看他。 唐素还是头一次见北司宸这个样子。 就像是一个闹脾气又不肯说实话的小孩子。 * 山洞里,阮云静坐着看着头顶的阳光再次从缝隙里漏了进来,出声提醒道,“天亮了。” 风霆说过,天亮之后就放她回去。 风霆闭着眼睛,听着她的声音,缓慢的睁开眼睛,“所以你想好了吗?” “你应该一开始就知道我的答案。”阮云静随口回了一句。 起初她就没有把风霆的话当回事。 对于阮云静来说,他说这种话可信度事实上并不高,他有一百个一千个理由能从这件事情上捞到好处。 而对于她来说,这件事没有任何好处。 但凡有点脑子,都不可能为了一时之利答应他。 风霆点了点头,“那既然这样,在下也就不留姑娘了。” 他站起身,走到了座椅旁边,手掌握住了一个扶手。 “这条路可是姑娘自己选的,姑娘也不要再后悔了。” 他说着,意味深长的勾了勾唇,轻轻转动了一下扶手上面麒麟兽。 “咔嚓”一声。 阮云静听着他的话,感觉到有些地方不太对劲。 风霆的的确确是从一开始就知道她的答案,他甚至是知道以阮云静的性子,是根本不可能随随便便改变主意的。 所以他不管拖几天的时候,都不会改变结果。 他的目的无非就是想要拖一拖时间。 阮云静靠在旁边,打量着风霆。 两人谁都没有再说什么。 风霆让开了一条路,接着他身后的位置出现了一个隧道,隧道里面一片漆黑,没有任何光线。 阮云静往前走了两步,看着风霆停了下来,“公子,你到底想要什么?” “姑娘不是知道我想要什么吗?”风霆牢牢的盯着她,“姑娘要是后悔了,也可以随时来找我,我们会一直等着你。” 阮云静笑了,“不可能。” “我不明白。”风霆手指轻轻敲了一下扶手,“姑娘那么想要报复那个人,又不想让他死,还愿意这么委屈自己留在他身边,你到底是图什么?” 阮云静脚步微顿,沉默了许久之后也没有说话,径直踏进了隧道里。 阮云静她自己实际上也不知道自己是图什么。 是想报复他吗? 但是却也当真没有想过要他死。 即便是抛开边疆战事,二哥哥,其他种种,她其实也不会真的想要他的命。 她还要回来无非是恨,想要他们付出代价。 但是让他们付出代价的同时,好像确实也是把自己搭了进去。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似乎也没有很是泾渭分明的爱恨,说到底无非是她自己不放过自己罢了。 她都明白,但是谁也不愿意承认。 风霆眉毛跳了跳,看着她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趁着她还没走远的时候突然扬声,“姑娘,我们打个赌吧。” “什么?” “赌他愿不愿意为你去死?” “不可能。” “别说的那么绝对。” 阮云静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径直离开。 北司宸那样自私的人,比起别人,他永远更爱自己,这个世界上怕是没有什么人能够让他放弃他自己。 更何况是她。 不可能的。 阮云静觉得这个问题上,几乎没有什么差错。 她走出隧道,才发现自己身处于丛林深处,周围甚至连一条正常能走的路都没有。 阮云静着实没有过这样的处境,一时间也只能凭着自己的直觉在整个山林之间穿梭。 偌大的天南山极其难走,尤其丛林野兽也异常的多。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看到了山林之间隐隐有些人走过的脚印。 阮云静犹豫了下,顺着有人走过的地方走了过去。 起码不论如何,既然有人的痕迹的地方,大约也和出口不远了。 阮云静走在山林里,隐约听到了头顶不停地飞过些许飞鸟。 这样的情形在入了秋的山林里经常能听到,大约已经到了开始迁徙的时候,周围的鸟儿就显得格外的多。 她绕过一小片山头,一直走到了傍晚时分,准备找个地方先休息一下的时候,忽然间一脚踩空,径直掉进了被杂草铺满的陷阱里面。 北司宸赶到天南山后山山下,再拿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北司宸在山林里转了许久,“就在这一片吗?” “我们家崽崽是这样说的。”幻蝶肩膀上蹲着一只老鹰,听着幻蝶的话之后像是回应一样拍打了下自己的翅膀。 幻蝶摸了摸老鹰的脑袋,吊儿郎当的说了句,“崽崽乖。” 北司宸看着她肩膀上的鸟,脸上露出了些不耐烦的情绪。 怎么还得听一只鸟的话。 北司宸深吸了一口气,刚准备走,忽然就停了下来。 他现在还确实得听一只鸟的话。 老鹰从幻蝶的肩膀上飞了起来,在天空之中盘旋了片刻,朝着某个方向叫了一声,随后拍打着翅膀飞了过去。 幻蝶扬了扬下巴,“就在那边。” 北司宸凝眉看着她,驾马朝着她说的方向跑了过去。 穿过一片树林之后,忽然跑在前面的一个将士大声喊道,“在这里!” 北司宸闻声赶了过去,远远的就看到地上燃了一个火把,火把照亮了这一片山林。 火把的旁边掉了一个发展,上方不远的地方挂着一个打猎常用的网。 网里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女孩子的裙角。 第846章 番外篇:谋害皇亲国戚 北司宸皱着眉,旁边众人看着这情形,稍微有点经验的人都知道,这样把人挂在那里,多半是有陷阱,想要把人引过去。 北司宸自然也清楚。 幻蝶抬眼看了看身边的北司宸,张嘴正要说什么,突然身边男人长鞭打了一下他的马。 马儿立马冲出人群,朝着火把的方向跑过去。 幻蝶皱了皱眉,唐素跟着着了急,“王爷!” 北司宸跑到了空地上,翻身下马,手里拿了一个飞镖朝着头顶的网飞了过去。 挂着的绳子被飞镖割断,网连带着里面的人都跟着掉了下来。 北司宸一把接过上面掉下来的人。 手一碰到之后,便觉得有些不对劲。 即便他知道她很轻,但是这样的重量也还是轻的过分了。 北司宸割开周围的网,才发现里面并不是真人。 接着北司宸身后响起了一道响亮的笑声,“你看我说的什么?我就说他会来救你。” 他凝眉转过头,发现阮云静出现在他的面前,她身后还站着一个披着披风的男人。 阮云静身上没有被绑,甚至没有任何被威胁的痕迹。 这一瞬间北司宸甚至觉得自己连骗骗自己都做不到。 阮云静远远的看着他,秀眉情绪,她的神情竟然让人有些看不懂,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望着他半晌开了口,“那又怎么样?” 那又怎么样? 北司宸一瞬间耳边一阵嗡鸣,火把就在他的旁边。 他整个人都身处于火光之下。 却像是全天下最大的小丑,被所有人看着嘲笑。 唐素在外面看着,刚想上前,北司宸突然抬手制止。 阻止他们靠近。 阮云静手指缓缓的收紧,攥成拳头隐藏在袖子里。 北司宸凝眉望着她,像是一块巨石突然砸在了他的心上,让他几乎没有任何的反应能力。 阮云静身后的男人看着这一幕,轻笑了一声,突然伸手把她往前一推。 阮云静朝着北司宸踉跄了几步,她还没有稳住重心,忽然在她身后看不见的地方,出现了一个人影。 弓箭箭羽在夜色和火光之下闪出细微的光芒。 根本没有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箭羽瞬间从树林之中飞了出来,直直的冲着阮云静的后背刺了过去。 众人一惊,唐素大喝一声,“小心!” 唐素甚至还没有说完,北司宸就已经先做出了反应。 阮云静意外的看着他突然冲着自己跑了过来,然后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一个利落干脆的旋身把她拽到了身前。 尔后瞬间就是冰冷的箭刺穿血肉的声音。 阮云静眼睫一颤,听到了耳边男人的闷哼声。 而此时从她的角度,恰恰好能看到对面风霆的眼神,以及风霆身后树林里隐藏的黑衣人。 阮云静秀眉紧紧的皱了起来,难以置信的望着风霆,“你怎么……” 风霆却笑了,“你看我说对了。” “保护殿下!”唐素大喝一声,跟着冲了上去,后面一众将士跟着跑了上去。 风霆听着他们的声音,也丝毫不拖泥带水,抬手迅速消失在了丛林之中。 周围的叫嚣和喧闹声都像是与她无关一样,阮云静愣愣的站在原地。 北司宸看着她眼神却异常的冰冷,他僵硬的扯了扯唇角,有几分像是自嘲的笑,他一把推开她,整个人没站稳单膝跪在了地上。 阮云静被他推开了几步,恰好被幻蝶接了接。 一只老鹰从夜空之下盘旋着落在了幻蝶的肩膀上。 唐素跑了上去,扶着北司宸的手臂,“王爷!王爷你怎么样?” “快!御医!”唐素低吼着,人群中送来的御医连忙下马,朝着人群那边跑了过去。 唐素抬头看了一眼阮云静,眉头皱紧,俨然多了几分敌意。 有将士看不下去,拿着刀上前,“南姑娘这是怎么回事,你不准备跟我们解释一下吗?” 接着三五成群的将士跟着围了上去,“南姑娘,这算是蓄意谋害皇亲国戚,该当何罪?” “诶,话不能这么说,是你们家王爷自己要去挡的。”幻蝶拦在阮云静面前。 “你有没有良心啊?” “亏了你失踪王爷这么担心……” 幻蝶冷笑一声,“说得好像你们家王爷的多有良心一样,当年坏事一样没少做,现在倒是义正言辞的装好人。” “我们跟你说话了吗?” “就是啊,你……” “闭嘴!”北司宸哑着嗓子,声音一出,四周顿时鸦雀无声。 御医看伤口的手都没控制抖了抖。 阮云静没说话。 “滚。”他半晌,有气无力的吐出了一个气音。 唐素抬头看了看阮云静的表情。 阮云静眼帘微垂,避开了他们的视线,片刻之后,当真离开了这片空地。 从始至终,她一句话都没有说。 幻蝶回头瞪了一眼还心不甘情不愿的众人,带着阮云静离开。 走出这片树林,佩寻就已经带着马车守在了外面,一看见阮云静出来,立马激动地上前,“姑娘没事就好,咱们赶紧回去吧。” 佩寻说着,却发现阮云静的脸色有些不对,转头看着幻蝶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怎么了?” “没怎么,走吧。”幻蝶摆了摆手,把阮云静扶上了马车。 “咱们是回行宫吗?” “回什么行宫,回家!”幻蝶冷声说着。 佩寻看了看幻蝶,一时间也没有多问什么。 这北司宸明明也进去了,这会儿还没有出来,八成是两个人有了什么矛盾。 阮云静没说话,回到京城里的时候,天色已然大亮。 阮云静刚推开房门,接着画儿听见声音就跑了出来,“姐姐!” 这个时候,阮云静脸上才出现了些许表情,弯身伸手把画儿接了过来。 画儿一把抱住阮云静,放声哭了出来。 枫轻站在后面,脸色也不是很好看,甚至衣服上还沾着些许灰尘,像是刚刚跟人打过一架一样。 阮云静把画儿带进了房间,“没事吧,没受伤吧?” “没有。” 幻蝶抱着剑靠在门口,看着她们进了屋,转头看向了枫轻,“人走了吗?” 第847章 番外篇:图谋不轨 “走了,听说昨天北司宸中箭之后就走了,毕竟目的达成了又有什么必要挟持画儿一个小姑娘。”枫轻靠在幻蝶旁边。 幻蝶挑眉点了点头。 枫轻想了许久没有想明白,“诶,你为什么不让我直接把画儿救下来?” 事实上,在风霆的人挟持了画儿之后,她们不可能不能把人直接救下来。 还非得装作一副被打败了的样子,她枫轻什么时候丢过这种人。 枫轻不满的努了努嘴,伸手拍了拍自己裙子上的灰尘。 幻蝶面无表情的看着里面的阮云静和画儿。 她一早就知道了风霆挟持了画儿威胁阮云静。 也确实能直接把画儿和阮云静救出来,但是她就是不想,“那个人,是不是应该吃点苦头?付出点代价?” “凭什么他破坏的时候能那么轻而易举,现在他想要拿回来就能拿回来。” 幻蝶眼底尽是轻蔑。 枫轻听着幻蝶的话,沉默了片刻,“你是不想让他拿回去吧。” 这明摆着就是不想让阮云静和北司宸再有任何牵扯。 幻蝶挑眉,笑着拍了拍枫轻的肩膀,“主子说得对,他确实不配。” 枫轻眉毛跳了跳,看着幻蝶的背影。 话是这么说,但是这世事复杂,谁又能做到绝对的清醒。 阮云静坐在屋子里,安静的听着画儿站在她面前,委屈又害怕的讲着自己是怎么被人抓走的,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管画儿说什么,她似乎都能很快的做出反应。 但是此时阮云静的脑海中铺天盖地都是森林里北司宸朝着她冲过来的一幕,以及长箭刺穿他胸膛的场景。 仿佛风霆还在她的耳边笑道,“你看我说对了。” 他说对了…… 他怎么能就这么说对了呢。 不能这样的啊,他为什么会救她呢? 阮云静轻皱了下眉,画儿似乎能感觉到阮云静情绪不对,“姐姐,你怎么了?” “没事。”阮云静弯了弯唇,眼底却没有什么笑意,“我可能是有点吓着了。” “你还是早点休息吧。不然今晚我陪你睡。”画儿握住她的手。 阮云静拍了拍她的手,“好。” * 行宫之中,北司宸躺在床榻上,床榻周围围了一圈的御医。 床榻边都是北司宸伤口上流淌下来的血迹。 旁边一个托盘上放着刚刚取出来的箭。 北司寒闻讯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远远的看着躺在床上的北司宸,“怎么样?” “回陛下,还得再看看,箭偏了三寸,没有伤到心肺,现在血流不止,微臣一定会尽力的。” 北司寒皱了皱眉,“好,务必尽力。” 唐素站在旁边,北司寒转头点了点他,“你过来。” 唐素楞了一下,突然被皇帝点了名,不自觉的有些心慌,唐素回头看了看昏迷之中的北司宸,跟上了北司寒。 北司寒坐在外面。 唐素立马行礼,“陛下……” “诶,你起来,快告诉朕到底是怎么回事?刺客抓到了吗?” “刺客还在追捕。”唐素顿了顿,着实不知道该怎么把北司宸受伤的来龙去脉告诉小皇帝,当着皇帝的面告一个女子的状着实不像是一个大男人应该做的事情。 “至于事情真相,主要是因为南家姑娘遇险,王爷想要救下南姑娘,一时被贼人暗算……” 唐素话刚说到一半,接着就被身后一个将士打断,将士气势汹汹的跑到唐素身边,跪在殿下禀报,“启禀陛下,事实并非如此,微臣以为是南家姑娘与贼人串通一气,暗算王爷。” 唐素皱了皱眉,张张嘴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确实他虽然也这么想。 想必北司宸也是这么想的。 到底也不怪他们这么想,当时南姑娘身上就连绳子或者半点被威胁的痕迹都没有,整个人从敌人身边走出来的时候都是淡定从容。 尤其那群人跟她说话的时候,总觉得两人根本就是熟识。 但凡是见到了的人,恐怕都会这么觉得。 北司寒听着这个意外的扬了扬眉。 “还请陛下明察。”将士立马跪倒在地。 “南姑娘一个女子,又是刚刚进京,怎么会和别人串通……”北司寒多少有些不相信。 “兴许南姑娘接近王爷就是图谋不轨。” “好了,事关朝廷命官和皇亲国戚,朕会查清楚的。”北司寒答应了下来。 北司宸失血过多,昏迷了几天之后才醒过来。 北司宸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送回了楚王府,身边空无一人。 北司宸躺在床榻上,身体动了动便是极致的疼痛,伤口在胸腹部,距离心脏的位置很近,并没有伤到命脉。 他头一次感觉这么疼,像是胸口的地方被挖空了一块一样。 北司宸皱紧眉头,屏住呼吸,尝试着从床上坐起来。 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半晌还是没能够坐起来。 这个时候,外面唐素听见动静,匆匆忙忙从外面跑了进来,“王爷!” 北司宸听见声音烦躁的抬眼看了过去。 唐素一看见他醒过来立马激动地大喊到,“王爷醒了,王爷醒了!” 北司宸闭了闭眼睛,觉得他有点过于吵闹。 接着一个接着一个御医和婢女就跟着跑了进来,给他诊脉。 整个王府上下足足忙到后半夜,才消停下来。 最后喂过药,只剩唐素留在房间里。 “王爷您可终于醒了。”唐素满面愁容。 怎么这回到了京城几个月,反倒比先前在边疆还要容易受伤,而且一次比一次伤的重。 每一次受伤好像都和南姑娘脱不开关系。 北司宸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我昏迷了多久?” “已经是第五天了。”唐素叹了一口气。 “叹什么气?你这脸跟哭丧的一样。”北司宸不耐烦的说着。 “王爷,您还是好好休息,不然我换个婢女来伺候您,姑娘都细心。”唐素说着就往外走。 “你滚回来。”北司宸闭了闭眼睛。 唐素听着他的话,立马也不往外走了,站在原地。 北司宸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吐出,“她呢?” “谁啊?”唐素摸了摸后脑勺。 第848章 番外篇:哪里来的小丫头片子 “你知道我说的谁。” “南姑娘啊?”唐素眉毛都打了结,“天哪,王爷您怎么能还想着她呢?她都把您害成什么样了您还想着她?” “诶,我说您受这么大的伤,说不好就是她串通的……” “你哪里那么多废话,”北司宸有气无力的打断他,“我问你她人在哪呢?” “当然是在南家。”唐素泄了气,“现在朝廷还在调查,不过听说南家编出了一个什么借口,打发过去了。说是那些人绑架了家里的一个小姑娘……” “你说开什么玩笑,要是真的是有家人被挟持,为什么当时南姑娘和那个绑匪头目还能那么熟?再说了……” “够了,”北司宸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就你废话多。” 唐素张了张嘴,半晌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 北司宸靠在床边缓了片刻,随后缓慢睁开眼睛,皱眉冷声道,“谁允许她回南家的?” “王爷,您不会还想着纳她入王府吧。”唐素着急的站了起来。 北司宸这是疯了吗? 一个想要了他命的女人,他怎么想的还想留在身边? “便是不纳她入王府,如今她串通刺客,谋害皇亲国戚……”北司宸停了停,看着唐素,“难道不应该关押起来吗?” “关押进王府?” “废话。” 唐素站在原地愣了许久。 他都不知道是他脑子不太清醒,还是北司宸的脑子不太清醒。 把凶手刺客关在自己家里,这种操作还是头一次听说。 唐素摇了摇头,觉得北司宸一定是失血过多,导致脑袋都不太灵光,“王爷,你听我说……” “如今,你也敢违背我的意思了吗?”北司宸冷着脸,掀起眼帘看他,“去把人给我带回来。” “王爷,这不行。”唐素咬了咬牙。 平日里不管北司宸说什么他都是听的,但是唯独这个时候王爷犯傻就不行。 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再相信南家的话了好吗。 自打那个南姑娘进了京城,没过几天王爷就受伤躺了几天,刚刚想要纳那位南姑娘为侧妃,这又受了重伤。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肯定是和南家脱不开关系。 哪怕现在没有证据,但是也不得不防。 还有最为可疑的一点就是,那个南姑娘和王妃长得未免也太像了。 甚至这几天见过南家姑娘的人越多,就越有人说。 这个南姑娘甚至比王妃还像王妃。 起先还觉得这只是巧合,或者王爷就正好喜欢这样的罢了。 现如今看,那些说南姑娘故意接近北司宸的阴谋论,并非是空穴来风。 北司宸看着唐素一脸坚决的样子,扶了扶床沿,作势起身,“好,既然你不去,那就我去。” “诶呀,王爷,你这是怎么了,那个南姑娘是给你灌了迷魂汤。”唐素几步上前,把北司宸扶回床上,“行!我去还不行吗?” “看你着急的,现在南家里里外外都被官兵围起来了,是还能跑了她吗?”唐素低声吐槽着。 把北司宸安抚过之后,转过身就没控制住翻了一个白眼。 唐素出来,守在外面的紫月打着哈欠看见他,“诶,唐大人你怎么出来了,王爷那边呢。” “你们进去守着吧。”唐素没好气的说着,“你说御医来了怎么没给他看看脑子。” 唐素说着,也没有多做停留,板着脸就离开了院子。 接着去叫了一伙弟兄,骑上马直冲着南家就跑了过去。 夜色之下,街道上空无一人。 独独南家里里外外被官兵围住。 画儿躺在阮云静的身边,睁着一双大眼睛,始终不敢闭眼。 整个人警惕的听着外面的声音。 忽然外面传来敲门声,画儿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 阮云静感觉到身边的动静,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画儿的位置,睁开眼睛就看着小姑娘坐在床上,牢牢的看着外面的方向。 枫轻先穿上衣服跑了出去,“谁呀?” “楚王府的!”唐素的声音里夹杂着怒气和怨气。 枫轻倒是着实没有想到会是楚王府的人,她伸手犹豫着打开了房间门,一开门就看到了唐素站在门口。 那副表情活生生的像是来讨债的。 后面佩寻也出了门,看到唐素身后乌泱泱一大片官兵。 “唐大人怎么这么晚了还来这里,有什么话不能明天早上再来说吗?” “皇家办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们说三道四,老子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唐素气哼哼的推开枫轻,“快把你们家姑娘叫出来。” “上面有令,南姑娘有嫌疑串通刺客,谋害皇亲国戚,暂时关押在楚王府,听候发落。”唐素冷着脸站在院子大声说着。 这会儿阮云静也听清楚了外面的声音。 画儿下意识的握紧了阮云静的手。 小姑娘原本就胆子小,八成当时风霆挟持她的时候把她给吓到了,稍稍有些风吹草动,她就紧张的像是一只小兔子。 阮云静拍了拍画儿的手,“没事的,别害怕。” “可是,他们要带你走。”画儿牢牢的看着阮云静,“不行,不能带你走。” 阮云静沉默了下,只说了一句,“放心。” 她说着,把手从画儿的手里抽走,披上衣服打开了房间门。 外面南离骁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着走了出来,“唐大人,为什么会半夜抓人?” “都说了老子乐意,听不懂人话吗南大人?”唐素看向南离骁,南离骁身后阮云静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唐素径直推开南离骁,上前几步,简单直白的开口,“南姑娘,麻烦走一趟吧。” 阮云静眼帘微垂,还没说什么,突然身后响起一个小女孩的声音,“不行!” 画儿跑了出来,立马抱住了阮云静的腰身,“你不能带走她。” “哪里来的小丫头片子,”唐素本就心情烦躁,看到小孩子来搅局,顿时心情更加烦躁了些,“我不带走她我带走你吗?” 画儿小身板微微一颤,皱着眉突然不敢说话。 唐素看了她一眼,“赶紧让开。” 第849章 番外篇:北司宸是疯了吗? “那,那你就带走我好了!”画儿见他走过来,立马大声的制止他。 唐素听着小姑娘的话,眉毛跳了跳。 身后的属下几步上前,低声提醒着,“大人,这个好像就是那个先前被挟持的小姑娘。” “如果想要查明真相,不如把这个小姑娘也一并带走了吧。” 唐素看着面前的小孩子,摸了摸自己的眉毛,转头看向南离骁,“你妹妹这么多吗?” “这个孩子是路上捡回来的,与我们南家并没有什么关系。”南离骁开口解释着。 “算了,既然你那么想跟着她,那就一起带走。”唐素摆了摆手,示意了下身后的将士。 众人得了命令连忙上前,一把拉住了阮云静和画儿的手臂。 “我自己会走。”阮云静面无表情的说着。 旁边几个将士看着她又互相对视了一眼。 “会走就赶紧走!”唐素看着他们又磨叽上了,不耐烦的扬声道。 吓得小画儿不受控制又抖了抖,小心的躲在了阮云静的身后,阮云静条件反射的伸手把她往身后拉了下。 南离骁上前跟了两步,被唐素拦了下来,“南大人还是好好的留在这里。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之前,南大人别以为自己就能脱开关系。” 唐素凉凉的瞥了一眼南离骁,转头抬手示意,带人离开。 南离骁站在原地,远远的看着他们一群人离开。 院子门“吱呀”一声关上。 院子里就只剩下南离骁和枫轻佩寻面面相觑。 南离骁看了她们一眼,转身还是回了自己的房间。 清早,翠儿早早的给阮云嫣梳洗,紫月备着早膳进了房门。 紫月站在外面,犹豫着看了看屏风后面的情形,恭敬禀报着,“娘娘,王爷昨天晚上已经醒过来了。” 阮云嫣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转头看向紫月,“王爷醒了?” “是。” 阮云嫣应了一声,“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即便是北司宸醒了,一时半会儿也根本不会解除她的禁足。 醒了又能怎么样。 倒不如说是直接死了,那整个楚王府的财产就归她了,到时候她被送回阮家,想必父亲母亲也不会再多此一举的检举她。 她算是看明白了,现如今母亲膝下也只有她,怎么可能忍心说出真相。 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阮家还不是没有什么风吹草动。 南离骁说的对,只要北司宸死了,那一切就都好说了。 紫月眼眸微动,半晌没有应声,也没有离开房间。 “怎么了?还有事吗?”阮云嫣嗓音很淡,带着些许威压。 “回娘娘,是昨天晚上,王爷醒了之后命人把南姑娘带回府了。”紫月恭声禀报着。 阮云嫣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 听着她的话一时间愣在原地,北司宸是疯了吗? 都被害成这样,还能让她进府。 “王爷这是嫌自己命太大吗?” “听说是带回府关押受审。” 阮云嫣冷笑了一声,“那带回来也好。” 如果他们两个人能一起死,那就是最好的结果。 第850章 番外篇:给南姑娘送点东西 阮云嫣靠在旁边,目光暗了些,弯了弯唇角,“一会儿你挑些东西给那边送过去,说不好她就还是王爷未过门的侧妃呢。” 紫月低了低头,一下子也不知道阮云嫣葫芦里是卖的什么药,只能暂且听着她的话,“是。” 估摸着送东西是假的,让她去查探这个南家姑娘现在处境如何,探听到什么消息才是真的。 主要现在阮家姑娘是戴罪之身,还未查清楚之前,她只能是嫌犯。 这个身份送什么东西给她都不那么合适。 紫月在屋子里左挑挑右捡捡,还是挑了两身衣服拿去准备给阮云静。 毕竟她就这么过来,肯定是没有带什么换的衣服,这样也不会出什么差池。 紫月谨慎的走到阮云静被关押的地方。 说起来……她竟然觉得,这位南家姑娘被关押的地方,居然比他们王妃娘娘住的地方,离王爷的房间还要更近一些。 寻常囚犯,都是寻个偏僻的角落里安置了,这倒是有些反常。 阮云静的院子里里里外外都是官兵和侍卫。 紫月走到门口,门口的侍卫看见她热络的打着招呼,“紫月姑娘,你怎么过来了?” “我奉王妃之命,听说南姑娘过来了,就来给南姑娘送点东西。” “什么东西?” “一些换洗的衣物罢了,南姑娘这里想必也没有合适的衣物。”紫月说着伸手把手里的东西递了出去。 门口侍卫翻了翻她手里的东西,看了一会儿也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便点了点头,“行,进去吧。” “不过只有一刻钟的时间,记得把东西放下就赶紧出来。” “好。”紫月应了下来,转身进了院子。 院子里面安排了许多下人,也不知道是用来监视她,还是来照顾她的。 一个老嬷嬷听了紫月的来意,径直把她带到了屋子门口,伸手敲了敲门,“姑娘,王妃娘娘派人来看你了。” 屋子里安静了片刻,响起一道温和而熟悉的声音。 “请进。” 紫月多少也听到过阮云静的声音,再次听到的时候心里还是咯噔一下。 旁边的嬷嬷让开了些,伸手示意紫月可以进去了。 紫月推开房门,发现那位南姑娘正从里屋走了出来,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紫月看着那张和王妃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有些无所适从屈膝行礼。 “不必多礼,我现在不应该是王府的罪人吗?”阮云静倒了一盏茶往桌子对面推了推。 紫月抱着怀里的东西,站直了身子,“罪名还未落实,都不好说,而我们奴婢始终都是奴婢。” “难为你们王妃被禁足的时候还能想起我来。”阮云静没有管她,自顾自的拿起来手里的茶杯,轻抿了一口里面的茶水。 紫月把东西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这是王妃娘娘给姑娘带的……” “她想知道什么?”阮云静掀起眼帘,看着紫月。 紫月手微微一僵,一抬头就迎上了阮云静凉凉的眼神,她低了低头,“奴婢无非也是一个传话人,来送东西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 阮云静看着她沉默了片刻。 紫月低着头,莫名有些紧张。 阮云静敛起神色,“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紫月应了一声,她不是第一次见阮云静,但是却是第一次能够这么近距离的看着她。 别的不说,其实她和王妃是乍一看长得相像,但是实际上还是有些差别的。 细看便能感觉到,这个姑娘的安静沉稳是渗透在骨子里的。 举手投足之间都不骄不躁,即便是心中不满也能不用任何言语和表情就表现出来。 他们王妃的安静,仅仅是浅浅的浮于表面,稍微有些风吹草动就能让她所有的伪装都溃不成军。 紫月躬身退了出去。 听到关门声,里面的翠儿才悄悄的跑了出来,“她是谁?” “来送东西的。”翠儿出来的时候,阮云静正好站起身,朝着旁边的桌子走了过去,伸出葱白的手指挑了下面前的衣物。 画儿抿着唇看了看阮云静手里的东西,犹豫着想要让她扔了,但是半晌没有能开口说出来。 即便是画儿不说,阮云静压根也没有想要把这些东西留下来。 她翻着看上面没有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便随便找了一个偏僻角落里从来都不用的柜子放了起来。 北司宸这次没有死,怕是将来还有的闹。 阮云静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事情都变成了这个样子,他还非要把她接过来。 不管她是不是有被胁迫,北司宸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猜不到她实际上就是一个能够威胁到他的突破口。 阮云静深吸了一口气,继而缓缓吐出,推了推画儿把她送回了里屋,“没事的。” 画儿犹犹豫豫的回了房间,但是她能够发现,阮云静进了王府之后,整个人都显得心不在焉。 第二天,唐素就带着人来到了他们房间问阮云静话。 简单的做了个笔录就离开了。 没成想两天之后的傍晚,阮云静带着画儿刚刚用完晚膳,房门忽然被毫不客气的推开。 阮云静心里咯噔一下。 画儿吓了一跳,手里的碗没有拿稳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瓷碗碎裂的声音让周围的空气都跟着凝固了起来。 阮云静抬眸看过去,就看见北司宸披着一件简单的披风站在门口,目光幽暗深不可测。 画儿看着门口的人,连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躲在了阮云静的身后。 北司宸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停顿了片刻突然大步流星的朝着阮云静的方向走了过去。 浑身上下都带着一股势不可挡的气势。 阮云静径直起身,挡在画儿面前,直到北司宸停下了脚步。 他凉凉的看着躲在软那云静身后的小姑娘。 阮云静拉了拉画儿的袖子,“乖,你先去偏房里呆着。” 画儿仰着头看着阮云静,“不,我我我,我不过去。” 现在这样的情形,她怎么可能把阮云静一个人丢在这里。 北司宸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浑厚而粗重,“来人!” 第851章 番外篇:就这么想让我死? 画儿心里一慌。 北司宸看着她,“把这丫头带下去,命人好生看管着。” 画儿摇了摇头,后退了几步,屋子里接着就冲进来了几个下人,拉住了她的胳膊。 “你们放开我!我不走!”画儿反抗着,一个小姑娘的力气到底还是不如几个人的力气大,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阮云静看着画儿的样子,朝着她递了一个安抚的眼神。 画儿皱着眉,远远的看着她的眼神,瞬间安静了下来。 她的眼底有些疑惑不解,担忧恐惧,最后还是被带了下去。 等画儿被带走之后,房间门忽然一下子被关上。 阮云静这个时候才开口,“王爷,昨天唐大人已经来问过了,您还想要问什么?” “我还想要问什么你心里不清楚吗?”北司宸突然把一个药包扔在了桌子上,目光微冷。 阮云静看着他扔出来的东西,脸上的表情平静非常。 他一定是命人在她离开家里之后去搜了她的东西。 “不清楚。”阮云静挑眉,径直移开目光。 北司宸眼底氤氲着怒气,听着阮云静的话,眉毛跳了跳,朝着她走了几步。 阮云静看着他走过来,整个人站在原地没有动。 北司宸毫无征兆的伸手握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蓦的又往前走了一步,牢牢的看着她的眼睛。 “就这么讨厌我?”北司宸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着。 阮云静轻皱了一下眉,“王爷以为我能有多喜欢你?” 北司宸听着她的话,忽然之间笑了,手上的力道却愈发的重了些,“你可真是好样的。” 阮云静眼睫轻抖了一下,下巴上传来的疼痛愈发清晰。 北司宸望着她脸上的冷漠与抵触,蓦的心口一阵抽痛,这样的感觉甚至比那一箭要来的疼。 疼的有些窒息。 北司宸目光狠了狠,突然一把把她扛了起来。 阮云静突然失去重心,来不及惊叫出声,整个人就被男人扛了起来,“你做什么?放我下来!” 北司宸没有说话,冷着脸,踹开了里屋的房门,径直把人摔在了床上。 阮云静摔的眼前一片眩晕,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男人径直压了下来。 “北司宸!” 北司宸闻声冷笑了一声,“怎么?现在连装都懒得装了吗?” 北司宸抬手之间,就撕碎了她的衣服。 腰间配饰碰撞间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衣物破碎被扔下去的瞬间,有个东西跟着滚了出来,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撞在墙角又滚了回来。 北司宸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回头看向地上的那个小巧的物件,突然目光暗了下来。 阮云静一惊,转头看过去,发现是一个小哨子。 而那个哨子,是很久之前,风霆留给她的,她一直藏在衣服里侧,时间太久以至于她甚至都快忘了。 阮云静心底蓦的慌了神,抬眼看过去的时候,北司宸脸上的表情已经变了。 他突然停下了自己的动作,起身下了床,缓慢的走到了墙角。 那天虽然和风霆交手的时间很短,但是他远远的就看见了风霆腰间别着的哨子。 那白玉骨哨做工精细,在一身黑衣的风霆身上格外的显眼。 看起来像是同样的东西。 阮云静望着地上的东西,不自觉的攥紧了身下的床单。 北司宸弯身捡起了地上的东西,眼底光芒带了些凌厉气息。 他有许久都没有说话。 整个房间的空气都显得有些窒息。 “这个是什么?”北司宸嗓音微哑。 阮云静轻皱了下眉,下意识的移开了目光,只淡淡的回了一句,“别人送的。” “谁送的?”北司宸的目光从哨子转移到了她的脸,眼里的光都像是带了些冰渣。 阮云静掀起眼帘,倒是毫不避讳的迎上了北司宸的目光,“王爷聪慧过人,自然是知道的。” 北司宸遥遥望着她的脸,缓缓攥紧了手里的东西,手臂上青筋隐隐浮动。 那一瞬间他觉得眼前的这个人,遥远又陌生。 他们之间像是有一堵无形的墙壁,上面带了刺,他但凡靠近就会被刺痛,更遑论去打破它。 屋子里蓦的安静下来,安静的仿佛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这个时候任何声音都显得格外格格不入。 北司宸气急反笑,踉跄着后退了一步,“你就这么想让我死?你就这么讨厌我?不惜和敌人联手?” 他眼底的光芒一点点黯淡下去,只剩下无边无际看不到尽头的黑暗。 这么想来,很多事情似乎都能解释的通。 比如为什么每次和她有关的任何事情,都带着算计和阴谋,下药刺杀绑架这一桩桩一件件,那一点是安稳的。可是他偏偏无法相信。 阮云静的性子他是知道的,看起来软弱,骨子里比谁都倔强,她不愿意的事情哪怕是拿着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她都不会低头。 她竟然和外族联合起来,就为了杀了他,她该是有多恨他。 阮云静望着他的眼睛,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仍然是淡淡的,没有任何波动,面对着这个人她甚至没有任何想要解释或者为自己开脱的想法。 若是细看,能从她的眼底捕捉到一丝稍纵即逝的微光。 阮云静是奇怪,她竟然好像从北司宸这样的人眼里看到了失落和痛苦。 他这样喜欢把别人生死,把别人的人生玩弄于股掌之中的人,竟然还会有这样的情绪。 这种感觉大约能算得上,她突然从北司宸这个人身上感觉到了一丝丝的人情味。 北司宸心底空了一块,抬手一反常态的没有继续爆发,而是沉默了很久。最后把手里的哨子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 没有听到她的回应,他压根也没有想要继续说下去的想法。 他突然发觉自己厌烦极了自己情绪失控,而她永远是一副淡淡的模样仿佛置身事外冷眼旁观,这一切都像是他自己的独角戏,从始至终都与她无关。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第852章 番外篇:他挺可怜的 北司宸浑身都泛着寒意,离开房间的时候,整个人如同一个没有任何灵魂的行尸走肉。 房门被推开,他就这么径直走了出去。 甚至都没有往常盛怒之下摔门的举动,一切都显得平静,但却格外的令人不安。 守在外面的唐素意外北司宸这么快就出来,脸色是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的难看。 唐素伸了伸手,似乎是想要叫住北司宸,但是碍于北司宸的脸色,还是没能开口。 北司宸离开院子,唐素回头看了看后面大开的房门,屋子里一切都很正常,甚至没有生气争吵之下会摔坏的东西。 唐素摸不着头脑的伸了伸脖子,身体还是很诚实的朝着北司宸离开的方向跟了过去,“这是怎么了?” 看起来应该是闹过了,但是好像又并没有闹得那么严重。 这连东西都没有弄坏,证明主子好像没有那么生气。 唐素一头雾水的离开。 外面的佩寻看着北司宸走了,才进了屋子。 她进屋的时候,阮云静正好走到桌子前,拿起了桌子上放着的哨子。 北司宸竟然没有把这个东西毁了,或者拿走。 他的举动太过反常,阮云静一时间也没有琢磨过来北司宸这是突然怎么了。 他不应该是生气吗? 她见过很多次他生气的样子,现在已经无所谓了。 佩寻看着阮云静手里的东西,“姑娘,这是什么?” “一个人送的东西罢了。”阮云静拿起来,迎着烛光看了看手里的哨子,随后放在了一旁的桌边,“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佩寻看着阮云静放在桌边的白玉骨哨,这玩意看起来可不像是不重要的东西。 佩寻的眼力极好,打量着桌子上的东西,走上前跟阮云静说着,“既然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那不如就让奴婢暂时帮姑娘收着吧,面的有心人看到再出什么岔子。” 阮云静倒是不怎么在意,她只是极放心天毒教的人,这些东西放在他们那里大约才是最安全的,“好。” 佩寻拿起了哨子,玉质细腻,看品种似乎不像是中原的物件。 甚至做工还有点外族的花样。 佩寻秀眉轻蹙,暗自琢磨着把手里的东西收了起来。 外面画儿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看着阮云静没有什么事才放下心来,“他没有打你吧。” 阮云静摇了摇头,眼神有些放空,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画儿努了努嘴,想着北司宸的样子就觉得他像是那种生气就动辄打打杀杀的面相,阮云静这副模样大约是被那个人给吓着了。 屋子里其他的东西也没有被损坏,佩寻只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看到了北司宸扔在一旁的药包。 这会儿倒是明白了为什么他会这么生气的冲了过来,八成是因为知道了阮云静背着他偷偷喝药。 佩寻皱着眉,想着这个东西她都是小心收着的,怎么会突然之间就被北司宸发现了。 佩寻看了看心不在焉的阮云静,“要是没有什么事,那奴婢先下去了。” “恩,你下去吧。”阮云静简单的回了一句。 佩寻便退了下去。 整个院子里里外外都被北司宸带的兵看管着,佩寻一时间也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活动空间。 现在大约是都在怀疑阮云静是想要谋害他们王爷的人。所有人都警惕非常,更是不可能相信她们的话,每日都要定时检查她们的住所。 她怕是一时半刻不能够出去。 外面唐素追在北司宸的身后,路上一个稍稍不注意,就没了人影。 整个王府唐素想也没想,就直接到了书房。 想来即便是王府这么大的地方,北司宸能去的会去的也不过是书房那一片地。 说起来还有些可笑,他一个王爷坐拥偌大的家宅,最后能让他安静下来,踏实一点的地方竟然只有书房这一个地方。 算下来,北司宸半生颠沛流离,确实没有什么人和地方能够让他觉得踏实,能够让他完全信任。 大约只有战场之上的血雨腥风结束后,他独自一人站在黄沙漫天的夕阳下,看着满地鲜血和枯骨,耳边只剩大漠呼啸的风声和他自己的呼吸声,仿佛这个世界的边缘只有他自己,他才会感觉到安全。 北司宸就是一个残忍冷漠又令人难以接近的人。 唐素有的时候还真觉得他挺可怜的,但是回头想到在战场上北司宸一刀砍仨不眨眼的样子,还是觉得碰上他的人更可怜一点。 等他赶到的时候,北司宸正打开了密室的机关。 唐素张开嘴,叫了叫北司宸,“王爷……” 北司宸没有回应,径直走进了密室里,同样也没有要让唐素进去的打算。 唐素被关在门外,看着这情况明显是主子并不希望他跟着进去。 唐素在原地转了几圈,也只能守在外面。 他也没有细听他们之间的谈话,这会儿也不知道是因为私情闹起来的,还是因为刺杀的事情闹起来的。 唐素叹了一口气,搬了一个板凳坐在了外面。 北司宸独自一人坐在密室的正中间,四周没有什么光亮,只有密室角落里开的通风隔窗将外面的阳光筛成栅格落在了他的脖颈锁骨上。 隐隐还能看到他伤口包扎用的绷带。 整个密室的隔音很好,里面全然听不到外面的声音。 北司宸一闭上眼睛脑海里都是那个哨子。 如果说密谋暗杀他的罪证,其实那个和风霆身上一模一样的哨子就已经够了。 不止这些,就是单单她和外族的人联手这一条,不管她现在和阮家有没有关系,都属于谋逆反叛,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够她死几次的了,甚至她身边所有的人,但凡有点关系的一个都活不了。 但是他看到那个哨子之后,竟然是想要把它藏起来,想要把它和阮云静划清界限。 北司宸深吸了一口气,手指缓缓的紧握成拳。 他什么时候沦落到,纵容凶手往他身上动刀子的地步。 更何况,阮云静竟然能有风霆的贴身信物,他们之间什么关系。 北司宸眉头越皱越紧。 第853章 番外篇:粘着王妃献殷勤 紫月回到屋子里,抬眼就看到阮云嫣坐在窗前心神不宁的等着。 阮云嫣见她回来,连忙迎上前,“我方才听说王爷过去了?” 紫月愣了愣,好像想起来刚才从那边出来的时候,是看到了北司宸冲了进去。 “是。” “王爷有没有说什么?那边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动静。”阮云嫣略略显得有些紧张。 紫月回想了一下,“奴婢好像没有听说那边闹了起来,大约王爷很快就出来了,也并没有在那里多做停留。王妃请放心。” 阮云嫣现在怎么可能放心,她现在恨不得快点把整件事情做个了断,要么是她离开京城远走高飞,要么是北司宸和阮云静完全消失在这里,对她毫无威胁她才能够放心。 紫月不知道阮云嫣现在心里在想什么,只开口想让阮云嫣看起来稍微冷静冷静,“娘娘,现在南姑娘是以罪臣的身份留在这里,这件事还得朝廷查清楚才有可能洗清她的罪名。” “南姑娘现在暂时不可能威胁到您的。” 阮云嫣没有看她,“你也说了那是暂时。” 紫月薄唇微启,好像还要说什么却没有能够开口。 她感觉她完全不太懂现在王妃娘娘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她心里想的事情好像不仅仅是怕分宠或者是自己的地位会受到什么威胁。 紫月甚至觉得王妃的眼神都有些阴暗,阴暗得让人有些害怕。 反倒是南姑娘…… 紫月想到这里轻皱了一下眉,恍然惊觉自己竟然有了几分要叛主的念头。 这样的念头对于他们这些在皇亲贵胄之中当差的下人是大忌,是极为危险的存在。 紫月低着头站在旁边,阮云嫣也不太能够相信她,皱着眉朝她摆了摆手,“罢了,你先下去吧,这里没有你什么事了。” 紫月抿了抿唇,颔首退了下去。 她从屋子里出去的时候,正好翠儿从外面端着燕窝汤走了进去,看见紫月只轻蔑的瞥了她一眼,脸上还挂着笑,“紫月姐姐你怎么出来了,娘娘这会儿歇着吗?” “娘娘身边暂时不需要我伺候了,正好你来了,你先进去照顾娘娘吧。”紫月倒是也不在乎什么,客套的跟翠儿说了两句,便转身离开了屋子。 翠儿看着紫月的背影,轻轻弯了弯唇。 眼见着娘娘身边的一等侍女现在都这么不受重用,反倒天天叫着她在身边伺候,怕是紫月姐姐越来越不得娘娘的心意了。 翠儿眼底带过些许得意,抬手敲了敲门走了进去。 紫月走出王妃的院子,脑海中那位南姑娘的身影却挥之不去。 其实对于他们这些下人来说,在平时也是会注意不同主子的脾性。 在平日里聊天的时候,也是会更加倾向于哪边脾气更好,对待下人更贴心一些的主子。 但是多多少少也只是羡慕羡慕,往往并不会有什么实质的行动。 很多叛主的下场都会很惨,即便是后面跟了心仪的主子,后主往往也根本不会信任这些曾经有过叛主行为的奴才。 这样的人不论是在哪里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紫月想着便叹了一口气。 转头看到了另一边在屋子外面守着的唐素。 唐素正巧无聊,瞥见紫月从屋子里出来,便起身凑了上去。 “娘娘那边怎么样?” “没怎么样,还是原来的样子。王爷可是生气了?”紫月的语气多多少少有些敷衍,余光瞥了一眼那边紧闭的书房房门。 “王爷大约是生气了,但是具体我也没看出来。”唐素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估摸着这会儿王爷应该是想要安静安静。” “跟南姑娘生气?”紫月看向唐素。 “这肯定的。”唐素心大,也觉得这种事情即便是告诉了他们也没有什么,压根没有遮掩,“这南姑娘总归是牵扯到了王爷的安危,言语不和不久容易吵架生气。小夫妻之间,不就这么些事情。” 紫月淡淡的点了点头,“这可说不好,你看王爷有几次能和咱们王妃娘娘生气的?” 唐素张了张嘴,思索了片刻看向紫月,“这话可不好说。” 他们这些属下还是不好私底下议论主子的感情生活。 唐素印象里紫月一直是谨慎体贴,而且很向着王妃办事。 唐素这会儿有些疑惑的看着紫月。 “怎么了?”紫月迎上了唐素的目光。 “没什么。算了算了,我就不打扰你了,我在这里守着,省的一会儿王爷出来找不到人,再生气发脾气。”唐素说着就摆手往书房门口走。 紫月也没有说什么。转头往自己的休息的院子走了过去。 阮云嫣一连几天都没有再让紫月贴身侍奉着,整个王妃院子里的下人都议论纷纷。 直到一日,翠儿从屋子里出来,关上了房门便扬起了头,“大家都过来,放下手里的活儿,过来听我说话!” 翠儿的声音回荡在偌大的院子里。 院子里的下人都愣了愣,以往翠儿都是唯唯诺诺的,从来都没有这么气焰嚣张的跟他们说过什么。 众人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有几个反应快一些的倒是转过头看了看旁边的紫月。 这架势倒是有些掌事宫女训话的架势,以往都是紫月这么来吩咐大家差事,不过紫月心思细腻,也是宫里曾经有头有脸的宫女派下来,脾气也好些。 “还磨蹭什么呢!”翠儿看着大多数人还没有凑过去,板起脸来。 “紫月姐姐,翠儿这是……”有人凑到了紫月身边。 “害,这还看不出来吗?这是娘娘看重她了就开始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吆五喝六的跟自己高人一等一样。” “就是,这些日子没看见她鼻孔一天比一天高吗?就差拿下巴看人了。” 紫月拍了拍他们的肩膀,“走吧,过去吧,没准是娘娘有什么事情要说。” 翠儿瞥了一眼人群中的紫月,也压根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等着所有人到了她的面前,翠儿便勾了勾唇角,拿出了自己腰间的腰牌,“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娘娘身边的一等侍女了,在这个院子里是掌事侍女,希望大家以后多多配合我的工作。” 众人听着这话,纷纷错愕,“本来不是紫月的吗?” “紫月最近大约是身体不适,不太能在娘娘身边贴身侍奉,所有娘娘给她了些更轻松的活儿,不必近身侍奉了。”翠儿看着紫月,但是眼底尽是居高临下的得意。 紫月心底微沉,便是知道自己最近做事是消极不上心了些,也知道这一天早早的就会来,但是来的这一天倒是还让她有几分难过。 左右想想其实也没有什么难过的。 若是主子心思不稳,在身边侍奉似乎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更何况她和王妃本就主仆情分不深,又不是和她一起多年的侍女。 众人唏嘘不已,很显然对翠儿现在的身份有些不服。 有人翻了个白眼,低声说着,“不就是能在主子身边拍马屁吗,天天粘着王妃献殷勤,把紫月的位置都给挤掉了,也不知道得意什么。” “谁有意见?”翠儿打断了众人的议论,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有意见可以去找王妃娘娘当面提。” 众人听着王妃两个字便安静了下来,翠儿环顾四周,转头看向紫月,直呼紫月的名讳,再也没有叫过姐姐两个字,“紫月,你有意见吗?” “奴婢没有。”紫月应声回着。 “那就好。” 见当事人都没有意见,众人谁也没有再说什么。 翠儿看了一眼众人,便转身进了房门。 有人拉了拉紫月,“你看她……” “这事是娘娘定的,”紫月按了按身边人的手,“咱们既然是跟着娘娘,就还是听娘娘的吩咐,大约是我侍奉不周,不能讨娘娘欢心,娘娘好了,我们院子里的人才都好呢。” 紫月的话把身边人刚要抱怨的言语堵了回去。 这样的场面话她是最擅长的。 之前是宫里的人会吃这一套,外面的人何尝不也是吃这一套。 整个王府自打南姑娘进府之后,便消停了半月有余。 这半个月,阮云嫣倒是时不常的让紫月去打听王爷有没有去南姑娘那里,为了掩人耳目,就是经常派紫月去给南姑娘送东西。 一来二去紫月倒是和阮云静接触的多。 当然这半个月来,除了第二天北司宸去搜了院子,之后也并没有去过那个院子。 整个案子也还在调查之中,其实并没有什么直接的证据能够证明南姑娘和那些人有联系。 把南姑娘抓进来多少也是出于北司宸的私心,就是想要把她圈在身边而已。 但是他偏偏又不想见她。 这前后倒是有些矛盾。 自打翠儿变成一等侍女了之后,王妃便命她直接睡在屋子的外间。 房间里也就只剩下了紫月一个人。 深夜,窗户被外面的风声吹开,撞在窗框上,紫月从睡梦中惊醒,抬眼看着窗户开了,便连忙起身关上窗户。 紫月关上窗户的时候,恰好从窗口缝隙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院子的后面悄悄溜了过去。 第854章 番外篇:云嫣是谁? 那人身形如女子,身上的披风眼熟非常。 紫月顿了顿,手指卡在窗口缝隙处,迎着月光,倒是感觉那花样像极了王妃娘娘的一件斗篷披风。 紫月回过神来的时候,便已经被风吹得清醒了些。 王妃娘娘怎么会走这一条小路? 而且这么晚了她从这里出去是要做什么? 紫月皱了下眉,那人身影很快的消失在视线之中,紫月才敛起神色,她想着近些日子王妃娘娘种种异常的举动,迟疑了片刻,鬼使神差的关上了窗户,从旁边拿起了自己的一件衣服跟着离开了房间。 紫月站在院子里,四下看着,前面主子住的地方多多少少都是有人巡逻的,先前南姑娘还没有来的时候,王府的人手多在王爷和王妃之间的住所看管,现在大批人手都送到了南姑娘那里,也就是王爷的书房还有人看管。 王爷压根也对王妃不上心,留给保护王妃安危的人手掰着手指头都能够数的出来。 王妃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跑出来似乎也不算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紫月想着既然是偷偷跑出来,王妃肯定也不会跑到那些人多的地方去,紫月顺着偏向于后院的方向找了过去。 果然在后院一个人际稀少的杂物院子里,听到了些许动静。 这个院子的位置太过于偏僻,以至于下人都很少想得起来来这里。 紫月追过去的时候,恰好看到了一个衣角从院子口被脚步带起来。 这个时候大约是心虚,阮云嫣脚步停了一瞬,转头往身后看了一眼。 紫月吓了一跳,连忙顺势躲在了旁边的山石身后。 阮云嫣似乎也没有发现她,只是习惯性警惕的观察了一下四周,就迅速进了院子。 接着没过多久,就是院子里面响起房门被推开的“吱呀”声。 随后安静了许多。 紫月顿了顿,绕过了院子前面的位置,还是选择了院子后面的小门走了进去。 她轻手轻脚的在院子里避开地上的枯枝败叶,生怕踩出什么声音。 紫月躬身,直到走到后院的窗口停下来才松了一口气。 这里避光,连影子都淡很多。 做完这一切之后,紫月忽然愣了愣,恍然惊觉自己这样的行为似乎有些不妥。 她是疯了吗? 怎么会想到过来偷听墙角…… 从前在宫中做事,最忌讳的就是听的太多,说的太多。 紫月皱紧了眉头,在墙边迟疑了片刻,转头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被屋子里“哐当”一声细微的声响惊得瞬间僵在原地。 这个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下桌子的声音。 倒是不算太重,但是足以让神经紧绷的紫月吓一跳。 紫月屏住呼吸,还没等她缓过神来,忽然间屋子里响起了一声娇嗔,“你轻点克制一点……别被人发现了。” “云嫣,我太想你了,你让我怎么能克制的住。” 话落,接着又是一阵接着一阵的撞击和摇晃。 紫月惊愕的睁大眼睛,双手紧紧的捂住嘴巴,生怕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她顺着墙壁悄悄的蹲下,房间里的声音还在继续。 云嫣?? 云嫣是谁? 王妃的闺名,难道不是云静? 紫月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她隐隐约约是记得,王妃曾经是有一个妹妹叫云嫣。 但是那个妹妹难道不是在王妃入府之前就已经意外身亡了吗? “你先别急嘛,这些是我从北司宸先前的屋子里拿到的东西,是不是跟边疆有关的东西我不知道了……那些我也看不懂。” “北司宸怎么样了?” “他现在除了朝堂和自己的书房,哪里也没去……恩……看着好像已经不相信姐姐了。” “好宝贝……”男人的声音低哑了些。 “那你们什么时候帮我弄死姐姐啊。” “这个不能急,主子说阮云静她暂时不能动……宝宝乖,打开点。” 女人的声音多了些不满,似乎很是不配合,“那我天天在这里可担心的很,万一哪天王爷相信她了……她那张嘴再说出什么来……我不就危险了。” “好好好,都听你的好不好,”随后,男人舒服的长哼一声,“我弄死她还不容易。” “啊~”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屋子里的声音渐渐安静了下去,他们匆匆忙忙的在屋子里收拾了一下。 紫月脑袋一阵一阵的嗡鸣,似乎对于自己听到的东西还不能完全接受。 “趁着天还没亮,你赶紧回去吧,别被人发现了。” “不会。”南离骁温软香玉在怀,霎时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你以为你男人是谁,这个楚王府的人将来都没有资格碰我。” 阮云嫣推了推他,娇娇的瞪了他一眼,眼底带了些决绝和狠毒,“别跟我扯别的,你先弄死姐姐。” “宝贝,这几年不见,倒是变了不少。”南离骁勾着她的下巴笑了,“先前不是听杀鸡都害怕。” 当年阮云嫣虽然娇纵了些,还是一直很胆小,什么事都喜欢躲在别人的身后。 现在倒是够狠心。 阮云嫣听着这样的话就嫌烦,“你不是对姐姐心软了吧,别是舍不得对姐姐下手,这是时间长了,我都差点忘了,当年你可是和姐姐有婚约的。” 南离骁连忙哄着她,“你说到哪里去了,我几时对她动过心,都是她一直往我身上贴罢了。” “既然这样那就快点把人解决了,也省的以后麻烦。”阮云嫣说着便直接从男人怀里抽身,整理好自己的衣衫,披上自己的披风,出了门。 时间并不是很久,阮云嫣自己也怕打草惊蛇。 毕竟她自己现如今也算是有着王妃的名头,算作嫁为人妇,但是却还一直独守空房,怎么也有些不甘寂寞。 既然北司宸对她这么不上心,恰好有人又乐意来帮她,往好里说,那人也好歹是自己的旧情人。 凭什么北司宸就可以三妻四妾,时不常的去逛花楼,她就不能再为自己另谋出路了。 阮云嫣给自己找足了理由,便愈发觉得理直气壮,扬了扬头,回了自己的住所。 屋子里的翠儿听见声音,悄悄的睁开了眼睛。 起先翠儿还是不知道的,后来主子隔三差五的去便也知道了。 后来时间长了,阮云嫣也就默认了翠儿是知道的,胆子大的时候会直接把翠儿叫起来,半夜给她烧水洗澡。 翠儿好不容易爬上了一等侍女的位置,自然是对阮云嫣忠心不二,阮云嫣说什么她就跟着做什么。 有的话说出来了就是杀身之祸,虽然翠儿不如紫月激灵,但是这点做奴婢的生存之道她还是知道的。 紫月惊魂未定的走回自己的屋子的时候,也没有什么人知道。 整个屋子里也只有她一个人。 她也就少了些掩饰,回到了房间连忙找了凉水洗脸,半晌还不能冷静下来之后,紫月双手撑在铜盆两边。 她深呼吸了片刻,咬了咬唇一把拿起了面前的水盆,把凉水浇在了自己的身上。 次日,紫月没有出现在院子里伺候,翠儿询问了半晌,才听说紫月昨夜受了风寒病倒了。 怎么说当初也是有一起共事的情分,紫月也没有少照顾她,即便是翠儿自己现在身份不同,自命不凡,倒也不至于去找紫月的麻烦。 就是偶尔在阮云嫣面前说几句紫月生病不方便侍奉,来巩固自己一等侍女的地位。 这一下倒是避免了阮云嫣让紫月去阮云静哪里去打探情况。 阮云静此后一连半月都没有再见到先前一直过来的婢女,闲来无事也问了几句。 后来才知道,阮云嫣的那个眼线紫月病了,才一直没有来打探。 不过大约也是北司宸确实不怎么过来了,所以那边才放心了不少。 紫月并不是那么希望自己的病情好转,只能拖着病,好避开自己当初听到的事情,装作不知道。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了一段时间,直到一天北司宸被请去宫中议政,直接在宫中留宿了三天,他留宿的时候,还把在院子里看守她的将士撤走了三分之二。 阮云静听到消息之后,眼皮就不停地跳着。 她坐在桌前,看着天边太阳落下去,抬手揉了揉眼睛,“这是怎么了?” 画儿摆弄着旁边的书籍,抬眼看到阮云静的动作,立马把眼前的书推开,从自己的小凳子上跳了下来,“是不是累了呀,我看着这些书都可累了。” 画儿从小就没有认过字,现在也不爱认字。 但是碍于阮云静,她也不好意思说她不想看。 阮云静莫名的心慌,起身看了看外面的天。 这天气也挺好,正好是夕阳时分。 佩寻从外面走进来,顺着阮云静的目光看了过去,没看到什么异常,“姑娘怎么了?” “没事,就是有些心慌。”阮云静摁了摁心口的位置。 “姑娘这是没休息好吧,我一会儿点上安神香,姑娘今天用了晚膳就早些休息,睡一觉就好了。”佩寻说着便打开了那边的香炉。 阮云静没说话,“可能是吧,这外面的守卫还有多少人。” 第855章 番外篇:是不是有病? “大约还有十来个吧,我听着应该是朝堂上有点什么事情,宫里缺人手。”佩寻说着点上了安神香。淡淡的香薰很快就蔓延到了整个屋子里。 温和恬淡的香气很快让阮云静的心情平缓了些。 服侍着阮云静和画儿用了晚膳,佩寻就让她们早早的睡了。 佩寻离开了屋子,眼底温和的光色就淡了很多,多少带了些冷厉。 佩寻刚往前走了几步,忽然间想起来什么又转身走了回去,随后拿了一把特制的锁,把房门牢牢的锁住。 随后她又拿了几个特制的银器,悄悄的放在了房屋里外所有的门窗上。 这种东西一旦放上去,所有的门窗不论是从里面还是外面都打不开。 大约是安神香的效用太好了,屋子里一直安静非常,倒是显得有些诡秘。 深夜四下灯火燃尽,街道上偶尔有巡逻将士来来往往,很快便也离开。 一阵细微的风飘过,空气中弥漫着浅淡的香气,值守在阮云静院子外面的人身形晃了一下,但仍然站在原地,眼底原本精锐清明的光色暗淡了下去。 以至于周围有黑影经过都浑然不觉。 黑影一跃跳进了院子的松柏后,整个人的身影被身前高大的树木所遮挡,院子里静悄悄的全然没有声音。 他的进入似乎是一个信号,随着他的安全落地,四周忽然继而连三的晃过人影,也不过眨眼之间就与周边的景物混为一体。 几个人隔空对视了一眼,互相点头示意周围并没有什么可以威胁到他们的人事。 四周的风晃了晃树枝,摇出了些许悉悉索索的声音。 但是仍然没有人注意到。 距离房间最近的人抬手朝着周围同伴做了一个手势,随后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了一把短刀。 尖锐的锋芒在月光之下显得有些刺眼,令人不寒而栗。 男人的脸被脸上蒙住的黑布遮挡住,他躬了躬身子,眼底渗出淡淡的杀意,朝着那紧闭的房门走了过去。 四周一切静谧非常,他走到安全区,朝着身后的同伴做了一个手势。 周围同伴立刻心领神会的迅速朝着四周分散开。 大多人溜到了房子后面,守住了整个屋子的所有门窗出口。 然而此时屋子里的人早已陷入了沉沉的睡梦之中浑然未觉。 一个人影趁着夜色迅速溜到了墙角,把手中的迷香点燃戳破了薄薄的窗户纸。 迷香迅速混合了屋子里的安眠香扩散到了屋子的每个角落。 不知道是谁等着时机看屋子里的着实没了动静,连有人翻身的声音都没了之后,才大着胆子朝着身边同伴做了一个动手的手势。 为首的男人伸手刚要推开房门,忽然之间一道细微的影子凭空穿过凉薄月光一下子扎在了他的脖颈处。 男人的手上动作停滞了一瞬,似乎以为是虫子叮咬,不耐烦地伸手抓了抓脖颈处的东西。 随后却摸下来了一根针。 男人眉头皱了皱,随后眼前的光影忽然变得重叠模糊。 整个人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砰!”的一声。 这样的声音在极其安静的黑夜里格外的显眼刺耳。 刚刚周围放松了警惕的同伙纷纷警觉了起来,随后接二连三的人纷纷倒下。 “糟了!快走!”站在远处的几人已经发现了不对劲,连忙掉头准备离开院子。 却不成想一回头一把短刀就抵在了男人的脖颈处。 男人一惊,抬眼看到了一个矮了他一截的小姑娘同样一身黑衣,手里把玩着短刀刀鞘,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的反应,“说吧,谁派你们来的。” 男人一看是一个小丫头,顿时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胆子,眼底光芒一暗,立马伸手反击。 长刀在幻蝶的眼前划过,她不得已松了松手,后退了几步。 男人长刀在她面前乱挥着,幻蝶不耐烦的轻啧了一声,趁其不备抬手轻而易举的打过男人的肩颈。 男人眼前一黑从屋顶上掉了下去。 “花里胡哨。”幻蝶的视线慢慢扫过旁边的几个准备逃跑的人。 他们看着自己的同伴被眼前这个小姑娘轻而易举的收拾了,各个面露讶色,纷纷后退了几步。 幻蝶还没动手,突然从屋顶的另一边冲过来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三两刀砍在了几个人的身上。 三下五除二整个屋顶就干净了,汉子正提着刀,一眼瞥见幻蝶,完全没有做过多的分辨,直接冲着幻蝶砍了过去。 幻蝶躲了几下,一时间没太明白这个人是敌是友,动作慢了一点,男人的刀尖划掉了她的一缕头发和脸上挂着的黑纱。 几个虚晃之间,幻蝶倒是看出来了这个人是经常跟在北司宸身边的那个憨憨。 “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在楚王府动刀!”唐素一边叫喊着,一边一刀又砍了下去。 幻蝶抬手,手里的短刀挡住了男人的长刀,没忍住,“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这人怎么分不清敌友。 北司宸带着这货上战场,该不是那种能砍自己队友的人。 幻蝶瞥了他一眼。 唐素听声音愣了愣,咋还是个女的? 咋还有点耳熟,这声音好像还在哪里听过。 幻蝶趁他反应的时候,撤开几丈远,另一边院子里的佩寻跑了出来,“唐大哥!” 唐素定睛看了一眼佩寻,又看了看站在远处的小姑娘,一时间也没有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院子里歪七八扭的还躺着大约十几个黑衣人。 佩寻好半天才把唐素劝了下来,幻蝶看着唐素翻了个白眼,说着困了就大摇大摆的走了。 唐素下意识的想要追,还是被佩寻拉了回来。 “你们一伙的?”唐素很显然不相信佩寻。 “那位姑娘是王爷求来照顾我们家姑娘安危的。”佩寻知道唐素只相信北司宸的命令,“若是唐大人你不相信的话,大可以等王爷回来了,你去问一问,反正我们在这里又跑不了。” 唐素将信将疑的看着她,转头扫了一眼地上躺着的人。 “这些人也是王爷求来的?” “这是今天晚上突然出现在这里的,那边还有迷香,看这样子应该是冲着我们家姑娘来的。”佩寻说话间,唐素已经推开了院子里的门。 “这外面的侍卫都干嘛呢?怎么没有人发现。”唐素方才就注意到了这边的侍卫就像是听不见也看不见一样,只是站在那里,完全没有任何的反应。 “这个我也不知道。” 唐素手上力道颇重的拍了下站在门口的侍卫。 侍卫晃了晃,接着整个人就倒在了地上,他们的眼睛仍然处于半睁半闭的状态。 唐素皱了皱眉,扫了一眼旁边几个人,发现大多都是这样的情况。 仿佛整个人的灵魂都被抽空了一样。 接着唐素就闻到了空气里一些不太正常的气味。 唐素拿了块布捂了捂自己的鼻子。转头看着四周,“你在这里先呆着,我去给王爷送信儿。” 佩寻应了一声。 唐素紧急调来了一些兵力重新守着阮云静的院子,给还在宫里的北司宸送了消息。 回来的时候,佩寻还是很乖巧的守在院子里。 唐素多少不太相信她了,毕竟在这样的情况下,所有人都已经处于昏迷的状态,却唯独佩寻这个婢女好好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反而还和那种江湖上的人有些交集。怕是来头不怎么一般,在这里的目的也不怎么单纯。 再或者就是这个南姑娘的背景也真的不怎么单纯。 难道她真的是能够威胁到王爷安危的人? 唐素问她,“你们家姑娘怎么样了?” “姑娘没事,他们没能进去伤到姑娘。”佩寻回着。 “那还是应当去叫下御医来看看姑娘,即便是有迷药也是会伤身。”唐素说着,把佩寻支开。 等到佩寻走了之后,唐素才弯下身,蹲在一个黑衣人的身边,伸手拍了拍其中一个已经昏迷的男人。 男人半晌没有什么动静,只闭着眼睛似有若无的哼哼了一下,表情痛苦。 唐素左右看着,才发现了男人颈间一根银针。 “大人,他们身上都有这个东西。”唐素的属下接二连三的禀报着。 看得出来这些人倒是没有死,但是昏迷失去了行动力的原因多半还是因为这个东西。 唐素从他的颈间拔出来了银针,手里垫了一块布,接着四周点上的灯火,他看到了银针上隐隐约约的毒痕。 果然是用了毒。 倒不知道是那个小姑娘的手笔还是其他人做的。 不过能同时遏制住这么多人,怕是那个小姑娘就不简单。 佩寻把御医叫回来的时候,北司宸也快马加鞭从皇宫之中赶了回来。 佩寻收了抵门的东西,御医先是看了看昏迷之中的阮云静和小画儿的情况,只说并无大碍。 北司宸紧绷的神色才缓了缓。 他坐在房间里,隐隐约约还能嗅到空气中迷香的气息。 唐素看着北司宸没有问这些刺客为什么会被制服,犹犹豫豫的凑上前,低声问着,“王爷,他们这据说是王爷您安排照顾南姑娘安危的人处理掉的。” 第856章 番外篇:是谁非得要她死 北司宸闻声便知道,只是“恩”了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 很明显就是默认了唐素说的话。 他知道有天毒教的人在这里看着,大概率是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佩寻站在旁边,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 心里暗搓搓的想着,这个确实是个憨憨,老娘跟你说了你还不信。 唐素犹犹豫豫的看了一眼佩寻,很快便也避开了目光。 他莫名其妙的觉得佩寻的眼里似乎有些嫌弃。 唐素摸了摸鼻子,总不好信不过北司宸。 “把这些人都关押起来,等他们醒过来好好盘问一下,他们是谁派过来的。” 北司宸皱着眉,脸色很是难看。 原本以为现在他们的关注点应该在他的身上,他们想要弄死的是他,为什么会盯上阮云静。 另一边阮云嫣坐在房间里,一整晚都没有听到那些刺客的消息回应,不自觉的有些心慌。 如果人要死了,那应该早早的就有消息了,怎么到现在还没有人来回话。 阮云嫣连声催着跟在她身边一直打哈欠不敢睡的翠儿,“你去帮我看看那边院子里有没有什么动静。” 翠儿的哈欠咽回了嗓子里,“啊娘娘,现在去吗?” 翠儿看着外面还黑漆漆的天色。 她并不知道为什么王妃娘娘这么晚了还不休息,更不知道为什么这样三更半夜的还要去看南姑娘那边的情况。 这能有什么情况啊,大家都在睡着。 翠儿迟疑的时候,阮云嫣已经不太高兴了,催促着,“让你去你就去,哪里来这么多废话。” “是,娘娘。”翠儿弱弱的回应着,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她咬了咬唇,多少这样的天出去她还是有些害怕的。 尤其是他们这边周围看守的卫兵哥哥们也少。 翠儿拿了一个灯笼,悄悄的出了屋子。 离开了王妃的院子,她才忍不住嘀咕着,“娘娘今天这是怎么了?” “怎么这么晚了还要我出去……”翠儿缩了缩自己的手,多少感觉外面有些冷。 灯笼里的烛火光芒随着外面的冷风晃了晃。 翠儿打了一个哈欠,走过这一片清冷的院子。忽然看到了外面灯火通明。 接着就是来来往往的人。 有侍卫远远的看见翠儿,大喝一声,“那边什么人?” 翠儿吓了一跳,连忙解释道,“我是王妃娘娘身边的。” 侍卫带兵走了过来,“这么晚了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做什么呢?” 翠儿转了转眼睛,“大人,是娘娘让我来看看这边怎么了。” 她倒是没有撒谎,但是在王妃那边的院子里,其实是听不到这边的动静。 侍卫回头看了眼那边灯火通明的天色,“没什么事,让娘娘放心,刚才有几个刺客到了南姑娘的院子里,不过现在都已经收拾掉了。” “刺客?”翠儿吓了一跳,惊愕的看着他们,“好端端的怎么会有刺客呢?” 侍卫摆了摆手,“南姑娘身份特殊,偶尔会有招惹杀身之祸也是正常,娘娘那边还好吗?” “娘娘并没有什么是非的,那边一直安静着。”翠儿伸了伸脖子,往那边看了看,“那王爷现在知道吗?” “王爷已经从宫里赶回来了。” 翠儿并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听着就有些害怕,紧跟着问道,“刺客是哪里的啊?” “现在还不知道,不过那些人已经被控制住了,现在还处于昏迷的状态,等着他们醒过来了,王爷会好好的盘问的。”侍卫说着,“姑娘还是快点回去吧,这里不能有闲杂人随便转,也不安全。” “好。”翠儿应了一声,随后就连忙小跑着往回走。 阮云嫣听着翠儿回来禀报的话,顿时心底凉了半截,“你说那些人昏迷着,还没有醒过来?” “是,听说是等他们醒过来之后,王爷再去盘问他们的来历。”翠儿并不知道阮云嫣真实的担心着什么,只以为她和自己一样都是听着这些话有些害怕。 阮云嫣咬了咬唇,沉默了许久没有吭声。 “娘娘,您都一晚上没睡了,再熬下去就要天亮了,不然我们还是早点休息吧。”翠儿实在是困得不行。 “好,我就是有些心慌,果然是前面有事情了。”阮云嫣眉眼微动,假模假样的说着,“今天晚上就先这样吧。” “我扶您回去休息。”翠儿上前几步,刚走到房门口就被阮云嫣拦了下来。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休息就好了,你在外面守着,如果有人过来通报事情,你及时过来禀报我。”阮云嫣说着,就转身进了屋子。 翠儿答应下来,乖乖的守在了外室。 阮云嫣在屋子里踱步走了一会儿,如果明天那些人醒过来了会不会把南离骁给供出来。 这要是供出来了他,会不会把她也给供出来? 阮云嫣来回走动着想了想,越想越着急。 毕竟她和南离骁之间隔了一层,那些杀手即便是被捕了,大约是不会直接拿到她这边的消息,把她一并给供出来。 北司宸在院子里的凉亭里坐着,唐素过来传话的时候,北司宸的眼底一片青黑,眼中带了些红血丝,抬眼看过去的时候把唐素着实吓了一跳。 唐素张了张嘴,支支吾吾的看着北司宸的眼睛。 北司宸看了他一眼,“怎么了,有话快说!” “哦,那个,那个昨天晚上的刺客醒了。”唐素连忙禀报着。 北司宸这大约又是一晚上没有合眼,整个人显得疲惫倦怠,没有一丝生气。 “走。”北司宸没有多说什么,径直起身,朝着身后的侍卫摆了摆手。 旁边的众人随着北司宸的手势跟了上去。 北司宸走了几步,恍惚间想到了什么又停下来,折返回来,朝着一旁的佩寻做了个手势。 佩寻顺势上前,“王爷有何吩咐?” “照顾好你们家主子,如果她醒了记得告诉我。”北司宸嗓音有些泛哑,大约是没有休息好的缘故,听起来都没有什么精神。 “是。”佩寻答应了下来。 北司宸多少放心了些,径直朝着那边的关押室走了进去。 漆黑昏暗的房间里,放着一排一排的刑具,看上去就有些触目惊心,令人胆寒。 北司宸走进去的时候,便是扑面而来的浓重的血腥味。 有狱卒迎上前,“王爷。” “说了什么?”北司宸言简意赅的问着。 “有几个倒是嘴硬进来没多久就服毒自尽了,有几个拦下来的及时,经不住严刑拷打已经着了,不过看起来,他们来的名头都不太大,大约就是寻常混江湖的闲散杀手,层次并不高。” 北司宸扫过眼前的几个人,冷声问道,“是谁派他们来的?” “他们也不知道,毕竟是秘密任务,雇主的身份他们也不便多问,只知道拿钱办事。” “拿钱办事容易。”北司宸嗓音沙哑,“那就问问他们,怎么样跟他们的雇主接头好了。” 狱卒听着北司宸的吩咐,转头朝着手下递了一个眼神。 手下立马把旁边一个人拖到了北司宸的身边。 狱卒一盆水泼了上去,那个昏迷的人才悠悠转醒。 “王爷问你,你们平时都怎么跟雇主接头,在哪里接头?” 男人身上极致的痛苦让他皱了皱眉,他微微睁开眼睛,嗓音沙哑的呻吟了几声。 狱卒弯下身,靠在男人的耳边。 “夜里子时过三刻,南大街街头一颗老槐树下,交余下金额。人没死,就在丑时过三刻,还之前的定金。” 北司宸听着,没有说话,眼底的光芒却越来越暗,“带人去守南大街。” 北司宸的兵守一整夜的南大街,过了丑时并没有人出现。 唐素远远的看着,等到卯时天色都亮了起来,街道上才出现了打更人和早市的小贩。 北司宸坐在阁楼之上,看都没有看南大街的那一颗槐树。 “王爷,怕是消息已经走漏了风声。” “这种时候,他们如果知道了人没死,八成也是不会在要那些定金了。”北司宸漫不经心的开口。 两人沉默了一阵,北司宸突然之间看向唐素,“你说,按照她现在的情况来讲,是谁非得要她死。” 唐素听着北司宸的话,一时间也愣了愣,这情况听起来就不太对劲。 南姑娘一个女孩子已经被关在了楚王府,本来就是一个姑娘家,也没有什么行动力,这个时候她对任何人都造不成威胁。 要么就是南姑娘知道谁的秘密,她在楚王府就会有把秘密透漏给北司宸的风险。 所以才想要杀她灭口。 但是问题是,南姑娘都已经被关在这里将近一个月了,要杀也早就杀了。 除非并不是什么秘密,而是南姑娘在这里就会对谁产生威胁。 唐素想了半天也没有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有符合这样理由的一个人。 “你说都过了这么久了,她那个哥哥,都没有来问过什么。”北司宸手里把玩着一个茶盏,慢悠悠的说着。 唐素站在北司宸旁边,看着他眨了眨眼睛,“王爷,您这话的意思是,您怀疑她那个哥哥?” 第857章 番外篇:王爷明察 这不太可能吧…… 北司宸想着,风霆那边的人不太有可能杀她,要动手早就动手了,再说他们派过来的人不会这么没有脑子。 这样的手笔,算下来倒是更想一些不是很懂行情的人。 唐素不明白其中缘由,但是北司宸多少明白一点南离骁和阮云静之间的关系。 南离骁这样的来路不明的人,或多或少是有那么一些可能因为阮云静被关在了这里,所以才想要弄死她。 不过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南离骁应该更想让阮云静过来牵制住他。 他们的目标应该始终都是他。 突然这么做,北司宸倒是有些看不懂了。 “我也只是猜测而已。”北司宸拿起桌子上的茶盏,轻抿了一口,没有多说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北司宸起身,“走吧,我们去南家看看。” 唐素被北司宸突如其来的决定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跟着北司宸下了楼。 一大清早,南家的房门就被敲响。 里面响起了一个嬷嬷尖锐的声音,“干嘛呢干嘛呢!大早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嬷嬷一身火气的刚刚打开房门,接着就看到了站在房间门口的北司宸和身后的一大批官兵。 吓得张嬷嬷登时火气全都消了下去,大气也不敢喘一口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众人,“诶呦,这位官爷这是怎么了?” 唐素率先开了口,“南大人是不是在府上?” “大人他这两日说是宫里有事情,他一直都不在家。”张嬷嬷细声细气的说着,看着那一众侍卫腰间的长刀不自觉的有些发憷。 北司宸听着这话,脸上的表情又暗沉了几分,令人看着就有些胆寒。 张嬷嬷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们。 正直晌午,大理寺正殿之上宋铭摆弄着自己的桌上的文案和书卷,看了一眼旁边空空荡荡的位置,着实是没有忍住,低声问着,“这两日,南大人怎么没有来?” “南大人说是家里有些事,你也知道南大人的妹妹招惹上了楚王府的人。”同僚说着便叹了一口气,“八成是忙着他妹妹,请了一个长假。” 同僚说着,宋铭点了点头。 周遭刚刚安静下来,忽然之间外面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宋铭看了看外面,立马从自己的位置上起身,“这是怎么了?外面是什么声音?” 还没有人弄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北司宸带兵就已经彻底包围了大理寺,提步跨进了大门。 宋铭见来人是北司宸,不由得意外非常。 旁边同僚已经先他一步,上前行礼,“微臣参见王爷。” 宋铭看着也跟了上去,随着行礼。 “南离骁在哪?”北司宸挑眉。 两人对视了一眼,躬身低头,把南离骁在大理寺请了长假的消息如实重复了一遍。 北司宸眉梢微扬。 旁边的唐素多多少少也听出来了些不对劲。 这个南离骁起先还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但是这样两面做派,在他妹妹身陷险境的时候玩失踪,怕不是那么简单的情况。 唐素转头看向北司宸,正要询问北司宸接下来应该怎么办的时候,北司宸却朝着他递了一个眼神,“听说南大人先前和宋大人交好,不知宋大人可否知道南大人的下落。” 宋铭听着心里咯噔一下,“回王爷,微臣虽然和南大人有交情,但是游猎回来之后,微臣就没有再和南大人有联系过。” “恩。”北司宸点了点头,朝着身后的侍卫做了一个手势,“来人啊,把宋大人带下去。” “王爷?”宋铭顿时愣住,一头雾水的看着北司宸,“王爷,微臣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抓微臣?” “本王想抓谁需要你做什么吗?”北司宸头也没抬,“我们去宋大人的家里坐坐。” 他很是不讲道理的整理了一下袖口,转身就离开了大殿。 屋子里众人还没有回过神来,宋铭就已经被架着胳膊拖了出去。 这样光天化日强行抓人的情况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过。 北司宸做这样的事情,倒是还没有人觉得奇怪,但是未免也太不讲道理了。 宋铭直接被北司宸的兵拖到了自己的家门口,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北司宸的兵暴力破开了自己的家门,然后大摇大摆的进了屋子,又把他给拖进了屋子。 宋铭本就是文人,有着些文人傲骨,看着这些莽夫一系列操作,差点没有气吐血。 北司宸带着他倒了他们家的正厅,自己选了一个主客的位置坐了过去,然后看向宋铭,“宋大人的家里倒是别致。” 宋铭不停地深呼吸着,额角一阵接着一阵的跳动着。 太过分了! 太过分了…… 但是还打不过……妈的。 宋铭看都不想看北司宸。 北司宸倒是也不介意他的无礼和大胆,毕竟比起来,他远远要比宋铭无礼大胆的多。 旁边北司宸的属下也都很上道的沏了一壶茶,给北司宸和宋铭分别倒了一杯。宋家的婢女纷纷站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这当真是史上最有排面的土匪了。 他们是怎么能够这么放肆的啊。 “我听说,当初南大人和宋大人是一起去外地办案的?”北司宸轻抿了一口茶,看着他。 宋铭气的满脸通红,脑袋有些发胀,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就移开了目光,很不耐烦应了一声。 他的的确确是跟南离骁一起去外地办案子。 那个案子还是…… 宋铭脑袋转到这里忽然顿了一下。 那个案子好像就是和南姑娘有关系的那个案子。 哦不对……南姑娘大约也不是南姑娘。 北司宸看着宋铭的反应,慢慢的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宋大人记性好,不如把当时的过程如实告诉我,本王想知道。” 宋铭顿了顿,抬头迎上了北司宸的目光,却蓦的有些心虚。 当初他是和南离骁一起瞒着南姑娘有可能的真实身份,才一起回了京城。 说严重一点,这可能就是涉及到欺君之罪。 “宋大人要是不说,也没有关系,我们粗人一直不太懂你们文人的那些弯弯绕绕,不如,我们来一点直接的。”北司宸朝着身边的属下递了一个眼色。 宋铭心底越来越慌,果不其然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什么,接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从外面被抬了进来,扔到了正厅的前面。 人一被扔进来,旁边站着的婢女纷纷吓了一跳,惊叫出声。 宋铭睁大了眼睛,默默的咽了咽口水。 文人只从书本上见过这样的情景,着实没有真刀真枪的这样近距离接触过。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前两日闯了王府的罪人,起先什么都不肯说,后来用了刑之后才开了口。”北司宸说着便看向了宋铭,“宋大人还是快点,把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免得受苦。” “王爷明察,微臣自从进入朝廷以来,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朝廷,忤逆犯上的事情。”宋铭眉头皱紧。 “所以本王现在还没有动你不是吗?”北司宸盯着他的眼睛,“忤逆犯上的事情大约宋大人是没有做过,不过欺君罔上的事情,宋大人就不一定做没做过了。” 宋铭微微一怔。 “宋大人如果愿意配合,兴许,在本王这里就能帮你挡一挡事情。”北司宸看着宋铭。 宋铭沉默了许久都没有反应。 北司宸轻轻敲了敲座椅扶手,“或者宋大人还是准备跟阮家或者圣上去交代你知道的事情。” “不!”宋铭连忙制止,他话出口便能感觉到其实对于这件事情,他还是心慌的。 或许他的潜意识里,这件事情其实确实是一件有些问题的。 北司宸靠在旁边,似乎是很满意宋铭的反应,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宋铭开口。 宋铭低了低头,他这个时候似乎能够感觉到其实北司宸根本就是揣着答案过来问他。 宋铭的双手还被北司宸的属下牢牢的摁在座椅扶手上,整个人说白了还是处于一种被挟持的状态。 “当初我确实是和南大人一起去办案,南姑娘也确实不是南大人的亲妹妹……”宋铭坐在旁边,一五一十的把当初发生的事情,以及南离骁跟他说的话交代了清楚。 可能宋铭也知道事情发展到现在,南离骁的目的确实不那么单纯。 否则不会拖着南姑娘一直不让她回到阮家。 北司宸听完了整个过程,倒是没有丝毫的意外,脸上的表情仍然淡淡的没有什么情绪。 宋铭心里想着,北司宸果然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了整件事情的大概。 但是那这么算下来南姑娘就是阮家八小姐,那为什么北司宸还要强行把她带进王府。 六小姐已经是他的王妃了,怎么连八小姐也不放过。 宋铭心里疑惑着,那边北司宸继续开了口。 “宋大人如此这般帮着南离骁,可知道一旦事发,你也是脱不了干系的。”北司宸挑了下眉。 “我以为他会很快的就告诉阮家,不想他一直拖到这个时候,王爷明察。” 第858章 番外篇:想杀了你 “你们都听到了吗?”北司宸扬声问着。 下面一众人低声回应,“听到了。” “那就立马去问陛下要个抓捕南离骁的诏书。”北司宸起身,转过头又看了看旁边的宋铭,“宋大人虽然有错,但是好在检举有功。带下去听候发落。” “是。” 唐素跟在北司宸旁边,大约清楚了,北司宸就是想着尽快找一个借口先把南离骁抓起来。 北司宸朝着不远处记录文书的人抬手示意了一下,那人便起身把旁边桌子上摆放的纸笔给拿了起来。 白纸上写满了刚才记录下来的口供。 北司宸看了一眼宋铭。 便有人把印泥拿到了宋铭的面前。 宋铭看着刚刚记录下来的口供,一时间五味杂陈。 他就这样直接出卖了自己的朋友,多少有些心里过意不去。 北司宸看着宋铭的样子,知道他们这些文人,心里总是有些条条框框的东西不能打破。 明明他们手无缚鸡之力,什么都做不了,却还要一直坚守着自己心里所谓的义气。 “南离骁现在不在家里,也不在大理寺,大约是知道事情暴露了逃跑,”北司宸漫不经心的开口,“本王还不知道南大人这个时候,心里到底是怎么编排着,准备把自己的罪过降到最低。” 北司宸别有深意的开口,“宋大人你说,他会不会把这些事情,推到你身上呢?” 宋铭抬眼迎上了北司宸的目光,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浑身冒出了冷汗。 如果南离骁当真是骗他,想要把阮家姑娘圈在自己的家中,心里打着一些别的歪心思,倒是会有这样的可能,遇到事情南离骁会直接出卖他。 毕竟说实话,如果一开始就是谎言,那说明自己只不过是他利用来达成目的的一个工具罢了。 宋铭皱着眉,迟疑了片刻,才抬手,把自己的手指摁在了红色的印泥上。 在供词上面摁上了自己的指印。 北司宸看着宋铭前后的反应,将他内心的挣扎和不安尽收眼底。 北司宸遮住了眼底的些微嘲讽,他想来是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情真意切,永远不会改变的情谊。 若非没有利益关系,这些又怎么可能维系下去。 北司宸闲来无事,思索了片刻,想起来,这些东西,好像在他们的眼中叫做“文人风骨”。 也是有些可笑。 北司宸想着,在宋铭离开之后,唇角才勾起了些嘲讽的笑容。 他远远的瞥了一眼文书。 “今天就先这样吧,南离骁找不到,这个就先收起来。” “收起来吗?现在不需要禀报圣上抓捕南离骁吗?”唐素连忙追问着。 “不用。不着急,抓他他又跑不了。”北司宸看了眼唐素。 唐素便乖乖的收了自己的眼神和疑惑。 他隐隐约约可以明白北司宸的心思,无非是觉得会打草惊蛇。 现在南离骁八成有可能知道事情败露之后,已经离开了京城。 北司宸沉吟了片刻,“本王现在不知道,南离骁到底为什么要对她痛下杀手。” “王爷您要是想知道,那不如直接去问南姑娘。”唐素想问题想得很是直白,话刚出口,就感觉到北司宸的眼神有些奇怪。 唐素低了低头,没有敢直视北司宸的话。 但凡他一感觉到周围的氛围不太对劲,那就是说明北司宸可能大概不是那么的开心了。 “这倒是最简单。”北司宸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 他像是在想什么,但是唐素看不出来。 这当然是最简单的方式,但是也是最不好做的方式。 阮云静这个时候,看起来好像并不是一个能够和他好好沟通好好交流的状态。 他们两个三言两语之间,就能够引发一场战争。 不吵起来就算不错了,还能一起谈事情,着实不太可能。 唐素犹豫着拽了拽自己的衣角,“算了王爷,您心里肯定有数。” “我心里有什么数。”北司宸轻笑了一声,随后起身,“我觉得你说的对,我去问问她。” 北司宸话音刚落,唐素就愣在了原地。 他说什么?? 他的耳朵没有听错吗? 事实证明,他的耳朵确实没有听错,北司宸回了王府,就直接去了阮云静的房间。 一进门,按照惯例,画儿直接被人带了出来。 小姑娘似乎是有些不情愿,但是也无法反抗。 屋子里面,佩寻看着北司宸和阮云静的脸色,小心翼翼的倒了两杯茶放在了两个人的面前,随后犹豫着往门口站了站。 “你先出去吧。”北司宸开口。 “不用,王爷有事直接说吧。”阮云静直接把北司宸的话堵了回去。 佩寻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听谁的,站在门口左右犹豫。 按照尊卑,好像确实是王爷说了算。 但是…… 北司宸张了张嘴,目光在阮云静的脸上停留了片刻,“那你就留在这吧,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北司宸说着,阮云静伸手拿起来桌子上的茶盏,眼睫微动。 “本王把宋铭抓起来了。你应该认识他。” “宋铭?”阮云静隐隐约约对这个人有些印象,北司宸一说她便也想起来了,“王爷想知道什么?” “他已经招供了当初把你接回来的时候,隐瞒朝廷你的真实身份。” “不过他也是出于好心,罪不至死,至于其他的事情,王爷应该比我有数应该怎么发落他。” “他是出于好心啊。”北司宸玩味着她的话,“那你觉得你那个哥哥是不是出于好心?” 阮云静抬眼看了看北司宸,“王爷问的太多了,这些事情,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我一个弱女子,即便是他们有别的心思,我还能怎么办?” “弱女子……”北司宸点了点头,“确实,你说的没错。” 两人沉默了片刻,北司宸突然问道,“回了京,为什么不去找阮家?你反倒是越过了阮家,直接找到了我这里。” “王爷现在问这些是不是有些晚了。” “不晚。” 阮云静弯了弯唇,放下了手里的茶杯,手指有意无意的敲了敲面前的桌案,似乎是在斟酌字句,随后说了一句,“毕竟王爷你需要我。” 北司宸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我需要你?” “当然,”阮云静盯着他的眼睛,毫不避讳的靠近了些,唇角慢慢的染上了些意味莫测的笑,“你看我只需要勾勾手指,王爷你就来了啊。” 佩寻听着这话,心口一紧,不自觉的紧张了起来。 对着北司宸说这种话,无异于当着他的面找死。 “再说了,你看我都不需要做什么,我甚至只是站在那里,什么都不说,王爷你不就可以把半条命都给我吗?”阮云静的语气很淡,带了几分玩味。 北司宸额角的青筋动了动,手指紧握了几下,随后又松开。 眼底的光芒明显的暗了些,夹杂了些许莫名的狠意。 阮云静看着北司宸的反应,倒是也不着急不担心,就像是她清楚地知道,即便是北司宸听到这些再怎么不高兴,也不会做什么。 北司宸果然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默默的捏起了面前的杯子。 随后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 “而且,这也不是我刻意的想要越过阮家来找你。”阮云静又开了口,“毕竟这也是我哥哥想看到的不是吗?算下来,这些好像是他一手安排的。” “那你觉得,他想杀了你,是为什么?” “不至于。”阮云静眼帘微垂。 北司宸眉梢微扬,“什么。” “王爷你应该更明白一点,”阮云静淡淡的开口,“我对于他来说,只有利用价值而已,他即便是不利用了,把我放在你身边也是百利而无一害。” 北司宸心口一震。 他从来没有这么强烈的感觉,仿佛自己的弱点被什么人剖开,直截了当的摆在了阳光之下。 一个女人就可以牵制住他,这样的事情,就像是一个偌大的笑话。 但是这个事情他自己明明也知道,却全然没有任何办法。 北司宸眉头皱紧,目光盯紧了对面的人,“所以你明明知道,还要帮着外人来对付我是吗?” 是,只有她能牵制住他,能够影响他的一举一动,甚至只要别人稍稍用心,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利用她来弄死他。 这样的目光但凡是换了任何人,都没有办法承受和他对视,阮云静微微移开了目光,“如果王爷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 北司宸听着她的话,忽然冷笑了一声。 这样的话是何其敷衍,敷衍到他即便是有满腔的怒火都不知道从何发泄出来。 阮云静似乎也不想解释太多,她也不知道是北司宸太笨,还是他那个脑袋不太好使,为什么每次都能想到那些地方去,仿佛所有人都是在针对他,“王爷还有什么事吗。” 她身为阮家的女儿,怎么可能会帮着外面的人出卖自己的父亲哥哥,朝廷。 即便是讨厌他,但是这些道理她还是清楚的。 “想杀了你。”北司宸几乎是脱口而出。 第859章 番外篇王爷您要做什么 旁边佩寻身形一动,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北司宸的语气就好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真好一样,没有任何波动。 阮云静听到这样的话却也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任凭王爷发落。” 佩寻眉头越皱越紧。 北司宸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握紧了拳头径直起身。 他离开房间的时候,佩寻扶了扶门框,静静的看着北司宸离开的背影。 似乎是在判断北司宸话里几分是真的。 佩寻常年在天毒教,她对于北司宸的了解比较客观和冷静,北司宸就是一个阴晴不定的疯子,没有人能够猜透他在想什么。 他说的话,多少还是小心着些。 关上门的瞬间,佩寻才收起了自己手中已经漏出来的匕首。 “姑娘……”佩寻回身,“你为什么要这么跟他说。” 这件事情,就算大家心里都清楚,也是不能够这么直白的当着北司宸的面说。 北司宸先前如果没有概念和印象,他无非也只是像是现在这样把阮云静关在王府中,限制她的行动罢了。 但是她这样告诉了北司宸,换做是任何人站在北司宸的角度,第一反应就是除掉自己的这个软肋。 这样就可以直接避免了将来自己有可能出现的危险。 阮云静没说话,“他自己难道不清楚吗?” 北司宸受了这么多次的伤,他自己那边难道不知道是为什么吗? 自从乞巧节的时候开始,一桩桩一件件,北司宸难道不清楚都是因为谁,因为什么吗? “姑娘,你一向是最细心的,这种话以后还是少说吧。”佩寻着实有些后怕。 北司宸那样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不知道他能做出什么来。 阮云静没有说话,也没有应声。 佩寻连忙送信出去,加强了在阮云静屋子周围的布防,先前大约还不会对楚王府的人设防,现在楚王府所有人的一举一动他们都得仔细的盯着。 万一哪一天北司宸脑袋抽风的想清楚了,很难说他不会对阮云静下手。 北司宸回了房间,唐素刚刚跟到门口,接着就看到北司宸一下子掀翻了桌子,屋子里噼里啪啦的声音响了一阵之后,安静了下来。 意料之中两人又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但是,唐素这个时候意外的松了一口气,好歹王爷这次摔东西了,说明还只是寻常小吵小闹,应该问题不大。 佩寻紧张又谨慎的四下观察了几天,后来偶然间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她说的确实没错,阮云静一向是最细心,最会揣摩别人心思的姑娘,她怎么会突然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跟北司宸说这样的话。 即便是佩寻自己并不了解北司宸,但是阮云静是彻头彻尾的清楚北司宸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她比旁人更清楚他的冷血凉薄无情。 她会这么说,也一定是知道北司宸听到之后的反应是什么。 无非就是有可能,阮云静根本就是想要北司宸知道,她确实就是故意的想要捅破这层危险的窗户纸,让北司宸清楚,他面对的到底是什么。 他现在遇到的所有危险和阻碍,让他受到这么多次伤的原因是什么。 只要她还在他的身边,那就永远都意味着,他的身边有可以威胁到他安全的东西在。 佩寻恍惚间突然明白,阮云静该不会就是故意的……想要帮他? 佩寻感觉自己越来越不懂这个姑娘了。 她当初难道不是说着让他付出代价,为什么现在又要刻意提醒他这些事情。 阮云静到底是想让他付出代价还是不想让他倒霉。 其实阮云静自己也不知道,毕竟有的事情,早就已经不像是她先前想的那么简单了。 她的个人恩怨,总不能上升到自己的家国。 总不能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而背叛自己的亲人和国家。 大是大非之前,如果能保住一个感情上的人渣,留下边疆无恙,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妥。 现如今只能说,北司宸不适合在京城过什么安分日子。 他适合边疆的血雨腥风。 京城安静了几天,先前没了音信的南离骁突然回来了,北司宸调查他的事情,也只有北司宸身边的人和宋铭知道,其他人都不知道。 这边翠儿兴高采烈的从外面跑了回来,跟阮云嫣禀报着,“娘娘,奴婢听说南大人今天去上朝了。” “真的吗?”阮云嫣脸上露出了些许喜色。 她前阵子听说南离骁请了一阵子的家,私底下也联系不上他,再加上之前那些杀手被俘,她还担心了一阵。 南离骁就这么消失了一段时间,突然安然无恙的回来,让阮云嫣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娘娘是找南大人有什么事吗?需不需要奴婢去传个话?” “等等,不急。”阮云嫣想着南离骁突然回来,如果北司宸知道之前的杀手就是南离骁派过去的,肯定这两天会传他问话,她还是不能太着急的凑上去,万一撞到了枪口上被发现了就得不偿失。 “好。” 阮云嫣等了三五天,等着前朝一片安宁的时候,才派了翠儿去传话。 隔天晚上,阮云嫣便收到了南离骁回过来的字条,“今晚老时间老地方见面。” 阮云嫣看着字条上南离骁的字迹,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又是等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四周一片安宁,阮云嫣悄悄的换上了衣服,从屋子后面溜了出去。 翠儿早就知道王妃娘娘会有半夜去和别人私会的事情,这一次她留在了屋子里,悄悄的候着。 阮云嫣走过院子里荒无人烟的小路,按照先前约定的地点到了那个放着一些杂物的院子里。 她左右看着没有人,才拐进了院子里,伸手推开了房门。 就在推开房门的一瞬间,阮云嫣脸上的笑容忽然间僵在了原地,四周瞬间燃起了一个接着一个的火把,照亮了一片漆黑的夜空。 阮云嫣整个人浑身僵硬,在火光之间不受控制的后退了几步,她面前的屋子里,空空荡荡的摆了一把椅子。 而北司宸恰好就坐在了屋子正中间的那把椅子上,一瞬不瞬的看着她,“这么晚了,王妃怎么会来这里?” 院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全部都是北司宸身边的属下侍卫。 唐素拿着一个火把走到了阮云嫣的身后。 阮云嫣后退着,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的台阶,一下子踩了下去。 “啊!”阮云嫣一脚踩空,刚要往后摔倒,忽然间被唐素一把推了过去。 阮云嫣身形不稳,“噗通”一下跪倒在了门口。 “怎么了?见到我很害怕?” 阮云嫣慌忙摇了摇头,“王爷……王爷怎么会在这里?”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北司宸从座椅上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的朝着门口跪着的人走了过去。 阮云嫣心跳飞速,“我,我只是半夜睡不着……” “王妃半夜睡不着,会来这么偏僻的地方吗?”北司宸笑了,“是你的院子不够大,还是这里有什么你非要在晚上才能见的人?” “没有!臣妾没有。” 北司宸朝着身后的人递了一个眼色,接着旁边的人一下子朝着地上扔了一个已经被折磨的血肉模糊的人。 阮云嫣吓了一跳。 “这个人认识吗?”北司宸挑开男人脸上遮住的纱布。 阮云嫣瑟瑟发抖的朝着旁边地上的人看了一眼,她细细的辨认着,发现不是南离骁才松了一口气,“臣妾不认识的。” “不认识吗?”北司宸点了点头,“你确实应该不认识,这个是那天闯进王府的刺客。” 阮云嫣微微一怔,心口一阵狂跳。 “你长时间被禁足,怎么会认识这些人。”北司宸笑了,手里的剑尖挑起了阮云嫣的下巴,“那你说,南离骁会不会认识?” “王爷您在说什么,臣妾不太明白。”阮云嫣看着抵在她下巴上的剑,声音已经不受控制的带了些颤音。 “不明白没关系,把人带下去!”北司宸忽然扬声。 接着旁边就有人走了上来,直接拉起了阮云嫣。 “王爷您要做什么?为什么要抓臣妾。”阮云嫣咬了咬唇,试图挣扎着,但是看着那些侍卫手里的兵器,还是没有敢有什么过于强硬的举动。 “为什么要抓你,你自己心里多多少少应该清楚。”北司宸没有多说什么,只眼神示意便把人带了下去。 翠儿在屋子里等了一晚上,都没有等到阮云嫣回来。 眼皮上下都跟着打了架,迷迷糊糊之中,房间门忽然被打开,外面侍卫连一声招呼都没有打就跑了进来。 翠儿一下子从瞌睡之中清醒过来,惊叫道,“你们是谁,你们干什么的?这是娘娘的房间……” 紫月刚刚从屋子里出来,便看到了侍卫直接包围住了整个院子。 紫月一时间有些懵,连忙拉了一个婢女,“这是怎么了?” “娘娘昨天晚上被王爷带走关押起来了。”婢女一脸担忧,压低了声音,“王爷说要查娘娘的院子。” “昨天晚上?可是昨天晚上咱们的院子里没有人……” 第860章 番外篇:有了皇家的血脉 “据说王爷是从王府的一个偏院里找到的娘娘,并不是在咱们的院子。”婢女正说着,那边翠儿就被人推了出来,直接押着送了出去。 “你们放开我!我是娘娘身边的一等侍女!你们敢抓我?我可是贴身伺候娘娘的!”翠儿大声叫嚷着。 “废话,别人我们还不抓。”侍卫推了翠儿一把,“老实点。” 两人远远的看着这一幕,愣是不敢吭声。 没过多久,接着又一个侍卫朝着他们走了过来,冷声问道,“紫月跟我们走一趟!” 紫月一懵,但还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看着翠儿的惨状,很是配合的跟着他们离开。 他们这些但凡和娘娘有些亲近关系的,怕是一个都免不了。 很快,阮云嫣住的院子就被翻了个底朝天,明明是在楚王府中,却活生生像是抄家一样。 院子里侍卫和婢女分成了两拨人,分别看守。 唐素在屋子里守了一天,傍晚北司宸踏进被层层把守的房门时,看到唐素正在左右翻找什么东西。 “王爷。”唐素看见北司宸进来,才停下了自己手上的事情。 “找什么呢?”北司宸面无表情的问着,伸手摸了摸旁边被擦得很是干净的桌椅。 这个地方先前也是他住的地方,也是后来才搬到了书房。 这里放着很多他的东西,只不过他们并没有敢太多的动他的东西,这里和他走之前的样子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区别。 “之前的兵书我没找到。”唐素看了看旁边的书架。 北司宸眉眼微动,没有说什么。 唐素又翻了翻手边的东西,“先前有好多档案,这会儿我也没有看到在哪。” 唐素的表情很是严肃,这里的东西虽然不如王爷手边的东西重要,但是里面多多少少也有一些信息,就这么丢了一旦落到了旁人的手里,多少会带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北司宸抬眼看向唐素,“这个房间之前是谁打扫的,拿过来问问。” * 楚王府地牢门口,阮云静披着披风,给门口狱卒出示了令牌,随后进入了地牢之中。 地牢里阴暗潮湿,隐隐约约还能听见老鼠啃食木头的声音。 一个小狱卒走在前面,带着阮云静走了进去。 直到最里面的囚牢前,狱卒才停了下来,打开了外面的门,示意阮云静。 阮云静微微点了点头,走了进去。 靠在墙边的人似乎是听见了声音,睁开眼睛顺着声音看了过去。 “是你?”阮云嫣迎上她的目光。 阮云静拿过旁边的座椅,放下了手中的食盒。 “是我很意外吗?” 阮云嫣眉头皱紧,看了看阮云静身后站着的狱卒和其他的侍卫,“王爷把你放出来了?” 阮云静没有回话,但是她能够完好无损的站在她面前,很明显就是北司宸已经解除了她的封锁。 阮云嫣看了她一眼,有气无力的笑了,“你来干什么?” 阮云静转头朝着身后的狱卒和侍卫递了个眼神,他们便心领神会的退开了。 转眼之间,狭小的空间里就只剩下了她们两个人。 “我们这么久都不见,难道不能好好说说话吗?”阮云静脸上的表情带了几分莫测的笑意。 阮云嫣看着她,缓缓从地上站起来,“你以为你安全了吗?你以为你赢了吗?我告诉你,在这里,这样的事情永远都会发生。不管是我还是你。” 阮云嫣起身,没有站稳踉跄一步,“你居然回来了,你为什么要回来,这个楚王府对于你来说就这么放不下吗?你是不是忘了他当初是怎么对你的?你忘了他那几年对你的伤害了吗?你为什么要回来?” 阮云静没说话。 她盯着阮云静,忽然笑了,“果然你也是口口声声不在乎王妃名号,心里还是想要这些莫须有的东西,却还要装作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半晌,阮云静才开口,“你这不是比我还清楚,为什么我走过的路,你还要再走一遍,还是你觉得你会是个例外” “还不是你把我逼上绝路。”阮云嫣移开目光。“有的事情没有期望就不会失望,有的人如果没有感情,那我又怎么会输。” 阮云静深吸了一口气,“所以这意思是,你对我也没有感情。” 阮云嫣微微一僵,看向阮云静。 阮云静牢牢的盯着她的眼睛,“所以你是觉得,是谁把谁逼上绝路。” “你想怎么样?”阮云嫣靠在旁边,唇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这一切都还没有结束呢。现在罪名还没有在我身上,所有的事情都没有证据,你敢动我吗?” 阮云嫣上下打量着阮云静。 阮云静远远的看着她,恍惚间觉得眼前的这个人陌生非常。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觉得自己仿佛再没有了这个妹妹,她活生生变了一个人。 还是说,云嫣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只不过她自己没有发现而已。 阮云嫣靠在墙边,慢悠悠的低头,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我在这里只是暂时的,他迟早都会放我出去的。” “你什么意思?”阮云静并没有能够听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阮云嫣弯了弯唇,眼底闪动过莫测的光芒,“我的意思是,我现在已经有了皇家的血脉,皇家是不会杀了我的。更不会让我长久的在这牢笼里。” 阮云静脸上久久维持的平静像是一瞬间被撕碎,她瞳孔中都是极致的震惊和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阮云嫣似乎很是满意阮云静脸上的震惊。 像是她费尽周折,终于把她自持冷静的面具撕下来,看到她毫无防备的一面。 阮云静缓缓的站起来,“你再说一次。” “你若是不信,大可以找御医过来诊一诊。”阮云嫣眼底带过些得意的神色。 她把最后王牌亮在了阮云静面前,她仿佛觉得自己赢了一般。 阮云静脸上的表情难得的有些阴冷,连语气都凉了几分,突然扬声道,“来人……” “姐姐,我提醒你,如果有人来诊出我有喜脉,那这里就没有可能再关住我了。”阮云嫣笑盈盈的望着阮云静。 阮云静置若罔闻,“来人!把御医叫过来。” 外面的人听到了阮云静的声音,便从外面走了进来。 “南姑娘,为罪人叫御医,恐怕王爷知道了是会生气的。” “叫御医!”阮云静转头看着身边的狱卒。 她没有什么过多的解释,只是冷声的重复着这样的话。 北司宸生气她什么时候怕过。 狱卒身板轻轻一颤,随后便转身退了下去,按照阮云静的话去叫了御医过来。 奇怪的是,狱卒竟然有些害怕,这个姑娘一下子像是带了几分不怒自威的震慑力。 这种震慑力还极少在一个久久不出闺阁的姑娘家身上看到。 阮云静毕竟也是做过几年皇后的人,眼底的光芒瞬间暗了下来,牢牢的盯着阮云嫣。 说实话,阮云嫣还从未被姐姐这样的眼神盯着过。 也不知道是什么心理反应,她竟然一下子有些慌。 阮云嫣不安的移开了目光,转头看向了旁边一处空空的草垫。 阮云静就这么站在她的对面,直到御医过来之后,阮云静才重新坐回了旁边一个座椅上。 她极其耐心,极其淡定的坐着,脸上的表情如同坠入了冰窖。 让人不寒而栗。 御医一进来,差点以为是什么皇家的贵人在这里镇守,转头一看才发现原来是个小姑娘。 御医上前,给阮云嫣诊脉,御医脸上的表情由平静慢慢变得丰富多彩,接着回头看了看身后坐着的阮云静。 他常年在王府,王府近些时日的事情,他多多少少也是听说了。 不知个中缘由,当然还是王妃这个正妻在御医心中的分量比较重。 身后这个姑娘虽然和王妃长得有几分相似,但是这皇城中的事情,靠着女人的脸做一些勾当盘算的数不胜数。 御医有些谨慎,诊了片刻,转头也没有怎么看阮云静,径直走了出去,跟门口的狱卒说,“这个我还是得亲自跟王爷说,事关重大。” 御医很难相信外人,自然也没有把这个南姑娘当做是自己的主人,只是一心想着去跟北司宸禀报。 阮云嫣有意无意的弯了弯唇,目光漫不经心的瞟向了一旁的阮云静。 阮云静的脸色很难看。 一直到御医走了,她也没有叫住御医。 她当然已经猜到了结果,这种事情,明知故问是不聪明的。 如果什么事情都没有,御医不会看她的眼神像是看贼一样,无非是担心,她这个王爷后来带回来的“妾室”会不会对这个王妃做什么。 等到御医走远了,这次狱卒意外的没有离开只守在外面紧紧地盯着里面的两个人。 狱卒这个时候看两个人的眼神也有了些微的差别,像是奉命来保护王妃的一样。 阮云嫣迎上阮云静的目光,慢慢的提步上前,“怎么,我是不是骗你的,你应该很快就知道了。” 不出意外,那个御医应该是去叫北司宸了。 等到北司宸来了之后,怕是就会把她放出来。 毕竟目前为止,北司宸一个孩子都没有。 第861章 番外篇:你敢打我? 阮云静的目光牢牢的落在了阮云嫣的脸上,面无表情的起身走上前。 在一片寂静之中,阮云静突然抬手一巴掌重重的打在了阮云嫣的脸上! 响亮的巴掌声在狭窄的地牢里回荡了片刻。 阮云嫣被打的一个踉跄没有站稳,跌倒在地上。 外面狱卒一下子紧张了起来,连忙上前去扶地上的阮云嫣,全然没有了刚刚让她进来时候凶神恶煞的样子。 “你敢打我?”阮云嫣摔在厚重的草垫上,一只手还小心的捂着她的肚子。 阮云静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嗓音很冷,“替父亲母亲不值。” 阮云嫣瞳孔微缩,倒是没有想到她会突然提起来父亲和母亲。 “我记得我是跟你一起学礼法,一起读书识字,阮家家训默过无数次,现如今,你还记得多少?”阮云静看着她。 狱卒左右只担心万一王妃有个三长两短,王爷会降下罪来,连忙拦住了阮云静,“南姑娘,你的时间已经到了,还请出去吧。” 在他们这些下人的眼里,王妃始终都是王妃,这位南姑娘还没有过门,就始终都是外人。 阮云静听着他们的话,没有吭声。 狱卒和周围几个侍卫上前,犹豫着也没敢动阮云静。 阮云静最后看了一眼阮云嫣,转身离开。 看见阮云静走了,狱卒才松了一口气。 阮云静刚走到地牢门口,恰好碰到北司宸从外面匆匆忙忙走了进来。 阮云静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随后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 北司宸停了下来,转头看着从他面前擦肩而过的阮云静,“你……你站住!” 阮云静应声停了下来,转头看都没有看北司宸一眼,毕恭毕敬的开口,“王爷,有何吩咐。” 北司宸看着她,冷声道,“你跟我一起进去。” “我刚刚出来。”阮云静说话间似乎带着些情绪,北司宸听出来了。 “刚刚出来也跟我一起进去。”北司宸伸手就要去拉她。 阮云静有意无意的撤开了些,和北司宸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王爷还是赶紧进去吧,别耽误这一会儿功夫再出了什么岔子。”阮云静说完这句话,直接转身走了,完全没有把北司宸所谓的命令放在心上。 北司宸手上一空,顿时有些烦躁,抬眼看着阮云静压根就没有把他的话当一回事顿时脸色沉了下来。 旁边众人看着北司宸的脸色,纷纷不敢吭声,等着北司宸开口发话。 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过有什么人敢这么忤逆北司宸的命令。 不论是在王府还是在战场上,所有人都把北司宸的命令当做不二指挥。 众人小心的看着已经走开的阮云静,又看了一眼北司宸,心中琢磨着这个姑娘八成是要倒霉了。 还真当王爷宠了她一时,就可以挑战他的权威。 谁知道就在众人默默的揣测之时,北司宸皱着眉深吸了一口气,转头还是自己进了地牢。 北司宸抓空的手缓缓的攥紧,也没有吭声。 唐素看着这两个人的状态,压根也不敢随便插话,讪讪的跟在了后面,唐素莫名觉得阮云静最近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仿佛北司宸说往东,她偏偏要往西。 北司宸说往北,她偏偏要往南。 还是那种很有底气的反抗。 奇怪的是,北司宸偏偏也不说什么,起先还会生气,还会强势的命令她听从自己的安排,到了后来大约也是感觉到了这么做没有什么用,即便是生气也拿她没有什么办法。 唐素隐隐约约感觉到北司宸的脾气被莫名其妙的磨得没有那么强硬。 说句不是很规矩的话,他甚至还觉得有点爽。 终于有人能够治得住北司宸这货了。 北司宸冷着脸进了地牢,走了几步,没有听见身后的人跟上来,不耐烦的转头看了看唐素,唐素慢吞吞的在后面磨蹭。 北司宸尖利的眼神在他身上扫了一圈,厉声呵斥了一句,“站在那干嘛呢?还不快跟上!要我请你吗?” 唐素被吼的小心脏咯噔一下,连忙点头哈腰的跟了上去。 顿感委屈,北司宸这么对他就这么凶。 北司宸瞥了他一眼,顺着御医带路的方向走了过去,不耐烦的问道,“多久了?” “大约一月余,不到两个月。” 北司宸脸色不好看。 走在北司宸旁边的一个小厮低声回禀着,“王爷,这记在册子上的档案,在一月之前确实是有一次。” 确实是有一次,北司宸当然知道。 是在游猎的时候,他并不太记得那天的事情,只不过是记得他禁止王妃靠近他,但是那一天早上是两个人衣衫不整的从床上醒来。 确实是有那么一次。 北司宸眼底的光芒越来越暗。 好歹也是她的妹妹,冤有头债有主,阮家的人发落下来总是要谨慎。 如果什么事情都没有怎么发落都好说,但是这样一来,杀又不能杀,这下即便是想要用刑,怕是也用不得。 不论如何也是要卖给阮家一个面子。 如果不能杀还要留着她,难道真的要在楚王府给她留下一席之地养着吗? 万一要是真的生下了一个孩子,那…… 北司宸正想着,忽然他身边的御医低声开口,“王爷到了,娘娘在这里。” 北司宸停下脚步,抬眼就看到阮云嫣坐在地上,身上衣衫发丝都有些许凌乱,目光无神看起来很是疲惫的样子。 多少有些楚楚可怜的意味。 北司宸眉头却越皱越紧,只是用着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低声问着,“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这件事没有了,只有这里的几个人知道。”御医压低了声音,视线环顾了一下四周,示意着周围所有人。 北司宸看在眼里,默默的数过身边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左右不超过十个。 “这件事没有我的允许,不能告诉任何人。再多一个都杀无赦。”北司宸的目光没有什么情绪,整个人身上却带了几分冰冷的杀意。 唐素听到这样一句话之后,眉毛不自觉的跳了跳,抬眼看了看北司宸。 第862章 番外篇:把王妃带回去 这话是什么意思。 北司宸站在门口。 里面的阮云嫣听见脚步声,慢慢的抬眼看了过去,迎上北司宸的目光,瞬间心有余悸的缩了回去。 也不知道是平时的时候这个男人的眼神本身就这么可怕,还是这一次的格外可怕。 她也仅仅是看了一眼,就莫名其妙的浑身冷汗。 “我最后再问你一次,那些杀手是你让南离骁做的吗?” “不是。”阮云嫣眼帘微垂,眼底的流光被纤长的睫毛遮挡住,“王爷不管再问我几次,我都是一样的答案。” 北司宸微微挑眉,听着阮云嫣的话微微点了点头,“很好。” “那你半夜为什么要去偏院,为什么南离骁叫你,你就会去,你和他有什么勾当?” 阮云嫣眉眼轻轻转了下,“南离骁的妹妹在王府,他一直担心他的妹妹会不会在王府遭遇不测,但是又不敢跟王爷你说,所以才托人找到了我这里。” “既然王爷问了,那臣妾就如实告诉您,南大人一直在想办法把南姑娘救出去。又怎么可能派人去杀她。” 北司宸听着阮云嫣的说辞,深吸了一口气,活生生给气笑了,“南离骁为什么非要这么帮她?你知道他们两个并非亲兄妹吗?” “什么?”阮云嫣脸上露出了些许讶异的神色。 她睁大了眼睛,像是反应了许久,“这怎么可能,可是南大人明明……” “而且,你这么不了解他们,为什么一口一个南大人,这么相信他?”北司宸走到她面前。 “南大人待人亲近。”阮云嫣咬了咬唇。 “你的意思是本王待人不亲近了是吗?所以你一个后院的妇人,都肯帮着外人来设计我是吗?”北司宸的声音越来越凉。 “王爷不是的,”阮云嫣连忙起身跪在北司宸的面前,“王爷明察,臣妾是觉得,这件事无非是一个小事,您不是也查了这么久,南姑娘于刺杀的事情也是无辜的,所以您是迟早都要把南姑娘放出来的。” “臣妾以为这种小事,帮一帮他们也无伤大雅。” 北司宸看着她,沉默了许久。 接着面无表情的蹲下身,目光牢牢的盯着阮云嫣,“孩子,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阮云嫣愣了下,似乎没有想到北司宸的话题能够转移的这么快,她有些不安的抬眼看了看北司宸。 北司宸的话语比方才要稍稍平缓了些,他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把跪在地上的阮云嫣扶了起来,“我问你呢?” 阮云嫣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是……是月初的时候,月事一直都没有来……那一阵还吃不好,睡不好,总是恶心,臣妾也不确定……” 阮云嫣低着头,没有敢看北司宸,隐隐约约的判断,北司宸现在大约是没有在生气,或者因为孩子并没有要继续怪罪她的意思。 阮云嫣抿了抿唇,安静的等着北司宸接下来的话。 北司宸看着她点了点头。 “好。”他很淡的说了这么一个字。 随后是很长时间的安静,北司宸很慢的环顾四周,看了看地牢周围的环境。 旁人肯定是感觉不到北司宸的异常,除了唐素。 唐素最了解北司宸的心情和状态,北司宸但凡这样都不会是什么好事的征兆。 唐素守在旁边。 北司宸半晌开了口,“我想着,这地牢,你要是呆着肯定也不适合养胎,这种地方,也是休息不好的。” 阮云嫣听着这话,心里暗暗高兴了下。 果然孩子在皇家才是女人说话的王道。 北司宸弯了弯唇,很是难得的用着温柔的语气,“是我多心了,你也知道啊,自从在游猎遇刺的事情之后,确实很多地方都需要小心些。” 唐素站在旁边听的害怕极了。 而阮云嫣却放心许多,脸上压抑住了些许喜色,还是一副有些委屈但是佯装懂事的模样,“臣妾都明白,这件事也是臣妾做的不对。臣妾已经知道错了。” “大约是我太久没有顾及你生分了,才会让你宁愿相信别人,都不愿意把事情跟我说,这件事情我也有责任。”北司宸拍了怕阮云嫣的肩膀。 这前后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看得唐素心脏一阵一阵的抽搐。 都说神祗和魔鬼只有一步之遥,当魔鬼开始学着神祗和圣贤说话的时候,大概率都不会是他们想要改过自新,而是他们作案之前的宁静罢了。 阮云嫣听着这话倒是很吃这一套,轻轻笑了笑,“这件事,臣妾已经反思了一晚上,甘愿回去禁足。” 北司宸轻叹了一口气,“罢了,把王妃带回去,好生照看着。” 跟在北司宸身后的侍卫连忙应道,“是。” 这是谁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变数,旁边御医摸着胡子,一脸释然。 皇家的这些事情他看得多了,当然也明白,不论是王府还是后宫,但凡是女人有孕,天大的罪过都能往后放一放,等着她把皇嗣生下来再说别的。 皇家自然是开枝散叶比较重要。 “我知道你这些日子很是辛苦,我会派人好好的照看你,回去之后就好好的休息,别累着。” 北司宸说着,径直把阮云嫣送出了地牢。 门口的侍卫看着这一幕,心思各异,暗自揣测着。 阮云静在屋子里坐到晚上,佩寻过来送晚膳的时候,发现中午热了三回的午膳阮云静也没有动一点。 “姑娘,这是怎么了?怎么不吃饭了?”佩寻低了低头看着坐在桌前扶着额头发呆的阮云静,“是不是姑娘哪里不太舒服了,不然我去叫御医。” “我就说那地牢里面不干净,姐姐还非得要去。”画儿努了努嘴,转头走到阮云静旁边,伸手拿了一块桌子上的糕饼。 “还是叫人看看吧。今天晚些时候,枫轻就回来了,到时候这屋子里也好多一个人手帮忙照看着。”佩寻说着,便准备往外走。 阮云静抬手制止了佩寻,“算了,别去叫御医了,御医这会儿八成是没有什么心思来管我怎么样。” 第863章 番外篇:死人怎么会泄露秘密 王府的御医,现在多半都在阮云嫣那里,怎么可能三天两头的往她这里跑。 佩寻停下脚步,转头看向阮云静,“姑娘今天去地牢,和王妃娘娘说了什么吗?” 阮云静张了张嘴,到头来也是没有把话说出来,只说了句,“倒是也没有说什么别的,就是见到她心情不太好。” 她还是觉得这种事情太过于丢人。 太过于丢阮家的人。 她能说什么,能说她的妹妹为了一己私欲构陷了自己的姐姐进了楚王府,又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怀了一个孩子。 阮家的气节让她根本就说不出这种话来。 以至于,她自打到了京城,都不敢和阮家有什么接触。 如果他们真的把她认了回去。 那就相当于昭告天下,那个楚王妃是阮云嫣,他们姐妹俩共侍一夫,侍的还是一个曾经谋逆犯上,恶行累累的人。 说出去,他们阮家养出来的姑娘,怎么就能这么不堪。 这说话间,阮云静又在原地发呆,没有任何的反应,佩寻左右看着阮云静这会儿似乎并不太想和他们说一些过多的话。 还是把画儿拉到了旁边的地方,转头走到阮云静的旁边,轻轻开口,“姑娘,听说王妃娘娘在今天你走之后就放出来了。” 佩寻顿了顿,也不知道自己这么说是不是合适,“是王爷亲自把她送出来的。” “恩。” 阮云静的反应很淡。 佩寻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白忙了一场,北司宸难道就这样全然不在乎或者不想要知道是谁派人来刺杀阮云静了吗? 难道一场刺杀,就没有一个孩子重要。 佩寻这么想着,但是很快又觉得自己确实是想的太多了。 皇嗣当然是最重要的。 阮云静早早的就想到了这个结果,北司宸如果知道阮云嫣怀了身孕,不管是从他自己的角度,还是从阮家的角度,都不可能再把阮云嫣关在地牢里。 阮云静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手中抱着一个茶盏,温热的触感从茶杯之上蔓延到了她的手掌心。 阮云静深吸了一口气,想起了今天白天的时候,在地牢外,北司宸让她跟他一起进去的场景。 有人怀了他的孩子,为什么他会想让她跟他一起进去。 她在旁边能做什么。 无非就是看着呗,更何况那个人还是她的妹妹,北司宸觉得,这种事情她怎么可能能够看得下去。 虽然以前的时候,她也没有少看过这样的场景。 上一次是谁,好像是叶倾云。 她记得当年在皇宫的时候,也不是第一次知道有人怀了北司宸的孩子,但是算下来,北司宸现在也并没有孩子。 在她的印象里,北司宸当年即便是后宫佳丽无数,但是没有一个人有子嗣。 其中大部分的原因都是他根本不想要留子。 只是对那么三两个人不设防,但是大多也没有留下什么孩子。 子嗣这个东西,他似乎不太喜欢。 但是他上次竟然会因为她偷偷喝避子汤而大发雷霆。 阮云静想着想着忽然皱了下眉,他不太喜欢。 那今天是…… * 唐素刚刚打开关押着翠儿和紫月的房门,翠儿就冲了上去。 “唐大人,我们什么时候能够回到娘娘身边伺候?” 翠儿一早就听说王爷已经把王妃娘娘送回了房间。 所谓关押也不过是虚惊一场罢了。 唐素摸了摸眉毛,“啊,没什么,你们两个因为身份特殊,一直在娘娘的身边伺候,所以关押的时间还是得长一点。” “你们两个放心吧,在王妃娘娘身边贴身伺候着,等过了这一阵,就会放你们出去。”唐素站在紫月和翠儿的面前,“记得按照王爷的吩咐来,老老实实的在这里呆着。千万不要有什么别的想法知道吗?” “好。”紫月答应了下来。 旁边的翠儿显然还有些不太高兴,转头瞪了一眼自己身边的紫月。 就属她会出风头,装乖,这样就显得自己很是不懂事不规矩不听话。 自己这还不是担心娘娘的情况才想着要早些出去照顾娘娘。 等她出去之后一定要在娘娘面前好好的状告紫月一番。 唐素朝着紫月招了招手,“紫月,你过来一趟。” 紫月顿了顿,翠儿听到唐素叫了紫月没有叫她,皱了皱眉转头看向紫月。 紫月没有看她,径直跟着唐素出去。 只留下翠儿一个人在房间里。 阮云嫣看着自己屋子里全然陌生的面孔,迟疑着望向北司宸。 这是这么久以来北司宸第一次愿意和她共处一室,但是阮云嫣却莫名有些紧张和警惕。 “王爷……翠儿和紫月为什么没有出来?” “她们俩是下人,照顾你不利,所以理所应当的多处罚一段时间。” 阮云嫣愣了下。 恍惚间明白,对于北司宸来说,她仍然是有罪过的,但是因为她情况特殊,所以是翠儿和紫月两个人替她受罚。 偏偏受罚的就是她两个贴身伺候的心腹。 “今晚你好好休息。”北司宸看着她房间,感觉到没有什么其他的异常才准备离开。 阮云嫣能够出来就已经松了一口气。 说明北司宸愿意接受这个孩子,说明她自己有了一个筹码,自然是没有奢求北司宸能因为这个就留下来。 反而北司宸如果就这么留下来了,会让她更加的不安。 毕竟北司宸没有怀疑她和南离骁有私情。 更没有怀疑到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 直到北司宸离开房间,阮云嫣那一副无辜单纯的表情才收敛了些。 她拿起桌子上放着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里面的茶水。 是,北司宸是不知道,但是翠儿还没有出来,阮云嫣就始终都有些担心。 毕竟虽然她从来都没有在翠儿面前说过什么,但是每次私会的时候,翠儿都是知道的。 只要翠儿不是傻的,她应该多多少少能够从猜到一些。 希望北司宸查翠儿的时候,这丫头不要说出什么不应该说的话。 阮云嫣深吸了一口气,当然她从来不会寄希望于别人。 能让翠儿闭嘴的话,那是最好的。 死人怎么会泄露秘密呢。 第864章 番外篇:女孩子家怎么看得懂 阮云嫣想着,旁边陌生的侍女端着一碗安胎药上前,“娘娘,这个是安胎的药,王爷吩咐您趁热快些喝了吧。” “恩。”阮云嫣抬手拿起来,心里这个时候还在盘算着翠儿那边的事,有意无意的问道,“你知道王爷把翠儿和紫月都关在了什么地方吗?” “翠儿姐姐和紫月姐姐他们都在偏院关着,据说是代主受过,还有两三天就能出来了。” “这样啊。”阮云嫣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婢女伺候着阮云嫣就寝之后才离开。 婢女一出了门,脸上的顺从便消失不见,走出房门来到别间,唐素正拿了小厨房的一块点心,转头看见她进来,抬手招呼了下。 “唐大人,已经好了。” “恩,今天没啥事了,回去吧。”唐素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往外面溜达,溜达到一半想起来什么,转头看向旁边的婢女,“哦对了,今天王妃没有发现什么吧?” “没有的。”婢女恭恭敬敬的回。 “那就好,这两天,把她的行踪盯好,不要有什么差池。”唐素叮嘱玩,溜达出了厨房。 “是。” 婢女答应下来。 阮云嫣睡着,半夜忽然从睡梦中惊醒。 她像是忽然间想起来什么,从床上坐了起来。 外面守着的婢女听见动静,走到了床边压低了声音,“娘娘怎么了?” “没事。”阮云嫣条件反射的回着。 她停顿了一会儿,掀起了自己的被子,“我……我想出去走走。” “啊,现在外面冷,娘娘还是小心着些身子,不要出去了。” “你留在屋里,不用管我,”阮云嫣全然不听她的话,直接起身。 “娘娘,这怎么行。”婢女说着,就要跟着阮云嫣出去。 “你在这里不要走,我就去隔壁的书房走走,没事。”阮云嫣压根没有给婢女留下能拦得住她的机会,披上衣服就去了书房。 婢女焦急的跟在阮云嫣的身后,她倒是真的没有往外面走。 还是走到了隔壁房间的书房。 这一片在很久之前是北司宸办公的地方,但是自从北司宸回来之后跟她分了房间,北司宸就再也没有来过这里办公。 阮云嫣踏进屋子里,点了屋子里的灯,转头就看见了早就已经被规整过的书房。 阮云嫣心口微微一滞。 看样子在她不在的时候,已经有人来收拾过了,只是不知道北司宸有没有发现他先前放在这里的一些兵书被她送了出去。 阮云嫣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眼前的书房景象慢慢的冷静了下来。 即便是他们发现有的东西没了,大约也不会想到是她在其中有什么牵扯。 再者,她现在有了身孕,他们肯定不会怪罪于她,或者计较其中的事情原由。 阮云嫣就这么给自己做着心里建设,她走到了书架前,旁边婢女看着她的动作,走到了一边点了灯,四周灯光亮起,把所有的东西都照的无比澄澈明亮。 像是一下子把阮云嫣的小心思都给照了出来,她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看着自己面前的书架,一时间显得有些慌乱无措。 阮云嫣咬了咬唇,转而坐在了旁边的书桌前,静静地看着自己面前空空荡荡的书桌。 她愈发的感觉有些不对劲。 旁边婢女没有说话,只是听话乖巧的站在旁边。 阮云嫣坐了很久,约么一个时辰,阮云嫣越想越觉得不太可能。 那些东西消失肯定是已经被发现了,但是有可能北司宸还没有怀疑到她的身上。 阮云嫣咬着唇,唇角隐隐有些发白。 婢女不知道阮云嫣这是怎么了,只是守在旁边等着,不自觉的打了几个哈欠。 不知道过了多久,阮云嫣才突然开了口,“走吧,我困了。” 婢女一下子清醒了过来,立刻上前把阮云嫣扶了起来,“娘娘以后还是按时休息的好,这样不利于养胎。” “这阵子就是不太容易睡好。”阮云嫣随口回着。 “等明日我再去找御医给娘娘您开一副安神药娘娘就能休息好了。”婢女扶着阮云嫣。 阮云嫣完全没有在听她说什么,只是随口应了一声,跟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阮云嫣一觉就睡到了午后,北司宸晚膳的时候来看过她一次。 如是过了几天,北司宸每天都会来看她。 但是王府之中好像并没有什么人知道王妃娘娘怀孕的事情,最多不过是周围的几个侍卫侍女知道。 宣称是因为王妃娘娘的胎像还不稳,不方便告诉外面的人,阮云嫣也并没有在意。 阮云嫣一天早上起了个清早,等着婢女过来给她穿戴衣服的时候,阮云嫣看着外面的天色,“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出去走走吧。” “好。”婢女服侍着阮云嫣出了房门。 阮云嫣走走停停,有意无意的靠近了关押紫月和翠儿的地方。 她看到了一处别苑,门口有些士兵把守着,阮云嫣顿了顿,上前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士兵们一看到是王妃,纷纷收了武器,告诉阮云嫣是翠儿紫月所在的地方。 阮云嫣听了之后,跟他们说着求了求情,才允许她能够进去跟他们说说话。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左右也说不了什么,侍卫犹豫了下,想着王爷也没说不行,就放了王妃进去和两个侍女叙叙旧。 没过几天,阮云嫣一次晚膳的时候,小心翼翼的试探了下北司宸,“王爷,现在翠儿和紫月她们还不能放回来吗?” 北司宸顿了顿,抬眼看了看她,面上显得风轻云淡,“你不说我倒是忘了,也关了她们很久了,你若是实在是想她们,那我就让他们回来。” “倒也没有,不过就是近些日子我有些无聊,”阮云嫣有意无意的说着,“我就在咱们院子里转了转,想去书房找些书本过来看,没想到倒是也没有什么东西了。” 阮云嫣叹了一口气。 “你想看什么书,我那边兴许会有。” “王爷那边不都是兵书吗,我一个女孩子家怎么看得懂。” 第865章 番外篇:为什么要抓我? 阮云嫣笑了笑,“以前我想看书的时候,都是找的翠儿,她总会给我从书房里带过来一些书看。像是《诗经》《孟子》这类的。” 北司宸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之前书房都是翠儿打扫的是吗?” “她去的比较多,至于是谁在收拾臣妾也不知道,不过毕竟是王爷的地方,没有王爷的吩咐,肯定都是一些之前就打扫那里的人去收拾。”阮云嫣说着。 话语之间没有丝毫的破绽。 北司宸像是思索了片刻阮云嫣的话,随后才点了点头,“你想要什么直接跟下面人吩咐就行。” “好。”阮云嫣看着北司宸的反应,这个时候才更加确定了,北司宸八成是已经察觉到了他的书房有些东西不见了。 北司宸这样心性的人,生性多疑,她要做的无非就是给他一个引导罢了。 北司宸匆匆的用了晚膳,说话间就起身,“我晚上还有点事情要处理,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下去,让他们去办。” 阮云嫣起身,“臣妾恭送王爷。” 阮云嫣看着北司宸离开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些许意味深长的笑意。 北司宸走出了院子,唐素便迎了上来,“王爷,王妃前两日去看了她之前的两个贴身婢女。” 北司宸看了唐素一眼,点了点头,“既然这样,那我们也应该过去看看。” 唐素应了一声,转身带着北司宸朝着翠儿和紫月被关押的地方走了过去。 北司宸有意无意的问道,“紫月说了什么没有。” “还没有。她前些日子病了,就没有在王妃娘娘的身边侍奉。王妃娘娘贴身的事务,暂时都是翠儿在做。” 北司宸点了点头,“没有多问什么吧。” “没有,王爷放心吧。”唐素迟疑了片刻,“不过王爷,我看着紫月姑娘还是比较靠谱的,有些事情似乎是可以考虑考虑紫月姑娘。” “毕竟是宫里的人,比较稳妥些,不像是些没见过世面的小宫女,总是跟个墙头草似的,稍微给一颗糖就把自己主子当祖宗一样供着。” 北司宸没说话。 紫月和翠儿在房间,翠儿坐在窗边,愁眉苦脸的趴着,“紫月,你说娘娘都已经没事了,为什么还非要关着咱们。” 紫月坐在旁边,听着翠儿的话,并没有多说什么。 翠儿又顾影自怜的叹了一口气,心里又担心着,是不是娘娘的事情被王爷知道了,但是她一时间也不敢把这件事情告诉紫月。 毕竟背着王爷偷人,这可是死罪。 翠儿即便是不怎么聪明,这点事情还是懂的。 翠儿张了张嘴,把想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不过前两日娘娘来,不是还给咱们送了一些棉被和用的东西吗?”翠儿琢磨着,“这样看来,是不是王爷应该也过两天就会把咱们放出去了?” 翠儿自言自语的说着。半晌没有听到紫月的回应,立马坐直了身子,转头看向在旁边的紫月,“我问你话呢,你怎么不理我?” “主子的事情,主子自有安排,王爷估计挂念着娘娘,所以才不舍得让娘娘多受什么牢狱之苦。”紫月有意无意的开口,“不过咱们是下人,王爷对咱们可就没有那么仁慈了。” 紫月说着,并没有看翠儿。 这话语间多有些敷衍,翠儿多少也能听得出来,她总是这么一副冠冕堂皇的样子,说这些空话。 翠儿默默的翻了一个白眼,暗自嘀咕着,“谁不知道王爷对娘娘和下人不一样。” 紫月听到了些,但是也没有放在心上。 两人时不常的聊一阵安静一阵,就在她们准备收拾收拾睡觉打发时间的时候,忽然房门被敲响。 刚刚坐到床边的翠儿吓了一跳,连忙抚了抚自己的小心脏。 “谁啊?”紫月皱着眉,看着窗户外面映出来的人影。 “开门!王爷下令查房!”外面的侍卫脾气显然不是那么的好,没有丝毫人情味的说着。 翠儿听的一愣一愣,有些许害怕,下意识的走到了紫月旁边。 “咱们一直被关在这里,还查什么房。” 就在两个人迟疑的时候,外面敲门的动作又重了几分。 紫月百般无奈还是硬着头皮上去,把房间门打开。 一打开门外的侍卫就仿佛土匪一样,径直冲了进来,身上还带着刀剑。 紫月连忙后退了几步,靠在了旁边的橱柜边。 翠儿一时间愣在了原地,半晌没有反应,被冲进来的侍卫直接拽住了她的手臂,把她扯到了旁边。 翠儿害怕的抓住了紫月,“这是怎么了?” “下令查房昂,你们俩老实点。”侍卫拿着北司宸给的令牌,在她们的面前晃了晃。 紫月皱了皱眉,看着他们所谓的查房。 众人一进来就翻箱倒柜,直接把她们面上摆着的东西,和抽屉里的东西都给翻了出来。 连床上刚刚铺好的被子都给扯开了些。 翠儿被这阵仗着实给吓蒙了。 这哪里是查房,这都能赶得上抄家的架势。 紫月站在旁边,看着看着忽然感觉到了什么地方不对劲。 这些人的举动,倒像是他们知道了什么,过来翻找证据的。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忽然其中一个人撕开了床单被褥,从里面发现了一本书卷。 侍卫走到了领头人的面前,“大人找到了。” 男人拿着从被子里翻找出来的书卷,手上迅速翻动了片刻,随后板着脸转过来,“这床被子是你们两个谁的?” 翠儿手抖了一下。 “谁的!说话!”男人语气重了些。 翠儿颤着声音,说话有些不太利索,“是,是我的。” “你的是吗?”男人拿着东西朝着翠儿走了过去,“你叫什么名字。” 她咬了咬唇,迫于面前人的压力,不得不硬着头皮往下说,“翠儿。” 直觉告诉她,这个东西八成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翠儿?”男人听到这个名字,耳朵微微一动,抬手朝着身边的属下做了一个手势,“来人,带下去!” 翠儿睁大了眼睛,“大人!大人怎么了这是,为什么要抓我?” 第866章 番外篇:嘘,别吵 “少废话。”男人说着,转头看了一眼紫月,“这个也带下去,王爷一并审问。” 紫月秀眉紧蹙,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直接被摁着肩膀压了下去。 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能够给她们俩解释和说话的机会。 紫月走在翠儿的旁边,她有些不明白,还是问着翠儿,“那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在你的被子里。” “我,我也不知道啊。为什么会在我的被子里……那不是我放的啊。”翠儿声音颤抖,紫月听得出来,她倒是不像在撒谎。 这些东西,之前都是娘娘派人送过来的。 翠儿的心思还不至于细腻到会藏到她的被子里。 两人直接被关在了地牢里。 只不过紫月还仅仅是被关在了看管较松,没有什么刑罚的地方,而翠儿是直接被关在了最里面也是看管最为严格的地牢里。 紫月和翠儿刚刚被送进来,紫月就看见唐素从外面走了过去。 “唐大哥!”紫月上前几步,站在了地牢门的围栏口。 唐素听见声音就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了紫月,朝着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紫月皱了皱眉,还是没忍住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唐素扬了扬头,压低了声音,“你放心吧,这两天就少说话,少听,等这阵子风头过去了就没事了。” 唐素递给了紫月一个安抚的眼神,转头就往地牢的里面走了过去。 紫月看着唐素离开的方向一看就是去找翠儿的方向。 紫月的位置距离翠儿被关押的位置还有些远,并不能知道里面的情况是什么。 而此时,翠儿被拴上了手铐脚链,“大人!大人我什么都没有做啊!” “安静点!”一个面目严肃的将士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翠儿顿时不敢吭声。 “我问,你如实说。”将士上下打量着翠儿,“之前在王妃身边伺候的时候,院子里的书房,可是你一直在打扫的吗?” 翠儿犹豫了下,之前院子里的书房确实是她一直在收拾着,翠儿不得不点了点头。 后来即便是她时常跟在娘娘身边了,那个书房也是她一直在打扫的。 将士把手里的东西摆在了翠儿的面前,“这个是什么认得吗?” 翠儿多少认识几个字,“这个是兵书?” “你知道书房里之前有很多这种兵书吗?” “是有的。” 将士的目光变得越来越尖锐,“那你后来打扫的时候,难道就没有发现书房里的一些文件和档案都不见了吗?” 翠儿愣了愣,“我,我没有注意是不是少了。前阵子是没有少的。” 她起先打扫书房的时候还挺认真仔细,无聊的时候,偶尔会看看,那个时候,什么书放在什么位置她心里多多少少都是清楚地。 “最近我一直在娘娘身边侍奉,所以打扫的并没有那么仔细。” 准确的说,是后来她的心思就全然不在打扫上面了,有的时候娘娘不爱去书房,她也就不怎么管书房的情况。 “那这个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的被子里?”将士挑眉看着她。 翠儿慌慌张张的摇着头,“这个我也不知道,大人明察,我真的不知道。” “被子里多了一本书,你自己会不知道?你感觉不到?你当我是傻子吗?” “真的没有,我,我一心侍奉娘娘,怎么会拿王爷和娘娘的东西。”翠儿眼睛快速的转动了下,“而且,而且我拿兵书做什么,我又看不懂,我怎么会。” 男人还没有开口,接着唐素的声音就从后面传了过来,“你看不懂,有的是人能看懂,别是你想着拿出去给外面的人看。” “不,不可能的大人,我一直都在王府,怎么可能会和外面的人有联系有牵扯。”翠儿着急的动了动,拉扯到了拴在自己身上的绳子和锁链。 发出了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 唐素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手指缓慢的敲打着自己的座椅扶手,半晌转了下头,“你带人去王妃那里,把翠儿的身契拿过来看看。” “诶好。” “大人……”翠儿满眼焦急,看着好像还想要继续解释什么。 唐素不耐烦的开口,“嘘,别吵。” * “什么?翠儿被关进地牢里了?”阮云嫣一脸震惊的看着前来禀报的侍卫,装作不敢相信的样子,“为什么呀。” “娘娘不用担心,只是正常的审问而已,如果她是无辜的还是会把她放出来的。”侍卫安抚着阮云嫣,“就是调查需要,娘娘还是把翠儿的身契给我们。” 阮云嫣回头跟身边的侍女说了两句,侍女便立马回身去房间里拿翠儿的身契。 “我今天还和王爷说,翠儿和紫月什么时候能回来呢,怎么突然就出了这样的事情。”阮云嫣说着,眼底闪过些微不可查的光芒。 果然北司宸已经怀疑到了翠儿那里。 屋子里侍女很快就找到了翠儿和紫月的身契,小跑着出来,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阮云嫣。 阮云嫣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东西,长叹了一口气,“还请大人好好查一查,如果没事了,好让她们尽快回来吧。” “娘娘放心。”侍卫拿走了身契,带着身边的人离开了阮云嫣的院子。 阮云嫣远远的望着他们离开,黑暗之中轻轻弯了弯唇。 一回头便又是一脸哀伤的样子,叹着气。 “娘娘不要着急,大约是王爷前些日子遇刺,所以身边的人多多少少都是要查一查的吧。”婢女轻声安抚着阮云嫣。 “但愿是这样的。”阮云嫣进了屋子。 紫月坐在漆黑的地牢里,自打他们被关进来了之后,除了有人会时不常的去翠儿那里,还没有人过来找她的麻烦。 听着唐素的意思,八成这件事也不会找到她的身上。 紫月便听话的等了几天,一天晚上,地牢里面传来了些异于寻常的脚步声。 大约是这里的环境确实不适合安睡,紫月听到动静,就从睡梦中惊醒,悄悄的睁开了眼睛,在黑暗之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从她的面前经过。 第867章 番外篇:她死了 人影在她的面前停了片刻,紫月连忙闭上了眼睛。 那人也没有多做停留,似乎只是觉得这个位置关的人格外的眼熟而已,随后就离开了这个地方,往里面走了过去。 这个方向,也是紫月所熟悉的,这两日但凡来的人都会去找翠儿。 八成那一本书,当真是所有祸事的源头。 紫月莫名的有些心慌,不自觉的握紧了自己的草席。 她愣是一动都没有敢动,只是躺在草垫上,甚至连翻身的动作都没有。 不知道过了多久,脚步声由远及近,再次转来,那个影子再次从紫月的面前晃过,最后消失在了整个地牢里。 紫月一晚都没有睡着,觉得这个人似乎并不太寻常,不是往日里去审问翠儿的样子。 第二日,等到地牢里的狱卒们都进来之后,地牢里突然传出了一声惊恐的叫声。 接着有人跑了出去,叫了许多人进来。 紫月看着自己的囚牢外面人来人往,有人路过拉过自己的同伴,“昨天晚上看守的谁,翠儿死了。” 紫月一惊,登时从草垫上站了起来,下意识的朝着他们走了几步,睁大了眼睛,转头看向了那边已经乱成一团的人。 她刚刚走了没有几步,忽然脑海中浮现出了昨天晚上看到的那个人影,巨大的冲击和恐惧让她顿时耳边一片嗡鸣,恍恍惚惚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昨天晚上值守没有什么问题啊。” “快去告诉王爷!” “怎么死的?” “看起来没有什么外伤,现在还在查。” 紫月愣在原地,满眼的震惊和不可置信。 翠儿死了? 外面狱卒听见了紫月这边的声音,转头看了她一眼,“你知道昨天晚上怎么回事吗?” “你问她干什么,这么老远能知道怎么回事。”狱卒的同伴直接伸手把他拽走。 唐素先北司宸一步来到了地牢里,他看着已经倒在地上,浑身冰凉,全然不剩一丝丝的气息的小姑娘。 翠儿的眼睛还睁着。 唐素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多少觉得她的眼神有些可怕。 像是惊恐之余的绝望和不甘。 唐素弯身,旁边的仵作上来检查了一番,在翠儿的嘴里发现了半个已经断了一半的舌头。 这一幕让周围所有人都有些不适。 唐素轻皱了一下眉,转头看向旁边的仵作,“她这是咬舌自尽的吗?” “回大人,表面上看是这样的。但是……”仵作看着这个事故现场,一时间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但是一时间他也说不上什么地方不对劲。 “但什么是,”唐素催促了一声,“别磨磨唧唧的,赶紧的看看是怎么回事。” 北司宸得到消息便赶了过来,来的时候,现场已经收拾好了,翠儿被抬到了一个架子上,盖上了白布。 北司宸看了一眼躺在架子上的小姑娘,在地牢里转了一圈,冷漠的问了句,“怎么死的。” “还在查。” “自杀还是他杀。” 仵作又看了一眼那边盖着的白布,“回王爷,小的以为,更倾向于他杀。” 北司宸看着仵作的眼睛,半晌没有说话。 但是他的表情看起来似乎并不怎么意外。 紫月失魂落魄的坐在草垫上,外面有人敲了敲她的门锁。 叮叮当当的声音让紫月吓了一跳,惊愕的看了过去。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来人是唐素。 唐素看着紫月受了惊吓的样子,压低了声音,“没事没事,是我。” 唐素打开了她的门锁,“走吧。” “去哪?”紫月很是警惕的看着他。 唐素摸了摸自己的眉毛,转头看了看翠儿之前带的地方,“你可以出去了,出去之前有点事情需要跟你交代。” 紫月听着唐素的话,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全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相信他。 整件事情都太过于奇怪和诡异。 唐素走了几步,感觉到身后的人并没有跟上来,便伸手招呼了一下,“走了。” 紫月顿了顿,发现她大约也没有什么反抗的能力,才硬着头皮跟着他们走了出去。 唐素带着紫月出去,到了办公的书房,唐素的桌子上摆着先前拿过来审问翠儿的书本。 紫月远远的看着那本书整个人就多多少少有了些心理不适。 紫月避开了视线,没有看它。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抓翠儿吗?”唐素伸手翻了翻自己桌子上的那本书。 紫月看着他的动作,“不知道。” “这是王爷的兵书知道吗?”唐素翻开了一页。 那个兵书上面还有闲钱北司宸做的笔迹。 紫月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但是仍然没有什么太多的反应。 “听王妃说,之前王爷的书房一直都是翠儿在打扫有这回事吗?” “有。” 唐素点了点头,“那你知道书房里的东西,经常会失踪吗?尤其是王爷之前用过的东西和看过的书。” 紫月楞了一下,似乎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唐素是什么意思。 “奴婢不知,奴婢的职责是照顾娘娘,并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唐素坐了下去,慢悠悠的开口,“不过看起来翠儿知道。” “她怎么可能会知道?”紫月摇了摇头。 唐素抬头看向紫月。 “翠儿的性子简单,想的东西又少,再者她最近都一直在娘娘的身边侍奉,一门心思都在娘娘身上,书房都很少去。” “王爷起先抓她,是怀疑她拿了王府的东西,给了外面的人。” “这……这不可能啊。”紫月秀眉拧紧,听到这里,忽然之间想起来自己偶然之间晚上看到王妃偷跑出去,和外男私会的场景。 她的脑海中闪过一道电光,倏然间断断续续的东西从她的脑海之中拼了起来。 紫月愣在原地。 王爷的东西少了,难道是王妃她和外人串通。 唐素察觉到了她的异常,“你看起来挺了解翠儿的。” “我……”紫月被自己想到的事情吓了一跳,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 如果王妃和外人串通,那翠儿大约也是知道一点,即便知道的不详细,她天天在王妃身边侍奉,肯定是知道王妃经常出去。 第868章 番外篇:没有必要救她 翠儿被怀疑和外人串通,最为得意的人不就是…… 紫月脑海中闪过昨天晚上隐隐约约看到的人影,和那天晚上的画面猛然间结合在了一起。 难道昨天晚上的人是王妃娘娘吗? “怎么了?” 紫月微微蹙眉,抬手扶了扶自己的额头,“抱歉唐大人,我有些头晕。” “那你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吧。”唐素没有多说什么,“不过你的房间外面还是会有人看守。” “多谢大人。”紫月回了一句,转身正准备走。 唐素笑着问她,“谢我干什么?” 紫月看了看唐素,还是没有说什么就离开。 谢什么,她门口有人看守总比像是翠儿一样,半夜忽然间死于非命的好。 她大约能够感觉到唐素他们已经怀疑到了王妃的头上。 所有的一切,无非就是没有证据在引她出来一样。 怪不得当初唐素跟她说,让她安安静静的什么都不要问,什么都不说,在那里呆几天就好了。 唐素看着紫月被他的属下带走,缓慢的敲打了一下自己手边的书。 傍晚时分,北司宸这些日子头一次没有在阮云嫣那里用膳。 只是派了唐素过去禀报。 阮云嫣一脸惊愕的看着他,“你说翠儿在牢里咬舌自尽了?” 唐素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娘娘节哀。” 阮云嫣踉跄着后退了一步,旁边的婢女连忙扶住阮云嫣,“娘娘不要太难过,注意身子啊。” “为什么?”阮云嫣推开了身边婢女的手,上前问着唐素。 “翠儿与外人私相授受,前几日一直在审她,现在看来大约是她知道自己的罪行已经掩盖不住了,所以……”唐素欲言又止,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谁都知道他剩下的话是要说什么。 阮云嫣摇了摇头,“翠儿一直都跟在我身边的,她怎么可能。” “娘娘善良,可也不代表身边所有的人都是良善之人。”唐素安抚着阮云嫣,眉眼间有意无意的看着阮云嫣的反应,“不过对于翠儿姑娘的自尽,王爷也很意外,这会儿还在处理这件事,暂时不能够过来陪娘娘。” “还是公事要紧,如果事关王爷,那王爷还是务必要查清楚的好。”阮云嫣眉头紧蹙,“我有些不舒服,唐大人我就先回去了。” “这件事情不是娘娘您的错,娘娘还是放宽心,当务之急是照顾好小世子。”唐素说着,阮云嫣也没有用心听。 看也没有过多的看他,便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在阮云嫣转过身的时候,唐素和阮云嫣身边的婢女对视了一眼。 两人眼里的意思不言而喻,意味深长。 婢女只是递了一个眼神,随后便收回了目光,扶着阮云嫣进了房间门。 阮云嫣回了房间就把身边的人都赶了回去,说着是要自己静一静。 整个屋子里转眼间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等到彻底没有人在身边之后,阮云嫣才弯了弯唇,另一只手还轻轻摸着自己的小肚子,眼底的光芒闪动着些许得意。 翠儿啊,不要怪我。 我和世子殿下以后都会记得你的恩情。 婢女看着阮云嫣的房门,转头进了小厨房,小厨房里唐素翻动着还在熬安胎药的药盅。 “大人。”婢女微微行礼。 “没事,我就来看看。” “娘娘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婢女只简简单单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知道了。”唐素眉眼微动,“这两日还是盯紧你们娘娘的行踪。” “是。” 唐素一打开药盅,就嗅到了一股刺鼻的中草药味道。 唐素皱着眉,立马把盖子放了下去。 “行了,我走了。” 唐素摆了摆手,婢女看着唐素离开,转头走到药盅旁边,把里面的汤药倒了出来,准备安排着去给阮云嫣送过去。 阮云静的院子解除了禁令之后,便可以到处走动了。 只是阮云静也不常出去,只是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偶尔有什么需要就安排佩寻出去转转。 自打北司宸把阮云嫣放出来了之后,北司宸一连几天都没有过来,阮云静倒是清净了不少。 佩寻悄悄的看了看阮云静,“姑娘,我听说,王妃那边有一个婢女自尽了。” “跟我有什么关系?”阮云静抬了抬眼睛,看向佩寻。 这语气倒是没有什么不耐烦,就像是确实是在说这件事情跟她有什么关系一样。 佩寻弯了弯唇,这件事情确实是跟阮云静没有什么关系。 “姑娘就不想知道那边都发生了什么吗?或者王爷他这么久没有来,在做什么?” 阮云静随口说着,“他天天来才奇怪,去别人那里,总比来我这里烦我的好。” 佩寻微微低头,被阮云静这样的心态给弄得笑了笑。 她说的倒是对的。 眼不见为净。 佩寻这边手里倒是握着许多事情资料。 画儿坐在旁边嘀嘀咕咕的,“他不来还不放咱们回家。” 她努了努嘴,天天在这里呆着烦都要烦死了,也不能随随便便出去走动。 阮云静想着她也不是全然不知道外面都发生了什么。 这些日子,佩寻总是有意无意的透露出来一些信息。 她知道就罢了,也不能够做什么。 说来也是,之前北司宸知道了是云嫣冒充她,一直没有发落无非是看在她和阮家的面子。 毕竟这种事情如果真的戳穿了,谁的脸上都不会好看。 如果云嫣真的做了什么,北司宸想要处置,大约也是已经觉得她做的事情,对阮家的面子没有任何的益处。 她知道佩寻担心的是什么,无非是如果北司宸真的要对阮云嫣下手,她要不要去阻拦或者保下她这个妹妹。 阮云静左思右想。 倒是觉得没有必要。 她这个妹妹心思那么深,且不说她做的事情值不值得,再就是即便是保下来了又有什么意义。 * 黑夜之中,南离骁单膝跪地抬头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人。 男人突然之间一脚踹在了南离骁的肩膀上,“是谁允许你派人刺杀阮云静的?” 风霆的声音里夹杂着几分怒气,脚上的力道颇重, 第869章 番外篇:带她一起走 南离骁一个没有稳住直接跌倒在地上,“主子,属下知道错了。” “你可知现在北司宸手下所有人都在抓你。就因为这,你还牵连到了在王府的老相好。”风霆牢牢的盯着他,“我几时给你下过这样的命令,为什么擅作主张。” 南离骁这会儿也不敢说是阮云嫣让他对阮云静下手。 但是看着他迟疑的样子,风霆多多少少也猜到了些。 阮云静虽然是后来才来的京城,但是并没有对外树敌,不会有人想要置她于死地,除了一直把她当做眼中钉,她的出现会妨碍她的阮云嫣。 风霆没有说话,突然沉默了下来,这份沉默在南离骁的眼里却有些令人不安。 半晌风霆才不耐烦的开口,“麻烦。” 南离骁多多少少猜到风霆知道了是谁想要对阮云嫣下手。 “主子,这件事情是我想的不周到,才没有刺杀成功,”南离骁连忙跟风霆解释,“跟她没有关系,下一次……” “还有下一次?”风霆语气严厉,牢牢的盯着他。 “没有,没有下一次了。”南离骁连忙摇着头,“这是最后一次。” “她估摸着在北司宸那里已经暴露了,你就因为这么个货色,把自己之前所做的所有努力都废了,太令我失望了。”风霆语气冰冷,“以后就不要管那个女人了,估计也活不长了。” 南离骁皱了皱眉,“可是……” “没有可是!你信不信只要你现在踏入京城一步,北司宸就能要了你的命!”风霆看着他,“如果你不想配合,不想要我帮你,那我现在就可以把你送回京城。” “不要!不要……”南离骁立马改口,“好,我不再管她了,还请主子放心。” 风霆没说话,瞥了他一眼,“你自己最好拎清楚,我会想办法再把你送回京城,如果再让我知道你违背我的命令做事,就休怪我不客气。” 南离骁低了低头,全然不敢反抗,“是。” * 王府表面上的平静只持续了一个月余,一日晌午,王府外面忽然接到了号令,大门骤然打开。 将士勒紧缰绳逼迫身下的马匹停下来,随后迅速从马背上翻了下来,手里拿着边疆的紧急号令。 门口的守卫见状连忙把院子大门打开,将士二话不说快步跑了出去。 唐素匆匆忙忙的破门而入,跑到了北司宸的书房里。 北司宸许久都没有听到唐素这么急促的状态,立马就知道了大约是边疆的战况告急,他这次在京城停留的时间已经远远的超过了自己的计划。 “王爷,副帅送过来的。”唐素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了北司宸的面前。 北司宸拿了过来,迅速翻开看着,剑眉不自觉的皱紧。 “王爷,我们现在恐怕得回去了。”唐素也知道现在的情况看来,北司宸应该是不能够在这里多做停留。 休战这么久,外族人趁虚而入,即便是那边阮明辰能够应对,但是也不能这么被动的接应。 北司宸也清楚,他看着手里的书信,半晌没有说话。 唐素看着北司宸的样子,“王爷,怎么了?” 北司宸抬眼看了眼唐素,“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他们突然进攻是不是和最近的事情有关系。” 毕竟自从翠儿死了之后,北司宸就更加肯定阮云嫣八成是和外族人有了什么联系和合作。 南离骁现在没有抓到,他原本打算顺藤摸瓜,找到和阮云嫣有联系的人是谁。 但是这么长时间也没有什么线索,偏偏在这个时候,边关战事突然告急。 有几分可能是想要让他尽快离开京城,转移他的视线和注意力。 唐素一想也很快就想到了这一点。 “但是咱们现在不走也不太可能。” “恩。”北司宸只是应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唐素张了张嘴,到了嘴边的话也还是咽了回去。 他又想到了一点,就是南家姑娘还在府上,看着北司宸犹犹豫豫的样子,一直不说话,不发令,多少也是因为南姑娘还在这里的缘故。 人家可不一定想要走。 唐素挑了挑眉,北司宸比他可是有想法多了。 唐素决定自己还是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等着主子发号施令的好。 毕竟他又没有媳妇这种东西。 果不其然,北司宸下一步就说,“带她一起走吧。” 现在这个情况,京城对于她来说并不那么安全,最好还是能把她一起带走安置下来。 唐素看了他一眼,心里碎碎念着,但是脸上还是一副听话乖巧的样子,“全凭王爷做主。王爷不是之前还安排了人照顾南姑娘的人身安全吗?他们在这里也不够吗?” “不够。”北司宸两个字就言简意赅的把唐素的话给堵了回去。 唐素觉得自己真是多嘴。 “别跟外人说我把她带走了,咱们明晚上悄悄离京,还有派几个人盯着点阮……”北司宸顿了顿,还是改了口,“盯着点王妃。” “是。” 大半夜,幻蝶就接到了北司宸要带走阮云静的密函,顿时就不高兴了,连夜进了楚王府,直接想要把阮云静带走。 正巧撞上了在周围溜达的唐素。 唐素到底是常年在边关放哨的人,眼力比寻常人要好很多,远远的就看到了招呼也不打就闯进楚王府的人。 唐素二话不说就冲上去拦住了幻蝶,靠近了才发现是上次交过手的熟人,唐素皱着眉,不耐烦的问道,“干嘛的?” “你管我干嘛的?”幻蝶翻了一个白眼,直接跳进了院子里。 “诶!”唐素下去,往前追了几步,身后的手下跟着他准备去追幻蝶,却被唐素拉开,“人我去追,你去叫王爷过来。别说出去。” 唐素感觉自己控制不住这个小姑娘。 幻蝶面无表情的推开房门,那架势活生生像是一个土匪进来抄家。 吓得还在倒水的佩寻手上一抖,水洒到了杯子的外面。 佩寻一看进来的是幻蝶,才松了一口气,“你干什么呀,吓死我了。” 第870章 番外篇:这丫头怎么这么大胆 “收拾东西,我带你走。”幻蝶看了一眼阮云静,很是言简意赅的说着。 阮云静楞了一下,“去哪?” “去安全的地方,干嘛非得带着这里闷不闷,我看着都闷。”幻蝶关上门,很大爷的坐在了旁边,“北司宸很快就要去边疆了,我得到消息他想带你一起去边疆,那破地方他爱去自己去。还说什么怕你留在京城不安全,放屁!” 幻蝶刚刚骂完,突然房门再一次被推开。 恰恰好北司宸就站在门外,面无表情的看着坐在里面按的幻蝶。 幻蝶完全没有把北司宸当成一盘菜,看了他一眼,随后还随手拿起了倒满水的茶盏,一饮而尽。 旁边画儿看到这一幕,吓得立马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了佩寻的身边,扯住了佩寻的衣角。 北司宸看着里面大摇大摆的幻蝶,“姑娘怎么来了。” “有我不能去的地方吗?”幻蝶挑眉,身上敌意很重。 她看着北司宸,佩寻感觉他们俩仿佛随时都能打起来一样。 佩寻深吸了一口气,略略紧张的攥紧了手指。 “王府的事情,就不劳姑娘费心了。还请姑娘回去。”北司宸的语气同样也好不到哪里去。 阮云静眉毛跳了跳,北司宸身边的人大多都迫于压力很是顺着他,以往有她和北司宸在的地方,都是他们俩对着吵架,她还是很少看北司宸和别人吵架。 阮云静握着茶盏,颇有一副看戏的样子看着他们两个之间剑拔弩张。 幻蝶这个时候轻笑了一声,很挑衅的看着北司宸,“王爷别忘了,当初求了我们什么?” 北司宸眼睫微动,一时间竟然语塞,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 幻蝶没再看北司宸,“王爷最好还是识相点,说句实话,你还真不一定能够保护好她。” 北司宸许久没有说话。 就在幻蝶以为他要放弃了的时候。 北司宸突然看向了阮云静,“你想跟谁走?” 突然被点到了名字的阮云静微微一怔,对于北司宸的问题显得非常难以置信。 这还用得着选吗? 她肯定是要跟九妹妹的人走…… 幻蝶这个时候也是嗤笑了一声,这个北司宸未免有点太高估自己在别人心里的地位。 她闭着眼睛都知道阮云静会选什么。 阮云静刚要开口,忽然北司宸漫不经心的说着,“你二哥好像现在是我的手下。” 阮云静刚刚到嗓子里的话突然卡住:“……” 他在威胁她。 幻蝶:“……”妈的。 不等阮云静反应,北司宸继续开口,“本王现在托你的福,受了重伤,前线凶险可能上不了前线,本王考量着你二哥倒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阮云静深吸了一口气,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你无不无耻,北司宸?”幻蝶脱口而出。 唐素听着都被这个姑娘的大胆给吓了一跳。 他长这么大,除了听北司宸和南姑娘吵架以外,还很少见能有人敢这么跟北司宸说话。 北司宸没有生气也压根没有理她,只是目光牢牢的盯着阮云静。 阮云静攥紧了自己的拳头。 半晌北司宸只笑吟吟的望着她问了句,“跟谁?” 阮云静微一挑眉,皮笑肉不笑的回了句,“全凭王爷做主。” 幻蝶长这么大,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她清楚北司宸的威胁非常的实际,并且他很有可能会这么做,即便是这么做了,倒是也合情合理,没有人会说什么。 幻蝶瞪着北司宸,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恐怕北司宸现在早就已经是一滩烂泥了。 唐素听着这话也觉得北司宸这么做有些不地道。 但是自己家的主子他也不能够说什么,只能在旁边听着。 幻蝶瞪北司宸瞪得累了,抬眼剜了一眼唐素。 唐素莫名觉得自己的后脊一阵发凉,下意识的避开了幻蝶的视线。 幻蝶靠在旁边许久没有说话,手指缓慢的敲打着桌面,佩寻看了她一眼,似乎能够感觉到幻蝶似乎是在压抑自己的什么情绪。 她简直太想要弄死北司宸了。 但是理智告诉她不可以。 幻蝶深吸了一口气。 北司宸似乎很满意自己听到的话,点了点头随后很欠揍的起身,“既然已经定下来了,那我们就这样吧,还请姑娘慢走。” 幻蝶眉毛跳了跳。 在北司宸转身的那一瞬间,佩寻几乎从幻蝶的指尖看到了一把隐藏的匕首。 冷光一闪而过,还是被幻蝶收了起来。 幻蝶翻了一个白眼,一句话都没有说,径直起身,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幻蝶的脚步比北司宸还稍稍快一些,身影中都能感觉到她无处宣泄的怒火。 幻蝶走到北司宸的身后,似乎是嫌他碍事,重重的撞开北司宸的肩膀,大摇大摆的离开。 北司宸被撞开一段距离,唐素伸了伸脖子,看着那小姑娘离开的背影。 太大胆了,这丫头怎么这么大胆。 北司宸倒是也不生气,毕竟占了便宜的人是他。 他正要回头看看阮云静的反应,忽然他身后的房间门“砰”的一声关上。 愣是吃了一个闭门羹。 画面多少显得有些尴尬。 唐素看着这一幕,想要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的样子,移开目光。 谁知道北司宸却忽然笑了一声,“走了。” 阮云嫣被关在王府之中,自打被北司宸发现了她晚上会偷偷跑出去,她就再也没有敢擅自去联系南离骁。 但是日子久了她还是先想要知道南离骁现在怎么样了。 她还是担心万一南离骁被抓住了,然后把她供出来了会怎么办。 只要南离骁还没有被抓,那么她暂时就还是安全的。 阮云嫣想着也没有敢有什么太多的举动,她现在对外所有的信息都是封锁的,她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现在肚子里的孩子是她唯一保命的筹码。 只要她能够好好养胎,就不会有人敢动她。 隔天紫月就被放了回去,照顾阮云嫣。 名义上是照顾,实际上无非还是在监视阮云嫣的一举一动。 第871章 番外篇:我想出来玩玩 紫月毕竟照顾了阮云嫣那么久,阮云嫣身边并没有什么值得信任的人,翠儿死了之后,阮云嫣就下意识的再次将紫月视为自己的心腹。 但是她全然不知道紫月现如今的心思,以及现在的身份。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北司宸过来看她的次数就越来越少,直到后来再也没有来过。 一连这样过了几天,后来的时候阮云嫣才知道北司宸已经离开了王府去了边关。 这件事情没有人告诉她,美其名曰是说王爷出兵,怕娘娘记挂所以悄悄地走了,并没有告诉她。 但是阮云嫣多多少少还是能够感觉到北司宸其实并不是那么的相信她。 所以才隐瞒了离京的时间。 阮云嫣去打听阮云静有没有走,但是王府之中的侍卫把所有的角落都严防死守着,她院子里的人也没有机会出去打听消息,能够出去的都是北司宸的人。 阮云嫣这个时候大约才知道名义上是怕她担心,但是实际上无非是想要把她软禁起来。 果然,北司宸这个人还是没有彻底相信她的话。 阮云嫣倚靠在贵妃椅上发呆,紫月端着刚刚熬好的安胎药从门外走进来,一抬眼就看到阮云嫣心事重重的望着房间的角落。 紫月脸上立马带上了往日的笑容,“娘娘,到时辰该喝安胎药了。” 阮云嫣听着紫月的声音,转头看了一眼她手里的药,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你知道之前在隔壁院子里住着的南家姑娘现在怎么样了吗?” 紫月看向阮云嫣,“娘娘,这个我不知道,奴婢现在还不能离开咱们院子。” 这个紫月是真的不知道,毕竟北司宸既然连走都没有透露过多的消息,自然是不可能把南家姑娘是不是留下来的事情告诉别人。 但是紫月隐隐约约还是能够猜到一些。 毕竟有的事情没有回答就是答案,有的人没有消息就已经是一种消息。 想来,北司宸不一定会把这两个人放在一个地方。 南姑娘不一定留在府上确实是有可能的。 显然这一点阮云嫣也能够想到,她这些日子也在想着这件事。 她能够感觉到,如果北司宸能够把姐姐保护的那么好,说明到底他还是相信她,也随时有可能因为她而威胁到自己。 阮云嫣正在出神的想着,紫月就已经把安胎药端到了她的面前,“娘娘,还是先喝药吧,这里面御医放了助眠的东西,听说近些日子您晚上也睡不好。” “倒是难为他们费心了。”阮云嫣接了过来,说到安胎她还是非常配合,生怕自己的孩子出了什么问题。 她的的确确也不用担心那么多,现在北司宸离开了王府,那么不管怎么样,她暂时都是安全的。 如果北司宸几年都回不来,那想必她怎么样都是很稳妥的。 不过最好的情况就是北司宸若是能死在战场上…… 阮云嫣的目光暗了暗,这样北司宸就根本不可能发现这个孩子不是他的,那样就根本不会有人能够动摇她的地位。 如果南离骁在这段时间计划能够成功,那她不管如何都能有不菲的好处。 阮云嫣心里的算盘打得很想。 紫月看着王妃心不在焉的样子,一时间也没有敢多问什么,只是等着阮云嫣把手里的安胎药喝完之后,从阮云嫣的手里把安胎药拿了过来。 阮云嫣抬手擦了擦唇角的药渍,“罢了,我只是想知道我到底什么时候能离开这个院子,你帮我出去问问。我天天闷在这里,感觉精神状态都不太好。” 阮云嫣扶了扶自己的额头。 紫月低了低头,“好,我出去问问看。” 紫月把东西端了出去,离开了房间,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自打她回来了之后,王妃一次都没有再提起过翠儿,愈发的让紫月肯定了那天晚上的人是她。 但是自从意识到了这一点之后,紫月就越来越无法像是从前一样面对阮云嫣。 紫月把东西端到了小厨房。 正在厨房煲汤的一个婢女听见声音回头看了一眼紫月,“回来啦。” “恩。”紫月整个人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样,把东西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江晴似乎是意识到了紫月浑身上下散发的低气压,看了看她,“怎么了?是不是昨天晚上又做噩梦了?” 紫月没说话。 紫月回来之后,和之前北司宸安排的江晴住在同一间,都是贴身侍奉阮云嫣的婢女。 江晴是北司宸安插的眼线,其实紫月也差不多,只不过大约北司宸还不能够完全的相信她,也只是让唐素来跟她沟通,重要的事情都不怎么经过她的手。 江晴原本就是经过特殊训练过的人,但凡紫月晚上有一点点动静,都逃不过她的法眼。 以至于紫月回来后,经常晚上做噩梦,江晴也了解的异常清楚。 这种被监视的感觉很不好受。 但是紫月也没有办法。 自打回来了之后,她每天晚上都能梦到在地牢里的那一天,她看到一个人影从地牢里经过,随后就是翠儿死了的消息。 紫月但凡闭上眼睛就是一张张鲜血淋漓的画面。 但是她还是要每天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去照顾阮云嫣。 “我那里正好还有点安神香,今天晚上你试试。”江晴见着给阮云嫣的汤煲好了,把砂锅端了下来。 “没事。”紫月随口回了一句。 “你都好几日没好好休息了。”江晴看了她一眼,走过来打开了给阮云嫣送去的安胎药药罐。 看着里面的汤药都已经被喝干净了之后,江晴似乎才放了心,转头也没有等紫月说什么就离开了房间。 紫月顺着江晴的视线,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药罐。 迟疑了片刻之后,紫月立马把里面的药渣倒了个干净。 * 黑夜的山林之中。 一行车马停了下来,小憩了一番。 唐素从周围巡逻回来,坐在了炉火旁边,憨憨的搓了搓手,“主帅,估摸着明天就能到了。” 北司宸看了他一眼,“后面的人还跟着吗?” 唐素愣了愣,似乎是反应了片刻北司宸说的是谁,“嗷,他们还跟着呢,不让他们跟了吗?” 北司宸弯了弯唇角,“他们这么愿意跟着也挺好,万一咱们没有勘察到的敌情,他们打探到了也不错。” 唐素眉毛一跳。 突然觉得北司宸说的好像也有那么几分道理。 “主帅,咱们把南姑娘带着一起去边疆这合适吗?”唐素回头看了看阮云静那边的营帐,“咱们赶路赶得这么急,我今天看着姑娘身体都有点不舒服,今晚都不愿意出来吃饭了。” “她什么时候愿意出来吃过饭。”北司宸头都没有抬一下。 唐素一时语塞。 确实南家姑娘很是不愿意和北司宸同框出现,一旦有北司宸的场合,南家姑娘整个人就无精打采的样子,仿佛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北司宸抬头看了看,“她今晚没吃饭吗?” “昂。”唐素拿起旁边架子上烤的山鸡,全然没有在意北司宸在说什么。 北司宸坐了一会儿,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 树林深处,慕晚撑着下巴,看着旁边的幻蝶,“还跟吗?再跟就跟到了边疆了。” “跟!为什么不跟,我们不是要保证六姑娘的人身安全吗?”幻蝶板着脸,表情很是不好看。 眼里像是有一把利刃,随时都能刺穿北司宸一样。 妈的,卑鄙小人。 幻蝶骂了北司宸一路。 慕晚疲惫的打了个哈欠,“我的意思是说,等到了边疆就有咱们在那边的人去照顾南姑娘了,毕竟军营里的军医也是咱们的人。京城有可能还有咱们的任务。” 幻蝶看了看慕晚,“你要是想回去,那你就回去吧,如果有什么任务的话,就随便找个人代替我做就行了。我想出来玩玩,请个假。” 慕晚笑了,懒懒的回了一句,“谁能代替你呀小姑奶奶。” 慕晚说着,站了起来,“我困了,先回去睡了。我让夏令他们看着这周围,倒是也不用你一整晚都盯着。” 慕晚接着又打了一个哈欠。 这个东西一开始传染起来就很是严重。 幻蝶看着慕晚一个接着一个的打哈欠,自己也不自觉的跟着打了一个,没有多久也感觉到了困。 幻蝶挣扎着在原地坐了一会儿,也熬不住了,起身吩咐手下人轮班盯着周围,自己也回去睡了觉。 北司宸掀开了阮云静营帐的帘子,屋子里的佩寻站起来,“王爷。” 北司宸抬手制止了佩寻要行礼的动作,“马上就要到边疆了,到了军营就用不着这么行礼,也不用叫王爷。” 佩寻张了张嘴,转头看向阮云静。 北司宸虽然是这么说,但是阮云静倒也是心安理得的坐的很是安稳。 完全没有要给北司宸行礼的想法和举动。 佩寻紧张了一下,但是似乎也有点习惯了阮云静的大胆,琢磨着北司宸好像也不会怎么样,便放下心来。 阮云静看着手里的地图,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第872章 番外篇:听说你身体不适? 北司宸深吸了一口气,倒是也不见生气,大约也是被气得习惯了,所以也不至于生气。 他身后站着的属下把吃的送了进来,放在了旁边,随后就退了出去。 北司宸看了一眼佩寻,“你先出去吃饭吧,你主子不想吃饭,你要照顾她不能饿着,明天还要早起赶路。” 佩寻倒是不怎么在意吃不吃饭,只是看了看阮云静。 这样的理由阮云静也不能够拒绝,递给了佩寻一个眼神。 佩寻只能退了出去。 “你不吃饭,还不让你的婢女吃饭?什么时候这么蛮横了?”北司宸走到了她的面前。 完全不怎么讲道理的把阮云静手里的地图抽了出来。 阮云静实际上根本就不想理他,原本跟着他去边疆就是被威胁过来的,这会儿看见他就烦,更别提跟他说话。 北司宸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随后又放在了旁边,“看得懂军用地图吗?” “能看懂一点。”阮云静很敷衍,“王爷没事就出去吧。” 北司宸轻笑了一声,“听说你身体不适?” “王爷如果出去,我大约一会儿就能好。” “我看你嘴这么厉害,也不像是身体不适。”北司宸漫不经心的打量着她。 阮云静看了他一眼。 “吃饭,今天赶了一天的路,必须吃。”北司宸起身挑眉示意了一下。 “吃不下。”阮云静的的确确是吃不下,不过是这些日子赶路太着急,累得不想吃。 北司宸看着阮云静三三两两句话,每一句话都不太想要搭理他的样子,“想让我走?” 阮云静迎上他的目光。那眼神仿佛是在说,你既然知道还问。 北司宸故意曲解她的意思,“不想让我走?” 阮云静没吭声,整个人靠在旁边,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北司宸看着她精神状态实在是不太好,也没有继续逗她,“想让我走就先把饭吃了,我就走。不吃那我就等到你什么时候吃了什么时候走。” 阮云静听着北司宸的话抬头,很显然对于他的话有些不满,“你怎么这么擅长威胁人?” 北司宸没有反驳,“第一天知道吗?” 阮云静把手边的东西都放了起来,上前走到了桌边,北司宸带来的吃的,就放在了桌子上。 北司宸看着她的动作,转过身靠在旁边的座位上,目不转睛的盯着阮云静吃饭。 阮云静被他看得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但是她知道即便是跟北司宸说了,他也不会不看她,所以干脆就没有说,只能硬着头皮把北司宸带来的东西吃掉。 北司宸就这么看着她。 桌子上的东西她只吃了一半就放下了。 “就吃这么点?” “吃多了想吐。”阮云静言简意赅的回着北司宸的问题。 北司宸点了点头,把东西放在食盒里带了出去。 他果然说到做到,她把饭吃了之后他就离开了营帐。 北司宸每每用这样的方式威胁她,都异常管用,她就这么想要他走。 北司宸离开营帐,脸上有片刻的失落,但也是习惯的样子,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 阮云静坐在屋子里,看着北司宸离开营帐,心里莫名升起了一些异样感。 她一瞬间有些说不上的感觉。 阮云静轻皱了下眉,突然开始愣神。 知道佩寻拿着手炉从外面进来,她都没有什么反应。 佩寻在她面前晃了晃,“姑娘?” 阮云静转头看了过去,整个人还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怎么了?” “姑娘你想什么呢?我叫了你好几次了。是不是刚刚王爷又跟你说什么了?”佩寻看着阮云静。 阮云静愣了愣,摇了摇头,“没有。” 她说完,接着整个人又开始继续发呆。 佩寻看着这情况也没有多问什么,任由阮云静自己发呆。 阮云静发着发着呆,过了没有多久,她冷不防的低声嘀咕了一句,“这算是关心吗?” “什么?”佩寻隐隐约约听到了一句什么。 阮云静随后又立马否认,“没有,没有什么。” 阮云静摇了摇头没有继续想。 他这个人确实太奇怪了。 她什么时候都看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现在的北司宸虽然依然蛮横冷漠,自我独断,但是好像也的的确确是好说话。 如果说以前北司宸全然不讲情面和道理,那现在大约是北司宸身上人味越来越重了。 不过好像可笑的是,她有多不在乎他,他仿佛就有多好说话。 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唐素看着坐在炉火旁边的北司宸盯着炉火发呆,不自觉的伸手在北司宸面前挡了挡。 “主帅,别看了,对眼睛不好。” 北司宸眼前的光影晃了晃,后知后觉的收回了目光,“恩。” “想什么呢?”唐素有意无意的问着。 “想明天到边疆的事。”北司宸也随口回了一句。 唐素姑且相信了他。 毕竟北司宸以往如果真的是在想跟战事有关的东西,是不会说出来的。 但凡说出来的,那肯定想的不是这件事。 毕竟睡觉的时间短,大家都忙着赶路,晚上吃过饭,整理过队伍之后排除周围的环境安全问题,大家就都准备睡了。 第二天准时到了边防营地。 阮云静自然是不可能跟着住在全是男人的营地里,北司宸就暂时让她住在了边城的小镇上。 他们的军粮和补给武器比他们先走一步,送到了前线。 北司宸和自己的手下同样到了小镇上就暂且留下来休息。 正好前线的情况,阮明辰说还好,让他们好好休息再上去。 知道北司宸回来之后,知府都亲自从城中赶了过来,接北司宸,谁不知道这个曾经的罪人是当年的红人。 果然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 北司宸他们安顿下来就已经到了晚上。 他们前脚刚刚到,幻蝶就打通了关系,在阮云静所在的宅院隔壁住下了。 不出一个时辰,慕晚安排的人前前后后都到了阮云静的宅院,随后很是快速的将他们的宅院里里外外都布下了天罗地网。 哪怕是一只麻雀进去,都有人知道。 这里不比京城防守严密,这毕竟是边疆,人员混杂。 “你说北司宸是不是有毛病,他自己过来冒险也就算了,还非得拉着别人。”幻蝶再次开始日常骂人。 慕晚这些天听着她骂北司宸,听得耳朵都起了茧子,“行了,小姑奶奶,来都来了。” 幻蝶拿过旁边的茶盏,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 她实在是看不顺眼北司宸。 这个人自私自利,还非得让所有人都顺着他想的来。 想把所有的东西都掌控在自己的手里,把什么人都圈在自己身边。 “我再去看看。”幻蝶坐了没有一刻钟,又站了起来,推开房门出去。 慕晚也没有拦她,只是看着幻蝶出去。 似乎已经习惯了。 自打上次跟北司宸结了梁子,幻蝶一路上就像是有多动症。 看得出来她很想报复回去,但是理智告诉她不能这样。 这丫头虽然躁动了些,但是好歹办事还是很有分寸。 话有的时候说的不好听,狂妄了一些,其他的倒是也挺让人放心。 慕晚知道幻蝶也就是嘴上说说。 她这个性子,要是再不让她嘴上说,恐怕她就憋不住了。 * 隔壁宅院实际上是知府在这里的宅院田产,就因为阮云静来了,知府连带着家里的夫人都跟着过来安置,带了好些府兵。 阮云静一进院子,差点以为知府自己的家就是这里。 整个宅院收拾的干净利落,恢弘大气,连下人和侍卫都一大把。 等着知府夫人和她的侍女帮着阮云静安定下来之后,才离开了房间。 关上门,佩寻才开口,“这里的官员还挺上心。该不是王爷提前跟他们打了招呼。” 阮云静想着也不会有其他的可能了。 若非北司宸开了口。 她一个新晋官员的妹妹怎么可能受到这样的待遇。 要不是北司宸从中给他们说过什么,他们才不会管她。 阮云静没说话,跟着佩寻把东西收拾好,“这里离前线有多远?” “大约四五十里地,并不是很远。他们赶路快的,估摸着明天怎么也能到了。”佩寻说着把床铺铺好,“今天晚上姑娘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画儿送到了吗?” “已经被接去照看了。”来边疆肯定不会把那么大点的孩子带过来。 但是左右画儿也没有什么亲属在,他们暂且找了一个足够安全的地方,送到了老教主月衡那里照看教养。 正好他老先生整日里无所事事。 月岚在宫里,也不能够时常探望,京城那种地方月衡又不喜欢。 他们就干脆给他一个小姑娘教导,找点事情做也好。 画儿无亲无故的和天毒教许多兄弟姐妹差不了多少,当年月衡也没少捡孤儿回去,在那里兴许也更好些。 “那是自然放心的。”阮云静多少有些耳闻,九妹妹就是那老先生带回去的,肯定也差不了多少。 “姑娘今天还是早点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你了,有什么事情记得叫我。”佩寻说着就准备退出去。 第873章 番外篇:你想不想让我回来? 佩寻走到一半,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脚步顿了一下,回头看向阮云静,“对了姑娘。” “唐大人先前送话过来,说等到明天他们到了之后,北司宸就暂时接手前线的事情,到时候会让阮少将过来呆两天。” 阮云静楞了一下,神色显得颇有些意外,“他接手前线?” 大约是北司宸先前对于她的威胁多多少少产生了一些影响,阮云静没有想到,他会这么直接的去接手前线,愿意把她二哥换过来。 说到底他的身上还是有着之前的伤,可能也没有完全好。 “姑娘不高兴吗?”佩寻看着阮云静的反应,“还以为姑娘会很高兴。” 阮云静眼眸微动。 说实话她还真的没有多高兴。 前线的事情永远比她要重要的多,如果她来对谁造成了压力和困扰,那她就是一个累赘。 怎么想,她都高兴不太起来。 但是她嘴上还是说着,“二哥能来,当然你高兴。不过倒是也不必专门因为我过来。” “你也总得让少将休息休息,北司宸不在的时候,可都是你哥哥在前线。” 阮云静听着倒是觉得有点道理。 好像确实是这样。 佩寻唇角带了些许笑意,眼底的光芒多了其他的意味。 阮云静没有问她笑什么,但是多少也感觉有些不自在。 “那姑娘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出去了?”佩寻看着阮云静。 “好。”阮云静像是没有看到佩寻眼底的调侃,直接让她离开了自己的房间。 等到佩寻离开房间之后,阮云静才咬了咬唇,坐在了桌边,手指有意无意的摩挲着桌角。 她不是担心北司宸。 她一定不是。 阮云静皱着眉,很显然多少依然有些不高兴,这一次倒不是因为知道阮明辰因为她离开前线,而是对于佩寻的反应,有些不高兴。 她先前还觉得北司宸奇怪。 用自己离开这种事情做威胁的筹码,现在看来,好像她自己也有些奇怪。 为什么会觉得北司宸上前线反而是不合理的,就因为他手上还没有好吗? 可是战场上又能有几个人没有伤呢。 阮云静不停地给自己做着心理安慰,她……可能大约是因为北司宸是由于自己受伤才会这样的。 才会格外担心北司宸的身体状况,也并不是说多么的关心她。 阮云静这么想着,却越想越乱。 她早早的就灭了灯,躺在床上。 她静静地望着天花板出神。 如果抛开她自己的心理想法,其实北司宸这么做似乎也是已经非常替他们家考虑了。 能带伤代替他二哥上前线。 北司宸先前并不是什么多么讲情义的人,他之前用她二哥的安危威胁她,冷不丁这么替他们着想,阮云静还是有些意外。 他这么做她是欠了他的人情的。 想来,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是她一直在欠着他的人情。 阮云静想着深吸了一口气,翻了个身把被子盖在了脸上。 算了,明天能见到二哥,还是很高兴的。 这种时候,她还是不要再想北司宸了。 阮云静努力的想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但是很难不因为北司宸最近的种种行为陷入沉思。 但凡她想要转移自己注意力的时候,过不了多久就又会想到他。 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阮云静忽然从床上坐起来,掀开被子深吸了一口气。 她看着空空荡荡的陌生房间,有些迷茫的走到了房间中间的桌子边。 阮云静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冷静了片刻。 还没有等她彻底安静下来,忽然房门外面传来些脚步声。 这样的脚步声在寂静无声的黑夜之中格外的明显。 阮云静楞了一下,强行把自己口中的水咽了回去,一时间警惕非常。 毕竟在这样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这里距离边疆也不是很远,她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怕的。 万一谁得了消息,想要动手,还是有些危险成分在里面。 阮云静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左右看了看房间。 她明明记得自己的房间周围,是有知府家里的府兵在。 阮云静想到这里还是觉得自己想多了,当初在楚王府那种地方,都能有刺杀的事情发生,那一个小小的知府府兵怎么可能拦得住。 脚步声逐渐走到了她的房间门口,门框上映出来了一个人影。 阮云静只看了一眼,隐约只能觉得这个人身高高一些的男人。 大半夜的不经过任何侍卫,不经过佩寻,就直接进来的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她回头看到了自己房间后面的一个窗户,接着快步跑了过去,她前脚离开了前厅,后脚前厅的房门就被人推开。 发出了有些明显的“吱呀”声。 阮云静丝毫没有犹豫,身后的脚步声忽然变得急促起来,就在她打开了自己房间后面的窗户,刚刚踩到窗框上的时候。 忽然腰身被一把揽住,男女力量过于悬殊,她直接被拽了回去。 阮云静刚准备叫出声,突然嘴也被一只大手捂住。 阮云静后背撞在了男人的胸膛上。 大约是把她从窗户上拉下来用了些力气,这样的冲击让两个人都有些疼痛感。 男人没稳住,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急促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是我。别闹。” 阮云静挣扎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接踵而来的就是浑身异常不自在的僵硬。 大约是太过于熟悉他的触碰,但是确实又做了太久的陌生人和对立者。 北司宸深吸了一口气,接着又如释重负的长舒一口气,“你吓死我了。” 阮云静半晌没有敢动,嘴还被捂着,没有发出什么声音,直到北司宸松开捂住了她嘴的手。 “现在爬窗倒是很利索。”北司宸想着刚才看到的那一幕,他在外面就听到了里面的脚步声,推门进来的时候,但凡是慢了一点,她就跳了出去。 阮云静前几个月,像是这种迅速的逃生动作做的还很费劲。 阮云静被他说得整个人浑身上下都不是很自在。 “王爷怎么来了?” 北司宸始终没有松开圈住她腰的手,就这么从背后抱着她,听到她的话北司宸也没有着急做回应,只是把头低了下去,埋在了她的肩膀上。 整个人像是一只疲惫的小兽,暂时放松了警惕想要休息一下。 他的头发蹭在了她的脖颈上,阮云静没敢动。 “我累了。”北司宸半晌才说了这三个字。 他确实累了,一想到明天又要上战场,他就觉得累。 或者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上了战场就下不来了,但是他想活着,想要活着回来。 他或许明白了,自己倒是也不是怕,只是怕再也见不到能让自己惦记的东西或者人。 “王爷累了,就早点回去休息吧。”阮云静长时间没有动,身体显得有些麻木僵硬,只是他这么抱着她,她的的确确也不敢动。 北司宸听着她这似乎又是想要把他赶走的架势,心底沉下去了片刻,“我走了,可能就不会回来了。” 阮云静张了张嘴,若是按照往日他们一见面就吵架的样子,她肯定会说一些他不喜欢听的话把他气走。 但是莫名的,她死活都说不出来。 似乎说什么都不太合适。 她憋了许久,才憋出来一句,“王爷必定会凯旋。” “你想让我回来吗?”北司宸突然跟了这么一句。 阮云静楞了一下,没有说话。 北司宸没有听到她的答案,又跟着问了一句,“你想不想让我回来?” 阮云静眼眸微动,“王爷若是能回来,想必是战事告捷,当然希望。” 她的话说的很是官方。 “如果我死了,战事依然告捷呢?”北司宸显然对于她的答案不是很满意,紧接着逼问道。 阮云静一时哑然,“当然还是……我们的人伤亡越少越好。” 北司宸听着她的话,“所以我可以理解为,你希望我回来是吗?” “你要是这么想也对的。” 北司宸轻皱了一下眉,半晌忽然轻笑了一声,“为什么你这个丫头,脾气软,嘴能硬成这样?” 她对所有人的态度都是温和柔软,但是每每说的话都是心口不一,嘴硬到了极致。 也是,北司宸轻叹了一口气,是对别人脾气好,独独对他脾气就不是那么好,但偏偏他永远也说不出来她的脾气是哪里不好。 大约也仅仅是因为他这个人罢了。 北司宸闭了闭眼睛。 阮云静的手臂都麻了,过了片刻实在是没有忍住,想着北司宸明天就要去前线,还要把她哥哥换回来休息两天,着实不好意思说出什么伤人的话,只是试探问了问,“王爷什么时候准备休息?” “困了吗?” 阮云静倒是不困,但是也想不出来别的温和的理由,“恩。” “那就睡吧。”北司宸微微松开了手,手掌转而握住了她的手腕,总之就是没有从她的身上离开了过片刻。 北司宸把她拉到了床边,正要上去,阮云静却停在了床边,看着很自然躺上去的北司宸,“你……” 第874章 番外篇:北司宸跟你说了什么 北司宸像是没有听见,没有看见她的疑惑一样,直接动手把人从床边拽了上去。 阮云静身形一个不稳,径直朝着床铺栽倒过去。 双手重重的摁在了男人的胸膛上,膝盖磕在了他的大腿上。 这措不及防的力道,撞得北司宸轻“嘶”一声。 床上一阵混乱,阮云静连忙松手挪开位置,坐在他旁边。 她隐隐约约好像摁倒了他伤口的位置。 北司宸抬手捂了捂肩膀胸口,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着阮云静避开了他的视线,张了张嘴,还是没能说出什么关心的话,反而是硬着头皮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问题“王爷……今天想要留在这吗?” “不是很明显?”北司宸躺的安稳,完全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阮云静抿了抿唇,半晌“恩”了一声,接着抱着枕头往里面挪了挪,直到拉开了一段足够远的距离,她才放心的躺了下去。 整个动作非常流畅熟练,北司宸看着她的举动,倒是也没有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周围就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阮云静躺在床上,背对着北司宸,整个人靠在墙角。 夜晚的安静让人几乎可以清晰的听到对方的呼吸声和心跳声,现在却让人有些格外不自在。 阮云静深呼吸着缓了缓,接着闭上了眼睛。 等她明天早上一醒来估计北司宸就走了。 阮云静正想着,让自己努力睡着,忽然她感觉到自己身边的床铺动了动,接着就是男人翻身的声音。 连带着周围床铺都跟着响动了一下。 紧随其后,她的身上就多了一只手。 阮云静心里咯噔一下,还没等有什么反应,就听到他声音很轻的靠在自己的耳边,“你撞到我伤口了,就这么算了吗?” 阮云静微微一怔,不自觉的睁开眼睛握紧了自己手边的被子。 他靠的有些近,但凡她稍微动一下,都有可能碰到他。 北司宸看着她的反应,“不说话?” “对,对不起。”阮云静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恩。”北司宸应了一声,靠在旁边,“对不起什么?” 他躺在旁边,从她的身后伸出手来,手指捏住了她的耳朵。 像是在玩玩具一样在手心里把玩。 “那我去叫郎中来给王爷看看。”阮云静作势就要起身。 北司宸接着把她摁了下去,“我不想郎中来看。” 阮云静第一次感觉到男人竟然有的时候也会这么无理取闹。 “那王爷想干什么?” 阮云静起身,坐了起来,看着一直在找事的北司宸。 黑夜之中,周围的光线并不是那么充足,北司宸的视线却格外的清晰。 她能够清楚的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 “我没想干什么,”北司宸反常的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角,“我就想听你说说话不行吗?” 他的声音比往日都要弱几分,甚至听起来有些小孩子撒娇的样子。 阮云静眉心一动,突然涌上来些异样的情绪。 大约也是没有见过北司宸这样。 “我,明天走了可能就很久都听不到了。”北司宸只剩了些许气音,是觉得有些累。 阮云静看着他,一时间竟然没太敢直视他的眼睛。 北司宸手指牵住了她的衣角,又扯了扯,“就这一次,明天我就不会在你眼前烦你了。” “明天,你二哥也能回来看你。”他的语调是难得的温和。 阮云静因为他这样的反常有些不适应,她隐隐约约会觉得北司宸有点可怜。 更让她觉得不太舒服的是,他的可怜有那么一部分她的原因。 阮云静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过了。 她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冷血了。 阮云静没有说话,躺了下去。 其实男女都一样,有的事情,一旦说出了自己的需求,那么就不会再想要继续开口要了。 要来的东西总是没有什么意思。 北司宸虽然是那么说着,但是也没有继续要求什么。 他有点不太想要看到她讨厌自己的样子。 他也知道她讨厌自己,大约跟自己多说一句话,她都会觉得恶心。 过了一会儿,阮云静突然听到他叹了一口气,“睡吧。” 阮云静看了看他,“你不想听什么?” 北司宸眉眼微动,“你想说吗?” “反正睡不着。”阮云静轻轻敲了敲手指。 北司宸沉默了下,“那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我不喜欢吃芹菜,父亲也不喜欢吃,但是母亲喜欢吃,小的时候父亲在家的时候吃饭,母亲说有营养,他也不敢说什么。” “当然我也不敢说什么。”阮云静抿了抿唇。 北司宸的手又放在了她的耳朵上。 阮云静也没有躲。 他手掌的温度要比她高一些,入了冬之后,北司宸整个人就像是一只行走的火炉。 他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阮云静大约是说累了,说到了一半就已经闭上了眼睛。 北司宸看着她,半晌没有说话,沉默了片刻之后,他突然压低了声音问了一句,“然后呢?” 阮云静半梦半醒的只知道有人跟她说话,只闷声应了一句,“然后……” 北司宸等了一会儿,看她已经彻底睡了过去。 “然后呢?”北司宸头脑空洞的重复着这两个字,他倒是希望阮云静能醒过来,然后继续跟他说什么,但是着实又不想要真的把她吵醒。 黑暗之中,他轻轻吐出一口气。 “然后……我爱你。” * 清晨,阮云静忽然间从睡梦中惊醒。 醒来的时候,佩寻已经在她的房间里收拾好了早膳。 阮云静下意识的伸手碰了碰自己旁边的床榻。 床铺冰凉。 显然人已经离开了很长时间。 阮云静心口微微一沉,她也说不上,为什么自己会有突然的失落感。 佩寻听见声音,从外面走了过来。 “诶,姑娘你已经醒了啊。”佩寻拉开了床幔。 外面的阳光落在房间里。 阮云静看着外面的日光,愣了一阵,“北司宸走了吗?” 佩寻听着她突然直呼了王爷的大名,转头有些意外的看了看阮云静,“是,清早天还没亮,王爷他们就走了。” 阮云静点了点头,“哦。” “快的话,可能中午少将就能够回来了。”佩寻想着说到她的二哥,阮云静应该是会高兴一点。 但是实际上阮云静也并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情绪。 佩寻常年在天毒教,对于旁人的情绪倒是能够很轻而易举的观察到。 “姑娘这两天有些不对劲啊。”佩寻笑了笑。 她隐约是能够感觉到阮云静是因为什么。 阮云静回过神来,下意识的掩饰,“可能因为最近赶路太累了。哪有什么不对劲。” 佩寻点了点头,“也是。” 佩寻回应的太快,反而有些不相信的调侃。 阮云静当然也能够感觉到。 这种事情,她心里怎么想的,无非也是她自己的心里最清楚。 阮明辰不到晌午的时间就赶到了阮云静所在的住所,这可是把负责接待他们的知府忙的焦头烂额。 他一个小小的知府,在天高皇帝远的边疆,什么时候能够有这样的情况,先后接待这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 先前就算他们这里边疆有战事,这些将士也根本不会有空来他们这里,即便是有,也是他们受重伤的时候拉到城里来治病。 看样子这次王爷送来的姑娘来头不小,知府一家人都紧张的要命。 阮明辰下马,知府就摆了一桌子菜,来给阮明辰接风洗尘。看了一眼那边迎客厅。 阮明辰抱拳行礼,“有劳大人,但是时间紧张,我还是去看看我妹妹。” “我在这里,你们也不好用膳,看你们方便我和我妹妹一起用膳吧。” 妹妹? 知府眉毛跳了跳,来的这姑娘不是姓南吗? 这该不是又是阮大将军来路不明的私生女? 知府心里想着,但是也顾不上多说什么,只能连忙答应着。 命人把一些菜品直接送到了那位姑娘的房间里。 阮明辰到了大厅,见到阮云静才松了一口气,他让身后跟着的人都退了下去,只留了一个心腹副将。 阮明辰上前几步,“怎么回事?我听说你……” “小事。”阮云静实在是不想要一见到二哥就说这些不是很高兴的事情。 但是阮明辰惦记着,“那云嫣呢?为什么北司宸跟我说,让我对八妹有个心理准备。” 阮云静给阮明辰倒水的动作顿了一下。 “北司宸跟你说了什么。” “他之前只是跟我来信八妹没死。让我放心。” 阮云静点了点头,忽然感觉北司宸这个人好像还是挺有良心的,知道担心二哥因为家里的事情会影响到他在边疆,所以只是说了家里平安。 “二哥放心吧,只是云嫣年纪小,有些事情不太懂事,容易选错。”阮云静没有直白的告诉阮明辰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二哥还是专心在战事上,不要分心。” “你不要拿这个来搪塞我。”阮明辰摆了摆手,“家里的事情我有权利知道。” 第875章 番外篇:不破一桩婚 阮云静坐在了阮明辰对面,“家里现在挺好的,只是有些事情还需要查清楚,我也不能随便说一些不负责任的话。” “你倒是主意大。” “现在不告诉二哥的自然是二哥还不适合知道的事情,不然用不着我说书信都能送到二哥手里。”阮云静倒好茶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阮明辰先前知道云嫣意外身亡,近些日子又有人告诉他阮云嫣并没有死。 他原本是极高兴的。 但是里里外外听着北司宸的话,忽然觉得整件事情也没有那么简单。 云嫣的死而复生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现在六妹妹被北司宸带到了这里来,但是外界传的竟然是楚王出征并没有通知任何人,甚至连王妃都被蒙在鼓里。 阮明辰听着这一个个传言,更是不知道这些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现在只不过是知道,他六妹妹想起来了之前的事情。 “现在家里怎么样?”阮明辰想着别的不能问,那他还是问一些实际一点的东西。 “家里都挺好的。” 阮明辰点了点头,“那既然家里都挺好的,那就算了。” 他知道这个也就算可以了。 “什么时候回去啊。”阮云静抬眼看着他。 “我这才刚刚过来,你就惦记着让我回去吗?”阮明辰笑了下。 “没有,我就是问问,边疆战事我也不懂,以为会很紧张。” “打的时候很紧张,不过北司宸怎么想的,为什么要把你给带过来。”阮明辰不太理解。 这小夫妻哪怕久别重逢,新婚燕尔,也不至于这样,非得在一起才行。 再者他先前不是听说,他妹妹不喜欢北司宸。 阮明辰觉得他常年在关外,里面的事情已经都不了解了。 阮明辰只能一边吃饭一边问着,“北司宸回去,你们怎么样?” “就那样,也没什么。”阮云静声音很淡。 阮明辰听着阮云静的话,抬头看了她一眼,这语调听起来似乎也不像是有多腻歪。 “你们感情不好吗?” 阮云静这会儿忽然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什么感情好不好的问题。 就他们这之间还能有感情这种东西,就非常的难以想象。 阮云静沉默了片刻,阮明辰就已经明白了大概是怎么回事。 北司宸那样的人,确实两个人不容易感情好。 尤其是现在六妹把之前的种种都记了起来,肯定是对北司宸不会有什么感情。 能控制住不恨他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阮明辰想着阮云静肯定一听到这个就不太高兴,连忙开口,“算了……”咱们不聊他。 阮明辰还没等后半句话说出来,阮云静就突然开了口。 “二哥,我问你,北司宸在你们那里,平时怎么样啊?”阮云静看着话说到一半突然没继续往下说的二哥。 阮明辰张着嘴,硬生生把后半句话咽了下去,迟疑了半晌,“哦……这个啊……” 他摸了摸鼻梁。 “很难回答吗?”阮云静看着他一副很是为难的样子。 “倒也不是。” 阮明辰思索了片刻,主要是他没有想想到她会这么问。 他实在是也不太想要在自己妹妹面前说北司宸的好话。 毕竟还惦记着要是有机会让自己妹妹和他和离的好。 但是北司宸在军营里确实挑不出来什么不好的地方。 “他在军营里靠谱一些。”阮明辰说话间有意无意的看了看阮云静。 阮云静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简单的应了一声,没过多久,接着问道,“那他平时在军营里都是什么样的?” 阮明辰听着阮云静的问题,抬头看了看她。 这眼神看得阮云静多多少少有些不太自在。 旁边候着的属下和佩寻对视一眼。 佩寻眼神落在阮云静身上。 阮云静多少能够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有点多,她犹豫着敲了敲自己手里的筷子,“我,我就是想要问问而已,有点好奇。” 阮明辰递给了自己的属下一个眼神,“你们先下去吧,有事会叫你们。” “是。” 佩寻见他们离开,连忙行了一个礼,转身就跟着离开,“那姑娘,我也先出去了,有事叫我。” 阮云静看着他们出去之后,多多稍稍已经做好了准备被阮明辰质问和教育。 她咬着唇,低了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碗。 “怎么对他突然这么感兴趣。”阮明辰没有直接回答阮云静的问题。 她对北司宸这么好奇,总让他有些不太舒服。 即便在战争上,阮明辰是一个很优秀的领袖,但是在感情上,他的的确确不是什么好人。 阮明辰和家里人的态度都是一样的,再加上当初阮云静是被逼婚嫁进了皇宫,所以根本就没有从心里赞同这门婚事。 “就是他最近有的事情还比较反常,我有点不太清楚,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阮云静手指不安的搓动着自己手里的筷子。 “这个你还是不能问我,毕竟他在我面前的样子和面对你们的态度不一样,男人对待事业有的时候和家里的态度差距很大。”阮明辰实际上并不是很想在阮云静面前夸北司宸。 阮云静点了点头,“二哥说的有道理。” 确实也是这样。 阮云静心不在焉的低头吃饭。 “哦对了,既然说到这个了,他回家之后有没有欺负你?或者有没有在外面拈花惹草。”阮明辰认真的看着她。 似乎准备一旦得到了什么肯定的答案,就回去把北司宸大卸八块一样。 阮云静秀眉轻蹙。 她忽然间觉得二哥问的这个问题非常难以回答,她该怎么说,他的两个妹妹现在都在北司宸的后院。 更不能说,他八妹妹已经怀了北司宸的孩子。 这样阮明辰回去肯定是能跟北司宸打起来。 阮云静借着喝水的动作拿起了旁边的茶水,遮掩了下自己的面部表情。 “恩……其实也还好,他没怎么欺负我,”阮云静开始一本正经的编着,“在外面他的事我也不怎么关心,只要他能少在我眼前烦我就好。” 阮明辰很显然对她的话保持怀疑态度。 刚才她几句话都没离开北司宸,这样子倒是不怎么想不关心的态度。 “这样啊,那就行。”阮明辰点了点头。 吃过饭之后,阮明辰离开房间。 外面一直守着的佩寻和属下转头看向阮明辰,“少将。” 阮明辰关上了房间门,才对佩寻招了招手,“你过来下。” 佩寻犹豫了下,还是跟着阮明辰去了隔壁的房间。 阮明辰走得够远了才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佩寻,“她平时的时候和北司宸关系好吗?” 佩寻听着这一口一个北司宸的,想必这位二爷在边疆和北司宸的关系也够直接。 “怎么说呢,”佩寻为难的抿了抿唇,“之前是不太好的,王爷和姑娘一见面就吵架,平时也不怎么来往,王爷可能也就半个来月才来看看姑娘。” 阮明辰听着这确实是不怎么关心的。 “但是最近,好像姑娘确实对王爷越来越感兴趣了。”佩寻一五一十的说着,“大约是因为王爷最近对她比较上心?” 阮明辰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行,我知道了。” 毕竟这段时间他们俩也见不了面,现在上心倒是无所谓。 阮明辰朝着自己的属下招了招手,把人带了出去。 佩寻先回了房间收拾东西。 阮明辰有些怀疑自己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不厚道。 不是有句俗话叫做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 他这样惦记着自己的妹妹和妹夫感情不好,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阮明辰想了一会儿,还是觉得自己也没有什么错。 毕竟自己的妹妹还是希望她以后能好过些。 阮明辰不断做着自己的心理安慰。 佩寻一回去之后就发现阮云静又是坐在一旁,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怎么了?少将是说了什么吗?”佩寻命人过来收拾了饭菜。 阮云静摇了摇头,“没什么,二哥就是问了问家里的事情,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讲家里的事。” 佩寻一听多少也觉得阮云静并没有跟她说实话。 但是也没有继续问。 阮云静既然不想说,那她即便是问了也没有什么意义,这点道理佩寻也是明白的。 听着刚刚阮明辰问话的样子,多少能够猜出来一些,阮明辰估摸着也是多问了几句他们俩之间的事情。 他们收拾着屋子的时候,阮云静很轻很轻的叹了一口气,还是被他们敏锐的捕捉到。 阮云静坐在旁边发呆。 反正北司宸已经走了,估摸着每个一年半载是肯定见不着他。 但是阮云静自己也没有任何的权利说,这个人曾经造反谋逆无恶不作,他稍稍对自己好了那么一点,对自己的家人稍稍好了一点,就觉得他是个好人。 有点扯。 阮云静想着,女孩子就是容易心软摇摆不定。 就这样吧,反正他已经回到了他的战场,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 阮云静靠在旁边,等屋子里的人都走了之后,佩寻才来到她身边,“姑娘看着精神不大好。” 第876章 番外篇:娘娘想知道什么? “可能是昨天晚上没有什么休息好。”阮云静起身,朝着自己的床铺走了过去,“我先回去睡一会儿,晚上再去找二哥。” “好。”佩寻答应了下来,帮着阮云静收拾好房间的东西,就离开了房间。 * 约莫半个月后,南离骁突然重新出现在了京城,回到了朝堂。 因为北司宸走了,案底被秘密隐藏,连北司寒都没有说,所以朝堂上大部分还是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南离骁先是放了消息进朝廷,并且派了线人探查现在的情况。 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才回了京。 楚王府里的人都压着消息,也并没有动手。 南离骁回到朝廷的时候,宋铭也已经回到了他自己的官职。 南离骁进了大理寺,就看到宋铭在整理文件。 宋铭看见南离骁先是心里咯噔一下,随后立马装作很是欣喜的模样,起身上前,“南兄,你终于回来了。” 南离骁看了一眼宋铭,“抱歉,我之前家里出了点事,这里的事情只能暂时让你处理了。” “没事。”宋铭摆了摆手,掩盖了下自己心里的不安。 之前北司宸走的时候,他跟北司宸签了生死契,如果他把先前的事情说了出去,恐怕他根本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宋铭家里都有北司宸安插进来的人。 他甚至也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边天天都有人监视着。 但凡他只要说出了一些不该说的话,恐怕不只是他,连他的家人都难以幸免。 “最近有什么要事吗?”南离骁左不过也就是仗着自己是一个新官,朝廷上下其实并没有太多人来关注他,所以才敢这么放心大胆的请假,在天子脚下做手脚。 “没有什么要事。”宋铭把手里的文件推给了南离骁,“你要是想看可以看一看,最近一些要事的档案都在这里了,不过也已经处理好了。” 宋铭说着有意无意的看了看南离骁。 看着南离骁其实跟他离开之前并没有太多的变化。 宋铭皱了皱眉,想着北司宸说的事情,整个人还是警惕非常。 南离骁靠在旁边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他像是忽然间想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抬头看向了宋铭,“哦对了,我这么久都不在,不知道我妹妹在楚王府怎么样了?” 一听到南离骁提到他妹妹,宋铭的眉心一跳,多看了一眼南离骁。 看着宋铭的样子,南离骁皱了皱眉,“怎么了?是不是情况不太好,没事你告诉我。” “倒也没有,令妹听说在楚王府还是颇受照顾。”宋铭张了张嘴,“只不过最近楚王出征,已经走了一阵子了,我这一直在大理寺,也不知道令妹的确切消息。” 南离骁脸上立马就带上了一副很是担忧的样子。 宋铭这个时候倒是能够看得出来南离骁这副样子多有几分伪装,心里觉得有点恶心。 宋铭心口压着一口气,刚刚张了张嘴,想要问问南离骁那件事情,但是话到了嘴边忽然还是觉得不妥。 毕竟如果这件事是真的,他这个时候问,多多少少会暴露自己已经听到了一些事情的原委。 南离骁这样心机深沉的人,别说楚王的人会不会动手,他恐怕就活不过南离骁的手下。 宋铭这个时候立马就希望那位南姑娘能够早点识破这个人的真面目,不然真的被利用了之后,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南离骁沉默了片刻,“多谢宋兄,我知道了,明天我看看有没有机会能够请旨去楚王府看看。” 宋铭点了点头,也没有敢多说什么。 他知道这种时候,肯定是多说多错。 他并不懂这些人的心机算计,还是安静些尽量把这件事和自己的关系变得小一点,才算安全。 宋铭算是个直肠子,多少并不会掩饰,他自己也清楚和这样的人在一起演戏,他根本是演不过他的,宋铭尽快找了一个借口,就离开了大理寺回家。 南离骁并没有在意宋铭的反应,毕竟宋铭只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他更关心的还是楚王府那边的动静。 现在他好不容易趁着北司宸出征的时候回来,一定是要做点什么的,不然就白浪费了这个机会。 南离骁脑海中慢慢的排布着自己的计划。 第二天上朝的时候,南离骁也并没有提去楚王府的事情,宋铭问,他只说这种事是他们家的私事,在朝堂之上询问不合适,所以就私下去找陛下。 但是陛下也没有同意。 宋铭将信将疑的听了下来,即便是有些怀疑,但是也没有说什么。 南离骁近些时日也能感觉到宋铭对于他的问题越来越多,他即便是不用去细查宋铭,但是也慢慢的疏远了他。 一些事情也不会主动找宋铭帮忙。 南离骁当然不会傻到一回来就直接去楚王府,这种自投罗网的事情,他还不至于做。 他只不过是在宋铭面前随口一说罢了。 他自然也是知道阮云静已经被北司宸带走了,但是作为她名义上的“哥哥”他总不能一回来就对阮云静不闻不问。 这种事情,该做个表面的样子还是应该做一些。 南离骁想着,楚王府最近肯定是一直盯着他。 但是如果仅仅是一两个月之前刺杀那件事,也没有人受伤,总不至于拖到现在才抓他,即便是抓了,北司宸不在,人证已经被主子铲除干净,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那他就是安全的。 北司宸无非是怀疑他和外面的人有牵扯,但是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这些东西也就只能暂且被称作是怀疑。 北司宸远离京城,哪怕他的手再长,也根本伸不到她的这里来。 难道仅仅凭借一个怀疑,就能抓捕他吗? 南离骁想着,如果北司宸在京城的话,他倒是有可能会做出这种不讲道理的事情,但是可惜北司宸并不在京城。 京城里外,除了他以外,不会有人能够这么做。 因此,权衡利弊,南离骁在这种情况下就是安全的。 只要他能够离楚王府够远。 楚王府中,阮云嫣隐隐约约好像听到了下人聊天的时候提起来南大人回了京城。 但是碍于王妃的身份,她也不能够直接去打听一个外男的情况。 尤其是先前她还被北司宸怀疑过跟外面的人有联系。 如果这个时候她再对外面的人这么上心,恐怕北司宸就知道了。 阮云嫣在屋子里呆了一整天,一直到晚上紫月进来送安胎药的时候,阮云嫣才有意无意的问了一句,“我听说……南姑娘的哥哥回来了?” 紫月擦着桌子上阮云嫣刚刚不小心洒出来的汤药,“这个奴婢不知。” “我也只是偶尔听到外面的婢子说话的时候说到了。”阮云嫣眉眼微动,尽量想让自己的话听起来非常的随意,仿佛自己真的只是随口一问罢了,“说南姑娘可能会回南家?” 紫月轻皱了一下眉,她以为南姑娘跟着王爷去了边疆这件事已经是所有人心中都知道的秘密了。 王妃前些日子没说,八成也是知道的。 她现在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这个奴婢也没有听说,可是现在南姑娘不是已经入了王府的门吗?”紫月抬头看了看阮云嫣。 阮云嫣点了点头,“说的也对,不过倒是还没有办过酒,也不知道圣上怎么安排的。” 紫月被她没头没尾的问题弄得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有空的时候,帮我出去问问。”阮云嫣吩咐了下去。 “娘娘想知道什么?”紫月抬起头看向阮云嫣。 阮云嫣眼帘微垂,浓密的眼睫遮住了自己眼底的神色,“想知道南大人回来之后,南姑娘的去向。” 她作为王妃,作为王府的女主人,对于王府其他女人的去向关心也是很正常。 这个理由几乎是天衣无缝。 紫月低头应了下来,把东西收拾好离开房间之后,她才反应过来。 王妃嘴上是说想要知道南姑娘过几日的去向,但是实际上难道不是想要知道南大人的情况吗? 紫月眼神暗了暗。 她那天晚上倒是很清楚的听到了南离骁的声音,那个和王妃私通胆大包天的男人就是已经消失了许久的南离骁。 紫月甚至曾经猜测过王妃肚子里的孩子,恐怕都不知道是谁的。 但是这些也仅仅限于她自己的猜测。 紫月自己一向是心细非常,更是小心谨慎,这种事情她没有告诉过别人。 即便现在唐素时不时的联系她,但是她也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过唐素。 更没有能够让北司宸知道。 否则阮云嫣恐怕根本活不到现在。 紫月抿了抿唇,脚步慢了几分,她有些不太想要去厨房,毕竟她知道一旦到了小厨房,里面就是北司宸的人等着听到这次送药得到的消息。 这样前有豺狼后有虎豹的日子,让紫月过得有些压抑。 她站在门口停了停,也没有敢停顿许久,便加快了脚步走进了房间。 紫月进门,里面的人就听见了动静,按照往常一样问着,“怎么样?这次的药王妃都喝了吗?” 第877章 番外篇:那可是回了南家? “王妃都已经喝了。”紫月一五一十的说着,没有多说什么话。 江晴这些日子也清楚紫月的脾气,没有指望她能够说出什么更多的话,紧跟着追问着,“王妃这次情况怎么样?” 紫月顿了顿,“王妃近些时日在院子好像听到了朝堂上一些消息,说是南大人好像回来了,问南姑娘是不是要跟着南大人回家了?” 站在旁边的江晴顿了顿,眼睛转了转,“还有别的吗?” “她让我去打听打听……”紫月顿了下,“打听打听南姑娘的消息。” 江晴听着紫月的话,慢慢的眯了眯眼睛。 果然消息放出去之后,阮云嫣就已经坐不住了。 紫月把药盅放在旁边,一个一个的整理好,“可是我现在也不能出去,大约也打听不了太多南姑娘的消息。”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你想要打听,想必不会有什么问题。”江晴看着紫月的背影。 紫月的身影微微一僵,也没有什么太多的反应,但是她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身后那道灼热的视线。 “恩。”紫月应了一声。 江晴这样的暗示,紫月这么聪明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紫月现在这样的身份,只能暂时揣着明白装糊涂,尽量保全在阮云嫣面前的信任。 但是实际上紫月已经算是北司宸的一个线人。 即便是从来没有什么明面上的反应和表示,但是她说的话和做的事情实际上已经是完完全全的背主。 紫月其实清楚自己现在做的种种挣扎无疑是徒劳。 但是人有的时候就是别扭的个体。 明明知道这样做不对,但是还是不受控制的这么做。 江晴也是明白紫月这一点,事实上唐素选紫月作为阮云嫣贴身的线人也是看上了紫月的这一点。 她足够谨慎不会被人发现,而且她的本能甚至还会抵抗对主子的背叛,也就是这样才更不容易暴露。 这是其他人也很少有的特质。 果不其然,紫月接连问了几个人,很快就得到了阮云嫣想要的大部分消息。 信息说的都比较模糊,大多是猜测,但是隐隐约约也有些风声。 总而言之比先前阮云嫣要消息的时候那完全封锁的消息要多得多。 傍晚时分,一到了送药的时间,阮云嫣毫不掩饰自己的着急,拉着紫月就问着,“怎么样了?打听到了什么吗?” 紫月把探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阮云嫣。 “南姑娘已经有许久都没有动静了,好像小厨房也很久没有去给南姑娘送膳食,南姑娘……大约也已经不在楚王府了。” 阮云嫣多多少少也已经猜到了这一点,听到这里的时候倒是也没有多么意外。 “那可是回了南家?” “近来好像没有听说南大人来接妹妹。”紫月说着,“毕竟听着南大人也才刚刚回来没有几天。” 阮云嫣听着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但是如果阮云静没有回南家的话,那大概率是被北司宸带去了边疆。 北司宸竟然还真的舍得,把阮云静带到边疆那种地方。 第878章 番外篇:没事,睡吧 阮云嫣点了点头,“那你觉得南家姑娘是去哪里了?” 阮云嫣问着紫月。 紫月微微一怔,“奴婢……奴婢觉得,南姑娘可能……” “你放心说就好,没有什么好忌讳的,王爷又不是第一次身边有人了。”阮云嫣盯着她。 她这么问,无非是想要从紫月的嘴里听到同样的答案。 紫月的心思细,但凡只要是紫月能想到的事情,阮云嫣觉得那就是八九不离十了。 现在阮云嫣身边没有其他人,所以她格外的相信依赖紫月。 尤其是她目前已经被切断了所有的信息来源,她得到消息的方式大多还是只能依靠紫月。 “南姑娘可能是被王爷带走了。”紫月低着头,有些不安的握了握自己的手指。阮云嫣并没有注意到她的这个小动作,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便点了点头。 阮云静其实在不在京城也没有什么关系。 现在只要北司宸走了,南离骁回来了,那一切就好了很多。 阮云嫣琢磨着自己不能一直待在王府这样被圈禁着,既然南离骁回来了,她肯定是要想办法先联系上他。 之前传信息的地点已经不行了,不知道南离骁知不知道。 阮云嫣心思沉重的把紫月送到面前的安胎药喝了,随后照常让她送了回去。 深夜时分,紫月是被江晴的脚步声惊醒的,自从地牢回来,紫月睡眠就格外的浅,稍微有一点风水草动,她就能敏锐的捕捉到。 紫月从床上撑起身的时候,江晴正站在窗台旁边,手指轻轻握着窗框,窗口露出一条缝隙。 外面的月光从缝隙中渗出来,落在了紫月的手边。 这个角度紫月是熟悉的,是先前她不小心发现王妃私情时候所看的方向。 紫月微微清醒了些,从床上坐了起来。 似乎是听到了身后的声音,江晴回头看了一眼紫月,手指比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接着江晴往外面送了一个信号,外面的黑影三三两两的从黑暗之中闪过。 紫月微微一惊,坐在床上没敢动。 这些黑衣人像是长在黑夜之中的一样,安静平稳到悄无声息,只要命令一下,他们就能瞬间从黑夜中跳出来完成任务。 江晴从旁边抽出一件披风,临走之前看着紫月叮嘱了一句,“你就在这里好好待着,哪里也别去。” 紫月全然没有反抗的立场,只得顺从的点了点头。 江晴离开了房间,外面不过片刻就安静了下来。 紫月恍惚间觉得外面安静到可怕。 过了约莫两刻钟的功夫,外面接着再次响起脚步声。 江晴快步进了房间,推开了房门。 紫月看着她,没敢说话。 “没事,睡吧。”江晴把挂在身上的披风拉了下来。 外面的黑衣人的头领手里多了一张字条,这个字条是阮云嫣想要递给南离骁的字条,但是被他们轻而易举的截了下来。 “还真是这个南大人。”男人低笑了一声。 “老大,咱们动手吗?” “不着急,现在抓人我们也没凭没据的。”男人摆了摆手,把字条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第879章 番外篇:这里不需要你 男人看了看那边的方向,“有没有派人留在那里。” “那边已经盯好了,老大放心,只要那个南离骁一出来,就肯定跑不了。” 男人点了点头。 阮云嫣匆匆忙忙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房间里没有人,她坐了下来,抹黑到了一盏茶,一饮而尽。 先前还有翠儿在房间守着,现在她丝毫不敢再告诉别人她的这些事情。 阮云嫣心跳飞快,在屋子里沉默了许久才安静下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太过于紧张,以至于她总是觉得,自己身后有人一直在跟着她。 阮云嫣朝着窗口门口四下看了看,没有看到什么人影才松了一口气。 阮云嫣随后几天一直心惊胆战的,过了几天再去的时候,东西已经不见了,阮云嫣想着这个位置应该不会有人发现。 大约是被南离骁拿去了。 侍卫在他们原本的接应点守了几天,都没有等到南离骁或者他身边的人出现。 南离骁多少也知道了点王府的事情,风霆给他的命令就是这一次进京,他可以帮助南离骁得到他想要的东西,唯一的条件就是禁止南离骁再和那位楚王妃有任何牵扯。 江晴守了几天,一天守夜天亮时分,几个属下找到她。 江晴琢磨着守株待兔到底并不是一个聪明的选择,“去把消息送出去,送到南家。” “是。” 紫月恰好从江晴的身后经过,江晴回头看了她一眼。 紫月下意识的低下头,在经过江晴身边的时候,江晴有意无意的说了一句,“今天照常。” 紫月脚步微顿,应了一声,便从她身边离开。 南离骁回到南家,蓦的在自己家门口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符号。 南离骁眉心一跳,整个人都显得无比慌张,连忙环顾四周发现没有什么人注意到这边,才迅速上前把上面的符号擦掉。 这个送信儿方式是先前他和阮云嫣约定好的。 她派人给他送信就会留下这个小的符号,符号的位置很是隐蔽,很少有人会关注到这个地方。 但是风霆的眼线无所不在,如果让他知道了他们私底下的联系,恐怕会大发雷霆。 他把符号擦干净之后才稍稍的冷静下来,警惕的看着周围。 等确认安全之后,才挪开了旁边一块砖石,在里面看到了一张字条。 南离骁快速把字条拿了出来,才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进了家门。 张嬷嬷见南离骁回来,殷勤的上前,跟南离骁打招呼。 南离骁皱了皱眉,“这里不需要你,你在外面打扫就好。” “诶。”张嬷嬷脸上有些失望,不太高兴的离开了房间。 南离骁接着把朝堂上送来的文书都摆在了桌子上,随后想找了几个借口把屋子里的婢女都赶走。 等着确定屋子里没有其他人之后,南离骁才把字条从口袋里拿了出来。 他皱着眉看了一会儿,随后迅速扔进了旁边的火炉里,生怕有人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 南离骁有些不悦的看着消息。 他现在躲着楚王府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去与阮云嫣汇合。 第880章 番外篇:王爷最近有来信儿吗? 她既然在楚王府呆着想必不会有什么事情,北司宸又不在也不会威胁到她。 别拉着他再干什么蠢事。 开什么玩笑。 南离骁摇了摇头,拿着拨弄炉火的铁棍在炭火盆中戳弄了两下,直到完全看不见那一张字条才松了一口气。 阮云嫣又等了一阵子,始终都没有等到南离骁的任何消息。 她多少有些坐不住了,这个时候她的月份已经大了些,有些显怀,身子行动起来也不那么方便。 南离骁回来了不联系是什么意思。 明明现在北司宸也不在京城,他就这么把她放在这里被软禁着。 阮云嫣心里多多少少有些焦虑,再加上孕期原本精神状态就不容易稳定,阮云嫣又是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安胎药中安神的剂量又加大了些。 紫月来给她送安胎药的时候,阮云嫣望着那安胎药有些莫名的心慌,“你说,我每日这样喝安神的药,会不会对孩子不太好?” 紫月端着安胎药的手顿了一下,犹豫着把东西放下,“娘娘若是不放心的话,就叫御医来看看,御医总不会拿世子殿下的安危开玩笑的。” 阮云嫣眉眼微动,觉得紫月说的有道理,这些御医都是身家性命都捏在皇家手里,要是世子殿下出了什么事,恐怕他们逃不了什么干系。 阮云嫣想着,便也放心了些,“那晚些时候把御医叫过来再给我请一遍脉吧。” “是。” 现在御医都是早晚各请一次脉,倒是每次都说她的胎像平稳,没有什么其他的情况,阮云嫣倒是也没有多想。 但是紫月清楚,这里连御医怕不都是北司宸的人。 北司宸那个性子,别说阮云嫣怀的是不是他的孩子,他要是不想留,哪怕是他的,连母带子他都能铲除的干干净净。 当真是无情凉薄到了极致。 紫月离开阮云嫣的房间就这么想着,蓦的轻笑了一声。 好像这样的无情和凉薄也不是全然是坏的。 紫月心思细腻,这段时间阮云嫣或多或少表现出来的小心思她完完全全能够猜得出来。 紫月说到底也还是皇家的人,一切以皇家的利益为主。 再加上和江晴在一起住了这么久,江晴许多的盘算和计划并没有要瞒着紫月的意思,甚至有的东西还会直接当着紫月的面做。 她摆明了意思就是,紫月别想要逃。 紫月这么聪明应该清楚,如果她这种时候还要向着阮云嫣的话,那她的下场大约不会比翠儿好多少。 南离骁自打回来之后风头就慢慢的起来,一切顺风顺水,没有两三个月就在朝廷上立了功。 很快就升了官,一时间风头正盛。 阮云嫣隐隐约约的听着外面的风声,很快就到了快待产的时候。 这段时间南离骁一点点的消息都没有,阮云嫣心里不由得生出些不满,当初来拿阮云静都没有能弄死,现在回来了之后也不联系替她。 阮云嫣的情绪一天比一天不稳定,时常发脾气。 “王爷最近有来信儿吗?”阮云嫣望着旁边的紫月和江晴。 第881章 番外篇:娘娘不需要家人陪产吗 江晴顿了顿,“王爷那边忙于战事……” “忙于战事,”阮云嫣冷笑了一声,“他什么时候不忙于战事。” 走了这么长时间了,也没有给王府送过一封信。 八成是把阮云静带过去了,京城这边他根本也就不上心了。 阮云嫣脸色微沉,不论如何这也算是她怀着皇家子嗣,北司宸竟然一点消息都不送。 阮云嫣多少也觉得北司宸其实根本就没有把她放在心上,根本也就靠不住,哪怕她有了孩子。 她心里还是暗暗的把自己心里的期望寄托在南离骁身上。 毕竟,这个孩子也是他的。 南离骁根本也休想逃掉。 阮云嫣手里拿着的帕子缠在她自己的手指上。 紫月和江晴对视了一眼没有吭声,江晴抬眼悄无声息的看了看阮云嫣。 “不过,陛下前些日子倒是下旨说,等娘娘待产的时候,是可以叫家里人过来照顾的。” 江晴说话间抬起头,却发现阮云嫣在听到家里人几个字的时候,脸色微变。 江晴试探着开口,“不知道娘娘要不要叫家人过来照看?” 阮云嫣身体一僵,手指上缠着的手帕越缠越紧,一时间显得有些慌乱,但是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罢了,我与家里这么久都不联系了,我怕这种时候他们担心。” “娘娘您现在心情不好,也好让家里的姐妹过来陪一陪。”江晴是故意的。 她十分清楚,再从上一次阮云嫣和阮家人见面之后的场景。 阮家先前还提过要过来看她,在那件事之后就再也没有提起过要过来看她这件事。 毕竟是自己家的姑娘,阮家再狠都没有能够这么大义灭亲的地步。 更何况在他们已经接连失去了一两个女儿的情况之下,叶澜就格外的不能够接受。 阮家现如今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样的情况,不如就放任她在楚王府自生自灭。 “算了,”阮云嫣眼神躲避着,张了张嘴,犹豫着开口,“他们在家里自由惯了,要是在楚王府被这么守着,怕是会受不了。” 江晴眉眼微动,“那娘娘不需要家人陪产吗?这可是女人的大事。” “不必了。”阮云嫣害怕家里人过来陪产,“他们要是来了我恐怕会更加紧张。”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依娘娘的吧。”江晴低着头行了一个礼。 “你先下去吧,紫月留下。”阮云嫣冷声吩咐着。 “是。”江晴转头离开的时候,看了一眼紫月。 紫月碰上江晴的眼神,低着头便走上前,“娘娘有何吩咐。” 阮云嫣等着江晴走了,“我想着自己快临盆了,想要去观里烧个香,不知道可以不可以?” “这个我可能还得去问问外面的守卫,娘娘现在身子不方便,不如还是算了吧。” “我知道我身子不方便,如果可以,哪怕是我不能出去,你能帮我出去烧个香祈求一个平安也好。”阮云嫣摸着自己的小肚子,“这是我近来最后的愿望了,你去帮我问一问。” 第882章 番外篇:去给姑娘陪产 “是。”紫月一时间没有明白阮云嫣想要干什么,但是她清楚她肯定不只是想要烧香那么简单。 紫月离开房间,江晴迎上前,看着紫月的脸色不对,很快就明白大约是阮云嫣跟她说了什么。 “怎么了?” 紫月走到了距离阮云嫣房间足够远的地方才停下来,“娘娘说她想要去观里烧个香。” “但是她知道自己大概是出不去,所以想让我去帮她烧香。” 江晴皱了下眉,“烧香?” 临盆的时候烧香是什么意思? 江晴听着多少也感觉有些不对劲,但是她一时间也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 “所以,我是去还是不去?” “去。”江晴微微扬头,“既然她都说了自己出不去,那就让你代劳,那你就去。” 他们这段时间在京城守着,既然南离骁也不上钩,那这样毫无进展倒是不如他们顺着阮云嫣来,没准还能发现什么。 “好。”紫月答应下来。 * 阮家大院,桃红从外面进来,旁边跟着宫里前来送信的公公。 “夫人,宫里来人了。” 叶澜有些意外,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起身,“张公公怎么来了?” “夫人坐着就行,不必多礼。”张公公笑眯眯的上前,“今儿个没有什么大事,就是传圣上的口谕,楚王妃约莫着还有半个月临盆,想着家里人许久不见,多少是会有些担心。” 一提到楚王妃,叶澜的脸色多多少少就变了些。 她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态来面对,只是垂着眼帘听着。 张公公看着叶澜情绪不高的样子,一时间也只是以为她是因为过度思念自己家的女儿,所以忧虑过度。 “圣上特地允许在这段时间,家人可以去陪产,不过只能派一个人去,带两个侍女,多了的楚王府可能不能进。” “多谢公公。”叶澜应了下来。 “不知道夫人准备带谁去?”张公公犹豫着开口问道。 叶澜停顿了下,“我近来染了风寒,怕是不方便去陪产,我们商量一下,等着商量好了再请旨去楚王府。” “啊好。”张公公点了点头,“这天气还是凉,夫人还是应该注意身体。” “好。”叶澜精神不太好的回了几句,便差人把张公公送了出去。 桃红回来看着叶澜撑着额头坐在桌边,桃红心思最细,这会儿怎么还看不出来叶澜的情绪。 “夫人,那这次是派谁去陪咱们姑娘生产。” 其实叶澜并没有染风寒,桃红不太明白为什么夫人不想去,大约是因为过于担心,所以害怕陪产? 但是不论如何,想着叶澜肯定是要派家里人去的,或者是直接派婢女去。 家里的男人肯定不能去陪产,那剩下的主子也就只有二房的三姑娘了。 叶澜半晌没有说话,一直在外面等着的芷兰偷听了许久,这个时候也有些坐不住了,听着里面没有动静,连忙跑了进去,噗通一声跪在叶澜的面前。 “夫人,奴婢想要去给姑娘陪产,还请夫人恩准。” 第883章 番外篇:你不能去 叶澜看着芷兰,眉毛紧紧地皱着。 按照往常,她是不可能不答应的,毕竟芷兰照顾云静的时间最长,从小一起长大,让芷兰去陪产也是情理之中。 她也是最为放心的一个。 但是现在重要的是那根本就不是云静,芷兰要是去了,必定能认出来。 后面的事情恐怕更加麻烦。 芷兰跪在叶澜的身边,许久没有听到叶澜的许可,便焦急的抬头看了过去。 叶澜沉默了片刻之后,才摇了摇头,“不行。你不能去。” 芷兰从来没有想到叶澜会拒绝她的请求,芷兰皱紧了眉头,“夫人,奴婢最是了解咱们家姑娘的,奴婢一定会好好照顾姑娘的。” 叶澜摇着头,她并不是担心芷兰会照顾不好。 “不行,你也没有生产过,性子不够稳,担不起这样的大场面。”叶澜背对着她站着,没有让身后的芷兰和桃红看到她眼底的不安。 芷兰张了张嘴,却是对叶澜的话无从反驳,皱着眉慢慢低下头。 桃红一时间也有些意外,完全没有想到叶澜会拒绝。 这屋子里的婢女能有几个是生产过的,除了家里的嬷嬷以外。 连芷兰都不能去,那还有谁能去。 桃红上前一步,叶澜又开了口,“你先下去吧,这里暂时还不需要你。” 芷兰多少有些不甘心,“夫人……” “下去吧。”叶澜很明显并不是很想要继续听芷兰说什么。 桃红上前拉了拉芷兰的衣服,给她递了一个眼神。 叶澜但凡是决定了的事情,谁说都没有用,这是家里人都清楚的。 芷兰看着桃红,也心知这一点,只好应了一声缓缓起身离开了房间。 等屋子里的人都退出去了,桃红才走到了叶澜的身边,“夫人……” “你先出去吧,我自己再想一想。” 叶澜闭了闭眼睛,听到房门关上一直绷紧的神经才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说到底阮云嫣也是她的女儿,她生产叶澜是不可能不担心的,宫里的旨意都下来了,阮家哪怕是面子上过得去都得送过去家里几个人照顾阮云嫣。 但是叶澜着实也没有办法去陪产。 日子慢慢过去,很快阮云嫣就命人看好了日子,把紫月叫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把自己精心准备的香火,贡品都交到了紫月的手里。 “这求子保平安的东西都是我问过宫里的大师才请来的,这些东西和平日里的不一样,可千万不要弄错弄坏了。”阮云嫣扶着腰,自己又清点了一遍紫月面前的贡品。 紫月看着里面的东西,除了吃的,玉器还有几个玉质的送子福娃。 紫月翻了翻包裹。 阮云嫣看着并没有什么落下的东西才放了下来,“好了,就这些东西,记得千万要按照顺序摆放不要错了。” “是,娘娘放心。”紫月小心的拿着手里的东西。 阮云嫣再三叮嘱了供奉的细节,才让紫月离开。 紫月必定也不是一个人去观里,王府派去了七八个侍卫跟在紫月的身边,江晴留在王府侍奉,所以并不能够和紫月一起。 第884章 番外篇:一定会平安诞下小世子 跟在紫月身边的侍卫看了一眼紫月手里的贡品,前后翻了翻也并没有翻到有什么异常。 “大人,您看这些东西,都要送到观里吗?”紫月犹豫着问道。 “送,为什么不送。”男人留着一把大胡子,看着贡品,转头目光落在了路上。 “娘娘既然都这么说了我们不送也不合适。”他倒是想看看,这些东西还能耍什么花招。 紫月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道观门口来来往往的人,倒也并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 他们站在一旁并不是很显眼的地方,看着人渐渐少了,男人才扬了扬下巴,“你去吧。多看看周围的情况。” “好。”紫月听着他的话,随后就进了道观。 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她。 紫月走近道观,把贡品放在了桌子上,旁边站着一个长老看见他们过来就迎了上去。 “可是楚王府的?” “是。” 旁边上来几个小弟子帮着紫月把东西排布开。 长老多少有些紧张。 毕竟是皇家的人来他们道观,迎接这么潦草让他格外的不安。 皇家一般来道观都是专门挑一个日子,然后禁止平民百姓进入,现在楚王府楚王妃即将临盆,就派了这么几个下人来道观,还要求不能散播出去任何消息,就让他们格外的不安。 “有劳长老。”紫月把东西放好。 “不碍事。”长老连连摆手,“娘娘一定会平安诞下小世子的。” “好。”紫月应下来,在道观里又停留了片刻之后才离开。 “有什么异常吗?”侍卫头领见紫月出来连忙迎上前问着。 紫月摇了摇头,“一切正常。” “你们几个先送紫月姑娘回去,”头领点了几个人,“剩下的人跟我在这里守着。” 紫月看了一眼道观门口,随后便跟着他们离开了道观。 道观里面的侍卫伪装成平民的样子,在道观里面监视着整个道观的情况。 道观里的贡品一直供奉到阮云嫣生产的时候。 南离骁并非是没有听到风声,知道楚王府的楚王妃临盆去了道观,但是他这会儿功夫,时时刻刻避开阮云嫣有可能会去的地方。 阮云嫣在房里等了几日,都没有等到想要的消息,整个人愈发的焦虑,紧接着就有了提前生产的征兆。 甚至还没有等到阮家派人过来陪产,阮云嫣就突然临盆。 整个王府上下忙乱不堪,阮云嫣生产毫无征兆,让整个王府的人都措手不及。 阮家的人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好是深夜,叶澜和阮峰被叫了起来,坐在屋子里,旁边的下人问着,“老爷夫人,要不要备车马去楚王府看看啊?” 叶澜没有说话,阮峰也没有说话。 整个屋子里都是一阵难以言喻的安静和死寂。 叶澜半晌才摇了摇头,“我们现在赶过去也来不及了,我们在这里等着消息就好。” 屋子里的下人们都纷纷觉得有些不对劲,桃红皱了皱眉,自打从游猎行宫那里回来,似乎老爷和夫人对于楚王府六姑娘的态度就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第885章 番外篇:可就是大罪 但是桃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楚王府紫月和江晴招呼着屋子里的稳婆接生。 屋子里里外外都是下人,整个生产的过程很长,并不那么顺利。 江晴过了片刻就出去照应着。 紫月看着屋子里的情况稳定了下来,转头出了屋子,有意无意的问着江晴,“娘娘今日还可以吗?” “娘娘今日大约是没事。”江晴说着到了一盏茶,阮云嫣是不会让她就这么死了的。 毕竟还没有从她的身上拿到想要的东西,就直接死了怕是没有什么好处。 紫月转头听着里面的声音,大约是心下有了数又进了屋子。 屋子里的稳婆很是着急。 大人目前的情况还好,只不过孩子的情况…… 过了不知道多久,屋子里才安静了下来。 阮云嫣感觉到一个东西脱离了自己的身体之后不久就因为体力不支昏迷了过去。 但是屋子里始终都没有响起来任何有关婴儿的啼哭声。 屋子里安静的有些渗人。 紫月走到稳婆旁边,稳婆慢慢的把孩子包裹好,愁容满面,转头担忧的看了一眼紫月,“紫月姑娘……” “怎么了?”紫月看着稳婆的表情,顿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孩子没哭吗?” 稳婆摇了摇头,脸上带了几分绝望。 紫月顺着稳婆的手看了过去,赫然看到了包裹在襁褓之中,一个浑身都是乌黑青紫斑块的婴儿。 紫月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捂住了嘴,这才没有发出什么声音来。 甚至孩子都不能称之为婴儿,连他的五官都是扭曲的,浑身上下都没有一块健全的地方。 包裹只露出了这么一条缝隙,紫月就猛地一阵反胃感。 她惊慌失措的跑了出去,忍不住一阵一阵的恶心。 江晴看着紫月的身影,目光转向了那边一片安静的房间。 几个稳婆抱着孩子出来,望着江晴,似乎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若是往常,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他们所有人都是要受处罚的。 王妃诞下一个死婴不说还是这样不祥的死婴。 他们甚至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把这件事情往上禀报给朝廷。 江晴掀开襁褓看了一眼,脸上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 “姑娘,这可怎么办,这要是报上去,可就是大罪啊。” “是啊是啊。”稳婆一个比一个着急。 “没事,就算有罪也不会牵扯到你们身上。把孩子抱进去吧。”江晴面无表情的吩咐了下去。 紫月回来看到这一幕,瞬间就明白了孩子变成这个样子八成也是他们安排的。 不,八成也是北司宸下令做的。 北司宸当真是够狠,恐怕就算是他自己的孩子,只要他不想要,都能眼睛不眨一下就毁掉。 紫月多少有些心悸,又是一阵恶心返了上来。 江晴转头看向她,“怎么了?” “没,没事。”紫月掩了掩唇,“我,我没见过……” “现在不是见过了吗?”江晴语气很淡,像是在说一件很小的事情一样。 稳婆把孩子重新抱进了房间,甚至就放在了阮云嫣的身边, 第886章 番外篇:这可是小世子 两个人面面相觑,觉得这也不太合适,但是江晴就是这么吩咐的,他们也没有办法。 “你要是实在不舒服就回去休息吧,这里我来收拾。” 江晴说的正合紫月的意,紫月立马离开了这里回了房间。 江晴草拟了一份书信送了出去。 第二日阮家那边也迟迟没有得到消息,阮云嫣昏迷中醒过来,周围一切都安静非常。 阮云嫣反应了片刻,才回过神来,下意识的找孩子。 就在床边的摇篮里看到了一个襁褓。 阮云嫣撑起身子,张了张嘴,因为身上没有什么力气,也不知道为什么婢女都没有在她身边。 阮云嫣挪到了床边,把摇篮里的包裹抱到了自己的怀里。 外面紫月刚刚端着补汤进屋,忽然间就听到了屋子里的尖叫声! 紫月吓了一跳,第一反应就是阮云嫣醒了过来,看到了孩子。 紫月不得不把补汤放在了外面的桌子上,犹豫再三还是出去把江晴叫了进来。 紫月刚刚出门就碰上了准备进门的江晴。 两个人站在门口就听到了屋子里传来阮云嫣的尖叫声,大喊着,“来人啊!来人!” 江晴快步进了屋子,看见包裹着婴儿的包裹被阮云嫣扔到了床边,而阮云嫣整个人都害怕的缩在了墙角,瑟瑟发抖这盯着床边的包裹。 “娘娘,怎么了?”江晴几步跑了过去。 “那是什么?”阮云嫣的声音都带着颤音,抬头看向江晴。 江晴顺着阮云嫣手指看了过去,跪在床边,“娘娘节哀,这是娘娘您诞下的小世子。” 阮云嫣错愕的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摇了摇头,“不可能,这不可能。” 江晴伸手抱起了包裹,紫月下意识的避开了她手里的包裹,一看过去还是控制不住的有些泛恶心。 包裹里面的孩子早就已经没有了任何温度,身体格外的僵硬。 准确的说在出生之前,他就已经没有了气息。 阮云嫣一时间有些受不了这样的刺激。眼前一阵接着一阵的发晕。 她身形晃了一下,仿佛做了一场噩梦一样,整个人大汗淋漓。 “娘娘……”江晴抱着孩子上前几步,阮云嫣看着她的动作,整个人都吓了一跳,“你别过来!” “把它扔出去!”阮云嫣大声喊着。 “娘娘,这可是小世子。” 阮云嫣立马捂住了耳朵,“不!不可能,他不是!” 阮云嫣掀起被子,把自己整个包裹住,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躲在被子里一动不动。 紫月看着江晴,江晴看了一眼怀里的包裹,倒是也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按照阮云嫣的吩咐把孩子抱了出去。 紫月收到江晴的眼神,便留在了房间里,不知道过了多久,阮云嫣才从惊吓之中回过神来,起身看了看门口。 确认江晴已经离开之后,才微微放松了下来。 紫月把端着的补汤放到了阮云嫣的身边,“娘娘……” 阮云嫣立马抓住了紫月的手臂,“我的孩子呢,是不是被他们藏起来了?” 第887章 番外篇:谁也帮不了她 阮云嫣盯着紫月,紫月被她抓了一下,整个人手臂都跟着抖了抖。 端着的补汤从她手中的碗里洒了出来。 “娘娘……”紫月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跟阮云嫣解释,只说着,“娘娘节哀。” 阮云嫣皱了皱眉,忽然间抬手一把打翻了紫月手里的瓷碗,“你骗我!你和他们一样!你肯定是在骗我。” 阮云嫣推开紫月,紫月踉跄了一步,手里的碗洒在地上。 “娘娘节哀。”紫月顺势跪在床边。 阮云嫣身体还未恢复,踉踉跄跄的从床上起身,全然不听紫月在说什么,径直朝着门口跑了过去。 紫月见势不好连忙起身。 阮云嫣已经推开了房门跑出了屋子。 江晴吩咐着下人去把死婴安置下去,一转头就看见阮云嫣穿着寝衣就跑了出来。 整个人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她一出门接着就被外面的侍卫拦了下来。 “你们放开我!放我出去!”阮云嫣大声惊叫着推搡身边的人。 刚刚生产完的情绪原本就比较脆弱敏感,更加受不了刺激。 再加上阮云嫣原本长时间情绪不稳定而吃药,这下子完全控制不住情绪。 不知道是谁一掌下去,打晕了阮云嫣,周围才安静下来。 紫月从屋子里跑出来。 江晴居高临下的看着已经昏迷的阮云嫣,“都愣着干嘛,还不快把娘娘扶回房间。” 她说话时,脸上没有任何情绪。 看着阮云嫣的惨状,周围的下人多多少少有些同情她。 生下来一个不祥的死婴,怕是整个朝廷上下都不会少了她的闲言碎语。 众人上前把昏迷过去的阮云嫣从地上扶了起来,重新送回了房间。 紫月看着他们进了房间,走到了江晴的旁边,“阮家送消息过去了吗?” “送过去了。”江晴回了一句,“你这两天注意下娘娘的情绪,有事立马叫御医。还有,从今天开始,娘娘的房间外面就可以不用有人时刻看守着了。” 紫月略微思索片刻,“今天早上的补汤娘娘打翻了。” “那边我叫人收拾,娘娘既然打翻了就再送一碗过去。” 紫月应了一声,走到那边小厨房。 小厨房里还摆放着先前给阮云嫣熬安胎药的药盅。 紫月余光瞥见药盅,就蓦的想到了包裹在襁褓之中的死婴。 紫月下意识的避开了自己的视线,立马转头看向了别处。 即便现在没有人对于阮云嫣生下死婴的事情给一个合适的理由,她也能够隐隐约约的猜出来,从一开始给阮云嫣喝的安胎药,恐怕就是元凶。 它能让孩子按照往常一样成长,最后再悄无声息的死在腹中。 毕竟江晴对于阮云嫣孕期唯一一个比较关心的事情,就是阮云嫣有没有每天按时喝安胎药。 阮云嫣现在的精神状态不那么好,即便是她清醒过来之后,大概率也不会想到找人追查缘由。 更何况现如今造成这样结果的恐怕是北司宸。 如果是上面的人有意,怕是谁也帮不了阮云嫣。 第888章 番外篇:王妃生下一个死婴 紫月草草的收拾了厨房,重新按照膳食材料给阮云嫣熬补汤。 阮家得了消息,立刻被阮峰和叶澜摁住。 但凡知道的人,谁也没敢往外说。 叶澜虽然很震惊,但是仔细想来八成也能猜到些原因。 北司宸那是什么样的人,他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被人算计。 如果云嫣招惹上他,还被北司宸给发现,那怎么可能平平安安的生下孩子。 叶澜承认自己多多少少是有些私心。 毕竟她几个女儿都不在身边,只剩下阮云嫣一个,好在只不过出事的是孩子,而不是她。 多少可能北司宸还稍稍对阮家有点心思,才没有那么直接的弄死她。 叶澜和阮峰都清楚这样的结果已经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但是对于阮云嫣来说,这着实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楚王妃生下一个死婴的事情在京城之中不胫而走。 很快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南离骁隐隐约约也听到了什么风声,毕竟多少和自己有些关系,并不能完全做到置身之外。 但他听到阮云嫣生下一个死婴的时候还是很意外和惶恐。 原本以为如果阮云嫣生下一个小世子,没准可以巩固她在楚王府的地位,将来利用她得到楚王府的一些消息就能够很顺利,没准和风霆说一说,还能够把阮云嫣放在他们的计划范围之内。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现在会是这样的一个情况。 这样看来,恐怕阮云嫣这个棋子是要弃了。 南离骁轻叹了一口气。 这样的结果也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不过是阮云嫣并没有这个运气。 她若是运气好,恐怕现在早就已经能从王府出来了。 北司宸这么盯着她,他但凡和她稍微有点联系和牵扯,就根本逃不过北司宸的眼线。 南离骁打定了主意,和楚王府暂时划清界限,能不和他们有任何的牵扯就不和阮云嫣有什么牵扯。 阮云嫣受了惊吓,当天就高烧不退。 烧了三天三夜差点就丢了性命,直到第四天才醒过来,整个人状态都极差。 即便是清醒过来,精神也不太好的样子。 冷不丁的也会有幻觉出现,晚上睡觉的时候时常做噩梦,从睡梦中惊醒的时候会跑出房间。 若不是门口的侍卫拦着到也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阮家人始终没有派来任何消息。 朝廷上下免不了说一些闲话,但是阮家都处于无动于衷的状态。 即便是陛下下旨允许探望,阮云嫣自己也会非常抗拒阮家的人来。 但是即便如此,阮云嫣还时不常的打听朝堂上的状况。 要么是问北司宸有没有什么消息,要么是问南家姑娘,再者就是顺藤摸瓜问到南家的南离骁有没有什么动静。 但是结果都是一样的,没有任何人有消息送回来。 在听到北司宸没有消息的时候,阮云嫣的状态还好,毕竟她也清楚北司宸不会对自己的死活有什么反应。 之前即便是对她稍微好了那么一点,也不过是看在了孩子的面子上。 第889章 番外篇:王妃娘娘怎么来了 现在孩子都没有了,怎么可能会对她有什么好脸色。 阮云嫣现如今知道了自己的情况,对南离骁的反应早就已经失望透顶。 她的情绪并不稳定,也容易激动。 紫月她们只能轮流看守着阮云嫣。 就在紫月值守的一天深夜,紫月听着周围没有什么异常,靠在窗边眯了一会儿。 她迷迷糊糊之中听到了些许动静,随后是风吹开大门“哐当”一声,紫月从睡梦之中惊醒,猛地坐了起来。 这个时候房门大开。 屋子里面空空荡荡没有人影。 紫月慌忙跑进了里屋,里屋的床上床帏掀开了一块,里面早就没有了人影。 紫月心下一凉,看见屋子后面的窗户大开,靠近窗户的位置摆了一个凳子。 大约是阮云嫣跑出去的时候因为打开了窗户,穿堂风直接吹开了大门。 前门的侍卫众多,阮云嫣肯定是不可能从前门跑。 紫月连忙跑了出去叫人。 围在王府周围的侍卫迅速把王府包围住,在王府后院一个角落里看到了一身白衣的阮云嫣。 阮云嫣避开人群,从墙角钻了出去跑上了街道。 她一个产后需要调养的妇人到底是比不上一群常年练武的人。 江晴跟在阮云嫣的身后,察觉到阮云嫣逃跑的方向是南家的方向,才忽然停了下来。 她身后的侍卫看着江晴停下来,也紧跟着停了下来,顺着江晴的视线看了过去,疑惑地问道,“老大怎么了?” “没怎么。”江晴望着阮云嫣离开的方向,“你们继续跟着,记得保持距离不用抓住她。” “为什么?” 江晴慢悠悠的开口,“她去的是南家。” 众人一下子明白了江晴是什么意思,他们先前一直在找阮云嫣和南家勾结的证据,但是南离骁自从回来之后,就灭有再搭理过阮云嫣的种种信号。 他们一时半刻也没有办法找到证据。 现在倒是正好,阮云嫣自己忍不住去找南离骁。 阮云嫣一边跑一边回头望着,感觉身后不再有追赶声,才微微放下心来,直奔着南家。 她是熟悉南家的路线,直接走了南家的后门,一进屋就拼命地敲着南家的大门。 南家前后所有的下人都被这声音敲醒。 “开门!快开门!” 一个婢女从后门缝隙看了看,“是谁啊?” “南离骁!开门!”阮云嫣不管不顾的大喊着南离骁的名字。 南离骁从睡梦中惊醒,爬起来就听到了阮云嫣的声音,整个人清醒之后瞬间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个疯子大晚上跑到他这里来是做什么。 南离骁匆匆忙忙的穿好衣服,赶了出来。 别说是让风霆发现,就是让周围的邻居听到,楚王妃深夜跑来找他,肯定也免不了各种闲话。 南离骁跑到门口打开门,“王妃娘娘怎么来了?” “王妃?”阮云嫣望着他。 “王妃娘娘晚上出来有失体统,来人啊,快把王妃娘娘送回去!”南离骁连忙差人想要把阮云嫣打发走。 “谁敢动我!”阮云嫣大声喊着,吓得旁边的侍女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无措的望着南离骁。 第890章 番外篇:你冷静一点 “王妃娘娘这是癔症了,去通知王府,叫御医。”南离骁只想摆脱阮云嫣。 “王妃?”阮云嫣冷笑着重复了一遍南离骁的称呼。 她上前一步,被旁边的婢女拦着不让进门,隔着一段距离远远的望着北司宸轻声说着,“你叫我什么?我可是为你生了一个孩子啊南大人。” 南离骁一惊,连忙上前捂住了阮云嫣的嘴。 旁边婢女听见的都吓了一跳,纷纷后撤,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的样子低着头一言不发。 南离骁左右看了他们一眼,又看着外面街道上没有人,才连忙把阮云嫣拉进了屋子里,关上了大门! 南离骁屏退了下人,才皱着眉冷声道,“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 “我胡说吗?”阮云嫣望着他,“我给你送了好多信儿,你连一点消息都没有给过我。” “就连前两天我生产,你都没有来看过我一眼,哪怕给我一点点消息让我放心都好,现在孩子出了事,你在哪呢?”阮云嫣扯住了南离骁的领口,“那可是我们的孩子啊,你都不好奇她长什么样子吗?” “你是不是疯了,你知不知道这种话,要是被旁人听去,我们就都活不了!”南离骁很是克制的压低了声音,双手都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你怕了吗?”阮云嫣牢牢的盯着他,“你就是怕这个,所以你到现在都不肯联系我?” 南离骁闭了闭眼睛,一时间有些头疼,“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无理取闹,如果这么做会搭上我们的性命,那为什么一定要舍本逐末,我一定要联系你吗?” “为什么不啊?你哪怕给我一点消息……” “够了!闭嘴,你冷静一点。”南离骁扶住阮云嫣的肩膀。 阮云嫣推开他的手,大声吼道,“我已经够冷静了!我这几天一直在想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你不知道我有多难过吗?你不知道我现在的处境有多难吗?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她的声音太大,让南离骁一时间有些害怕,他连忙摁住阮云嫣,“好了,只要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过了这段时间我一定去找你行不行,现在不是时候。” “为什么现在不是时候?”阮云嫣哭的梨花带雨,不依不饶的拉扯着他,“孩子已经没了,楚王府已经不在乎我了。北司宸可能回来就会想要弄死我,为什么现在不是时候。” “如果现在不是时候,那你告诉我什么是时候。你要我怎么办?” 南离骁被她的声音吵得一阵一阵的头疼,“你让我想想可以吗……” 南离骁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外面传来婢女急切的叫声,“你们干嘛呀,你们干什么?” “楚王府。”侍卫走在前面亮出了自己的腰牌。 南离骁一愣,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接着房门被侍卫径直踹开。 阮云嫣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 侍卫上前,把腰牌亮出来给南离骁看了一眼,“南大人,我们王妃娘娘最近精神状态不太好,有劳大人照顾。” 第891章 番外篇: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他们说着,就有人上前想要拉阮云嫣。 阮云嫣挣扎了一下,“我不想回去!” “娘娘不想回去,那又为什么想要待在南大人这里呢?”侍卫头领牢牢的盯着阮云嫣,“这孤男寡女的,晚上若是出了什么事,娘娘您能解释的清楚吗?” 阮云嫣原本还想要挣扎一番,听到侍卫这样一番话,忽然就安静了下来。 她后知后觉的自己有些冲动,奈何她的情绪根本就不能够让她冷静下来去想什么事情应该做,什么事情不能做。 “你们几个把娘娘带下去吧。”侍卫头领招呼着,转头看向了南离骁。 南离骁的脸色不太好看,只不过他比阮云嫣要清醒一些。 阮云嫣被侍卫围住,她知道既然王府的人都追了过来,她不走根本不可能,阮云嫣咬了咬唇,被带走的时候,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南离骁。 眼神中有些陌生的狠意。 南离骁瞥见了她的眼神,便迅速的避开了目光。 屋子里转眼就只剩下了王府的一众侍卫和南离骁。 侍卫并没有要走的意思,留在了房间里,“南大人,深夜多有叨扰,不过我们有些问题想要问问你。” 南离骁眉眼微动,甩了下袖子,转头命人点了灯,坐在了旁边的座位上,抬手坐了一个请的姿势,“都已经打扰了,那也不差这一会儿,大人问吧,估计问不清楚,也不会还我一个清净。” 南离骁的语气已经非常不友善,多少已经有了几分烦躁的意思。 “不知道方才我们家王妃娘娘为什么会来找大人?” “这你难道不应该回去问你们家娘娘吗?”南离骁皱紧了眉头。 “这个原因,想必南大人自己心里应该多多少少也清楚。”侍卫头领牢牢的看着他,不放过南离骁任何一点表情。 南离骁冷笑了一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那你们家娘娘为什么不想要留在王府想要跑出来是为什么呢?原因是不是你们心里也清楚?” 侍卫望着他,沉吟半晌没有说话,过了片刻之后他上前走了几步,“既然南大人不想要回答这个问题,那我们换一个问题问,南大人是不是知道,我们家娘娘对你情有独钟?” 南离骁手指微微一顿,皱眉抬头盯紧了说话的侍卫,“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诽谤朝廷命官可是大罪!” 南离骁的声音中已经带着很浓烈的怒气,“如果你们再来问一些莫须有的事情,那本官完全可以上报朝廷,请陛下还还我清白好了。” “来人!送客!”南离骁已经不等他们继续说什么问什么了,径直扬声让屋子里的婢女和下人把人送出去。 几个侍卫看着南离骁已经完全不愿意配合他们,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南大人不要生气,我们也只不过是随口一问,心中对于娘娘最近的所作所为有一些疑虑罢了。” “既然冒犯到了大人,那我们就不多做打扰了,大人好好休息。”侍卫纷纷拱手作别,转头就离开了南家。 第892章 番外篇:她疯了 房门关上之后,南离骁的脸色越来越差,眉头拧紧。 这个蠢女人不知道在王府最近都做了什么愚蠢的事情。 竟然能让王府的侍卫都有所察觉。 该死! 南离骁拳头缓缓握紧。 她不要命,难道还想要把自己拖下水吗? 南离骁想起了方才阮云嫣临走时候的眼神,心里多多少少已经萌生了些许杀意。 南离骁深吸了一口气,这个时候愈发的觉得之前风霆跟他说的话有多么的正确。 或许阮云嫣这个女人就不应该留下来。 阮云嫣被带回王府,推进了房间里。 紫月双手紧握,看着阮云嫣被带回来,上前一步迎上去,“娘娘,您这是去哪了?” 阮云嫣凉凉的目光扫了一眼紫月,随后便像是完全没有听见紫月在说什么一样避开了视线。 紫月回头就看到后面紧跟着进来的侍卫和江晴。 各个手里都拿着刀。 紫月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但也没有说什么,只退到了旁边。 江晴身上还披着黑色披风,身上带着外面的尘土气息,手里握着一柄收了鞘的剑,面无表情的看着阮云嫣。 阮云嫣像是全然都不知道身后紧跟的人一样,自顾自的往屋子里走着。 走到一半忽然脚下一软,径直晕倒在了地上。 紫月微微一惊,屋子里的人惊动了一瞬,江晴抬手让众人安静了下来,冷声吩咐了下去,“娘娘晕倒了,叫御医过来帮娘娘看看。” 江晴这话说的全然没有带任何的感情和情绪。 他们在场的许多人并不是因为担心阮云嫣的身体,而是因为阮云嫣这样一晕倒,就没有办法审问了。 夜长梦多,不知道这个女人以后还会耍出什么样的花招来。 而他们也清楚,阮云嫣多半并不是因为身体虚弱而晕倒,更像是装晕。 但是眼下阮云嫣刚刚生产没有几天,精神失常,很多方法都不能直接用,也就只能暂时这样。 紫月站在旁边看着他们把阮云嫣送到床榻上,微微避开了些视线。 “这两天屋子里多几个人看着,你就先别在这里了。”江晴跟紫月说着,又看了一眼内室阮云嫣的方向。 这一次阮云嫣一时冲动,暴露了自己的心思,再怎么样都不会和以前一样了。 阮云嫣这样的心性,情绪失常,定然是不能让寻常人在身边照顾。 尤其是紫月,阮云嫣八成也会想是不是紫月和他们串通起来,如果和翠儿一样的解决方式,恐怕就难以收场。 江晴安排了几个身手不错的婢女在屋子里看着阮云嫣。 阮云嫣“昏迷”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傍晚才醒过来。 紫月按照惯例去屋子里送补汤,还没等进屋,屋子里的婢女就匆匆忙忙跑了出来,见到紫月立马迎了上去,神情焦急。 紫月皱了皱眉,“怎么了这是?” “娘娘一醒过来就开始说胡话,说什么要找孩子,看起来精神不太正常。你进去的时候小心一点,我去叫御医。”婢女叮嘱完紫月,就跑去叫御医。 第893章 番外篇:王妃娘娘诞下一个死胎 紫月回头看向那边紧闭的房门,屋子里还有些压不住的吵闹声,紫月咬了咬唇,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紫月轻轻的推开门,突然屋子里一个瓷瓶飞了出来,正正好砸在了紫月的脚下。 紫月条件反射的后退了一步躲了躲。 接着就看到阮云嫣被几个婢女拉扯住,双手缠了一半的布条。 旁边几个婢女分工明确,很是利索的把阮云嫣捆绑在座位上,双手牢牢的帮助。 阮云嫣目光无神,空洞洞的看着某一个地方,就这么安静了半晌,忽然很是诡异的笑了起来。 看得他们几个人都有些心慌。 阮云嫣嘴里嘀咕着什么,声音很轻很小,但是紫月多多少少还是能听到什么孩子什么话。 紫月在外室隔着两道门远远的看着,阮云嫣衣衫不整,发丝凌乱,整个人的反应都显得停顿迟缓。 像是疯了的样子。 过了没多久,江晴从外面走了进来,看见紫月在外室里站着,微微皱眉,一转头就看到阮云嫣疯疯癫癫的样子。 江晴的脸色不太好看,牢牢的盯着屋子里的阮云嫣。 “她这是怎么了?”江晴嗓音很低,听得出来里面夹杂着些许怒气。 “听说是精神状态有问题,已经去叫御医了。” 精神状态有问题? 江晴眉梢微扬,目光转向那边阮云嫣的位置。 江晴冷笑了一声。 这个时候,怕是没有人会相信阮云嫣是真的精神状态有问题。 “既然王妃娘娘病情如此严重,那还是别出门的好。”江晴有意无意的扬声,让阮云嫣听到。 这个命令无非是软禁,甚至比软禁还要严重一点。 阮云嫣眉眼微动,但仍然没有任何的反应。 江晴离开了房间。 她还真以为自己装傻就可以逃掉了? 未免也太天真了。 既然阮云嫣选择装傻,那她也就丧失了在王府的自主权。 这是她自找的。 * 别苑阁楼上,佩寻手里拿着一封信,走到了阮云静的面前。 阮云静手里拿着一个绣架,听见脚步声抬起头。 佩寻犹豫了下,把手里的信件送到了阮云静的面前,“姑娘……” “怎么了?是京城来消息了吗?是不是她生了?”阮云静说话间神色暗淡了下来,情绪不是那么好。 佩寻轻抿了下唇,“不是,京中来消息,楚王府的王妃娘娘诞下一个死胎,娘娘受了刺激,得了失心疯。” 阮云静手指一僵,一个没注意刺穿绣架布匹扎到了自己的手上。 疼痛让阮云静回过神来,手指慌忙抽走,佩寻瞥见连忙从阮云静手里拿过来绣架。 “姑娘你就先别弄这个了。” “怎么会这样?”阮云静抬起头看向佩寻,“如果是死胎,为什么在这期间御医都没有察觉?我之前不是听说,她胎像很稳,而且每天都有喝安胎药,而且……” 阮云静的话说到一半,忽然停顿了下来,眼帘微动。 她好像忽然间明白了什么。 王府这么精心照顾的人根本不会发生这样的情况,即便是有也不可能会等到生产了才会发现。 第894章 番外篇:真的失心疯 这样的情况,十有八九是因为,他们原本就没有打算好好的照顾阮云嫣。 这个孩子也根本不怎么受他们的重视。 甚至…… 阮云静皱了皱眉。 八成,是因为从一开始他们就不要这个孩子。 不,不是他们,是北司宸。 是北司宸从一开始想好了该怎么处置这个孩子。 阮云静慢慢的想到了之前北司宸一反常态的对待阮云嫣,对她无比的上心,接连一个月每天都去她的房里照顾她。 阮云静想着这些就觉得有些可怕。 但是这些如果是北司宸做出来的,倒也是正常。 他本来就是一个带着面具活了这么多年的人,阮云嫣这样并没有经历过什么太多大风大浪的人,肯定是轻而易举的就能被他骗过去。 阮云静脊背有些发凉。 北司宸这样的人,多少会让人感觉到害怕。 他从来不相信任何人,但是也很少有人会相信他。 阮云静在原地坐了片刻,抬头看向旁边的佩寻,“现在阮家知道云嫣的事情吗?” “京城那边消息肯定也会送到阮家,但是送信过来的时候,阮家大约还没有什么动静,这两天应该会有消息了。”佩寻顿了顿,“不过我听说,先前楚王妃生产的时候,原本圣上是下旨允许阮家派人去陪产的,但是还没有等阮家定下来,楚王妃就生了,结果就……” “那这件事传出去,阮家肯定是有人要去收拾的。”阮云静补了一句。 她思索了片刻,“楚王府那边能够确定,云嫣是真的失心疯吗?” 阮云静左右想来,除非阮云嫣很看重很喜爱这个孩子,面对孩子的情况才有可能会导致精神失常。 但是阮云嫣的状态她之前也不是没有见过,她对北司宸也没有什么感情在,就这么得了失心疯,阮云静多多少少觉得有些其他的问题。 佩寻她们早早的就猜测阮云嫣根本不是失心疯,顶多不过是装疯罢了。 毕竟他们早就清楚阮云嫣的孩子,根本就不是北司宸的孩子,八成是那边北司宸的也知道了,孩子生下了一个死胎,阮云嫣为了躲避他们的审问想出来的办法而已。 佩寻停顿了下,“这个大约还得楚王府的御医给楚王妃看过病情之后,才能确定她是不是失心疯。” 阮云静听着她语气之中的犹豫和停顿,多多少少也清楚,这些疑问恐怕也不是只有她一个人有。 看来阮云嫣的病情来的确实蹊跷。 “王爷那边得到消息了吗?”阮云静的面色平静了许多。 “这种消息怕是公文不报给王爷,王爷自己的人都能得到好几份消息。” 佩寻说的确实是这个道理。 阮云静深吸了一口气,靠在旁边,北司宸怕是只会比他们更快收到这些消息。 这就更加能说明,这一切多少和北司宸也脱不了干系。 阮云静正想着,忽然外面的婢女跑进了屋子里,“姑娘,前线送来战报,当下战事平稳,暂时没有什么着急的战事,所以过几日可能阮副将军会回来休息几天。” 第895章 番外篇:我开心的 阮云静顿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听清,只是迷茫的重复了一遍,问着,“你说谁?” “阮副将军。”婢女拔了拔自己的声音。 阮云静这下听清楚了,她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婢女,轻抿了下唇。 她有些刻意的等了一会儿,但是面前的婢女并没有继续往下说。 那看来也就只有阮明辰一个人可能会回来。 “那前线……”阮云静有意无意的问。 “姑娘放心,不会耽误战事的,前线有楚王殿下看着,楚王殿下伤情早就好了,在前线没有什么问题的。”婢女说着。 阮云静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佩寻等着婢女离开,犹豫着开了口,“姑娘听说二少爷回来,似乎并不是特别开心啊?” “没有,我开心的……”阮云静后知后觉的感觉到自己是不是表现的有点明显,“我就是因为刚刚听说了云嫣的事情,还有点担心。” 佩寻应了一声,眼神流露出来的是完全不相信阮云静说的话。 阮云静这样的说辞,骗骗别人还行,佩寻天天跟在阮云静身边,阮云静的心思多多少少能猜到一点。 “今天下午我出去采买,姑娘想一想等二少爷回来需要准备什么,我出去带回来。”佩寻看着阮云静。 阮云静眉眼微动,这个时候慢慢起身,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好。我回去想想。” 阮云静说完就进了屋子。 佩寻望着阮云静的背影,似有若无的弯了弯唇角。 阮云静回了屋子,慢吞吞的走到了书桌旁边,抽出来一张纸,拿出笔墨。 她站了一会儿,眼神不由自主的放空。 过了没有多久,佩寻忽然从外面走了进来,阮云静蓦的回神,笔才落在纸上。 她犹豫了一下,才写了个鸡蛋。 佩寻一进门就发现阮云静写了两刻钟的功夫,就写了个鸡蛋。 阮云静也不知道自己要写什么,抬头装模作样的问了问佩寻,“家里有没有缺什么最近?” 佩寻顿了顿,一时间眼神显得很迷茫,半晌笑了下,“姑娘你不用管缺不缺什么,只需要告诉我需要什么就好了,不缺的我会留出来,缺的我也会补齐的。” 阮云静抿着唇点了点头。 独独对佩寻的轻笑有些不自在。 佩寻在笑话她,笑话什么她也不会问,肯定是什么她并不太想要听到的东西。 阮云静想着,就在纸上随便写了一些东西。 佩寻一走,她又开始不由自主不受控制的走神。 佩寻接连从门外进来两三次,直到第四次的时候,佩寻甚至都不问她写没写完了,只在旁边守着。 阮云静以往一向都是专心,今天一个采买清单她就写了一个时辰零三刻钟。 阮云静最后感觉到佩寻在旁边看着,也不再走神,匆匆忙忙的写完了所有的东西交给了佩寻。 过了没有半个月的功夫,阮明辰就从前线赶了回来。 休息时间也不长,北司宸给他批了五天的假,也算是时间长了。 第896章 番外篇:令人窒息的沉默 佩寻在小厨房准备东西的时候,旁边婢女悄悄的看了看她,“佩寻姐姐,最近姑娘是不是休息不好,我看着姑娘经常发呆,也注意不到身边有什么人,每次我叫她好几遍姑娘才能听到。” 佩寻听到一半多少心下就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旁边的婢女叹了一口气,往前凑了凑,“佩寻姐姐,你说姑娘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叫郎中过来看看?” “恩。”佩寻清洗着手里的菜,点了点头,“姑娘最近好像是生病了。” “啊?真的呀,那姐姐你还是赶紧叫郎中过来给姑娘看看吧。”婢女一听这个就着急了,催着佩寻去叫郎中。 “这病郎中怕是看不了。”佩寻弯了弯唇角,把手里清洗好的菜收到了盘子里,说着就要走。 “什么意思?”小婢女焦急的上前走了几步,着实没有听懂佩寻在说什么。 佩寻被她拉住,脚步停了停,回头看了一眼婢女,“好了,去忙你的,姑娘的事情别操心了。” 佩寻说着回过头来。 这相思病看郎中怎么可能管用。 阮明辰回来之后,一进屋,阮云静就已经命人布好菜,见到阮明辰就笑了笑,“二哥你回来了。” “回来了,这些日子住的还习惯吗?”旁边的婢女帮忙把阮明辰身上的披风铠甲脱下来。 阮明辰的精神状态很好,走到桌前坐了下来。 阮云静站在原地,目光却从阮明辰的身上逐渐落到了阮明辰的身后,看着后面的婢女侍卫什么的都围了过来,把大门关上,她才慢慢的收回目光。 确实是只有阮明辰回来了。 阮明辰坐了一会儿察觉到阮云静还没有跟上来,有些疑惑地回过头看了过去。 发现了阮云静这个时候才回过头,朝着饭桌走过来,脸上似乎遮掩着什么情绪,仍然笑着,“路上好不好走?” “这路好走多了。”阮明辰也没有放在心上,“从前线过来很快也就能到了。” “恩。”阮云静点了点头。 旁边婢女上来帮他们放碗筷,此后就陷入了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佩寻看了看他们,还是站在旁边没有多说什么。 阮云静半晌才憋出来一句,“二哥前线的战事还顺利吗?” “还好。挺顺利的。”阮明辰回完,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阮明辰似乎是感觉到不太合适,张了张嘴,不得不问着家里的事情,尤其是阮云嫣的事情。 阮云静也半知半解的说了几句,犹豫着问道,“二哥你回来之后,前线那边是怎么安排的?” “北司宸在前面,现在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他在那里绰绰有余。” 阮云静点了点头,“那你还要跟着他多久?” “等这边稳定了我就请旨回去。只是不知道他还要不要打。” “那如果要打呢?”阮云静望着阮明辰。 阮明辰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刚才聊自己的时候,阮云静一句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现在似乎是聊到了跟北司宸有关系的东西,她的话比谁都多。 第897章 番外篇:也不是小女孩了 阮明辰收起了自己的疑虑,还是回着阮云静的疑问,“如果要打,那你希望我跟不跟着他打。” “战场上的事情我不懂,二哥肯定知道这其中的利弊,倒是也不用我说什么。”阮云静敛起神色,“二哥若是不打京城应该也有人能够过来帮着,倒是也能让你多休息休息,如果你要是打也是为朝廷争胜算,都挺好。” 见她把话说的这么天衣无缝,阮明辰点了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你说得对。” 阮云静说话一直是一把好手。 让人听不出什么破绽。 但是莫名的一整顿饭吃下来,一屋子人多少都有些不自在。 虽然阮云静一直都没有提到过北司宸,但是总感觉她的许多问题都离不开那个人,反倒是阮明辰三两句话中都有他,搞得好像他们的关系有多好一样。 阮明辰这样“被迫”提了许久的北司宸也有些尴尬。 佩寻站在旁边自然是完全能听懂阮云静的言外之意。 不止佩寻,阮明辰回来之后也明显的感觉到了,单单是他回来这件事,阮云静似乎并不是那么那么的高兴,情绪从头到尾都很淡。 反倒是提起那个人会让她的脸上有一些其他的情绪和反应,这让他这个二哥多多少少没有面子。 但是左右问了阮云静,阮云静也不会说什么,她总有七七八八的借口和理由来解释自己的异常。 这些理由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说服力。 阮明辰只能安慰自己是这个妹妹太过于成熟稳重,所以不会说什么特别开心的话,不会有什么太过于激烈的情绪。 她也不是小女孩了。 怎么也不能像是小时候一样,一见到他回来就蹦蹦跳跳的去迎接。 再者她毕竟和北司宸也是多年的夫妻关系了,即便是阮明辰和阮家人再怎么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但是也不能够改变什么。 这女孩子出嫁之后,多多少少还是会在意丈夫。 再加上北司宸现如今将功折罪也折得差不多了,他们也没有必要总是对他那么大敌意。 阮明辰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有一丝丝不开心,但是他又不能表现出来,显得自己过于小气。 阮明辰临走的前一天晚上,阮云静张罗着给他收拾了一些行李带走,随后就回了房间。 阮明辰看着自己已经被收拾整齐的包裹,皱着眉叫了一个婢女过来。 “少将军有什么事情?” “你们家姑娘这些日子有没有提起来什么前线主帅楚王的事情?”阮明辰憋着很久的疑问终于问了出来。 婢女愣了愣,半晌反应过来阮明辰说的是什么。 倒是也不怪她,毕竟阮云静平时的时候确实没有怎么提起过楚王的事情。 这时间长了,甚至大家也就都忘了这位姑娘还是北司宸后院里的妾室。 “这倒是没怎么听到姑娘提起来过,少将军怎么了?”婢女看着阮明辰。 阮明辰皱着眉点了点头,“罢了,你先下去吧。” 婢女摸不着头脑的低头从房间里退了出去。 第898章 番外篇:别叫,是我 阮云静在隔壁房间里望着佩寻整理好的床铺,一只手撑在下巴上,整个人显得很没有精神。 “姑娘今天是累着了吗?怎么看起来这么没精神?”佩寻走过去。 “恩,有点累。”阮云静无精打采的回了一句,靠在桌子旁边。 佩寻想着今天阮云静其实也没有怎么忙,就是帮阮明辰规整了一下东西而已,而且大多时候还是她在旁边看着。 顶多算是多站了一会儿。 阮云静轻叹了一口气。 佩寻不好意思拆穿她,“姑娘如果累了,今天还是早点休息吧。” 阮云静点了点头,佩寻离开房间,轻轻关上了房门。 阮云静起身直接吹灭了屋子里的灯,整个人多少显得不是那么的开心,甚至于心情多多少少有一些低落。 阮云静在屋子里站了片刻,整个屋子一片漆黑,只有月光从窗口淅淅沥沥的洒落下来。 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大约是觉得明天阮明辰就要走了,她觉得心里空了一块。 但是她自己也不清楚是因为阮明辰离开还是因为,等他走了之后,又是一年半载,再也没有什么前线的消息。 战场之上的事情,都是她们不能轻而易举的得到的。 阮云静深吸了一口气,远远的望着窗户外面的黑夜,自顾自的发了一会儿呆。 她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阮云静才回到自己的床边,她刚刚坐下,随手拉扯了下自己床铺上的被子。 突然窗口的窗户被一阵微风轻轻吹开,窗扇撞了一下窗框,发出很是细微的“咔哒”声音。 这样轻微的声音在黑夜之中格外的明显,让原本就有些心神不宁的阮云静微微楞了一下,下意识的回头看了过去。 她刚刚回头,未等她反应过来,忽然间,嘴巴被一只大手捂住。 一个熟悉的人影蓦的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阮云静一惊,抬手刚要挣扎,忽然手指就碰到了男人身上微凉的铠甲。 身上的尘土气息还很重,像是赶路已久的行路人,但偏偏还多了些焦急和热切。 “别叫,是我。”男人气息不稳的说着,呼吸微微凌乱,他只是俯身望着她,一只手捂着她的嘴巴,也并没有用力。 阮云静仰着头瞳孔睁大,即便是认出了身前的男人,但是仍然不太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人。 她张了张嘴,但是声音都被压住,也没有能够说出来。 怎么是你。 北司宸行色匆匆,但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疑惑,他迟疑了片刻,低声开口,“我是偷跑出来的,他们都不知道。” 他说完,看了一眼床铺,转身松了手,去外面把自己的外衣脱了下来。 上面沾了不少尘土,混合着山野间的青草气息。 阮云静没有动,远远的看着他的动作,似乎都还没有从他突然出现的情况里回过神来。 她死活都没有想到,北司宸突然有一天会出现在她的面前。 北司宸进来的时候,她还在原地坐着,没有任何的反应,像是愣在了原地。 第899章 番外篇:我就想睡个觉 北司宸眉梢微扬,抬手顺势在阮云静的面前打了一个响指。 “怎么了?” 阮云静回过神来,略微不自在的摸了摸自己的鼻梁,“你为什么……突然回来了?” 北司宸顿了顿,没说什么径直上床。 阮云静见他的动作,慌忙顺势往后让开了一段距离。 留了床边的一段空隙。 北司宸躺在床边,闭上眼睛,那做派颇像是天天都会回来的男主人,很是自然的躺上床睡觉,没有给一点解释。 令人恍惚的有一点像是在做梦,阮云静坐在床里,看着床边躺着的人,轻皱着眉,迟迟没有动作。 似乎是察觉到了床里侧人的不对劲,北司宸深吸了一口气睁开眼睛,忽然伸手一把把人拉了下来。 阮云静重心不稳,被他拽了下去,在黑暗之中正正好迎上了男人的目光。 “不睡吗?”北司宸反问了一句。 阮云静看了看他,下意识的推开了他的手臂,“你怎么回来了?” 北司宸默了默,“不希望我回来?” 阮云静一时语塞,大约确实也不想他匆匆忙忙跑回来,自己再说一些扎心的话让他难过,但她着实也不可能说出想让他回来这种话。 阮云静移开目光,“倒也没有,你别多想,我就是问问。” 北司宸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随后慢悠悠的开口,“我明天天亮之前就回去。” “明天?”阮云静楞了一下。 明天天亮之前,那算下来北司宸左不过也就在这里呆几个时辰的功夫。 “这么着急,那你还回来?”前线到这里赶路恐怕也就几个时辰,他来回这么长时间,就呆一个晚上。 图什么? 北司宸眉梢微扬,“总在一个地方呆久了,就想要出来转转,我也不知道去哪里合适。” 这个理由确实没怎么有说服力。 阮云静明显不信,直接起身,掀开身上的被子,“你有什么要紧的事,就直说吧。” 能让北司宸这样的人付出和收获不成正比的事情,他不可能做。 要说他这么费劲只是回来睡个觉,阮云静是明显不相信的。 她正要下床点灯,忽然被人拽了回去。 一个没稳住,正正好坐在了男人的身上。 大概北司宸也没有想到,这一下直接算是摔在了他的身上。 北司宸轻“嘶”了一声,手指还牢牢的攥住她的手腕。 “别闹,我就想睡个觉。”北司宸声音很轻,似乎没有什么力气,但偏偏他手腕上的力气一点也没有收,阮云静的手腕动不了分毫,整个人只能坐在床边,转头看着他。 她还在辨别他话里的真假。 “我知道最近京中有一些消息送过来了,你是不是有什么安排,如果你有直接说就行,也不用打着我的幌子。”阮云静多半还是觉得,北司宸是有些事情要处理才回来的。 他这样目的性这么强的人,这样才符合他的风格。 北司宸靠在旁边深吸了一口气,半晌轻笑了一下,语气有几分调侃,“你有什么值得我打幌子的。” 第900章 番外篇:得饶人处且饶人 换句话,他做什么事,还需要打着她的幌子吗? 阮云静不知道该说什么。 恍惚中感觉北司宸这意思似乎有点看不起她,但是北司宸说的好像也是对的。 对于他来说,她现在的身份地位,确实没有什么值得他利用的。 她顿了顿,“楚王府,你的王妃娘娘前阵子不是刚刚生产,你……” “既然是京城的事情,我就不用管了。”北司宸明显不想要继续说这个。 阮云静听着北司宸这个反应,怎么也不像是因为这个才回来的,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北司宸看着她,突然双手用力,一下子把人从床边抱回了床里侧。 对于男人来说,阮云静着实是没有什么重量,轻而易举的就被他重新扔到了床里。 阮云静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又摔进了被子里。 她张了张嘴,看着北司宸的表情,也没有能继续把刚才的话说完。 她原本以为京城中的消息刚刚传回来,王府又出了那些事情,他肯定是要处理处理。 但是仔细一想,即便是处理,大约也用不着专门到她这里来处理。 还没等阮云静接受他回来是专门睡个觉的。 突然北司宸一下子把人拽进了怀里,像是抱一个玩偶一样把人牢牢的禁锢着。 阮云静冷不丁的被闷进了男人坚硬的胸膛之中,强烈的雄性气息一下子把她包裹住。 她不适应的挣动了一下,但是她的力气和男人的力气相差极为悬殊,她动了一下也就放弃了挣扎。 就这么安静了片刻,北司宸低了低头,下巴放在了她的发顶上,半晌轻叹了一口气。 “我过几天要去交涉停战,以后不打了。” 阮云静楞了一下,蓦的抬起头看他,目光触及到近在咫尺的视线之后,又迅速的避开低了低头。 北司宸看着她的反应,冷不防的轻笑了一声,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再打下去,他们就快亡国了。不是有句话,得饶人处且饶人,把他们逼得太狠了,怕也不是什么好事。” “再者,我们现如今,已经吞掉了他们先前半数的领土。” “还是适可而止的好。” 阮云静听着,半晌也没有觉得她听到的话会是从北司宸这个人的嘴里说出来的。 这么温和的言辞,可是跟他一点都不像。 阮云静没有吭声,就这么听着他说话,也不插嘴。 “前几天,他们派人过来谈和,我送信回了京城,看陛下那边的意思。以后我可以在这里镇守边疆,其他的事情由陛下那边安排。”北司宸顿了顿,“如果过两日去交涉没有什么问题,就让人把你送回去,你二哥八成也能够回去休息两年。” “你二哥这两年跟着我也拿了不少军功,回去之后,应该能够加官进爵,必定能有一门不错的亲事。” “娶妻生子也就不耽误他了。” “我的话按照常规也可能三五年回去一次,这大约也能顺了你的心意。”北司宸沉默了下,“是不是真的顺了你们心意的事情,应该是我半路能死在战场上?” 第901章 番外篇:他留下的痕迹 北司宸问着,大约还是很想要听到她的回答,但是怀中人早就已经没有了任何反应。 北司宸愣了愣,低着头看了下,才发现怀里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睡着了。 他安安静静的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慢慢的勾起唇角,也不知道他自己心里在想什么,就是莫名的安心。 他多多少少控制住了自己把她弄醒的冲动,毕竟比起其他的来说,他更想要听到她说自己不愿意他死这种话。 北司宸恍惚中觉得自己简直是痴人妄想,保持着轻拍她后背的动作,没有继续说什么。 不只是她,恐怕阮云静身边所有的人想的都是让他能够意外死在战场上,这样她就自由了。 偏偏他知道这样,他才更不愿意死。 他清楚自己的自私,但是也自私的希望,她永远都属于自己。 哪怕她不愿意。 北司宸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放弃了很多先前的想法和习惯,独独这一点,他永远都没有变过。 自私的想要把她捆绑在身边。 其他的什么都不太重要。 北司宸想着,缓缓的收紧了手臂。 “我偏要好好的活着,只要我活着一天,你的丈夫就永远都只能是我。”北司宸的声音很低,低到似乎除了他以外,没有人听到。 他也并不是想让别人听到,这话是他给自己下的决定。 北司宸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幽深坚决。 “哪怕你不愿意也无所谓。”北司宸想着,这是他最后的坚持和诉求了。 他其他的不奢求,哪怕后半生在战场上风吹日晒都无所谓。 他只要她。 其余的都无所谓了。 屋子里慢慢安静了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阮云静悄无声息的睁开眼睛,目光所及之处也只有他的领口衣服,看不到其他。 她哪有这么想让他死。 阮云静轻叹了一口气,没说什么再次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清早醒过来的时候,一如先前,床上只剩下了她自己,甚至都没有男人存在过得痕迹。 一切真实的的的确确像是一场梦境一样。 阮云静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外面蒙蒙亮的天色,爬了起来。 她起身在屋子里走动了片刻,左右翻翻看看,外面佩寻听见动静,轻轻敲了敲门,从外面走进来。 一进来就看到阮云静在屋子里走动的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一样。 佩寻顿了顿,“姑娘,您在找什么呢?” “没什么。我……”阮云静迟疑了片刻,听着佩寻的问话,多半也知道昨天晚上北司宸回来的事情,她并不知道。 “我只是找找看,有没有什么东西适合让二哥带回去的。”阮云静说着,很装模作样的找着。 佩寻将信将疑的看着她,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劲,但是她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太对劲,半晌只能作罢。 阮云静其实也不过是找北司宸昨晚存在过的痕迹。 好让她能够确信昨天晚上的事情不是一场梦。 “二哥起来了吗?有没有准备好早膳?”阮云静看向佩寻。 第902章 番外篇:突然这么着急? “好像还不到时辰。”佩寻顿了下,“姑娘您今天醒的太早了,早膳什么的都还没有备好,要是现在备的话,恐怕到时候就要凉了。” 阮云静点了点头,“今天二哥要走,睡不踏实。” 她很是信手拈来的给自己找着借口和理由。 “那你先出去准备吧,我不然再睡一会儿。” 佩寻张了张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问一问,难道今天要给少将军带的东西姑娘你是不找了吗? 但是佩寻并不是一个多事多话的人,看着阮云静也并没有想让她继续留在这里的意思,就回了一句,转身离开了房间。 怎么感觉姑娘今天怪怪的。 阮云静看着佩寻离开了房间,接着松了一口气,左右在屋子里找着,也没有能够找到北司宸昨天晚上留在这里的任何痕迹。 阮云静一时间有些失落,撑着身子坐在了外间的茶座边,漫不经心的给自己倒了一盏茶。 正当她抬手的时候,忽然看到了在旁边的衣架旁边,有一个很轻的脚印。 阮云静手上动作一顿,起身走到了衣架的旁边,看见了那个脚印留在地毯上,不太容易被人看见,上面只是沾了一层细小的灰土,但凡轻轻一扫就没有了。 阮云静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旁边,安静的看了许久,直到佩寻再次敲门,她才恍然惊觉回过神来。 手忙脚乱的挪了挪一旁的衣架把那个脚印遮了遮,随后才走了出去。 佩寻等了一会儿才见到阮云静把门打开,“姑娘,少将军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走了,你要不要过去看一看?” “啊?用过早膳了吗?” “少将军说不用专门吃了。”佩寻说着就把阮云静往那边花厅领。 阮云静到了花厅,阮明辰已经在那里等了一段时间,身上俨然是已经收拾好准备走的样子了,阮云静到了才感觉阮明辰此番来的匆忙,自己也并没有特别热情的招待。 阮明辰见她来了,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本想直接走了的,我听佩寻说你也起来了,就正好跟你说一声。” “怎么今日突然这么着急?也不吃早膳。”阮云静望着他,但是知道自己这么说多多少少有点不要脸。 毕竟这和她前两日的态度有些不太一样。 阮明辰显然没有把她先前的心不在焉放在心上,“我想着也回来这么长时间了,那边留楚王殿下一个人还是有些不放心。我看着你在这里过得挺好就好。” 阮明辰张了张嘴,到底也没有说什么和前线有关的事情,只说了句,“不过就是你一个女孩子总也住在这里不太合适。” “有的事情我再和楚王殿下商量一下。京城那边只要是安全了,就寻个日子,送你回去。”阮明辰简单的交代了几句,就离开回了前线。 阮云静站在阁楼上远远的看着他们的车马很快就消失在了丛林深处。 这一个两个像是把边疆当成了自己的家一样,离开一会儿就这么着急回去。 第903章 番外篇:我没什么心事 阮云静轻叹了一口气,她原本过来是被北司宸强制拖过来的,大约二哥也没少跟北司宸说让她回去之类的话。 这样回去肯定不是回南家,多半是阮家,但是京城之中的事情怕是也要先处理好,她才能够回去。 她留在京城的时候还没有感觉,但是在边疆呆了这一会儿之后隐隐约约觉得,如果当初北司宸没有把她带过来的话,她留下大约也不是什么好事。 阮家还不知道她的事情,她寻不到阮家的庇护,先前就已经有人想要弄死她,如果南离骁回来了,只有她在楚王府,十有八九,他们第一个想要弄死的人就是她。 兴许,北司宸把她带过来,也并非只是为了一己私利。 阮云静想着,就又想起来昨天晚上北司宸说的那句,“你有什么值得我打幌子的。” 这么想想,他说的也没有错,哪怕是所谓的“一己私利”,这么长时间,也没有见北司宸从她的身上得到什么私利。 反而,她吃穿住行,在这里都是打着北司宸的旗号。 在这里受到的所有优待,也都是因为他。 她身上早就没有了先前那样大的价值。 最初她被他强行带进宫,无非是因为他篡位登基,根基不稳,怕阮家夺权或者帮先帝复位才把她强娶进宫。 那个时候,她的背后是一整个家族。 而现在说实话,她什么都没有,北司宸带着她,无异于带着一个拖油瓶,并没有什么好处。 阮云静回头进了屋子,佩寻站在旁边看见阮云静又是一脸魂不守舍的样子,轻轻叹了一口气。 “姑娘,您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如果有心事的话跟我说也好。总是这样闷着容易闷出毛病来。”佩寻上前,意有所指的说着。 “啊?”阮云静迎上佩寻的目光,但是也很快就避开了些,“我没什么心事。没事的。” 她坐在桌前坐了一会儿,就找了个借口回了房间。 佩寻看着阮云静的背影。 她现在是越来越看出来了,阮云静这个姑娘倒是没有别的不好,就是嘴硬。 也不明白她明明脾气那么温和的一个女孩子,怎么就是嘴硬到不行。 哪怕她的嘴能有她的心那么软,如今也不会过得这么不顺心。 佩寻摇了摇头。 还没等北司宸请求停战的信送到京城,一夜之间,京城之中的楚王府就燃起了熊熊大火。 火势大到靠近楚王府的几个宅院多多少少都遭了秧,铺天盖地的火光惊动了半个京城。 连宫城之中都被照得犹如白昼。 北司寒半夜被宫人的声音叫醒,爬起来看着才惊觉火势太大,大到仅仅楚王府的人怕是根本不可能把火势控制住。 也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为什么楚王府会突然走水。 楚王府里为了照顾楚王妃留下的都是北司宸身边的亲信,观察力和行动力都是数一数二的厉害,这么大的火突然在院子里着起来,他们怎么可能没有察觉。 但是京城中的人也顾不上想这么多,只能动用了大量的人力和物力救火。 第904章 番外篇:烧为灰烬 整整三天的功夫,大火才被完完全全扑灭。 整个楚王府都被烧为灰烬,隐隐约约还能看见王府的屋子框架,里面所有东西都变成了一地的焦土。 下人七零八落的跑出来,没跑出来的早就葬身火海。 只是令人不得不关注的是楚王府中,楚王妃一直没有什么踪影。 北司寒下令去搜,后来也只是在阮云嫣原本的屋子里找到了被压在房梁之下的一具焦尸。 整个人被烧的面目全非,全然辨认不出来。 除此之外,再没有阮云嫣的任何消息。 江晴派人把楚王府里里外外都搜寻了一遍,没有找到阮云嫣存在过的痕迹,仵作来验发现了烧焦的头发耳环缠在尸体的头部,耳环确实是阮云嫣经常带的那一个。 阮家来人也只是来了桃红,桃红多多少少不太敢看,但是还是能够保持理智上去确认尸体的身份。 她并不能够看出来什么,只不过娘家有人认了尸体,多多少少能够让人判定下来。 紫月跟着江晴,看着整日里从王府来来往往出去的人,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人。 甚至也没有什么人过来关心,想来也是,阮云嫣平日里也不怎么出去,自然和外面的人没有什么交集,北司宸的名声那么差,连带着她之前即便是有那么点好名声,也不会有人过来真的关心她。 紫月迎着阮家派来的桃红,跟在桃红后面。 桃红一看倒也是个会办事的,紫月先前在宫里多多少少也知道桃红跟着阮云静,那个时候怎么也是一个皇后娘娘身边的贴身大宫女。 虽然时间不长,但是举手投足之间的分寸感,倒也是寻常人学不来的。 桃红草草的看过之后,便认下了尸首。 “请问将军府还会派人过来再查看一遍吗?”紫月出于谨慎还是问了问。 “夫人伤心,现在已经病了,老爷最近也是身体不好,他们现如今都年纪大了,看不得这些,大约还是不会有人再过来查了。”桃红拿着帕子轻轻掩了掩口鼻。 “将军和夫人节哀。”紫月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桃红眼帘微垂,其实这么大的事情,她也不可能一个人做主了。 来的时候,老爷夫人就已经嘱咐过她,不论看到什么,都顺着他们的话往下说,仵作验的是就是。 说不难过是假的,但是桃红十有八九也明白老爷和夫人的意思。 不只是他们怀疑,她多多少少也能感觉到,这个并非是真的六小姐。 如果真的是八小姐不顾姐妹情分这样做,那迟早是个祸事,阮家进退不得,手心手背都是肉,倒也不如就因为一场大火直接了结的好。 这火着的蹊跷他们多多少少也是能够看得出来,但是现如今多是一事不如少一事,尤其这样的事情,阮家两位老人家实在是没有心思再折腾。 叶澜身体不好,尤其是得了消息之后,卧病在床好几天,时至今日也没有见好转。 第905章 番外篇:为痛苦的死亡方式 桃红望着屋子里轻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紫月,“我听说平日里都是你贴身照顾我们家姑娘的是吗?” “是。”紫月倒是没有想到桃红在这个时候还能够问她这些东西。 桃红点了点头,从腰间拿出一个荷包,递到了紫月的手里,“这是我们家老爷和夫人给你的谢礼,这么多天麻烦你照顾姑娘。” “这可使不得,是我照顾不周,才让姑娘发生意外,老爷和夫人没有降罪于我,我已经是感恩戴德了。”紫月连连推让。 “这种事情想必你也没有想到,造化弄人怪不得你。”桃红不容她拒绝,直接把东西塞进了紫月的手里,便离开了楚王府。 紫月看着手里的荷包轻轻皱了下眉,江晴从后面跟上了,看见紫月手里的东西倒也没有说什么,“她有说什么吗?” “没有。”紫月摇了摇头。 江晴皱了下眉,不过阮家安静的有些奇怪,接二连三这么多事情,阮家都没有什么动静。不管是阮云嫣还是阮云静,怎么也是阮家的姑娘。 不应该这么不管不顾,不闻不问,这个时候过来认尸,都只派一个下人,多多少少还是让人有些看不过去。 京中现在都传阮家忌讳北司宸先前造反的事情,所以才这么避讳和楚王府来往。 毕竟之前由于楚王妃的缘故,阮家还是被北司宸牵制着,甚至帮着北司宸稳固政权,怎么想来也不应该是一个能够安稳度日的身份。 现在才这么收敛,阮峰上了些年纪,很少上朝,多是阮谦上朝听到什么消息送回家告诉阮峰。 阮家除了男子在外面征战以外,都没有什么特别大的风声。 江晴想着,这么看来,八成阮家的确知道了之前在楚王府的并非是他们家的六姑娘。 阮峰和叶澜想必也是想要避嫌,或者他们根本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这两个女儿的事情,所以才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尽量减少和楚王府的来往。 毕竟如果是他们的女儿,见了面反而认不出来的可能性太小了。 将来查出来,怕是阮家脱不了干系,倒不如这样明里暗里的找借口断了来往,将来事发也不至于牵扯到阮家。 虽然这样听起来多多少少不是那么近人情,大义灭亲的事情阮家确实能够做得出来,但是权衡利弊,阮家那么大的一个家族,不可能因为阮云嫣一个人葬送了整个家族的未来。 江晴多看了一眼早就已经离开的桃红,往前走了几步,目光扫过仵作盖上的白布。 “听说烧死是少数最为痛苦的死亡方式。”江晴眼帘微垂。 紫月没有想到江晴会突然说到这个,微微楞了一下转头看了过去。 “烧死的时候意识还是清醒的,时间最漫长,也最痛苦。”江晴几乎是面无表情的看着紫月说完了这句话,听得紫月浑身上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江晴说完,径直朝着屋子里走了过去。 紫月莫名觉得有些渗人,恍惚之间猛然惊觉,这场火像是北司宸的命令之下着起来的。 第907章 番外篇:好像有点道理 木木这话说的不太真诚,大约是嫌弃他太烦人了,想要赶紧让他冷静下来。 毕竟这是月岚日常态度。 严公公一时间竟然分不清谁是儿子谁是父亲。 也是,要不是月岚把孩子带的跟她一模一样,北司寒也不会下令自己亲自带孩子,让月岚自己呆在宫里。 原本他们都以为月岚会因为这个闹一闹,毕竟这后宫的女人都把孩子当做自己唯一的乐趣和倚靠,谁知道人家高兴的立马搬去了清逸园避暑,听她宫里的下人说他们娘娘因为不用带孩子高兴的做梦都能笑醒,心情一下子变好了。 北司寒不后悔是假的,要知道这个孩子这么难搞,他打死也不会下那个命令。 但是九五之尊,一言九鼎。 这么快反悔岂不是太没有威严。 北司寒想着小孩子也不懂,自己暂时也想不出来什么好办法,就伸手把孩子抱在自己腿上,简简单单的用孩子能理解的语言把整件事情讲了一遍。 等他讲完的时候,一转头发现怀里的孩子靠在他的肩膀睡着了。 北司寒冷不丁的被这种被忽视的感觉弄得有些无语,不太高兴的起身,想要把木木送给旁边候着的奶娘。 不成想他轻轻一动,木木就睁开了眼睛。 “诶,父皇你讲完了啊。”木木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问着。 北司寒翻了个白眼也不想说话。 木木推了推他,从他的怀里跳了出来,“这也能让你想这么久。” 他捡起地上自己掉了的毛笔,在纸上慢悠悠的画着,“为什么父皇你要纠结怎么让一个人用原本就属于她的身份回来呢?” “是因为有人冒充过她。” “那现在那个人不是已经死了吗?” “那个人是用她的身份死的,已经宣布了死讯。” “宣布的事情又不是不可以改,那就用她的身份再活过来。”木木被北司寒问的烦了,“很难吗?” 北司寒冷不丁被嫌弃了,板着脸说了一句,“这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接着毫不犹豫的把木木抱起来送到了奶娘的那边,“把殿下带下去。” “是。”奶娘连忙答应下来,转头抱着小皇子就离开了屋子。 木木倒也没有其他什么过多的反应,只是觉得自己终于解脱了,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转头就蹦蹦跳跳的玩去了。 北司寒在屋子里坐了一会儿,撑着下巴想着小木木说的话。 突然觉得好像有点道理怎么办? 突然觉得那个小屁孩说的很对怎么办…… 北司寒抿着唇,也不好意思就这么把小木木的话直接写在奏折上。 的确,他才是皇帝,他不是说什么就是什么,就算他说的是假的,也能有大量的人会把他的假话变成真的。 更何况,阮云静用她原本的身份回来,光明正大的又有什么关系。 这原本就是应该属于她的东西。 北司寒挑了下眉。 又强行磨叽了三天,才把密函写了下去,交给下面的人办。 自此之后,小木木原本以为自己解放了,后来很奇怪的是自己的父皇为什么越来越 第908章 番外篇:她知道了吗? 阮云静算着日子,自打北司宸告诉她京中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把她接走。 又过了许久的时间,她都没有京中和军中的消息。 按道理不应该有这么久。 阮云静坐在阁楼上,正值盛夏,她摇了摇扇子望着城中的集市,问着旁边的佩寻,“前线还没有消息送回来吗?” 佩寻顿了顿,“没有。” “那有没有什么消息说最近又有什么战事?”阮云静看向佩寻。 “军中并没有这样的消息,姑娘你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吗?” “我只是太久没有听到他们带话来了,我还以为今年开春二哥就能回京,这都许多年了。”阮云静眉眼微动,背对着佩寻,佩寻也看不到她躲闪的目光。 “也是,听说之前是有让二少爷回京的请求,不过大约是一直都没有批下来。” 阮云静点了点头,轻叹了一口气。 一连一两个月隐喻天,刚刚放晴就正赶上集市,外面街道上热闹非凡。 来来往往的百姓在街市上采买,时不时能听见楼下的叫卖声和谈话声。 阮云静总归是在这里闷久了,很少见这么热闹的时候。 佩寻听着外面的声音,脸上多多少少露出了些担忧的神色,“今天太阳太大了,姑娘不然早点进屋,晒久了总归不太好。” “你先进去吧,我自己在这里坐会儿,屋子里太闷了。”阮云静并没有想要回去的意思,靠在座椅上看着外面的光景。 “不然你去帮我拿一些冰果。”阮云静手里捏着扇子,确实是觉得这天气晴天之后就格外的热了些。 佩寻看了看外面,暂时答应了阮云静的要求,转身离开了阁楼。 佩寻一出门就碰上了慕晚,佩寻看见慕晚离开关上了阁楼的房门,转头拉过慕晚,“怎么样了?” “还没有消息。” 慕晚也顺着佩寻的动作看了一眼阁楼。 “她知道了吗?” “还不知道。”佩寻拉着慕晚离开了阁楼,“这件事暂时还是不要告诉她了。” “如果北司宸真的回不来,她迟早也是要知道的。”慕晚低声说着,“现在城里多多少少都传开了,她只要出去走走就能知道。” 佩寻皱着眉,“所以我现在不敢让她出去。” “你总不可能一直盯着她,捂住她的眼睛和耳朵吧。再说了他们原本不是感情不好。”慕晚倒是很少见佩寻这么瞻前顾后的状态。 “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慕晚叹了一口气,“不过你还是要早些做好准备,北司宸被扣在了那边,现在京中已经往这边派遣支援军了,到时候她肯定是要有所察觉的,一旦问起来怨怪你就不好了。” “北司宸又不是第一次被扣在敌营里了,他之前几次不是都没事,既然死讯还没有传回来,那多少还有点希望。” 慕晚听着眉梢微微一样,上下打量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佩寻。 “怎么了?”佩寻想着自己说的也没有什么问题。 “你什么时候也会替北司宸着想了,咱们不应该是一条战线的吗?” 第910章 番外篇:我想等等二哥 她说着,直接往阮云静的头上插了一只,“你带这个,这个好看,显气色。” 阮云静心不在焉的回了几句。 佩寻着急的找到她的时候她还在小摊边,“姑娘,原来你在这里啊,我找了你好久。” 阮云静看了她一眼,回头给了婆婆钱,告了别就离开了集市。 佩寻跟在阮云静的身后,听着身边百姓大多都在谈论前线的战事,而阮云静神色如常,佩寻心里越来越没底。 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她知道了。 阮云静还是知道了,阮云静没有什么反应反倒是让她不安。 佩寻有些担心。 阮云静一句话都不说,只是自顾自的往前走。 “姑娘?”佩寻小心翼翼的试探了一句。 “什么时候的事?”阮云静半晌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 即便是这样,佩寻多少还是能够听得出来阮云静问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个月前。” 阮云静点了点头,原来都这么久了。 “这种事有必要避讳我吗?”阮云静的语气没有什么情绪,平静非常。 “就算姑娘知道了,也并不能帮上什么忙,与其让姑娘担心,倒不如不知道的好。” 阮云静点了点头。 的确,她的确是帮不上什么忙。 “难为你想着我。”阮云静轻叹了一口气。 佩寻皱着眉,想着现在反正阮云静也知道了,一直瞒着她也没有什么意思,索性就把她目前知道的都告诉了阮云静。 “京城那边来了援军之后,就会有人过来接姑娘回京。眼下这个情况,姑娘先回阮家,一切陛下都会准备妥当,姑娘不用担心。” 阮云静沉默了半晌,犹犹豫豫的问了一句,“我……一定得这么快就回去吗?” “前先吃紧,为了姑娘你的安危着想,肯定还是尽快回去的好。” 毕竟这里离前线那么近,阮云静先前多多少少和风霆还有些交集。 之前在京城中也发生过刺杀的事情,她现在在这里,怎么还是应该小心一些。 “我想等等二哥。” 佩寻张了张嘴,到嘴边的话还是咽了回去。 阮云静的心思她怎么看不明白,还等阮明辰,北司宸被压在敌营之中,前线肯定是二少爷一直在忙。 别说一两个月,就是一年半载,阮明辰恐怕都不一定能够回京。 这样的变故谁都没有想到。 阮云静嘴上说着想要等阮明辰,心里肯定是想要先拿到北司宸的消息再说自己离开的事情。 她的心思昭然若揭,阮云静自己也知道,她抿着唇没有说话。 两个沉默了片刻,谁都没有说话。 “算了,你让我先自己一个人呆一呆。” “好。” 阮云静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推开房门自己进了屋子,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 她坐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人。 她忽然觉得眼前的人有些陌生。 阮云静皱着眉。 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她突然有点讨厌自己现在的状态,她曾经以为自己坚不可摧的信念和决定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破了。 第911章 番外篇:什么都没有 阮云静深吸了一口气。 或许是有意识到佩寻发现了自己的心思,阮云静才会有这么强烈的感觉,之前或许她还能自己骗一骗自己,现如今连别人都骗不了,还怎么骗自己。 阮云静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关了三天。 佩寻只是照常照顾她的饮食起居。 一日清晨天还未亮,佩寻忽然从睡梦中惊醒,恍惚间听到了隔壁阮云静的房间里传出些许声音。 佩寻起身刚刚推开房门,接着就看见慕晚迅速的从她的房间跑了过去。 慕晚哨声一响起,整个院落四面八方的守卫紧跟着出现跟着她离开了院子。 佩寻来不及问怎么了,这情形一看就是出事了。 她突然升起一股不太好的预感,快速跑到阮云静的房间门口。 此时阮云静的房间门已经被推开,屋子里刮过一阵冷风,里面早就没有了任何人影。 佩寻心里暗叫不好,连忙循着刚才慕晚的方向跑了过去。 一个留在院子里的守卫连忙拦住了佩寻,“慕晚已经去追了,你还是留在这里吧,万一有什么事……” “姑娘被人带走了,我留在这里还能有什么事。” 佩寻待在这里的唯一目的就是照顾阮云静,现在阮云静都不在了,她留在这里有什么意义。 “但是这里总得需要人接应,总不能一个能做决定的都不在。” 佩寻脚步停了下来,觉得他说的也并不是没有道理。 “现在这个情况即便是姑娘你跟过去,也并没有什么意义,最近几天京中的援军马上就要来了,总要接应。” 佩寻咬了咬唇,也没有说话,径直甩开侍卫的手转身回了屋子。 佩寻立马写了信送去京城,让幻蝶快马加鞭赶过来。 现在这个情况看起来,恐怕是连他们都要加派人手才行。 风霆的人倒也不是吃素的,能够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把人带走,看来他们之前还是小看了他们。 慕晚出去了一天一夜,佩寻一直在房间里等着,慕晚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佩寻迎上前,看到慕晚身后并没有其他人便也知道了慕晚是没有追到他们。 佩寻想到了这一点。 “还是没有想到他们会在这个时候动手,不然也不会松懈了。”慕晚伸手径直把手里的长剑拍在了桌子上。 金属撞在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 佩寻看着慕晚的动作,没有吭声。 “前线那边也派人过去吧。”佩寻坐在慕晚对面,给她倒了一盏茶。 “估摸着现在姑娘应该也在敌营了。”佩寻算着,如果是风霆的人把她抓走,肯定是要带回去的,不可能留在这边。 慕晚皱了下眉,“阮云静目前应该是安全的。就是北司宸……” 风霆如果想要她的命直接会留一个死尸在这里了。根本不会把人一声不吭的带走。 “你收拾房间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 “什么都没有,”这也是佩寻奇怪的地方,以往如果有人绑架,多多少少都会留一个字条或什么东西,索要一些好处。 首-发:po18vip.xyz (ωoо1⒏ υip) 第912章 番外篇:你要带我去哪? 这一次只是把人带走了,并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好像他们要的也仅仅只是阮云静这个人而已,都不需要让他们知道。 佩寻轻抿唇角,没有说话。 她隐隐有点猜不透风霆到底想要做什么。 而此时,阮云静被外面的号角声弄醒,这声音与她平日里的安逸环境相距甚远,阮云静睁开眼睛才惊觉自己在一个营帐之中。 营帐外面都是兵刃碰撞以及铁靴踩踏地面的声音,鼻息间尽是风沙气息。 这里所有的一切对于阮云静来说都是陌生的。 阮云静看了眼自己身上盖着的被子,抬手掀开了被角,动作似乎有点大,把趴在她床边睡着的一个小侍女给惊醒了。 侍女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从床边站了起来,迷迷糊糊的看见阮云静醒了,像是很惊讶的样子,慌慌张张的往后退,嘴里念念有词的跑了出去。 她说着阮云静听不懂的语言,阮云静眉眼微动,刚刚起身外面就已经有人掀开帘子进了屋子。 风霆一身戎装,身后跟了三两个侍卫,上下打量了一遍阮云静,“姑娘醒了?” 阮云静迎上风霆的视线,并没有回答风霆的问题,她是不是醒的,长了眼的人都能看得出来。 阮云静避开了他的智障问题,“公子这是做什么?” “姑娘不知道我要做什么吗?”风霆总是喜欢拐弯抹角的说话。 他往前走了几步,牢牢的盯着阮云静的眼睛,“姑娘不知道为什么还要跟我们走?” 阮云静直视他的眼睫微颤,不自觉的轻皱了下眉头,“我没有要跟你们走,不是你们趁我睡着把我带过来的吗?” 风霆望着她笑了笑,并没有继续跟她周旋,转头抬了下手,示意着身边的人,“带走。” 阮云静眉头越皱越紧。 风霆身边的人就已经上前,把阮云静带出了营帐。 “你要带我去哪?”阮云静说实话还是第一次进军营,这样沾满血腥味的冷血地方,一个女孩子家多少有些不适应。 营帐外都是燃起的篝火火把,将士轮流把守在营帐周围,练兵场挂着一些阮云静没有见过的兵器。 在冰冷的月色之下,显得有些刺眼。 阮云静没有敢乱看,视线直直的落在了风霆的身后。 风霆并没有说什么,只唇角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阮云静被带着在夜色之中走了很长一段距离,突然走到了一个地宫之中,地宫的下面是牢房。周围都潮湿阴冷的气息。 阮云静踏进去就感觉到浓烈的压抑和窒息,喘不过气一样的错觉。 她隐隐还能听到地牢里面的惨叫声和训话声,血腥和腐朽的湿气不断的刺激着她的神经。 她想起来曾经自己的父亲也在这里呆过。 也不知道是受过什么样的虐待。 想起来,当年是北司宸潜入这里,冒死把父亲带出来的。 想起来,他现在也在这里。 她几乎是忽然之间就想通了一些事情。 她到底不原谅他的是什么。 她到底记恨着他什么。 第913章 番外篇:愣着干什么? 阮云静神色越来越暗,她的眼睛里像是有化不开的浓墨,墙壁上的烛火忽明忽暗的映在她的眼底。 她突然发现自己一直怪他的自私,偏偏自己一样是自私的人,眼里只看得到自己的委屈。 到了一个地牢房间门口,阮云静隐隐能看见昏暗阴影之中的人影在牢房里面。 风霆让开了一段距离,示意身边的下人上前把牢房大门打开,自己站在阮云静的旁边,“这种地方说实话实在是不适合姑娘家的来。” “原本我也不想让你来这里凑热闹,但是看你这么处心积虑的想要见到这个人,那我也就成全了你。”风霆慢慢悠悠的说着。 说的阮云静心里咯噔一下。 “原本命人去看看姑娘也不抱什么希望,毕竟姑娘周围那么多厉害的人,但凡姑娘你察觉到了弄出了一点声音,我们也不可能把你带过来。”风霆说话间顿了顿,“但是可惜谁让姑娘你即便是发现了,也是一声不吭的由着我们带走。” 如果阮云静当时发现的时候只要透露出一点声音,挣扎一下,隔壁和外面的人都能有所察觉。 但是她没有。 风霆觉得有些意思。 原本也没有想带她来这里,但是现在看来好像不把她带过来,都有点对不起这丫头煞费苦心。 阮云静脚步微顿,听着风霆的话迟迟没有往前走。 被这个人看穿了自己的目的,就像是已经被按在案板上的鱼。 风霆踏进牢房才发觉阮云静没有跟上来,他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才发现她定定的看着他。 “愣着干什么?”风霆微微挑眉,“我可只带你来这一次,如果你要是再不进来,那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阮云静秀眉轻蹙,还是提步跨进了牢房之中。 也是。 她都已经进来了,又怎么可能还有自己的选择权。 从一开始的时候,她就应该想到的才对。 牢房之中一片昏暗,刑架上绑着的人迟迟没有反应,只是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被铁链拴住挂在刑架上。 腐朽血腥气息直直钻进鼻腔,令人没由来的生出些不安。 阮云静轻抿唇角。 风霆上前,冷不丁的开口,“北司宸,你看看是谁来了?” 若不是风霆说,阮云静甚至不敢认刑架上的人是谁。 北司宸没有动静,可以说是懒得对风霆的话做出任何反应。 他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风霆能带来的人无非是想尽办法撬开他的嘴,让他说出一些什么对他们有利的话。 风霆对于北司宸的态度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冷笑了一声,转头看向阮云静,刻意的扬起了声音,“南姑娘,看来他不想见你。” 阮云静对于风霆这明里暗里都带着些挑衅讽刺的话有些不适应。 北司宸却对风霆突然的声音有了反应。 他低着头,蓦的睁开眼睛,呼吸措不及防的乱了。 他没有敢抬头,似乎还在判断风霆的话是不是故意骗他。 还是找来一个女人骗他。 她怎么可能会到这里来,难道不应该已经回了京城吗? 第914章 番外篇我愿意留在这里 他走前早就已经命人把她送回去了啊,她不可能会来这种地方。 就算是天毒教的那些人也不可能会允许她被带走。 即便是这样,北司宸越想心里越没有底,他手指缓缓攥紧。 听着熟悉的脚步声一步步往前。 风霆倒是识趣的后退了几步,让开了一段距离。 也不知道是脚步声过于熟悉,还是她的呼吸节奏都深入脑海,她一靠近,身上熟悉的气息都能时刻唤醒北司宸的反应能力。 让他恍惚间能有些自己还活着的错觉。 北司宸眉头紧皱,整个身体忽然僵住,没有下一步动作。 从他的角度已然能看到阮云静的鞋尖,他停顿了片刻,似乎反复确认着来人的身份。 随后迟疑着抬起头。 视线相触的一瞬间,阮云静微微一怔,停下了脚步,她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什么来。 反倒是北司宸先开了口,“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牢牢的盯着她的眼睛,声音沙哑,在这阴暗的牢房之中显得格外的阴鸷。 “你们连女人都抓?”北司宸不等阮云静说什么,转而看向了旁边的风霆,“要不要脸?” “对女人下手这种事,我还是第一次做,不过想必对于你来说,应该不陌生吧。”风霆意有所指的说着。 北司宸突然躁动,身上的动作拉扯着铁链撞击在刑架上,“你!” “更何况,南姑娘也未必是不想来的。”风霆往前走了几步,忽然一只手搭在了阮云静的肩上。 “什么意思?”北司宸眉头皱紧看向阮云静。 阮云静眼睫微动,迎上北司宸的目光没说话。 她纵使有私心也不可能让北司宸知道,北司宸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允许自己因为他到这种地方。 往小里说矫情,往大里说就是枉顾父兄战果,枉顾家国子民。 自己那点私心还是收收的好。 北司宸看着阮云静那略略冷漠平静的眼神,便莫名其妙的收起了自己的疑虑。 也是,她怎么可能因为自己过来。 她的父亲和兄弟都是在战场上的。 她又是出了名的识大体,哪怕她说她设身险境探查敌情也是合情合理。 “她一个女子,不懂战事,你把她抓过来有什么用。”北司宸还打算和他们周旋的时候。 阮云静冷不防的开口,“我愿意留在这里,你把他放走。” 她说着,转过头看向风霆。 风霆一时哑然,他还没有说筹码,就被阮云静抢先了。 他的的确确是想要把阮云静留下来,但是他并没有觉得阮云静会答应他。 首先肯定是要阮云静发挥出她最大的价值,利用她逼北司宸说出一些秘密情报。 北司宸想要她回去,肯定会配合。 但是风霆没有想到阮云静会先发制人,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和风霆一起愣住的还有北司宸,北司宸看着阮云静,直接冷声开口,“不行。” “没跟你说话。”阮云静几乎不等北司宸说完,打断了他。 北司宸眉毛跳了跳,被噎了一句愣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半晌才又很是固执的重复了一遍,“就是不行!” 第915章 番外篇:姑娘真是煞费苦心 阮云静往风霆身边走了一步,突然拉住了他的袖子,澄澈的眼眸中流淌出莫测的光芒,轻声细语的开口,“我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我一样可以。” 她的神色太具有迷惑性和欺骗性,风霆有片刻的晃神。 “主子……”风霆身后的侍从上前走了一步,似乎是在提醒风霆。 阮云静漫不经心的眼神扫了过去,那人迅速避开了些目光,低了低头。 风霆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 还未等他表态,阮云静又开了口,“你带我来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阮云静你住口!”北司宸挣动了下,身上的铁链发出阵阵声响。 阮云静微微侧身看向身后刑架上的北司宸,另一只手拉住了风霆的衣袖,面无表情的开口,“走,剩下的我们出去说。” “为什么要出去说?”风霆没有动,挑眉看着她。 他一时间分不清阮云静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你不觉得他在这里很聒噪吗?”阮云静目光很淡的到过北司宸。 北司宸眉毛一跳,“阮云静你说什么?我才是你的夫……” “你是什么?王爷可别忘了,你的王妃已经死了。”阮云静遥遥望着他。 北司宸心里咯噔一下。 阮云静这话,倒是让他分不清,她说的是阮云嫣的死,还是先前的她已经死了。 “我们连礼都没有过呢,怎么能算数。你在京城是王爷,可以只手遮天,但是你现在在这里,只是一个阶下囚罢了。” 北司宸几乎是瞬间安静下来。 阮云静回过头,没有再看他,直接踏出了牢房。 一时间看得连狱卒都懵了。 之前带进来的姑娘要么哭哭啼啼唯唯诺诺,要么就是宁死不屈的倔骨头,不论是哪种,他们都有的是办法让她们在这里完全俯首称臣。 这姑娘怎么像是这里的主人一样,来了之后反而倒显得他们有些多余了。 风霆身边的侍从愣了片刻,才慌忙出去,叫人把阮云静拉下。 风霆在原地站了许久,这样的发展着实是他没有想到的。 他和北司宸大眼瞪小眼僵持了片刻,直到阮云静被拦下之后,两人才反应过来。 风霆转身上前同样离开了牢房,他原本的计划被搅乱,这个时候留在这里想要威胁北司宸看起来也不太可能。 风霆走到阮云静面前,眉头紧锁牢牢的盯着她。 阮云静没有说话,甚至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最为让人捉摸不透。 似乎不管别人说什么,都无法穿透这个姑娘的防线。 说什么都没有任何用处。 阮云静和风霆两人就这么没有任何言语的对视了片刻,随后风霆便移开了目光,“姑娘真是煞费苦心。” “什么煞费苦心。”阮云静跟在风霆身后。 “你也不怕北司宸出去之后,你再无翻身可能?” “他又不一定能出去,我去哪翻身,我在你这里不用翻身难道不可以成为人上人吗?”阮云静笑了。 此话一出,旁边的侍从护卫悄悄的看了这个姑娘一眼。 这话说的未免有些大胆。 第916章 番外篇:到底我是俘虏还是她是俘虏 风霆脚步顿了顿,恍然间笑了下。 “笑什么?我能给你带来的价值,总不至于让我留在你身边做一个婢女。”阮云静话说的没有什么感情,也没有什么破绽。 她说的确实是对的。 “我笑的是,你怎么知道北司宸出不去?”风霆转头看了一眼阮云静。 “公子莫不是把我当三岁小孩子哄呢,那些话也就说给北司宸听听罢了。”阮云静没有挑明。 但是这其中道理随便想想也就能想清楚。 北司宸这种人,好不容易抓到了,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放虎归山。 北司宸一旦有了仇敌对象,就不能给他喘息的机会。 不然等他报复回来就是毁灭性的打击。 这些事情,早在抓住北司宸之前他们就已经想好了。 所以一开始就没有想要放了他的打算,即便是威胁,也是拿阮云静做筹码来威胁北司宸,利用完北司宸还是得弄死。 却不成想被她反客为主。 “姑娘你的性格我是越来越喜欢了。”风霆停在牢房门口,“不过既然你知道他不可能出去,你这么配合我你想要什么?” “给你三座城,想要你停战。”阮云静回答的很干脆。 “三座?你知道我们在北司宸这里损失了多少个城池吗?” “那你应该也知道,你就算是抓了北司宸,你也根本打不下来任何一座不是吗?”阮云静挑眉,“不然你也不会在讲和的过程中耍阴招,也不会把我带过来当筹码了?” 一下子被戳中要害的风霆僵在原地,被人看穿的感觉着实不是很好。 的确他们的实力相比于敌人差得远。 但是又不甘心就这么损失了这些城池。 “还你三座,再加上一个我,公子占便宜了。你要是没想清楚,也可以反悔。”阮云静和他错身而过,留下风霆一个人站在原地。 自己径直按照自己来时的方向走开。 风霆被留在原地,眉毛跳了跳,半晌指了指阮云静的背影,“到底我是俘虏还是她是俘虏?” 侍从没敢说话,但是看得出来这个姑娘确实不好对付。 果然是当过皇后的女子,就是和寻常姑娘家不太一样。 若非当初的皇帝是北司宸,换任何一个靠谱些的,她的日子都不会是现在这样。 阮云静走回自己的营帐,路上远远的看到了一条小河。 她脚步微停,后面的侍卫才紧跟着追了上来,“姑娘……” “怎么走这么慢?”阮云静迅速收回目光,转头看了他们一眼接着就自己进了营帐。 突然被先发制人的侍卫一时没反应过来,像是被主子训了一样摸不着头脑。 竟然当真觉得是不是自己真的走的有点慢了? 风霆一连几天都没有再来找阮云静。 怕是自己一见到她,阮云静再说出些什么话来太容易扰乱他的思路。 若是为己所用必定益处颇多,但是难就难在这样的姑娘怕是不好为己所用。 风霆坐在桌前,旁边侍从见到主子又一次发呆,便迎了上去,“主子,水凉了,我给您换一杯。” 第917章 番外篇:他答应了? 侍从重新倒了一盏茶,推到了风霆的面前。 风霆没看他,也没说话。 侍从停顿片刻,还是没忍住开口,“主子打算把那位姑娘怎么安排呢?” 风霆听到他的话,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转手拿起来桌子上的茶盏,“你觉得这姑娘应该怎么安排的好。” “还是要看主子的意思,若是主子不喜欢那还是和北司宸一起处置了好。”侍从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风霆的眼色。 “若是主子当真喜欢,那还是尽快收房的好。”他看着风霆的脸色不太对,紧跟着补了一句。 毕竟这么大费周章带回来的人,说杀就杀了未免有点太可惜了。 看得出来主子是真的对这个姑娘上心。 风霆眉眼微动。 侍从悄悄的看了一眼风霆,他太过于了解自己的主子,以至于他的每个表情,侍从都能看出来其中的意味。 他缓步上前,压低了声音,“主子,如果真的想要这位姑娘留下,还是不要再让她有能回去的可能。” “说的容易,难道我要把她绑起来。”风霆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中原女子都是出嫁从夫,极为看重忠贞,公子若是尽快娶了她,她即便能够回去也不好过,便容易留下来了。” 风霆顿了顿。 不过几日,阮云静吃过晚膳,服侍她的婢女上前把东西收拾起来。 一个婢女上前,“姑娘,我们家主子已经答应了你的条件,现在叫您过去。” “他答应了?”阮云静挑眉,手指摩挲着手边的帕子。 “答应了。”婢女应声。 阮云静在原地坐了片刻,接着起来,“好,我知道了。” 婢女左右打量了下营帐,见没有什么异常才退到了旁边等着。 阮云静简单的梳洗了一下,从屋子里出来之后看到已经有几个侍从守在了她的营帐外面。 这段时间,算下来应该帝京的援兵已经到了。 这里的巡逻都跟着频繁了些,或许他们应该也知道,不一定什么时候,那边就会打过来。 所以才尽快想解决掉这些事情。 如果她在这里,不能尽快收为己用,那就是很大的一个威胁。 阮明辰带兵,不可能不管她。 阮云静离开营帐的时候,旁边的侍从纷纷跟了上去。 旁边婢女贴身,“姑娘今日打扮有些朴素了。” 阮云静来的时候,身上的衣饰都没有被收,多少是想要留给她几分薄面,日后怕也是主子一类的人。 总不好真的以俘虏的态度对待她。 “又不是在家里,在战场上也没有心思。”阮云静几句话敷衍了过去。 婢女低了低头,左右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眼前的这位有可能是将来的主子。 索性自己先前也没有做过什么怠慢的事情。 婢女想着。 阮云静自己又是另外的心思。 她余光看了看整个营地周围,带出来的兵力很强大,一眼望不到边。 她没有见过自家营地的场面,也不清楚这样的规模,哥哥要是带兵打过来能不能打得过。 阮云静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腰间。 第918章 番外篇:让他死心 手心一空,才想起来自己的玉佩不在身边。 阮云静手指顺势捏了捏衣角,藏起自己的心思。 侍从把阮云静带到了风霆的营帐外,纷纷停下了脚步,一直等候在门口的侍从看见阮云静过来,便转身进了屋子。 “姑娘在这里稍等片刻。” 阮云静应了一声,站在营帐外等了一会儿,转头看见天边的光色微微泛红,大约是在边疆战场上,四处可见这样的红光。 很快侍从便从房间里出来,躬身示意阮云静进去。 阮云静进了营帐之后,营帐里的侍卫便纷纷退下。 屋子里转眼就只剩下了她。 一进门并没有看见风霆在哪,她循着自己的直觉又往屋子里走了走。 掀开屋子里的帘子之后,阮云静看见风霆坐在桌前,桌子上摆着几个糕点小吃,和两杯酒。 风霆见她进来了,抬手轻抿了下手里的酒杯,“坐。” 阮云静顺势坐在了风霆的对面。 风霆抬手给她倒了一杯酒,倒是有了几分想要正经谈事情的样子。 “我想过了,姑娘说的条件我可以答应,不过我要怎么相信姑娘不会反悔?”风霆隔着桌子望着她。 阮云静眉眼微动,“条件可以答应是指全部吗?” “姑娘不就是希望我退兵吗?” 阮云静点了点头,“是,不过我现在也和你一样,我要怎么相信你不会反悔。” 阮云静手指捏了捏自己面前的酒杯,“不如你先退三成的兵,我就会乖乖的跟你走。” 风霆笑了,“姑娘听起来没有怎么接触过战事,不知道这三成兵力有多少吗?” “那要是无关痛痒,我又怎么能信你。” 风霆沉默了片刻,突然很痛快的答应下来,“好,我今晚就撤兵。” 阮云静压根没有想到风霆会这么快答应,迟疑了片刻,问道,“你当真?” 风霆抬手拿了一封密函,给阮云静看过之后,当面递给了外面的侍从,撤走三成兵力,并且发请和谈判书给阮明辰。 阮云静坐在旁边看着他下达完所有的命令,一时间还是没反应过来。 “姑娘明日随军队一起走吧,我谈和谈完了自然会回去。” 阮云静沉默了半晌没有说话,牢牢的看着他。 她并不是很能判断风霆这话说的是不是真的,还是仅仅只是诓骗她。 “不过,走之前,我没有办法跟你哥哥交代,还是得劳烦姑娘亲自写一封信给你哥哥的好。还有北司宸那里,也得劳烦你让他放心。” 所谓让他放心,也不过就是让他死心。 “你说的这些话,都是认真的?”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的信用倒是比北司宸好一些。”风霆手指轻轻敲了下桌面,“如果姑娘不是很放心的话,大可以不进行这场交易。” 阮云静看着那张纸看了一会儿,随后就拿起了桌子上的笔,简简单单写了一封信给阮明辰。 风霆看着阮云静落笔结束,命人收好。 又递给了她一张纸,是给北司宸的信。 北司宸并不是那么容易死心。 第919章 番外篇:滚出去 风霆也不是傻,写信过程中他一直看着。 阮云静从小到大写了那么多封信,从未有过一封写的这么煎熬。 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写了那么久还是没有能够写完。 等到她写完之后,风霆简单的看了一遍,便装好命人带了下去。 “明日一早姑娘启程,今日还是回去好好休息的好。”风霆的话说的风轻云淡,整个过程让阮云静觉得恍惚的不真实。 走回自己房间的时候,她甚至有些不道德的想要反悔。 风霆确实比起北司宸要君子的多。 阮云静想着,自己身为将军之女,若是一人能换边疆战事安稳,倒是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但是无论如何她也高兴不起来。 她一夜未眠,给哥哥的信应该已经送出去了,她倒是不怎么在意。 只不过给北司宸的那一封信,肯定是她走了之后,才会把信件交给他。 第二天清早,天刚蒙蒙亮,就有人过来给阮云静收拾东西。 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阮云静就已经被送上了马车。 她一夜没睡,整个人的精神状态显得不那么好。 “一路上都已经有人接应了,你在路上可以多休息会儿,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手下人说,没有人敢怠慢你。”风霆简单的交代了阮云静几句。 阮云静听着他的话,眼帘微垂,应了一声。 左右也没有太多的回应。 不过看起来,风霆对她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从始至终都没有伤害过她,没有对她有过任何不妥当的处置。 但是敌人终究是敌人。 风霆派出去的人赶在阮明辰准备起兵进攻的时候到了。 阮明辰看完信件之后,大发雷霆,三两下就撕毁了信件,“你们威胁我妹妹?小人手段,真当我们打不过了是吗?” “将军莫生气,这些都是姑娘她心甘情愿的。信是姑娘亲笔写的,并没有人逼她。” “信不算什么,我必须亲眼见到她人。”阮明辰二话不说就准备把人往外赶。 “姑娘的性格,将军想必很清楚,她既然能写下这些东西,即便是您见到她,她也是会一样这么说的。”使者悄悄抬头看了一眼阮明辰,眉眼微动,故意开口,“更何况姑娘已经与我们家少帅有了夫妻之实,我们家少帅一定会好好待姑娘的。” 阮明辰微微一愣,拳头缓慢握紧,眼里蓦的起了杀机,“你说什么?” “将军若是不信,那大可以去了亲自问姑娘。” 这种事情怎么好当面问。 阮明辰一瞬间有些头晕,抬手摆了摆,“滚,滚出去。” 旁边随从看着阮明辰的脸色不对,立马上前把使者推了出去。 这要是再慢一步,怕是主子就想要杀人了。 阮明辰独自坐在房间里,看着地上被自己撕碎的信件。 上面确确实实是阮云静的字迹,虽然对外人是那么说,他也算是了解自己这个妹妹,一般人不可能逼得了她。 如果她真的答应了什么事情,那一定是她经过深思熟虑答应的,即便是他再去问,也不会得到第二个答案。 阮明辰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睛。 第920章 番外篇:找她? 阮云静走后三天,算下来阮云静现在应该已经进了城里,到了他们自己的地盘基本就不会再出什么差错了。 侍者将阮云静写好的信准备送进地牢之中。 刚一打开地牢门,忽然后脖颈一阵重击,侍者眼前瞬间一片昏暗。 幻蝶立马扶住他,悄悄的关上了地牢的门,一转头,整个地牢之中地上的人歪七八扭的躺着,站着的人全部都是天毒教的人。 慕晚听着并没有其他的异常,便上前几步,“什么东西?” 幻蝶打开了侍者送来的信封。 慕晚一下子就认出来了阮云静的笔迹,从幻蝶的手里抽了出来,打开了之后两个人看着脸色都越来越不好。 北司宸听见动静,从地牢牢房里走了出来。 慕晚抬眼看见北司宸出来,迟疑了片刻,故意转移话题,“这边已经安全了,过一会儿从地窖出去。” 北司宸的反应很是敏锐,也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们的异常,“刚刚是谁进来做什么?” “就是风霆的随从,大约是进来看看你的近况。”幻蝶很配合的把手里的信件装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你们知道她在哪吗?”北司宸望着他们冷不丁的冒出这么一句话。 听的慕晚和幻蝶都沉默了下。 他们不过是片刻的沉默,北司宸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毕竟他们过来的主要目的并不是为了救他,而是为了阮云静,怎么可能说把他都救出来了,却没有一点阮云静的消息。 这根本不可能。 北司宸上前几步,“她到底在哪?” 幻蝶他们其实在来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阮云静并不在这里。 “我们已经有人去找她了,当务之急是……” “找她?她不在这里是吗?”北司宸眉头越皱越紧,他停顿了片刻,突然上前几步,一把扯过幻蝶的袖子。 “诶,你干嘛!”幻蝶虚张声势,但是也没能阻止北司宸发现那封信。 接着北司宸的脸色以可见的速度变得阴鸷可怕,幻蝶见过大世面,也没见过一个人浑身上下能带出这样可怕的气息。 像是要毁灭了整个世界一样。 风霆坐在会客营帐中,还没等到阮明辰来的消息就等到了整个地牢被炸了的消息。 等到风霆离开营帐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地牢那边漫天的火光,有外面受伤的士兵接二连三的跑了过来,“不好了!” “这是怎么回事?”风霆四下看了看,才发觉自己刚刚派出去的侍者并没有回来。 这么长时间没有回来,在加上现在地牢那边的动静,风霆怎么也能猜出来这件事和北司宸多少脱不开关系。 天边火光伴随着流箭,周围顿时一片躁动。 接着一个士兵从外面骑马跑了进来,“少帅,阮将军带兵来了。” “带了多少兵力?” “看着大约十万。” 风霆一时间才恍惚觉得中了圈套。 十万兵力怎么可能像是来谈判的。 风霆转头问道,“阮云静现在到哪里了?” 第921章 番外篇:有点累了 不等风霆的话问完,接着阮明辰的兵马声音就已经传到了营帐外面。 阮明辰浑厚有力的声音从外面响起,“出来!” 风霆还没有得到回应,就听到外面阮明辰的人已经将整个营地包围了起来。 风霆深吸了一口气,只能硬着头皮走了出去。 阮明辰骑在马背上,甚至都没有要下马的意思,居高临下的看着风霆。 “我是来请你谈判的,看着你的意思,并没有要和和气气的跟我们谈。” “谈判?我几时答应的?”阮明辰挑眉,“什么时候,这里轮到你想要跟我们谈,我们就得和和气气的跟你们谈。” 风霆没说话。 旁边的副将脸色极差,上前一步,“将军别忘了,令妹还在我们这里。” “劳烦你们替我照顾妹妹。”这不提还好,一提,阮明辰的眼神明显的暗了下来。 阮明辰手里拿着的长枪握紧了些,“哦对,忘了提醒你们,我妹妹年纪小不懂事,有的话还轮不到她说,战场上的事情也不是她一介女子可以做主的。”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么放人,要么我送你回家。” 风霆笑了,“既然如此,阮少将军这话说的未免太早了些。” 风霆周围迅速围上了大量的兵马,“如果阮将军这么想要打的话,那就奉陪到底。” 周围的将士一哄而上,风霆后退几步,突然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再出现在战场上的时候,已经是一身盔甲,风霆也算早有准备,营地撤开,他的兵力撤了五公里候命。 阮明辰见到他便笑了,“看来你也没有多么遵守约定。” 风霆也并没有按照阮云静的话撤走三成兵力。 “战场之上,兵不厌诈。谁认真谁就输了。” 风霆面无表情的望着他们。 阮明辰多少对这些有一定的概念,他基本能估算的出来,风霆不仅没有撤兵,甚至应该还多加了至少五万的兵力。 看样子风霆也早做了准备,一旦谈不拢就是打。 这么好的机会,借着阮云静的名号,多少会让他们降低戒心。 起码第一仗是只胜不败,如果运气好能把阮明辰给带回去。 那接下来也就更好说了。 大漠黄沙之下,号角声震天动地,兵马踩踏黄沙,掀起一层一层的砂石。 狂风呼啸而过,鼻息间都夹杂着风沙和血腥气息。 谈和从来都不是能够简简单单一纸合约就能够决定的。 自古以来,胜者为王,只有赢的人才有资格提出谈和,才有资格在谈和之中提出自己的条件和要求。 该动手的时候,根本不可能躲得掉。 战场混乱,这一次打的颇为艰难。 一旦交手就是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停下过不了多久就又会开始。 深山之中,护送阮云静的队伍浩浩荡荡,毕竟这是他们现在唯一的筹码。 阮云静坐在马车上,心神不宁的捂了捂胸口。 旁边婢女微微凑上前,“姑娘,怎么了?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事。”阮云静并不是很想多跟他们说什么,靠在旁边,“有点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