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格格》 楔子 御花园 晶莹剔透的露珠,顽皮的滑溜过树叶片片,弥漫着无尽的春意。 一簇又一簇的花海,尽情地绽放着,沉淀在空气中的芳香气息,是那样的恣意撩人。 趁着午后,乾隆偕同宠妃容妃,来到御花园晶茗赏花, 微微抬起头,乾隆的目光停伫在亭外争奇斗艳的百花上头。 容妃浅浅低吟着诗句,为这美丽的景色留下一个注解。 看了一会,乾隆叹口气道:“郁儿不在身边,宫里突然冷清许多。” “皇上!郁儿才出嫁月余,过几日就可回宫省亲,您别大担心了。”容妃在一旁安慰。 上个月,乾隆最宠爱的十四格格出阁,嫁给了毓善王府的贝勒奕洹。 说起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十四,乾隆有说不尽的头疼和烦恼,可他最宠爱的也是小十四。 若不是因为前些日子,他以抽签的方式决定和亲人选、不幸抽中了小十四,乾隆也舍不得让爱女那么快就出嫁。 “若奕洹那小子敢欺负十四,朕绝对不饶他!” “皇上,您就别恼了。”容妃轻笑道:“要不,您可以让素来与十四交好的阿哥们回来陪您呀!” “那可不行!朕好不容易把这几个浑小子出清,耳根子才得以清静,你就别再给朕出馊主意。”乾隆摇头叹息。 他顺手拿起惯用的白玉骨扇扇着,眼光停伫在扇面上头那两句诗: 一夜相思情多少,地角天涯不是长。 乾隆低吟着,忍不住轻声喟叹,不经意地回想起当年微服出巡时,邂逅的绝世佳丽 忆及当时,为了避免麻烦,他还将那几把骨扇赠与了佳人。 “皇上,您又想起什么了?”容妃星眸斜睨,淡淡地问起。 “这没事。” 乾隆心口忽然燥闷起来 清清嗓子,皇帝转身步出御花园。 望着皇帝的背影,容妃美丽的眸子黯淡了几许 帝王风流,自古皆然。这不是她打一进宫来,就识得的真理吗? 放开心怀,纵览一片繁花盛景,缤纷的御花园里春意依然,只是人儿有些寂寞 第一章 扬州唐生葯铺 雕栏回廊上,两抹袅娜的身影一前一后地穿梭其间,走在前头、衣着出尘飘雅的纤丽女子怀抱着一个装满葯材的竹篮.后头跟着的是一个打扮像是女婢的女孩,她的手里也提了满满两篮。 “小姐,这样做不大好吧?”走在主子后头的菟儿一脸心虚,一双漂亮的丹凤眼不时地瞄向两旁,活像是名偷东西的小贼,深怕被人发现。 “反正都是布施,能有什么不好厂清脆柔和的声音自菟儿前方的俏美女子口中逸出,理直气壮的气势却因天生甜腻的嗓音而削减了一大半。 唐君苡轻蹙柳眉,澄澈如晶的明眸流露一丝无所谓的俏丽,匆促的脚步依然前行: “话是没错啦,但万一给老爷知道”菟儿还是觉得不妥当。 “爹他老人家不会怪我的。”唐君苡如花的笑颜轻绽。 “可是” 虽然老爷疼小姐疼的跟宝似的,也任小姐固定每月十五施粥布施给那些穷苦人家,但“施粥”并不包括葯材呀,因为老爷说过葯材是拿来做生意用的,不是拿来送人用的,要是被老爷知道小姐又私自拿葯材布施 “菟儿,你如果怕的话,就把东西放下,我自个儿搬。”唐君苡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面对贴身侍女,气韵动人的眉眼间是一派“你自己看着办”的无所谓。 若真给爹知道了,顶多也是被念个几句,没两天,爹就会忘了! 菟儿看着唐君苡变相的“威胁”也只能挫败地垮下双肩。“好啦好啦!小姐别气,我搬就是了。”谁叫老爷总是对小姐的“恶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搬出老爷,小姐依然故我,她根本拿固执的小姐没辄。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她也舍不得让小姐搬这么重的东西走那么大一段路啦! “菟儿,别勉强你自己喔!”唐君苡巧笑。 “没有”菟儿硬着头皮陪唐君在“干坏事” 唉!布施葯材也不算什么坏事啦,只是不定期地损失一点点“唐生葯铺”的货而已 “爹每回进的葯材之多,不差这几篮葯草,你放心。”唐君苡不难猜想菟儿的心思。 唐家世代以悬壶济世维生,到了唐孟斌这代,也就是唐君苡口中的爹、菟儿口中的老爷,因其趣不在行医,而在从商,于是便扩大了葯铺的规模,以买卖南北葯材为宗。 三、四十年来“唐生葯铺”的价格公道厚实、货物齐全不欺的名声远播整个江南,成了江南首屈一指的葯肆,更是有许多大夫指明“唐生葯铺”的葯材,因此几乎垄断了全江南葯货的买卖,而成为江南远近驰名的大户。 菟儿觉得有道理,点点头,眼底泛着崇拜的光芒,再一次深深被唐君苡悲天悯人的好心肠打动。“小姐说的没错,不过,还是尽量别让老爷知道您除了施葯外,又替人看病了。” 老爷没能继承太老爷的衣钵,反倒是博览群书的小姐对行医有些心得,老爷认为大户人家的女子毕竟不好抛头露面,不准小姐行医,小姐只好以赠葯之时顷便诊些简单的病痛,聊表白己的心意。 “我明白,我懂的也仅是皮毛罢了,总不能担误别人的病情。”她只是想施葯帮助一些买不起葯材的人,对于看病,她一个姑娘家自是不好插手。主仆俩边聊边走,接近内堂时听闻里头传来交谈声,两人均放轻了脚步 唐君苡示意菟儿别打草惊蛇,偷偷摸摸地绕过内厅外的曲廊,往外厅移动。 “老爷,以儿的十八岁生辰都已经过了半年了,你难道要这样瞒下去?琴烟的遗言就这样不理会了么?” 厅中传来的是娘的声音。 瞒什么?琴烟是谁?跟她十八岁生辰有什么关系? 唐君苡不自觉地停住脚步,侧耳倾听。菟儿也好奇地放下竹篮,挖了挖耳朵。 “难道你要告诉以儿,她娘在生她的时候难产而亡?她不是咱们的亲生女儿?十八年了,我一直把以儿当女儿看待。”疼了近十九载的甥女,唐孟斌早已当君苡是亲生女儿,他多想就这么自私地保有这份父女之情,自私地不想让君苡知道她悲哀的身世。 “我何尝不是如此以儿她也是我唯的心头肉呀!可我们不能让在儿一辈子不知身世,她还有个亲爹的啊,”于荷温婉的神色中亦透出不舍。 膝下无子的他们,把君苡当作是自己亲生女儿般看待、呵护,转眼间也过了十八年了。 “十八年来不闻不问,那畜生还算什么亲爹!他不配拥有琴烟、更不配拥有以儿!”唐孟斌一想起妹妹未婚生女又难产致死,心中的痛怎样也无法抚平。 “老爷,琴烟临终托孤,把以儿托付给我们,该说的终究得说,以告慰琴烟在天之灵,我们做的也就够了” 碰 门边传来一道似是物品落地的声响,唐氏夫妇的谈话被打断,他们心惊地对望一眼,赶忙来到门边。 “小”菟儿先是一阵惊呼,随即又被唐君苡以眼神警告不准出声。 不过,还是被发现了。来到门边,唐氏夫妇看到的是君苡蹲下身忙着检当归、川芎、冬虫夏草的身影,两人的脸均蒙上了一层阴霾。“以儿” 看样子,全给君苡听到了。 “爹、娘。”唐君苡试图持平小脸上的震惊,扯开一抹不甚自然的微笑。 她这样称呼他们,没错吧? “孩子,我们不是你的爹娘,你都已经听到了。”唐孟斌痛苦地闭’了闭眼。既然都走到这个地步了,再瞒也毫无意义。 “别开玩笑了,爹您该不会是发现在儿又偷拿葯材赠人而不高兴,才联合娘一起骗我的吧!”不对就算爹不高兴,也没必要骗她 “以儿,听娘说”方才说是一回事,现在真做了才见唐君苡挺直腰杆佯装镇定,于荷愈发不忍心。 “娘,别说,以儿不想知道。”什么十八年来不闻不问、什么难产致死,她都不想知道。 深叹一口长气,唐孟斌走到供奉菩萨的神案前,自柜中拿出一个檀木盒,打开盒盖,里面呈装的是一把柄骨雕有龙形的摺扇。 “这是你爹留给你娘唐琴烟的信物,你娘在临终前特地把你托给我,嘱咐我在你十八岁时持信物北上寻亲、认祖归宗。”唐孟斌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琴烟是我的妹子,我们只是你的舅舅、舅母,不是你的亲生爹娘。就如你方才听到的,你的亲娘未婚生女,在生你的时候难产而死,而你的生父如今在何方,不详。” 为了避免背负世人的道德批判,担心君苡会因“私生子”的身份而自卑,唐家上下并没有将唐琴烟未婚有孕的事传出去,也因此,唐孟斌才苦恼着是否该将事实告诉君苡。 太多难以负荷的曲折蜂拥而上,一时之间,唐君苡的脑袋嗡嗡作响。 十八年来所喊的爹娘竟是自己的舅舅、舅母,亲生的娘未婚生下她因此而亡,亲生的爹却无消无息,就如舅舅说的,不闻不问?! “我去。”唐君苡冷凝的嗓音缓缓流泄,坚定的眼眸环视在场所有人。 不管“那个人”是谁,她都要找到他。她图的不是什么认祖归宗,而是要为死去的娘讨一个交代,为什么十八年前不要她们母女 她无法谅解一个抛妻弃子的男人,她轻视他! “以儿?!”唐氏夫妇为唐君苡的话而惊。他们要失去以儿了吗? “我想知道,在“那个人”眼中,亲娘和我算什么?又是基于什么理由抛下我们?若他狠心到不认我亲娘也就算了,至少,必须让他知道世上还有这么一个看不起他的我存在。”唐君苡平静地说出决定,一个充满不谅解的决定。 “你这固执带点霸气的性子或许是像你亲爹的,不像你娘一般柔弱,而你纤弱的外貌,则完全承袭自你娘,无怪乎外人从未怀疑过你是否为唐家的骨肉。”于荷看着一身傲骨的甥女,爱怜地说道。 “也罢,总是要面对的!以儿,你就去吧、去北京找你的亲爹,让他知道我这些年来多么想狠狠揍他一顿。”没想到那个看来气度恢弘、一表人才的男子竟会是个狠心的负心汉,几天的作客却赔了琴烟的一生失去了妹子,揍一顿算是便宜了他! 唐孟斌深知唐君苡执拗的个性不容旁人轻易改变她的决定,也就随她意思去。 “爹娘”唐君苡看着眼前喊了十八年的爹竟是自己的舅舅、而娘竟与她毫无血缘关系,复杂矛盾的感觉几乎淹没了她。 “你还当我们是你的爹娘,也就够了。”唐孟斌欣慰地点点头,于荷则是拿起手绢频频拭泪。 “您们永远是以儿的爹娘。”唐君苡伸手环住两老。 欣慰地拍了拍唐君苡的肩,唐孟斌交代道:“我会捎封信给你过世的袁世伯的儿子袁磊,你到北京后便去投靠他、找他帮忙,寻人或许会顺遂些,这样我也会放心得多。” 袁世伯的儿子?那个名满天下、“百色商行”的行主?她记忆中曾在小时候去过袁家作客,不过当时并没见着袁磊。他会帮她吗?攀着两家是世交的交情,或许会。 唐君苡点点头表示明了,平静无波的小脸并没有对求助于人有多大的反应,此时萦绕于心的只有自己难解的身世。 这算是命运的剧变么?她的人生又会变得如何? 心好乱。 *** 北京袁府 偌大的书房内,一立一坐的两名男子正在进行对话。 “爷,冀鲁一带的灾民近日已有十数万涌进京城,黄患赈灾之事宜亦已准备妥当,过两日便可开仓赈济灾民。”立于书案旁、身型颀长的年轻男子精简地向主子禀告,神色中满是严谨。 “开仓当日我会亲自察视赈灾状况。”开口的另一个俊挺男子,有着刚毅利落线条的侧脸,可见黑浓飞扬的剑眉人鬓、英飒挺直的鼻翼、轻抿的有型薄唇,专注于帐册上的鹰眼炯炯生辉,简短的一句话令他不容小衬的霸者气质显露无遗。 袁磊,全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商业钜子,少年早成,所开的“百色商行”是南北货商的总枢纽,旗下十二商行遍布大江南北,各大商行所经营的货品从北方的棉织、葯材、上等林木,到南方的丝绸、茶叶、陶瓷、沿海的海盐,远至南洋的香料,几乎统摄了全国流通的商货,近年来又囊括了南北水陆运输,如虎添翼。 袁磊掌控了全国经济命脉,朝廷自是自动拉拢关系,袁家的地位更是直逼皇亲国戚,加上袁磊的交友范围亦扩及不少王爷贝勒,无人敢直撄其锋。 除了势力、财力雄厚外“百色商行”更会不定期开仓赈济百姓,名声在短短十年内便扶摇而上,袁磊这个传奇人物更是令人无从挑剔。 “另外,颐亲王派人邀爷单独一会,爷的回覆?”总管梓桓有条不紊地继续报告。 袁磊停下手中的狼毫,沉吟了半晌,眼光调到雕工维妙维肖的风型纸镇。 霍在的居心他当然懂,百般对他施压无非是想借“百色商行”好将霍在手上的私货卖往南方,如此一来,双方均有利可图。不过,霍茌的居心为何,从商多年的他不会不知一二。只因他受了好友常或所托 “桓,替我安排。”袁磊简洁地下达命令,目光重网厚重的帐本上。 “爷真要单独赴约?”颐亲王是出了名的老奸巨猾,要求主子单独赴约其中必定有诈—一 “从商,诚意为先,这是踏出第一步的机会。”第一步能成功,接下来的就好坝卩了。 “是。”梓桓轻一颔首,忙不迭又递上一只弥封信件。“扬州‘唐生葯铺’的老板来信,请爷过目。” 唐孟斌?记忆过人的袁磊,脑海中马上浮跃出这个名字,唐世伯是爹的南方挚友,与他袁家作了四十年的生意伙伴,在江南有着不容小觑的地位。 袁磊拆启信笺,快速浏览过书信的内容。 “唐世伯的女儿北上寻人,她若抵达,再问她有何需要。”信纸一揉,丢弃于纸篓中,袁磊简短的吩咐表示他对此事并无兴起丝毫涟漪,淡然的口吻像在处理一件简单的琐事。 “爷是否安排唐姑娘住下?”梓桓尽责地询问细节。 “她想住就让她住下,这事全责交予你。”他一向不浪费心思在女人身上。再者,梓桓的爹是袁家前总管,他和年纪相仿的梓桓自小一起读书、学武,成了亦主仆、亦朋友、亦兄弟的微妙关系,梓桓办事,他信得过。 朋友 “瞿之现在在做什么?”袁磊突发—一问,清冽的黯黑深瞳闪过一丝不意察觉的沉重。 “少爷吵着我爹要学算帐,同我爹在帐房里。”梓桓答道。主子会提到瞿之,虽然主子的态度依然冷淡,但也算好事。 袁磊轻一颔首,表示谈话就此告一段落,又敛眉于帐册中,梓桓也恭敬地退出书房。 翻书声规律地在书房内缭绕,偶尔伴以清风吹拂窗棂前的竹帘,沙沙作响。 *** 北京城郊 “小姐,你看,好多人啊!”背着一个简单包袱的菟儿指着前方一大片黑鸦鸦的人群,人人衣着褴褛、面黄饥瘦的样貌让她们暗暗心惊。 “你刚刚唤我啥?”唐君苡轻瞟了贴身丫头一眼,虽然说好人家的姑娘不该瞟眼,但以她现在的男装装扮就没什么不可以了。 拗不过她的坚持,舅舅及舅母才勉强答应让她只带菟儿上北京,为了不让两位老人家担心,她们便女扮男装,一路上倒也平安,只不过菟儿老改不了的称呼让她相当头痛。 “小公子”菟儿又差点说溜嘴,连忙捂住嘴,然后又怯怯地改口。 “一路上要你别小姐小姐地叫,你怎么老是改不了,再这下去,我们这身打扮迟早会被你给揭穿的!”唐君苡没好气地说,灵秀的大眼没辄地一转。 “菟儿知错了啦,小公子别生气”她最怕小姐生气,小姐一生气没气上半天一天是不会消的,然后她就得负责安抚小姐,很辛苦的。 “你还小鲍子小鲍子地叫!我哪里小了!”她都十八岁了嗳! 唐君苡忍不住大声了起来,不过她那柔嫩的嗓音硬是使她的气势矮了一截,她只好用力抬头挺胸,好让自己看起来强势些。 菟儿哭丧着脸,只能缩起肩膀承受唐君苡的“蹂躏” “不用挺了,再挺也不会比较大。” 一声带着揶榆醇厚嗓音由她们身边传来,唐君苡直觉低头看了看自己宽松衣物下微凸的胸脯,火大地转身想知道哪个人这样没礼貌,竟敢嫌弃她还算满意的身材! 一转身,彩星般的翦翦灵眸对上了一双含着轻讽的寒瞳,对方似乎有一时的怔愣,却地被隐藏起来,连唐君苡也没看个仔细。 “喂!你爹没教过你,做人要有礼貌吗!”唐君苡嫣红的樱桃小嘴流泄出不以为然的不满。 “我是在提醒:你’,无关乎礼不礼貌。”袁磊轻勾嘴角,皮笑肉不笑。 他到此是为了视察袁家赈济黄患灾民的情况,灾民人数与受灾情况远比他所想像的为多,于是他留下来指挥手下搭置棚子安顿灾民,又派人到城里请大夫,因此耽搁了一点时间。 而这段时间,恰好被他发现这两个扮成男装、行迹可疑的女人,她们的衣着不若灾民褴楼破败,也因而引起他的好奇心,过来一探究竟。没想到这个有着闭月羞花的女人,一点被他看穿身份的意识也没有,她不知道自己几乎向他坦承她就是女人了吗? 这两个女人混在人群里想做什么?趁火打劫吗?不无可能。 “小小公子没有糊涂到需要别人来提醒我什么,你才是那个需要人家提醒你注意礼貌的人,”小又怎样,至少不必像菟儿扮男装一路上还得绑胸,多受罪!更何况,她的骨架子小、衣裳又宽大了些,光这样看,当然不能见真章! “公子,你也说错了,不是小鲍子菟儿拉了拉唐君苡的衣袖,小声地说道。 “我你怎么帮着外人说我不对呢,”唐君苡气得红扑扑的粉颊,漾满彤晕的光彩。 “我没有帮外人呀”菟儿觉得委屈。 “你还敢说没有!”被一个看起来还算俊美的男人看不起,已经够她不服的了,居然连菟儿也扯她后腿! 从来没尝过被冷落滋味的袁磊,这下总算尝到了,他竟然被两个讨论‘帮不帮外人”的女人晾在一旁,这点让他很不悦。 从不把正眼放在女人身上的他都放下身段出声“提醒”她了,这小妮子不领情就算了,还一下对他大声、一下摆明不甩他,他干嘛无聊作贱自己讨骂挨! 要不是今天他善心大发,惹怒他的人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她要挺就让她挺,反正挺了也没多大效果。只不过,那浑圆的形状却因贴身衣料而若隐若现,这也是他会看不下去的原因。 不知为何,他就是觉得她挺胸的动作很碍眼! 无聊!这根本不干他的事!刚才与她对望时的闪神已经是错误的极限,他没道理再杵在这儿浪费时间。 袁磊跨步离去,和菟儿吵吵闹闹的唐君苡眼尖地叫住他。 “喂!你还没有解释清楚什么‘提醒’的,就想走啊!”唐君苡仗着自己男儿身打扮,绕到袁磊面前,学男人粗硬的口气说话。 仔细一看,这男人还不是普通的俊美,阳刚中衬着霸气,气宇轩昂的从容清傲令人觉得高不可攀。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凭什么看不起女人,无论大小,女人就是女人,该有的她都有,哪有什么不一样! 这女人还不是普通的麻烦!袁磊定住脚步,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她只及他肩头的娇小身躯及粉雕玉琢的脸蛋,扮男人根本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你没绑胸,衣物服贴在你胸上,你愈是挺,形状愈明显,任谁都#x80fd;#x770b;出你是女人。穿成这样,不男不女罢了。”袁磊毫不忸怩,一针见血。 不男不女引他看出来了!而且竟然这么大胆 天 一阵闷热轰地把唐君苡的粉脸侥得更红,似乎能融出水来。 “你这不要脸的登徒子!”下意识地一手遮胸,唐君苡的怒言伴随着扬手的动作。 “想打?”袁磊不是好惹的,一手箝住她停留在空中的纤腕,低沉冷冽的愠怒随之扬起。“我劝你最好打听我是谁,再考虑要不要动手。” “我管你是谁,放开我!”唐君苡挣扎。这男人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抓得她很痛钦! “对于别人的好意提醒,你显然不懂得感谢。”袁磊冷嗤,抓着她柔弱无骨的纤腕的手没有放掉。 “什么好意提醒,你根本就是另有所图!”唐君苡不驯地反唇相讥。“爷?”梓桓一看这边有动静,赶来看,看到主子首次对女人发脾气。 “小姐!”菟儿情急之下,百般训诫离了神,惊呼脱口而出,拉着梓桓的衣柚求救。“请你让他住手好不好,我家小姐骨子弱,吃不消的!” 袁磊见唐君苡紧蹙黛眉,冷哼一声放开了手,头也不回转身离去。梓桓皱眉地看了她们一眼,挣开菟儿的手,随后也跟着离开。 “目空一切的样子看了就气,你以为你是谁,天皇老子吗?那我就是个皇格格了!”唐君苡打住自己的话。“不对,那我不就是他女儿了?降他一级,哼!”她揉了揉手腕,也朝着袁磊的背影皱鼻地哼了声,不过现在她也没胆再“抬头挺胸”展现自己的威风,她的扮相真的有这么失败吗?不过也证明她不是完全没有“料”啦! 哎呀!她在胡思乱想什么呀,要不是他,她还真没想到她无心的动作有可能会被别人发现她是个货真价实的姑娘家唉,算了! 扁了扁嘴,唐君苡选择忽视刚才发生的事。 “走吧。”拉着菟儿,唐君苡往城门的方向走去。路上她们不难发现,半躺在路边临时搭起的棚子里,有许多人似是生病痛苦地哀嚎着。 唐君苡见状即刻往棚子方向走去,菟儿连忙拉住她。“公子,您又要帮人看病了?” “不行吗?”唐君苡挑起淡墨的烟眉,这回菟儿的称呼让她满意了些,脸色也和缓了些。 “公子,再看下去,我们今晚连吃饭住店的钱都没有了”救人不是不好,就算老爷替她们准备了不虞匮乏的银子,但以主子一路上免费帮人看病、又送银子给病人买葯的惊人花费,未进北京城,她们的盘缠已经是山穷水尽了。 唐君苡似是没听到菟儿说的话,自顾自地往棚子走去。 “公子”菟儿的小脸又皱在一块儿,眼睁睁地看着荷包一分一分地瘦了下去,她的心也跟着憔悴 第二章 “大婶,你拿着这张处方到城里抓葯,每日服用一帖就行了,千万别喝不干净的水。”唐君苡娟秀的字体在纸上扩散开来,她不忘叮嘱该注意的事项。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妇女忙着道谢。 “菟儿,给这位大婶三两银子。”瞧,这大婶不就唤她公子么!可见她女扮男装没想像中那么失败啦!唐君苡沾沾自喜。 一旁的菟儿仅是默不作声地把荷包紧紧赞在怀中。 “菟儿?”唐君苡见菟儿没有动静,疑惑地侧头看向步步离她愈来愈远的菟儿。“你要去哪?把钱给我。” 菟儿的头摇得像波浪鼓,这回她说什么都不把仅剩的三两银子交给别人,小姐和她的下一顿会不会餐风露宿就看她怀中这三两银子了 “你怎么搞的?头不舒服吗?干嘛一直摇?”唐君苡走近菟儿,关心地问,素手也抚上菟儿的额。“奇怪,不烧呀?”她又探向菟儿腕上的脉搏。 菟儿趁势之便,拉起唐君苡的手就跑,跑离了棚子,来到另一边有人在排队领取馒头、粥饭的空旷场地才停下来。 “你做什么呀!”气喘吁吁的唐君苡甩开菟儿的手,双手叉腰瞪向菟儿,十足女儿家娇态。 “公子,我们只剩三两银子了,不可以再给别人”一想到也许没饭可吃、没床可睡,菟儿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只剩三两银子?两三天前不是还有三十两吗?够我们在京城待上好些天、然后回家的呀?”唐君苡也有点着急了,银铃般的柔腻嗓音不自觉地提高。 “可是你一直叫菟儿拿出来,不拿会凶我”她可是鼓起勇气才拉着主子跑的,果然,小姐的脸色又变得狠恐怖了 “三两银子能做什么?”唐君苡挫败地问。 “应该能找家便宜一点的客栈住一宿,但是可能吃不到四菜一汤,或许三菜一汤能凑合着吃”菟儿听话地作了评估。 天呀!她怎么会有一个这么老实的贴身丫环,却总是老实在不该老实的地方!唐君苡怨叹地以掌拍额,发出“啪”一声。 “小姐,救人是好事,你别想不开打自己啊!”菟儿以为唐君苡正在为两人下一顿寒酸的着落而自责,忙着安慰她,没注意到脱口的称谓。 天唐君苡这下气头真的上来了,也忘了纠正菟儿的称呼。“你为什么不早说!”她朝着一脸无辜的菟儿很没形象地大吼。“我说了你又会凶我”可怜兮兮的标准范本除了菟儿,不作第二人想。 “可你不说,我以为我们的银子还够用呀!”唐君苡望着手中的三两银子,挫败感油然而生。 “我有说啊,我说:再看下去,我们今晚连吃饭住店的钱都没有了,可是小姐不听”菟儿哀怨地诚实说道。 “这唉!”唐君苡有气无力地重叹一口气。好吧,有一半的错她该负责,不能全推给菟儿 本噜咕噜一阵肠胃翻绞的声音清晰地传人两入耳里。 “小姐你饿了吗?我们赶路赶了一#x5929;#x90fd;没吃东西,我也好饿”见天色渐渐昏暗,菟儿摸着肚子愈想愈觉得饥饿,心里更在乎的是主子也饿着肚子。 没错,饿了,刚才那一声就是从唐君苡的肚里传来。 “趁城门还未关,我们进城去找客栈住下吧,明日”委靡不振的唐君苡不得不考虑到明天的事了,无奈饥肠辗辅,就是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只好以一句搪塞。“我再想办法。菟儿,对不起,让你跟着我挨饿了。” 她早知菟儿胆小怕事,就不应该老是这么霸道地“欺凌”她。 唐君苡忏悔的同时,菟儿突发一语。“小姐,你等我一下。”说完便跑向馒头前不,是十几个装有赈灾食物的大竹篓前,叽叽咕咕地跟一个身型硕长的男子说话,然后便要了两个馒头走回来。 那个男子不就是方才那个登徒子?!原来,他就是发放粮食赈灾的人。哼,披着羊皮的狼,怎么装都不像! 袁磊似乎发现唐君苡正打量着他,他也朝她望去,心中泛起疑惑。 他后来又注意到那女人没离开,反而在棚子里看起诊来,她是大夫吗?怎么这会儿会需要救助? 四目相交,唐君苡被霎时袭身的热给吓着,不自然地撇开头,感觉脸蛋微微发热。 可恶!那男人竟敢用下流的目光看她,害她浑身不舒服,他嘴边还勾着讽刺的笑,根本就是摆明瞧不起她 瞧不起,等等菟儿跟他要了两个馒头! “小姐我要了两个馒头先充充饥”兴高彩烈的菟儿,还没回到唐君苡身边,就被唐君苡拉着走,又走回袁磊面前。 “还你!”唐君苡气愤地把两个馒头放回竹篓,拉着菟儿就要走。 “你的侍女说你们已经饿了一整天。”袁磊平缓地陈述,深不见底的黑瞳兴起一抹兴昧。她是个一朵傲骨的小花,有趣! “我宁愿饿肚子,也不要吃你的东西。”唐君苡再度面对他,眼里傲气的自尊呈现与袁磊的探寻相抗。 “小姐,我们现在能省钱就尽量省一—”菟儿想说服主子,却被唐君苡打断。 “我告诉你,我不是乞丐、也不是难民,我有钱,轮不到你施舍厂唐君苡总算体会到受人施舍的酸楚,那需要花多大的勇气向人低头道谢,受比施更困难她办不到,尤其施舍她的是这一个讨人厌的男人! “对于两个外地人,三两银子,有等于没有。”袁磊没有恶意,只是淡淡道出事实。 可恶!他那张分明是看笑话的嘴脸令她有股冲动想撕毁它! 冷静,唐君兹冷静,你是个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没必要跟这种下流的登徒子一般见识!”三两银子当然有用,”唐君苡将手中的碎银放在竹盖上,得意地继续说道:“可以买下你的十个馒头。”她边说边拿起竹篓中剩下的馒头,菟儿连忙打开包袱装进这些买来的馒头。 “馒头你要可以拿走,钱,我不收。”袁磊并不乐见她把钱全数都花在买馒头上。两个身上没半点钱的异地女子要怎么过活?更何况,这些食物本来就是用来赈济有需要的人。 “馒头是我用钱买的,不要妄想我会感激你!”唐君苡头也不回,捧着不容践踏的自尊傲然离去。 “小姐,等等我”菟儿手忙脚乱地提着一大袋馒头跟着追上去。 袁磊睨向篓盖上的碎银,再次深深觉得 女人是世上最麻烦的动物! *** 人夜,白昼的热闹喧哗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冷清寥落。 现在真正分无分文的唐君苡和菟儿两人,委靡不振地走人一间年久失修的破庙中。点亮火摺子,庙里尘埃满布、蜘蛛结网、梁柱墙壁斑驳的景象映人她们眼中。供桌上供奉的神像也已漆光尽剥、积了一层厚厚的灰,一看便知少有人烟至此。 “小姐,我们今晚真要睡在这里吗”菟儿躲在唐君苡背后,探出一双柳眸四处张望,语调中有着强忍的恐惧。 “不然咧?”唐君苡挫败地反问。会有哪家客栈愿意收留白吃白住的客人! “我会怕”菟儿的颤抖从她紧紧抓着唐君苡的手传到唐君苡身上。 “这里不会有人来的,放心。”人生地不熟、又加上怪异的气氛,唐君苡虽然也一样害怕,但总不能两个人都阵亡吧,那她们两个弱女子怎么办! 唐君苡边说边挺直腰杆,撑起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表情,心中则不断默念。 佛祖、王母娘娘、玉皇大帝、观音菩萨、土地公请保佑我们平安无事我们只是借住一晚,明天一早就走,不多打搅 “小姐,你怎么知道不会有人来?” “有人的话应该会干净一点吧。”常理来说啦 “喔”有唐君苡的保证,菟儿稍稍放下悬在半空中的心,找了个可栖身的角落,抹开一层灰。“小姐,坐下来休息吧,我们还有八个馒头可以吃。”解开包袱,八个白胖胖的馒头好好的躺在布包里。 唐君苡坐到菟儿身边,拿起一个略呈干硬的馒头,一时之间搞不懂自己到底在干什么白痴行径。她竟然拿仅剩的钱全买了这些放愈久愈像石头的东西,然后窝在破庙里受冻, 她承认,她的性子是傲了点,可也懂得分寸呀,为什么会被区区一个讨人厌的眼神所影响?就因为他那无谓又讨厌的眼光,害她冲动得做了蠢事! 对,都是那个臭男人害的!她只不过是做应做的反击罢了!但 “小姐,你买的馒头太多了,吃不完会硬掉叹,我觉得已经有点难咬了” 唉! 听见菟儿说的话,盯着难以下咽的馒头,唐君苡在心中叹气。她也分不清到底是食物难咽、还是骨气难咽了 咿呀 就听见,腐朽木门缓缓移动,发出诡异的声响,庙里的两人霎时寒毛惊起,两双美目同时瞪大,直盯着渐敞的木门,连呼吸都不敢妄动。 “小姐”菟儿吓得抓紧了身边的唐君苡,牙关不断打颤,咯咯作响。 “怎么”唐君苡也好不到哪里去,平时灵黠的明眸此时也蒙上了一层恐慌。 “门在动”菟儿抖着纤指比向门口。 “我看到了”唐君苡咬紧牙根,免得贝齿打架的声音被菟儿发现,那之前建立的镇定形象便会全数毁灭。 “可是没有人,门怎么会动?” “风吹的吧”这才是矛盾所在这种比普通木门还沉重的庙门,一般人还要使些劲才推得动,风应该吹不动才对。 “今天的风好像没那么大呀?”菟儿质疑。 “你就非把结论推到我们不希望看到的吗!”唐君苡柳眉倒竖,轻斥身旁的人儿。能在这种时候发火的也只有她了。 “看到什么?” 唐君苡晶亮的杏眸斜飘到菟儿脸上,菟儿连忙捂着自己的嘴猛摇头。所以,刚刚那四个字不是菟儿说的。那好,也不是她说的,也就是另有其人 赫 两个对望的主仆同时倒抽一口气,抱住彼此,蒙头放声尖叫。“啊”“吵死了,闭嘴啦,”万一被府里的人发现怎么办! 一个约略十岁的男童,掏着耳朵从门缝里钻进庙来,恶声恶气地对着两个叫得昏天黑地的女人吼道,童稚的嗓音里有着浓浓的不悦。 “啊”两人一听到方才的声音又响起,而且针对她们而来,叫声于是乎震天价响。 “笨蛋,叫你们住嘴没听到是不!”震耳欲聋的尖叫声令袁瞿之忍不住学起姑娘家捂住双耳。该死!他讨厌笨女人! 这一个威胁似的命令,总算让她们停止尖叫。唐君苡不巴望缩在她怀里的菟儿能挺身说什么,她只好颤抖着身子不敢望向来人,怯怯地发声。 “我们从来没害过您,我们也不是凶手冤有头、债有主,我们与您无冤无仇,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们” “要我放过你们?”什么意思啊?她们在打哑谜吗?袁瞿之不解。 “哇”菟儿吓得忍不住放声哭出来。“小姐他的意思是不是不肯放过我们啊呜” “菟儿,是我不好连累了你”唐君兹这下也泫然欲泣,抬手以袖轻拭菟儿满脸的泪水。 “没有、没有,小姐别这样说黄泉路上,菟儿还是会一直陪着小姐的呜” “菟儿” “你们够了没?”袁瞿之人小表大地翻了个白眼。这两个女人到底在干什么?女人,不是尖叫就是只会哭。所以,他讨厌笨女人、非常讨厌! “为什么是我们,总要让我们知道,好死得明明白白吧?”反正都走到这地步了,唐君苡胆战心惊地看向她们口中的“大哥”是个“小”大哥? 死得明明白白?她们扮成男人却要找死?看样子,是两个脑子有问题的可怜女人。袁瞿之总算能理解她们白痴般的行径。“你们要死要活都不干我的事,要寻死就到别的地方去,不要死在我面前。”不像个孩子的冷淡神态在他身上展露无遗。 呃?不干他的事? 这会儿,唐君苡和菟儿都不禁纳闷,开始怀疑起眼前的“小大哥” “看什么看!要走就快走啦!”袁瞿之挥手赶人,一点也不客气。 他暂且就在这儿窝一晚吧,虽然这里有点乱、有点脏、不如府里舒服,不过,既然都决定“消失”一阵子了,那就只好委屈—点。 不知道府里现在怎么样了,梓爷爷和桓叔大概急着找化吧?那爹会不会也急着找他?不大可能,爹平常就不太理他,就算他不见了,爹一定也没什么感觉! 袁瞿之想至此,秀气的小脸没了方才的生气,只剩一片黯淡。 唐君苡对眼前忽而大骂忽而不言的小男孩更好奇了,胆子也找回来了许多。 “你是人?”照理讲“人”的脸色会比较好,而他的脸色还算红润。 “不是人,不然会是啥?” “你真的不是那个喔?”菟儿揉了揉眼睛。 那个?!他懂了,敢情她们是把他当成鬼,才会有那些白痴行径!笨,果然笨! “不是!”袁瞿之连忙澄清,被认成他心里也觉得毛毛的,他哪里像了! 唐君苡鼓起勇气上前探了探小男孩的鼻息、摸摸他温暖的小手、又捏捏他嫩软的脸颊,最后是欣然一笑,倾身抱住他小小的身躯。 “呵呵”奸险,差点吓死她了!唐君苡不知是放松还是太过高兴,在袁瞿之耳边傻笑起来。 袁瞿之高傲地挣开唐君苡的怀抱。“笨蛋女人,放手啦!”做什么抱着他!袁家少爷哪里是她碰得起的! “你怎么知道?”唐君苡瞪大杏眼,为她们一天之内被两个人认出真实性别而惊。而且这两人都还一副跋扈的样子! “当然是用看的,难道笨蛋会告诉别人自己笨吗?”袁瞿之没好气地说。 唐君苡轻摇螓首。 “我是说,你怎么看出我们是女的?”这孩子虽然长得#x53ef;爱,但那张刻薄的嘴就不怎么讨人喜欢了。 第三章 袁府出动了府里大半的仆役,分头寻找失踪的小少爷,其中的一批人循着方才的尖叫声寻来,意外地在这间小破庙里找到了他们要我的人。 “瞿之少爷。”梓桓释然之余亦注意到了另外两名女子。她们不是爷今日在城外遇到的两个形迹可疑的人吗? “桓叔”袁瞿之呐呐出声,心中有着沉重的挫败。没想到才离府没多久就被找到了,说不定爹都还不知道这件事,这样一来,爹根本不会在意他,他的计划也失败了! “请少爷同属下一起回府。” “爹他知道了吗?”袁瞿之抱着一丝希望问。 “爷很担心少爷。”梓桓照实说,他清楚瞿之为何会这样问,或许就是跟瞿之会离家的原因有关吧。 “不可能的,爹每日除了工作还是工作,他的眼底只有商行,根本没有我的存在!”他用功读书习字,爹认为理所当然;他认真地同梓爷爷学管帐,爹却一点赞赏也没有;无论他做什么事,爹都无动于衷 袁瞿之委屈地控诉,内心充满着对父亲的不谅解,无依的小脸淌下一串晶莹的泪珠,随即被他傲气地胡乱抹去。 “少爷,你不该这么认为。”梓桓没想到看似乖巧的袁瞿之竟对袁磊有着不谅解。这不能怪爷,瞿之少爷本就不该是爷的责任 “他所做的一切只能让我这么认为!”袁瞿之有着一副比一般同年龄的孩童还敏感的心思,强忍着不落泪的模样像个小大人,无奈,泪水负载不住他日积月累的失落。 讨厌!他是个男孩子呀!干嘛一直掉泪! “爷派人到处找你,他自己也”梓桓还想为袁磊说些什么。 “我不相信!”终究是个孩子,袁瞿之任性地捂住耳朵拒听任何解释。然而,才刚出口,他就后悔了。他看见袁磊高大的身躯走进来,脸上是一片漠然。 “不相信?”袁磊浑厚的嗓音自口中溢出,似乎正压抑着某些起伏。是今早日那个对她嫌东嫌西的烂家伙!唐君苡认出了袁磊,大眼里有着不屑。 袁磊环视破庙,当然也发现了唐君苡。她还是那一身不男不女的装扮。 “”袁瞿之没料到袁磊会出现,怔然之后便低头不语。 “爷,瞿之少爷正要与属下一同回府。”梓桓试着打破僵局。 “为什么私自离府?”袁磊直问小男孩。梓桓与瞿之的对话他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对瞿之来说,他或许做的不够;但对他来说,已经是在极限上挣扎了。 “我”袁瞿之的头更低了,支吾之间不晓得该不该说实话,但他更不希望爹因他任性私自离府而讨厌他,非常不希望。 “私自离府给府里的人带来多大的麻烦,你不知道吗?”袁磊自指而出,语气中有显而易见的斥责,隐藏在怒意背后的却是无人、察觉、深之又深的无奈。 看样子这孩子足逃家了,而正好和那个烂男人有某种程度上的关系吧!否则那男人不会这么生气。唐君苡看了半天得出一个结论。 别人的家务事最好不要管,她也不想管,更何况她看到那男人就肚子气,这破庙就让给他们去吵吧,她不想趟混水。还是离开这儿好了,被吓了一大跳,说什么她也不想待在这里一整晚,另谋他处算了! 爹真的生气了袁瞿之的心里七上八下,飘忽不定的灵眸瞄到欲离的她们。 “我、我原本只是想去街上逛逛,就回府的,结果、结果是她们!她们威胁我,把我押到这来,我的力气小,挣脱不了她们是坏人!”他把矛头指向唐君苡主仆,所有人的目光也集结到她们身上,下一刻,冷凝的气息弥漫在小小的破庙里。 于是,拉着菟儿正要悄悄离开的唐君苡,被大家武装的眼神给当场逮住,只能定在原地不动,她们的明眸里均写满了讶异。 呃?!一不会吧?她们什么都没做,还被这孩子吓得魂都掉了一半唉!怎么会成了他口中的坏人? 唐君苡匆匆望向袁磊,他若有所思的表情让她惊觉不妙。 他该不会也把她当成绑匪吧? “小姐,我们为什么会变成坏人?”菟儿依然在状况之外。 “问他吧!”唐君苡把眼光移向袁瞿之。“小弟弟,做人要诚实喔,凭空捏造的”她还未说完,被袁瞿之一把抢先。 “她们还说要爹拿钱来才能赎我回去我想回家哇”袁瞿之说着说着,竟淅沥哗啦地哭了起来,没有人会怀疑这样一个活就像是被欺负的小孩所说的话。 唐君苡瞪大灿眼,不可思议地看着小男孩利用身为孩童的优势,来骗取大人的同情心,蒙混过他逃家的事实。 “小弟弟,我已经落魄到这种程度了,没空、也没心思陪你玩,要玩这种栽赃善良老百姓害人家被官兵抓的游戏,你另请高明吧。还有,如果你认为这样能让你避免掉某些麻烦,我想是没用的,因为‘良心’这种东西会让人无所遁形,比说谎话还令人难受。”唐君苡并非想代替他的谁训诫他,而是她不希望见一个看来善良活泼的孩子误人“歧途” 唐君苡严肃地对袁瞿之说完,便打算离去。 “菟儿,我们走吧,东西别忘了拿。”包袱里没有值钱的东西,不过有“那个人”留下的“证据”她当然要提醒迷糊的丫环。 “喔,好。”菟儿连忙把包袱攒在胸前,她知道里面的信物对主子有多重要。 就见袁家的家仆马上将唐君苡主仆团团围住。 “你们这是做什么?一家大小欺负两个弱质女流?”唐君苡冷冷看向袁磊,眼底有着一丝恼怒。 “瞿之,你说的都是真的?”袁磊平静无波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想法,开口问向小男孩,深邃的墨瞳却紧盯着唐君苡,不放过她眼中流转的任何心思。 袁瞿之瞄了眼唐君苡,心虚自他眼底窜过,但慑于袁磊不怒而威的清冷,他很清楚私自离府又诬陷他人会受得父亲怎样的看待,于是硬着头皮说道:“是真的。”牺牲两个笨女人总比牺牲自己好吧! “先把这两个女人带回府,明日交由官府查问。”袁磊毫不迟疑,即刻下令。 “爷?”梓桓不相信主子会不明究理地定罪。 “你不能这么做!无凭无据,你不能就这么私自扣押我们。”唐君苡娇斥,对于他不辨是非、单凭一辞的做法感到不满。 “爹,算了,她们大概只是想捞点银子花,给她们点教训就够了,不需要送官府”袁瞿之听到要把她们移送官府查办,心里也慌了。 “若我没找到你,岂不是如她们的意了?她们敢动到我头上来,不该罚吗?”袁磊反问袁瞿之。 “这”果然,说一个谎要用更多的谎言来补!袁瞿之已经不晓得该怎么圆谎了。 “你爹娘没有教过你做人要有礼貌吗?”唐君苡煞有其事地问向小男孩,美眸不屑地瞥向袁磊。“原来他就是你爹呀?这也难怪没人教你了,因为连他也不懂,更别说教孩子了!”哼,父子俩一个样! 不知为何,她就是对袁磊没啥好感,一个有孩子的父亲,竟然放任孩子离家、说谎,而且还是非不明,她鄙视他! “这种危害老百姓身家性命的大事,不该交由官府?”看出她眼底的轻视与讥讽,袁磊浅勾嘴角。他不否认,这出戏有她的参与,会更有看头。 “爹!”袁瞿之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惊唤出口。这两个女人虽然笨,但他并不是真的想害她们去坐牢呀 “小姐”菟儿慌张地望向唐君苡。再怎么看不懂他们之间的暗潮汹涌,她也明白她们要被抓走了。 “别怕,待在牢里总比窝在这阴森森的破庙好。”唐君苡安抚紧张的菟儿,接着走到袁瞿之面前,秀巧的眉目之间尽是高贵不容侵犯的正气,若有所指地对袁瞿之说道:“我仰不愧于天,俯不作于地,不会受到良心的谴责,所以到哪里都是一样。”她坚定的明眸不知不觉对上袁磊淡漠却炯炯如炬的眼瞳。 你这个眼睛被泥糊住的烂人,不分青红皂白! 霎时间,袁磊发觉自己的眼,竟一时无法从眼前这个气韵不凡的小女人身上移开,心里好似有不知名的某物悄悄崩塌。 她的眼神充满了活力与不屈,和“她”不同 如果“她”能多点不屈,他们就不会 “爷,真要把她们带回府?”梓桓不确定地问,打断了袁磊的沉思。 “带走。”袁磊神色陡然一黯,收回在唐君苡身上流连的目光,亦拉回远扬的心绪,简短地下令。 他今晚到底是怎么了?这么多年了,他早已为能毫无芥蒂地面对这孩子,为何忽然又想起“他们”? 是她的关系吗?袁磊皱眉地再度望向正在对他做鬼脸的唐君苡。 扒了撮额前不羁的发丝,袁磊率先迈开步伐离去。 “喂!你不要这样看我,如果你不惹怒我爹,他就不会抓你,这一切都是你的错!”袁瞿之不安地撂下一句话,拔腿就跑。 唐君苡一愣,突然觉得小男孩的话语里似乎承受着某种无法形容的苦 “劳烦两位姑娘与在下走一趟。”梓桓复杂地看了一眼袁磊和袁瞿之离开的方句。 “请带路。”多说无益,唐君苡收起鬼脸。或许,这整件事和小男孩的心结有关吧?也或许,小男孩的爹也清楚? 不知为何,那男人在听闻小男孩的指控后并没有如一般父母会有的强烈反应,他太淡然、太冷漠,似乎不把她当犯人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袁府 “我以为你会查明真相,还我们清白!”结果居然把她们关进柴房!唐君苡晶亮的杏眸里燃起熊熊怒火,直喷站在小窗外神色自若的袁磊。 早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没想到竟会这么恶劣! “敢动人动到我袁磊头上,你的胆子似乎大到能付出不小代价。”袁磊命人将门上锁,霸气的口吻中找不到一丝一毫的心软。 “你是袁磊又怎样!就算是天子也得讲理,更何况是小老百姓” 等等,他说什么?“你是袁磊?‘百色商行’的袁磊?”唐君苡灿眼圆瞠,仿佛看到了什么惊逃诏地的大人物。 对于一般人诧异的眼光,袁磊早就习以为常。 “如假包换。” “小姐,他就是” “他不是!”唐君苡迅速否决。 他竟然就是爹要她来投靠的人,袁世伯的儿子,袁磊! 唐君苡随即换上了厌恶的脸色,想也没想就对着袁磊脱口而出。“我死也不会求你帮忙!” “小姐,但他可以免让我们露宿街头,不用再吃硬梆梆的馒头。”菟儿开始劝说。 “别说了,对于他这种人,我不会巴望他什么。”唐君苡的话一字一字清晰地传人袁磊耳中。 在她眼里,他恐怕连一只蝼蚁都不如,袁磊暗忖。 也罢,他会在这里跟她一搭一唱就是因为她有“利用”价值,他用不着在乎她的观感。“正好,我最厌恶女。人巴望着我。” “少往脸上贴金,充其量,你不过只是个失败的父亲!对于这种人,我只会瞧不起,不会眼巴巴地望着厂就像“那个人”一样! “袁爷,对不起,我家小姐的不是那个意思”菟儿拉过主子,忙着向袁磊陪笑。她们现在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不找袁磊帮忙那要找谁帮忙?小姐还得在京城待上一段时日寻亲呢! “我就是这个意思,菟儿,别说了!”唐君苡挣开女婢的手,径自走到柴房墙角抱膝蹲下。 不可能,爹每日除了工作还是工作,他的眼底只有商行,根本没有我的存在! 那个小男孩好像叫做袁瞿之吧?她似乎开始同情起袁瞿之,也许在他的心里,希冀的只是一份完整的父爱。而她,舅舅把她当成亲生女儿,已经给了她太多,她该满足了,不是吗?为什么每每一想到“那个人”她会有种和袁瞿之相仿的怨怼呢? 菟儿在唐君苡一个瞪视下住了口,也呐呐地回到主子身边,发现主子的眼角淌了一滴泪水。“小姐,你怎么哭了?” 她的小姐一向很乐观坚强的呀!因为每回哭的都是她,不是小姐。 是吗,她哭了?唐君苡纤纤玉指攀上了自己的脸颊,果然揩了一滴清汨。 “风沙吹的。”依然是那股不妥协的傲气。 柴房里哪来的风沙!袁磊忍不住望向柴房里头,见唐君苡把头埋在双臂之间,他的眼底窜过一丝不确定,心头猛然有股自责侵占。 原本以为刚烈的她可以承受的住他的“计划”却忽略了刚硬之下也许是易碎的脆弱 “明早日,一切都会结束。”他缓缓开口,醇厚的嗓音中是难辨的弦外之音。 唐君苡不再答腔。当然,明日就要将她送到官府,不就能“结束”了!还需要他提醒吗! 袁磊静静地凝了她一眼,刻意忽略躲在庭中苍松后的身影,转身离去。 *** 残月影斜,柴房内的烛火渐渐偃熄,烛身融成一摊泥腊。 “喂!醒来!” 迷迷糊糊睡了不久,唐君苡觉得好似有人不断地推拍着她的肩,使得她不得不睁眼一探究竟。朦胧之间,她看见袁瞿之放大的模糊小脸。 “是你”唐君苡撑起疲累的身子,感觉头昏脑胀。 她觉得身体好沉是没睡饱吧? “嗯?”菟儿也被唤醒,一脸惺忪地揉着眼。 “你们可以走了,就当没发生过这件事。”袁瞿之虽然一脸惭愧,但仍是副人小表大的样子,活像是赐予她们天大的恩惠。 “你爹知道吗?”窗外的夜色犹深,唐君苡不认为是袁磊善心大发放她们走。 “他不知道。”看着唐君苡已有所悟的眼,袁瞿之只好照实说。说真的,他实在是怕极了她又来段让人无从反驳的“训诫” “那就是你要放我们走?”唐君苡再问。 “是啦!我好心肠放你,问这么多做什么!”除了袁磊,袁瞿之是被袁府上上下下的人宠坏的。 “好心?你别忘了,你的‘好心肠’差点让我们丢掉小命唉。”唐君苡不敢苟同。 “就叫你们当作没发生过这回事呀!”笨女人,都已经要放她们走了,还计较那么多做什么! “没发生过?被当成犯人羞辱、指控,你能说忘就忘的话,那你来试试。” 羞辱?他看是她羞辱他和爹来得多一些。“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吗?要不是本少爷好心,你明日就得进官府” “袁瞿之,你当真一点悔意也没有?”唐君苡顿了顿。“好,就算你认为以你‘哀家少爷’的身份就能随便诬赖别人,我不干涉你的做法,但我要一句道歉。” “道歉就道歉!”他难得这么爽快。 “抱歉。” 唐君苡摇摇头。“没诚意,我不接受。菟儿,对不对?” 从主子眼里,菟儿知道自己如果摇头就会被主子的眼光砍得体无完肤,于是赶紧用力地点头。 “什么叫“诚意”?”袁瞿之不解,但直觉对他来讲不是什么好东西。 终究只是个十岁左右的孩子,她太高估他了! “先认错,然后恭敬地说句‘对不起’,这就是诚意。”这样解释他应该懂。 “喂!我都已经要放你们走了!” “说不说在你,当心“良心”谴责你一辈子。”唐君苡无所谓地耸耸肩。 “良心”是什么他也不知道,只不过,听她说来“良心”的谴责似乎比说谎的惩罚还可怕,他不想让“良心”一辈子跟着他 “我错了,对不起。”袁瞿之投降。 唐君苡满意地轻点螓首“嗯,我接受。现下,你有没有觉得心里好过点?” 咦?好像有袁瞿之别扭地点头。 “以后别再说谎了,说谎很辛苦,你不觉得吗?”这孩子的本质其实不坏。唐君苡嫣然笑。 “快走啦,不然我爹发现,你们就走不了了!”女人果然麻烦! 袁瞿之嘴鸭子死硬,硬是想忽视她如和风般的笑容所带给他的安心感觉。 于是,三个身影小心翼翼地穿过重重院落,之后,两抹纤窕的身影钻过后门消失无踪。 料峭夜风中,压低的谈话声隐隐响起。 “爷,你早就料到瞿之少爷他” “犯人脱逃,此事作罢。” 只是,委屈了那两个女人,尤其是,她。 第四章 晚云密布,遮掩了如勾残月,天际闪过迅疾电光,划破无星黑幕,隆隆雷声隐隐相随。 “小姐,好像要下雨了?”菟儿抬头望了望黑夜,天边忽亮的闪烁照亮了清寂无人的街道。 她们离开袁府后,便在街上寻找可以栖身的地方,无奈夜深人静,根本没有能供她们暂居之处,连普通人家都是大门深锁。 唐君苡还来不及开口,豆大的雨珠渐续滴落,由缓至急,转眼间已倾盆而下,磅礴大雨以千军万马之势,霎时袭向她们。 一筹莫展之余,又简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已经下了”看着菟儿和自己湿淋淋的样子,唐君苡原本已经沉甸甸的脑袋,经由雨水冲刷,更加显得沉重了,耳际边嗡嗡作响,分不清是雷声抑或雨声。 “小姐!”菟儿惊呼一声,顾不得自己满脸雨水,连忙把包袱撑在主子头上。 唐君苡夺下菟儿高举在她头上的包袱护在怀中,在雨中大嚷:“笨蛋菟儿!你拿‘信物’来遮雨,有没有搞错!”要是摺扇上的字迹模糊掉了,她拿什么当“那个人”无情的证据! 这一嚷,唐君苡突然觉得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一样,整个人顿失重心,踉跄地跌到菟儿身上。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菟儿吓得赶忙扶住唐君苡。 “我头好昏,看不清楚路快找个可以避雨的地方”大雨淅沥哗啦地打在唐君苡眉头紧蹙的虚弱小脸上。 “喔好!”菟儿一听唐君苡身子不舒服,随即撑好半挂在地身上的主子,急急忙忙四下寻找避雨之处。 “小姐,怎么办,街上每户人家都关着门小姐,你到底怎么了?” 外头的屋檐下根本躲不了风雨呀!菟儿对身上益发沉重的重量感到不妙。 “菟儿,我有点难受”北方的夜晚寒意逼人、她们又在外奔波、现在还淋得满身雨,头昏脑胀、全身无力,大概是受风寒了。唐君苡强打起精神,有一步没一步地拖着紊乱的步伐走。 菟儿探上唐君苡光洁的额,手中传来的热度让她慌张。“小姐你的额好烫厂 她实在是太失职厂,明知小姐身子骨差,竟没注意到夜里器重寒气逼人,也忘了给小姐加件外衣,小姐的身子怎么受得了! “我还好”唐君苡模糊不清的视线对上菟儿,给了她一个“你放心”的微笑。 小姐你别吓菟儿啊不能再让小姐淋雨了呀! 菟儿把双手紧紧搀扶着唐君苡,脚下的步伐也加快许多。转过一个街角,她看见不远处有一盏灯在雨中忽明忽灭,兴奋地告诉怀中牛昏半醒的唐君苡。 “小姐,前面那儿有户人家还点着灯,你撑着点,我们马上就到了。” “嗯”*** 碰碰碰 “有没有人?请开开门呀!开开门!” 菟儿一手拍打着门板,一手扶着昏昏欲睡的唐君苡,在大雨中喊叫。 碰碰碰 “有没有人在呀?小姐” 唐君苡突然将全身的重量托给菟儿,菟儿眼明手快接住了唐君苡手中姜点掉在地上的包袱,双手死命的抱住身子不断往下滑的唐君苡。 咿呀 “谁呀?老娘我做生意还没从后门接过客的,好好的大门不走” 一个浓装艳裹的四十开外的女人扭着风韵犹存的身段打开门,赫然发现两个浑身湿透的“美男子”其中一个还奄奄一息 “大娘,我们是外地来的,我家小姐病了,需要一个地方休息,求您行行好,借我们暂住一宿”菟儿一见应门的是个女人,心防降低许多,也忘了唐君苡屡屡要她注意的称呼,忙不迭开口求助。 小姐? 女人仔细一看,才发觉这两个美公子是女扮男装、活脱脱是两个俏生生的姑娘,尤其是半昏迷的那一个,虽然满脸雨水,但仍然可见其肤白唇红、如花似玉! 再者,会以“小姐”称之,不就代表还是个清清白白的闺女么!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她才正愁找不到个合适的姑娘,这门一开,就自己送上门来了,简直是天助我也! “快快快,把你家小姐扶进来厂 女人热络地帮忙菟儿将唐君苡搀人屋内的小房间,语调满是同情的怜悯。 “你先擦擦吧!真是可怜唷,怎么会大半夜的还沦落在街头?” 她拿来干布交给菟儿,也动手替安置在床炕上的唐君苡擦拭脸上、发上的水珠。 “我家小姐是来北京寻亲的,结果盘缠用尽,所以才会沦落街头谢谢您,大娘,您好心会有好报的。”菟儿捧着干布,对于女人的出手相助感激涕零。 “大家都叫我芷姨,你也叫我芷姨吧。”哎呀呀!躺在床上的这个姑娘真是愈看愈美,皮肤也是柔嫩的吹弹可破,真是极品呀! 来京城寻亲? 那不就是目前举目无亲了么? “嗯,谢谢芷娘。”菟儿觉得她们是遇到贵人了。感谢老天爷! “不用谢我,我既然要救你们,生意上的损失早就被我置之度外了。” 那些小生意算什么,眼前不就有只大肥羊么! 芷娘一笑,看似豪爽的笑容里却藏着菟儿察觉不出的算计。身为京城第一勾栏院“倚美楼”的鸨娘,她当然知道事有“轻重缓急” 生意?她们耽误了芷娘的生意吗? “我会付钱弥补您的损失的!” 但首先,不管小姐愿不愿意,她都得回头向袁公子求助,好还芷娘救小姐的恩情,至少,袁公子会看老爷的面借她们一些钱。 “呃菟儿”已呈昏迷的唐君苡发出难过的呓声。 “小姐,菟儿在这儿。”菟儿连忙握住唐君苡伸出的素手。 “唉!你这傻丫头,我芷娘哪时伸手跟你要银子了!” “我们一定会答谢您的。”小姐不欠人情的个性她清楚。 “好了好了,先别说这个,再说下去这姑娘的脑子都要烧坏了!我吩咐人到厨房去熬锅姜汤让你家小姐去去寒气,我这就去拿两套干净的衣服给你们换上。”芷娘来到房门口又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来。 “你们就待在这儿,别乱跑。” “好,谢谢芷娘。” 她们真的遇到好人了 待芷娘走后,菟儿坐上床沿,暖炕的温暖让她松了一口气,对着榻上的唐君苡说话。“小姐,我想我先把你托给芷娘是没问题了。芷娘是个好人,所以我必须想办法筹钱报答她,你也一定会这么想吧?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向袁爷求助了。我会把老爷的亲笔信函交给袁爷,这样一来,袁爷一定会帮我们的,我们也就能弥补芷娘的损失了,对不对?” 望着双眼紧闭的唐君苡,菟儿说什么也不再让主子受委屈。 *** 无人的阴暗处 “王爷吩咐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男人压低音量问道。 “昨儿个夜里得了“新货”我敢保证男人都会喜欢。”女人回道,轻笑中带有诡诈的得意。 “最好不要出纰漏,否则我也保证你吃不完兜着走。”男人声明,并交给女人一个青色小瓷瓶。 “这是?” “到时候让她服下,别多问。” “不会在我这儿搞出人命吧?” 女人觉得事情没有原本所想的单纯。 “放心,搞人命还轮不到你这小地方!只要把事情办妥,有你好处。” *** “怎么又是你?”袁瞿之一听家仆禀报前日的女人又找来,他匆匆忙忙便赶来大厅一探究竟,是其中一个比较不起眼的笨女人没错! “我不是要你们就当没那回事了吗!现在又想做什么?” “我来是想请袁磊袁爷帮助我家小姐。”菟儿拿出唐孟斌的信函交给袁瞿之。 “我家老爷和袁家是旧识,因为小姐北上寻亲遇到了点困难,所以能不能请袁爷一见?” 不会吧?那个凶巴巴的女人的爹竟然和爷爷有关系?怎么会这么巧? 可是,爹好像并不认识那女人呀? “请问你爹在吗?”菟儿见袁瞿之陷入思索,于是又问。 “我爹出门了。” “那袁府里还有谁能做主?” “桓叔,不过他人在商行,不在府里。” “是喔?那我能在这等他们吗?” “随你。” 袁瞿之好奇地打量了菟儿一眼,忍不住问:“怎么没看到跟你在一起的那个凶女人?” 菟儿开始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巨细靡遗地告诉袁瞿之,连自扬州北上一路上的旅程都没有遗漏。 第五章 倚美楼 繁华灯影初上,笙歌舞影,莲步轻摇,堕落的沉醉泛滥着女人香飘然四溢。 专为非富即贵的寻芳客所安排的二楼雅房,两名未唤美人陪侍的男子各怀不一的心事面对对方。 “袁爷,千盼万盼总算把你这大忙人给盼到,本王头感这份生意真是得之不易呀!”颐亲王霍茌枯黄老皱脸上的双跟眯成一条细缝,宛如一团干硬面皮上横插了两条竹签,两只倒三角小眼不时进露出诡谲的目光。 “在下受王爷抬爱,袁某市井小民罢了,王爷直称袁某之名即可。”袁磊皮笑肉不笑,对于表面的客套,他早已是驾轻就熟。市侩么?他不否认,这些都只是大家为了成就自二的手段的工具而已,霍茌如此,他亦是如此。 “好!袁磊不愧是统摄大将南北的商业钜子,也唯有如此恢弘气度,才能有此番傲人霸业!”霍茌对于袁磊的亲善感到十分满意,其实他根本就是料想袁磊必定无法推托他位高权大的势力,而臣服于他之下。 “王爷#x80fd;#x770b;重袁某的能力,实为袁某之福。” 袁磊应对的笑容中隐藏着连狡猾的霍茌都察觉不出的虚应。对于人情世故,他就是有这份天资玩得起,不然也不会在短时间内扩大家业,还登上商业霸主之位。 “哈哈哈,袁磊,本王能将你这句话视为‘达成共识’了?”霍茌开门见山,打算进入今日会面的主题。 “若王爷没有十成十的把握便不至于邀袁某一会。”袁磊也不拖泥带水。 “常或的引荐可真没话说。”霍茌满意地点头,还不时地以枯瘦的手顺着他驳白的苍胡,眼底流窜着贪婪的得意。 其实是霍茌早就想借“百色商行”之名来转卖他手中的“私货”有“百色商行”这招牌字号,任何下游商家莫不争相营之,到时候,他要天下,还不容易么! 因此,霍茌便特意打探袁磊的消息,发现袁磊与昭王府的大贝勒戈尔常或私交甚笃,他也就由常或那下手,借由常或之手引荐袁磊让他认识。没想到,平日与他几乎极少交集的常或却也爽朗答应,促成了今日的会面。看来,他要控尽天下,指日可待! “常或既是袁某之友,理当不会阻挡袁某的财路。”袁磊抿出一笑,笑容让人看不出一点虚假,给人一种市侩的幻觉,也大大降低了霍茌的戒心。 常或既是他的好友,他也当然得助常或一把。 “你不问本王所持有的货为何?” “既然袁某打定主意前来,就没有临时退缩之意。”意思就是告诉霍茌,他愿意和霍茌同伙。 “那好!既然你我均有共识,本王也就直言了。” “王爷请。”袁磊另一点让对方无从挑剔的手段,就是以看似毫无心机的谈话请君人瓮,对方见他不急于悉知货物的内容与多寡,便以为他诚心想作这桩生意。 就见霍茌从襟中拿出一个青湛的瓷瓶,枯黄的皱脸换上阴邪,与之前的萎靡大不相同。“此瓶内的葯丸乃由南洋种珍贵的棼魂香所提炼而成,老夫所要作的生意就包括了‘这个’。”霍茌晃了晃青瓷瓶。 “棼魂香?”从常或口中,袁磊早知事有蹊跷,他只听闻霍茌要借他之手转卖大量私葯常或的判断没错,霍茌果真另有所图。 “‘棼魂香’的用处在于能以长期的服用而渐渐上瘾,进而迷乱心魂,一旦上瘾,便难放手,天#x5929;#x90fd;得来上几颗。依你的聪明才智,该了解了吧?咱们合作,前景必是‘银’灿灿的光明。”霍茌奸险一笑,意有所指。 “袁某明白。”袁磊浅勾嘴角,事情愈来愈有趣了! 霍茌既然都讲明了,见袁磊也有兴趣,邪秽贪婪的嘴脸浮上台面,但他充满心机的性子依然存在,没有因这将会进帐千万的兴奋而冲昏了头,继续说道: “棼魂香有其特异之处,便是男人服用后只会缓缓上瘾,但若女人服用则会有催情的功效,而和服了棼魂香的女人交媾,葯性亦会完全过至那男人身上,男人亦脱离不了上瘾的命运;然而,那女人若不经男女媾和,下场便会成为行尸走肉。” 这是毁灭一个人最好的方法! “此香有无方法可解?”袁磊不动声色地问。 “除了服用本王独持的解葯外,一般人只要能在七日内与同一个女人媾和,便可完全解除葯性。只不过这七日,男人会不时地出现强烈的媾和欲望,或许不消三日,那个女人便会承受不了而香消玉殒!这解法,本王只告诉你一人,还望你”霍茌邪佞而笑,打住不再多说。 丧心病狂!袁磊第一个跃上脑海的是这些字眼,没想到霍茌的心肠这样歹毒。“王爷首批货可有对象?”霍茌绝对并非单纯只想赚尽天下人的钱。 问得好!霍茌愈来愈欣赏袁磊识时务的魄力了。“首批货就交由你处置,本王没有异议。” “袁某明白。”袁磊轻一颔首。显然,这老头还不敢太明日张胆。 “本王有名闺女婵仪,正值二八年华,若能与你这首屈一指的才俊婚配,实属老夫与婵仪之幸!不知你的想法”霍茌还想拉拢袁磊。 “婵仪格格窈窕淑德之名,袁某早有耳闻,在下以平民之身是高攀了。”袁磊轻笑一语带过,这老奸巨猾想打什么主意他当然—一清二楚。 “好说好说,是‘肾婿’不嫌弃小女厂霍茌对袁磊的谦下满意至极,也就自以为是地定下了这门亲事。“再者,本王另有一事未竟来人!”他朝门外击了两掌声。 不久便有两名花娘搀扶着一名衣着鲜红薄纱的女子进房,红衣女子纤弱的身段虚软地偎靠在两名花娘身上。她迷蒙的眼波含媚,轻垂于地,似是轻喘又似呢喃的娇吟自浅红如檀的菱唇中缓缓地流泄而出,只要是正常的男人,都会被她的媚态给团团迷惑住 是她?!那个女扮男装的女人! 袁磊一惊,敛眉直盯着眼前的红衣女子。 她怎么会出现在青楼?而且还一副毫无抵抗能力的模样?她的性子不会是任人摆布的,加上她似是压抑又似沉醉的眼神难不成 “你想的没错,这美人服下了棼魂香,本王将这美人送予你,在你和小女新婚之夜,我自会要小女亲自将解葯交给你。”霍茌的意思很明白,为了测试袁磊能为他尽忠到什么程度,他要看看袁磊愿不愿意先着上棼魂香的瘾。 “若你想借这小美人解除过到你体内的葯性,也无不可,不过本王爷料想,她没那个能耐。” 懊死!见霍茌一双色眯眯的老眼在她身上梭巡着,袁磊在心里低咒,极力隐藏恼怒的心绪,衣下的拳头紧握。 若是别的女人,他大可用计解决霍茌的卑鄙手段,但现在却是她 他大可不要她,霍茌便拿他无可奈何!行尸走肉一想到若不救她,她会有的下场,袁磊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令他不得不正视之。 懊死! “这女人袁某就收下了,多谢王爷赏赐。”袁磊走近被迷葯缠身的唐君苡,两名花娘便将虚软无力的唐君苡交给他,袁磊的铁臂即时揽住唐君苡下滑的身子,顿时,柔若无骨的唐君苡便合贴在袁磊强健的身躯前。 “这间雅房就让给你们了,贤婿。”说完霍茌便猖狂而笑离去,不忘提醒袁磊他们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 *** “你听得见我说话吗?”袁磊低头审视怀中娇小的女子,见她老是将头无力地垂在他胸前,他只好空出一只手抬起她柔巧尖细的下颚,望人她迷蒙的星眸。 “放、开、我”唐君苡被迫对上了袁磊沉潭般的深瞳,就算她的体内有着宛如浪涛的燥热淹没了她身子的自主能力,朦胧之间,她还是#x80fd;#x770b;到眼前不算陌生的刀凿俊颜,那张她所不齿的脸! “你被下了葯,你知道吗?”这女人的神志还算清楚,不难问话。 “我听见你和那人的谈话”唐君苡虚弱地开口,每说一字便觉得虚火上升,却又毫无宜泄之道。 刚听见时,她的确很惊讶,她竟然被当成物品赏赐给袁磊!而袁磊居然想都不想便接收了她!可恶,她唐君苡不是男人的玩物! 为什么她一清醒后,菟儿不在身边、原本的衣物被换成了这身薄纱、体内又难受得很,连自己也诊断不出个所以然现下,她终于明白了。 就是因为发现自己毫无抵抗能力,她只好强忍住身体的不适,任由两名女子搀她进房,等待脱逃的时机。好死不死,三番两次遇上袁磊,又必须求助于他! “我必须替你解除葯性,否则后果你也听到了。”袁磊紧凝她星眸中浓浓流转的媚光,发觉自己怎么都无法任她成了个行尸走肉,便打定主意救她。 之前见面的景况都是在她耀眼的盛气之下,如今却只见她的虚弱,虽然有一股想疼惜她的念头油然而生,却仍忘不了她活力四射的灵动 她该是一朵筑然傲骨的小花,而不是奄奄一息的残枝。 “你愿意救我?”他不介意她是个“罪犯”、又逃出了袁府吗?唐君苡无骨的素手奋力地抓上袁磊的前襟,努力集中愈显涣散的视线。 “这里也只有我能救你了。”袁磊在心底轻叹。事实上,他压根不愿去想其他男人,但救她会有的后果他也很清楚。看来唯有两条路供他走,一是将她带回袁府当他的“解葯”二是成为霍茌的走狗。 若他选择第一条路,她撑得过去吗?她看起来太小、太瘦弱 “谢谢”唐君苡心中的大石总算放下,纤手又无力地离开他的襟口,软绵绵地伏在他结实贲起的宽阔胸膛上。“麻烦你将我带离此地” 靠在他胸前让她愈来愈觉得闷热,心口有股搔痒直扰得她口干舌燥,是因为贴近他的关系吗?不对,一定是这里弥漫的香气让她浑身不舒服! “我们还不能离开。”霍茌的人肯定在外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觉到她隔着几乎感受不到布料的冰肌玉骨,缓缓摩蹭着他,袁磊沉寂的欲火转瞬间被点燃。 分不清自己的心情,袁磊拦腰一抱,打横抱起娇纤的唐君苡,步向火红布置的床榻。 “不离开?你现在就有迷香的解葯吗”唐君苡依然以为自己只是被下了单纯的迷葯罢了。“等等你做什么”唐君苡因袁磊的动作而惊呼出声。 迷香?看来方才他和霍茌的对话并没有让这女人了解她真正的境况。 “棼魂香并非普通的迷香,用在女人身上,它有催*葯的作用。你必须把你自己给我,才能解除葯性,了解了吗?”将她置于床榻,袁磊柔声直指而出,不希望怀中的小女人对他有任何误解。 其实,他大可任她白生自灭,然而他却移不开这双眼,脑海也不断盘旋着她灵动的眼波,救她是势在必行,他并不后悔,但他必须让她知道他并非有意侵犯她。 催*葯?!赫唐君苡倒抽一口气,不相信自己竟落得如此狼狈的地步。 “可、恶你骗我”唐君苡愤愤地紧咬下唇,试图挣开袁磊的怀抱。 “别伤害自己。”袁磊俯下身,厚实的鹰唇若有似无地摩挲过她的唇畔,温热的男性气味轻吐在她口鼻之间,搔着她紊乱的气息。“若你不想挥我一拳,也无法制止自己想要更多,你应能判断我说的是否属实。” 没错 袁磊的搔弄像只顽皮的蝶,在在刺激着唐君苡愈显薄弱的自制力,两人相融的气息不断地蛊惑着她的感官,令她不自觉地贴近他。 她应该赏袁磊一巴掌的,不是吗?怎么反倒他的亲近却让她觉得安心?体内的燥热也似乎降了几分,代之而起的是难以名状的愉悦,她的确想要更多 不!她怎么会对一个她由衷讨厌的男人有了莫名的企盼?! “有感觉了吗?”袁磊的双肘撑在她的耳侧,居高临下地俯视她。 “没有!”唐君苡死鸭子嘴硬,硬是不肯承认体内真真实实的反应?“你要是再碰我,我绝不会原谅你”她几乎是咬着牙说。 这女人的脸都已经忍到漾满彩红她还是不承认吗? 挥下床侧的罗帐,掩盖住床上的风光,火红的帘帐隔绝了床外的一切,袁磊没兴趣让纸窗上的洞窥探所有。 袁磊脱鞋上榻,也动手转往唐君苡发莲足除去她的罗袜、绣鞋。 “你拉罗帐做什么”只剩两人的空间;唐君苡更感到闷热,胸脯不自觉一上一下地拼命喘气。 直到一只精巧的莲足被握在他的手掌中,唐君苡怨怒地惊斥出声,无奈发不出一丝力气挣开他。 “放开我!” 洁白无瑕的玉足展现在袁磊眼前,温润的指头漾着透明的光晕,他情不自禁地抚上她嫩百的玉足,由纤滑的脚底而上,来到她细致的小腿,她巍巍的颤抖传导了它手中,再由他手中窜至他心口,一阵颤麻也惊动了他。 他抬眼与她对视,却看见了她隐忍的委屈,他停止了动作。 “你还不清楚吗?我势必救你。”救她既是出于己愿,但他不希望看见她怨怼的眸光。 当他粗糙带茧的指腹缓缓抚摩过她的肌肤,当他低沉醇柔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诉时,唐君苡发觉了自己竟然毫不知耻地感到阵阵酥麻的快感,甚至期望他不要停止。 她到底是怎么了?对于认识不到两天的陌生男人,她竟会期待他的温柔?一个良家女子这种时候不是应该死也不让男人沾了身子的吗? 是呀,她唐君苡清清白白,不该像淫娃荡妇般期待男人的啊! 袁磊察觉到唐君苡眼底的苦涩,忽然被她接下来的动作给震住.马上用力攫住她的下颚,不让她得逞。 懊死!她竟然想咬舌自我了断! “笨女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你知不知道!活着就有无限的可能,你这笨蛋!”袁磊斥喝里有着边天的恼怒,皆红的双目里尽是深沉的痛苦。 活下来的人永远要为死去的人承担痛苦 床上因生产过程产生大量血崩的女子淌了满脸泪,苍白得毫无生气。 袁磊只是冷眼地睨着这一切,和跪在他面前的好友。 未婚妻在成亲前失踪了十个月,然而找到了她,伴随的却是好友和未婚妻的背叛。原来,他们一直背着他暗通款曲,直到她怀了孕,不得不与情郎私奔。 “袁磊,这辈子我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却背叛了你,是我孬种,没胆到你面前请罪,我们对不起你。” 为了忏悔,好友选择在他面前了断一生,未婚妻也终此与世长辞,他们原以为难产而死的婴儿,奇迹地尚存气息 当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对他来讲只是人生的必经之路,他和那个爹娘挑选的未婚妻并无男女间的爱可言,但他至少曾试着对她好,结果换来的是背叛!既然有;隋无爱,他们的背叛让他没有多大的怨恨,但好友的牺牲忏悔却大不值得。 牺牲了又如何?他却得背负起终生的惋惜! 看着袁磊森冷冷的怒容,唐君苡凝聚了全身的气力,将几近半裸的身子缩到床角,吃力地坐起身,双手怀抱着薄纱遮不住的裸露双臂,不争气的泪水潸然而下。 他说的没错,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再见不到疼她的舅舅、舅妈,遑论去找“那个人”她怎么会突然变成一个懦弱的人,这一点都不像她! 袁磊被唐君苡的啜泣声拉回理智,眼前缩在角落、哭得梨花带泪的小女人让他的心猛然一紧,他伸出手拂去她粉颊上晶莹脆若的泪珠,唐君苡的躲避令他的心又不自主地抽疼。 “你就这么不情愿让我帮你?”看来,他是吓着未经人事的心了,袁磊微叹,寒星般的深眸里浮出片片柔情。 “或许,你认为我只是个贪恋你美色的登徒子,但你若注意听那段对话,应该没有遗漏,那人说了,我若要救你,你身上的葯性会过到我身上吧?” 袁磊并非想得到她的感激,若实话实说能解除她的心结,他只好这么做。 是了,她好像有听到泣声暂歇的唐君苡仔细回想脑海中的记忆。 那不就代表他会替她试凄? “你为何要帮我?我‘曾经’对你的儿子不利又私自逃出袁府呃”愈攀愈高的燥热、及体内乱窜不得平息的热流,令唐君苡难耐无助地呻吟出声。她马上咬紧下唇,但下腹的空虚却导致双腿不自主地交相摩擦,她的素手也不停地抚弄着自己的双臂和肩颈。 天啊好热 “那只是让瞿之知错的一点小手段,若我真要扣你罪名,戒备森严的袁府不是你有能耐逃的出去。”袁磊淡淡而道,平稳的眸光因唐君苡的动作而倏地转浓,直勾勾地凝着她情欲嫣然的才眸。 “你是说你知道我是清白的?”呼!好热唐君苡缩起双腿,下意识仰高了下颚微微喘气,此举却令她娇小的尖挺更为突出。 “我很抱歉。”袁磊朝她缓缓靠近,鹰般锐利的双眼直盯她氤氲的眸子。他知道,葯效开始作用了。 从他口里说出来的抱歉,不知是为之前的利用道歉,抑或是为接下来的激情而说 “别这样看我”她知道自己现在很丢脸,但怎么也止不了这些奇怪的动作。不住轻喘的唐君苡羞红了双颊,将原本就通红的小脸衬托得更加美艳。 “把你自己交给我,我要帮你,不会伤你的。”袁磊醇厚的嗓音低低地在唐君苡的耳畔响起,醉人的宛如飘散在春风中的甜酿香,唐君苡怔忡了。 “救了我葯性便会过到你体内,你怎么办?”她有些急了。 “我只问,你愿意吗?”袁磊再问,一双深浓的黑眸凝睇着她。 “可你会怎样?”唐君苡不免担心。 她怎么会突然担心起他呢?她该恨他设计她来薄惩他儿子的,不是吗? 讨厌为什么她此刻的心满满的都是他和她? 第六章 天色微曦,灰蒙蒙的天际透出淡淡天光。 唐君苡缓缓转醒,微翘的羽踺划过一道完美的弧形。 眨了眨犹然朦胧的双眸,身子上不熟悉的压力和平缓的气息让她有瞬间怔仲的幻觉。循着压力的来源望去,她赫然发现枕边沉睡的男人 而她枕在他的手臂,他另一只铁臂正横置于她的腰际,俊颜相距于她的脸只不过几寸,近得几乎能交换彼此的气息,丝被下的他们甚至是光裸的 他、她、他们 昨夜的记忆全数涌上,唐君苡赧红了粉颊,她压根没想过此生竟会有和一个男人有过如此的亲密,而这个男人竟是统摄大江南北商业、人人趋之若鹜的商业霸主袁磊! 不知不觉中,唐君苡只是静静地凝望着袁磊沉睡的俊脸,她记得,那双深黑淡漠的鹰眼在昨夜里是全然的柔和与火热。 昨夜里,在他的拥抱下,她似乎什么都不再害怕,不再害怕这陌生的地方、不再害怕体内陌生的痛苦、不再害怕贴身侍女不在身边的寂寞、不再害怕自己身世的不确定,把自己交给他,她反而获得了全然的安心,只因为有他。 她已经分不清自己对他的感觉到底是厌恶、不屑,抑或是有其他的 袁磊睁开了黑眸,对上了唐君苡困惑的双瞳。 他在她清醒前便以醒来,看着她沉静的睡容,他发觉自己并不想吵醒她,或许该说,他贪恋她在怀里的充实感。 羞涩、诧异、落寞、不解在她眼底流转,她对于他的凝视似乎是毫无所觉。 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想什么?”袁磊忍不住问。 “呃!”唐君苡这才大梦初醒,心惊于他已醒,更意识到了两认裸身相拥的事实,酡红着双颊拉远了两人的距离。“没什么” 丝被下,一道界线隔开了彼此的温度,惋惜却同时在两人心中发酵。袁磊压下想拉回她的欲望,很君子地背过身去。 唐君苡随即了解袁磊此举的用意,他先让她着装。 虽然感激于他的体贴,但唐君苡的心头却有一股失落悄悄滑过。在他们有了亲密关系之后,他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不,他要了她只不过是建立于救她之上,若不是他,她或许会莫名其妙地被哪个不知名的男人给沾了,都不知道。 她,是该谢他的,但不该有其他奢求了,毕竟他是她高攀不起的商业霸主,舅舅甚至仰赖他的鼻息而生 她在想什么呀! 唐君苡发觉自己有了不该有的情绪,慌忙地捡起回榻上四下散落的衣物,手忙脚乱之间,一个不小心跌下床铺,惊呼出声。 袁磊听到呼声,迅速转过身来一探究竟,映人眼帘的是她美丽的胴体很不雅地跌坐在地,身上没有一处遮掩 “啊!”唐君苡没料到他会突然转身,来不及感受硬实实的疼痛,抓起床上的丝被扣在身前。这一拉,袁磊身上的被子就这么被她夺过去,青光乍现! “啊厂唐君苡又是一次尖叫,放手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只能将被子蒙在头上。“你快穿上衣服!”天呀,她看到了 等了半晌,唐君苡发觉被子外已经了无动静,她才缓缓地把被子从头上放下,露出一双澄澈的大眼。 “你”他、他、他居然连动都没动。唐君苡又羞又恼地马上把丝被蒙回头顶。 下一瞬,唐君苡发现自己连人带被地被人从地上抱回床榻,头顶上的被子被袁磊拉了下来,两人之间只隔着一床能探究到对方身体曲线的薄被。 “疼吗?”袁磊黯了几分的黑瞳审视着她诧愕的俏脸。 “你摔看看就知道了。”唐君苡没好气地说,却无法忽视他眼里的乍然的深幽与穿透过薄被的热度。 “我问的是昨晚,我不是女人,不可能知道。”袁磊总算又看到她眼里灵动的慧黠,轻抿一笑,熠熠生辉的黑眸仿佛能勾动人心。 “你”唐君苡一愣,弄清楚他所指何事,颊边迅速飞上两朵红霞。 “身子还疼吗?睡得好吗?”看她的伶牙俐齿三番两次因羞赧而报废,丝丝笑意自袁磊嘴边散开。他对她或许有那么点影响口巴? “还有一点疼。”不问还好,一问她又想起他反复占有了她好几次那种疼痛中带有酥麻的感觉,害她到现在她还浑身酸疼。 害她么?不对,应该是她害了他。“我体内的葯性过到你身上了我”可恶!她现在怎么老是结巴、连话都说不完整! 袁磊很清楚自己接下来会有的后果,不是继续服棼魂香、便是将她带回府。但心里却又出现一个声音,他真要利用她来当解葯? 软玉温香在抱,袁磊似乎不确定了。 无关乎利用,要是她愿意待在他身边,他并不介意给她一个名分,反正他都已经沾了她的身子,这辈子她是他的女人、她也只能待在他身边。 “君苡,如果你愿意” “小姐、小姐,你是不是在里面?”菟儿的声音打断了袁磊出口的话。 “不要进来!”袁磊和唐君苡同时出声,制止了来人欲推门而人的动作。他不想让别人看见她衣衫不整的样子,而她则不愿让菟儿知道这件事。唐君苡顾不得袁磊的目光了,急忙下床整衣,袁磊也跟着着装完毕。 “小姐!”等在门外的菟儿一见主子开门,担心的神色稍稍平缓,因为她听见主子还有另一个男人一起说话的声音“袁爷?!” “袁爷,太好了,菟儿总算找着您了!”菟儿没注意唐君苡疑惑的脸色,直接将唐孟斌的委托信呈上,快得连唐君苡都还没反应过来。 快速浏览过信中的内容,袁磊讶异于唐君苡的守口如瓶。 她不是早知道他的身份了吗?袁磊没忘记当她知道他是袁磊的惊讶神色,那时只当她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单纯女人。 “为什么只字不提?”袁磊冷声而问,对象是一脸懊恼、以眼光谴责菟儿的唐君苡。 她的表情是后悔被他知道吗?要不是这丫环将信交予他,她是不是会一直沉默下去?他就这么不值得她信任吗?! “寻亲是我自己的事,不用麻烦别人。”唐君苡对于袁磊忽升的冷然感到十分挫折,他突然变调的语气令她觉得受伤。 不知为何,她不希望袁磊以为她是个追寻他的财力、势力以求庇护的女子,但他终究会这么认为的吧?现在不就是了! “不用麻烦别人?那你应该在拿到这封信的同时把它撕碎,而非带着它来到京城,又让我看到!”袁磊恼怒,为唐君苡的生疏而气。 别人?都已经是他的女人了,还敢说这种话! “我是该将信撕个粉碎的。”但那是舅舅的好意呀!不过,纸碎了也好过自尊被丢在地上践踏得残破不堪“留着又如何?要不要做则是看我自己。” “跟我回去。”袁磊刻意压下看到唐君苡故作坚强所生的心乱,直接出口。 很好,有了这个理由,她不管怎样都得和他回府。 “多谢你的搭救,其余的,就不必了。”唐君苡倔强地不肯接受他施舍般的要求,这样让她觉得门己很窝囊,结果仍要以一个被托付的身份进入他的世界。 “小姐,你再考虑看看好不好我觉得一直待在这儿也不太恰当啊!感觉怪怪的”苋儿一路进来总觉得这里跟一般的民房不太像。 “这是哪里?你为什么把找一人丢在这儿?”唐君苡才想到要问菟儿。 “我也不知道,是芷娘好心收留我们我是去找袁爷,芷娘也说会代我照顾你,我才放心心去找袁爷,不是菟儿故意把小姐丢在这的。” 照顾?怎么会照顾到床上去、还被下葯?!” “这里是妓院。”袁磊替一头雾水的她们解惑。他大概能了解怎么回事了,是她们误闯妓院吧?然后才有后来的事。 好在她遇上他,要不然连怎么失身都不知道,思及此,袁磊神色陡然一黯,极度不愿去想唐君苡若没遇到他的后果。 只见唐君苡和菟儿一起倒抽一口气,菟儿难得机警地急问:“小姐,你平安无事吧?” “我没事。”如果被救算是平安无事的话。 “不跟我回去,你有能力保护,养活你们主仆?难道你想呆在这里以身子偿还鸨娘收留你们的恩情?”袁磊残酷的话语,一针见血,直逼要害。 “小姐,这样不好吧”” “我何时说过那种话了!去就去!”什么用身子还债,她才不是那种女人! 唐君苡最大的弱点便是受不了别人激,把尊严看得比命还重的她,理所当然掉入袁磊预设的陷阱,就这样在半骗半强制下被袁磊带回了袁府。 *** 袁府 独自走在偌大湖畔边的唐君’以,无心于眼前足以媲美枫岸寥堤的砌石绿水,手里捧着寻亲信物的她,心里满是帐然与疑惑。 回想起日前袁磊答应帮她寻找摺扇的拥有人,她的心情一直没有平静过,纷乱的思绪宛如滚滚浪涛直袭而来,她根本想不透袁磊让人摸不清的做法。 若只当她是个袁家故友所托付的包袱;那他大可将寻亲之事吩咐下属去做,而不需要亲自来看她、与她讨论摺扇之事,闲暇之余更是日日派人来问候她的生活起居 他所做的,显然已经超过了她所能推想的界限。 如此的对待,是对一个客居于此的客人,还是对一个曾有过亲密的女人? 唐君苡边走边想,一个没注意,踏到了湖畔边的青苔,脚一滑眼见重心不稳的身子就要掉入水中 “啊!”“笨女人,闭嘴!我抓住你了啦!”童稚的嗓音急急响起,一双小手出现在唐君苡身后,紧紧拉着她的手,顿时。唐君苡陷入了下半身在水里、上半身挂在岸边石阶上的窘境。 “瞿之”唐君苡虽暂时兔遭灭顶,但脸色也吓白了一半。 老天!这笨女人能不能不要用那种可怜的眼光看他,害他浑身不对劲! 当他在湖边小憩时,她的出现引起他的注意,只见她拿着把摺扇坐在湖边的石阶上发呆,原本不想理她的,却又看见她不知发了什么疯在石阶上走来走去,她不知道石阶上有很多青苔吗?果然!她滑倒了。笨蛋就是笨蛋! 要不是他眼明手快,她铁定完蛋了!可是现在 “笨女人,你怎么愈来愈重”他快拉不动她了。 “瞿之,你放手,不然也会被我拖下水的”衣裙被水浸湿,导致她的身子下滑的速度愈快,唐君苡看着袁瞿之愈发涨红的脸色.于心不忍。 “笨蛋!我要是放手,你不就死定了厂袁瞿之吃力地咬牙忍住手臂上传来的酸疼,小小的身躯发抖着。 觉到手里傅来的颤抖,唐君苡了解袁瞿之已经撑到极限了。“笨蛋,你快放手,你想变成残废吗!”唐君苡也回骂他一句。 被她骂,袁瞿之反倒觉得有种奇怪的感觉溜过心田,竟然不觉得讨厌。 长到这么大,从来没有人骂过他,袁府里大大小小的人都把他当宝侍奉着,这没有让他觉得骄傲,反而是一种孤单。 如果他有娘的话,他一做错事,娘是不是就会像唐君苡一样会这样骂他? “你能不能试着爬上来?”他现在只知道,不能让唐君苡死掉。 唐君苡努力试了几次。“湖底好滑,根本踩不稳。” “可恶!”袁瞿之低咒。”瞿之听好,府里你熟,快去找人求救。”再这样下去,这固执的孩子会被她拖累的。“这把摺扇对我来说很重要,不能弄湿,替我拿着。” “我一放手你就会滑到湖里,你知不知道!”空出一只手来拿扇的袁瞿之,只剩一只小手死命地拖住唐君苡一寸寸下滑的身子,脸色由红转白。 “这样也好过两个人一起掉进湖中啊!”唐君苡开始挣开袁瞿之紧抓的小手。 “笨蛋!你在做什么!”已经筋疲力尽的袁瞿之,没料到唐君苡会来这一招,小手被她甩开,人跌到一旁去。 “啊!”唐君苡就这么滑人湖中,心里却还暗自庆幸着摺扇没跟着她一起掉入水里。 “救命呀!救命呀!”惊恐的袁瞿之扯开喉咙大声呼救。 *** 正往唐君苡暂居的客房而去的袁磊听见不远处有人大嚷的声音,定神一听,听出正是袁瞿之的声音,没有考虑,随即往声音的来源飞奔而去。 一赶到湖边,袁磊看见袁瞿之苍白的小脸满是泪痕,惊慌的目光紧盯着湖中一点正在水里挣扎的唐君苡?! 刹那间,袁磊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几乎停止跳动,长臂一捞,捞起了在湖遏载浮载沉的唐君苡。 “咳咳”被救起的唐君苡难受地大咳了好几下。 “还好吧?”袁磊焦急地审视浑身湿透的唐君苡,大掌拍手她背后替她顺气。 “咳我没事,只喝厂几口水。”湖水并不深,只不过湖底很滑,站都站不稳,才会在水里“浮啊沉沉” “瞿之,你没事吧?手疼吗?”唐君苡连忙来到袁瞿之身边,蹲下身,检查着他的手臂。 见袁瞿之仅是惨白着一张小脸默不吭声,脸上的泪痕末干,唐君苡心知他是受到惊。下了。她一个大人到现在都还手软脚软,更何况是一个年仅十岁的孩子? 唐君苡倾身环抱住袁瞿之,轻声安抚他,还不忘温柔拍抚着他的头和肩膀。“别怕,我没事了,谢谢你。” 一股突然涨满的感动同时盈满了袁磊和袁瞿之的心头,袁磊只是静静地感受这股平静,而袁瞿之更是贪婪地汲取这从未有过的温暖,忍不住包加偎进唐君苡的怀抱, “好孩子,快去找你娘,让她帮你把这身湿衣服换掉。”唐君苡忘了自己浑身湿答答的,还弄得袁瞿之—身湿。 袁瞿之一愣,立即推开唐君苡,看了眼一旁不作声的袁磊,眼底有不平、也有落寞。他把手中的摺扇恶劣地丢到唐君苡身上,留下一句话。“我没有娘!”随即跑得无影无踪。 静默环绕在四周,湖边的翠柳随风轻扬,只有风声飘过 “我还未娶妻。瞿之不是我的孩子。”袁磊率先打破沉默,把前因后果告诉唐君苡,怎样都不希望她误会。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现下,唐君苡对袁瞿之有了同病相连的怜悯,对袁磊的感觉却更难言了 “你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什么吗?” “你已经是我的女人,理该知道袁府的事。”瞿之的身世是个秘密,他却选择让唐君苡知道一切,只因为,她在他心中的地位已经不同。 他的女人 唐君苡只觉得耳际嗡嗡作响,脑袋一片空白,斗大的四字回旋在脑海当中。 发觉唐君苡在风中微微瑟缩着,袁磊一把横抱起她。 “你做什么?!”突然离地的唐君苡回过神来。 “抱你,看不出来吗?“袁磊挑眉。水都灌到脑于里了吗? “我当然知道!我问你抱我做什么?” “回房去换下衣服。” “我可以自己走啦”唐君苡的抗议被袁磊全数吞入。 直到彼此气喘不休,袁磊低哑的声音才缓缓传入唐君苡的耳里。 “什么都不表态吗?”吻她的感觉太美好,但他更想知道她的想法。 “如果你是因为迫不得已要了我而过意不去,你大可不必委屈自己”唐君苡的话又被袁磊的吻打断。 “我这些天来的努力,你都视而不见吗?”袁磊发觉自己很想狠狠敲开她的脑袋,看里面到底装下什么。 “那是因为我舅爹的托付,你才像对待个上宾对我。”这点说实在的,她正硬逼自己承认,但心中一角早就背离了她自以为是的初衷,暗暗期盼着在袁磊的心中,她会有那么点的不同。 “上宾?就算皇帝来此,我露个脸已经算大不了了。”袁磊狂羁的气质不减。 “你的意思是”唐君苡忽然觉得心跳得好快,仿如要进出胸口。 “我要你留在我身边,这辈子只当我的女人。” 第七章 “爷,颐亲王的货已全送到商行。”梓桓又交上一个只有半掌大的青瓷瓶。“这是颐亲王派人交给您的。”他虽然好奇,但依然尽责地不过问主子的私事。 “把那批货全烧毁,这事交由你亲自去办,不得让第二人知情,再放话让霍荏知道顺利卖出货物。”如此一来,霍荏便会在最短期内准备好下一批“货” 袁磊转而看向桌上的青瓷瓶,复杂的思绪在心中流转l 霍荏会差人送来棼魂香,想必是离葯瘾发作的日子不远了吧。 “爷?”好好的一批葯材为何要全烧掉?梓桓直觉事有蹊跷。 “那些葯材里混有能致人上瘾的迷香,经由提炼,成了这瓷瓶里的东西。” 那颐亲王派人送来的这瓶莫非?! “爷,您” “你猜对了,我是中了棼魂香。”袁磊说得云淡风轻。 “可有解葯?”梓桓急问。 “娶了颐亲格格,就会有解葯。” 原本在书房外打算敲门的唐君苡,听到书房里的对话,放下了淖在半空中的柔荑,默默地转身离去。 当他的女人又怎样?他照样得娶妻的。 也唯有贵为格格的女子才有资格配得上叱吒商场、赫赫有名的他吧! 再怎么说。她也只是个小老百姓,凭什么妄想飞上枝头当凤凰呢! 他要她留下的原因或许只在于个责任,他从未说过喜欢她的话呀! 不知不觉中,她总能很自然地在他面前表现她最真的一面。 不知不觉中,她开始在意起袁磊的种种。 不知不觉中,袁磊霸气中带有的温柔早以悄悄镌人她的心,她心底深处甚至兴起子他能喜欢她的企望。 是的,不知不觉中,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说不出为什么,她已经悄悄对袁磊倾心了,也许是在他救她的时候,也许是更早以前。 但,清醒一点吧,不该是她的,想又有何用? 唐君苡任由自己的心掏空,已经付出的,就当是落花飘于流水之上,让它付之东流,还未萌芽的,就把它深埋了吧 只是,她不解 掏空的心,为何还会感到疼痛? *** 这天,昭王府贝勒戈尔常或为好友袁磊口中的“信物”而来,”信物”的持有者唐君苡也在场。 端详过摺扇上头意韵绵绵的诗句和洒脱的落款,常或若有所思的眼神望向急切不安的唐君苡。 袁磊的顾虑果然没错“信物”上会有龙型雕刻,肯定非一般人所有,难怪之剪袁磊会找他商谈,否则以袁磊这左右逢源的河讠商人的能力来讲,要在茫茫人海中寻人理应不难,但若是皇亲国戚,以袁磊这平民的身份,就有点棘手了。 “唐姑娘,这把摺扇的所有人是你的?” “一个亲人。”唐君苡不想多说。 “此摺扇能否让我带回?我阿玛或许能知此摺扇为谁所有。”而且恐怕来头不小。 “民女不懂贝勒爷的意思?”不就是把题了字的白玉骨扇吗?袁磊为什么需要大费周章请昭王府的贝勒来此,贝勒爷竟又提出要王爷亲自查鉴? 唐君苡真的不明白。 “老实说,唐姑娘千万别吃惊,依我看,此摺扇的主人必定非富‘即贵’。”常或把推想告诉唐君苡,是希望她能有心理准备,并非想拿皇亲国戚的身份吓她。 非富即贵?“那个人”有可能是个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说不定就是了,听说一些显贵人家的爷总爱至外地拈花惹草,一夜风流之后拍拍衣袖就走,就连当今圣上风流之名不也传布民间吗! 要是她拿着信物去找他,他和他的家人会怎么看她?一个想攀亲带故的小甭女吗? “唐姑娘?”眼尖的常或发现了唐君苡脸上的不确定。 “民女心领贝勒爷的好意,这事就作罢吧。”唐君苡福身行跪礼。 “唐姑娘?”常或本想扶起唐君苡的手,被袁磊一个瞪视又缩了回去,只好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唉!看来袁磊也变得像十阿哥永璋一样,爱吃干醋了!自从永璋理清自己的心意后,常带他那位由皇上抽签指婚的丫头般的福晋出宫游玩,宝贝得跟什么似的,还冷落了他们这些好朋友。 咦?等等,难道袁磊也 常或暧昧的眼光在好友与唐君苡之间来回。 袁磊不理会常或,直接扶起跪在地上的唐君苡,却被唐君苡躲开。 她又在搞什么? 唐君苡突如其来的拒绝和生分让袁磊很不是滋味,大手一捞,从她的腰际将她搂起。 唐君苡挣不开袁磊的蛮力,只能被迫贴在他身边,懊恼地抡起衣下的粉拳。 炳!有趣、有趣! 常或看得直在心里叫好,很想拍手,但也知道不能太明目张胆。 “你不打算寻亲了?”袁磊问。 “放开我,这样别人会误会”唐君苡低叫。 “还能有什么误会吗?我说过了,你是我的女人。”袁磊不讳言他们之间的关系,等于霸道地宣示她为他的所有。 “我不是!”“都已经是我的人了还敢说不是!”“我从没答应过你什么!” “咳咳!”常或作势咳厂几声。被晾在一边的感觉不好受,要是再不阻止他们吵下去,待会说不定连“那档事”都会被般出来当证据了。 呃,大庭广众之下的,不大好“唐姑娘,关于这把摺扇” “你究竟把我那天说的话当成什么?”愠怒的暗影在袁磊脸上扩散。 “你过说什么我从没放在心上。”唐君苡硬逼自己撂下狠话,却无法忽视心中难忍的酸楚。 “呃你们关于这把摺扇?”常或再试一试。 “你要就拿去,可以滚了!”衰磊将唐君苡手中的摺扇丢给常或,敢指使一个堂堂大清贝勒滚的,也只有袁磊了。 “姓袁的!你凭什么拿走我的东西!”拿走了她的信物,也拿走了她的心 唐君苡想挣脱袁磊的箝制,拼了命在挣扎。 看她不惜伤了自己正要挣开他,袁磊只好放开地。“再我看来,你也只是个懦弱的胆小表。” “才不是!”唐君苡不满地瞪着袁磊。 很好,这正是他要的答案,衰磊继续说下去。 “千里迢迢来到北京寻亲,结果#x53ef;能找到个达官贵人,所以你担心自己只是个平民老百姓、担心那些个显贵看不起你,所以你怕了、退缩了,这不是懦弱的胆小表才有的行径吗?” “才不是、不是!”唐君苡倔强地不承认被袁磊说中的事实,为什么他总能轻易窥知她的内心、朝她最脆弱的心底深处下手? “不是?那又为何要不打算寻亲了?” “我”袁磊一句话堵得唐君苡哑口无言。 “不怕的话就把东西交给常或,你意下如何?”引君入瓮,他最擅长。 “给就给,有什么好怕的!”唐君苡一说完就后悔了,肩膀随之垮下。她厌恶自己老是被袁磊激得团团转,连整颗心都给激丢了 “以后,我的事不用你管!”唐君苡转身就要走。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袁磊只是定定地道出这句话,他要忽略她小脸上的苦涩,那令他的胸口没来由地揪成一块,很不舒服。 “你都已经要娶别人了,请你别来招惹我了。”背对着袁磊,唐君苡说出最在意的事,努力地不让滚在眼眶边的泪水滑落。 眼泪聚集在眼角,视线却模糊了 他们就这样看着唐君苡跑离了书房,袁磊只是盯着唐君苡离去的方向,默然不语。 “磊,外头盛传你即将迎娶颐亲王的婵仪格格,真有此事?”沉吟了半晌,常或问。 不是他多事,而是袁磊是他们这几个至交当中最不兴近女色之人,一下子却蹦出唐君苡和婵仪格格的事,他真想不透袁磊到底在想什么? 依他看,袁磊对唐君苡的占有欲,已经泛滥到不可自拔的地步了,但娶婵仪格格又是怎么回事? “霍荏开始有所行动了”袁磊将事情原委全告诉常或,包括了他中了棼魂香的事。 “难道你真的要娶婵仪格格来换取解葯?”常或总算了解霍荏的野心,离完成任务”的时日也近了,但却让好友身陷危险! “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君苡死在我手中?”袁磊反问。 “辛苦你了,兄弟!”常或捶了好友肩膀—拳。“或许事成之后便能顺利拿到解葯。” “事成?不包括迎娶婵仪格格?”袁磊挑眉。 “总得给我点时间,我尽量啦!”常或打着只有他们俩才知道的哑谜。“先别谈这个了,关于这把摺扇,我方才在唐姑娘面前不好说,她要我的亲人也许比你我所想的:还不简单。” “你是说” “我只是猜测,不过,此扇确实是为皇家所有。”在几个姓爱新觉罗的王爷身上,常或也看过类似图样的摺扇,这些扇柄有其共通之处,就是都雕了一只维妙维肖的祥龙。 “君苡她要找的是她的生父。”袁磊语出惊人。这是在唐孟斌给他的信中提及的,这也难怪她会对一个十八年来不闻不问的父亲充满陌生的敌意及不信任,甚至打了退堂鼓,萌生退意。 “唐姑娘不是说要找的是一个亲人?”他以为唐君苡只是来京城依亲。 “没错,关系至大的亲人。” “呃也对啦!” 第八章 是夜 半梦半醒的唐君苡感到腾空被人抱起,睁开惺忪的睡眼,看见的是上方袁磊刚毅的侧脸,顿时倒抽一口气。 “嘘,别出声,否则先引来的是你那忠心耿耿的丫环。”袁磊低下头,双唇贴近唐君苡的耳根,沉厚的嗓音缓缓响起,在静谧的夜里如同幻惑的魔魅。 唐君苡听到袁磊的警告,连忙吞回到口的惊叫,她当然不想让菟儿知道她和袁磊的关系,老实的菟儿一旦知情,绝对会告知舅舅、舅娘,他们也就会硬逼袁磊负责。 再者,袁磊既然都要娶妻了,能拿什么负责呢?就算愿意娶她当妾好了,傲气如她,岂会容许自己与别的女人分享袁磊? 她不愿意和别人分享他,一点也不愿意!因为她爱他呀 一个付出所有的女人,只希望能得到相同的回报,但她却深深体会到,身为一个女人,那又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 “你要带我去哪?” “待会就会知道。”袁磊拿过披风将仅着单衣的她密实地裹住,打横抱起她,将她的脸蛋压在他胸前。 夜寒露重,袁磊无言的温柔又一次悄悄撼动唐君苡,深深体认了两人毫无结果的未来,唐君苡贪婪地在袁磊怀中寻求短暂的温度,静静地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如果注定没有结果,她是不是可以保留这一刹那? 好希望路可以不要到达尽头,这样就能被他一直抱着。 然而,穿过了重重回廊,路终有尽头。 “这是哪里?”被袁磊横抱着的唐君苡环视偌大的房间,借着镶在柱上的夜明珠昏晕的光芒,唐君苡能清楚看见这房里只有常用的家具和壁上一幅唐代名家王维的泼墨山水画,干净清雅的布置中并没有多余的缀饰。 “我寝房。” “放我下来!”为什么带她到这来? 袁磊照做,只不过,放在床上。 “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唐君苡不解地盯着他。 “有要事和你谈。” 袁磊很清楚体内突升的燥热因何而起,只好将唐君苡强掳来。 他终究不屑成为霍荏的走狗,更不想迎娶婵仪格格,他要娶也只娶唐君苡,这个自尊强盛、高傲的女人! 在还未知悉棼魂香的解法是否真如霍荏所言,他都得试上一试,说不定,霍荏那卑鄙小人只是吓唬他罢了。什么七日的强烈欲望,在还没全然证实前,他都只当狗屁! 袁磊脱下身上的外袍,继而解开单衣的腰绳,贲张结实的完美胸膛已然展现在唐君苡诧异的大眼前。 “有话好好说?别住、住手厂唐君苡一见袁磊又想解下长裤,忙着别开眼、又忙着制止他暧昧的动作。 袁磊很听话,她说“别住手”他就干脆脱个精光。 “你不是有事和我谈吗?干嘛脱衣服?!”她不小心瞄到裸里的袁磊。天呀!她又看到了 唐君苡赶紧以双手捂住突出来的眼珠。“快把衣服穿起来啦!我可以当作没看到。” 袁磊没心思理会唐君苡小猫般的叫嚷,她的双手没空推拒他,他也就乐的轻松解开她的单衣。 “你总算承认我们的‘关系’了?”袁磊勾起嘴角,炫惑人心的微笑让唐君苡有一时的怔愣。 “我也说过,你既然即将成亲,就不该来招惹我。” 承认了又能怎样?他需要的是魂焚香的解葯呀! “你何时听耳听我说过‘我要成亲’四字了?” 这毛躁又自以为是的蠢女人! “你不用同我解释什么,我祝你幸福。”这句祝福,她花了好大的力气才说出口,他若能平平安安,也就够了,她不敢再奢求更多。 “你就这么想把我推给别的女人引”袁磊低吼,对于她的“谦让”感到十分气愤。 现在,他终于明白唐君苡在他的心中的地位到底有何不同了,他要她的心里也有他、他要她完完全全属于他、他要她能感受到赤裸裸的爱意,无关乎被迷香控制的情欲,他也只想要她。 “对!那样做才是对的!”别再逼她说了 “错、大错特错!”袁磊对唐君苡简直是又爱又恨到了极点! “娶了婵仪格格,你才能拿到解葯不是吗”糟!她怎么说出来了唐君苡惊觉多言,赶紧咬住下唇。 “就因为解葯,所以才百般抗拒我?你这傻瓜!”袁磊放柔丁声音,轻斥怀中佳人,对她的感情又加深了许多。 没错,他是爱上她了,这朵傲然、善良、又带刺的小花儿。 “不是那样的是”唐君苡急于辩白,却突然不知该说什么。 袁磊选择跳过她高傲自尊心作祟的谎言,继续说道: “我从未真心想娶过什么女人,包括瞿之的娘。能让我动心的,只有你了,唐君苡。” “你”唐君苡望进袁磊的眼,她找到的一片真诚无欺、与他眸底的自己。 “所以,我想娶的,也只有你,唐君苡。”他在她的额上印下怜惜的一吻,将最真实的心意让她知道。 此刻,唐君苡被他浓浓的情爱给收服了,胸臆之间鼓涨的热流令她无法自己地垂下释然的泪珠,滚烫而刻骨,直烙在心底。 她没有办法不相信他的一字一句,只因为她早就爱上了霸道却又温柔的他 “如果不娶婵仪格格,也就拿不到解葯”她一点也不希望看见他代她试凄呀那会让她的心跟着好痛、好痛! “我可以把你这句话解读为‘你担心为夫的’吗?”袁磊一方面是雀跃的,另一方面在心底轻叹,修长的指尖抹去她令他益发心疼的泪水。 没想到,她的几滴眼泪,竟能撼动他如此之深。 “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唐君苡含泪地抡起粉拳捶了袁磊的胸膛一下。 “除了解葯,不是没有别的法子可用。”袁磊一掌便包住了她的花拳,执到唇边一吻。“我想跟你谈的就是这件事。” “什么方法?” “陪我在床上度过七日。” “你!”都什么时候了,他为什么还要这样捉弄她! 眼见唐君苡豆大的泪珠又要滚下来,袁磊便将霍荏的说法全盘托出。 “若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你。”况且,他也不确定“七日”的可行性。 “我愿意。”唐君苡清晰地道出自己的决定,她做事的原因或许常常是因冲动与自尊而起,但这次不一样,并非出于冲动、亦非出于强烈的自尊,她想帮他,就像当初他愿意帮她一样。 “你不怕?”袁磊轻抚她细柔的云鬓,慑于她眼底的决心。 唐君苡轻摇螓首。“就像当初你明知葯性会过到你身上,你也毅然帮我解除葯性一样,我不怕。” 袁磊盯着唐君苡,不发一言,心思百转千回,都只回绕在一个念头之上 这辈子,他要定她了。 “怎么了?”见他无语,唐君苡问。 “如果受不了?*党隼矗缆?”袁磊没忘记她的娇弱。 “嗯。”唐君苡轻绽一笑。 他总是关心她的感觉,一直都是这样 袁磊压下硕实的身躯,灼热绵密的爱抚洒在唐君苡全身,狂乱的热流流窜过彼此,一场场扣人心弦的缱绻于是展开 *** “桓叔,已经过了三天了,他们为什么还不出来?”和梓桓一起送饭到袁磊房门口的袁瞿之好奇地问。 前几#x5929;#x90fd;看见唐君苡那个笨女人在湖边游荡,这两天没见到她,感觉怪怪的。 “梓大哥,我家小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不肯让我知道?”菟儿也着急了。 “爷和唐姑娘正在忙,不会有事的。”看出菟儿和袁瞿之眼底的担忧,梓桓也只好这么解释。 “这么忙?忙到连饭都不吃了吗?会饿肚子的。”袁瞿之看到之前几乎原封不动的食盅。 “梓大哥不是袁爷的左右手吗?不能进去帮他们吗?”菟儿再问。 呃这“咳!爷自己就能解决的。”梓桓严肃黑黝的脸首次泛出淡淡的红潮。 “到底是什么事需要两个人关在房里这么久、又能自己解决的?梓大哥,你有遇过这种事吗?我没遇过。”菟儿不解。 面对菟儿的疑惑,梓桓自从当上总管以后,首度无言了 三天以来,这一大一小的人儿问得他都要没地方逃了,偏偏他们就是绕在他身边,他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谁来救救他! *** 床榻经过一阵剧烈的摇晃后,只剩错落的喘息声交织在浓烈的欢爱气息中,引人遐思。 袁磊趴伏在同样汗湿的唐君苡身上,脸颊埋人她的颈窝,试图平复方才结束的激情。 唐君苡朱唇微启,无力地喘着气,体内未退的高潮余韵令她浑身不停地颤抖。 袁磊轻抬起身,想要减轻唐君苡身上的压力,却又在她体内移动时,发现欲望又占满了他全身 不够、不够、还是不够! 懊死! 袁磊无法不在意唐君苡疲惫的神情及紧拧的眉心,这三天两夜几乎没下床的他们,已经让她筋疲力尽,忍痛到连睁眼都嫌多余,却又不开口拒绝。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会死的! 被此一念头震得几乎胆肝尽裂的袁磊,硬逼自己抽离了她的体内。 “磊怎么了” 他不是又? 气若游丝的唐君苡掀开沉重的眼睑望向袁磊,她的眼窝下是一圈淡青的痕迹,声音也虚软无力,可见她有多累。 “我们就此打住吧。”他实在是不忍心看着她憔悴下去。 “我还可以”唐君苡吃力地扬起嘴角,却仅仅动了一下。 “都已经笑不出来了还逞强!”袁磊轻斥,舍不得见她如此的忍耐。 “只剩下四天”再一个三逃卩一天,袁磊就会没事了。 她知不知道再来个三天,她就香消玉殒! 袁磊翻身下床,走到紫檀柜前,拿出青瓷瓶倒出一粒黑色葯丸,仰头吞下。 “不要!” 当唐君苡发现袁磊的意图时,已经来不及阻止袁磊,虚弱的泪水缓缓而落,淌了满脸。“这三天的努力不就白费了” 走回床边,袁磊搂紧了唐君苡。 “君苡,与其牺牲你的性命,我宁愿忍受成瘾之苦。” “你更傻” 唐君苡紧攒着被褥。 她拼命想换来的,却仍逃不过失去。 袁磊终究是需要解葯的呀 他终究得娶别人为妻的呀 泪,再也载不住心痛了。 *** 修养了几日,体力已恢复大半的唐君苡独自走到清幽的湖畔,发现袁瞿之双手枕在脑后,跷着二郎腿躺在湖边的石阶,嘴里还叼着一枝草叶,一双清亮的眸子直盯着天空。 “瞿之,你也喜欢这里?”唐君苡微笑走到他身边,也跟着坐到石阶上。 袁瞿之瞥了眼径自坐在他身边的唐君苡,不爱与人亲近的他,突然觉得并不讨厌她的接近 被心中反常的念头给吓到,袁瞿之随即皱了皱鼻头恶声恶气地说: “不过我不会像你一样笨得掉到水里去。” 唐君苡只是微微一笑。 “喂,你说点话啦!你这样子会吓到菟儿的啦!”袁瞿之执拗地把自己的担忧推到菟儿身上。 老实说,他并不喜欢看到她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骂人、教训人的样子还比较适合她一些。 “瞿之,你对你爹是什么样的感觉?”唐君苡问。 日前因过度欢爱而昏迷后,几日的亦昏亦醒之间,她知道袁磊不时地在她床侧照料她,但打清醒以来,她始终找借口刻意回避袁磊,原因无他,他们真的不可能了。袁磊没有因此逼她见面,只有她知道,他仍是顺着她,没有怨言 “我爹是个伟大的人,商行里、府里所有的人都得听他的,没有比我爹更厉害的人了!”谈到袁磊,袁瞿之立即坐起身,明亮的双眼透出崇拜的光芒。 袁磊瞒着瞿之身世真相的做法也许是对的,至少,瞿之还能保有对父亲最完整的、毫无缺憾的爱。不像她,已经弄不清自己千里寻亲的目的是什么了 “我喜欢爹,但是,爹不喜欢我”袁瞿之眼里的光芒转瞬间被落寞取代。“怎么会呢?”若袁磊真不在意他,在破庙的那夜,袁磊又怎会亲自来寻他? “你不知道打我有记忆以来,爹从没抱过我、也从没对我嘘寒问暖,就连每年生辰,都是梓爷爷、桓叔、和厨房的大娘陪我吃面线我只能像其他人一样远远望着爹。爹只有在我做错事的时候才会训诫我”袁瞿之在不觉中对唐君苡坦白心中的感受。 “所以你才会逃家、说谎,就是为了让你爹注意你?”唐君苡猜想在破庙那晚会遇到瞿之、还有他老是对人恶言相向,就是这个原因吧?”嗯。可是也没用”袁瞿之垮下小肩膀。 唐君苡无言了。 袁磊必须面对的“儿子”来自于友情的背叛,在这种前提下,任何人都会愤怒不堪,还有谁会如袁磊的宽容,收养了无依的瞿之、给瞿之一个不受风雨侵袭的家园? 面对瞿之,对袁磊来说或许就是件残忍的事啊! 反观她,能被舅舅和舅娘当成亲生女儿般疼惜,已经不知幸运几百几千倍了,不是吗?她对“那个人”的敌意又能代表什么呢?只不过是幼稚罢了! 正如同袁磊所说的,她根本就是个懦弱的胆小表,只会以高傲的自尊来自我掩饰一切,掩饰了对那份血浓于水的渴望、也掩饰了心 自过度疲惫的昏迷中清醒以后,她开始拒绝袁磊的关心,两人的距离被她刻意地愈拉愈远,只因为,她封闭了自己的心。 她是懦弱的,没错。 她不敢追寻真爱,只因为希望袁磊对她死了心,然后去娶能助他脱困的婵仪格格,她什么都帮不了忙 此时,一阵交谈声由远而近。 “央儿姐姐,我听厨大娘说什么在袁府里,瞿之少爷的身世是个禁忌,是什么意思呀?”一个刚人府的小丫环好奇地问。 “嘘小声点,若被爷和梓总管听见了,有你好受的了!”大丫环紧张地轻斥了声,忙着左顾右盼。 “为什么?”小丫环跟着紧张起来。正巧两个丫环的视线被树丛遮掩住而没被发现的唐君苡、袁瞿之也听见于。 “瞿之少爷听说是爷的未婚妻和爷的朋友所生,不是爷的亲生孩”’ “咳咳!”唐君苡出声打断了央儿的话,不安地看见袁瞿之逐渐改变的脸色。 都怪她大沉溺于自己的思绪当中,现在才注意到! “赫瞿之少爷” 央儿看见袁瞿之出现在地面前,手中的竹帚给吓得掉到地上。 “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袁瞿之冷声道,不属于孩童的阴霾笼罩周身。 “我我”央儿想到自己说过“有你好受的了”吓得结巴。 “她说了什么吗?我没听见呀,对吧?你有说什么吗?”唐君苡拼命眨眼朝央儿使眼色。 “奴婢没说什么什么都没说”央儿吓得不停发抖。 “为什么阻止她?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不是爹的儿子?”袁瞿之一步一步的后退,指责的眼神直逼唐君苡。 “瞿之” “为什么连你、连丫环都知道,就只瞒着我!”袁瞿之大吼出声。 他终于了解为什么爹始终不喜欢他的缘故了,因为,他根本不是爹的孩子, “听我说” “我不要听厂 袁瞿之跑离了湖边。 “瞿之!”唐君苡提起裙摆跟着追去,留下两个已经脚软的丫环。 全被瞿之少爷听到了怎么办 *** “少爷,爷有令,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守门仆隶挡住了袁瞿之的去向。 “走开!我叫你走开!”袁瞿之胡乱挥开仆隶,仆隶惊于盛怒之下的袁瞿之,不敢再有所动作,袁瞿之就这么跑离了袁府。 “快去告诉袁磊,快去!” 随后而至的唐君苡,停下脚步喘着气,匆匆嘱咐一脸焦急的仆隶,又马上追了出去。 仆隶也顾不得门了,连忙往内院奔去。 第九章 唐君苡追到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气喘吁吁地扶在摊贩的木桌上,四下梭巡袁瞿之的身影。 怎么才过了一个转角,人就不见了呢?除了百色商行,瞿之还有哪儿可去? 既然都逃离了袁府,他怎么也不可能会去商行的!那他会去哪里? 破庙?!唐君苡的脑海跃出了不久前的印象。 “姑娘,有什么需要小的为您效劳的吗?”茶摊老板热络地替唐君苡擦了擦沾了茶渍的桌子,整了整简陋的长凳,当唐君苡是来吃茶的客人。 “有。”唐君苡点了点头。 “请问姑娘想点些什么?” “破庙往哪走?” “啥?” 唐君苡将那晚暂居的破庙形容给老板知道,老板于是指引了一条路给她。谢过老板之后,她又匆匆离去。 一到破庙,唐君苡果然找到了抱膝蹲在墙角、哭得好不伤心的袁瞿之。 她走近他身边,也不禁被他脆弱的哭声唤起了同等的心情。 知道自己长久以来所依赖的爹竟然不是亲生父亲,那种熟悉的世界霎时间在面前崩毁的感受,她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瞿之,事实真相你都知道了。”她蹲在他面前,心疼地看着这个和她有着相似遭遇的孩子。 袁瞿之只是埋头哭着,啜泣声一阵大过一阵。 “大家瞒着你,是因为怕你知道后就变成你现在这个样子,尤其是你爹。”唐君苡伸出柔荑,轻轻抚摩着小男孩的发。 “他不是我爹厂袁瞿之抬起头来,泪痕斑斑的小脸衬着红通通眼儿和鼻子。 “袁磊虽然不是你亲爹,但他要大家瞒着你,就是因为当你是他的儿子。”唐君苡拿出随身的手绢替他擦拭泪湿的脸蛋。 “不是不是……”袁瞿之摇头,眼泪依旧啪啦啪啦直掉。“如果当我是儿子,就不会不喜欢我、就不会不理我……” “你也听到了,你爹抢走了原本该是嫁给袁磊的,而你爹又正巧和袁磊是好朋友,那种痛苦你我都无法体会的。” “……”袁瞿之垂着头,没有说话,哽咽取代了啜泣。 “袁磊却代替你死去的爹娘照顾你,还把你带回府里教养,更下令其他人不得在你面前嚼舌根,这不就是把你当成儿子看待么‘!” “可是桓叔的爹、也就是梓爷爷,都会对桓叔嘘寒问暖的,也会同桓叔说说笑笑……” “袁磊还得处理全国商行大大小小的事,对你有所疏忽也是无可避免的。你想想,袁磊也许一看到你就会想起过去的回忆,他会有什么感觉? 你再仔细想想,若袁磊不当你是儿子,也就任凭你自生自灭了,你为什么还要怀疑?”她相信,以他的聪颖,绝对能懂的。 “他不是因为讨厌我,所以才不理我的?”袁瞿之抹去眼眶边的泪,急着问。 “讨厌一个人的方法有很多种,但绝不会是让那个人吃好、睡好、玩好的、用好的。”呃……虽然解释得有点牵强,意思到了就好。 袁瞿之思索了半晌,而后轻扯唐君苡的衣摆。“我们回去了。” “嗯,好啊!”唐君苡嫣然一笑,执起袁瞿之的手一起往外走去。 在破庙门口,他们看见袁磊备了马车等着他们。 “瞿之,你愿意回家吗?”袁磊问,长久以来平静的眼波意外地闪烁着激动。 这小鬼打哪来听说他讨厌他了?! “爹,对不起……是瞿之大任性了……” “上车吧。”袁磊将袁瞿之抱上马车,随后转身面对唐君苡,心中的感动远不及所能言语的万分之一。 “谢谢你。”在她身上,他总会发现不减反增的惊喜。 他都听到了?也罢! “我奉劝你一句,你应该看的是瞿之,而不是过去。不是我多管闲事,我只是同情瞿之而已。”唐君苡冷冷地说完便自己进了马车。 对于她的疏离,袁磊只有莫名的苦涩。 若他最后终得娶婵仪格格为妻以换得解药,对于君苡的疏离,他是该庆幸的,但心底却是百般抗拒她的拒他于千里之外。 心是很诚实的,他只想要君苡一人。 难道,保护她、怜惜她,这样也错了吗? *** 一回到袁府,迎接唐君苡的,是常或带来的天大震撼。 你是皇上遗落在民间的格格。 “贝勒爷,您铁定是在开民女玩笑……”唐君苡干笑着。 她怎么可能会是当今圣上的女儿、大清朝的皇格格?! “常或?”袁磊的震惊不亚于唐君苡。 “阿玛二十年前跟随皇上微服到江南一游,他说他确实曾见过这把折扇,也记得皇上当年将此折扇赠与一位唐姓女子。”一夜承恩之后。 常或跳过乾隆皇的“习惯”不说,免得伤了唐君苡的心。 “此折扇便是皇上与唐姓女子之间的信物,也就是皇上与唐姑娘的娘之间的信物……不,应该是说‘格格’的娘才对。”常或改口。 乍听闻真相,唐君苡只能难言地任紊乱失序的脑子绕过百转千回。 几月之内,她竟从一个拥有温馨亲情的千金小姐成了一个父不详的孤女,再从一介布衣成了高贵的皇格格…… 这要她如何置信? “皇上是否已知此事?”见唐君苡默不作声,袁磊问。 “知道了,阿玛将此扇面呈皇上,皇上惊喜之余要格格亲自面圣。”常或将折扇交还唐君苡。“物归原主,还望格格与臣走一趟皇宫。” “不要去。”袁磊紧凝着回望他的唐君苡。 “磊,你不是之前才劝格格别放弃寻亲的吗?怎么这会儿又……”常或不解。 “你一旦人宫,我便没有资格见你了。”袁磊定定地对着唐君苡说。 他承认,他害怕面对身份上的鸿沟,终将致使他们分离。 没错,他自私地不愿她去当什么皇格格! 常或开始猛抓头皮。 唉……又来了!他们能不能不要这么“忘我”,三番两次在他面前说这些乱肉麻的话,实在是很考验孤家寡人的他唉! “我去。”唐君苡平静地道出决定,却逃避袁磊陰鸶的目光。 “我说的话你没听见吗!”熊熊怒火在袁磊心中点燃,他咬牙忍怒道。 她一点都不在乎进宫后他们俩人之间会有的变数吗?该死! “听见了又如何?都不会改变我是位皇格格的事实。”唐君苡冷冷地回答。 这么做是最好的吧?要帮袁磊,她至少还确“格格”这个身份可作赌注…… 不闻不问了十八年,一个要求,不为过吧? 常或疑惑的眼光在袁磊与唐君苡之间来回。他们是怎么搞的? “格格,臣随时能接你入宫面圣,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我现在就随贝勒爷人宫。”唐君苡没有迟疑。 “原来,能飞上枝头,你比谁都高兴吧?现在反而迫不及待了?一个能呼风唤雨、坐享荣华富贵的格格,比上曾经流落街头的窘迫,好上千万倍是吧?”一听到唐君苡急着离开,袁磊眼中的星芒霎时冷凝,口不择言。 “磊,你太伤人了。”常或不赞同的眼光直指好友。就他看来,唐君苡并非贪慕荣利之人,要是如此,她当初便不会拒绝让他借回折扇。 “难道不是这样?”袁磊眯起眼。 “就是这样。”唐君苡高筑的自尊被袁磊讽刺的指控一点一滴地削落,强忍意志崩塌的挣扎,她j顷着袁磊无情的控诉给了他和她都不愿听到的答案。 这……怎么会变成…… 常或发觉了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轻叹了口气,把空间留给他们,独自离开。 益发幽冷的气氛,压迫得两人几乎窒息。 袁磊一把抓住唐君苡的纤臂,强迫她看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你……放开我!”唐君苡蹙眉低叫,手臂上传来的揪痛,仿佛是由他透过她的手,直熨心底。 “看着我。”他掐住了她的下颚。 “说,你看到了什么?” “没有!什么都没有!” 她撇开脸,不愿意正视他看她时总会流露的柔情。 “看着我!”袁磊更加捏紧她的下颚,逼迫她与他对视,刚锐深凿的俊颜底下是深不见底的压抑。 他不想再这样下去!他不要她该死的疏离! “就算你握有大江南北的经济命脉,终归只是个平民,你有什么资格要我看什么?”此时此刻,唐君苡任怞疼一次次凌迟着自己的心,说出违心之论。 “你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唐君苡!” 该死!他不相信她看不见他眼里的真心,若她真对他无动于衷,那之前的为了替他解除药性的缠绵、为了他所做的努力、见他服药而落的眼泪,都算什么?! “请你放尊重,本格格的名讳岂能容你直呼?” “你——” 袁磊面色一凛,霸倨的薄唇猛然攫住她的,狠狠地吮咬啃舐,炽烈的气息紧紧包围住她,几乎把她柔进自己厚实的胸膛,不留一丝空隙。”唔……”唐君苡再怎么反抗、再怎么挣扎,都逃不过他霸气的吻,也只能渐渐……沉沦。 她能欺骗袁磊,却无法欺骗自己,因为,她爱他、爱得连心都疼了。 然而,就是因为爱他至深,她更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他承受成瘾之苦,她知道,袁磊是不可能迎娶婵仪格格的,袁磊是爱她的……她都知道。 唯有向皇上禀明一切,借由皇上之力取得颐亲王的解药,也只有这个方法了。 所以,她需要“皇格格”这个身份,迫切地需要! 如果恢复身份能救袁磊,她可以抛下所有,包括这份不可能的爱…… 尝到嘴边的戒涩,袁磊抬起头,沉默地审视着她被泪水沾湿的精致小脸。 这泪,可是为他而下? “别再碰我,我不是你高攀的起的人。”唐君苡避开他为她抹去泪痕的长指,退出他的怀抱,留下一句如利刀般的话,扬长而去。 袁磊双拳紧握,徒拳击向坚硬的上等红桧木桌,扫落桌上一千名贵茶器,摔成粉碎,一如自己的心被割成片片。 “可恶!” *** 皇宫大内-御书房 “民女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唐君苡举止娴雅大方,毫无怠慢、 “平身。”乾隆见到案前伏跪在地的女子,平日威严早已因激动而不复存在。 “谢皇上。”唐君苡垂着螓首,百般杂陈在心头扩散。 直到现在,她依然不知该以何种心情面对就在她面前的“那个人”,而且“那个人”还是堂堂的一国之君。 “抬起头来。” 唐君苡依言抬头,与端坐在案前的男人四目相交,男人带笑的脸上从容沉稳的恢弘气度,在在冲击着原以为能冷然处之的唐君苡。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大清皇帝、第一次见到她的亲爹… 乍见灿丽脱俗的唐君苡,乾隆有一瞬间的失神,以为自己回到了二十年前的扬州,在湖边柳树下的小亭,静静听着一名年轻女子柔和如轻烟的抚琴声…… “你叫什么名字?” “奴家名唤琴烟。” 好美的名、好美的琴声、好美的人儿。 “你能弹琴给我听么?就弹方才那一支曲子。” “你喜欢我弹的琴?” “喜欢。” “琴烟……”乾隆不自觉轻声吟哦埋藏于记忆中的名字。 那是娘的闺名! 拥有后宫三千粉黛,他还记得娘? 当唐君苡听到乾隆唤出娘亲的名字时,心中的拒意再也无法压抑。 “皇上还记得我娘?”既然记得,为什么二十年来不闻不问! “可好?”乾隆没忽略唐君苡的疏离,身为皇帝不得已的愧疚满占于心。 娘可好?他居然有脸问?! “死了,十八年前就死了,连我也没见过她。”唐君苡直视乾隆,眼底没有一丝骨肉团圆的热络与欣喜。 乾隆默然垂眼,不在意唐君苡排拒的冒犯,喉中一声叹息轻得只有他才知道。 “这十八年来,你过得可好?”他看向她。 亲生父亲对她第一句关心的话,就隔了浑然无所觉的十八年。 “……很好。舅舅一家对我真的很好,好到我根本不曾怀疑过自己的身世。” 乾隆心知唐君苡对他有太多的不谅解,但这不谅解却又矛盾得感觉不到一点愤恨。或许这都该感激她的舅舅,让她拥有没有波折的童年。 “君苡,你叫君苡是吧?” 唐君苡点头,依然是冷淡得看不到丝毫情感。 “身为帝王,有太多太多的无奈是朕无法超越的鸿沟,朕终究也只是个平凡人哪……”乾隆平稳的言语之中,隐藏大多不为人知的辛酸。 “朕不奢求你的原谅,朕只望日后能好好补偿你。”乾隆平日锐利的双瞳,此刻只见身为父亲的慈善。 “皇上并没有欠民女什么,更没有什么能原谅、不原谅。”唐君苡似乎能感受到乾隆心底深处的悲哀,语气也跟着放柔了,不复方才的冷拒。 “朕不后悔年少轻狂,因为那段荒唐让朕得以与相识,朕……从没忘记琴烟。” 唐君苡一震,眉心隐隐颤抖。 娘不知道他就是皇帝吧?深宫院闱,明争暗斗,就算被接人后宫,要面对的不就是和众多宠妃争一个男人的怜爱吗?娘没人宫,是幸运的吧!至少,他的心里留了个位置给娘。 对一个女人来说,娘才是幸运的,这就够了…… 唐君苡对乾隆微绽一笑,清丽的笑容里有了释然,乾隆也察觉了。 这坚强懂事的娃儿,是他的女儿! 乾隆领会到了身为父亲的骄傲.低朗的笑声自喉间溢出。 “好!朕就赐封唐君苡为‘怀烟格格’,今年的祭天大典上,朕会正式让遗落民间的‘怀烟格格’认祖归宗,归姓我爱新觉罗。” “谢皇上。”唐君苡双膝跪地行礼。 乾隆对于唐君苡尚未改口的称谓并没有太大的失意,毕竟,她肯承认他,已经是跨一大步了,其他的,就交给时间吧! 乾隆慈祥地再说:“别跪了。君苡,你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朕不会亏待你的!” “君苡有一事相求……” “说。” 唐君苡便将袁磊受制于颐亲王霍在的原委告知乾隆,只见乾隆高兴的脸色换成了沉吟不语。 她怎么会卷入这件“计划”呢?常或那小子在玩什么把戏? 见乾隆沉默,唐君苡叩头于地。 “求皇上救袁磊!”她只有这步棋能走了。 “没有凭证的事,朕不能加罪于颐亲王。”这是乾隆的回答。 唐君苡只觉得世界变了颜色,气力仿佛一下子全被怞离。 没了,连最后的希望也没了…… 她和袁磊终究是有缘无分,也只能各自心碎了。 心真的好痛! “除了这件事,朕能答应你任何要求。”乾隆亲自来到唐君苡身前:将虚软无力的她搀起,一方面暗暗好奇袁磊这号人物。 能让一个女人神伤至此,也唯有爱了吧? “君苡想回到扬州,望皇上成全。”现在的她,只想离开京城这个伤心地,回到成长的故乡。 “你是皇格格,理应住在宫中!”乾隆对她提出的要求颇有微词。 “皇上说过答应君苡任何要求。” 更何况,她不适合皇宫,她要的生活是如同过去快乐无忧的日子,但,她自己清楚,是怎样也回复不到过去了…… “好吧,就让你回去,朕会派人护送你回扬州。”唉!一国之君,不能说话不算话。“不过,你仍是朕的皇格格,有事没事就常来宫里绕绕,看一看我这个皇阿玛,好么?” 一串晶莹的泪珠自唐君苡的粉颊缓缓滑下。 认亲之事算是圆满落幕,虽然还有那么个遗憾……但她不后悔此行。 “谢皇……阿玛。” 乾隆欣慰而笑。 第十章 袁府 “你要走了?”袁瞿之紧盯着唐君苡和菟儿收拾行囊的身影,稚嫩的童音不自觉地提高。 “我要回家。”唐君苡虽然面带微笑转身面对袁瞿之,但心中的苦涩却是满溢的。 “你要进宫当格格,对不对?”他听府里的人这么说。 “我家小姐是要回——” “菟儿,收拾你的东西,别插嘴。”唐君苡轻瞪差点说溜嘴的菟儿。 “喔。”菟儿忙着把嘴巴闭紧,又埋头工作。 “没错,我是要进宫当格格。”就让年纪还小的瞿之这么认为吧! “那我能不能去宫里看你?”袁瞿之急问。不知不觉间,他已经不把唐君苡当外人,甚至开始依赖她。 “恐怕不行。”平民百姓要进宫,并非容易之事。 不行?“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再看到你?”袁瞿之哭丧着小脸。 “小少爷,今年的祭天大典上,你就能再看到我家小姐了呀!皇上要让小姐在大典上认祖归宗喔!”菟儿与有荣焉,说得兴高采烈。 “菟儿!”唐君苡这会儿伸手在自己的颈项前恶狠狠地划了一横。 “菟儿不说话了……”再说下去就会被主子砍了! “祭天大典?”袁瞿之侧头想了想。“可是,皇帝祭天的队伍不能随便靠近,这样我就不能跟你说话了……”袁瞿之愈想愈难过。 “你不能来找我,并不代表我不能来看你呀!”唐君苡爱怜地摸摸他的头,对于这善意的谎言感到抱歉。 再回到这里吗?不太可能了吧! “你真的会回来看我?不能骗我喔!否则,会被‘良心’追着跑一辈子!”他没忘记她训诫过的话。 “呵……”唐君苡只能苦笑。 “其实……我不希望你走,我希望……”袁瞿之欲言又止。 “希望什么?”她问。 “我希望……你能当我的……娘。”袁瞿之红了小脸。 “呃?”唐君苡怔愣了一下。 听不懂吗?“笨女人!就是希望你能嫁给我爹,然后就变成我娘啦!”袁瞿之以大吼来掩饰自己的羞窘。 “这……不可能的。”唐君苡选择让袁瞿之面对现实。“未来瞿之会有个新的娘亲,但不是我。” 而她,会怀念曾有这么一个老爱骂她“笨女人”的小男孩。 “我不要别人当我的娘,只要你!” 唐君苡心碎了,这种似曾相识的真切眼神,她在袁磊的眼里也见过…… “瞿之,你是个男孩子,不能这么任性——” “我不管!”袁瞿之转身跑离客房,在房门前撞进一堵高大的肉墙,来人伸出大掌稳住了他的小身子。 袁磊?!他站在那儿有多久了?唐君苡颤抖的双手抚上胸口。 “爹,我只要唐君苡当我的娘,我不要别人!她说会有别人来当我的娘,不是真的,对不对?对不对?”袁瞿之急得快哭出来。 袁磊发现袁瞿之是真心信赖他的,有股满涨的感动充塞于心,他以没受伤的左手轻拍袁瞿之的脸。 “放心,你跟菟儿先出去,我来跟她说。” 袁瞿之乖巧地点头,与菟儿相偕离去。 窗牖外,风清,云淡。 有半刻的沉默是两人都不愿打破的宁静?他们之间能有短暂的宁静,是得来不易的吧! “你的手……”唐君苡看见袁磊的右掌经过包扎。 “这是在关心我?”袁磊是欣喜的。 “不是关心你,是在笑你笨!一个这么大的人还会不小心把手给弄伤。”她依然嘴硬。 果然,他们自第一次见面。宁静的时候就不多了,唇枪舌战总是少不了的! 袁磊回想起当初唐君苡一身女扮男装、再配上甜美的相貌和高张的气焰,让他一眼就深深镌刻在心底了。 “你执意人宫的那一天,你走后,我捶了一拳桌子所伤的。”他平淡地说。 他…… 笨蛋!傻子!笨蛋! “……你不该给瞿之不切实际的承诺。”唐君苡找了个话题试图转移自己纷乱无章的心绪。 “不切实际吗?是了,瞿之的确不配拥有一个身为皇格格的娘。”就像他,也不配拥有她一样。 唐君苡没有反驳,也不想反驳,在这剩下的相处里,她不愿意将心力浪费在无谓的争吵,她只想再多看他几眼,哪怕看见的是他讽刺、怨怼的眼神……也好。 就让袁磊以为她是个贪慕荣华富贵的女人吧!如果他能因此少爱她一点,她便能走得潇洒些。 袁磊漆黑的墨瞳更黯了。 她什么都不想对他说吗? 也罢,她都已经表明得再清楚不过了,他又何必期待什么呢! “恭喜格格顺利寻得生父,骨肉团圆。也许不久的将来,皇上必定会为格格谋得王宫贵胄的良婿,草民在此先恭祝格格。”袁磊抱拳作揖。 “你……”当她希望袁磊这么以为的同时,却只有感受到心如刀割的痛楚,其他的,什么都没有,遑论潇洒。 “但愿格格能恪守答应瞿之的承诺,偶尔出宫来看他。” 够了、够了!她不要看到这样的袁磊、不要! “你走!我不要再看到你!”唐君苡朝着袁磊大叫,双手抡起粉拳用力捶打着他的胸膛,想将令她绝望的无奈一股脑儿发泄出来。 她好累,没有力气再撑下去了…… 袁磊只是默默地站在原地任她发泄,痛过了头,便不会感觉到疼痛。不过,没多久,他制止了她。 “你可以伤我,但永远别伤害你自己。”袁磊留下这一句话,再深深看了她一眼,便离开了房间。 唐君苡跪坐在地,痛哭失声。 为什么…… 为什么到了这时候,他还是一径地对她温柔…… 情,难舍,难休。 *** 常或带领一批大内御林军在颐亲王府外,当场逮到颐亲王霍在欲将混杂了棼魂香的药材运至他处卖出,霍茌企图以控制人心的罪证确凿,被乾隆下令流放边疆,永不得归朝。 至于常或会挑对时间带大批人马埋伏在颐亲王府外,功臣首推袁磊。霍茌派人将“货”运至的“他处”,就是袁磊的百色商行,袁磊自是清楚霍茌出现动作的时候,传个消息让常或等着守株待兔就够了。 袁磊也取得了棼魂香的解药,解除了体内的药瘾。乾隆的整件“计划”大功告成。 御书房内,乾隆正大肆封功。 “袁磊,这次真是多亏了你,朕可要好好犒赏你!金银财宝、封官爵禄,任你择一。” 要不是霍茌那老奸巨猾在颐亲王府里挖了条秘密地道,防不了暗的,只好来明的,这才会派常或想办法让袁磊答应诱敌,“计划”虽完美落幕,却苦了袁磊这小子! 乾隆后来才从常或口中得知这事让袁磊中了棼魂香、也把唐君苡拖下了水,更害得这小俩口各自心碎,于是召见了袁磊。 “回皇上,草民不要金银财宝、封官爵禄。” 袁磊不卑不亢、不容忽视的自负与英飒令乾隆在心中大大赞赏。 “喔?那你想要什么?”他倒是很少听闻有人不爱升官发财的。 “草民只愿皇上能赐草民一个女人。” 赐他一个女人?!乾隆不已为然。 才刚刚在心里夸读过他,这会儿又冒出男人的劣根性,难道,会是他错看人才了? “也好,诗经有言:‘娶妻如之何,匪媒不得。’朕能替你做这个媒!你是希望朕随意赐你一位美人,还是,你有想要的女人?”乾隆问。”回皇上,有。” “谁?” “皇上的格格。” “碰”地一声,乾隆一掌拍于桌案,脸色不怒而威。 “好大的胆子,你凭什么竟敢口出狂言要朕的格格?” “凭草民就是袁磊。”袁磊直视乾隆,刚正不阿的眼神没有侵犯之意,只有自信的从容。 “你倒是说说看,你想要‘宫里’哪位格格?” “怀烟格格。” “朕问你想要的是‘宫里’哪位格格,怀烟?不成。” “因何不成?”袁磊眉目二凝,直问出口。 好呀,这小子还真有胆识!乾隆又忍不住赞赏。 “大典之后,怀烟已启程回到扬州,她是朕在民间的格格,不在宫里。” 君苡离开皇宫了?!她不是打算进宫当个格格,怎么会回扬州? 看出袁磊眼中的震惊与疑问,乾隆轻笑。“君苡没兴趣当格格,要求朕答应她回乡的条件。你会到宫里来向朕要她,而不是亲自去追回她,可见你对她的了解不够。” 袁磊被这个消息震得理智大乱,心意脱口而出。 “我爱君苡,我只爱她一人!” “就冲着你这句话,朕把怀烟格格指妒予你袁磊。”乾隆豪爽地答应袁磊最初的要求。指婚指上瘾了,最后不来个指婚,那就太浪费身为帝王的公权力了! “谢皇上!”袁磊此刻的雀跃是笔墨也难以形容的。 “还愣在那做什么,不快去追人?”把君苡追回京城,他以后要看看她也就方便许多了,不是么! “草民遵旨!” *** 官道上,一部造价不菲的皇家马车稳健而行,马蹄扬起沙尘片片。 忽然一阵快速的马蹄声自马车边呼啸而过,健朗的马啸在车前仰天嘶鸣,停下脚步,也阻止了马车的前进。 “发生了什么事?”车内的唐君苡隔着帘幕向前头驾车的车夫问道。 “回格格,有一名男子驭马阻挡了去路,待小的前去一问。”其中一名车夫下了马车,往骑马的男子走去。 好奇的菟儿掀开帘幕一角,看见不理会车夫、直接朝马车走来的人,声音像是被哽住一样,只能瞪大眼比着前方咿咿呀呀。 “袁……袁……”袁爷怎么会知道她们离开京城了? 圆圆?菟儿看到什么了? 唐君苡也跟着掀开帘幕,在看到来人时,心头猛然一紧,掀起帘幕的柔荑也颤抖得无法出力,帘幕随之又垂下,阻隔了两人短暂的眼光交会。 是他…… 他怎么追来了? 袁磊挥开帘幕。“你还想躲我?”说完便一把抱起呆若木鸡的唐君苡,回到座骑,跨上马,策马而去。 “快救驾!”由禁卫军假扮的两名车夫连忙拔剑,欲救回唐君苡。 “唉唉唉!两位大哥,别忙了,那个男人不是坏人,我们回京等他们吧!”菟儿巧然一笑。 尾声 策马至林中,袁磊抱唐君苡下马,将她的双手箝制在她身后,压制在一棵大树前,蛮横的索吻烙印在她额上、鼻上、颊上… “放开——唔……” 最后是唇上。 等到袁磊吻够了,才气喘吁吁地将他的额靠在她的额前。 “不放……一辈子都不放。” “你——” 袁磊的大掌捂住了唐君苡的菱口,不让她发声。 “听我说,我说完后你想说什么、甚至想再拿格格身份来刺激我,都随你。” 唐君苡敌不过他的蛮力,只能任由他去。 “霍茌被朝廷定罪了,流放边疆;棼魂香的解药我也拿到了,不需要娶婵仪,我一样能恢复正常,不再受药瘾之苦。” 唐君苡瞪大杏眼,还来不及消化这个消息,又被袁磊的下一个消息搅得芳心大乱。 “皇上已经把你指给我了,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妻,不准再把我推给别的女人!”袁磊说完,便放开他捂住她的大手,交还她的小嘴自由,也松开了对她的箝制,改搂着她的纤腰。 她能嫁给袁磊? 她要嫁给袁磊? 让她半夜痛醒好几回的梦是真的吗? “你没骗我?” 唐君苡的声音是颤抖的。 “这阵子以来,把我要得团团转的都是你,你还敢怀疑我?” 说什么他高攀不上她、他没资格配得上她,都只是用来让他对她死心的谎话,若他真信了她的谎、若他没向皇帝要她,他们是不是得终生抱憾、不再相见?! “如果我能少爱你一点,就不会狠心骗你……可是,我好爱好爱你,爱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就……”她埋头在他颈边哭泣,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熨进他的心底。 “就狠心欺骗我?你这傻瓜!”这倔强的小女人,非得那么考验他的心脏吗? “我骗了你,可我也不好受呀……” 她依然怞噎着。 “别说了,我都明白。” 袁磊轻抚她细柔的秀发。 “你不怪我?” “我只问你,后不后悔欺骗我?”轻抬起她的脸,他定定地望进她红通通的水眸。 “后悔、我当然后悔,可是现实逼得我不能够去后悔,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激昂在袁磊心中荡漾,铁臂揽紧了身前的娇躯。 就是她了,这个固执得可爱却又傻得诚实的女人,让他无法自拔地陷入她布下的情网。 “我爱你。” 他轻道,热气吐在她的头顶。 “你……” 唐君苡微微一颤,心头的矛盾,因他充满爱意的话语而缓缓融化。 “你说的是真的?” “我骗过你么?” 袁磊没好气地说。在两人艰难地兜了这么一大圈之后,她竟然还怀疑他! “有,当初你利用我去吓瞿之,就是骗我。” 这…… 不算吧?没想到这看来纤弱的小女人也会记恨。 此时,多言无用,袁磊吻住唐君苡天然浑成的两片唇瓣,既然说不通这颗固执的小脑袋,那就让她用心去感受这寻寻觅觅的悸动吧! “嗯……” 渐升的火热驱走了不确定的疑惑,唐君苡揽紧了袁磊的颈项。 她知道,他不会伤害她的,一直都是。 “君苡,跟我回京城,作我的妻。”袁磊低低吐纳的气息全进了她口中。 “我……” 唐君苡娇羞地埋进他的怀抱,酡红的双颊如秋水般醉人,看得袁磊心猿意马,只想将亲亲娘子搂回府好好亲热一番。 “你愿意当瞿之的娘么?瞿之一直这么希望。”袁磊再把深得她心的孩子搬出来。 “那……你送我回宫……” 唐君苡小声地说道。 这样算答应他了吧?好羞人喔…… 狂喜在袁磊心中掀起阵阵美丽的浪花,压下铭心的喜悦,他必须先问清楚。 “为什么要回宫?袁府才是你今后的家。” “你总要从宫里把我迎娶回去吧?” 他们还没成亲唉,现在的她有了皇格格的身份,总不能落人口实。 “先回袁府不好吗?我好想你,想得快疯了,比棼魂香上瘾时还难受……” 袁磊暗示地在她耳边轻恬。 唐君苡的脸蛋又是一阵火红。“不好,我不能让皇阿玛丢脸。” “反正皇上都已经将你指给我,没什么好丢脸的。”袁磊依旧霸气,将她抱上马,往袁府的方向而行。 “哎呀,我说不行就不行……啊……”唐君苡的抗议全被袁磊在她耳后的恬弄消失。 “不回袁府吗?也行,我们另外找地方。”袁磊坏坏一笑。 “喂,我不是那个意思……” 马蹄声渐行渐远,轻快地迎接未来的幸福。 幸福,会一直在他们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