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雨之后》 Chapter 1 大雨倾落,外头淅淅沥沥的雨声彷彿环绕式音效般充斥了整栋大楼。夜色沉沉,伴随着各地奔走的人们与车辆,在这个雨夜里显得忙碌不堪。 「小陌、小陌?」耳畔的呼唤似是远若天崖却又彷彿近在咫尺,将我从恍惚中拉回。 回过神来,我瞅着眼前皱眉的好友,慢半拍的发出单节音色,「啊?」 若裳紧緻的细眉在见我回神时微微松开,关心道,「还好吗?你从刚刚开始变一直恍神。」 我下意识望了眼窗外滂沱大雨,垂下眼眸道:「没事,可能昨晚没睡有些累了。」 「你失眠的症状还是这么严重?」她叹了口气,「把设计稿收拾下,等等我开车送你回去。」 我呆了半晌,见若裳欲再开口询问,这才缓道:「不、不用......我今天有带伞。」 若裳不赞同地摇头,瞥了眼窗外雨势,「这么大的雨,就算撑伞也会湿的。」她伸出白皙的纤指不由分说地替我将眼前的设计稿堆成一叠,塞入包中。 「若若......」我有些犹豫地望着她姣好的面容,那张优雅的脸上此刻写满了坚持。 最终,我在她的注视下吞回了口中的话,默默地起身拿起包随她走出工作室。 在走至眼前那台嚣张的保时捷前,我忍不住抓紧手中的包,弱弱地试图再度争取,「若若......我......」 语未落,别闻娇喝一声,「不行。」甜美的音色在这空旷的停车场里显得格外响亮,「你今天怎么特别坚持要自己回去?」她疑惑地打开车门道。 我咬了咬唇,在那个目光下乖顺地打开另一边车门坐了进去,「没什么......只是好久没下这么大的雨了。」 好久......没有感受被雨环绕的感觉了。 当一滴滴雨水大力坠落身上时,那种湿濡的痛感总能让人平静下心神,脑海内那随时在躁动的音色彷彿也能安静片刻。 淋雨,呵,如此矫情又幼稚的行为,对一个已年过二五的成人来说,显得格外梦幻与......中二。 笑意悄悄溢出嘴角,我晃了晃脑袋,将适才的想法甩出脑海。 都过了多少年了,难得的一场大雨也能让我如此心神不寧?能不能别这么没出息? 记忆中某些炽热的回忆不受控地欲从被碾压的角落翻滚而出,那道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从眼前一晃而过。 我顿时僵住了身子,眼前车窗依旧流淌着窗外雨水,透过透明玻璃,外头的夜色被雨水与灯光渲染成一圈圈模糊。唯一清晰的,是我倒映在上头那苍白的脸色。 耳畔隐约听见若裳车内播放的歌声,断断续续蔓延在空气中的音色彷彿与我隔了层薄膜,听得不甚清晰。 眼前消瘦的容顏上黑眼圈深重,衬的那双呆滞的大眼状似鬼魅。厚重的乌丝披散在脸庞,尖锐的下巴上唇色苍白,像是某种营养不良的吸毒者。 我默默垂下视线,不再看那张陌生的面容。 这几年过的浑浑噩噩的,早已失去了对许多事的关注,我有多久,没好好看看自己的脸了? 若裳早已习惯了我的沉默,只是平日顶着一副端庄的形象却总在我面前聒噪的人今日竟也格外安静,待我回神时,车内只剩清冽地音色填满空间。 「......若若?」见前头我的住屋渐近,却似乎没打算减速的若裳,我好奇地唤了声。 只见若裳皱紧眉头,突地将车停在路旁,纤长的嫩指紧抓住方向盘,似在克制着什么。 见状,我有些不安,再度开口问道:「若若?」 良久,若裳似是终于下了决心似的转头望着我,淡粉色的唇角勾起安抚的弧度,漂亮的凤眸里头却佈满了欲言又止。 「小陌......你今日要来我这睡吗?」她有些艰难地问道。 「欸?」我望了下不远处的住屋,「怎么突然这么说?」 若若知道我有很严重的认床习惯,平日就已经很常失眠了,更别说到不熟的地方睡觉了。 所以纵使常去若若那玩儿,她却从不曾留我过夜,今日是怎么了? 若裳咬了咬粉嫩的唇,漂亮的脸上浮现不甘与犹豫,突然道,「小陌,你老实跟我说......你这几年是不是......是不是还忘不了他?」 思绪在吸收这句话的当下断了瞬,吵闹的雨声混合着车内音乐在耳畔喧嚣着,我却觉得此刻身周如此空寂。 我们都知道,那个「他」是谁。这几年,若若几乎没有和我提过任何有关当年的事,如今却在这个不寻常的雨夜开口,适才好不容易压下的回忆此刻仿若化作狰狞的野兽,正大口吞噬着脑内所剩不多的理智。 下唇不知何时咬破的血腥味替我唤回了些许组织话语的能力,我驀地用力拉开身旁被解锁的车门,胡乱地回道,「你知道的。」 语落,也不敢回头,抱着包连伞都没撑地衝回房屋。 若我回头,我肯定会瞧见若裳试图伸出拉住我的手与她脸上纠结的绝望。 纵使当时我肯定不明白,她眼底绝望所代表的含义。 不过,这也没关係了,因为这一切在我奔回住屋,并在慌乱中打开房门的那一刻便揭晓了。 「陌陌!」不容我回应,便被拥进暖烫的怀抱中。 身后门「碰」的一声闔上,我却早已无暇顾及。 腰间彷彿要将我揉进他体内的手臂与将我环绕的冷冽茶香,伴随着被门隔绝在外的雨声,这一切都显得如此突然,像是有什么在这一刻将我拉回我不愿回忆的那几年时光。 脑海间那隻狰狞的野兽终于忍不住,张开血腥味的嘴大口吞下我最后一丝理智。 Chapter 2 再次清醒时,那些在我挣扎时翻倒破碎的小东西与桌椅映入眼帘,而我喘着气,早已没了力气与强制搂着我的人抗争。 纤瘦的身躯被人用一手禁錮在其腿上,另一手抬起我的下巴强迫我直视那张刻在脑海内的面容。 「不挣扎了?」相隔多年,再次听见这低柔的嗓音,我惊恐的发现自己竟丝毫不感到陌生。 我张口欲言,却悲哀的发现自己只剩下喘气的力气了,现在要是随时昏倒下去也不奇怪了。 他担忧地轻抚着我消瘦的脸,墨瞳里满是心疼,「身体竟差到如此程度,这几年你究竟是怎么照顾自己的?」视线依恋似地紧盯着我的五官巡视着,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将我的吋纳入眼中。 我喘着气想撇过头,却发现自己连甩开磨蹭着脸庞的那隻大掌的力气都没有。 像是知道我心中所想,他向前亲暱地用高挺的鼻头磨蹭着我的道:「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多困惑及愤怒,但我们都几年没见了,你怎么一见我就想跑呢?」那低柔的音色竟还带了点委屈。 闻言,我脑内理智彷彿又断了瞬,眼前人一字一句吐息间与皆我喘着的气息交流,喷发在鼻间的温度比我身侧紧靠的身躯还要炽热。 几年前突然一句话也不说便离开的人,几年后突然出现在别人屋中,还以这种亲密的要死的态度,正常人的反应不会比她好上多少好吗? 没把他当入侵民宅的变态报警就不错了,虽然我实在很想那么做。 像是感觉到了我微弱的杀意,他竟愉悦的笑了。将脸与我稍稍拉开距离,「我今日才回国,忍不住想见你便直接进来了。本来想去你工作室那找人,但又觉得那地方不适合,好不容易重逢,在那地方肯定无法好好说话。」 工作的地方肯定比你乱闯别人家里好说话好吗?不对,你现在这副不顾别人意愿便强行抱人的样子像是要好好说话的样子吗? 吐槽多到我无力说起,好不容易从脑海内的空白挤出语句,我喘着气道:「你放开我。」 他眼里闪过一丝阴霾,脸色突地沉下,「不放。」手臂再度用力将我搂紧,差点害我所剩无多的氧气断绝在胸腔间,「我不会再放开了。」天鹅绒般低醇的音色透出扭曲的执着,他一字一句似是对着敌人宣告似地狠道,「绝对不放。」 我被那浓厚的杀气震得抖了下身子,从前的他纵使生气也从不曾露出如此恐怖的模样,眼里浓墨色的狠辣与独佔意味铺天盖地而来,吓得我连喘气都忘了。 我这才发觉他纵使外表无太大变化,整个人感觉却完全不一样了。 多了从前温润的他所没有的杀气与黑化的阴霾。 如同我这几年巨大的变化,他这几年怎么了? 当年一句话也不说的不告而别,后来听说他去了国外留学。本以为这辈子纵使再次见面也是云泥之差、再无交集,怎知情况竟突变至此,彷彿错乱了音频的轨道,变得杂乱不堪。 察觉到我被害怕的眼神,他这才缓缓放松力道让我恢復呼吸,「别怕。」适才扭曲的气息瞬间收拾乾净,他将语气转成甜腻的温柔,「陌陌,我好不容易抱回了你,谁也不能再让我放开。」陈述似的语调却难以掩饰其中变态的执着,透露出了某种不正常的偏执。 我的思绪被这接连的变化搞的无限混乱,久未运转的大脑近乎当机,谁能告诉我多年前甩手离开的前男友突然闯入你家,还抱着你一副死不放手的模样我该如何处理? 在线等,急! 半晌,我好不容易将絮乱的思绪整理清楚,弱弱地唤出这几年藏在心中不敢触及的两字,「袭牧。」 袭牧薄唇扬起了醉人的弧度,叹息道:「再唤一次,我好久没听见陌陌喊我的名字了。」 没理会他的要求,我咬了咬唇,又道:「你让我坐旁边行不?」纵使心中有千百个问句迫不及待地欲问出口,但这被抱坐在大腿上的姿势是要人怎么好好谈话啊! 袭牧毫不犹豫地拒绝,「我想抱着你。陌陌,你想问什么直接问,我都会说的。」 我深吸了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怒火与不安,「我们都分手了,现在还是别......」话还没说话,便被袭牧打断,「我们没分手!」他似是有再度发作的倾向,深邃的眼泛红,眼底翻腾着某种黑暗的冷冽,「谁说我们分手了?」语气中隐含杀气。 我顿时懵了,几年前袭牧不告而别去了国外,这几年音信全无,再结合他去国外前我们的状况,这怎么看都是分手了啊? 「陌陌,谁和你这么说的?我就想为何你从刚才开始便好像在抗拒我,原来是这样。」袭牧沉下的黑眸中满是恐怖的血腥,嘴角却维持着适才勾起的弧度,看起来诡譎不已。 总感觉要是真有这么一个人,那他肯定也存在不了多久了。看出袭牧眼里嗜血的扭曲,我不安地动了下,却马上被搂紧。 「你真认为我们分手了?」袭牧另一隻手再度抚上我的脸,凑近将气息吐在我唇前危险地问道。 我紧闭起嘴,恐惧地僵住身子,不敢开口。 见我默认,袭牧冷笑了声,突地吻了下来,在我愣住时,毫不犹豫地撬开我的牙关,探进去肆意搜刮里头每一吋,强行佔有缠绵。 「呜......呜!」反应过来我便开始挣扎,他吻的太深入,让我有种即将被吞噬的恐惧。我极力想撇开头,细瘦的手奋力地想拨开脑后将我压向他的大掌与腰间的手,怎料却只换来更用力的吸吮。 在我耗尽那好不容易重新累积起来的那点儿力气后,便只能瘫软在他怀中任他强行索取。他也由起初的强风暴雨改为温柔地深吻,依旧不容我逃避地缠紧我的舌,反覆摩擦,直到我差点没了呼吸,这次依依不捨的放开。 贪心地舔过我嘴角溢出的湿濡,他不满地轻咬我红肿的唇,低低道:「这样,你还认为我们是分手状态吗?」 我......我敢说不吗? 他的吐息与我的喘气再次亲密地再彼此那不到一公分的空隙间瀰漫,他还不时想前轻舔我微肿的唇。 Chapter 3 我默默压下心中千百万许混杂的思绪,终于鼓起勇气微微拉开那自从我进门以来就没超过十公分的距离。 「袭牧。」我偏头尝试不看他的脸,那会让我无法好好地组织文字化为言语。「我现在,很混乱。」 「你......就这么突然出现,突然要我说我们没分手。」我低头专心注视自己顶在他胸膛上微颤的指尖,想让自己的口气听起来不那么可怜,「这五年......」 「什么五年?」袭牧伸手托高我的脸,漆黑的眼底满是困惑,「陌陌,我承认这次拖到毕业才回国,距离上次见面是久了点,但左右也不过快五个月,你这是怎么了?」 他在说什么? 我惊愕地望着他,无法理解那几个字所组合成的语句。 这五年来浑浑噩噩的记忆在脑海中盘旋,今日车窗上苍白消瘦的面容也象徵着我这几年对自己身体的忽视。 一道思绪划过脑海,我几乎是在袭牧错愕的目光中慌忙地掏出手机,拨给了里头唯一的号码。 等待接通的过程中那每一声枯燥的响音都让我急欲发狂,袭牧在一旁担忧地看着我,几番张口欲言皆被我已眼神制住了。 所幸电话彼端的人很快便接听,若裳优雅的声音传来,「喂,小陌?」 我迫不及待地开口,「你知道袭牧今日回国?」 若裳在那头沉默了会儿,「是,他现在在你那儿?」 我脑内思绪一疼,近乎是咆哮地质问道:「你为何不同我说?为何给他我房内的钥匙?」 隔着掌间电话,我彷彿能看的若若在那头紧皱起眉,「我没想到他今日会去找你,但钥匙......他有还你?」 还我?我有给过袭牧钥匙?「什......」 语未落, 分手?若若在说什么?五个月? 连续失眠几夜的头疼伴随着从适才开始的陌生感,大脑内彷彿被塞入了几根针般,伴随着脑内神经蔓延每个细胞组织,头痛欲裂又让人无所适从。 彷若没察觉到我的不对劲,若若的声音混杂着无法让人理解的内容一个个字地插入耳内,「这几个月你表面装作没事,结果连夜失眠又迅速消瘦,常常连饭也不吃,我是不知道上次你去国外找袭牧时发生了什么,总归现在他人也回国了,你可别再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了。」若裳嘮嘮叨叨地道,但我的脑海早已被震惊填满了每一个角落。 转头瞧见袭牧依旧一脸担忧地望着我,我茫然地放下手中未掛断的手机,问道:「你说......我们才分开五个月?」 似是瞧出了我的不对劲,袭牧沉沉回道:「五个月前你来找我,结果与我闹了便扭自己一人回国......要是知道你会这么不照顾自己,扔下那见鬼的论文发表我也该追你回国才是。」他愤恨地再度将我搂紧,「谁知你这个笨蛋就发了讯息,打了一大串不知是从哪听来的传言定了我的罪硬要分手。」他顿了下,眼里再度佈满阴鷙,「敢和我提分手?嗯?」 红肿的唇再度被炽热的温度覆盖,他不满地撕咬着我的唇瓣狠道:「这辈子......你别想甩开我。」 五个月?五年? 时间线混杂着记忆乱成了一片空白,我任由袭牧将我缠紧,缓缓闭上眼。 这一定是梦,呵,我这是想到发狂了,怎么就自我催眠了这么个梦境。 声音连同触觉皆模糊成了无法触及的感官,我将自己沉人漆黑的海底。 原来,我也能有这么美的梦。 Chapter 4 再次睁开双眼,眼前熟悉的灰蓝色屋顶映入眼帘,两三秒后,我才逐步放松僵住的身子。 呵,我怎么会做这种梦。 眼角隐约感到有些湿润,我依旧愣愣地躺在床上,脑内一片空白,久久无法回神。 这是分开以后,第一次梦见这么真实的他。 彷彿有什么顺着脸颊滑近唇畔,带进了一丝不容抗拒的苦涩。 真是......疯魔了。 嘴角尝试勾勒出嘲讽的弧度,给自己一个痴心妄想的评价,却只换来唇瓣刺痛的肿胀感。 好痛......呃不对?肿胀感? 我驀地坐起身,未待我伸手确认,一旁的门卡嚓一声,带来一束温暖的光线。 「终于醒了。」不在意我一脸惊恐的僵硬,袭牧伸手打开房内灯,笑得一脸温柔走进床沿坐下。 僵直的眼球随着他的动作缓慢的转动,我就这么看他伸手抚上我犹带泪痕的面容,「真是的,都几岁了还会睡到哭。」袭牧向前轻轻吮去脸上残馀的那点儿湿意,轻笑道,「......还是这么笨。」 就像多年前我们不曾分开时的亲暱。 脑内某根神经随着这句他最爱的呢喃断裂,我用力推开他。「你不要再演了!」我崩溃地嘶吼道,却不知自以为雷霆万钧的一吼实际上不过是几句沙哑的破碎。 「你明明五年前就离开了!为什么还要说什么五个月。」我紧紧盯着他惊讶的俊顏,不管不顾地继续吼道,「连若若都骗我,你明明、明明......」我语无伦次地低下头,喉间乾涩地发出不满地刺痛感,我低低道:「这样耍人好玩吗?」 袭牧沉默了会儿,驀地起身走了出去,随着窸窸窣窣地一片翻找,他回到床沿递给了我几样东西。 「这是你五个月前去找我的机票收据。」磁性的音调显得意外平静,袭牧又将银黑色的手机塞入我的手中,「这是你去找我时我们在纽约游玩时拍的照片。」他修长的指尖一滑,拉开相簿里头满满的自拍。 里头我依旧苍白着一张脸,有些茫然地看着镜头,背景很明显地是当地着名景点与咖啡馆等等。 而照片中的袭牧穿的一身大衣,被风吹乱的黑发微捲地覆在额上,他一手持相机拍照,薄唇微勾,一脸温润笑意。 脑海中飘过某些异国场景,街头杂乱地美语腔调,夹杂者呼啸的冷风彷彿透过照片传出。我死死瞪着那些,手机却在下一秒被袭牧白皙中透着青筋的大掌覆盖。 「陌陌。」袭牧担忧地唤到,醇厚的嗓音透过空气振入耳中,带起一阵战慄。 「我不记得......」我混乱地摇头,五个月前......五个月前我在做什么? 这五年,他离开后我不是在若若的帮助下开了设计工作室,沉日埋首于设计中吗? 回忆不知是因生活的麻木亦或是精神上的疲惫,日復一日的步调变成一捲空白的卡带,找不到任何一丝的色彩。 我昨天......见到袭牧前在做什么?前天在做什么? 设计室纯白的房间变得越发模糊,四周房内的摆设突然陌生了起来。 不对......袭牧五年前就离开了,太拋下我一个人去了国外...... 「五年前......」我不自觉地喃喃道,忽地像是抓住了什么抬头瞪大眼问道,「我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袭牧一脸凝重地凝视我,泼墨似的黑瞳里头沉的瞧不见尽头,「五年前,我在路上被你拦住,邀请我去当你毕业发表的模特。 我们在一起后我被迫去国外留学,之后就一直过着断断续续见面的远距离交往状态。」 袭牧两手包覆住我的脸,掌心传来暖烫的温度,「陌陌,你又忘了?」 「又?」我敏感地抓住关键字,「什么意思?」 我想不起来他描述的这五年,曾经坚信不已的记忆如今竟出现了困惑。 若若是不会骗我的,莫非我的记忆真出了什么问题? 袭牧叹了口气,「是我不好,五年前我们在争执出国的事时,你意外出了点车祸,后来就常常会忘记很多事。」 他亲暱地将额头抵住我的,眼底满是心疼与偏执,「是我不好,没注意到你这次竟忘的如此彻底。」 「不过。」话锋一转,他向前轻啄了口我的唇,低哑道,「忘了分手那回事也好。」 「陌陌。」他贪婪地轻咬着我的唇,「忘了没关係,你忘一次,我就提醒你一次。」温热的舌尖毫不犹豫地探入口中,不容拒绝地缠绵,在我想退却时又退了开来,贴着唇道,「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离开你了,想知道什么忘记的事我都会好好跟你说。」 「但不准提分手,知道吗?」 袭牧充满独佔意味的吻伴随着蛊惑人心的誓言催眠似地一字字佔据我空白的脑海。 简短的几句叙述对我而言却彷彿在听另一个人的人生。 真的如他所说,是因为五年前的车祸导致我会一直有这五年他拋下我出国的认知? 他没有......和我分手? Chapter 5 被动地被袭牧抱起带到浴室,「难怪你昨天眼神一脸陌生,最后还突然昏了过去。」他将挤好牙膏的牙刷塞入我的手中,「总之你先洗漱下,我去热下刚刚煮的粥,等等边吃我边跟你说,好吗?」 袭牧担忧地望着我,直到我呆呆地点了下头,拿起漱口水开始刷牙,这才离开浴室。 我偏头透过眼前镜子的反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为什么,我对袭牧说的一切除了那张照片外都感到那么陌生? 为什么我从没察觉到自己记忆里的异常,但当认真想回想时却无法清晰的说出过去几天发生的事情? 真是我对生活的麻木与己身的不关心导致我连自己在某天失去部分记忆都没有察觉? 那若若呢?对了,若若一直以为我和袭牧在闹变扭要分手...... 我愣愣地看着镜子中自己那张熟悉又陌生的容顏,试着让自己僵化已久的脑袋釐清这一切莫名的资讯,却怎么也无法说服自己忽视其中巨大的诡异感。 若说袭牧在骗我,偏偏又挑不出任何错误,更何况昨天连若若也证实了。 但一个人突然忘了五年与伴侣相关的纪忆,却包含自己没人察觉不对劲的可能性有多少? 按照袭牧的说法,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忘记的? 一对情侣五个月不联络的可能性又是多少? 对,手机!若我们这五个月有联络,那一定有纪录! 我匆匆地漱口吐去口中泡沫,随意地擦了下脸便衝回房间寻找手机,却在踏出浴室门口时撞见放不下心前来查看的袭牧。 「洗好了?」他挑眉,伸手拭去我嘴边的泡沫,「连脸都没擦乾净,小笨蛋。」 我感到脸颊被他抚过的地方一热,瞬间将我急切的心堵在了喉间。 没有理会我的呆楞,袭牧抽过一旁的面纸将指尖擦乾净,便将伸手与我十指相扣将我带往饭厅。 「吃完后我送你去设计室,顺道让若裳也和你解释下。」袭牧细心地吹凉勺上的粥,随后便自然地递至我唇畔。 「我自己吃就行了.....」我赶紧伸手欲接过他手中的勺子,却被他闪过。 袭牧摇了摇头,眼中的温柔似是盛满了揉碎的星光,伴随着怀念与溢出来似的宠溺,「你以前生气时总要我这样哄着你吃饭。」他坚持地用勺子轻触我紧闭的唇,「快吃,不然粥要凉了。」 无奈下只好张嘴任他餵食,袭牧以前有这么黏吗? 依稀只记得袭牧那一脸翩翩君子的温润笑意,却不记得他那不时会冒出的扭曲独佔欲。 为何我连初见时的状况都忘了,却只记得他五年前出国的事呢?莫非真是因为车祸导致的记忆创伤? 被动地张嘴咀嚼眼前人餵食的粥,思绪却飘了老远。待我发觉时,袭牧已停下餵食的动作,依旧笑得一脸温柔,眼底却闪光一丝阴鷙,「想什么呢?」低柔的音滑过空气中,像情人间亲密的耳语,我却从中听出危险意味。 我下意识地向后缩了下,还来不及动作,就被迅速地扯入他宽广的怀中。 抬头还未开口,便被炽热的唇舌佔据了呼吸。 袭牧惩罚似地直吻到我喘不过气,这才放开道,「我不喜欢你在我眼前却想着别人。」大提琴般低柔的男音吐出撒娇的语气,让人心头一阵酥麻。 我微微喘气,顿觉他这样有点像爱撒娇的大狗,一言不合便扑上来舔人。 当然,如果忽略其眼中疯狂的独佔欲与身下顶住我的某物的话。 「袭、袭牧!」我惊喘了声,想按下那深入衬衫,正紧贴我腰间的大掌。 「你应该洗个澡再出门。」袭牧低喃道,火热的气息向下落在颈畔,「乾脆今天别出门了。」 「等......等等。」我慌忙地想将他在腰间的大掌拉开,又想撇头逃开他灼热的吻,「我没想别人。」艰难地喊道。 虽说知道自己记忆出了问题,但到适才为止还认为是五年前甩了我的人现在却这么......亲密的肢体交缠,感觉还是太快了。 所幸袭牧只是不满地在我缩骨处吮咬出了个吻痕,没在继续下去。 被他这么一阵胡搅蛮缠,适才釐清的思绪此前又乱成了一团。叹了口气,我轻推他环在腰间的手臂,小声要求道,「我先去冲个澡,别让若若等太久。」 袭牧哼了声,洩愤似的又在颈畔轻咬了下,「谁让你忘了我,还敢胡思乱想。」 自知在这事上理亏,我只好弱弱地道,「我也不知道自己失忆了啊......」 「你都没感觉到不对劲吗?」袭牧大大地叹了口气,「我有传讯息给你,你.....谁让你这笨蛋上星期把我拉黑了。」 我一脸懵,「我们之前到底是吵的多兇啊,我还不但传讯息给你要分手还拉黑了你?」 袭牧生气地敲了下我的头,「你这才知道自己恶行有多少?不管我怎么解释都听不进去,就那么不相信我?」说着,他又叹道,「不过你现在都忘了,竟然连我都忘了。」 见袭牧眼中流露出一丝寂寞,我顿时感到一阵愧疚,远距离恋爱还吵到分手,现在又忘了他,难怪他这么没安全感。 真的糟糕到让我想揍自己一拳。 良久,袭牧再开口已没有了适才的落寞,「来,把剩下的粥吃完再去冲澡,现在还早,下午再去设计室。」 我乖乖张口嚥下暖热的粥,手机这件事就这么画上了句号。 Chapter 6 昨日才离开的工作室此刻却显得有些陌生,推开纯白色的门,午后慵懒地阳光透过大片落地窗照入屋内,替屋内洁白的傢俱镀上一层暖黄色的光辉。 我的工作室......原来这么白吗? 我有多久没仔细看这个每日都会待上大量时间的房间了? 困惑间,若若便紧张地朝我扑来,精緻的小脸皱成了一团,「袭牧说你又失忆了,你何时开始失忆的?为何不同我说?除了忘记这傢伙外还有呢?这五年有多少事忘了?」 「真是的,早知道就不该放任你跟他冷战,这下好了,你......」嘮叨的话语被袭牧打断,他阴沉着脸将我从若若手中拉回怀内,温和的磁音染上丝丝凉意,「够了,你别抓着陌陌。」 见他如此,知晓他那没有一刻停止的独佔欲再度发作,我只好对若若抱歉的笑笑,「你冷静点,我没事。」 所幸若若也习惯了般,只是不满地对袭牧做了个鬼脸,「守财奴。」她哼了声。 袭牧恍若未闻地逕自将我带至一旁纯白色的椅上坐下,「我昨天已经和陌陌说过状况了,知晓你没见到人肯定不会放心这才带来让你看看,明天开始她就不来这了。」 欸?我转过头错愣地发声「为什么?」 袭牧亲暱地伸手将我杂乱的发丝勾回耳后,语调软了下来,「都这样了你还想工作?要是哪天出门一趟又将我忘了,你要我如何安心?」他向前不满地在我唇上轻咬了下,「乖,这几日就先待在家,先观察个几日再说。」 不知从何辩驳,却又感到说不出的不对劲,我皱眉将视线转向若若,谁知她竟赞同道,「这次接的案子也弄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交给我解决,你还是先待在家观察吧。」 怎么连她也这么说?我咬了咬唇,弱弱地道:「可是我没事啊......我只是忘了袭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忘了,但也不用因此暂停工作吧?」 「记忆都出现问题了,还说自己没事。」若若无奈地轻敲了下我的头,「你啊,就给我乖乖待在家,设计室这边我会负责,你好好跟袭牧培养感情,说不定之后就能想起来了。」 「再说。」不等我辩驳,若若接着道,「虽说不是你的错,但把男友忘了,还莫名替人家按上五年前拋弃你这莫须有的罪名,你不觉得该好好补偿下他吗?更别说你们在这之前还不知道为什么闹分手,吵了几个月还没和好。」 闻言,我顿时感到有些愧疚,转头又见袭牧眼中写满了坚持,只好妥协道,「那......就麻烦你处理剩下的部分了。」 原本只是想来找若若核对这对我而言十分荒谬的事情,谁知竟变成暂时没了工作。 罢了,趁这段时间好好和袭牧相处也好。 五年前的印象已有些模糊,记忆中最深刻的依旧只有他的离开这回事。虽然这一切彷彿都如同袭牧所说,是我的记忆出现了错误,恰巧又碰上我们冷战,导致我这五年关于他的记忆错乱却不自知。 若若也证实了他的说法,但我总觉得有股说不出的诡异感。 为什么我在昨天以前会完全没有感到丝毫不对劲?为何我会坚信袭牧在五年前便离开我去了国外,从此音信全无? 真的是因为当时车祸导致的错乱吗?那为何我发现自己对这五年的记忆感到异常模糊? 好像被什么困住了般,有一张看不见的大网沿着记忆的混沌编织着什么。 世界彷彿从昨日再次见到袭牧开始便乱了套。 既然我连五年前的记忆都忘了,那么昨天为何我又在第一眼便清楚的认出他是袭牧呢? 思及此,忽地一阵冰凉自背后蔓延开来,我看着若若与袭牧在阳光下熟悉的面容,张口 想说些什么。 似是察觉到我不安的视线,袭牧朝我宠溺一笑,眼里满是化不开的温柔。 那一笑,将我满脑子的猜测及疑问瞬间蒸发了乾净。 或许是我多想了。 我撇开视线,稳住那颗因袭牧那一笑而有些躁动的心。大约是对于失去记忆的恐慌导致对周遭的一切都不信任起来,再怎么说,我对袭牧那股说不出的亲暱与信任感都是真的,既然五年前他没有拋下我独自离开,那就算他骗了我什么,我也甘之如飴。 更何况,就算袭牧会骗我,但若若却是一定不会骗我的。 纵使这五年的记忆有些模糊,但若若与我从小到大的回忆却没有任何灰色地带。 若连从小到大的挚友都无法相信,那我也不知道还有什么是可信的了。 Chapter 7 回到家后,我看着袭牧将门锁上,转过头来好笑地道,「怎么呆呆地佇在这儿?」 我怔怔地望着他温柔的笑容,忽地感到一阵歉意。 忘了袭牧就算了,还逕自以为他从五年前便拋弃了自己,最后尽然还百般怀疑他,直到亲耳听见若若证明,这才相信。 若是我被袭牧这么怀疑,大约会崩溃吧。 既然我的记忆真的出了问题,那么为什么就不能相信自己对他那股熟悉亲密的感觉呢? 道歉的话一路衝至喉间,却滞留于口中,倔强的舌不听命令似地怎么也无法将声音化为字句道之于口。 最后在袭牧困惑的视线下,我终于放弃,向前软软地将袭牧抱住。 叶小陌,你就这点儿出息! 在心里默默地吐槽自己千百遍,我小声地唤道,「袭牧。」 从突然被抱的惊讶中缓过来,一声轻笑从头顶上方传来,「嗯?」他轻轻将我环绕,温暖地大掌柔柔地顺着发丝轻抚我后脑。 乌龟似地将头缩在他怀中,我咬了咬牙道,「抱歉,我把你忘了,我一定会努力记起来的。」 「很努力很努力......」我含糊地将字含在口中,也不晓得袭牧有没有听到,「所以......别拋下我。」 就算我曾经怀疑袭牧所言的真假,但不论失忆前后,我爱他这点却是无庸置疑的。 我不知道自己是从何时开始失忆的,我也不知道为何自己单单就忘了和他有关的一切,但几天前那种他曾经拋下我的痛楚如今却依旧痛澈骨髓,让人不愿回想。 虽然忘了我们这五年的记忆很可惜,但至少他现在还在这、还抱着我,这比什么都还重要。 虽然这么想很卑劣,但比起前几天的茫然,如今的状况宛若天堂。 这么一想,那些琐碎的疑问也变得微不足道起来,只要袭牧不是离开我,一切都好谈。 失忆前的自己怎么会蠢到想要分手呢? 一面在心中唾弃自己失忆前的行径,一面享受袭牧好闻的味道将我环绕。 这个昨天还感觉有些禁錮的怀抱,如今却变得使人眷恋起来。 袭牧沉默了阵,不知为何抚于我身后的手竟有些发颤,「这该是我说的。」他满足地叹息道,「我永远不会拋下你,陌陌。」 感受到脸上逐渐浮起暖烫的温度,我默默地将脸更深地迈入他结实的怀抱中,从而漏听了他那句同样含糊在口中的字句。 「如此,你也别再离开我了。」 在我见不着的地方,那双深邃的黑眸流露出扭曲的爱意,浓稠如毒液般地疯狂在里头蔓延,漆黑地寻不着任何一丝理智。 (叶小陌篇完) 作者碎念下: 接下来会开始袭(解)牧(释)篇,大概四、五千字内会完结(′▽`)。晚点会加更袭牧篇第一章,因为这章字数真的太少了(其实每章都很少(被揍(つД`) 袭牧篇1 清晨阳光透过微薄的窗帘洒进灰蓝色的房内,纵使是微弱如初晓晨光,依旧吸引了房内男人的目光。 一夜未眠,袭牧捨不得松开早已僵硬至没有知觉的手臂,目光贪婪地来回巡视着怀内苍白的小脸。 另一隻骨节分明的大掌轻轻地滑过叶小陌颊畔,往下勾起几丝披散的发丝,缠绵地递至唇边磨蹭,袭牧沉醉地轻叹了声。 「陌陌......」一夜未眠的嗓音显得格外低哑,怕吵醒熟睡的枕边人,袭牧小声低喃道,眼里满是变态的满足感,「好想就这么把你吃了。」 终于......可以这么抱着她了,这一夜他始终不敢闔上双眼,深怕这会如同那他早已做过无数遍的梦,在清醒的那一刻化为破碎的泡沫,留下茫然的空虚与焦躁难耐的飢渴。 他曾数次幻想自己将她綑绑囚禁于自己的堡垒中,狠狠地侵佔她的每一寸思想、玩坏她,让她只能看着他一个人,纵使她怨恨也好过那样求之不得的焦灼。 可是......不行,他已经做错过一次了,纵使他对那样的手段并不后悔,但后果却比他所想像的还要绝望。 对微薄的窗帘厌恶的瞥了眼,袭牧一边盘算着说服陌陌搬去和他住的成功率,一面小心地抽出僵硬的手。 虽然很想就这么看到陌陌起床,但有些事不处理不行呢。 低头轻吻了下她的唇,袭牧依依不捨地多摩蹭了下,用尽全身力气努力控制自己欲将舌头伸进去的慾望。 不急,袭牧奋力将视线拉离,安慰自己道。 今天,还有件非做不可的事。 随手撕下纸条留了个讯息置于床边桌上,袭牧小心地替叶小陌盖好被子,凝视了她熟睡的面容几秒,终究忍不住又偷吻了下。 再一下就好,忽视手机闪烁的屏幕,袭牧想道。 袭牧篇2 等袭牧迈入那间纯白的「设计室」,早已是一小时后的事了。 所幸里头人也没有埋怨,只是紧张地上前,开口就问道,「这是成功了吗?」若裳脸上没有了前几日娇艳的妆容,多了几分清秀,同样一夜未眠的脸显得有些憔悴。 相比起昨日面对叶小陌的沉着,若裳此刻却满脸恐慌,紧握的掌心一片湿溽。 见状,袭牧收回了嘴角的笑意,点头淡道,「催眠很成功,接下来一段时间你先别出现在陌陌眼前了。」 闻言,若裳有些虚脱地松懈下僵硬了一整夜的情绪,低头喃喃道,「是吗?成功了......成功了......」 袭牧静静望着若裳,半晌,伸手轻拍了下她的头,「别哭了。」 任由泪水不可抑制地从眼中滑下,若裳有些像是终于完成了什么不可能的任务,「我一直怕......」破碎的哽咽声伴随着疲倦的恐惧,「我怕她会发现、我怕、小陌又......」后头的音色混杂着不敢回想的尖锐。 要是小陌又做了一次那样的选择,她一定会崩溃,怎样都好,她没办法再经歷一次那样的惨烈了。 记忆中反覆闪烁的赤红色光芒怎么也挥散不去,这些年她一直无法安睡,深怕哪一天又接到电话。 然后她只能茫然地衝到医院,对着急诊室的红光独自吞食面临好友自杀的恐惧。 但比起她,眼前的男人当时才是最崩溃的。 她清晰地记得当时袭牧跪在医院苍白的地上一整夜,一遍又一遍地祈求着、哀求着,状似疯癲般疯狂地对着那张急诊室的大门说着什么。 鲜红的光照在他的脸上,那张俊顏上没有一丝泪痕,却绝望地让人害怕。 那一刻,她毫不怀疑要是小陌过不了那关,这男人一定会跟她一起走。 所以她才下定决心和他合作催眠小陌,再怎么危险,情况也不会更坏了。 再来一次那样的状况......他们一定会疯掉。 伸手接过袭牧递来的面纸,若裳努力收拾情绪道,「我知道了。」她吸了吸鼻子,低低道,「我下星期就、就会出国,她要是有什么状况你要立刻联络我。」 用力拭去眼角泛滥的泪水,若裳又道,「你这工作室之后也别让她来了,我怕她发现。」 这间纯白色的工作室原本是袭牧身为心理医生的诊所,五年前因为小陌的缘故关了起来,只对她一位病人开放。 这段时间为了让小陌对这五年重新架设记忆,她一直骗她这是她的设计室,也幸好是在小陌潜意识里最为信任的诊疗室中,才能催眠成功。 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小陌的确会成为设计师的,若裳伸手轻抚过桌面洁白的纹路,难过地想着。 「我之后会让人重新整修这里,不会让陌陌发现的。」袭牧低柔地道,「她现在才刚接受自己失忆的事,等到情况稳定了我会再带她出国。」 「也好。」若裳点了点头,驀地抬头,表情极为凝重地道,「袭漠,这是我最后一次喊你这名字了,我将小陌交给你了,你要好好的,连同你哥的份一同照顾她。」 乍听见那个名字,一抹阴鷙闪过袭牧眼中,他垂眸压下眼中泛起的杀意,沉声道,「陌陌比我的生命、不,所有的一切还要更为重要,除非我死,否则我不会再让她出事了。」 「不过。」他冷下音色,「你是不是记错了什么?那名字的主人早就去世了。」 肃杀的气氛忽地蔓延开来,若裳沉默了下,忽地苦笑开来,「我知道了。」 五年前,她从没想过这个男人会对小陌抱有如此浓厚到恐怖的情感,倘若小陌不是这样的精神状况,她一定不会赞同他们在一起。 不过要是五年前没发生那件事,他们就更不可能在一起了,毕竟就另一方面而言,小陌可是他的大嫂啊。 袭牧篇3 与若裳道别后,袭牧独自一人开车来到了墓园。 天空又下起了大雨,衬着墓园清冷的氛围彷彿是在为什么哀悼似的。 不是扫墓的季节,硕大的墓园里瞧不见其他人的踪跡,一个个石碑井然有序地竖立,在这个阴沉的天气下显得格外阴森。 熟悉地走到一座坟前,袭牧淡淡地瞥了眼上头工整的字样。 「袭漠」 嘲讽似地放下手中的黑色曼陀罗花,他低头喃喃道,「哥,我来见你了。」 「又一年了吧?你瞧,老天爷多么应景,当年你出车祸时也是这么大的雨不是?」 低哑的嗓音在吐出的瞬间便被大雨覆盖,消失在水滴与地面碰触的声响中。 袭牧不在意地继续道,「吶,哥,当时我曾和你说过,我会让陌陌爱上我,你当时气得和我打了一架。」他淡淡地道,「当时谁打赢了呢?我有些忘了,但是哥,当陌陌和我说,她不可能爱上我时,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袭牧顿了下,復又轻笑了声,「你一定不知道,不然你也不会躺在这儿了。」 「我那时想,要是她不能爱上「袭漠」,那么我只要成为你、成为「袭牧」就行了吧?」 低头看着自己倒映在地面水洼中模糊的面容,袭牧又道,「我要感谢你的,哥,是你带陌陌到了我眼前。既然老天给了我们相同的一切,那么为什么陌陌不能爱上我呢?」 「我没想到陌陌还是发现了,我的陌陌呵,只要一眼就能辨认出我们的差别。」 语毕,袭牧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只是我没想到她会如此,这几年她的重度忧鬱症从没好过,总是反反覆覆地以为自己活在五年前,发现真相后又一次次崩溃。」 想到那年陌陌惨白的脸与鲜红色的手腕,袭牧握紧拳头,眼神流露绝望。 「我不会让那种再发生了。」他暗哑地道。 「既然我都已经成为你了。」袭牧伸手抚上那个他曾被唤了二十几年的名字,用力地用指腹感受指下冰冷的触感,「那么......我就替她将这个梦延续下去吧。」 「幸好若裳那丫头不蠢,和我完成了这场催眠。」 「哥想知道我怎么做的吗?嗯?」 「我让那丫头催眠陌陌,可惜五年前的事陌陌始终忘不掉,只能变相的让她以为你真出国了。」言至此,袭牧指尖一个用力,不慎刮到了一旁的凸起,划出一抹鲜红色的色彩。 不以为意地舔掉腥红的血,袭牧又道,「骗她说是她忘掉了这五年的事而不是在一开始就直接让她失忆,一则是要混乱她的时间观,让她对自己失忆的时间感到模糊,二则则是纵使她之后怀疑起这五年的记忆,也只会往设计师的方向盘查,更何况......」袭牧玩味一笑,「谁让你五年前真打算出国留学呢?」 「只可惜最后去的人是我,不过,我怎么可能蠢到如同你一般放下陌陌呢。」 「几年前我让陌陌出国进行心理治疗,将她一同带了出去,她身旁那丫头一开口,她就同意了。」 「不过......」袭牧扭曲地笑道,「那丫头也差不多了,既然陌陌之后也见不着她,那么她也只好在这次出国中「失踪」了吧?」 空气中瀰漫着沉静的氛围,无人的墓园只剩稀里哗啦的大雨声回应这场独白。 似是想到什么,袭牧顿了下,又道,「这时间陌陌该醒了,她这几年都没能好好睡觉,难得见她睡得那么熟,害得我有些捨不得离开呢。」 蹲下身子,袭牧咬开适才划破的伤口,让曼陀罗花漆黑的花瓣染上鲜艳的色彩。 雨水打落墨色的花瓣,几丝血红顺着水滴滑近花蕊中,彷彿曼陀罗在吞食那几丝鲜血般,十分诡异。 见状,袭牧却笑了,薄唇勾起愉悦的弧度,「吶,哥,你看,恶魔为我达成了最美好的愿望,这不是索取代价来了吗?」 「这是我最后一次来这儿了,要是之后陌陌还记得「袭漠」的话......」袭牧嘲讽一笑,「或许我会带她来见见你。」 既然陌陌不要「袭漠」,那他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了。 深深地凝视墓碑上生硬的刻痕几秒,袭牧站起身子,不再留恋地执伞离去,徒留黑色曼陀罗花在雨水的凌虐下独自待在墓碑前的地上。 传说,黑色曼陀罗花里头住了漆黑的精灵,他们会完成你的任何一个愿望,并索取鲜血作为代价。 吶,哥,你知道黑色曼陀罗的花语吗? 无法预知的死亡与...... 绝望的爱。 袭牧篇4(完结) 抱着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心情回到那个他与陌陌的「家」,袭牧用力打开房门走入室内。 心中彷彿在喧嚣着什么,自离开墓园便开始在血液中攒动着滚烫的焦躁。 「袭牧......?」叶小陌揉着还有些睡意的眼从卫生间走了出来,好久没有睡得这么安心了,一个不小心就睡晚了。 一起床没看见袭牧时她着实慌了下,从前天开始的事情恍若梦境,如泡沫般脆弱且美好。 怎料她不过是进卫生间洗漱下醒醒脑,一出来便见袭牧红着眼大力将她搂入怀中。 猛地被这么一抱,叶小陌差点被压得喘不过气,「你做什么?」她皱着眉想挣脱下,却被抱得更紧了些。 感觉到眼前人的不安,她缓下动作,也有些不安地问道:「你怎么了?你刚刚去了哪里?」 袭牧没有回答,只是将脸深深地埋入叶小陌颈间,炽热的呼吸让叶小陌明显地感觉到后颈泛起至脸颊的温度,她默默地闭了嘴,纵使困惑却还是乖乖地任他抱着。 半晌,袭牧才低声道,「没什么。」稍微松开双臂拉开两人的距离,他俯首轻吻了下叶小陌的唇,「我见你睡得熟,便先出去买早餐。」 纵使习惯了他各种突如其来的 亲密接触,但叶小陌还是愣了下,眼神呆呆地问道,「那早餐呢?」 袭牧薄唇一勾,淡淡笑道,「我怕你起床会冷掉,就没买你的了。」 「喔。」叶小陌依旧呆呆地点了点头,「没关係,我待会儿去买。」 闻言,袭牧沉下了眼,不动声色地侧身挡在了叶小陌与门的中间,「你现在还是尽量少出门的好,我待会儿让人送来便是。」 「我只是失忆,没脆弱到不能出门的程度。」叶小陌有些无奈地反驳。 「听话。」袭牧低头,嗓音低沉中带了几丝诱惑的呢喃。 见着那双墨瞳中清楚透出的坚持,叶小陌也不好在这种小事上与他争执,只好点了点头。 见状,袭牧这才宠溺一笑,轻捏了下她小巧的鼻尖,随即放开她道,「你先换身衣服,我去让人送早餐来。」 「好。」叶小陌下意识揉了揉被捏过的鼻子,转身走向房内的更衣室。 「陌陌。」袭牧望着眼前人的背影,突地又唤了声。 叶小陌转身,「嗯?」 袭牧顿了顿,又道,「没事。」 只是,好不容易终于能这么唤你了,想多喊几声。 只是,好不容易能将你拥入怀中,有些捨不得松开。 见叶小陌困惑地瞅了他一眼,转身走进更衣室,袭牧垂下眼眸,握紧拳头压下伸手将她再度拉入怀中的衝动,眼中扭曲的佔有再度翻涌而出。 这次,他不会再让她有离开的机会了。 口袋中的手机发出几声震动,上头传来几封讯息与确立死亡证明的文档,上头名字却是他适才才清晰吐出的三个字。 叶小陌 袭牧神色淡然地删除已读讯息,愉悦地转身离开房间。 这样,她就完全是他一个人的了,不会再有人记得她,也不再会有人提起她。 专属于他一人的陌陌。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