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琼花无恙》 我对学习爱得深沉 b大第二人民医院的心血管内科门诊室的走廊上，坐着焦急等待的病人和家属们，空气中充斥着刺鼻的消毒水味道，一位脸色苍白的中年人被叫到号，紧蹙着眉头进了诊室。 正值傍晚时分，夕阳的余韵透过走廊尽头的玻璃，洒在一位穿着白大褂的男子身上，挺拔俊逸的影子在安静的廊道上惊起微澜。过道上坐着的病人们抬眸，惊讶。即使穿着千篇一律的白大褂，随着步伐而微微摆动的衣服显露出他的肩宽腰细和修长的双腿。医用外科口罩上露出带着平光眼镜的眸子，好似漩涡，但有充斥着淡漠和空洞。 “这也太好康了……”一个星星眼的女生病人眼睛黏在男子身上，看着他进了专家诊室，“b大二院居然有这么好看的学霸大夫，言情小说诚不欺我！” 诊室内。 “林主任。”宋慕辰站在门口轻唤坐在诊室内年近半百的专家医生，“楼下静脉注射科的老师找您要单子。” “哎呀小宋，我知道了。现在几点了？你怎么还没走？”林主任抬头看着这个b大二院的“院花”，这个宋慕辰的导师是本院副院长，b大本博连读的高材生，性格好能力强，长得又好看，科室里的医生护士都非常喜欢他。 宋慕辰抬手，棱角分明的手腕上紧贴着一副格格不入的儿童手表，看得出来有许多年岁了，腕带都有些破损，但它的主人明显不想换下它。“六点半多。” “你下班吧。对了今天看了一个病号，好像是你比较感兴趣的——比较罕见的心碎综合征，因为情况比较危急现在转到住院部了，你要去看看吗？我记得你天天研究这个根本不常见的病。” 宋慕辰抬眸，眼中的那潭死水被打破，泛起惊涛骇浪，声音微微颤抖：“心碎综合征？是……23岁的女患者吗？姓苏？” 林主任被惊到，印象中这个稳重的实习大夫从来没有这么失态：“不是……是个40多的男的，你怎么了？” 宋慕辰的眼睛归于沉寂，暗含着自嘲和失望。还在奢望什么呢？她不会回来了。 “没事，主任我走了。”扶了一下根本没有度数的眼镜，僵硬地转身。 “哎你不去住院部看一眼？你今天怎么对这个病不狂热了……” …… 英国伦敦angle学生公寓区。 “eve，你为什么还要申请phd啊？你又不打算留英，今年master毕业拿证赶紧回国不就行了。”舍友看着坐在沙发上赶博士申请proposal的女孩，她长发乱糟糟地披散下来，还留着一撮呆毛在眼帘。 苏无恙抬头看了一眼舍友，又低下头继续跟法语文献作斗争：“因为我对学习爱的深沉。” 舍友翻了一个大白眼回房间了：“学霸的世界我不懂。” 早上的伦敦，阴雨连绵的天气使得街道上静悄悄的。 苏无恙伸了一个懒腰，把头发掀起来随意拨弄到后面，打算看一眼推特休息一下。然而刚打开推特，一阵手机震动吸引了苏无恙的注意力。她拿起手边的手机，看了一眼显示的名字，停下了惯性想按下接听的手指。眉头短暂地微蹙，很快舒展开，点下了接听。 “温姨。”出声的同时鼠标快速滑动，熟练地浏览着推特寻找感兴趣的东西。 “哎，恙恙，你那边是早晨吧？吃饭没？”电话中的女子温柔的声音通过听筒传来。 日常寒暄几句之后，苏无恙不出意料地听到了她的真实目的：“今年春节回来不？你宋叔叔五年没见你了，还有慕……啊，温宇你也好久没见了吧？还有江家虽然搬走了，但黎洛她妈妈跟我说她也想见见你，你知道她身体一直不好，最近……” “温姨，”苏无恙的鼠标停在一篇新闻上，名字叫《z国大陆学生宋慕辰在国际顶级医学期刊发表文章》，两秒后迅速划过，“我春节想出去旅游啊，跟同学约好的，正好今年不忙了。” 温韵华只得作罢，又聊了两句之后挂了。苏无恙把推特关掉，又开始继续研读论文。看到了恶心的东西，只有学习能抚慰心灵。 …… b大二院心血管内科值班室。 “我这周都不回去。”宋慕辰脱下白大褂放进衣柜，拿下平光眼镜擦了一下又戴上，拿起手机准备挂电话。 “我说你有那么忙吗？我感觉你一个实习大夫比我这个董事长都忙啊，你今年一共才回来几次啊？”电话那头的宋家家主宋徵音量开始上升，“现在的年轻人真不着家，不光是你，你妈她今天打电话给……” 宋慕辰面无表情地挂电话，想想也知道他接下来又是长篇大论。继续整理自己的东西。回家？那个空荡荡的，孤寂地令人恐惧的大房子？没有她的地方，何以为家。 站在镜子前，宋慕辰看着自己这张面无表情的脸，扶了一下平光眼镜，尝试着牵起嘴角，想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 “是啊！我就是喜欢温柔可亲每天都对我笑的邻家大哥哥！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就像江子陵那样，你有意见？” 脑海中又浮现出她怒目圆睁的面孔和冷淡中带着怒意的声音。她的音容笑貌几乎完完整整地刻在他的脑海里，就像反转的艾宾浩斯曲线，越想遗忘，越是生根发芽。 看着镜子里比哭还难看的笑脸，他右手缓缓掀起左臂的衣袖，露出一道道结痂的伤口，有些已经旧得发紫，有些透着星星点点的鲜红，仿佛新添的的一笔水彩。 随意抠破一条结痂的伤痕，血水缓缓蜿蜒，他小心地调着角度，不让血污碰到手腕上破旧的儿童手表，神经被刺痛，大脑强行将原本从心脏处传来的无法忍受的痛意信号转移到手臂，用手臂的伤痛掩盖心痛，饮鸩止渴。 “恙恙，我又想你了……”我已经尽可能地学习江子陵的一举一动，你回来看看我好不好？ 洗手池边的身影缓缓瘫倒，伴着颤音的呼吸和嗫嚅，一行热泪从紧闭的双眼中溢出。 “恙恙，我想你……恙恙……” “恙恙……回家……” …… 一周后。伦敦。 苏无恙看着邮箱里的股权转让书附件，陷入了长久的沉默。黎洛的母亲，也就是江子陵的姑姑病逝了。她早就与丈夫离婚，膝下只有黎洛一个女儿，自从黎洛去世之后也就没有什么牵挂。 【苏小姐您好！我是江容女士的律师。江女士日前不幸罹患肺癌去世，遗嘱中提及因为您是其女儿黎洛小姐生前唯一的朋友，恳请您接受她对您的股权转让。本人了解到您现在身处海外，希望您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回国办理转让手续。】 所以上周温姨打电话说的是这个事啊。回国…… 苏无恙翻出手机里的相册，定位到五年前，看到了自己与黎洛和江子陵的合照。照片上的黎洛露出了少见的开怀的笑容，长久不见阳光的皮肤却透着病态的苍白。心开始揪着疼，苏无恙马上转移注意力。 她从未见过黎洛的母亲，所以也并没有对她的去世有什么遗憾，但不得不说律师的说话之道，这封邮件里提及了黎洛，完美地戳中了她的弱点。 抬手开始回复邮件。手机开始震动，来电显示“安宥谦”。 这个帝国理工大学的男朋友是苏无恙某次被舍友逼迫拉着去联谊认识的，死缠烂打了四年，苏无恙秉着不喜欢就不要伤害的原则本来不打算理他的，但是由于有一次他帮忙完成了实践课的作业，累得进了医院，出于不想欠人的心理，被迫答应了他，反正这个年纪的男生没个长性，过几个月肯定就不喜欢自己了。 “eve！我搞到了richard clayderman钢琴巡演的票啊啊啊！就在下周，你是不是没课啊？”电话那头，安宥谦开心的声音传来。 在键盘上敲击的手骤然停下。苏无恙眼中透着冰冷的恨意：“我最讨厌钢琴了。” “可是……我明明看见你电脑里有很多五线谱……那个，那下周我们去格拉斯哥或者杜伦玩？我记得你最喜欢斯内普了。” “不了。” “哦……好吧。”难掩的失落。 深吸一口气：“你别多想，我下周回国，可能一时半会回不来。” 安宥谦的声音又恢复了活力：“原来是这样！回国？你不是一直住在伦敦……” 苏无恙苦笑一声：“嗯，不得不回去了，我尽量快点回来陪你去格拉？” “好！” 电话挂断的同时，邮件也已经编辑好了。习惯性地检查了一眼措辞没有问题，苏无恙点击发送。思考了几分钟之后拿起手机，搜索“江子陵”，拨号。 五年了，也该回去了。 心碎综合征 电话挂断的同时，邮件也已经编辑好了。习惯性地检查了一眼措辞没有问题，苏无恙点击发送。思考了几分钟之后拿起手机，搜索“江子陵”，拨号。 五年了，也该回去了。 帝都南苑机场。 把手机开机之后，不出所料看见了来自江子陵的未接电话。回拨以后很快被接起：“苏无恙你在搞什么？我在这看根本没有这个点伦敦落地帝都国际机场的航班啊？” 嘴角不自觉地牵起，听到这个声音就能让一路上有些沉重的心情轻松起来：“我说了不要你接我啊。我飞南苑的。” 电话那头的温润声音微微带着抱怨：“南苑多远，你干嘛给宋家省钱。” 苏无恙一边看指示牌一边走，五年没有祖国大陆上生活已经有些不习惯了：“我不是为了省钱。南苑可以避开一些人。” “……” “好了，你把公寓地址发我哈，我这就打车过去。顺便把黎家的地址也告诉我。” “这么急着办事走人么？你不陪我几天？”江子陵微微打趣的声音暗含着几分试探地认真。 “不了，这个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呆，你知道的。” …… 黎家别墅。 跟苏无恙通信的律师一看就是非常精明、办事效率极高的人。苏无恙也不想跟他废话：“辛苦您。我想速战速决，明天的航班。” 律师微微惊讶，但很快打消了好奇的眼神，点头。在一系列公证签字等流程办妥以后，律师说：“江女士除了把股权转让给您以外，还有一个黎洛小姐的遗物要我转交给您，听说是小姐想留给您的东西。” 苏无恙接过律师手中的盒子，轻轻打开，入眼就是她跟黎洛的许愿瓶。眼眶不可抑制地红了起来。律师见状，起身回避。 【我希望我和苏苏永远都是朋友，希望苏苏能做我嫂子嘻嘻嘻。】 【天灵灵地灵灵！黎洛洛小天使快点好起来，早点回学校，快点收服宋慕辰这个妖怪！】 斯人已逝，往事不可追。 还有一本已经泛黄的笔记本，打开它，是黎洛的字迹。一页一页的翻过去，苏无恙的脸色越来越差，嘴唇微微开始颤抖，但是手指不听话地继续翻下去，完全忘记了医生“不可忧思过重”的嘱咐，泪水模糊眼睛的同时，心脏也开始揪得疼，眼前的画面开始出现扭曲…… “苏小姐？你怎么了？苏小姐！” …… b大二院心内科诊室。 “宋大夫下午好！”几个护士看着路过的挺拔而清瘦的身影暗暗发花痴。“哇你有没有觉得宋医生最近越来越病态禁欲了……”“我怎么感觉是真的病了，你看他脸色……”“不会吧，他最近还是那样工作狂啊……” 宋慕辰照常推开林主任的门送单子。虽然导师是副院长，但也基本是挂名，日常他都是林主任管辖的实习大夫。 “小宋，我昨天抽空看了你的文章，说真的我都自愧不如啊！但是你为什么对这个罕见的病征那么执着？”林主任不止一次问这个问题，每次都得不到真正的答案。“不过我感觉这病似乎也不怎么罕见了，这一周就见了两个病号，今天又刚进来一个。” 宋慕辰微微一顿，接着自嘲地敛眸，又在痴心妄想了。“主任您忙，我回去了。” 林主任看着他清瘦的背影叹口气，真不知道这个富二代为什么要来学医，老老实实继承家产不好吗，看看这累的怪让人心疼的。 宋慕辰回到住院部的值班室，看了一眼腕上的儿童手表之后继续工作。过不久同科室的何大夫上班进来换下白大褂，“我下班咯，小宋你加油。欸对了今天住院部来了一个小仙女病人你知道不？那颜值啧啧，哎你是不是还单身？我觉得跟你挺配的。不过她好像有男朋友，送她来的小伙子也挺帅的，不知道是什么关系。” 宋慕辰头也不抬，回了一句：“我不单身，谢谢。” “你有女朋友？”何大夫睁大眼睛，“怎么可能，我从来没见过你女朋友来医院啊。” 宋慕辰键盘上的手一顿，假装若无其事地说：“她在跟我冷战。” “冷战了半年？你来实习也有小半年了吧，逗我呢，不想谈就直说呗，有事业心也不错啊年轻人。” 宋慕辰的眼睛紧闭，双手紧握，指甲嵌入掌心的疼痛强迫自己把注意力转移到工作上。 不是半年，是五年。 “听说这小仙女的病是不常见的心碎综合征，诶你整天研究的东西是不是这个？” 眼睛猛然睁开，一边提醒自己不要妄想，一边颤抖着抬眸问：“很漂亮的女孩？心碎综合征？叫……叫什么？” 何大夫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咋了？名字啊我想想……我记得是个很特别的名字……奥奥对！姓什么我忘了，但是名字叫无恙，她父母肯定希望她快点好起来吧，不过这个病好像没法完全治愈……你怎么了？！” “无恙”两个字仿佛是古老的咒语，让他无法再听见其它的声音，一直以来压抑的感情仿佛狂风骤雨将他淹没，狂喜，解脱，彷徨，恐惧……他的身体剧烈颤抖着慢慢滑下椅子，眼泪控制不住地涌出眼睛，毫无血色的嘴唇不断地发出仿佛濒临死亡的呜咽：“恙恙……恙恙……” 恙恙，你终于肯来救我了吗？ 何大夫慌张地喊人进来，一众医护人员都到值班室看到的就是平日里清冷淡漠的宋医生泪流满面地蜷缩在地上不断地抽搐，口中发出模糊不清的呢喃，仿佛挣扎着想要抓住最后一颗救命稻草。 正当大家兵荒马乱地开始检查他的身体时，宋慕辰渐渐平复了自己的身体，艰难地睁开闪耀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光芒的猩红的眼睛，开口：“她……在几号病房？” 大家都愣住，唯有何大夫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苏……无恙，她在……哪？” 快点告诉我，我快坚持不住了。 …… 病房门口。 “你……还进去吗？”何大夫本来打算中午值完班马上回去补觉的，但被宋慕辰这么一出搞得又担忧又燃起了八卦之心，所以陪着他查到小仙女的病房，但是临到人家病房门口他又一直站着不进去了。何大夫看着身旁这个人，指尖的颤抖泄露了他的内心，但他好像还在跟自己的面部表情做斗争。 “何大夫，你看一下我，我笑得温暖可亲吗？”宋慕辰转头面向何大夫，扯起自己的面目肌肉，努力回想那个人的笑容，尽力地模仿。 何大夫咽了口水，看着面前这张泪痕还没完全擦干的笑脸，实在不敢恭维，但还是秉着不拆台的原则说：“嗯，特别温暖，特别有邻家大哥哥的feel。” 听见这话，宋慕辰眼中迸发出惊喜的光芒：“是吗？邻家大哥哥？”何大夫不知道这个词怎么戳中他了，但还是顺着他点了头。 宋慕辰抬手想进门，但又第无数次停住。何大夫此时特别想翻白眼：“我说你怎么跟个大姑娘似的，也没必要这么……”声音戛然而止，何大夫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个高了他半头的实习大夫伸出手，轻轻抚了一下自己的头。wtf？？？“兄弟我不搞基……” “这样呢？”宋慕辰期待的眼神，“是不是很温柔？” 何大夫目瞪口呆。 宋慕辰微蹙了下眉头，他记得江子陵就是这么做的呀，难道学的不像？ “不是，你在搞什么啊。你再墨迹，小仙女就不原谅你了。” 宋慕辰微瞠双眼，“不原谅”三个字就像一记重锤打在心上，最后擦了一下平光镜，调整了一下笑容，颤抖着推开病房的门。 单人病房的空间比较大，未拉严实的窗帘把一缕夕阳偷偷放进来，侧照在女孩背对着门口的长发上，女孩的耳朵上塞着白色的耳机，低头翻看着手机，没有听见这边的声响。 宋慕辰不敢打破这一刻的宁静，眼睛贪婪地黏住那个背影，死寂了五年的心又找到了搏动的节奏，控制不住的眼泪又争先恐后地夺眶而出。 他仿佛回到了十五年前的那个夜晚，小小的苏无恙安静地坐在母亲旁边，从舞台上照耀下来的灯光洒在她的头发上，她聚精会神地看着自己手中的五线谱，不论他怎么引起她的注意，她的眼里都没有他。 他仿佛回到八年前的那个清晨，她站在讲台边做自我介绍，教室外的一缕晨曦争先恐后地亲吻她的发梢，她本身就是一缕阳光，笑眯眯地结束了自己的发言，然后微微转头，对着江子陵眨了下眼睛，她的眼里还是没有他。 他仿佛回到五年前的那个夜晚，满月的银色光芒抚着她白皙的肩膀，她颤抖着抱住那个温润的少年，眼神惊恐地看着他，声音破碎地求救，他们重叠的影子与他的影子分道扬镳，这次她的眼里有了他，但眼中只有冰冷的戒备和恨意。 你什么时候近视了 他仿佛回到五年前的那个夜晚，满月的银色光芒抚着她白皙的肩膀，她颤抖着抱住那个温润的少年，眼神惊恐地看着他，声音破碎地求救，他们重叠的影子与他的影子分道扬镳，这次她的眼里有了他，但眼中只有冰冷的戒备和恨意。 苏无恙回头看见的就是宋慕辰痴痴地凝望着她的画面，他嘴唇颤抖，泪水爬满了面孔。他好像不一样了，以前他是不戴眼镜的，永远清冷的眸子不可一世，看谁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他在人群中永远是最耀眼的那个，那种与生俱来的光芒该死的让人嫉妒。苏无恙的手握紧，身子开始战栗。 黎洛日记中那些痛彻心扉的字眼又在眼前晃荡：“我好想告诉恙恙，我快坚持不住了，我想报复他……” 微微闭眸，强制自己压下蚕食内心的恨意和暴戾的情绪，现在还不能暴露，一定要忍。再睁眼时已是熟稔在心的礼貌笑容：“宋慕辰，好久不见呀。” 宋慕辰看着她的笑容愣在原地，他已经五年没有见过她的笑容了，即使曾经像偷窥狂一样去伦敦看过她，只为了缓解一下无法释怀的思念，抓住活下去的希望，但每次因为害怕她发现所以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背影。 现如今，他的命就在眼前，他好想上去抱住她，倾诉自己持续五年的思念和苦痛，告诉她他有多么希望能够求得她的原谅，就算她让他跪下，他也心甘情愿。可是她脸上没有五年前那折磨他的恨意，只有疏离礼貌的微笑，他一下子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恙恙……”一开口沙哑的不像话，“好久不见。” 何大夫看着这副画面，尴尬癌都犯了：“你们，牛郎织女隔桥相望啊？” 苏无恙把目光投向旁边的何大夫：“医院查房不是早晨么？还是我可以出院了？” 何大夫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是来看戏的呀，但是这对小情侣好像不是在冷战的样子，仿佛是多年未见的老熟人，这小仙女也不像是跟小宋医生多亲密的感觉，总觉得不是情侣啊。 “那，那个，我下班了，你们聊。”气氛不对，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宋慕辰努力牵起嘴角，扶了一下平光镜，步伐不稳地慢慢靠近病床，颤抖的手缓缓抬起，做最大的努力轻柔地想要抚摸一下面前这个女孩的头发。 苏无恙皱眉一侧身子躲过。 空气突然凝滞，宋慕辰的手缓缓落下。“我……听人说你在这里，来看看。” “哦，老毛病了，你应该有印象吧。”苏无恙的笑容中暗含着微微的讽刺，目光似乎穿过宋慕辰的脸仿佛在回忆什么画面。 宋慕辰的身体猛地开始不可控制地颤抖，好像陷入了巨大的恐惧中。不仅仅是有印象，他是不可能忘掉那个让他无数个夜晚噩梦缠身的画面的。 想要张开的口又合上，最后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什么时候……回来的？爸妈知道吗？” “啊，就今天，我明天就走了不劳烦温姨他们，”低下头刷着未读信息，“你什么时候近视了。” “……前几年。要不回家……吃个饭再走？” “不……”刷手机的手指停下，苏无恙收敛起眼中的暗光，抬头微笑：“行啊，我也想他们了。” …… 心碎综合征是一个很特殊的疾病，平日里只要不受刺激就跟正常人完全一样，但发病时可能会危及生命，所以苏无恙在醒来以后就完全没事了。医生因为对这个病症不熟悉，秉着谨慎的态度还想让她住院观察几天，但由于这个病伴随她多年，早就知道没必要继续住院了，所以当晚就办了出院手续，跟宋慕辰下班一起走了。 一路上无话，苏无恙也乐得清闲，心情极好地看着车窗外五年后的帝都街道，不时露出欣慰的笑容。啊祖国大陆发展真的好快，自豪！阿中哥哥妈妈爱你！ 宋慕辰苍白的手掌紧紧握住方向盘，眼角的余光偷偷看着苏无恙，见得她的注意力在窗外时，趁着红绿灯等待的当口偷偷回头看她。她真的更漂亮了，在伦敦终日不见阳光的天气下皮肤更加白皙透明，好像随时要羽化成仙一样。 羽化？不可以，她是他的救命稻草，是他活下去唯一的希望。 一丝恐慌又涌上心头，她会离他而去吗？ 恙恙，其实我早就不奢望你完完全全属于我了，只要你肯把的目光分我一点点，只要一点点就够了，足够救赎我疯狂嫉妒那些男人的心脏。 “啊，这里都改成八车道了，太牛了。”苏无恙微叹。 “……嗯。”担心说错话惹她厌烦，只能蹦出这个字节。宋慕辰好想告诉她，那条他们一起上学的小路也已经扩了，但是他一直避免走那边。 车子在宋家别墅前缓缓停下。入眼就是温韵华站在花园里弯下身子抱起那只塞尔凯克卷毛猫的身影。 苏无恙下车时温韵华已经迎了上来，含着泪光一把抱住苏无恙：“恙恙啊，我怎么觉得你又瘦了。” 在伦敦的时候，苏无恙只跟温姨有联系，也只见过温姨。苏无恙知道，这个母亲的闺蜜是真的把自己看作女儿，所以即使因为宋慕辰的原因对宋家及跟宋家扯上关系的人都有本能的排斥，但她还是愿意接受温姨的好意。 温韵华看着自家儿子和苏无恙站在一起的画面，心里止不住地偷偷高兴，但又不敢表现出来，嘴上说着：“慕辰，怎么五点才给我打电话，我都来不及准备。” “温姨，不用准备什么，你知道我不挑食，什么都爱吃。”苏无恙调皮地眨眼，故意把两颊鼓起来，扮起了猪头。温韵华笑骂了一句拉她进门。 宋慕辰看着她走进宋家的大门，好像回到她第一次走进这个门的那天，就像是等待许久的光芒突然闯进生命，心跳无法控制地极速搏动，像冬日的太阳突然炙热起来，熨烫得浑身战栗。真好，她又回来了，这里又可以称为家了。 …… 晚餐时宋父也跟着高兴，开了瓶红酒。自从苏无恙去伦敦之后，宋慕辰几乎也不回家了，现在两个孩子都回来了，可算是圆满了。 苏无恙从十五岁寄养宋家，这个学习好、讨人喜爱的女孩子，宋徵填满了一直想要个乖巧的女儿的空虚，可惜这个孩子身体和心理都不太健全，不过以宋家的财力，好好养着总是绰绰有余的。 五年前这个孩子突然出了心理问题，温韵华不肯告诉他是什么问题，秉着尊重孩子的隐私的原则，宋徵也就没细问，只是听从了妻子的建议，将她送到国外的环境修养。现在眼看着这孩子回来之后活泼开朗跟八年前刚来宋家时无异，也就放下心来。 “无恙，你养好了身体，也快把跟慕辰的事儿定了吧，这小子天天不着家，该有人管着了。”宋徵谈笑间猛地抛出一颗炸弹，瞬间饭桌上寂静无声。 温韵华一惊，担忧地看向苏无恙，然后反应迅速地夹菜给宋徵：“你看看你，医生不是说了不让你吃这些，不控制油脂了？” 而宋慕辰脸色骤然苍白，刚才一直不敢直视苏无恙的眼睛满含期盼地落在她身上，左手紧握，指甲陷入皮肉，他努力牵起“江子陵式笑容”，渴望的眼睛里瞳孔微微颤动，在苏无恙若无其事继续埋头吃菜的举动中，敛眸，只剩一片寂凉失望掩盖在平光眼镜之后。 苏无恙默默冷笑一声，抬眸夹菜时眼神突然停在宋慕辰手腕的儿童手表上，皱了一下眉，压下心头的疑惑，继续跟温姨谈笑。 …… 吃过饭后，等待家政阿姨收拾房间的过程中江子陵打来了电话，苏无恙看着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抿了抿唇，无奈地走到落地窗前接起。 “姑奶奶，您这就一声不吭跑了？你放我鸽子呐。”江子陵带着怒意的声音传来，刚刚回到医院住院部，得知人已经办出院手续走了，随即拨号兴师问罪。 “怎么，你怕我讹你门诊费和住院费？”紧绷了一晚的情绪释放，苏无恙甚至可以开始开玩笑。 “你在说什么啊，”江子陵听到她轻松的带着笑意的声音终于放心下来，“你在哪，回公寓了吗。” 苏无恙看着门外一幢幢熟悉的别墅，五年前他们一群少年少女就在这里成长，这里承载着她最痛苦也最快乐的回忆。“你知道吗，宋慕辰在b大二院心内科。” “什么？！我……我不知道。我要是知道，肯定立马让你转院……”江子陵倏然站起身，手紧紧握住手机。 “嗯。我明白。我是说，所以我现在在宋家。” “……” 身后好似有异常的声响。苏无恙转身，看见宋慕辰身着白色衬衣站在那里，从落地窗外倾泻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似乎又添了一分惨白。宋慕辰一惊，立马想要露出努力维持一天的笑容，但已经来不及了，她已经看过来了。她的脸上还带着轻松温柔的笑意，他知道，只有在面对那个人的时候她才会这么放松，那个他拼命想成为的人，却永远败在那个人的手上。 “明天打给你，先挂了。” 你喜欢的样子，我可以学 身后好似有异常的声响。苏无恙转身，看见宋慕辰身着白色衬衣站在那里，从落地窗外倾泻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似乎又添了一分惨白。宋慕辰一惊，立马想要露出僵硬的笑容，但已经来不及了，她已经看过来了。她的脸上还带着轻松温柔的笑意，他知道，只有在面对那个人的时候她才会这么放松，那个他拼命想成为的人，却永远败在那个人的手上。 “明天打给你，先挂了。” “宋哥哥还是这么喜欢偷听。”苏无恙微微一笑。 宋慕辰的嘴角一僵：“我刚要出声。恙恙在跟子陵说什么呢？” “说明天回英国的事。” 宋慕辰的脸色已经像月光一样惨白：“不等两天吗……”宋慕辰嘴唇翕动，垂在两侧的手暗暗掐紧，“不陪……子陵几天？” 苏无恙奇怪地看着他：“跟你有什么关系，”看着面前这个人与五年前大相径庭的态度，苏无恙实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男朋友等我回去旅行。” 地板上那个清瘦的影子狠狠地一颤，他抬起骤然猩红的眸子，不可置信的绝望气息迸发出来，他踉踉跄跄地缓缓靠近他的光，双唇颤地不成样子，破碎的几个字仿佛用了巨大的力气：“男……朋友？”他的眼中有着盼着自己听错的希冀，瞳孔震颤，紧紧盯着她。 苏无恙吃了一惊，他这个状态不对，那猩红的眼眸好像五年前那个夜晚，但情绪似乎又完全不同，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应了一声。 宋慕辰心里的希冀骤然倒塌为惨白的粉末，阻塞在原本今天为她恢复活力的心脏里，似乎血液倒流才能维系这具身体的生命体征，手脚冰凉，眼前一片片的黑斑：“恙恙……五年前……我们没有分手，不、不是吗？”哽咽的声音好像绝望的嘶鸣，眼中的生理盐水机械地被大脑发出的指令倾泻出来，好像等待了许久的解脱。 苏无恙的眼神突然古怪：“宋慕辰。宋叔叔不知道，现在只有你和我，你还要装傻到什么时候？当年互相利用的一段假象也值得你当作谈资？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这次想干什么，江子陵已经……”苏无恙的声音戛然而止。 眼前高瘦的身影剧烈颤抖着抱住她，隔着衣物能感受到他冰凉的身体透出的绝望和哀求：“恙恙……求你……跟他分开可以……吗？” 脖颈处传来温热的触感，很快变成冰凉的一片液体，苏无恙睁大眼睛，很快反应过来，猛烈地推开他，但是面前这个人似乎因为情绪的崩溃而变得弱不禁风了，竟然直接被推倒在地。宋慕辰颤抖的双臂微微撑住自己的身体，低下头任凭自己的泪水洇湿衬衫。 苏无恙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一丝丝恐慌涌上心头，她厌恶地看着地上的男人，谨慎地出声：“你……到底怎么了。” “恙恙，我八岁遇见你，十五岁时确认心意，十八岁起把你当作我的未婚妻子。我比任何人都爱你！”宋慕辰骤然抬起头看着居高临下的苏无恙，眼睛里迸发出孤注一掷时绝望的光芒，紧紧盯着面前的女孩，破碎的腔调却执意组成有力的控诉：“在你的眼里，那是一场互相利用的假象。在我的眼里，那是我最美好的一段时光。” 苏无恙后退了一步，不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宋慕辰看见了她脚下的举动，原本惨白的面孔完全失去血色，那种肝肠寸断的声音突然弱了下来：“恙恙，你喜欢的样子，我可以学，真的，或许我现在学的不像，但我一定会让你满意的，你相信我啊……”他蠕动着身体，双膝跪在地上，慢慢地靠近她，伸出双手颤抖地触碰她，唯恐稍微用一点力她就会破碎消失：“恙恙，好不好，不要离开我……求求你，求求你，求你……” 苏无恙在巨大的震惊中缓不过神来，宋慕辰喜欢她？那个她嫉妒了十五年，讨厌了十五年的高高在上的宋慕辰，喜欢她？不对，这一定又是阴谋…… 黎洛浑身倒在血泊里的画面突然闯入脑海，苏无恙一抖，似疯狂地甩开匍匐在地上的男人，转身跑上楼梯。 宋慕辰呆呆地看着自己抓空的手，因为刚才刻意用指甲嵌入的疼痛转移心脏处的极致痛苦，掌心已经出血。她走了，她不要他了…… “恙恙……” 她到底还是不要他了，好像他是个没有利用价值的破碎娃娃。为什么要给我希望，再把我狠狠推进深渊？为什么…… 宋家别墅的落地窗前，一个跪在地上的身影抽搐着抱住自己，倒在地上，口中发出困兽般的哀鸣，只重复着“恙恙”两个字眼。 …… 宋慕辰站在卧室内置的浴室里，看着镜子前带着眼镜，泪痕纵横交错的脸。 嘴角抽搐着苦笑了一声，缓缓抬手把脸上的眼镜摘了下来，狠狠地仍在地上，镜片破碎的声音在浴室里回荡。 恙恙的品味好像变了，她不喜欢江子陵了吗？ 她不要他了。 即使从前她的心里也没有他，至少她还会施舍给他一部分拥有的权利。至少还可以让自己呆在她的身边，就算是最卑鄙下作的第三者。但是现在，他连仅有的一点权利都没有了，他的女孩，他的命，就这么从他的世界中抽离而去。 好痛，撕心裂肺的疼痛折磨着他的脑神经，他好像在寻找生的希望一般，拿起藏在洗浴用品下的手术刀，疯狂地卷起左手的袖子，却恍然发现血痕斑驳的左臂已经没有位置下手了。破碎地哭着卷起右边的袖子。 要快，要快，好痛，坚持不住了…… 刀落的那一刻，好像解脱了一般，他瘫软在地，看着血流缓缓涌出，笑出了声音。 他还有救，疼痛又转移到手臂上了。 他又可以趁着这段时间饮鸩止渴般地回忆她的音容笑貌。这次，她跟江子陵的身影渐渐变成了她跟另一个面容模糊的男子，但是，他看不清，他想象不出那个男人是怎么对待恙恙的…… 这样下去不行。他得知道那个人的喜好和性格，否则他怎么向着恙恙喜欢的样子学习？ 颤抖着摸索衣服的口袋，拿出手机来，满是鲜血的手掌好不容易找到了要拨打的号码，他欣喜地按下拨号键，对方很快被接起：“喂，哥，我听说苏无恙回国了……” “嗯。温宇。恙恙在国外……交了男朋友？”宋慕辰努力平复自己的声音，但“男朋友”三个字还是控制不住地颤抖。 温宇沉默了一瞬，叹了口气道：“是的。你说过只要告诉你关于她的安全和健康情况就可以了，而且我觉得你应该不会高兴听到这个，所以就没说……” “没关系。把那个男人的资料给我。” “哥，这个人是魔都安家的人，你不会要对他做什么吧？” 宋慕辰自嘲地一笑，如果他要对苏无恙喜欢的人动手，那恐怕这辈子都没有回到她身边的希望了：“不是。把他的个人资料给我就可以，要详细，尤其是关于外貌性格爱好方面的。” “行。哥你感冒了？声音怪怪的哦。” “没事我挂了，谢谢你。” 宋慕辰盯着开始凝固的血痕，良久没有发出声音，眼神扫到左手上的儿童手表。 “呐，送你这个，聊表心意啊嘻嘻。”她俏皮可爱的声音配上温淡的笑容还是那么清晰的在他的脑海里扎根。 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宋慕辰眼中又燃起疯狂绝望的光芒，从那个八年前的清晨起，她在他面前都一直是破碎虚无的幻影。 …… 八年前。宋家别墅门前。 “苏小姐，您的行李我帮您拿。”管家接过司机手中的行李。 苏无恙笑着道完谢，把目光投向面前的洋楼，微微歪头打量了一下。 而他透过楼上单面透光的玻璃静静看着面前那个女孩。她看不见他，所以他可以肆无忌惮地把目光黏着在她的身上。 初秋的凉风将她因营养不良而泛黄的长发微微掀起，黑曜石般的眸子好奇地随着管家的动作而移动，在即将走到门前的时候，突然疑惑地向着这边看了一眼，晨曦下白皙的面孔美得惊人。他的心脏跳地飞快，呼吸急促，她好像穿越了几世而来的目光，是他等待了千年的救赎，亘古难忘。 这个妹妹我好似见过 初秋的凉风将她因营养不良而泛黄的长发微微掀起，黑曜石般的眸子好奇地随着管家的动作而移动，在即将走到门前的时候，突然疑惑地向着这边看了一眼，晨曦下白皙的面孔美得惊人。他的心脏跳地飞快，呼吸急促，她好像穿越了几世而来的目光，是他等待了千年的救赎，亘古难忘。 十五岁的苏无恙牢记母亲的叮嘱，即使母亲与宋家主母是多年好友，但寄人篱下毕竟低人一等，该有的亲和态度必须摆出来。不卑不亢，落落大方。 八岁以前的苏无恙也是住在这样的洋楼当中的，不过那时尚幼，更多的回忆还是与钢琴相伴，所以没有太多印象。曾经的苏家与宋家也是世交，纵然这里好像有一个人与她不愉快的记忆有关联…… 正想着，突然感觉好像有一束灼人的目光射在自己的身上，带着疑惑抬头看向上方，只有不透明的落地窗玻璃折射着清晨的阳光。眨了下被光线刺痛的眼睛低头随着管家进了门。 进门之后就听见温韵华从楼上走下来的声音：“恙恙来了吗？快让温姨看看。” 苏无恙连忙侧身微微鞠躬：“阿姨好。我是苏无恙。” “哎哎，以后叫温姨就行。我好多年没见你了，怎么长得这么漂亮，跟你妈小时候也不是很像，倒是随了你爸八分好看，”温韵华拉着苏无恙进客厅，“管家把恙恙的行李放到二楼去，我们先唠会嗑。” 坐下聊了几句就提到苏无恙的父母：“前些年我一直让阿瑾把你送来我这养着，我听说你身体也不是很好，她一个人带着你……”想到苏无恙已过世的父亲，温韵华暗暗叹了口气。 苏无恙笑了笑：“妈妈的确很辛苦。以后可能就要辛苦阿姨您了。我会尽量不给宋家添麻烦的。”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我平白无故捡了半个闺女，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放心吧，你在这里好好住着，你妈肯定也会隔三岔五来看看你的。” 楼上传来下楼梯的声响，温韵华笑道：“慕辰，来见见你苏家的妹妹，你小时候还欺负过她呢，快来给人家补一个道歉。” 苏无恙的笑容僵了一下，看向那个高瘦的身影，他不再是幼时那个圆圆的凶神恶煞的脸孔，但是那清冷高傲的眼眸，还是那么的……让人讨厌。 他应该是女生非常青睐的那种长相，虽然内里是令人厌烦的性格，但这种人只要一站在人群中，必然惊起一片余韵不绝的涟漪。“宋哥哥好，我叫苏无恙。”起身礼貌躬身。 那个少年喉咙里溢出一声敷衍的应答，缓缓走到客厅，每一步似乎都经过丈量，一举一动都散发着令女生沉溺的魅力，拿起客厅里茶几上放着的文件，此时的他离少女不足一米，少女身上微微散发的清香萦绕在空气中，宋慕辰手指带着微不可察的轻颤，若无其事地将文件拿起。“妈，我去办手续。”完美地转身。 苏无恙看着他完美无瑕的一举一动，那种清高的气质配上毫无瑕疵的脸蛋，放在膝上的手指微微发白。没错，就是这种嫉妒的感觉，跟八岁时那个夜晚一样折磨着她。他永远高高在上，而她永远不比不上他。 “恙恙，你宋哥哥啊，整天摆着张臭脸，你别在意，”温韵华笑道，“听说你学习特别好，你宋叔叔把你安排进了跟你宋哥哥一个班，是实验高中的零班。隔壁家的江子陵也在那个班。你生日小，以后要是受欺负了，他们给你撑腰。” 苏无恙微微笑着点头。在温韵华的建议下先上楼补觉去了。 宋慕辰走出大门，一直放在风衣口袋里的左手掌展开，已经完全汗湿了。刚刚下楼前回忆了学校那些女生露出花痴神情时自己的姿态，完美地复刻下来，应该……没出什么问题吧。她……会喜欢吗。 嘴角自己都没注意地微微牵起，小心翼翼的喜悦从心脏延至四肢，大步地走出去。 …… 下午时宋家只剩下管家在了。苏无恙便出去熟悉了一下周边环境，小时候她曾经来过这片别墅区，但是只能记得那会两边的桂花树上的蜜蜂嗡嗡声了。 “像一颗海草海草海草海草~随风飘摇~海草海草海草海草~浪花里舞蹈~”苏无恙抱着爱不释手的那只塞尔凯克卷毛猫，对着旁边一户人家门口的反光镜跳起了海草舞，看着镜子中的猫咪一脸不情愿的样子，苏无恙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真诚而轻松的笑容，带着一丝使坏的意味。 除了宋家那个让人心情不快的大少爷之外，今天的一切都令人心旷神怡。 “噗。”突然传来一声闷笑。 苏无恙大吃一惊，看了看四周没有见到人，突然反应过来这个声音来自面前这个反光镜。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居然带着人家的安保摄像头…… 轰的一声，尴尬到无地自容。所以她刚刚逼着猫咪跳海草舞的双簧全都被摄像头后面的人看见了……苍天啊…… 洋楼的门被推开，正巧初秋的风刮来，扰乱了门口站着的少年的短发。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 脑海中突然想到这句诗经。他一笑，好似如沐春风般，苏无恙呢喃：“哥哥……” 江子陵带着温润的笑意走过来：“诶，妹妹好。” 他把大门打开，看着刚刚在摄像头呈现出的画面里可可爱爱的小姑娘，内心泛起一阵阵涟漪：“这个妹妹我好似见过。”微微戏谑地说起红楼里的台词，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你，你好。我叫苏无恙，现在住在宋叔叔家里。”苏无恙回神，笑道。 江子陵恍然：“你好，我叫江子陵。”温润如玉的声音，抚慰的眼神。苏无恙紧绷的神经彻底放松了，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不知怎么的，这个少年的身上总有一种让人安心的气质，不是被吸引的无法抵抗的魔咒，而是治愈人心的白魔法。 “苏无恙。”带着一丝微怒的轻唤从右耳处传进大脑，打破了原本温馨的气氛。苏无恙转头，看见的就是穿着卡其色风衣站得笔直的宋慕辰，清冷的眼睛此刻紧紧盯着他们，仿佛有一道利刃划破两人之间无形的桥梁，嘴唇微抿，僵硬地开口：“你怎么在这。回去。” “宋哥哥回来啦，”苏无恙堆起假笑，“我出来逛逛，正要回去呢，碰巧遇见江家哥哥就闲聊了几句。” 宋慕辰的眼神移开，仿佛她的笑容再看下去，会令他泄露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般。越过他们两个的时候一个眼神都不曾施舍。 苏无恙嘴巴撇了撇，有什么了不起的。“江子陵我们明天见！”悄咪咪的一个wink，然后跟上宋慕辰往宋家大门走去。 江子陵看着宋慕辰的背影，微眯了一下眼睛。 大家可以叫我没良心（zpo18.com） 一缕月色通过窗帘的缝隙漏进昏暗的房间，覆在交叠的少男少女满是胶原蛋白的身体上。少女纤细莹白的小腿难耐地缓缓曲起，小巧的脚趾头蜷住陷入暗色的床单里，过了几秒又松开，蹬着床单伸展回去。 “嗯……宋哥哥……啊……”甜腻的声音伴着娇软的喘息传入少年的耳中，他埋首少女胸前浑圆的乌发微微一顿，更加卖力地舔舐着温软娇嫩的高耸。下身涨得发疼，声声喘息入耳，是直击大脑的满足和酥麻。 少女的双臂缓缓攀附上胸前少年的脖颈，微凉的指尖触碰到了火热的身躯，缓缓收紧。少女闭着眸子，贝齿咬着唇仍阻挡不住溢出的娇吟，微微泛黄的发丝铺散在枕头上。少年一手包裹住少女一侧的浑圆轻柔地揉捏，青涩又火热的舌划过另一侧早早挺立的茱萸，像对待珠宝一样小心翼翼地含住。 “唔！”少女身子弓起，手指甲嵌入少年的脊背，伴随着急促的呼吸，右腿抬起寻求抚慰般轻轻摩擦着少年的窄腰，脚尖若有若无地触碰少年的大腿，好似在催促着什么。 少年的眼睛变得猩红，但那股激烈的冲动被尽力压制下去。不行，这是他好不容易得来的珍宝，他的女孩，不能受伤，现在还不行。 “乖，现在进去你会疼的。”少年带着颤音，将女孩的身体往上挪了一下，下身不小心擦到了一片湿润，少女那处如同泛滥的洪水一般，带着滚烫的温度，将他烫得腰眼一麻，低哼一声。 他颤抖着打开少女的双腿，仿佛在拆封一份盼了许久的礼物。他看到了一朵鲜艳水润的花朵，伴随着微不可察的翕动，好似在向他发出无声的邀请。他鬼使神差地低下头，庄重地吻上那处柔软。 “啊……哈啊……” 他缓缓地将甘甜的山泉纳入口中，温柔地吸允着，舌尖扫着柔软的花瓣，试图将潺潺不断的泉水全部饮下，然而少女的花蕊似乎有无法停止的魔力，在他的挑逗下不断地为他产出可口的湿润。他像是不满足一般，试图将舌攻进花谷的秘密源头，却被紧致谷壁的阻力拒之门外，只能浅浅地在谷口一进一出，帮助她适应他接下来的节奏。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少女平坦的小腹开始战栗，伴随着一声声变调的娇吟，好似婉转的鹂鸣，在为他唱着赞歌。 他的唇舌攻城略地，缓缓来到那处红得娇艳的凸起，含住它大口大口地吸允，满意地听到少女不成调的泣吟，右手从大腿外侧缓缓移动到花心，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手指探入洪水泛滥的穴口，开始时仅仅在门口逗留，慢慢由浅入深，等到她慢慢适应之后，最后进进出出地开始有节奏地抽插。 “宋哥哥……啊……我喜欢你……嗯啊……”少女的手指插进少年乌黑的发丝，似是推拒又似是邀请。 他终于停止了对她的折磨，颤抖着扶住膨胀到炸裂的勃起，在少女柔软的领地缓缓摩擦使其湿润，少女似乎更难过了，抬起双腿缠住他劲瘦的腰肢，脚背绷起。 他压下身子，吻住她的红唇，下身缓缓挺进。两人同时闷哼，他冒着巨大的阻力，双手轻抚她颤抖的身子，额头滴落下忍耐的汗水，咬牙一个用力最终到达了底端。 “嗯……”眼前似乎有强烈的白光闪过，腰眼不可控制地全麻，他浑身抖动着到达了极乐。 …… 宋慕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猛然坐起。下体的触感告诉他，他刚刚做了不该做的梦。 眼里闪着不可置信的光，擦掉额头上的汗，起身整理被他弄脏的衣物和床单。现在还是夜深人静，他梦中的那个女孩就在他的隔壁睡得香甜。 宋慕辰不断地告诉自己，这是正常现象，每个男孩的青春期必须经历的事情，而且对象是谁都可以，只是一个巧合。可是从小到大因为这张脸招惹了多少女生艳羡的目光，他却从来没有一次产生这样的邪念。他平静下来之后静静坐了许久。 天亮。 苏无恙是在一阵柔和的钢琴声中缓缓苏醒的。温韵华是一位钢琴家，她与苏母的交情也是从钢琴开始的。苏无恙眼神黯了黯，但很快收起消极的情绪，起床洗漱，今天是来到帝都之后第一次上学，苏母的教诲还萦绕在心，她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下楼时迎上了温韵华刚刚结束一曲抬头望来的目光：“恙恙早，睡得好吗？” 苏无恙甜甜地点了点头，乖巧地陪同温韵华前往用餐处。刚坐下，楼上就又传来下楼的声音。还是那个高傲的少年，他已经将校服里衬穿戴整齐，清清冷冷地扫过楼下二人，带着微不可察的僵硬。 “宋哥哥早安。”苏无恙式职业假笑。 宋慕辰淡淡嗯了一声，落座的时候将原本距离她一臂的凳子挪了一下，隔了她好远才坐下。 苏无恙不屑中带了一丝疑惑：就算再怎么看不起她也不至于在温姨面前这么明显吧？ “慕辰你昨晚没睡好吗？眼底有点发青。”温韵华疑惑地看着他，而且这个孩子平日里虽然不近人情，但基本的礼貌还是有的，到了恙恙这里怎么突然反常起来。 宋慕辰摇头表示没事。温韵华因为他刚刚的动作而微微担心，又嘱咐了一下要在学校好好照顾苏无恙这个妹妹之类的话。 宋慕辰距离苏无恙较近的那只胳膊一只僵着未动，此时悄悄握拳道：“妈，我很忙的。” 苏无恙翻了一个大白眼，忙才好呢，我才不需要你管。 今天是苏无恙第一次报道的日子，所以温韵华也跟着前往学校帮忙办理入学手续，临出门时她接到一通电话，让两个孩子先上车。 私家车内，宋慕辰看似无意地继续保持距离，仿佛苏无恙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苏无恙便觉得他稍微有些过分了。既然家长不在，那她也没必要再扮那副乖乖女的模样。 苏无恙恶劣一笑，猛地靠近他：“宋哥哥看样子很讨厌我呀？”既然你这么恶心我，那我卯足了劲恶心你。礼尚往来岂不乐哉。 宋慕辰身体骤然紧绷，面前这个女孩不同于昨晚梦中的迷离眼神，眸中灿然的光芒好似那最后一刻时的绽放，他听到了清晰无比的心跳声，从骨骼深处传至大脑，毋庸置疑，那是身体内部发送给他自己的信号。 宋慕辰双腿交叠，仿佛在掩盖什么，眼神冷冷地转到窗外。 苏无恙暗自冷笑，忽然余光瞥见温韵华从院子里走过来的身影，嘴角一撇坐正身体。 宋慕辰放在视角盲区的手狠狠按住自己的膝盖，指尖微微发白。 …… 苏无恙跟随温韵华办理手续时宋慕辰先行进班。伴随着女生花痴的眼神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忽而想到什么，巡视了一圈座位，发现整个班级空出来的座位只有自己的右前方，而自己正前方是一个不起眼的男同学。 宋慕辰微微审视了一下这位男同学，虽然长得不很好看，但是白白净净，规规矩矩的，如果相处长久了也容易招女孩子喜欢…… “同学，”宋慕辰皱着眉开口，高一开学才刚一个月，加上他平日里性子冷，根本懒得记名字，“我跟你换个座位。” 前面的男同学姓龚名炬仁，是班里最典型的书呆子。他推了推眼镜，第一次被这朵高岭之花搭话，耳根有点泛红：“为、为什么？” “我近视看不清黑板。”高岭之花同学不耐烦地说。 龚炬仁很想吐槽他为什么近视了不配眼镜反而要压榨平民老百姓，但还是迫于yin威而站起来换了座位，这样一来，班里的空位子就只剩下宋慕辰旁边的一个了。 早读结束之后的第一节是班主任的课，他进门的那一刻班里已经有人悄悄发出惊叹。 他身后跟着的乖巧漂亮的女孩微微眯眼笑着站定在讲台旁边，等待老师的介绍。在班主任转身写她的名字的时候，苏无恙首先看见了班级后方冲着她微笑的江子陵，也报以微微一笑，这一笑不光是班里几个男同学，好几位女孩子也暗戳戳地默念小仙女下凡。 宋慕辰听了一耳朵班里的惊叹声，只觉得苏无恙的笑极为刺眼。 “大家好我叫苏无恙。2000年10月6日生于东经116度20分、北纬39度56分，出生地医院。名字拆成无羊心，大家可以叫我没良心。谢谢大家。” “哈哈哈哈哈哈……” 苏无恙对着江子陵眨了眨眼，江子陵宠溺而无奈地跟着大家一起捧场地大笑。 班主任笑着道：“苏无恙同学就坐在宋同学旁边吧，现在只剩这一个座位了。” 苏无恙笑容稍稍一僵，这才看见坐在窗边的那朵高岭之花。嗷该死，忘了要跟这个妖怪一个班了。笑容很快恢复，对着班主任乖巧地点了点头，向着那边走过去。 宋慕辰握笔的手缓缓收紧，慢慢测算着她过来的距离。他眼睛死死盯着桌面上的函数题，仿佛被一个二次函数难到苦大仇深，在她的书包放在旁边的桌子上的时候，摒住了呼吸。 “砰、砰、砰。”他微微抬头看过去，她把宽大的书架立在两张桌子的缝隙那边，将厚厚的教科书和习题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严严实实地砌成一座墙，将他们两个人的中间完完全全挡住，然后轻轻巧巧地拿出第一节课要上的课本，埋头。 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除非他故意伸长了身子，根本看不到小姑娘的脸。 宋慕辰的脸忽而沉了下来，黑得能滴墨。 更多小说请收藏：zpo18.com 生日快乐，新年快乐 苏无恙在实验高中零班的日子其实很开心。虽然需要时不时对着宋慕辰那张臭脸，但是凭着她的三寸不烂之舌和讨巧的笑容，很快和老师学生相熟起来，也结识了几个朋友。比如坐在斜后桌的龚炬仁同学。 龚炬仁妥妥的一个书呆子，平日里除了学习还是学习，但如果问他问题也会红着脸耐着性子给苏无恙解答。看他纯良无害的表情实在有趣，苏无恙课间便会经常与他打闹，额，其实是单方面打闹。 而且苏无恙发现这位龚炬仁同学似乎得罪了高岭之花宋慕辰同学。因为宋同学经常会回身盯着龚同学看，那眸子黑沉沉的好似要杀人一般。 最明显的就是有一次她回头问题的时候，由于两人对于不同解法产生了探索的欲望，讨论的时间长了些，到了后面有了些打闹的意味，宋慕辰忽然抬起头转向他们俩，眼神好似锐利的尖刀，甚至嘴唇都有些发白颤抖，吐出的声音还有些嘶哑暴戾：“你们两个吵到我了。” 苏无恙那会正在兴头上，拉着龚炬仁随意说了一句：“那我们去外面讨论。” 苏无恙好长时间内都没忘记宋慕辰听到这句话后的反应，他将他和苏无恙中间隔着的那堵书墙猛地掀翻到地，黑沉的眸子中瞳孔都在颤抖，嘴唇嗫嚅着最终也没吐出一句话。 苏无恙震惊过后便是愤怒，可就在要爆发的时候，他弯下身子认真仔细地将她的书重新捡起来，颤抖的手臂却还是那么有力气，稳稳当当地把那堵书墙重新建了起来，然后转过身一言不发。 苏无恙皱着眉，龚炬仁已经被吓到发颤了，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过了几天之后苏无恙冷静想了想便越发觉得宋慕辰和龚炬仁之间不对劲，似乎是宋慕辰单方面地针对龚炬仁。 这个发现让苏无恙十分惊喜，就好像一直被欺压的一方突然找到了同样被欺压的同病相怜的人，这类人往往会自发结成团体一起对抗强权，一起向着翻身农奴把歌唱的目标前进！于是苏无恙在对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单方面的将龚炬仁同学纳为了盟友。 当然，最快乐的事情莫过于能每天见到温润如玉的江子陵同学，在宋慕辰看着她和龚同学（单方面）结为盟友后日益黑沉的脸色和逐渐暴戾的眼神下，唯一的慰藉可能就是江子陵和煦的笑容。 然而在期中成绩出来之后，这种平静出现了裂纹。 每个班的墙上都会贴着班级内的名次，而由于他们是零班也就是尖子班，他们班的名次几乎就是年级内的名次。 苏无恙看着红榜上最顶端宋慕辰的名字陷入沉思，眸子中跳动着莫名的情绪。 忽而旁边光线一暗，宋慕辰站在了身边。他没有抬头去看最顶端的自己的名字，反而向下浏览着，最终锁定在龚炬仁不上不下的名次上，极轻地冷笑一声，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声音道：“有些人即使再努力，也从开始就输在了起跑线。” 说完他眼光扫过她，眼里掠夺和势在必得的暗光一闪而过。利落转身。 苏无恙再看向红榜上自己与他相差甚远的名字，藏在衣袖中的拳头暗暗攥紧。 …… “恙恙你在想什么呢？”温韵华看着面前心不在焉的苏无恙有些不解。看她回神之后继续说：“我看了期中的成绩，你和慕辰都考得不错，但是以你的成绩可能在帝都只能念个211。我前些日子啊咨询了b大的艺术特长生招生，恙恙你有没有考虑过重新拾起钢琴走条捷径呢？” 温韵华柔和地看着面前的女孩，七年前她曾经看过这个孩子过人的音乐天赋，虽然比不过慕辰，但绝对是个好苗子。只可惜好好的小姑娘后来家里出了那档子事，白白耽误了她的音乐天赋。 苏无恙良久都没有说话。整理了一下情绪，她抬头露出标准的乖巧笑容：“温姨，我觉得211挺好的，况且我如果不报帝都的大学，末流的985努努力能够上的。” 温韵华怜惜地说：“恙恙，你受了那么多苦，你妈妈既然把你托付给我，我就希望能给你铺平以后的路。你既在宋家，帝都就是离靠山最近的地方，而日后慕辰定然是要进b大读书的，让你的便宜哥哥照顾你不是更好？而且艺特生不是很难的，有温姨在，一定能过专业课那关。” 苏无恙呆愣许久。是了，那个人不需要走什么捷径，他从生下来就是天之骄子，从小到大，他哪处都比她强，甚至日后她都要看他脸色，依附于他…… 此时正值晚间，宋慕辰自楼上的浴室开门出来，目光撇过这边，高高在上，睥睨蝼蚁。 “好，谢谢温姨。”藏在桌下的指尖发白，面上的笑容灿烂无比。 …… 苏无恙的日子显然忙了起来，本身高中的晚自习就是要上到近十点的，而每晚回家之后苏无恙便开始在温韵华的指导下重拾钢琴，常常很晚才能洗漱睡觉。 而她和宋慕辰的关系从本身就互相看不顺眼直接降到了冰点。原先还能客套地说两句加上暗地里扫上几记眼风，但现在两人直接连恶意的眼神交流都省去了，除了在宋父和温姨面前装乖，其余时间就当陌生人。 一日清晨，当宋慕辰刚刚洗漱完毕时，突然看见旁边房间里苏无恙已经穿戴得整整齐齐准备出门，愣了一下。往日他们虽然不说话，但早晨必定是一起坐车去学校的。 他大步追上去想问些什么，却见苏无恙皱眉躲过他想要抓住她衣袖的手，淡淡撇了他一眼便下楼了。 他抿紧嘴唇。最近这些日子非常不对劲，她往日就算对自己稍有敌意，但仍旧会耍恶作剧一般暗自跟他作对，但近日来就好像将他当作空气一般。内心极度酸涩，这种感觉就好像看到她和龚炬仁嘻嘻哈哈一样，就像是第一次见她，她一眼都不曾吝啬于他一样。 看着她一声不吭地出了门，他脸色沉沉，深吸一口气下楼。 温韵华正巧从厨房走过来，看见儿子的脸色也是一愣。 “妈，苏无恙干什么去了。” “哦，这孩子真的勤奋，她跟我说想多练会琴，但晚上时间排满了，早晨练琴怕打扰到我们睡觉，所以以后就早早去学校用学校琴房练琴去了。” 宋慕辰握着楼梯把手的指尖似要抠破它，双眸敛下掩盖住里面的失落。“嗯。” …… 高一上学期的最后一堂课在小年夜的前一天下午才结束。大家拿着讲完的期末考试试卷欢呼着收拾书本，有些按捺不住的同学已经开始打算着应该去哪玩了。 “苏无恙！放学之后去不去万象汇看电影，我们几个加上隔壁班两个男生。”一个女同学兴奋地跳到苏无恙身边发出邀请——其实她是替隔壁班那个喜欢苏无恙的男生邀请的。 旁边的宋慕辰听到“男生”两个字后忽而僵住了收拾桌面的手，抬头扫了一眼那个女生，直看得人女孩子发毛，底气也变得不足了起来。 哇，这个平日里冷冷的根本不看她们一眼的年级第一现在的眼神好、好恐怖…… 苏无恙正要开口答应，却听见宋慕辰冷冷的声音：“今天我妈亲自来接我们。” 苏无恙皱了下眉头，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愣在那里的女生道了歉表示拒绝，然后低头继续收拾书本了。 上车之后见到温姨，苏无恙甜甜笑道：“温姨今天不忙吗？” “今天采办年货去了，顺道给你宋哥哥买生日礼物，”温韵华一边开车一边笑道，“你宋哥哥生的巧，阴历生日正是除夕，他又不喜欢热闹，每年年夜饭就相当于过生日了。” 苏无恙淡淡哦了一声表示不感兴趣，坐在旁边的宋慕辰偷偷把唇抿紧，时不时悄悄看一眼离自己一臂距离的少女。 …… 除夕。 苏无恙觉得宋慕辰今天一天都不太正常，难道像他这么大的人也会过生日兴奋激动？他今天盯着自己的次数比过去一学期都多吧。 今年是苏无恙第一个在宋家过的新年，宋父为了庆祝儿女双全，把自己喝到半醉，温韵华也非常开心。 大家一起祝宋慕辰生日快乐时，苏无恙碍于家长在场，诚恳地说了句“生日快乐”，并说了两句吉利话。 温韵华第一次见儿子露出那么大的笑容。 吃完年夜饭苏无恙借口上楼练琴，打算远离今天这个被鬼附身的宋慕辰，如果再待下去恐怕她会以为宋慕辰今天要盘算着怎么把她拆吃入肚。而宋家三口在楼下看着春晚嗑瓜子。 练琴的确枯燥无味，等到跨年的那一刻，苏无恙已经趴在琴盖上休息到睡着了。 窗外忽然绽放开耀眼的烟花，像陨落的流星雨。 苏无恙的肩膀上被轻轻地覆盖上柔软厚重的毯子，将夜里的凉气隔离。 一声小心翼翼的“新年快乐”被烟花绽放的声响覆盖住。 来人将贪婪的目光在她身上逗留，过了一会儿恋恋不舍地离开。 苏无恙因为身体外部环境温度的变化而悠悠转醒，窗外的烟花已经放到尾声了。抬头的时候身上的毯子忽然滑下，苏无恙抓住温热的厚毯子，疑惑了一瞬便释然了。 恐怕是温姨见她睡着了不忍心叫她，又怕她着凉所以给她盖的厚毯子吧。她把毯子放回二楼公共区域，下楼去互道祝福。 苏无恙在宋家的第一个新年就这么平平淡淡的度过了。 宋慕辰……谈恋爱了？ 春节过后的一段日子苏无恙过得极为爽利。因为宋慕辰去参加化学奥林匹克竞赛的集训去了，家里大多数时间只有温韵华和苏无恙两个人，除了温习功课就是练琴，在这期间她还经常前往隔壁江家串门玩。 虽然江子陵是她比较熟的人，但吸引她前往江家玩的其实是一个女孩。 江家的老爷子仍健在，长女江容是个女强人，很早就出嫁但丈夫也去得早，两人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名为黎洛，也就是江子陵的表妹。因为母亲的忙碌所以从小在江家长大，患有轻度自闭症而辍学在家。 苏无恙第一眼见到黎洛就知道她们是同类人。身世坎坷而内心敏感多疑，所以自己给自己建立了保护伞。苏无恙采用伪装乖乖女的方式讨取世人欢心，而黎洛则选择封闭自己以隔绝伤害。也就是从见她的第一眼开始，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苏无恙产生了心痛的感觉。 苏无恙常常去江家陪黎洛说话，黎洛的话极少，平日里只知道看看碟片，弹弹钢琴。苏无恙发现黎洛对钢琴有着超乎寻常的兴趣，所以她们的话题也就渐渐多了起来。黎洛喜欢称苏无恙为“苏苏”，她说这样叫更可爱。 在寒假接近尾声的时候，苏无恙正在帮黎洛整理钢琴谱，忽然听见旁边黎洛急速起身前往窗前。苏无恙惊讶地抬头，她从来没见过黎洛反应这么大的时候。 站在窗边往下看的女孩往日里死气沉沉的眼睛此时亮晶晶的，好似看到了自己的救赎。苏无恙起身看黎洛正在看什么。 只见宋慕辰从车上下来，清清冷冷的背影，走进宋家的院子。 啊，那个妖怪集训完了。 …… 高一下学期很快就开学了。 在经历了一个学期在江家的心情调节之后，苏无恙终于能平静地面对宋慕辰这个妖怪了。而后座的龚炬仁同学不知道为什么开始躲避她的接触了，苏大小姐冷哼一声表示不在乎。 正值漫画小说风靡校园的时候，班级里人手一本《知音漫客》，苏无恙最喜欢的就是里面的《斗罗大陆》，喜欢到借了同班同学的原版小说书，下课时间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这节课间是一个大课间，由于外面下雨，所以跑操被临时取消，大家都在教室里。苏无恙把藏在桌洞里的小说拿出来阅读。 正看到兴起的时候，完全没有注意到周边环境的苏无恙忽然被右后侧的阴影覆盖住，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快速将她的小说合起来，抽出下面压住的卷子盖到上面，一阵温热的气息萦绕在右耳。 苏无恙被惊了一下之后立马反应过来想要回头看是谁这么不讲礼貌。 然而她被这只玉石般的手悄悄捂住了嘴，双唇与掌心接触的一刹那她好似感觉到这只手微微的战栗，那只手很快放开，接着右耳处响起宋慕辰压低的声音：“这道题不仅涉及到圆周运动的知识点，你还应该注意……” 苏无恙愣住，忽然发现班级里比刚刚安静了许多，眼角余光瞥见班主任在另一排的后方往前慢慢悠悠地巡逻的身影，看样子是刚刚从后门打了个突袭。 宋慕辰的声音还在继续，直到班主任没有发现异常之后，从前门又走了。 宋慕辰停止了假装讲题的声音，起身，若无其事地淡淡看了她手下的小说一眼，然后从后面绕到她旁边的位子上埋头学习了，两人仍旧隔着书墙。 苏无恙将小说收起来。 他刚刚，在帮她打掩护吗？ …… “宋慕辰，级部主任找。” 班内都露出好奇的眼神，级部主任很少来零班找人，毕竟有幸被请去喝茶的都是问题学生。 “宋慕辰为什么会被叫去级部主任办公室啊？” “不会是……谈恋爱了？” “怎么可能，宋慕辰跟女生说过话吗？” “那还能是什么，天天是第一名，也不打架不抽烟，除了谈恋爱想不出别的理由了。” “啧啧啧……跟女生谈是不可能的。有可能……” 参与讨论的几个男生都露出惊恐的眼神。 宋慕辰在众人的眼神洗礼下出了门。 然而不一会，门口又传来一声大喊：“零班的苏无恙，级部主任找！” 全班同学更加疑惑了。江子陵抬头看了一眼被叫出去的苏无恙，眉头紧皱。 级部主任办公室内，宋慕辰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耳根泛着可疑的红晕。苏无恙疑惑地敲了一下门，然后被级部主任和蔼可亲的笑容迎了进去。 “苏无恙同学，是这样的。期末上面文化局会下来人视察校园文化建设，咱们呢想办一个校园文化节，普通班的同学都踊跃参加了，但是学校领导觉得咱们零班也应该带头出一个节目，以展示我们学校的学生德智体全面发展，”级部主任热情地介绍着：“学校老师选了一首钢琴四手联弹，本来想着让宋慕辰同学跟别的班的学生一起表演，但是他跟我说你钢琴演奏很厉害，这不是正好的事情了。” “老师，我已经很久没有碰过琴了，”宋慕辰目不斜视地看着级部主任说道，“所以苏无恙来弹主旋律，我来伴奏。” 苏无恙皱眉看了一眼旁边的宋慕辰，默默答应了下来。 走到办公室外面之后，苏无恙问前面那个背对着她走得飞快的少年：“喂，你干嘛要举荐我。” 宋慕辰停住脚步，顿了好久才道：“你只练琴，缺乏上台的经验，关键时刻容易掉链子。我怕我妈教你是在白白浪费时间。”说完就快步走回教室坐下，悄悄松了一口气。 …… 清晨苏无恙照常早起，拿起温姨准备的便当开始穿鞋收拾书包下楼。正打算开门的时候忽然听见后面宋慕辰的声音：“我跟你一起去。” 苏无恙睁大眼。本来她早起去学校就是为了躲着宋慕辰。 “你忘了，我现在也得练琴。”宋慕辰淡淡地看着她。 “哦。”苏无恙心里暗暗郁闷，看他也是准备好要出门的样子，转身开门。他愿意跟就跟呗，把他当透明人就好了。 此时正值四月，从别墅区走到学校的路上，梧桐树盛开了紫色的梧桐花海，花瓣好似铃铛垂在空中。 清明千万家，处处是年华。榆柳芳辰火，梧桐今日花。 少女和少年一前一后，静静地走在无人的街道上。少女旁若无人地走，而身后的少年肆无忌惮地盯着少女，平日里面无表情的他此刻嘴角微微上扬，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微微汗湿，瞳孔中满满倒映着的都是少女在梧桐花海的背影，好似要将她永远刻在心里，怎么都看不够。 …… 苏无恙发现，天赋真的是令人厌恶的一件事情。 宋慕辰根本不需要多加练习，从第一遍认谱就能将低声部完完整整地演奏下来，而她则需要将这个谱子吃透才能将两只手合起来演奏。 但是宋慕辰仍旧坚持每天早晨跟她一起早起去学校，苏无恙完全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难道是看她每天痛苦挣扎地练琴很好玩的样子吗？而且他似乎对于两个人坐在一起合奏这件事情非常热衷，即使知道她有些地方根本就没有练熟。 苏无恙越来越觉得他是在用他过人的天赋嘲讽她。 而且她发现宋慕辰对她的抗拒已经上升到了新的高度，只要他们坐在一起，当所演奏的两个声部音域相近的部分而不得不产生的身体接触时，宋慕辰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僵硬起来，双唇紧抿，仿佛在克制着什么。但就是这样，他还是要求每天都得练一遍合奏。 每次感受到他这样的时候，苏无恙就会在内心翻个白眼。于是她又下了一个结论，他在某种程度上是个自虐狂。 期末考试结束后就是正式汇演的日子了，这一天温韵华也非常高兴地请了假来学校看两个孩子演出。 虽然跟宋慕辰不对头，但苏无恙总不会把学校的大事搞砸，紧张了一天之后终于圆满地完成了任务，两个人并排着谢幕的时候，在观众席中的温韵华举起手中的相机，拍下了这个绝佳角度的合照。 温韵华看着屏幕上两个孩子的照片，越来越觉得高兴，越来越有一种儿女双全的幸福感。恙恙真的是个好孩子，如果是她的亲女儿就好了。 看着看着她忽然顿住了，谢幕的时候宋慕辰虽然看着台下，但他是侧向苏无恙看着台下观众的，从观众席基本看不出什么异样。但是从相机拉近的角度上就可以看到，宋慕辰的眼睛其实聚焦在旁边的苏无恙身上，那面无表情的脸上却镶嵌着一双满含柔软笑意的眸子，他的眼里万丈光芒，却只为眼前的少女绽放。 温韵华再次抬头，两个孩子已经下台了。 他是不是吃错药了？ 七月末宋慕辰奥赛集训完毕，而过几天则是文理分科志愿单的提交时间。 高二文理一分科，就要重新分班了，而零班也会被分割成两个班，文科小班和理科小班。宋慕辰作为生物化学竞赛的种子选手，固然是要进理科小班的。 这天温韵华为了给宋慕辰接风亲自下厨。饭桌上少不得要讨论文理分班的事情。温韵华假装不经意地问起苏无恙：“恙恙填好志愿没？打算学文还是学理。” 苏无恙埋头跟盘子里的鱼刺做着斗争，笑道：“我还是学文吧，以后挺想学传媒的。” 宋慕辰拿筷子的手顿了一下，接着又僵硬地把已经夹起来的菜缓慢地放到碗中，双目出神地盯着米饭，良久都没有动静。 温韵华脸也是一僵，悄悄看了一眼儿子的神情，再堆起笑容道：“可是我看了你们班主任给的这次期末考试的文理分开统计的成绩单，你明显还是理科强一些，而且新闻传播学科是文理兼容的呀。” 苏无恙终于干掉了这条鱼上的鱼刺，心不在焉地回道：“我考虑过这些啦。但是我现在的文科成绩加上艺特生的加分已经足够b大的分数线了，还是想选更贴合传媒一点的。” 温韵华暗暗叹气，只好答应。在她们两个人说话的期间，宋慕辰一口饭也没吃。 …… 这个暑假宋父给两个孩子买了智能手机，因为宋慕辰经常去外地参加集训，而苏无恙又每天泡在隔壁江家。 这天苏无恙照常在江家给苏无恙讲解指法，江子陵则在房间的一边看书。正值七月流火，黎洛话少，所以苏无恙一个人讲得口干舌燥，江子陵起身：“我去给你们切点水果。” 他下楼之后，黎洛少有地开口：“苏苏，你跟我哥哥很熟吗？” 苏无恙奇怪地看她一眼，除了钢琴上的事情，黎洛很少有这种说闲话的时候，但她还是回答了：“我们一个班呀，每天都见面，算熟悉。” 黎洛眨了下眼睛：“他平时不进我房间的。” 苏无恙没听出她的意思：“啊？那他也太不关心妹妹了吧。” 黎洛微微一笑低头：“因为我太闷了。苏苏你继续讲呀。” 苏无恙看她心情很好，于是打算把“小仙女拯救计划”提上日程：“咱们先休息，聊聊天。嘻嘻。” 黎洛听了之后沉默了一瞬，然后微微抿了抿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苏无恙闪着期待的目光仿佛在鼓励她主动问问题。事实证明这种鼓励的目光很是有效。 “你能跟我讲讲……宋、宋慕辰的事情吗？” 苏无恙一愣，睁大眼睛看着黎洛，脑中灵光一现，好似明白了什么。正待开口，江子陵已经带着水果盘上来了，三个人于是围着书桌开始快落地吃起了水果。 江子陵宠溺地看着苏无恙的吃相，开口：“我听说你要报文科？” 苏无恙疑惑地抬头：“是啊。怎么你们都这么关心我报文还是报理。” “都？”江子陵的笑容忽而染上一抹了然的神秘，“可是你明明擅长理科。” 没有大人在，苏无恙露出了真实的白眼：“那每个智商180的人必须去做科学家吗？你这是另一种道德绑架。” 江子陵默默地想了一会，叹气似的开口：“苏无恙，如果你因为内心的不甘和疲于伪装而选择逃避的话，你永远无法战胜他。” 苏无恙惊掉了手中的水果，这次她终于认真地直视面前这个她看作是兄长的少年，良久之后轻语：“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在我面前从不带面具，”江子陵伸出一只手来抚摸她柔软的发顶：“做你自己，不要被别人影响自己的前程。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值得你去因为他而改变人生的轨迹。” …… 回到宋家的时候，玄关处摆着宋父的皮鞋，显然宋徵今天罕见地公司不忙，回家吃饭。苏无恙敏锐地感觉空气都被凝固成了水泥。她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到了客厅之后发现宋徵、温韵华和宋慕辰都坐在沙发上，宋徵和温韵华坐在一边，宋慕辰坐在另一边，三个人都不说话，气压非常的低。 苏从心咽了口水，弱弱地问：“宋叔叔好，温姨好。怎、怎么了？” 温韵华抬头看了一眼苏无恙，嘴唇嗫嚅着，却只叹了一口气。而宋徵好像找到了队友一样，响亮的嗓子说道：“无恙，你你哥脑子进水了！” 宋慕辰面无表情地敛眸。 苏无恙看躲不过去，轻手轻脚地走到茶几旁，忽然看见茶几上摆着的文理分科志愿单，最顶端的名字写着工整的“宋慕辰”三个字，而下面的文理志愿上“文科”那一栏被打了勾。 苏无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抬头看了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少年。他是不是吃错药了？ 宋徵的大嗓门持续输出中：“你这个臭小子，哑巴啦？你比不起你苏妹妹一半的听话！你说你去参加那么多奥赛集训是干什么的？老老实实拿奖保送不就行了？干嘛非得报文科？！……” 宋慕辰好像真的像聋哑人一般，也不说话，完全没有反应。苏无恙顶着宋徵的高分贝默默不作声，这个时候，沉默是金。 温韵华看着宋徵明显地情绪不对，不得不从中调解：“其实文科也蛮好的，咱们儿子这么优秀，走普通高考也肯定能上b大的。而且孩子的意愿是最重要的，恙恙也是理科更优秀，但是因为她喜欢文科所以她报了文科……” 苏无恙抿了抿唇道：“温姨，我改主意了，我还是学理吧，稳一点。” 说完这句话，苏无恙觉得除了宋父之外的两个人明显一滞。尤其是对面的宋慕辰，一直宛若聋哑人的他猛地抬头看向她，眸中闪着莫名的光芒，嘴角好似都弯了起来。 这句话说话宋徵好像更火大了：“你看看人家无恙多听话！再看看你……” “我勾错了，”宋慕辰出声，起身拿起那张志愿单：“我上楼改一下。” 宋徵脑海中已经想好的训话被硬生生地卡在了嗓子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他生出来的混球若无其事地稳稳上楼去改志愿了，僵硬地侧头看向妻子：“他这是在耍我？” 苏无恙呼出一口气，幸亏是乌龙，不然这一天耳朵都不用安生了。跟两个家长打过招呼之后上楼去练琴了。 路过楼梯口的时候看见宋慕辰拿着改好的志愿单从房间出来，擦肩而过的时候他的嘴角漾着微不可察的笑意，衣料小心翼翼地擦过她的手臂。 苏无恙总觉得宋慕辰今天的画风很诡异。 到了琴房之后，楼下还是传来了宋徵暴躁的声音，不过这次明显缓和了一些：“你小子是不是有病？勾错了刚刚那么长时间怎么不说？amp;*%￥#……%@*%……” …… 开学的前一天，老师已经传来重新分班的名单，宋慕辰、苏无恙、江子陵还是在一个班，而龚炬仁则被分到了文科小班。 收到老师发的名单的时候正是晚上吃饭的时候，宋慕辰仔细浏览了一遍理科小班的名单之后再浏览了一遍文科小班的名单，“龚炬仁”三个字赫然在列，他把手机放下，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 温韵华发现自家儿子今天的胃口格外好。 苏无恙则表示，宋慕辰最近真的太不正常了，每天都顶着一张漾着笑意的脸，尤其是今天晚上他刚刚看完手机里的内容之后露出的笑容。就好像恐怖片里永远青着一张脸的鬼突然冲你微笑一样，浑身鸡皮疙瘩。 晚上洗浴完毕之后苏无恙照常刷着微博，突然顶端传来一条消息，显示来自“江子陵”。 …… 天气好像为了应和大型灾难片《开学》的上映，半夜突然下起了大雨，及至清晨的时候仍有淅淅沥沥的小雨。但是风里雨里，永远无法阻挡乖宝宝苏无恙早起去学校的步伐。 宋慕辰穿戴整齐坐在卧室里盯着背包出神。今天他们已经不需要一起练琴了…… 早去是为了值日？不行，今天他不是值日生。 早去是为了学习？可是今天开学第一天，哪有作业。 早去是因为下雨？逻辑不成立，下雨应该坐车更方便吧。 眉头紧皱着，绞尽脑汁地思考，却听见楼下苏无恙收拾东西准备出门的声音。猛然惊醒般，他拿起桌上的背包快速出了卧室的门，但还是晚了一步，他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只看到苏无恙出门的背影。 宋慕辰敛眸，掩下黑眸中星星点点的失望。回想刚刚苏无恙出门时两手空空的背影，忽而他想到了什么，三步一个楼梯飞快地下楼，拿起玄关处的两把雨伞出门。 “……” 他永远无法忘记这天打开门，看到的那个画面。 灰蒙蒙的天空氤氲着淡淡的雾气，湿润的空气让这个盛夏平添一分清凉，那个发丝稍显凌乱的少女捂着头顶，快步钻进一个温润如玉的少年的伞下，她松了一口气，抬头笑得灿烂：“早，江子陵。” 那个笑容他从未见过，那是毫不设防的、抛却伪装的、真诚的笑容，依赖的笑容。他们转身向着学校的方向走过去，背对着他慢慢消失在雾气中。 宋慕辰在清晨的低温中站成了一尊雕塑，如果有人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尊雕塑撑着门把手的骨节分明的左手颤得不成样子，指尖泛白，指骨凸立，好似只要一松手，这尊雕塑就会因为失去支撑而泥土松动，轰然倒塌。 思绪飘了很远，最后定格在那一天。她从江家回来，志愿就从文科改成了理科。 他们的背影已经完全消失在了雨幕中，宋慕辰缓缓松开已经脱力的左手，无法控制地瘫倒在地，死死地按上左胸处疼痛难忍的位置。不知不觉中他的眼前模糊一片。颤抖着将右手抬起轻触脸颊，却是比今天的雨还要冰凉的晶莹。 【1v1婚后番外】不离婚好不好（上）（zpo18 c市某综艺录影棚内。 棚顶的灯光已经连续工作二十四小时了。 “收工！”伴随着总导演对讲机里的一声大喊，全场都进入了欢呼的松懈状态。 这次录制的是这一季节目的最后一期，所以花的时间格外地长，从搭建场景到真正录制结束一共耗时半个月。 苏无恙跟总导演打了声招呼，表示不参加晚上聚餐了，再跟自己带的艺人合了张影就打车回了住的酒店。 这次出差长达半个月，某位身处帝都的宋公子已经怨气连连，每日三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恙恙你快生理期了，去现场的时候一定记得带上暖宝宝】 【今天还没录完吗？】 【你觉得我好看还是你带的那个男明星好看？】 【恙恙，昨晚为什么没接我的视频】 【恙恙，晚上跟我视频好不好，我好想你】 于是苏无恙每晚都要抓紧时间回到酒店跟宋公子视频，并且要格外注意汇报一天行程的时候少提自己带的那位男明星。 最近这些年，她硬生生地磨练出“如何精准找出宋慕辰正在吃醋的对象”的本领。 洗完澡出来告诉他可以接视频的时候暗暗长叹一声家有妒夫的艰辛。 一张惊为天人的脸蛋在屏幕上出现，清冷的神色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眉梢都染上了喜色：“恙恙~” 苏无恙应了一声就把手机放到一边，将电脑放在膝上开始处理文件。 虽然节目录制结束了，但后期艺人有关这档节目的宣发工作还需要他们这些角色pd对接艺人的工作室，她现在就要拟一分草案。 “恙恙，今天……”宋慕辰试探地开口。 苏无恙懂得先发制人的道理：“今天呀，我全程都在监控室，还跟我师哥——就是总导演聊了聊天，我还给他看了咱俩照片。” 宋慕辰抿嘴拼命忍住欲要溢出的笑意，甜滋滋的感觉从心脏传来。他最喜欢恙恙跟别人谈起他们的关系，尤其是跟她身边的男人。 苏无恙撇了一眼手机屏幕里那张偷笑的脸，无奈地叹气。 看来当年真的给他留下很大的阴影，而她也学会了如何正确安抚他。 后来宋慕辰不停地问她问题，她因为逐渐沉浸在手头的工作中所以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复他。 最后发现他的问题越来越简短，直到变成一声声的呢喃。 “恙恙~” “嗯。” “恙恙……” “嗯，我在。” “恙恙……嗯……” “嗯，说。” “恙……唔嗯……” 苏无恙逐渐感到不对劲，转头看向手机屏，只见那个平日里在医院清冷自持的宋大医生此刻轻轻咬着唇，双眸半阖，眉毛蹙紧，呼吸急促，双颊红晕。 好一副香艳景色呀。 这可不就跟他每晚抱着她的身体挺动时的神色一模一样吗。 屏幕里的男人由于半阖着眼睛没有发现她的注视，唇咬得开始泛白，压抑着不想让她察觉的不正常的声音，右肩不正常地抖动着。看得出来屏幕里没有展现出的下半身正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恙恙……嗯……恙恙……” 装作没发现，苏无恙好整以暇地应答他的每一声叫她名字的呢喃。 终于男人的脖颈突然伸长，他高仰起头，呼吸急促到极点，乃至失声。 等他平复下来，苏无恙轻笑着盯着屏幕，看着那个男人睁开眼睛看到她之后通红的脸色。 “宋先生，你的发情期似乎持续了好多年，什么时候能结束啊。” 宋慕辰没想到沉迷工作的她居然能发现异样，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随之而来的还有因为她那句话产生的担忧：“恙恙嫌我做的次数太多吗？你不要烦我，今天是因为我已经半个月没见你了……” 苏无恙有些头疼，现在似乎不管她说什么，宋慕辰都能敏感地想到别处去。 “恙恙不喜欢的话，我以后、以后每天只做一次可以吗？”宋慕辰不甘心地讨价还价，“我还以为……你不是喜欢精力旺盛的小鲜肉吗……那个小白脸……” 苏无恙皱眉，又在吃那个艺人的醋了。平日里提到的次数实在太多，也会有些烦，更何况她早就解释过跟那个男明星只有工作上的交流，现在还在提就有些得寸进尺了。而且“小白脸”这个词可不是什么褒义词。 她想也没想地呛道：“还要我解释多少遍？如果你这么不信任我，那我们的结婚证不要也罢了。”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过了一会有些后悔了，话好像说重了。 还记得领证之前，她半开玩笑地说让他再考虑考虑别人，她可不是一个贤妻良母。 那次他闹得半死不活的，一个大男人眼泪都哭干了，躺在床上直抽气，还不忘死死抓住她的手，差点又闹进医院。 从那以后她就知道他对于这件事有多么重视和敏感，从来不会拿这事开玩笑。 不过过了这么长时间，也没见他再发消息和打电话，应该不会再向当年那样了吧，毕竟人的心理承受能力还是会变的。 反正明天就回去了，到时再好好跟他说。 …… 第二天中午苏无恙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到酒店大堂办理退房手续，坐在沙发上等待的时候突然被一阵声响惊动。 抬头时已经被一个清瘦的身影紧紧覆盖住。 她惊讶地看着这个颤得不成样子的男人死命环紧她的腰肢，乌黑的头发埋进她的腹部，腰间的手臂越来越紧。 夏天的衣料比较薄，她很快感受到从腹部传来的湿润。 这个男人又哭了。 “恙恙……我求求你……我会改的……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求你……” 苏无恙听着他哽咽的声音有些不忍，但还是一头雾水：“什么机会？” 男人曲解了她的语气，僵住身体，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她：“这次连机会都没了吗？” 苏无恙更加疑惑，正待开口时男人看见了她身旁的行李，猩红的眼睛布满了绝望和死寂：“你已经想好去哪里躲我了是吗……” “什么躲你？你正常一点好不好。”苏无恙看见大堂里有人向这边投来眼神，有些尴尬。 “你不是说，结婚证不要也罢……”宋慕辰破碎地哭喊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恙恙，不离婚好不好？我再也不嫉妒那些男人了……你喜欢谁都可以，只要不离婚。” 苏无恙哭笑不得：“我那是气话。而且我这行李是准备今天回家了呀。” 宋慕辰呆呆地看着妻子，满面的泪痕纵横交错，无措地呢喃：“家？” 苏无恙叹气：“我们的家。你刚到c市吗？”从帝都到c市飞机也得三个小时，他应该是昨晚被挂了电话就临时订票飞过来的。 宋慕辰仍旧是呆滞的样子：“嗯。我赶上了。” “什么赶上了？” “赶在你离开我之前拦你。” 苏无恙再次翻了一个白眼：“我没有要离开你。” 她把呆在地上的男人拉起来，走到前台道：“您好，我先不退房了。然后订一份餐到1304房间，谢谢。” 他也没带行李，只身而来，这个样子肯定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没吃饭也没睡觉，得先洗个澡休息一下。 宋慕辰机械地跟着妻子的步伐，脑袋里还在消化刚刚的对话，但手上还是不忘紧紧抓住她。 电梯到头的时候他终于明白自己昨晚误会了，但巨大的后怕又随之而来。 如果恙恙真的要跟他离婚，那他根本没法拦住她吧，或许他再怎么赶，也来不及了。 想到这里，泪水又开始涌出来，委屈地再紧了紧他们握在一起的手。 到了房间，苏无恙转头看着那个男人哭花的脸，无奈道：“你记得我说过我不喜欢男人哭吧。”说完又反应过来，他不会又要敏感地误会吧？ 果不其然，只见那个男人脸上的血色唰得退尽，她只好快速补救：“但是你哭起来很好看，嗯。” 宋慕辰默了默，从刚刚恐慌中回神，用力点头道：“那我会多哭给你看的。” 卧槽…… 苏无恙默默在心里骂了一句后无力道：“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让他先简单吃了一餐，推他去洗澡，他每过三分钟就会在浴室里唤她一声确认她还在不在，她也很配合地每次都应答了。 现在病人情绪比较脆弱，要顺着点，嗯。 上次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情形还历历在目，苏无恙思考着怎么才能安抚他脆弱的小心脏。 他从浴室中出来之后她已经想好了对策。 苏无恙抬头看向那个浑身散发热气和湿气的男人，笑道：“我们做吧。” 更多小说请收藏：zpo18.com 【1v1婚后番外】不离婚好不好（下）（h） 男人的动作似乎有些用力。 苏无恙抬手安抚着埋在她胸口的宋慕辰，那里传来的阵阵酥麻中已经混杂了他噬咬造成的丝丝刺痛。 今天的他果然受了不少刺激。 等他含上她的红果时，她配合地不再压抑快感，轻轻呻吟出声。 这些年他在床上功夫的进步也是比较显著的，含弄她的时候甚至学会了怎么欲擒故纵，挑逗她的情欲。 她难耐地摩擦双腿内侧，果然感受到了腿心的滑腻。其实半个月未见，她也有些想做了。 可是眼前的男人还忙于在她的耳后和脖颈处留下痕迹，她开始主动亲吻他。 收到信号的他肆无忌惮地将手掌伸进她的短裤，就着她腿间的粘腻滑动起来，沿着穴口的周围挑弄，沾了满手的液体。 或许是感受到了她的动情，他兴奋地吮吸着她的唇舌，刷过她的贝齿，侵略她口腔中的每一寸土地。 身下突然被异物侵入，苏无恙短促地呻吟出声。 结婚这么多年，他早已摸清她的敏感，手指攻进城池之后直奔着那一处粗糙开始顶弄。 她的小腹紧绷着，双腿夹紧他的手掌，纤指掐紧被褥，开口喘息。 弹钢琴的手指非常灵活，频率愈来愈快，带出源源不断的泉水。 “啊……”苏无恙身子弓起，下体夹到无法再紧致，伴随着轻微的抽搐。 她居然被他的手指弄到高潮了。 宋慕辰趁着她神识不太清醒的时候快速脱下她的最后一层防护，分开她的双腿，看到了那片汩汩清泉。 他欣喜地探身接住她赐予的甘泉，舌头轻柔地将那汪湖水尽数搅进口舌中，还意犹未尽地伸进源头的花谷舀了几勺甘甜。 苏无恙被他的舌头挑逗地又开始迷离，不满地夹了夹他的头，令道：“快进来。” 得到准许，宋慕辰快速露出自己的武装，抓起酒店床头的盔甲套上，将矛头抵在她柔软的入口。 先轻轻蹭着她的花瓣，引来她舒适地娇吟，他满意地笑开，一个挺身攻入城池。 好久没做的后果就是，她有些不适应他的硕大，一开始便下意识地收缩甬道开始排斥异物。 “恙恙……嗯……放松……太紧了”宋慕辰额头马上冒出一层汗来，先浅浅挺弄着，让她慢慢适应他的侵入。 他温柔地俯下身吻着她的高耸，身下还保持缓慢轻浅的频率和力道，她刚刚高潮过后的甬道十分滑腻，他进出并非艰难。 摩擦的时候他特意在经过她的敏感点时放慢速度，只在这里加重顶弄，每一次都能感受到她的收缩和变调的娇吟。 直到她完全适应了之后，他放肆地将她的腿张开，下体深深捣弄起来。 潺潺的粘腻水声被男人粗重的喘息和女人动情地呻吟声盖住。 “啊……宋慕辰……让我在上面。” “会累的，我来动就好。”宋慕辰怜惜地亲吻着她的额角，身下的频率未减。 结果收到她略带警告的眼神后只好妥协，但也只是自己坐在床上让她在上面动，这样还可以托着她的腰悄悄助力，以至于不要让她太累。 但由于耐力差距，这个体位就导致进出的速度慢了许多，宋慕辰难耐地通过吮吻她的唇瓣和揉弄她的两处柔软来缓解饥渴。 苏无恙倒是乐在其中，这种性事自己占主导地位的感觉她比较满意。 伴随着自己喜欢的频率，她浑身开始轻飘飘地，快感慢慢累积，溢出的音调也开始慢慢高昂，在累得快虚脱的时候她冲刺一般加快下身套弄的频率，一声长吟再次到了高潮。 宋慕辰感受着下体传来的极致紧缩，浑身大汗。 看着她慢慢瘫软的身体，得知自己的机会来了。 他将她放倒，紧紧抱住她泛红的身体，下身开始快速向深处挺动，每一下都深深顶到最低端，有时甚至能碰到令她战栗的宫殿大门。 “你快些……还要……嗯……还要赶飞机……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看到他脸上不正常的潮红，并且感受到身下一阵极速的挺动时，她觉得似乎要解脱了。 结果他的速度带来的极致快感令她甬道再次疯狂收缩后，她大汗淋漓地闭上了眼睛，睡死过去。 …… 苏无恙是被一阵阵快感弄醒的。 身后的热源紧紧抱住她，男人的手臂从前面伸到她的腿心，快速揉搓着她的蜜豆，而那根高昂已经在她的腿间缓慢地滑动着，她甚至看到他已经又换上了新的套子。 “宋！慕！辰！”咬牙切齿。 他僵住了，像做错事的小朋友一样将手和他的第三只脚缩回去：“恙恙……我还想要。” “不行！赶飞机！” “已经来不及了。我订了晚一班的票……” “那也不行。” 一阵诡异的沉默。 苏无恙有些不安地想回头看一眼他，结果听到了他带着哽咽的声音：“我忘了，昨晚说好以后每天只做一次的。” 说到昨晚，苏无恙就突然一阵心虚。 “咳咳，那个……昨晚的话我没认同，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宋慕辰眼睛骤然亮起，支起身子笑开：“谢谢恙恙。” 接着苏无恙就被抬起右腿，紧致的花谷被顶穿，随着他的抽插，身体不断上下起伏。 “我不是这个意……嗯啊……”理智被快感淹没，她的口中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呻吟。 这个姿势入得格外深，每次他划过敏感点顶到最深处的时候她都有一种要泄身的预感。 算了，随他吧，谁让他活确实好呢。 色令智昏啊色令智昏。 而当晚飞机上恢复理智的宋太太气压低沉，一路都没说话。 旁边委委屈屈的宋先生无论怎么勾引都没用。 她是我宋家的人 他们的背影已经完全消失在了雨幕中，宋慕辰缓缓松开已经脱力的左手，无法控制地瘫倒在地，死死地按上左胸处疼痛难忍的位置。不知不觉中他的眼前模糊一片。颤抖着将右手抬起轻触脸颊，却是比今天的雨还要冰凉的晶莹。 …… 苏无恙盯着左侧空荡荡的位子出神。请病假？昨晚还一副春风荡漾的样子啊。撇了撇嘴不去多想。 分班第一天必然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有人转去文科班，而有人则从别的班荣升为理科小班的一员，这就免不了重新调整座位了。 今天从普通班里转来的一个叫做温宇的男生，昨天温姨说这是她的侄子，也就是宋慕辰的表弟。于是班主任就将温宇和宋慕辰安排在了同桌，由于宋慕辰今天早晨请病假没有来，所以温宇暂时一个人跟空桌子坐在一起。 “苏无恙，跟江子陵同桌，坐第二列第四排。” 苏无恙一喜，哈哈终于不用整日面对阴沉沉的妖怪了，而且还能每天跟温柔哥哥坐在一起，这日后得多快乐啊。有一种媳妇熬成婆的感觉怎么办。 苏无恙迎着江子陵宠溺的笑意，欢天喜地把东西搬到了江子陵的旁边。 下午午休结束的时候宋慕辰进了教室的门。他进来的时候苏无恙正在埋头跟江子陵讨论一道数学题，所以并没有关注门口的动静，她是被一把雨伞放在桌子上的声音惊到才抬头看过去的。 这个昨晚笑意盎然的少年此刻青白着一张脸，被秋雨打湿的头发狼狈地垂下，嘴唇苍白至近乎失去了颜色，猩红的眼眶中嵌着的幽深黑眸盯着江子陵轻抚她的头顶的手掌。他似乎完全失去了呼吸，胸口停止了起伏，一动不动的样子好像死人一般。 苏无恙愣住了，有被惊吓到。 “你忘了带雨伞。”良久之后，从他的喉咙里挤出来的几个的音节，沙哑到支离破碎。 看样子真的烧得不轻……苏无恙把雨伞放到桌洞里，抬头回道：“多亏温姨了，正愁放学怎么走。” 宋慕辰皴裂青白的嘴唇颤了一下似乎想要说什么，眼睛游移到两人书桌中间，并没有什么厚厚的书墙。嘴角微微抽搐了一瞬，最后什么也没说。 他移开步子之前深深地看着她，脑海中又浮现出清晨看到的那一幕，当下少女戒备的眼神和早晨她对着江子陵毫无芥蒂的微笑缓缓重合，画面相交产生的光晕令他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苏无恙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一直站在她桌子前面盯着她看，她甚至从他深邃的眼眶中看出冰冷的恨意。她又怎么惹他了？ 宋慕辰在眼前一阵阵黑影即将淹没他的那一刻强迫自己闭上眼睛，把即将泄露的绝望掩藏，缓慢迈开步子，挪到温宇的身边坐下。 温宇是个活泼阳光的男生，他一直很崇拜自己的这位表哥，看着表哥坐下之后他马上想搭话：“哥，我又跟你一个班……”声音戛然而止，温宇惊恐地看着旁边这个他一直敬仰的表哥。 只见那个永远只有一副清冷神色的宋表哥此刻猩红的双眸中滚落大颗大颗的泪珠，洇湿了上午上完课发下来的试卷，苍白的双唇肉眼可见地颤抖着，左手好像抓着救命稻草般地攥着胸口的衣襟，仿佛在拼命忍耐什么。即使眼泪已经止不住，他还是死死地盯着前排的某个方向。 从小到大，他从没见过这个表哥哭。 …… 理科小班最近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那就是一直被奉为半神的“那个高岭之花”好似染上了什么顽疾，隔三岔五地请假，上课也经常分神、睡觉，一副逃避事实的样子。 但是除了班主任温柔地找他谈过一次心之外，其余的任课老师也都并没有表示什么，只当是好学生最近状态不好，调整调整就行了。 然而某次上化学课的时候这种情况似乎得到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起因是一道很常规的化学实验大题，化学老师照常让班里的同学上台来讲解，美其名曰锻炼大家的解题分析能力。 这天江子陵被点到台上讲解这道题，圆满完成任务放下粉笔的时候，大家都礼貌地鼓掌。而就在这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闯进了一片鼓掌声中：“老师，他这个答案有漏洞。” 同学们都惊讶地回头看声音的来源，只见那个平日里不食人间烟火的宋慕辰同学此刻紧紧盯着台上，刚刚那冷冷的声音就是他发出来的。这个高冷学霸虽然不近人情，但以前从来没有直接在课堂上拆人家的台。 苏无恙皱了下眉，回过头来不去看他。 江子陵微微笑着道：“宋同学有何高见。” 宋慕辰凌厉的双眸微眯，道：“这个实验的结果你没有考虑到硫化物的沉淀问题。”说着他顿了一下，将目光转移到苏无恙的后脑勺上，仿佛要盯出一个洞。 教室里的同学们脸色变了变，宋慕辰提出的异议涉及到化学奥赛的内容了，而且高考肯定也不会考，一般来说对于高中的化学题也就忽略不计，虽然不够严谨但是大家也都心知肚明。在这种普通的大题上计较这个明显的是针对了。 化学老师打了圆场：“这个不在考纲里哈，这种追求严谨完美的精神大家要学习，但是这里就是这个答案就可以。” 江子陵下台走到座位上的时候苏无恙侧头担忧地看着他，小声问道：“你跟宋慕辰有过节？” 江子陵眼角的余光了扫到后排那个刺人的目光，淡淡地笑了一下，快速抬手轻抚了一下苏无恙的头顶：“嗯，天大的仇。” 后排传来一声水杯掉落在地的声响。 这种声音在教室里大家都见怪不怪，于是也没人在意了。 …… 这种诡异的状态一直持续到期中考试放榜的那天。正好那天是大休，最后一节课之前老师都讲完卷子了，所以苏无恙趁着自习的时候去楼上琴房练琴，高二寒假就要初审了，必须要抓紧时间练习。 回到教室的时候人已经基本走光了，苏无恙走到红榜面前，先看了看自己的名次，跟上次差不多，无功无过。听见旁边人小声议论的声音，顺着他们的视线往上看，愣住。 第一名赫然写着“江子陵”。再往下浏览，宋慕辰的名字跌出了前十名。 苏无恙压抑着内心的一丝罪恶的欣喜，悄悄向后瞟了一眼，发现宋慕辰的座位空空如也，他已经提前回去了。 随机而来的就是一丝淡淡的担忧。豪门世家的事情很微妙，宋慕辰跟江子陵之间似乎真的有很大的仇，这几个月宋慕辰每天用杀人的目光看着江子陵。而且那天课上的反常让苏无恙发觉这次好像不是很简单，宋慕辰的眼神好像有一种孤注一掷的恨意。 苏无恙紧皱着眉头思考着出了教室门。 回到宋家的时候她努力保持着淡然的表情，强迫自己不去嘲讽宋慕辰，路过客厅的时候看见温韵华和宋慕辰都坐在客厅，还有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最近在宋家看到家庭医生的次数不在少数，因为宋慕辰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都在反复生病，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她也不关心。但是今天这个医生很面生，也比较年轻，跟前几次来的不一样。 宋慕辰今天只是垂着眼睛看着地面，跟最近这段时间一看到她就死死盯着欲言又止的样子完全不一样，看样子是真的被成绩打击到了。 苏无恙觉得还是不要落井下石，再加上温姨在场，于是就放弃了暗暗讽刺的念头，打了声招呼上楼了。 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医生名为徐景。他看着这个一直低头沉默不语的少年从刚刚少女进门后在膝盖上狠狠按紧的手掌，因为用力的动作袖口微微上滑，徐景眼前一亮。 温韵华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跟苏无恙打过招呼之后就继续开导儿子：“慕辰，徐医生是国内顶尖的心理治疗师的弟子。你不要觉得排斥，心里有问题就要说，到底这次成绩是怎么回事？” 宋慕辰淡淡地开口：“我说过了。生病加上学习压力大。” 温韵华怀疑的眼神最后归于无奈，最后抬头寄希望于这个年轻有为的医生。 徐景开口：“我可以跟病人单独聊聊吗。” 宋慕辰抬眼毫无感情地撇了徐景一眼没出声。温韵华担忧地点点头。 …… 房间内。 “所以，你还不肯跟我说实话吗？”徐景微笑着看着面前这个少年。 宋慕辰无动于衷：“实话我已经说过了。” 徐景也不看他，环视了一圈房间，淡淡开口：“刚刚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是你妹妹吗？” 宋慕辰身体一僵，终于肯正视他，带着浓浓的警惕和戒备：“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的病人是我。” 徐景还是带着和煦的笑容，但眼睛紧紧盯着面前少年的微表情，继续刺激：“你妹妹真好看，我有点喜欢。” 宋慕辰猛地站起身，浑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单薄的身子好似下一秒就要冲上来撕咬面前这个穿着白大褂的人一样，恶狠狠却压低了的声音从牙缝挤出来：“我劝你不要痴心妄想，她是我宋家的人。” 徐景满意的看着面前的成果，薄唇轻启，轻轻吐出一段令空气凝滞的话：“你左臂距离腕部约五厘米的位置，长约四厘米，结缔组织已经增生出瘢痕。这道刀口至少是一个月之前。” 少年浑身的戾气顿时烟消云散。 徐景叹出最后一句：“你还坚持刚刚的说辞吗。” 你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苏无恙对那位徐景医生产生了些许好奇，因为他跟其余的医生不一样，临走之前单独跟温姨谈了一次话。 期中考试后的大休只有两天，这两天宋家的氛围十分压抑，苏无恙猜测大概是因为宋慕辰的成绩下滑。但是家里人并没有把这个事情挑明，估计也是怕伤到宋慕辰的自尊心吧。 第二天下午，温韵华突然宣布要跟随乐团出差全球巡演，大概要持续三个月的时间。 苏无恙惊讶：“温姨，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之前没听你提起？” 温韵华微微僵硬地笑道：“这不是因为乐团的保密工作嘛。总之家里有阿姨和管家，你宋叔叔偶尔也回来，记得好好学习哈。” 宋慕辰还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没有什么表示，苏无恙问道：“那温姨，你过年能回来吗。” “可能回不来了，国外毕竟没有春节假期。慕辰，你的生日……” “妈放心。”宋慕辰开口。苏无恙点点头。 “恙恙，你年后就要参加b大初审了吧，选好曲目了吗？” 苏无恙抿抿唇，底气不足地说：“我想弹李斯特的《钟》，但不知道能不能驾驭。” 温韵华听了之后明显地眼前一亮，看了宋慕辰一眼，然后很快收起欣喜，温和地说道：“我觉得恙恙没问题的。但是这个曲子最好还是有人指导。我这三个月不在家，就让慕辰指导你吧，这是他以前的拿手曲目。” 苏无恙扒饭的筷子僵住了，终于知道什么叫拿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好。”宋慕辰很快答应下来，打断了苏无恙绞尽脑汁想措辞怎么让温姨改变主意的思考。 于是苏无恙又回到了暗无天日的一段日子。 温姨出差之后，每晚他都要坐在琴凳旁边看着她练琴。 李斯特的《钟》是一首难度极大的曲目，从一开始的认谱子就有些难到苏无恙，但毕竟天赋和基础摆在那里，前期的识谱阶段倒也没有什么需要别人指导的。 但宋慕辰还是每晚准时都守在琴凳旁边，也不说话，就那么坐在她侧后方，好像幽灵一样。这种状态让苏无恙怀疑他就是在完成任务般心不在焉地坐一坐，但她又似乎能感受到身后灼人的视线一直在自己身上定格。 “第二页的第三小节你把黑键弹错了。”冷不丁的出声。 苏无恙吓了一跳，最近他死气沉沉的状态，就算两个人在练琴的时候独处他也没跟她说一句话，现在这一声属实有点诡异。 “哦。”苏无恙拿起铅笔标注了一下，正打算继续弹的时候又被打断了。 “你可以，”宋慕辰低沉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不用……早起去练琴了。现在进度很快了。” 苏无恙皱了皱眉回头，看见他灼灼的目光盯着自己，眼睛里好像蕴含这一丝丝期待和失落。这个要求挺奇怪的，她早起去学校碍着他什么了吗？ “我已经习惯早起了，”况且现在还能跟江子陵一起走去学校，实在是令人心情愉快的事情。“不然宋老师你也早起去看着我练琴？”眼睛里闪着恶意的笑，她才不信他愿意牺牲宝贵的睡觉时间，之前一起练四手联弹恐怕他都不耐烦吧。 宋慕辰敛下双眸，自嘲一笑：“不打扰你。”不打扰你们。 看样子之前两个人排演四手联弹的时候，他真的是勉勉强强不耐烦地跟她一起练琴啊。苏无恙撇撇嘴，既然如此，何必每晚一定要全程像看着幼儿园小朋友一样看着她，就算他不认真指导，她也懒得去跟温姨告状。 想着想着就说漏了嘴：“我知道你不耐烦，你也不用这么认真。” “我会认真……”略微沙哑的声音些许飘忽，声音的主人似乎陷入了对未来的渺茫希望：“你一定要上b大……” 苏无恙没理他。 …… 徐景医生的确是个厉害的医生。苏无恙这样想着。 从家政阿姨和管家的口中她知道徐医生其实是心理治疗师，之前宋慕辰似乎是因为学习压力太大而成绩下滑，而宋慕辰最近这两个月似乎渐渐回到了高一的状态，期末考试也回到了第一，虽然是险险的跟第二只相差两分。 期末考完之后，寒假来临，但是温姨还没有巡演完，宋徵也经常在外谈生意不在家。家中除了佣人也是很冷清，于是苏无恙固定每天练八个小时琴，其余的时间就像以前一样泡在隔壁江家。 b大的初审渐渐临近，苏无恙的那首《钟》已经练得基本没有问题，但是宋慕辰还是每天雷打不动地看着她练琴，苏无恙敢怒不敢言，毕竟人家是打着为你好的旗号。 除夕这天宋父还是不回来。 苏无恙本来想着过节嘛，就给自己放一天假，不需要练什么琴了。但是早晨吃完饭回到二楼就看见宋慕辰站在琴房门口盯着她一动不动。 苏无恙心头一阵无名火，这都大过年的，还不让人安生？抿紧了嘴唇，但还是走过去：“好吧，我练。” 正要擦肩而过进门的时候，他猛地伸出一只手拦住她，幽深的黑眸紧紧盯着她，仿佛含着千言万语却欲语还休，最终汇成了极轻的、小心翼翼的试探：“你……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苏无恙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当然啊，除夕。你当我傻了吗？” 他似乎突然脱力而垂下抓住她衣袖的手，苏无恙趁机翻了个白眼进门了。这妖怪又犯病了吧。 苏无恙忍着怨气把谱子铺好，正待开始练琴的时候，忽然发现门口那个人良久都没有出声，就一直背对着她站在那里。 苏无恙正要奇怪地问出声的时候，他快步离开门口走向洗手间的位置。 她疑惑地看着他的背影，一时不知道她到底该不该开始练琴，在听到他回来的脚步声时，苏无恙无奈地转回头认命练琴。 他面无表情地绷着脸坐在她后面，垂下的眸子通红一片，额头的碎发被打湿，似乎刚刚被水浸润过，强忍着平复了泪意，他再度抬头，看着那个能够抚慰他的背影。 …… 八个小时的折磨结束了。苏无恙看着微信里江子陵的信息，得知今晚江家的大人也不在之后心思就飞到了隔壁。 风风火火地打了声招呼就去江家玩，管家看着她的背影欲言又止：今天不是除夕，还有少爷的生日吗？ 苏无恙刚到目的地就得知了一个好消息。 “今天医生来看过黎洛，他说黎洛恢复的很好，可能不久就能回学校上学了。真的谢谢你，我平日没对这个妹妹上心，都是你帮她走出来，”江子陵一边带她上楼一边说，“她听说你暑假那会想看《哈利波特》最后一部但一直没来得及，今天特意买了这部当作给你的新年礼物。” 苏无恙简直被幸福冲昏了头脑，完全把刚刚那八个小时的郁闷抛到脑后。 三个人在房间里把《哈利波特死亡圣器》看完，看到斯内普教授的记忆那里哭成了泪人。 苏无恙：“我想嫁给他！” 黎洛：“你清醒一点，他四十岁。” 江子陵摇摇头。 影片播放完毕之后已经接近零点了，黎洛神神秘秘地起身，说要出去拿点东西。房间里只剩下苏无恙和江子陵。 这个时候她好似想起什么，问他：“你跟宋慕辰到底是什么过节？” 江子陵先是一怔，接着用深邃的目光盯着她，轻轻笑着不说话。 “我问你呐，你老看我干嘛，好像我就是答案一样。”苏无恙翻了个白眼。 看他半天也不说话，苏无恙好像明白了什么：“是不是……我不能问的事情？豪门秘辛？你们有世仇？那为什么还能做邻居？他会不会伤害你？” 看着这个满脸担忧地抛出一连串问题的少女，江子陵只觉得心脏都被填得满满的，好似看着失而复得的极为重要的人。 这个时候黎洛进了门，拿着两个高颜值的许愿瓶，说道：“我第一次过年这么开心，苏苏，我们来许愿吧！” “你怎么就拿了两个瓶子？我不是人吗？” “我们小女生的悄悄话，你也要掺和吗？” 苏无恙看着黎洛苍白的小脸，想着之前她言语间流露出的对宋慕辰的倾慕，只觉得十分可惜，叹了一口气，还是真心实意地为她写下自己的愿望： 【天灵灵地灵灵！黎洛洛小天使快点好起来，早点回学校，快点收服宋慕辰这个妖怪！】 两人把许愿瓶密封好保存在黎洛的宝贝盒子里。 跨年的那一刻别墅区按照惯例燃放了姹紫千红的烟花，而小小的房间里，他们三个举起相机，留下了宝贵温馨的一刻。 这是苏无恙在帝都过的第二个春节。 …… 宋家别墅。 响亮却极度沉闷的琴声跟此起彼伏的烟花爆破声交响。空荡荡的大房子里，一排鳞次栉比的黑白琴键，一个弹着琴的少年。 李斯特的《钟》是一首十分压抑沉痛的曲子，创作者在写这个谱子的时候正值七月革命惨痛失败,“光荣的三天”后什么也没有变化,人民比以往更加贫穷。李斯特写下恢宏的旋律以排解心中的压抑。 管家担忧地看着自家少爷的背影。他学会这首曲子之后除了上台表演，就只会在心情极度差的时候在家弹这首曲子。而从苏无恙出门之后，他就一直坐在琴凳上弹这首曲子。 茶几上摆着他今日特地订的生日蛋糕，却没有拆封。 琴盖上躺着的手机里收到了父母的新年祝福和生日祝福，他却没有看。 零点的烟花还剩余韵，他一曲又到尾声。 “新年快乐，苏无恙。” 空荡荡的别墅，极轻的一句祝福。 无心无爱，无情无殇 因为天色已晚，苏无恙就在江家的客房睡下了。 而此刻的宋家的琴声也已经停止。管家见劝说无果也已经去房间睡觉了。 宋慕辰一个人坐在琴凳上想了很多。 第一个小时，他想到第一次见苏无恙的时候，她圆圆的脸蛋还肉乎乎的，在母亲的羽翼下，认认真真地看着手中的琴谱。紧接着他看到，自己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放下了琴谱，抬头看他，露出甜甜的微笑。 第二个小时，他想到那日她来到宋家，不同于幼时的清瘦身影跟在管家的身后缓缓走来。他看到，那个女孩抬头看他，眼中露出欣喜的笑容，而他控制不住地冲下一楼，将她抱在怀里。 第三个小时，他想到那次四手联弹演出，她和他并排站在全校人的面前，谢幕过后她和他心有灵犀般对视了一眼，然后偷偷勾住她的小指，拉着她下了台。 天空泛起了鱼肚白。 “啪嗒、啪嗒……” 黑白的琴键上落下粒粒晶莹，渐渐洇湿，有的顺着琴键的缝隙流下去。他颤抖着手抓起架子上的曲谱，仿佛在极力忍耐着什么，最后脱力般将几页谱子甩出去。 空旷的房间响起压抑的哽咽。 都是幻象。她不会那样对他的。她只会对江子陵那样笑。 这次痛得有些招架不住了，就像那个雨天一样。他开始疯狂地寻找着什么东西，最终眼睛锁定了钢琴上方的节拍器，抓起它，颤抖着拨出锋利的指针，同时掀起左臂的袖子，露出那道已经愈合的疤痕。 对准疤痕上方的位置，正准备下手的时候，他听到了楼下的声音。 …… 可能是认床的原因，苏无恙没有睡多久，将近凌晨六点的时候她醒过来。 不想吵醒黎洛他们，她悄悄地打算会宋家。昨天她只回了宋父和温姨的短信，却忘了跟那个妖怪客套一下了。 不过这个点他应该还没醒。 然而上楼路过琴房的时候她看见了诡异的一幕。 宋慕辰静静地坐在琴凳上，一言不发地低头看着黑白琴键，衣服还是昨天的那身。 苏无恙震惊，他这么早就起床洗漱好在琴房干什么？不会要逼她大早晨的练琴吧？ 接着她看见他抬头看过来，猩红的眼眶中是阴鸷的眼神，还有几分出她看不懂的神情，却没由来的后背一凉。他今天除了诡异之外，还有一丝迫人的气息，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苏无恙清咳了一声道：“早，新年好。” 宋慕辰嘴角僵硬地扯了一下，没有说话。 她眼神飘忽着往后退了一步，说：“那，我去补觉了。”说完背过身欲走。 “你喜欢江子陵那种人？” 苏无恙心头的无名火突然冒了出来，什么叫“那种人”，她最讨厌的就是他这种目中无人的样子，再想起他平日里针对江子陵的事迹，也不管什么豪门秘辛了，回头就呛到：“是啊！我就是喜欢温柔可亲每天都对我笑的邻家大哥哥！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就像江子陵那样，你有意见？” 宋慕辰的整张脸唰地失去了血色。因整夜缺水而干裂的唇突然缓缓笑开，甚至笑出了愈来愈响亮的声音，他的眼中满是绝望的冰冷，嘴唇抖动着一边笑一边口不择言：“江家独子，怎会跟你一个家破人亡、寄人篱下、势单力薄的普通女孩在一起？我劝你不要痴心妄想了！” 寂静无声。 苏无恙面无表情地缓缓转身。宋慕辰顿时满脸惊慌地站起身，踉跄着跑过去想要抓住她的衣袖，她猛地闪避，好似恐被什么恶心的东西碰到一样。 他颤抖的指尖只擦过她的一寸衣料，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他惊惶地缩回手，颤着声音吐出不成调的字句：“我不是那个意思……” 苏无恙嘴角漾开，甜甜笑道：“我知道，宋哥哥，没关系。” 他僵立着看她回房间的背影，坐了一晚上的腿好似刚刚反应过来，无法控制地一软，瘫倒在钢琴旁边，左臂不小心碰到一片高音区域的琴键，发出尖锐刺耳的不和谐混音。 从刚刚她进门后一直紧攥着的左手失去了力气张开，掌心已经渗出鲜红的颜色。 他隐隐有一种预感，他们之间完了。 …… “恙恙这次比赛如果拿第一，回家爸爸给你一个超惊喜的礼物好不好？” 八岁的苏无恙睁圆了黑溜溜的眼睛，咯咯笑着点头，爬上男人的腿要拉勾勾。 为了拿第一，她从上车开始就温习手中厚重的琴谱夹，旁边坐着陪同一起去参加比赛的母亲。 她抽到的号比较靠后，所以在前面的小选手还在表演的时候，她借着舞台的灯光仍在复习谱子，把平日里经常失误的地方牢牢记在心里。 音乐厅门口。 八岁的宋慕辰挣开温韵华牵着他的手，牢牢盯着那个坐在角落的女孩。心脏针扎一样疼痛，他隐隐感觉，自己恨不得立马过去将她抱在怀里，只让她看着他一个人。小小的宋慕辰根本不懂这是什么感觉，他也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掺杂着狂喜、期冀、绝望、恨意的复杂的感觉。 在别的小朋友表演的间隙，他频繁地在她的附近出现，甚至弄出了声响，但她不为所动，只盯着手中的琴谱，好像那是多么宝贵的东西一样。 宋慕辰小小的身体里充斥着暴戾。 温韵华在昏暗的灯光下发现了多年好友苏母带着女儿也来参加比赛。 宋慕辰如愿以偿地跟随母亲坐到了那对母女旁边，女孩也只是抬头叫了声阿姨好就低头了，并没有看自己。 他得知那个女孩的名字叫“苏无恙”。 他反复咀嚼着这三个字，好像在念着什么古老的咒语，越念越发控制不住骨子里的暴虐情绪。 那个谱子就那么重要吗？ 他疯狂地抢过她手中的谱子，将它狠狠扔到地上。 女孩终于抬头看着他了，他露出满意的笑容，却没有读懂女孩眼中的惊恐。 最后宋慕辰站在第一名的领奖台上的时候他还是紧紧盯着台下的女孩。 从小父亲就教育他，只有成为最优秀的人，才能博得别人的喜爱。那么她一定也会喜欢他的。 此刻舞台的灯闪耀起来，从台上看台下是一片黑暗，所以他没有看见那个还不懂得掩藏情绪的女孩脸上的嫉妒和厌恶。 比赛落幕。 坐在车上的小苏无恙拿着第二名的证书忐忑地想着爸爸是不是不会给她礼物了。 打开家里的别墅，苏母尖叫着用颤抖的手捂住她的眼睛，但她还是看见了。 漫天遍地的红色，扑鼻而来的血腥味，闪耀着冷光的美工刀，救护车和警车刺耳的啸声。 …… “不……”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苏无恙几乎没有力气发出声音。 心脏疼痛到窒息。她知道，她又犯病了。来到帝都以后第一次发病。 “家破人亡、寄人篱下、势单力薄”。 刚刚梦中的血色仿佛仍在眼前。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对的，她根本没有理由反驳。 空荡荡的房子里，宋慕辰住在隔壁，管家住在楼下。距离手边最近的就是手机。 即使疼痛到无法呼吸，她还是快速地作出了决定。指纹解锁，刚好是跟江子陵的微信对话框，点下语音通话。 …… “空捻花枝空倚门，空着眉间淡淡痕。令妹命中玉英过盛，冲撞灵根。入我门下遵我师命，故我已为她剔除情骨，自此以后，令妹无心无爱，无情无殇。洒脱于世，方可修成正果。然被剔情骨之人，需常年于浣花门滋养，否则时而承受噬骨般心痛。” “多谢尊上，还请尊上为我妹妹赐名。” “但琼花无恙，开落几经秋。从今以后，她便叫做无恙。” …… “你喜欢我吗？” “是的……恙恙，我喜欢你，很久了。” “那么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 江子陵猛地睁开眼睛，此时已是凌晨两点半，他陷入久久沉默。 微信突然传来一阵铃声，语音通话请求——苏无恙。 脑海里还在回荡着刚刚梦里的那个声音，但他没有过多犹豫地接起，叫了她一声之后听到两个弱到气音的字：“救……我……” 苏无恙房间内。 满头淋漓，她眼前开始模模糊糊出现黑影，只隐隐约约听到砸门声、下楼梯的脚步声、怒吼声、奔上楼梯的脚步声…… 失去意识之前，伴着救护车的骇人声响，她看到两双有力的手臂向她伸过来，她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抓到那个散发着温暖气息的手臂，这是兄长的温柔，没错。 她安心地在这个有力的怀抱中昏了过去。 我怕出去再回来，她就不在了 温韵华得知消息后连夜赶回国。 “恙恙，阿瑾只告诉我你心脏有些问题，但没想到这么严重……” 病房里苏无恙半躺在病床上，气色已经恢复很多了：“确实不严重，只是疼而已，又不会死人。”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什么死不死的。” 心碎综合征只能在发病时通过药物缓和，没有办法根治。而且由于国内外对这个病的研究甚少，所以没有人知道这个病到底会不会要人命。 病房外传来两声微弱的敲门声。 温韵华笑道：“该是慕辰。快进来！” 苏无恙垂头掩盖住眼睛里的情绪。 宋慕辰缓慢地靠近病床，他深陷的眼窝青黑一片，一夜未合眼导致眼白布满血丝。 苍白的脸颊绷得紧紧的，眼睛里含着千言万语。他盯着女孩的头顶，嘴唇嗫嚅着，半天没有吐露出一句话。 温韵华见状立马起身：“恙恙，让你哥陪你说会话，我还得忙。” 房间里只剩下宋慕辰和苏无恙两个人。 “对不起。”沙哑到破碎的音节。他知道，无论说多少遍都不能改变什么了，但是说出来总比不说出来心里要好受许多，尽管是自欺欺人。 “我不是说过了嘛，没关系。”甜甜地抬头笑道。 看着她千篇一律的假笑，甚至透露着几分绷不住的不耐烦，他垂下眼睛，左手又悄悄掐紧，上面还有昨天掐破而凝固的血痂。 “苏无恙，黎洛让我带给你……”江子陵推门而入的动作戛然而止，看着房间里僵立在病床前的人默不作声。 宋慕辰机械地挪动双腿慢慢离开了病房。 江子陵顿了一会，缓缓坐到病床前，犹豫不决地开口：“你发病这个事是不是跟他有关系。” 苏无恙出神地盯着洁白的被子。 “江家独子，怎会跟你一个家破人亡、寄人篱下、势单力薄的普通女孩在一起？我劝你不要痴心妄想了！” 她缓缓抬头看着江子陵，这个她一靠近就会如沐春风的谪仙般的兄长，双唇吐出罪恶的字句：“江子陵，你喜欢我吗？” 瞳孔骤然紧缩，江子陵看着面前这个令他控制不住心动的，笑靥如花的少女，脑海中突然回荡着梦中的声音。 “你喜欢我吗？” “是的……恙恙，我喜欢你，很久了。” “那么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有些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他的大脑快速地做出了判断，吐出了违心的话：“……我，把你当妹妹。” 苏无恙的笑容更大了，仿佛是大仇即将得报的快意：“那我们在一起吧。” …… 出院后就要到b大初审的日子了。 温韵华每天都陪着苏无恙做最后的突击训练。而宋慕辰自从那次医院见到以后他就又去外地集训了，所以一直都没有碰面。 有温韵华在，初审有惊无险的通过了。 直到高二下学期开学那天苏无恙都没有见到宋慕辰，听说是因为集训进度出现了问题，而实验高中又是开学比较早，所以冲突了。 苏无恙确认江子陵没有心上人也并不喜欢自己之后，就与他说明白只是假装在一起，心安理得地跟他确认了地下情侣关系。 既然是谈恋爱，即使不喜欢，也要做做样子。所以早晨两人如约一起去学校的时候从仅仅只是并排行走变成了牵手，距离校门口比较近的时候再松开。 下午第二节是体育课。 苏无恙因为刚刚老师讲的一道题有些难所以在上课铃响的时候还在钻研这道题。高中的体育课几乎形同虚设，相当于学生的自由活动，所以小班的很多人也就选择不下去而继续留在教室学习了。 江子陵摸摸旁边女孩的头：“下去放松一下吧，或者陪我？” 苏无恙咬着笔思考了一下，既然他们是名义上的情侣，那么也应该尽一下情侣的义务，陪他下去散散心。 两人行至楼梯口的时候，一直心不在焉的苏无恙突然身子僵硬，骤然转身，闪着莫名光芒的眼睛盯着江子陵，轻轻地道：“江子陵，我想知道接吻是什么感觉。” 轰然一声，江子陵的心跳飞速加快，看着眼前这个女孩的脸颊，犹如中了魔咒一般，缓缓低下头，颤抖着贴上她柔软的双唇。 好像蛋糕，又好像果冻，甜甜糯糯的，无法去描述这种从来没有经历过的触感。他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这双唇他可能已经肖想了整整千年。 微微睁眼时，看见楼下拐角站着一个同样穿着校服的人。 江子陵的胸口一窒。原来是因为他啊。 压下心头的苦涩，只为了沉浸于这一刻的欢愉。 有人沉溺在初吻的美好中。 却有人差点死在这一刻。 宋慕辰抬着头看着那对拥吻的少男少女。 露天教学楼里的风声、隔壁班的翻书声仿佛都消失了。 痛，痛到失去知觉…… 浑身抖成筛糠，他已经无力去通过掐紧手心转移疼痛。 泪水模糊了眼前，却抹不掉已经印在脑海的画面。 他强撑着墙壁挪到那两人的视角盲点，软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呼吸。 终于恢复了一点力气，双手紧抠着地上的大理石，企图缓和心口撕裂的疼痛。 “苏无恙……苏无恙……”无声地念着他的救赎。 …… 理科小班的宋慕辰又堕落的事情传遍了实验高中二年级部。 这次他不光经常生病、迟到、上课睡觉，他还罕见地跟人打架。 苏无恙赶到人群聚集地的时候才知道事故的主角一个是名义上的哥哥，一个是名义上的男朋友。 教导主任几乎被气到昏厥，两个理科尖子班的学生打架，还打到鼻青脸肿，其中一个学生要进医务室的程度。 苏无恙脑中晕晕的，冲过去把江子陵半抱住，转头不可置信地盯着那个浑身散发戾气的宋慕辰，带着恨意的眼神狠狠盯住他。 江子陵是她来到帝都之后，唯一给她安全感、想让她依赖的人，她绝对不允许有人伤害这个她视为兄长的少年。 在江子陵安抚的眼神下她扶起他，支撑着他走向医务室的方向。 宋慕辰看着她冲进人群，以保护的姿势将江子陵护在怀里，带着冰冷的恨意盯着自己，最后两个人一起转身离去的背影。 傍晚的夕阳将他的影子拉长，身旁教导主任无奈的叹息、人群议论纷纷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医务室里。 “你还不肯告诉我宋慕辰为什么这么恨你吗？” 江子陵照常摸摸她的头不说话。为了你，这点小伤算什么。 苏无恙失望地点点头：“好吧，我尊重你的隐私。以后我会保护你的！” 江子陵看着她清瘦的身躯上嵌着的这张倔强的脸蛋，就算眼里毫无情意，他也死而无憾了。 …… 宋慕辰休学了。 而且在宋家，苏无恙也见不到他，平日里不出房间，佣人给他送餐。让她觉得家里似乎就是住了一个犯人。 只不过这个犯人还有专属的医生，那就是徐景。自从宋慕辰休学之后徐景就频繁地出现在家里。 苏无恙思考着，宋慕辰果然是心理出现了问题。那么江子陵也变得很危险了，毕竟有一个近乎疯子的死对头不是什么安全的事情。 二楼房间内。 徐景死死皱着眉头盯着宋慕辰左臂上深浅不一的伤痕。有的已经愈合长出新的皮肉，有的血痂快要脱落，还有一两道是新添的，还在渗血。 房间里的锋利物都已经收起来了，但整个别墅里的东西肯定还有可以让他利用的。 但要避免这件事，最重要的还是根治病人的心理问题。而且这次徐景似乎有了新的突破口。 “说说吧，为什么不愿意离开这个房间。” 宋慕辰空洞呆滞的眼神撇了一眼衣柜，沉默良久，然后嘴角轻轻牵起，仿佛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陷入了美满的回忆。 他笑着缓缓开口，就像在讲一个童话故事：“因为我怕出去再回来，她就不在了。” 徐景心中突然升起不好的预感：“……谁？” 宋慕辰笑得更开心了，在苍白而瘦骨嶙峋的脸颊上显得有些诡异：“苏无恙呀。她就在这间屋子里，每天都在陪我。” 徐景震惊地看着他。“你……” 少年自顾自地回忆着：“她说她不喜欢江子陵，她喜欢的是我。她每天都会来的，”少年皱眉看了一眼这个白大褂的人，“但是你一来，她就会好几天不出现。” 徐景每次来宋家都会对他进行催眠治疗，缓和一下他的病情。 却原来……已经严重到了幻觉妄想症的地步了吗…… 徐景无法理解一个十七岁的少年为何会对一个人产生如此偏执的迷恋，他叹道：“你就那么喜欢她？” 宋慕辰脸上浮现出了迷茫的神情。她？是指房间里的那个她吗？ 不对……有两个她…… 房间外的那个她，看着她的眼睛里充满了冰冷的恨意，她会对他露出暗含厌恶的虚伪的笑容，她会永远跟他保持疏离的关系，但她会对另一个少年露出依赖的笑脸，她会跟另一个少年拥抱、接吻…… 徐景被坐在床沿的少年发出的动静惊到了。 他浑身抽搐着滑下床沿，右手紧紧攥住胸口，再用蛮力猛砸心口的位置，双膝跪倒在地上，喉中发出困兽的哀鸣，最后愈演愈烈，变成无法控制的号啕：“苏无恙……苏无恙……” 求求你，救救我。 那你为什么不理我 徐景紧皱着眉头从宋慕辰的房间出来。却不期然遇上了宋家管家站在门口。 管家一惊，微微躬身走开了。 徐景叫住他：“先生，病人的用药量需要加大，详情我会给你发信息。” 管家僵硬了一瞬，随即缓慢地点点头。 徐景因为还在思考这个棘手的病例的处理方法，所以没有注意到管家的异样。 上一次发现宋慕辰有偏执自虐的倾向之后，因为心理治疗必须要先缓和病情，所以他建议温韵华让病人在治疗期间多接近那个女孩。 但是没想到治疗刚见成效就恶化。从刚刚的催眠中可以得知是因为那个女孩跟喜欢的人在一起了。 这说明先前病情的缓和根本不是治疗的结果，而是因为跟女孩的接触才稍微压制住了他的偏执。 而且他还得知了他跟那个女孩的关系已经完全破裂，这就很不好处理了。 现如今只能先通过药物来麻痹他的精神达到缓和病情的效果，但是药三分毒，长此以往并不是什么好方法。 坐上车走的时候他还在思考需不需要跟那个女孩坦白，让她配合治疗病人。 管家看见徐景的车子消失在视野之后，在落地窗前低头思考了很久。 最后他挣扎着走向储物柜，将里面给宋慕辰用的精神治疗药物拿出来倒掉，再找出已经被遗忘在某个角落的维生素片倒进去。 管家拿着两片维生素片和温水走进宋慕辰的卧室。 那个从小就被奉为天之骄子的少年此刻呆滞着一张脸，全然没有意气风发的样子了。 管家一阵心痛。他看着这个孩子长大，他优秀到无可挑剔，是宋家未来的继承人。凭什么要被别人抢走宝贵的东西？刚刚在门外他都听到了，少爷喜欢的女孩子被江家的人抢走了。从小到大，少爷想要得到的从来没有拱手让人的道理。 即使是通过不正当的手段。 管家的眼里闪过一丝暗光，看着宋慕辰将那两片维生素片咽下，缓缓坐在床边开口：“少爷……” …… 黎洛正式回校上课了。她跟的是高一的零班，毕竟休学那么久功课也落下了许多。 苏无恙最近陷入了纠结当中。她与江子陵在一起本来就是为了证明给宋慕辰看的。现在也让他看见了，按理说也应该停止利用江子陵了，这样本来就让她很愧疚。 但是黎洛知道了他们在一起的事情。 或许是因为高二理科小班也算是这个学校的一个焦点，有些八卦不胫而走。 所以当黎洛满脸欣喜地祝贺他们的时候，苏无恙突然哑口无言，说不出真相。 告诉她什么？我跟你哥哥只是假装在一起为了满足我的那点虚荣心专门气给别人看的，而且这个人好巧不巧还是你的心上人？ 苏无恙突然觉得她跟江子陵这出戏就是个错误。 于是在跟江子陵商议了一下，先保持这种假情侣的关系，等过一阵子再假装互相不喜欢了公开分手。 这天他们两个班的体育课正好碰到了一起。 江子陵在跟班里其他男生一起打球，黎洛和苏无恙便躲在操场角落唠嗑。 黎洛现在与她们初见时相差甚远，已经完全摆脱了自闭症的阴影，变得比较开朗。 “苏苏，我想……麻烦你一件事。”黎洛突然看向脚下，不好意思地问。 “嗯嗯，你说！” “嗯……我想先问，宋慕辰的病好了吗？” 苏无恙愣了。宋慕辰对外宣称是因病休学，但是只有宋家的人知道这个病不是普通意义上的病。 苏无恙看着黎洛陷入迷茫。黎洛应该是不知道宋慕辰和她哥哥之间的过节的，打架的事情也被学校压下去了。 她不想看黎洛陷入两难，即使她非常讨厌宋慕辰。 “唔，差不多了吧。” “那，那我想请你帮我问一下他喜欢什么吗？” “你要送他礼物？” 黎洛脸上浮现出红晕：“嗯。我想向他表明心意。就在六月成人礼的生日宴上。” “哇哇！我支持你！那个……探口风这个事……额，好，包在我身上！”看着黎洛期待的眼神，她说话根本不经大脑了。 宋慕辰是宋慕辰，黎洛是黎洛。如果黎洛表白成功，希望她能感化宋慕辰那个妖怪吧。 …… 苏无恙回家的时候差点把魂惊没。 晚自习十点下课，回去的时候也是夜深，客厅的灯光只能把玄关稍微照亮。 她开门就看见一个消瘦单薄的身影抱着膝靠在墙角落，随着她开门，他猛地抬头看过来。 灯光昏暗，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她能认出来是宋慕辰。 这些天即使同在一个屋檐下，但他们极少碰面，更别说一进门就能看见他了。 宋慕辰撑着地面站了起来，清明的眸子贪婪地看着门口这个穿着校服的少女。 其实这些天他几乎每天都能看见她，只不过那是一个虚幻的假象。 因为药物的抑制，他可以缓解看她与江子陵成双成对的痛苦，但是潜意识里的反抗导致他的精神世界里产生了另一个她。不过是饮鸩止渴，其实于事无补。 而最近吃了管家照常拿来的那些药之后，不知怎么回事，他的精神反而变得清明。虽然那些以前的痛苦统统回来了，但是他也知道怎么才能不坐以待毙了。 在昏暗的玄关处，苏无恙根本没有注意到面前这个少年眼睛中疯狂的暗沉：“苏无恙，晚上好。” 你终于回来了，这次我等了七个小时十八分钟，比上次还长一点。 “你……”刚刚发出了一个音节之后，苏无恙才从刚刚被吓掉半个魂的状态反应过来，他们的关系已经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状态了，根本不需要理他。 闭上嘴，转身向屋内走去，却不料被拉住了衣袖。 “你还没消气吗？”宋慕辰强迫自己发出声音，将好不容易见到真实的她而引起的心跳加快平静下来。 苏无恙皱眉：“我在生什么气？我有什么资格生气？” “那你为什么不理我。”宋慕辰的声音带了一丝颤音，语气中带着从未有过的偏执和脆弱。她一定是还在生气，没关系的，他可以慢慢哄。 “对不起。只要你一天不理我，我就每天都说一次对不起。” 苏无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这还是宋慕辰吗？还是说他的心理疾病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了。 “无恙回来啦？”宋徵的声音从楼上传来：“可算回来了。你哥一直在等你，说了也不听，你俩闹什么别扭呢，有什么误会好好说开不就行了。” 宋父居然在家。苏无恙的眼神突然变得微妙。 呵，原来是做戏给人看的。 苏无恙看着宋慕辰甜甜笑着，可是声音却是从牙缝挤出来的：“没什么，我跟宋哥哥闹着玩呢，他当真了。” 宋徵乐呵呵地调侃了两句回房间了。 宋慕辰看着她脸上带着轻蔑和冰冷的神情，陷入了不知所措的慌乱。他知道她一定是误会了什么，但是现在说什么她估计都不会信。 眼眶忽然红了起来，他暗自庆幸这个角度灯光照不到他。 他绝望地缓缓松开她的衣袖，右手不自觉地微微掀起左臂的袖子，随便寻了一道结痂的刀痕，狠狠地揭下。 疼痛的感觉令他轻轻颤抖了起来，但胸口的窒息也得到了稍微的缓解。 没关系的，慢慢来。 就在他僵硬地站着等待疼痛的余韵消失的时候，已经走出去好几步的少女突然停下，轻咳了一声。 宋慕辰将湿润的眸子抬起。 “那个，我想问，你平时喜欢什么礼物。”本来想过几天委婉一点旁敲侧击的，但是他今天这出戏搞得她实在没耐心跟他耗。 宋慕辰的呼吸突然停住。 你平时喜欢什么礼物。 她什么意思？ 她…… 宋慕辰睁大猩红的眼睛，刚刚蕴着的泪水因为这一动静夺眶而出，或许还掺杂着因为刚刚听到这句话而狂喜产生的泪水。 他想冲到她面前去确认自己的想法，但是他刚刚挪动一步，就被左臂粘稠血液摩擦衣料的触感止住脚步。不行，不能让她看见这样的他…… 他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激动，沙哑地开口：“都喜欢。” 只要是你送的。 苏无恙皱了皱眉。果然，他就是这么敷衍。 使劲平复了一下怒气和不耐烦的情绪，开口道：“那个，你十岁参加作曲大赛的那两首曲子的谱子现在在哪啊。” 黎洛今天说，其实她已经有很多初步的送礼物的计划。比如宋慕辰十岁参加过一个作曲大赛，只不过只有主旋律。在他十四岁举办个人演奏会的时候，温韵华曾经将他创作的其中一首曲子改编成完整的幻想曲作为礼物送给他，宋慕辰当时——根据黎洛所说——很开心。 也就是那个演奏会黎洛对宋慕辰一见钟情。 所以黎洛也想效仿温姨，将他的另一首旋律改编成完整的曲子在生日宴上演奏给他听。只不过这段旋律则需要苏无恙帮忙拿到了。 宋慕辰听完以后满脸泪水地一愣，然后似乎猜到了什么似的，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想要那个谱子吗？” 苏无恙不耐烦地应了一声。 宋慕辰几乎要哽咽出声，虽然知道不应该抱有希望，但隐秘的狂喜还是从心底涌出来将他缓缓蚕食。 他颤抖着嘴唇笑开：“好，但我有一个条件。” 苏无恙脸一沉。警惕地用询问地眼神等他的下文。 “从下周开始我要跟你一起上学。” 苏无恙满脸地问号。 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他为什么非要跟她一起上学？而且他的病这就好了吗不用休学了？ 在思考出原因之前，黎洛那充满期待的目光占据了她的脑海，忍了忍，咬牙道：“行。” 宋慕辰看着她上楼的背影，悄悄地将眼泪擦掉，低头咬着唇静静地笑开。 我一点也不喜欢你 苏无恙先在微信上跟江子陵吐槽了一下宋慕辰的怪异要求，而对方的对话框只是沉默许久之后道： 【其实没有必要。黎洛也没说一定要那个谱子。】 【唉，可是我能看出来黎洛最想送的礼物就是这个】 对方又陷入了沉默，就在苏无恙以为对方似乎是在忙什么没法回信息时，他又发来了一条信息： 【那你真的要履行诺言吗。】 【嗯，我正要跟你说这个。你不是跟他有过节嘛，我们早晨就不一起走了。】 【好。】 看着那个“好”字，苏无恙总感觉江子陵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来哪里奇怪。 …… 宋慕辰真的停止休学了。 周一早晨苏无恙又回到了高一上学期的作息，跟温韵华和宋慕辰一起吃早餐。由于心里装着心事，所以也没吃多少就吃不下了。 宋慕辰看着她心不在焉的神情，眸子黯了黯。临走之前去了一趟二楼的公共区域拿了两包白巧克力。这是苏无恙最喜欢带去学校充饥的零食了。 宋家的私家车上，苏无恙和宋慕辰隔得远远的坐着。 苏无恙看着窗外的梧桐花，心想反正这段路时间倒也很短，忍忍就过去了。 “恙恙。” 苏无恙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声“恙恙”叫得她直泛酸水。 转头看他是不是被鬼附身了，却见他黑眸中闪着异样的光芒，手里递过来一张谱子。 “谢了。”苏无恙把几乎脱口而出的挖苦咽下去，拿过来那张谱子。 毕竟是有求于人，还是见好就收吧。 “你……和江子陵……”宋慕辰一直紧紧盯着她，艰涩地开口。 苏无恙听到那个名字之后向他射来锐利的目光：“我警告你，不管你俩之前有什么仇，不许伤害江子陵。” 宋慕辰脸色忽而煞白，垂眸，僵硬地转过身去。左手摸着背包侧面装着的两包白巧克力，默然不语。 …… 课间跑完操回来的时候苏无恙就有些撑不住了，毕竟早晨没吃多少，现在有些低血糖。 从桌洞里翻找着第三节课需要的资料，却摔出来两包白巧克力。 苏无恙眼里带着大大的疑惑，最近下定决心减肥之后她就再也不带巧克力上学了，所以这个应该是很早以前她忘在桌洞里的吧。 正巧江子陵洗完脸回教室，看见她盯着手里的巧克力发呆，笑着说：“怎么了？不减肥了？” 苏无恙撇撇嘴：“但是我好饿啊。” 江子陵从自己包里拿出一包早餐奶：“喝这个，巧克力增肥。” “可是我记得你也得课间充饥，这个给我了你怎么办？” “正好啊，巧克力给我吃，我不怕胖。”江子陵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温柔的动作加上戏谑地笑意引得旁边同学齐齐起哄。 苏无恙略尴尬地把巧克力给他，看着他打开包装开始吃，然后自己也心安理得地喝起了他的牛奶。 此时温宇大汗淋漓地跑进教室，坐在表哥宋慕辰的旁边。 “哥你怎么了？你的试卷快破了。” 从他回来到现在，宋慕辰一动没动地盯着前方某个方向，手上的笔停在试卷上也是半天没写一个字。 温宇看着宋慕辰苍白的脸色，一股担心涌上心头：这人的病是不是还没好全？看着一副濒死的样子。 他顺着宋慕辰的眼神往前看，正巧看到江子陵凑近苏无恙的耳朵说了一句悄悄话，苏无恙咬着早餐奶的袋子翻了个白眼。从有心人的角度看，都觉得是明显的打情骂俏。 他再回看宋慕辰的表情，只见那从小不食人间烟火的表哥已经收回了目光，咬紧青白的唇垂着眸，红着眼眶仿佛在拼命忍耐什么。 温宇好像明白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 周末苏无恙被黎洛约到了江家。 “苏苏，我自己写了一个初稿，但是我没学过编曲……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苏无恙接过谱子，可以看出小姑娘真的很用心，上面满是涂改的痕迹。一想到这么好的小仙女就要插在宋慕辰那坨牛粪上，她就觉得很不值。 “你的织体和弦出了一些问题，我帮你改一下吧，过段时间给你。” “好！苏苏我爱你！” 苏无恙把谱子带回家进了琴房，先根据自己的音乐基础知识初步修改了一会。 一做事，就忘记了时间，等到改好的时候已经临近正午。 她把谱子放在琴架上，开始试着演奏修改过后的谱子，看看还有没有需要进一步修改的地方。 悦耳动听的琴声倾泻而出。宋慕辰作的这首曲子名为《星辰》。不知怎得，她总觉得这首曲子的主旋律有些耳熟，但她可以肯定她绝对没有听过这个曲子。 此时此刻琴房外静静地站着一位少年。 手指轻轻按着左胸处，激烈的心跳透过温热的皮肤传到手掌，是狂喜的信号。 宋慕辰听着少女的琴音，静静地闭上眼睛，想停在这一刻。 不管她平日再怎么对他冷言冷语，至少他还能看到希望。 …… 黎洛的十八岁生日，是她从自闭症走出来之后最期待的一天，然而也是最黑暗的一天。 那天她精心打扮了自己，请了最信赖的朋友和很多同学，还有自己最喜欢的人。 她把那首《星辰》练了很多很多遍。她喜欢钢琴是因为他，给他准备这个礼物耗费了许多时间，承载了她长达三年的暗恋。 演奏时她将所有隐秘的欢喜融进去，演奏完毕后她低着头走到他面前，勇敢地说出了那句告白。 然而却没有等到如愿以偿的应答。 她抬头看向宋慕辰，只见他空洞地看着人群中的某一个方向。 她不知道他看的是谁，只见面前这个少年空洞的眼神渐渐转变为不可置信和一丝绝望。 “这是……你给我的礼物？”他沙哑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那个“你”字被他狠狠咬重。 他知道江家有个自闭症的女孩，但他从未注意过。而上流社会富家子弟的成人礼是极为重要的，所以有联系的世交都会来参加。 他听着那个女孩演奏的曲子，渐渐跟前些日子在宋家琴房听到的曲子重合。 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那日在琴房演奏这个曲子的少女从未想过要送他什么礼物，而是替她的好姐妹做嫁衣。 他为什么就不能在她的眼里占有一丝位置呢？为什么要把他迫不及待地推给别人？ 从天堂到地狱的感觉莫过如此了。 “我一点儿也不喜欢你。” 他盯着人群中苏无恙的脸，满含恨意地对着黎洛吐出恶毒的字句。 看着苏无恙满脸震惊至愤怒的脸蛋，他痛到窒息的胸口慢慢渗出一丝丝的快意。 …… 高一零班的黎洛跟高二理科小班的宋慕辰表白了。 这个消息很快便传遍了实验高中。到底是学校的风云人物，而且听说黎洛表白还被狠狠地拒绝了，这个消息很快成为了同学们的谈资。 黎洛也被教导主任叫去办公室一次。 苏无恙最近一直见不到黎洛，她似乎在躲着所有人，听说江子陵在家里见她的机会都很少。 但苏无恙急得团团转，黎洛本就有心理问题，大庭广众之下被那样狠狠地拒绝，肯定心里不好受。 这种急切的心理甚至将怎么找宋慕辰算账的事情抛在脑后。 期末考试的那一天早上，大家要根据名次换考场，苏无恙将需要带去考场的书整理好放进书包里，低着头在楼道里走向自己的考场。 “你听说了吗？高一有个大瓜。” “你说高一零班的那个黎洛表白宋慕辰的事？” “不是。是这个瓜的后续。有一个也喜欢宋慕辰的女生给黎洛送了恐吓血书。” “我的天……” 声音传远了。苏无恙顿在角落，眼里闪着慌乱。正巧看见前面宋慕辰进考场的身影，她缓缓咬紧牙齿，闭眸压制住暴戾的情绪。 考试时，她的心神一直不宁，眼皮跳个不停，作文都差点没写完，看着试卷上的那些黑字，头晕脑胀。 …… 黎洛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在她刚刚过了十八岁生日的这个夏天。 警车和救护车的声音响彻别墅区。温韵华死死拉住了苏无恙想要闯进江家的身体，因为她知道这个孩子的心结就是父亲的自杀。她不能再看那样的画面了。 苏无恙在温韵华的怀里颤抖着，在温姨看不到的角落里，她的眼里满是痛苦的泪水，带着冰冷的恨意。 那个送血书的女生已经被学校惩罚，但始作俑者还安然无恙。 她要让那个不懂得珍惜别人感情的畜生得到应有的惩罚。 你提出的交易我同意了 【怎样报复一个伤害别人感情的人？】 【想办法让他爱上你，然后给他带一千顶绿帽子！渣男biss！】 【同楼上，最好让他试试当小三，感受被别人玩弄感情的滋味怎么样】 【＋1】 【＋10086】 【＋身份证号】 苏无恙按灭手机屏幕，微叹一口气，紧锁着眉头闭眼。 …… 黎洛的死很快被校方压了下去。 高二升高三的暑假放假前学校让学生们填了自己的理想大学。因为马上就要到紧张的高三了，所以学校也会用这种方法激励大家好好学习，这也是实验高中一直以来的传统。 苏无恙去物理老师办公室拿期末考试的卷子下楼的时候遇见了一个不速之客。 他似乎瘦得不成样子，眼窝深陷，颧骨突起，身子板好似被风一吹就能刮走。 虽然现在两人每天还是坐同一辆车上下学，但他们之间没有交流，苏无恙也眼不见为净，如果不是他来专门堵她，她根本不会正眼看他一次。 “为什么要填s大。”宋慕辰低哑的嗓音轻颤。 苏无恙略他一眼，面无表情地继续下楼梯。 宋慕辰的心一窒，猛地拉住她的衣袖：“s大离帝都很远。” 苏无恙厌恶地看着他拉住她衣服的手，狠狠地甩开，满眼的怒火似乎要喷涌而出，最后还是一句话没说地转身欲走。 “我不知道是这个结果！”宋慕辰失控地喊出来，“虽然我的确偏激，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必须拒绝她。” 提到黎洛，苏无恙忍了许久的怨恨再也无法压制：“你不知道她心理有问题吗？一个女孩子因你而死你不会心痛吗？你这个不知感情是什么的……怪物。” 宋慕辰颤抖着嘴唇，脑中一片空白。 怪物？他那么喜欢她，喜欢到骨骼每一刻都在疼，喜欢到心脏每秒都在嫉妒那个可以正大光明拥抱亲吻她的少年。她说他是怪物。 “她对你那么重要么？” 为什么你看不到我的存在？江子陵也好，黎洛也好，个个都让你上了心。 而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令你深恶痛绝的怪物。 宋慕辰抬起猩红的眸子，执拗脆弱地问道：“怎样才能原谅我。” 苏无恙看着这个假惺惺的怪物。大概是因为黎洛的死让他承受了不少学校同学的非议，现在居然饥不择食地求她原谅了。 脑海中突然闪现出网页上的那句话： 【最好让他试试当小三，感受被别人玩弄感情的滋味怎么样】 “要我原谅你……那你给我当小情人，任我玩弄，算是给在天堂的黎洛赔罪，怎么样？”苏无恙恶劣地笑着，只想着什么话能恶心他就说什么。黎洛去世那天晚上救护车的嘶鸣在她脑海里回荡，巨大的悲痛将她席卷，她似乎根本不知道刚刚口不择言地说了什么。 “好。” 上课铃在安静的楼道里响起，两人就这么僵立在楼梯口良久未动。 苏无恙脑中又是一片空白。 宋慕辰渐渐从绝望到疯狂的状态恢复过来，看着面前这个少女开始露出怀疑地沉思的表情，他开始慌乱。 他多么想告诉她，他从见她一面起就疯狂喜欢她，喜欢到想把她占为己有，想跪下来求她不要离开他。 但是不可以。她那么厌恶自己，如果知道了自己的心思，只会雪上加霜，那他们之间就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他刚刚在做什么？！这样下去会露馅的。 但直接否认吗？ 管家的话好似就在耳边：“少爷，是你的就要去争，即使是通过不正当的手段。” 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大脑飞速地运转着，最终在少女的表情即将出现裂纹之前快速作出了答案：“我甘愿任你玩弄，你帮我正名，告诉同学黎洛的死跟我没关系。” 苏无恙恢复到嘲讽冰冷的表情：“宋少爷打得好算盘。” 她转身就走，只当刚刚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 黎洛的葬礼那天，宋家的人只来了苏无恙一个。 虽然黎洛去世的直接原因是校园暴力加上她本身的心理问题，但或多或少起因还是宋慕辰，这件事让两家都比较尴尬。 苏无恙看着墓碑上黎洛安静的微笑，泪水模糊了眼帘。 从今以后，可能再也没有人腼腆地叫自己一声“苏苏”了。她说那是她一个人专属的昵称。 苏无恙和江子陵站在远远的角落。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有说什么话。 苏无恙的眉头渐渐皱紧，默默思考着什么。良久出声：“江子陵，你说让宋慕辰喜欢上我，可能性有多大。” 江子陵身体猛地一颤，手掌握紧，心脏仿佛被刺了一下：“……怎么突然这么问。” 宋慕辰喜欢她的可能性？她不知道，那个人已经喜欢了她很久很久。 苏无恙空洞地看着黎洛的遗照，轻轻地叹道：“我还是没法放下。思来想去，如果想通过以牙还牙的方式，报复宋慕辰的方法也只剩下这个了。” 他很快明白了她想做什么。他也知道，这个方法必定会成功。 因为从眼神就可以看出来，那个高高在上的少年爱惨了她，如果给他希望再狠狠把他摔下来，那一定生不如死。 但是……我呢？ 江子陵回头看着这个名义上与他是情侣的少女，她眼里的空洞和淡漠，仿佛超脱世外，无欲无求。 不管那个梦多么荒诞，他都相信，她不会喜欢上任何人。 她也从来都不属于他。不会属于任何人。 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关系。 “我……支持你。”江子陵艰涩地说出这句话。他知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有多么不甘，但内心同样也有隐秘的快意，为着宋慕辰即将接受的惩罚。 苏无恙抬眸：“我们分手吧。黎洛已经不在了，没有必要再演给谁看。而且如果不分手，我接下来要去做的事情对你不公平。” 江子陵的拳头猛地握紧，唇边温润的笑意僵住，脑中一片轰鸣，身体摇摇欲坠。 对她来说，这几个月仅仅是演戏，不管是为了证明给宋慕辰看，还是给黎洛圆一个善意的谎言。 但对他来说，却是遇见她以来最美好的几个月。 “我……其实……”他的嗓音有些沙哑，深吸一口气，微微颤着道：“黎洛的死我也很愤怒。所以我们不要分手，让我帮你。”可以吗？ 祈求的话语就要破口而出，但被他生生忍住。他知道她喜欢他永远温淡如水的样子，绝对不能在她面前失态。 苏无恙疑惑地看着他：“怎么帮我？” 阴冷的天气，潮湿的草地。江子陵心慌地看着她，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维持这濒临破碎的一丝希望。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但你先听我的，不分手，好不好？”好像忍不住了，好想不管不顾地求她。 苏无恙皱皱眉，其实脚踏两只船这种事情超出了她的道德底线，即使两边都是演戏似乎也不能忍受。 但是一直以来无条件地信任江子陵的潜意识还是驱使她点了点头。 当事人都不介意的话，那倒也无所谓了。 …… 【那天你提出的交易我同意了】 宋慕辰盯着微信页面上苏无恙发来的信息，陷入了无穷无尽的欣喜。 即使是见不得光的身份，他还是离她近了一步不是吗？ “小三”这个词于他们富家子弟并不陌生。好在父母恩爱，他一直没有被任何婚姻的第三者破坏家庭，但没想到，自己却成为了这样的人。 或许从今天开始，他就要像后宫的嫔妃一样等着皇帝的临幸，但他甘之如饴。 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那些古代的女子毫无怨言地可以共事一夫。因为深爱，所以即使只能分得一杯羹，也不愿放弃。 但他和那些封建礼教束缚下的女子不一样，他会努力去争，他会让恙恙只属于他一个人。 心跳不断的加速，思绪飘到了很远很远，他几乎能想象出他与恙恙的未来会是什么样的，恙恙终有一日会原谅他，他们会早早订婚，然后在父母的祝福下步入婚姻的殿堂…… …… 宋慕辰集训的日子马上要到了。 鉴于他顶着“小三”这个身份，两个人平时也没有任何明面上的改变，她似乎还是不冷不热的状态，但向他投来目光时总是带着片刻的沉思。 宋慕辰有些忐忑。她是不是反悔了？而且本来说好要玩弄他，到现在都没有任何举动。 还是失败了吗…… 夜凉如水。他坐在卧室的窗台前，看着面前的小雏菊，垂下眸子暗暗红了眼眶。右手又不自觉地抚上左臂，轻轻揉着衣袖下已经全部愈合的伤疤。 “叩叩叩” “请进。”没有抬头也没有回头。进他房间的只可能是管家。 身后响起转门的声音和少女的轻咳。 宋慕辰浑身僵住，飞快起身回头，看到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面前，却不敢上前，只隔了几步站着，低头紧紧盯着她。 “呐，送你这个，聊表心意。”少女笑着把一个儿童手表举到面前。这个手表是她某次逛夜市买东西时附赠的，放在她那里也没有什么用，正好用来对他假装表达善意。 宋慕辰看着这个手表，拼命忍住涌上来的泪意，轻声道：“不是应该羞辱我吗？为什么要送我东西。” 苏无恙一瞬尴尬。因为我改了主意要勾引你再甩了你。 “咳，我暂时还没想好怎么羞辱。但你放心，我们的交易还算数。”苏无恙看他低头看着手表良久不动，心想果然准备的仓促了，但她实在没那个心情费劲给他准备劳什子礼物：“不喜欢就算啦。” 可只见宋慕辰如大梦初醒般飞速抢过那个手表，认真仔细戴在手腕上，低头哑着声音道：“喜欢。” 两个人一时无话。 苏无恙有些头疼地想着，应该怎么勾引一个男生？她从来没学过啊！ 于是她尝试着走上前去，尽量减少接触面积地抱了一下他：“祝你集训顺利。”然后浑身恶寒地转身走出了他的卧室。 少年站在房间中央足足十分钟没有动。 良久之后他轻颤着抱紧自己的身体，护住手腕上刚刚得到的那个比较滑稽的儿童手表缓缓蹲在地上。 再过了一会他如梦初醒，迅速站起身将自己身上的衬衫脱掉换上睡衣，躺在床上将那件沾染了她的气息的衬衫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闭上眼睛。 沉入梦乡的少年过分精致的五官都带上了喜色。 能陪我说会话吗 脚踏两条船真的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 尤其是招惹了一个粘人精小三的时候。 苏无恙看着不停闪动的微信界面，烦躁地把手机弄到静音状态。 在集训营的宋慕辰严格按照她的作息，从早晨八点到晚上十点，每隔两个小时就发来一条信息，有时候是监督她吃早餐，有时候问她在做什么，甚至有时候把他在集训时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说给她听。 不过最频繁的还是他旁敲侧击地问她在做什么。非常像一个出差在外的正牌男友在查岗女友。明明他才是那个见不得光的好吗！ 苏无恙很想告诉他不用这么卖力地演绎他的身份，但是鉴于他们表面和平的关系，她忍了。 于是在她无数次不回他消息之后，宋慕辰从微信转战到了电话。 “恙恙，你在练琴吗。” “嗯。”从鼻腔憋出来的一个音。 “怎么不回我信息……” “在练琴。”苏无恙很想就直接挂掉。 此刻集训营内，站在教室外面的宋慕辰牙齿咬着下唇，手掌紧张地握紧手机。他知道她练琴每隔一个小时都会休息的，而且从早晨到现在下午四点她都没回。 所以一整天他都心不在焉，到下午上课一直在不停地瞄向手机，看看她有没有回复。 实在忍不住了，在众目睽睽之下从教室跑出来忐忑地给她打了这通电话，听到她的声音的那一刻心终于沉下来了。还好，她不是不理他了。 “恙恙，能陪我说会话吗。”只是想听听她的声音，真的好想她。 苏无恙分着神，手机界面刷着微博，也没听他刚刚说什么：“嗯。” 又是一阵沉默。 宋慕辰垂下眸子，握着手机的那只手的指甲渐渐泛白：“你好好练琴吧，不打扰你了。” 苏无恙没理他，继续浏览着手机屏幕上最近要上映的电影信息。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发觉好像没听到他挂断的那声提示音，回到通话界面，发现还是正在通话中，皱了皱眉按了挂断。 宋慕辰呆呆地看着终于结束的通话界面，机械地按灭了手机屏幕，回到教室以后还是听不进去课，脑海里反复回荡着刚刚好不容易听到的她简短的一句话。 隐秘的欣喜充斥着身体。 但又想到最后她稍显冷淡的态度，渐渐失落地趴在课桌上。 …… 苏无恙和江子陵被几个小班的同学约去看新上映的电影，美其名曰高三之前最后的狂欢。但其实就是为了出去玩找个借口。 自从黎洛死后，他们就一直很压抑，这次也是为了稍微放松一下心情所以才勉强答应了一起出去玩的。 早晨起床的时候才发现昨晚忘了充电，苏无恙想着反正看电影也不需要玩什么手机，所以就懒得带充电宝出门了。 宋慕辰还是雷打不动地早晨发了一条问候的信息，苏无恙看了一眼就退出微信界面。 几个少男少女到了电影院之后买了票，还有几十分钟开场，所以大家去了同层的奶茶店坐了一下。 看着电影票上《伤心童话》四个字，不由得想起黎洛放假前还在说这档电影，要约着一起来看。 苏无恙把买到的喜茶和那张电影票放在一起拍了张照发朋友圈，配上文字【和你一起看】。虽然知道黎洛已经看不见了，但是还可以用这个假装慰藉一下。 发出去之后才后知后觉，刚刚好像忘了设置仅自己可见，刚要重新编辑，手机就没电关机了。 苏无恙撇撇嘴，算了，偶尔矫情一下也没事。 这个时候电影也开场了，不需要玩手机了，苏无恙把手机放进背包，跟江子陵他们一起进影院。 电影是一个关于救赎的主题。看着影片最后女主角还是倒在了男主角面前，苏无恙仿佛看到了那个江家黑暗的晚上。 她将黎洛从自闭症的阴影中硬拽出来，所以黎洛才会有了勇气去跟宋慕辰告白，从而引发后面的悲剧。虽然是好心，但也加速了这个女孩子的死亡，可真是讽刺呢。 虽然在她生前没有真正地救赎成功，那么在她死后一定要为她做一件事。 …… 讲台上的生物学教授唾沫横飞，讲台下的学生们昏昏欲睡。 宋慕辰听一会就看一眼手机，虽然知道那个微信页面也看不到什么变化，但就是忍不住地想看。虽然她已经基本不回他信息了，但每天还是能挑一条回复的，就好像是在翻牌子一样。 宋慕辰差点被自己这个想法逗乐，手一抖点到了她的头像，看到她似乎更新了一条朋友圈。是一张电影票和喜茶。 宋慕辰有些欣喜，虽然见不到她，但能知道她在做什么也能疏解一下思念。 再点进去看详细，只见她配的文字是【和你一起看】，而下面有一个同班同学回复：【我看到江大帅哥的背影了！这年头还让不让狗活了！】 手掌猛然收紧，手机的轮廓咯到生疼，也抵不过心脏处针扎似的疼痛。 将那个图片放大，果然看见后景有那个温润如玉的背影，替她拿着背包。而前景的电影票和奶茶，再加上那句配文——他们在约会，似乎再明显不过了。 将手机放下，垂着头再无心思听课，大热的夏天手脚一阵冰凉。 他有什么资格嫉妒呢？他只是个见不得光的情人。 中间休息时间到了，他抓起手机把电话打过去，毫不意外是“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趴倒在课桌上，他埋着头，身体轻轻颤抖，手臂上的衣料缓缓洇湿。 夜晚集训营的学生们都回到了宿舍。 舍友看着在阳台上那个背影疑惑地问出声：“你今天怎么了？” 宋慕辰纹丝不动地看着手机。 舍友走过去看，只见他盯着微信界面一动不动，仿佛在执意等着什么。“你最近都不太对劲，谈恋爱了？等你女朋友回复？” 宋慕辰终于有一些反应了，睫毛翕动，嘴唇扯着苦笑一声：“我妹妹。”他连一个男朋友都不算。 舍友摇摇头，原来是个妹控。看他魂不守舍的样子还以为被谁甩了呢。 忽然那个像雕塑一样的人哑着嗓子问：“现在的情侣约会都做什么？” 舍友光着膀子准备洗漱用品，不经意地答：“还能干什么，吃饭看电影开房呗，”说着进了浴室，“原来是你妹妹谈恋爱了啊，年轻人，想开点，哪家闺女都有出嫁的时候。” 宋慕辰听到“开房”二字，眸子中跳跃着阴鸷，盯着那个微信头像似乎要盯出洞来。然而盯着盯着，眸子中的怒意又渐渐陨落，眼前的画面渐渐模糊，屏幕上被砸了一滴晶莹。 恙恙不会的，她是个乖乖女。 可是看着手机右上角的【22：37】，而她今天不同于往常的一条信息都没回，他的心好像被一只大掌揪住。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一丝侥幸和期冀渐渐消失殆尽，随之而来的是蚕食他的铺天盖地地冰凉绝望。 “我关灯了哈，你别熬夜。”舍友爬上床，对着阳台上的那樽雕像说了最后一句话。 …… 凌晨六点。 苏无恙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昨晚跟他们唱完k回到家九点多，她累到给手机充上电，洗漱完倒头就睡，可能也是因为这个所以睡得沉，早晨醒的也早。 把手机开机，然后就看到自己手机疯狂地弹出几十条未接来电信息。 看着那个名字她就火大，真的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这么闲，有点不想陪他演下去的冲动，但又想到自己的“怀柔政策”，便犹豫了。 看着最后一条未接来电的时间是凌晨两点的时候，她想着既然他睡得这么晚，那现在这个点肯定也没起，所以就顺手回了他一句微信【昨天手机没电了】，扔下手机进了浴室。 而被扔到床上的手机的微信界面上，是宋慕辰无间隙的回复【知道了。记得吃早饭。】 …… 集训营的早哨是六点半的。 舍友嘟嘟囔囔的起床，穿好衣服就看见阳台上那个清瘦的身影回到房间内，苍白如雪的脸色，垂下的眸子中遍布着吓人的红血丝，经过他床前的时候满身都是夜晚的凉气，冻得他一个激灵。 “你……”他震惊地看着宋慕辰，不知道说什么好。 “今天帮我请个假谢谢。” 舍友看着那个瘦骨嶙峋的背影静静地躺下，右手习惯性地握住左手腕上那格格不入的儿童手表，一动不动了。 他刚刚好像看到这个高岭之花脸上的……泪痕？ 摇摇头，自己一定是出现幻觉了。 翻了他的牌子 高考倒计时279天。 看着黑板右上角的那一行数字，很多同学今天开学踏入教室的时候都深吸了一口气。从今天开始就真正是拼命冲刺的阶段了。 也能看得出来，今天的教室格外安静，班主任走进来的时候谁都没有抬头，都在低头看着一轮复习的资料。 “咳咳，从今天开始的这一年，就是你们自出生到现在这十八年来最重要的日子，”班主任锐利的眼神扫视讲台下，“你们是实验高中最优秀的班级，也是被老师和其它班同学寄予厚望的学生，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 苏无恙心不在焉地看着讲义。宋慕辰的奥赛培训也进入冲刺阶段，所以前天才回家，两人这两天也没说上什么话，感觉应该是时候进行下一步行动了。 “同时有一个比较重要的通知告诉大家，因为咱们班的同学自觉性都非常强，所以校领导特许咱们晚自习施行申请制走读，如果觉得能够自觉在家上晚自习的同学就在我发下去的这张表上打勾。” 苏无恙开始微微发呆，直到那张表从前排传到这里的时候，她看着表上的名单，先给自己打了一个勾，然后犹豫了一下也给宋慕辰打了勾。 江子陵看着她的笔尖在两个名字的后面分别划了一笔，暗暗垂眸看着桌子上的卷子，呼吸却稍稍急促了起来。 传到后排时温宇先接过那张表，惊讶着小声说：“表哥，谁给你打了勾？” 宋慕辰原本心不在焉地看着前排那个少女的背影，听闻这句话后一顿，把那张表格拿过来，看着自己名字后面的那个勾，再看着“苏无恙”后面的那个一模一样的勾。 惊讶又欣喜地心跳加快，但也不敢确定。 毕竟上次就误会了不是吗。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在关乎她的事情上他总是患得患失。 …… 下午第四节课上完之后，申请走读的同学就可以离校了。 深绿色的梧桐树叶，宛若大伞一样的树干将昏黄的夕阳挡在外面，给三个穿着实验高中校服的少男少女遮荫。 江子陵紧紧地牵住苏无恙的手走在前面，任凭她怎么偷偷使力都不放开。 苏无恙有些奇怪地看着旁边的江子陵，觉得他今天好像有些不一样，跟平时温淡的态度大相径庭。 宋慕辰缓缓地走在他们后面，保持着三步的距离。看着前面两个人重叠的影子，一路沉默着，放在口袋里的手指甲死死嵌进掌心的肉里。 或许是已经痛习惯了，现在已经能自如地去想一些别的事情来缓解疼痛：比如，前面那个少年还不知道，现在的他在暗地里也能拥有她的一部分注意力。对于旁边这个两人都爱惨了的少女，他们有公平竞争的机会。 每每想到这里，宋慕辰的心底就会涌出一丝带着酸意的畅快。 就算他是一个见不得光的情人，至少也是她的附属品之一。 苏无恙总是觉得气氛有些诡异，甚至还带着疑惑：这两人不是一见面就剑拔弩张吗？为什么这么和平？ 就，有一种挽着正宫、后面跟着小妾的表面和平实则暗潮汹涌的画面。 想到这里，打了一个激灵。 正巧三人已经走到了目的地，江子陵察觉身旁的少女的颤动，顿住脚步转过身，左臂揽过她的腰贴近，低下头带着担忧地问他：“冷？” 苏无恙看着两人毫无缝隙的距离，抬头就是江子陵放大的微微紧绷的俊脸，有些尴尬。 大哥，现在九月，我还不至于这么体寒。 宋慕辰也停下脚步，看着面前二人旁若无人的亲昵，浑身散发出冰冷的煞气，藏在口袋里的手已经在颤抖。 苏无恙摇摇头，不动声色地拉开距离：“不冷。那个，明天见。” 江子陵深深地看进她的眼里，余光撇到旁边那人的表情，飞快地垂下头蜻蜓点水般吻了少女的粉唇，摸了摸她的头发，转身进了自家的大门。 苏无恙看着江子陵那挺直了身子往里走的背影，跟最近看的《甄嬛传》里的正宫皇后凉凉的背影渐渐重合。 这个想法不禁又让她打了个激灵。最近是怎么了？想象力太丰富了吧。 “还没看够吗。”宋慕辰略带沙哑的嗓音从旁边传过来，他把脸稍稍转到一边，不让她看见他不自觉委屈地咬唇。 雨露均沾她不懂吗？还说要羞辱他，最近这种完全忽视他的态度怎么羞辱他？ 想到这里，他突然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原来潜意识里，即使是被羞辱，只要跟她有了交集，他都心甘情愿啊。 苏无恙抬眼，压下心中的烦躁：“晚饭后来我房间。” 宋慕辰的心率翻了整整一倍，如擂鼓的心跳使他脑袋迅速充血，呆愣地看着她进了宋家大门的背影，不敢相信刚刚听到了什么。 飘飘然地跟着她进了别墅，嘴角的笑意就没有停下来。 …… 宋慕辰站在苏无恙的房间门口十分钟了。 他有些忐忑，下午他是不是听错了？ 如果他自作多情，会不会惹她烦？ 苏无恙的房门突然开了。她看着门口那个拿着习题，略显惊愕的少年，烦躁地皱了皱眉：“不进来吗？”转身回书桌前坐下。 宋慕辰确认了她是真的“翻了他的牌子”，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把房门关上。 他垂着头，像是封建时期的丫鬟一样不看四处乱看，轻轻地坐在她的旁边，将习题摆在桌子上。 她已经在演算刚刚算了一半的圆锥曲线题，草稿纸上飞速地写着代数。 他假装打开习题握住笔，眼尾却不断地瞄着她认真的侧脸。 她真的很好看。好看到学校里很多路人男生经过她的时候都会露出那种让他嫉妒难耐的眼神，每到那个时候他就想把她抢过来抱进怀里宣誓主权。 他的左臂自刚坐下来的时候因为紧张而刻意跟她维持了距离，看她的注意力集中在题目上，他小心翼翼地缩小着这个距离。 手肘碰上她的校服时，一阵酥麻从接触点蔓延到左半边身子。 苏无恙把这道大题解完，看了一眼答案没问题。 她这才看见旁边安静的少年，左手腕上的儿童手表格外瞩目。 他居然是这种品味？喜欢这种东西？ 苏无恙又是一阵恶寒，这个妖怪也太奇怪了吧，不过这个随便送的礼物也算歪打正着了。 今天一天都在思考怎么勾引他，也没思考出什么结论来。照着网上那样用美色诱惑？扑到霸王硬上弓？ 越想，小脸越黑。正在她纠结的时候旁边那个一直安静的少年出了声。 “恙恙，”宋慕辰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开口，“我一直想问你……嗯……就是……你的病……有没有办法治好。” 苏无恙的脸色骤然冰冷。 宋慕辰看着她明显不对的表情，心底无限慌乱，怎么就说错话了呢。 “没法治。”苏无恙冷冷地说。 宋慕辰右手将习题页的一角折了又折，磕磕绊绊地硬着头皮再问：“那……会、会有生命危险吗。”他查遍了网络都没有得到确切的答复。 “不知道。” 又是沉默。 宋慕辰盯着习题本右上角那个褶皱，眉头渐渐地皱紧，上齿悄悄咬住下颚。 恙恙……会因为这个病离开他吗？ 不可以！绝对不允许！就算她永远永远不喜欢他，也不能以这样的方式离开他。 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好的画面，他的眼眶红透。趁着她没注意，他装作揉眼睛悄悄地把还没来得及掉落的晶莹抹掉。 苏无恙这个时候已经在心里挣扎完毕，深吸一口气打算行凶。 她把笔放下，缓缓靠近他，双臂环绕住他精瘦的腰肢，胸口紧紧贴上他的身体，两人隔着家居服毫无缝隙地贴在一起。 她被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心跳声震到了。 一不做二不休，她闭了闭眼，抬头贴上他滚烫的双唇。 宋慕辰的眼前似乎炸开了烟花。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女，还有紧紧贴在自己唇上的花瓣一样的柔软，温热的鼻息喷在他的侧脸上，这一刻他以为自己在做那个几乎每晚都会做的梦。 他感受到少女轻柔地含吮了几下他的唇瓣，他如梦初醒，开始生涩却激烈地回应她。 双臂紧紧地将她环绕在怀里，闭上眼睛吮吸着她的唇舌，品尝她无与伦比的甘甜。 苏无恙感受到他的回应之后，不禁暗叹网友诚不欺我，果然青春期的男生真的就是随便撩撩就能上勾。 他气息渐渐不稳，某个部位已经起了反应。怎么可能没有反应呢？怀里是他朝思暮想，每晚都被他压在身下的少女。 他们在接吻。他真的在跟她接吻。 宋慕辰反复默念着这句话。 温馨的少女卧室里，此刻寂静地只剩唇齿交缠的声音，偶尔伴着少年的轻哼。 作者的废话：第一要义是虐男 肉主要集中在后半部分 毕竟现在还未成年诶……当然下两章是有一点肉沫的 你不想玩我了？ 原来接吻就是这个感觉啊，没意思。 苏无恙心不在焉地想着。 以前偷偷看言情小说的时候她就很好奇，男女主角之间是怎么天雷地火一发不可收拾的。真正体验起来也并没有书上说的动情的感觉。 反倒是很热。苏无恙发现这热源来自她抱着的这个人。 他的身体很烫，非常烫，不像她平时想象的那样冰冷。 她缓缓离开他的唇，却被他追着吮了几下，分开之后还藕断丝连。 他的呼吸非常急促，滚烫的气息扑在她的脸上。因为失去了温软的触碰而欲求不满的眼睛深深盯着她，眸子里倒映着的都是她毫无动情的清冷。 苏无恙学着小说里描写的那样微微侧头埋在他的脖颈处，在他的耳后微微咬了一口。 他的身体猛地颤抖，体温似乎又高了一度，环着她的双臂收紧。“恙恙……你……” 她原本环在他腰部的双手慢慢顺着衣服滑动，停在他胸前的位置，发觉这个部位果然像小说里写的那样有不同寻常的突起，她好玩地捏了一下。 “唔！”少年从未发出过这样奇怪的闷哼，她有些惊讶。 “这就是你……玩弄我的方式吗？”宋慕辰低头吸了一口少女淡淡的体香，满脸通红，长到让女生们嫉妒的眼睫毛快速地翕动着。 如果这是她惩罚他的方式，那么他愿意被惩罚一辈子。 由于这个问题涉及到了苏无恙不想让他知道的小阴谋，她默默地继续动作没理他。 因为两人靠的越来越紧，她明显地感受到了他某个部位的反应。果然，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看来色诱的方法的确可靠。 方才她已经扯开了他的衣领，现在正吮着他的锁骨，左手已经伸进他的衣领没有任何阻隔地抚摸，跟他的两粒从未被玷污过的红果玩耍着。 她又作了一会心理建设之后，豁出去一般将手伸下去，覆盖住他滚烫的那个小帐篷，囫囵把握住揉弄了一下。 “恙恙……我……唔嗯……”宋慕辰突然像被电流击中一般微微抖动，已经不似刚刚压抑着的颤动。 自小高高在上的宋公子不知道被玩弄的时候应该怎么做。 但或许是潜意识里的指令，又或许是私心作祟，他在她缓缓抚弄他的时候，也试探着抬起手，覆盖在她温热的柔软上。 她发育的很好，他的手堪堪能够掌握。隔着家居服和那层海绵，他小心翼翼地开始揉弄。 她的眉头好像皱了一下，他忐忑不安。 但她没有拒绝。 苏无恙感受到一阵酥麻从他接触她的地方传到身体四处，有一股热流从小腹下缓缓蔓延。这种感觉好像还不赖。 宋慕辰欣喜地开始激烈地回应她，双唇移动到她小巧的耳朵，濡湿的舌充满爱意地舔舐着她的耳后，覆在她胸口的右手肆无忌惮地取悦她。 “不……不行……”宋慕辰慌张地按住她企图拉下他的裤子的手，眼神躲闪者：“恙恙，你还小……不可以。” 就算他喜欢她到几乎疯掉，但他也绝对不允许自己伤害她。 苏无恙无趣地松开他，她倒真没想献身给这个人渣，只是想着用这个方法先降低他的戒心。 他自制力倒挺强，循序渐进下次再说吧。 宋慕辰看着她毫不留恋地松开他的身体埋头继续写作业，他心中升起一阵失落，但隐秘地欢喜侵蚀着他的大脑，盖过那一丝丝失望。 “我……去趟卫生间。” 他脚步虚浮地走出她的房间，又快步跑进浴室，靠在墙上捂着嘴，手上飞快动作着，但还是有几声动情地呢喃溢出：“恙恙……嗯……舒服……” 结束之后他反复清洗着遗留在手上的罪恶，假装若无其事地回到她的房间。 那个晚上他通红着脸颊坐在她旁边看了一晚上的习题，却一门作业都没做完。 …… 宋慕辰很后悔，非常后悔。 自从那个晚上他欲拒还迎之后，恙恙再也没“玩弄”过他。 而且每天晚上她都默许他到她的房间一起自习，但是也仅仅就是一起自习了。 白天看着她和江子陵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互动，到了夜晚却也得不到一丝垂怜。 “哥你还不下楼吗，今天好像体测。”温宇看着宋慕辰有些暗沉的眼神，小心翼翼地开口。 最近这个表哥更加沉默寡言了，上课的时候喜欢盯着前排看，下课的时候喜欢频繁地路过前排，有的时候看见那个女孩跟旁边的江子陵有身体接触的时候浑身散发着戾气。 有些……像一个暗暗宝贝着自己的所有物不允许别人染指的神经病。 “嗯，你先下去。”宋慕辰的目光从未离开前排那两个人。 这节课是高三最后一节体育课，以后的体育课都改成自习了。为了完成形式主义德智体全面教育的任务，这节课就要做最后的体测。 终于前面的那对璧人站起来，江子陵有意地靠紧她的手臂，在宋慕辰的角度能看见他悄悄勾住了她校服袖子下的手指，微微低头跟她靠得非常近。 宋慕辰死命按捺住想拉开他们把她拽进自己怀里的冲动，起身跟在他们后面，口袋里紧紧握着拳头，锐利地眼睛盯着女孩的后脑勺。 他想不明白。就算自己和她在明面上不是一对，为何在私下还是对他不冷不热的。 还是她这就腻了？不想玩了？ 一阵恐慌从心底渗透到四肢，初秋的风不如他的手脚冰凉。 800米真的是女孩子的噩梦。尤其是小班的女孩子，平日里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自上了高中就没怎么运动过。 男生和女生各分为两组，分批测1000米和800米跑。 宋慕辰被分到男生一组，苏无恙是女生一组，而江子陵是男生二组。 男生一组测完之后体育老师让女生一组先来。苏无恙把外套脱在指定的位置，因为江子陵已经被体育委员领着去热身了，所以现在她身边没人。 “我陪你跑吧。”刚刚测完1000米的宋慕辰默默走到她身边，紧紧盯着她，似乎有话想对她说。 苏无恙皱眉看着他，刚刚跑完1000的他脸上还有些苍白，气都没喘匀。 搞什么？男生都喜欢这么逞能？ 而且他们是名义上地下情的关系，平日里大家都以为他们关系很冷淡。 更何况江子陵和她已经在同学眼里默认了是情侣关系，冷不丁再让他陪跑，自己成了什么人了？ 就算内心装着那个阴暗的计划，但她毕竟没有忘记脚踏两条船是多么不光彩的事情。 “现在是白天。”苏无恙冰冷地睨他一眼。潜台词他应该能听懂吧？ 宋慕辰原本青白的脸颊又丢了一丝颜色，呼吸一窒，垂下眼睛。 她放下衣服转身。 他死死地咬唇，迈腿紧紧跟在她的后面。 苏无恙听到声响皱着眉回头，这个时候她注意到，已经有别的班的同学在往这偷瞄，她压下心底的一丝慌乱，烦躁地怒意再也不管她还在演戏勾引他的状态，脱口而出：“滚！” 宋慕辰定在原地，看到了她眼里的不耐烦和愤怒。巨大的恐慌令他脑海中嗡嗡的一片。 “你不想玩我了？” 这声夹杂着哽咽的气声在空旷的环境里没有传进她的耳朵里。 她跟一排女生站到了一起，远远地跟在热身的江子陵招招手，然后在体育老师的一声令下跑了出去。 他虚无的视线黏在她身上。 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就只是让他不要跟着她，还是……让他永远不要出现在她身边了吗？ 那晚上是不是不能看着她学习了？ 饭桌上也不能跟她说话了？ 她……还会对他的身体有兴趣吗？ 800米对于旁观者来说其实很快，她冲刺着跑过终点线，脱力地倒在已经热身完毕、在终点等着她的江子陵怀里，身边的同学又是一阵起哄。 “满分，不愧是你。”江子陵宠溺地低头道。 绿茵场上泾渭分明的红色和绿色在他眼里慢慢模糊着交融，他盯着那两个光明正大成双成对的身影，再也忍不住决堤。 好久没有这种痛的感觉了。他以为当了她的“小三”，一切都会慢慢变好的。 却原来一直是自欺欺人。 你永远是那个见不得光的，在黑暗里独自舔舐着伤口的第三者。 他这样告诉自己。 你让他亲你？（微h） 苏无恙回到家里，先洗了一个热水澡，因为白天体测出了好多汗。 坐在书桌前把习题拿出来。做了一会题之后她才发现宋慕辰还没来，往常这个点他应该已经来了。 正想着门口轻轻地被推开，宋慕辰穿着家居服走了进来，半干的头发滴落的水顺着脖颈流入衣领，浑身散发着沐浴露和男士香水混合的味道，肌肤白得透亮。 苏无恙吃了一惊，洗澡就洗澡，干嘛喷香水，而且衣领敞那么低干嘛，有点……想蹂躏。 宋慕辰黑曜石般的眼睛热切地盯着坐在书桌前的少女，看她没有反对他进来，呼出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坐下摊开书。 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 宋慕辰一个字都没看进去。上齿紧紧咬着腮肉，挣扎了许久，最后终于下定决心把笔放下。 苏无恙正算着一道非常死脑细胞的导数题，忽然感觉到一阵热气携着男士香水味猛地靠过来，脖颈处被他的脸颊紧紧贴住，腰也被双臂环住。 他的呼吸喷在她的锁骨上，引得她一激灵。 “做什么？”苏无恙皱着眉，她这道题正算到关键时刻，实在没办法分心。 宋慕辰听到她话语里的不耐烦，身子微微一颤，暗暗咬着唇，继续执行计划。 “恙恙……你这几天都没玩我……”宋慕辰将环在她腰部的手缓缓移到她胸前的柔软处，他记得上次一揉这里她身子就软了。 “你是受虐狂吗？”苏无恙笔下仍然行云流水地写着演算过程，分出一点心思来表达一下震惊和疑惑，接着就被他手上的动作激得全身一麻：“宋慕辰！” 他手上卖力动作着，嘴唇毫无章法地吻着她的脖颈和锁骨，偶尔在她耳边喘息着吹着热气。 “住手。”苏无恙皱眉把他的手扯开，心下更加疑惑。没想到这宋大少爷还有抖m属性，还是说他上次初尝情欲食髓知味？ 宋慕辰亦是更加慌乱，想着刚刚上网搜到的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知识，打算执行那些网络上的男生门所说的“杀手锏”。 马上就要算出结果了！她看着试卷上的图，准备做最后的代入。 “唔！”身边的少年不知什么时候钻到了桌子下，趁着她不备分开她纤细的双腿，将柔软的头发擦过她的大腿内侧。 她因为刚刚洗过澡，穿着衬衫裙睡衣，从他的角度能看见光裸的肌肤和薄薄的纯棉内裤。 她的脑袋突然嗡的一声，突如其来的羞耻感充斥大脑，但理智让她明白自己现在是处于上位者的姿态，千万不能羞涩。 她有些呆愣地看着他的眼睛里散发的欲色和兴奋，慢慢靠近她的腿心，埋进她的衬衫裙里挡住了她的视线。 由于看不见他的动作，下体的触感只通过神经传到大脑，更加鲜明。 她感受到他的唇舌隔着薄薄的一层衣料贴到她从未被人涉足的领地，像品尝冰淇凌一样开口吮住，温热的舌尖顶着她的凹陷，生涩地模仿着原始的动作开始轻轻顶弄。 笔下的导数题还剩最后一步，但她再无心思写下去。 初尝情欲，她情不自禁地开口喘息，无意识地从喉咙里溢出几声娇吟。 舌尖的触感多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湿润，再听到她似是动情的声音，宋慕辰欣喜若狂。 虽然她对自己开始不耐烦了，但至少还可以用这种方法打动她？看来日后要多多钻研这方面的知识了。 想着，他的手伸向已经快要爆炸的下身，熟练地开始动作。身前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少女，于是此时此刻自渎的快感也更加激烈。 苏无恙忽然清明：“你想跟我做那种事？”手上大力地将他推开，低头以胜利者的姿态看着这个自小到大嫉妒的对象，眸中难掩的厌恶。 宋慕辰惊慌地从她的表情看出自己做了一件错事：“不是……我……” 苏无恙快速地思考着。男人果然食色性也，自己打着玩弄他的名义实则勾引他，他居然还乐在其中，不过正好将计就计。 “干嘛不好意思，宋哥哥弄得我确实舒服啊，”她堆起假笑：“那我要不要礼尚往来一下？” 少男少女平躺在床上盖着天蓝色的棉被，少女在被子下的手毫无章法地动作着，两人呼吸交融着，渐渐双唇相贴，交缠。 少年不停地发出羞人的闷哼，眉头紧蹙，似愉悦似痛苦，从两人交缠的唇间溢出呻吟：“恙恙……哈……恙恙……那里轻点……” 最后一刻的时候他深深埋在她的锁骨喊着她的名字。 苏无恙转过身避免让他看见她脸上的嫌恶，快速地清理完，回到书桌上继续写题。 被用完就丢的宋公子侧躺在少女的床上大口喘着气，看着那个绝情的背影，嘴角满满地愉悦和庆幸。 …… 午休的时候，苏无恙出教室透气，起身之前扯了一下江子陵的袖子。 走到靠近楼梯口的栏杆处，苏无恙倚在上面，叹口气开始倾诉。 “我跟你说啊，宋慕辰看着像是正人君子，实际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怎么这么说。” “我以为他多难撩呢，实际上接个吻防线就没了，”苏无恙一边回忆一边吐槽，完全没注意面前的江子陵骤然难看的神色，“但是我总觉得跟他相处怪怪的，说不上来的感觉，就像问问你……诶？” 江子陵紧紧抓住她的小臂，将她拉到怀里，微微战栗着环住她的身体，将控制不住露出嫉妒的狰狞面孔隐藏在她的颈窝，闷闷地出声：“你让他亲你？” 苏无恙感受着腰上的力道，知道自己似乎说错话了，但还是支支吾吾地说了实话：“事实上是我亲他……嘶” 身体被他勒得有点疼了。 幸亏没说其实不止接吻……苏无恙暗自庆幸。 “你会喜欢上宋慕辰吗？”即使知道她无心，但听到这些让自己产生妒忌的消息还是忍不住确认。 …… 宋慕辰自那两个人走出教室就一直盯着门口的动静，笔下的试卷还停留在十分钟之前的进度。 终于他忍不住地扔下笔，快步走出教室，先环视了一圈周围没有发现他们的身影，再向着处于视线盲区的那个楼梯口走去，还没走到目的地，就听到少年隐忍的声音。 “你会喜欢上宋慕辰吗？” “怎么可能，永远不会。” …… 理科小班下午第一节课是生物。 生物课代表抱着厚厚的一摞讲义进门，却不小心撞上一个清瘦的身影。 “哎呦！”卷子撒了满地，他蹲下身开始捡试卷，眼角的余光瞥见刚刚撞上的那个人缓慢滞涩地蹲下身帮他一起检，课代表也没看是谁，嘟囔道：“走路看着一点啊……” 两人的手不小心碰到了一起，生物课代表一惊，这人的手怎么冰凉冰凉的。 抬头一看，这不就是高岭之花同学宋慕辰嘛。 所以平日里清冷的样子是因为真的体寒吗？ 卷子捡完了。他看着宋慕辰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空洞的眼神没有聚焦，拖着两条长腿如同行尸走肉一般飘进教室。 “同学你没事吧……”课代表担忧地看着他。 他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很有问题啊。 可预备铃已经响起来，讲义还需要分发，课代表暂时不去纠结了，挠挠头跟着进了教室。 …… 下午上语文课的时候苏无恙因为坐在前排所以帮着老师分发了一下上节课的小测试卷。 宋慕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见那个少女走过来，把他的卷子放下，顺带从袖口抽出一张纸条悄悄放在卷子上。 【晚上你先回去，我有点事】 他缓慢地将那个纸条塞进笔袋，垂下眸子。 下午最后一节课完成之后，苏无恙果然背着书包出了教室。 宋慕辰将早已收拾好的书包拿起，悄悄跟在她的身后，每次只跟她相隔一个拐角，避免让她发现。 只见那个少女走进了学生活动大楼。这里是图书室、音乐室等等学生会和社团才会用的地方，他们小班的学生几乎不曾涉足。 他皱了皱眉，跟着她上了二楼，只见她走进了合唱团平日排练用的大教室，不一会儿里面就传来了钢琴声和合唱的歌声。 苏无恙只是来临时救场的。昨天学生会的文体部部长找到她，说因为合唱团的钢伴急性肠胃炎不能来，但合唱团的排练不能耽误。而高一时的那次四手联弹他印象深刻，估摸她的识谱能力应该挺强，请她来代一次班。 这个文体部的部长叫周瑭，也是在普通班拔尖的好学生，每年表彰大会说过几句话，苏无恙没有太多印象，看人家言辞恳切，也就答应了。 好在谱子的确不难，一直在准备b大艺特生的考试，视奏能力也很强，她很快上手，跟着合唱团排练了整整两个小时。 排练结束的时候周瑭支支吾吾地留下她。 “苏无恙，那个，能要一下你的联系方式吗？”清秀的大男孩脸上浮起红晕，“你你别误会，我挺喜欢钢琴，想跟你交个朋友。” “哦……行。”苏无恙心不在焉地掏出手机跟他交换了号码，“好了。还有事吗？” 此时陆陆续续往外走的合唱团的同学们路过楼梯的时候差点被站在那里的宋慕辰吓个半死。 不少女生都在偷偷瞄着这位惊为天人的校草，并且说着悄悄话，暗自猜测这种尖子生来学生活动中心是做什么。 宋慕辰看着合唱团的人全部走光，还是没有看见那个等了两个小时的身影，按捺不住向着大教室走近。 周瑭听到少女疑惑的问题，僵立在那里，脸上红了个透，磕磕绊绊地说：“我看见年级部的志愿墙上你填了s大……我，我的理想院校也是s大……所以……”他深吸一口气，“等我们上了大学，可以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吗？” 苏无恙眉头皱紧。其实她当时填那个志愿就是因为觉得，在b大的专业课考试结果出来之前，填b大反而显得自己好高骛远，就随便选了一个末流985大学填了上去。 听见别人隐晦地告白，第一反应就是抗拒，甚至还会带着一丝丝恐慌。 正要开口拒绝，门口突然响起尖锐短促的敲门声。 她回过头去，看见背着书包的宋慕辰站在门口，昏暗的光线下他的眼神似要杀人。 不分手，好不好 “打扰你们了，”宋慕辰阴鸷的眸子直直盯着周瑭，低沉的声音从牙缝钻出来，“恙恙，回家了。” 周瑭被门口那位少年的眼神吓到僵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甚至无法思考眼前是什么情况。 苏无恙见当下不是拒绝人家的好时机，也就颔首离开了。 宋慕辰走在少女的身后，两人向着学校大门走过去，此时学生们都在上晚自习，校园里一个人影都没有。 苏无恙走到一个较为昏暗的地方，转身厉声道：“你下午跟踪我？” 宋慕辰没有说话。头颅半垂着，碎发半掩着眼睛，令人看不清里面的神色，嘴唇紧抿。 “你跟他什么时候认识的？”他微微颤着声音，飘忽不定的眼神里满是脆弱和失落。 恰逢一阵凉风吹过，这声询问在风声中更加微弱。 “你说什么？”苏无恙皱眉，他在顾左右而言他吗。 宋慕辰深吸一口气，抬眼近乎哀求地看着她，问出那个可能让他绝望的问题：“你志愿墙上填s大是不是跟他有关系？” 求你，说没有关系。 心跳如擂鼓，好像一个等着宣判死刑的缓刑犯。 忽而中午听到的那句“怎么可能，永远不会”回荡在耳边，他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垂下眸子。她的回答几乎无关紧要了，她早就判了他死刑不是吗。 苏无恙被他没头没尾的话搞懵了，还在反应他说的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又听他近乎质问的口气：“你这样，他……江子陵不会管你吗。” 不甘心的一句话。他甚至没有资格以自己的名义问出这句话。 苏无恙可算明白了，怒道：“你还偷听？” 她闭上眼睛默念着现在不能跟他撕破脸，生硬地解释道：“我不认识他。填s大是随便写的。” 宋慕辰的眸子里又燃起一丝丝希望。 她愿意给他解释，是不是意味着有一丝在意自己？或许中午那句话是为了安抚江子陵？ 慢慢抚上胸口那处，将方才持续的刺痛勉力压下。每天他都需要从这些细枝末节中寻找她可以接纳自己的一星半点的可能性，从而维持心脏的跳动。 …… 高叁理科小班的语文老师是一个铁文青。平日里让他们积累议论文素材的时候就喜欢发一些中外名着的赏析材料。 现在的高考议论文都是套模板，开头结尾引用名句点明主旨，中间叁段分别选叁个例子进行佐证，再提炼出一个让人眼前一亮的题目，注意书写要工整，保证能得一个好分数。 中间叁段的例子一定要选得典型，那就摆脱不了多多积累案例。 【在希腊神话中，美狄亚是科奇斯岛会施法术的公主，爱上了来到岛上寻找金羊毛的伊阿宋王子并对他一见钟情，不料对方后来移情别恋，美狄亚天性中的坚毅刚强让其无法不做出复仇的举动，百般痛苦下的选择，使美狄亚最后只能亲手了结自己亲生的两个孩子，酿成了悲剧。】 “这个故事我喜欢，被感情束缚终身的公主，被仇恨蒙蔽双眼的女子！”后排一个同样是文青的男生拿着刚发的材料感叹道。 “有什么好喜欢的……拘泥于感情带来的痛苦，复仇的事情损人又不利己。”他的同桌是个女生，不赞同地回道。 苏无恙扫了一眼这则材料，想了一会儿，拿出笔在旁边总结了“学会放下仇恨”、“以德报怨”两个标注。 写完这几个字之后她沉默地盯着这段故事，一阵子都没说话。 此时语文老师还没来，有一个平日里大嘴巴的矮个子女生坐在第一排，一边折着讲义一边跟旁边的女生聊八卦：“高一最近肃清，抓了好多早恋的。” 苏无恙抿抿唇，竖起耳朵听八卦。 她跟江子陵虽然也是名义上的早恋，但毕竟是好学生，学校老师就算找他们谈过话，也没有过多得管束，只要成绩不掉就行了。 但普通班的学生们就没有这么好命了，早恋的见了级部主任就像老鼠见了猫。 “那有什么稀奇的，这年头早恋的少吗，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另一个女生回道。 “稀奇的地方当然不是这里！你知道吗，这次早恋抓了一共15个人。” “所以？” “哈哈哈哈哈你没懂什么意思吗？15是单数！” 被传授八卦的小女生这下反应过来了，睁大眼睛：“你是说……有人脚踏两只船？” 矮个子女生捂着嘴偷偷笑：“对啊，是个女生，关键她的两个男朋友还是在同一个班，刺激吧！这下他们高一都知道这个女生的名号了，太惨了。” “咱们学校居然真的有这种人啊……毁叁观……”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啊……” 语文老师在这个时候进来，上课铃也响了起来。 苏无恙将讲义铺好在桌面上，右手紧紧攥着笔，垂着眼睛盯着讲义上的同一行字十多分钟，直到老师让拿出习题本的时候才有动作。 …… 下午放学后。 宋慕辰和苏无恙看着江子陵进了江家的别墅，站在宋家门前。 宋慕辰偷偷看了一眼那个盯着江子陵的背影发呆的女孩，心中又是一阵闷痛。 好在每日凭着“她会接纳他”的希望自欺欺人，这种痛楚也就麻木了。 “你晚上别过来了。”她收回目光，轻飘飘地扔下一句话进了大门。 仲秋的季节已有初冬的气氛，他却仿佛坐了时光机器穿越到了寒冬腊月，如坠冰窖。 四肢在一瞬间凉透，眼前莫名地浮现出一阵阵的黑影，他勉强稳住身体不让自己瘫倒在地，呆愣地睁大眼睛看着那个绝情的少女的背影。 她不要他了？ 不可能的，她可能是临时有事，或者是心情不好，就像上次体测时一样。 但是巨大的恐慌还是在不停地席卷他的身体，控制不住的泪水又在争先恐后地模糊他的视线。 不会的，自己只要像上次那样讨她喜欢，她就还会对自己保持兴趣的。 强撑着迈动步子走进去，垂头开始盘算着等下该如何执行计划，却被一个迎面而来的身影生生顿住脚步。 苏无恙还背着书包穿着校服，从里面往大门处走去，路过他的时候一个眼神都不曾施舍。 “去哪。”宋慕辰执拗地伸手抓住她，通红的眼睛紧紧盯着她，沙哑地问道。 苏无恙还是没有回头看他，轻轻挣脱他不敢紧握的手掌，一边继续走一边回道：“今晚我去江家有事。” 他低头看着刚刚擦过她的校服的手指，一时没消化她的话。 她去找江子陵。 明明她晚上的时间是属于自己的。 委屈的泪意再也忍不住倾泻，久违地几乎摧毁他的痛意将他击垮。 他直觉，这次可能真的不一样了。 …… 江子陵欣喜地看着蹙眉背着书包进门的少女。 自从黎洛去世之后，她就再也没来过江家。 其实他何尝不是自欺欺人呢，她对江家的牵系或许只有黎洛一人，自己卑鄙地用名义上的牵绊强行跟她联系在一起。 “你家里有酒吗？想尝尝。”江家现下也只有江子陵和佣人，她放松地坐在客厅，轻轻地吐出这句话。 江子陵皱起好看的眉毛：“你不能喝酒，”说着却走向酒柜拿出一瓶果酒打开，自己喝了一口，“但我可以，我替你喝了。” 苏无恙哭笑不得，也没坚持。 她开始聊起自己学习上遇到的难题，聊起高考完想去看的电影，聊起以后学了传媒之后最想做的职业。 江子陵看着今晚她有些不同寻常的神情，一丝丝不详的预感告诉他只要静静听着就好。 最后她轻轻叹口气：“江子陵，我们结束这段假关系吧。” 纵使有了准备，他还是受不住地心头剧痛，勉强稳住心神道：“怎么突然这么想。” “之前我想报复宋慕辰的时候你告诉我，如果不分手可以帮我。我不知道你怎么帮我，但我也不想知道了。” 面前的少年默默不语。 “即使是演戏，我也不想这样脚踏两只船了，会有些压力，”苏无恙坦白道，清澈的眼睛看着他，“而且你也知道，当时我想跟你在一起就是为了满足我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和虚荣心，证明给宋慕辰看的。目的不纯，我向你道歉。” 温润如玉的江家长子定定地看着她，忽而带着凄凉地笑开：“你有没有想过，或许黎洛根本不需要你报仇呢？我们就这样不好吗。你不要再跟宋慕辰牵扯，而我们不分手，好不好？” 他轻轻地蹲下身来，仰着头看着她，深邃的眼睛里闪耀着温柔又倔强的光芒，又好似即将溺水的人企图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不分手，好不好？” 他一直以来近乎反常的举动在她的脑海里像电影一样过场，凝聚成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她勉强地笑笑，试探着用开玩笑地语气回道：“你再这样，我要感觉你喜欢上我了。” 江子陵的眸光还是那样锁住她的眼睛，方才她要求分手的那段话让他身体里绝望的因子渐渐疯狂。 或许，那个梦是假的？或许，他可以赌一把？ “如果我说，你的感觉没错呢。” 【前世番外·壹】落月成孤倚 “母后，为何侍女们都看不到的星星，我却能看见？” “因为我们小辰月啊，是星辰之灵主，是御月之望舒。” …… 六王毕，四海一。 白雪皑皑的大地上被鲜血染红。北风呼啸的寒冷之地唯余苍凉和孤寂。 在枯木林中极速行驶的马车上，一个小小少年抱着怀中冻得脸色通红的奶娃娃，眉头皱得紧紧的，忐忑不安地环视着四周。 他怀里的小女孩闭着眼睛，身体被冻得微微有些发抖，小手紧紧抓住少年的脖子，将白皙如雪的脸蛋埋进少年的胸口。 “小妹，别担心，马上就要走出秦军领地了，我们安全了。”姬陵又将女娃抱紧了一些，低头微微蹭着妹妹乌黑的头发，轻声哄着。 话音刚落，马车的速度骤降，前方传来马匹的嘶鸣。 “陵公子，辰月公主，前面有人！”车夫微微颤着声音道。 姬陵的心跳开始紊乱，将女孩又紧了几分，开始想如何在保证妹妹安全的情况下怎样全身而退。 而这个时候，怀中的女孩睁开湿漉漉清澈如水的眼睛：“哥哥，是星星。” 姬陵愣了一下，疑惑地低头看向那潭清水一样的眸子。 女孩轻轻笑了：“哥哥不要怕，他们是好人。” 姬陵皱眉问道：“你怎么知道？” “他们的气息跟母后一样，都是星星的灵气。” 姬陵震惊地看向她。 姬氏家族千百年来信奉道家仙门，有不少王室子弟被送到仙山修行。传闻当今燕国王后就是在仙家修成正果的宗女，很受万民爱戴。 辰月是王后唯一的嫡出公主，自小养在王后身边，只有他有时能见真容。 但王后似乎从来没有教过她仙术，她是如何感知到那些人的力量的？ “羲和山众弟子，特来护送辰月公主归山。”马车外响起整齐划一的声音。 …… 姬氏家族的血脉有着流传千古的灵力。 同姓通婚一直是姬氏家族的传统，只为了保护血脉的纯净。但时代变迁，越来越多的异姓通婚成为主流，唯独剩下燕国的王室仍保留着血统的嫡系传承。 而常年战乱导致王室子息单薄，到最后一位燕王这一代，却只有一位嫡出的公主，还未及笄所以并未赐名，独有一个封号辰月。 燕国被灭，几乎所有的宗室弟子都难逃一死，唯独只有辰月公主和一位庶出的公子姬陵存活，逃到羲和山修行。 …… “空捻花枝空倚门，空着眉间淡淡痕。令妹命中玉英过盛，冲撞灵根。入我门下遵我师命，故我已为她剔除情骨，自此以后，令妹无心无爱，无情无殇。洒脱于世，方可修成正果。然被剔情骨之人，需常年于浣花门滋养，否则时而承受噬骨般心痛。” “多谢尊上，还请尊上为我妹妹赐名。” “但琼花无恙，开落几经秋。从今以后，她便叫做无恙。” 从此以后，再没有大燕国的公主辰月，只有羲和山的掌门弟子姬无恙。 而门中弟子敬她为姬氏家族最后一缕嫡系血脉，仍称之辰月公主，纵然很少有人能一睹这位公主的芳容——她常年只呆在浣花门中。 “师父，我曾看见哥哥在五年后将有大劫，您知道怎样帮他渡过吗。” “这占星术，可是你母亲教你的？” “不知道，母后只教我怎么看星星，但我每次都能看到别人的命数。” “天命所定，你若强行逆天，必将酿成大祸。” “好吧。师父，我什么时候能出这浣花门见到哥哥呀。” “……” “师父？” “若你想置身凡尘，需答应为师一件事情。” “师父您说，我一定谨尊师命。” “以护天下为己任，以慈悲怜悯为怀。不可受人情意，不可予人希冀。否则会给此人带来杀身之祸。” “师父，什么是情意？” 仙人恍然般抬眼，悲悯地看着少女，良久方叹：“就是……来自异性的喜爱，你可懂？” 少女懵懂地点点头。 …… 浣花门中的辰月殿下是一个爱玩的性子，却也只爱跟自家哥哥一起玩。 五年前她不再受制于浣花门的滋养，可以自由走动之后，便由姬陵陪着将四海八荒的奇景都游玩了一遍。 或许是外面的景色已经不再吸引她了，或许是她的心性也在慢慢成熟了，最近的日子她不再沉迷于游山玩水，而是待在山中潜心修炼。 姬陵在浣花门外等了一整日。 “哥哥，我说过了，最近不想玩了。”姬无恙闪躲着不看面前青年的眼睛，撂下一句话就走。 “是不想出去玩，还是不想跟我一起玩？”姬陵定定地看着少女的眸子，眼里净是悲凉。朝夕相伴那么多年，她的眼睛里装着什么他一清二楚。 自己做错了什么吗？还是她已经腻烦了他这个哥哥了？ 还是……她知道了那件事情？ 自从国破家亡后，羲和山也甚少有人提起姬氏家族的那条家规，更何况是在辰月公主面前嚼舌根了。 同姓而婚，亲兄妹联姻，为了保证血脉的纯净。 姬陵心中一直存着这层罪恶的希冀。眼看着面前的少女一点点成长为娉婷少女，他对她畸形的迷恋和渴望也愈来愈强烈。 如果燕国还没有灭，他是不是她最终的归宿呢。 姬陵温润的黑眸略带哀求地看着她。 姬无恙叹一口气，皱眉问：“你喜欢我吗？” “是的……恙恙，我喜欢你，很久了。” “那么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那一刻，他的血液似乎都在倒流。 看着她决绝的背影，他的脑海里慢慢形成一个疯狂的猜测：“恙恙，对你来说，我真的只是哥哥吗。” 姬无恙轻轻道：“哥哥，我自来到羲和山，就被剔除情骨。我一直无法理解你们口中的男女之情是什么，也永远不会理解。但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最重要的人？是不是如果她没有被剔除情骨，她会喜欢上他？ 这时，少女已经走远了，在萧瑟的秋风中只剩一抹剪影。 …… 姬陵疯了。他疯狂地寻找如何重聚情骨的禁术。以至于在被禁书侵蚀的过程中成了堕仙。 往日里的燕国陵公子如今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最终被驱逐出羲和山。 “哥哥，你疯了。”姬无恙冰冷的眸子中隐藏着一丝丝的痛楚。 他看见了她眼里的心疼，这是支撑他活下去的理由。 “恙恙，等我。” …… 漫天星星照耀着羲和山。 姬无恙静静地抬头看着那些星辰。 今天，就是哥哥的命中大劫了。 他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但她的使命是维护天下苍生。她不能因为一己私欲而损害羲和山的清誉。但如果可以，她愿意代替哥哥成为堕仙。 想着事情，她漫步走到姬陵往日在羲和山所住的庭院。 因为昔日主人的行径，这里已经灵力殆尽，遍布魔气。 她静静地打量着哥哥曾经用过的书籍，却在一片古旧的禁书中找到一本磨损痕迹很严重的书，将它拿出来，根据书页间隙开合的程度，找到了最为这本书原先的主人青睐的那一页。 【凤翎石。姬氏家族失传灵宝。可生死人，肉白骨，护魂魄，聚灵骨。传闻被封印至苦寒之地，为洪荒神兽镇守。】 “苦寒之地”“洪荒神兽”。 强烈地不详预感涌上心头，姬无恙扔下这本禁书，飞快地走出院子，向着浣花门的方向走过去。 她要向师父求助，她要救哥哥。 强烈地不安情绪令她想来淡漠的心脏前所未有地紊乱起来。 行至浣花门前，却骤然停住脚步。 “恙恙……你能……找回你的……情骨了。” 浑身是血的青年跪伏在地上，颜若舜华，眸若清泉，气若游丝。手中却紧紧握着一块灿若星辰的赤色琉璃石。 姬无恙颤抖着俯身，将哥哥抱在怀中。 “恙恙……如果你没有被剔情骨，会不会喜欢我。” 她的眼前被水汽模糊，哑着嗓子道：“你为什么这么傻……” 她不明白，他为何会产生如此强烈的执念。为了她所谓的情骨，甚至不惜性命。 “告诉我……恙恙……”青年满手鲜血地将凤翎石放在她的怀里，可惜他可能等不到她真正恢复情骨的时候了，只想求一个答案，一个等了一辈子的答案。 师父的警告言犹在耳，但这次她想说实话了。 怎么不会呢？他是她从小到大的依赖，是相依为命的亲人，是可以抛却原则的例外。 如果没有阴差阳错，她一定会成为他的新娘。 姬无恙再看怀中那个浑身是血的青年，瞳孔已然涣散，唯留鲜血还在缓缓流淌。 “会……” 他没有听见，也永远听不见了。 （完） 她不要我了 “少爷……”管家心痛地看着宋慕辰空洞无助的眼睛。 他自回家之后就一直等在门口，也不说话，垂着头注意着门闩的动静。 管家仿佛又看见了那个被困在自己的房间里活得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少年，他的世界里没有了那个少女，黯淡无光。 突然，宋慕辰的眼睛里闪耀着狠厉阴鸷的光芒，嘴唇哆嗦着走进客厅，翻找着什么东西。 “少爷，您在找什么？我来帮你……啊！” 只见那个浑身散发着绝望气息的少年拿起放在果盘上的水果刀，右手死命握紧刀把，就要向着左手腕处挥去。 “少爷你在做什么！你不要做傻事！” 管家紧紧地抱住自家少爷抖成筛糠的身体，宽大的手掌死死护住他的左臂。 宋慕辰挣扎着对抗着管家的力量，狰狞的面孔上已经布满泪痕，破碎的哽咽溢出：“如果我死了……我死了……会不会在她心里留一点位置……” 管家的眼眶也已经湿润，他万万没想到少爷已经动了轻生的念头。 “她只喜欢江子陵……不管我怎么取悦她……她厌恶我……她刚刚又不要我了……” 管家一边听着他疯狂嘶哑的吼声，一边拼命与他的力量抗衡。 突然，宋慕辰脱力般滑下身体，水果刀也掉落在地毯上。 管家泪眼朦胧地转到他前面，轻轻将他脸上的泪痕擦干，快速地将水果刀藏起来，仍略带警惕地等待着少年的下一步动作。 “少爷？” “她不要我了，”宋慕辰空洞地黑眸配上委屈地鼻音，说不出地诡异，“那我还活着做什么。” “……少爷，如果你这就放弃了竞争的权力，那就会便宜了你的竞争对手，直接宣告他人的胜利，你甘心吗？”管家锐利地眼神射向少年空洞的眼睛。 …… 江子陵看着苏无恙夺门而出的背影，与梦中的那个灵气四溢的白衣少女决绝的背影渐渐重合。 原来，是真的啊…… 抬手将那杯果酒狠狠地摔在地上。他那双永远温润的眸子此刻慢慢变红，双手扣紧头部，蜷缩在沙发的一角。 苏无恙从江家跑出来之后，变陷入了迷茫。 她在逃什么呢？听到江子陵的那句告白之后，自己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远离那个少年，伴随着心脏处不可控制地开始刺痛。 为何一直以来，她对于异性越界的好意总是抱以排斥的态度？ 江子陵。 她一直将他看作哥哥。 是她来到帝都后，除了黎洛以外，唯一一个令她感到温暖的同龄人。 得知他的心思之后，却完全没有欣喜的感觉，只有恐惧。 这完全违背了常理。 不知不觉已经走回宋家门口。 她浑浑噩噩地打开门，不期然看见一个蜷缩在玄关处的清瘦身影。 她的大脑处于半放空状态，只记得看见了一双带着狂喜的笑意的眼睛，她转身上楼，那道身影紧紧地跟着她，她也无甚在意。 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隐约记得那个消瘦的身影企图抓住她的衣袖，但是她无心恋战，直接甩开了他的手，关上了房门。 她飞速洗澡，上了床闭上眼睛，紧皱着眉头。 自己到底在逃避什么？被一个人表白为何会感到恐惧？ 想了很久很久……她浑浑噩噩地沉入梦乡。 似乎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她被房间门口的一丝丝响声吵得半梦半醒，隐隐约约听见了一个中年男人断断续续的声音：“少爷……睡吧，你今晚等不到了……你着凉了……好烫……” 苏无恙皱眉，习惯性地点亮手机，看到上面的时间是【3：24】。 把手机按灭扔到床头，将被褥蒙上头顶，隔绝一切声响。 …… 第二天早晨的苏无恙是被寒风的呼啸声叫醒的。 拉开窗帘，外面已经银装素裹。 自从苏家出事之后，她跟母亲就在南方度过，很少能看见雪，来到帝都之后也极少见到这么大的雪花。 下楼看见了许久未见的温韵华——她忙着巡演的事情最近也跟宋父一样不怎么着家。 “温姨早~” 温韵华温和地笑意驱散了寒冬的冷意，她亲切地招呼苏无恙坐下。 “噫，宋哥哥呢？”碍于温姨在场，苏无恙没忘自己乖乖女的形象，开始关心宋慕辰的去向。 温韵华轻叹一口气：“我今早飞机落地接到管家的消息说这孩子半夜高烧不退，这凌晨也没法叫家庭医生，就送到医院去了。” 苏无恙假装担忧地点点头。敛下眸子将眼里的莫名情绪掩盖。 “正好今天司机送你去学校的时候我跟着车，送完你就去医院。”温韵华看她没什么胃口，给她拿来果酱，一边亲自涂在她的吐司上一边说道。 苏无恙收拾好东西先行出门，走到车子旁边的时候，身体骤然僵住。 江子陵撑着伞静静地站在宋家门口，深邃的眼睛含着千言万语，从她出门的那一刻就再无旁人。 苏无恙仅仅只是看了他一眼，垂下眸子飞快坐进车里。 过一会儿温韵华也走出门来，看见那个宛若雕塑的少年的身影也有些惊讶：“子陵？上车带你一块吧。” 江子陵扯起嘴角温温润润地笑着：“谢谢阿姨，还是不了，我正好看看雪景。” 车子启动，在雪地里走得比较慢，走了几百米后苏无恙才敢悄悄回头看。 那个撑着伞的少年还是孤零零地站在那里，漫天的雪花肆虐，他却不曾施舍一眼，唯独只装得下那渐行渐远的私家车。 苏无恙飞速地转过头，暗暗压下心头那一丝苦涩。 正巧坐在前座上的温韵华此时开口：“恙恙，高考完就要终审了，我明年上半年也挺忙的，就像最近这样经常不着家，有什么钢琴上的问题记得问哥哥。” 苏无恙很配合地点头。 “你哥哥以前很喜欢钢琴的，尤其是有一次钢琴比赛之后就开始拼命练琴，明明那次钢琴比赛他拿了第一来着。而且还经常会问我，你妈妈下次比赛会不会来，后来再也没见到你妈妈之后就渐渐失去了练琴的乐趣了。那会我差点怀疑你俩抱错了，你妈妈才是慕辰的亲妈妈呢，”说道往事，温韵华打开了话匣子，“对啦恙恙，圣诞节快到了，你想要什么礼物吗。” 苏无恙轻轻摇头。 “我记得阿瑾说你最喜欢过圣诞节了……你来宋家两年，每次圣诞我都没空陪你过，今年我一定赶回来陪你过好不好。”温韵华柔柔笑道，跟后座那个乖巧的小姑娘对了个眼神。 苏无恙眼睛一热，罕见地没有再带上她已经习惯的甜笑，默默应声。 温韵华真的将她当作女儿看待。 而她却盘算着怎么报复她的儿子。 自己的复仇计划，在无形中伤害了江子陵，将来还会伤害这个视自己为己出的善良的妇人。 自己做的真的对吗？ …… 【身是菩提树,心是明镜台.时时常拭免,不使染尘埃】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 苏无恙摘抄完这两句偈语后，便两眼放空了。 讲台上的文青语文老师连续不断地输出中：“这首偈子可以看出慧能是个有大智慧的人——后世有人说他是十世比丘转世，他这个偈子很契合禅宗的顿悟的理念。是一种出世的态度，主要意思是，世上本来就是空的，看世间万物无不是一个空字，心本来就是空的话，就无所谓抗拒外面的诱惑，任何事物从心而过，不留痕迹……” 苏无恙再次默念了第二句话。 如果放下执念…… 黎洛，你会不会怪我？ 苏无恙悄悄转了转眼珠，看向左边的江子陵。却毫不意外地遇上了他深邃的眼神。 两人今天一句话也没有说。早晨那场相遇似乎在预示着什么。 她瞥见他放在桌下的手掌死死握紧，心中又是一揪。 她转过身来，闭上眼睛，暗自叹口气。 虽然她对江子陵只是妹妹对哥哥的感情，但她会去试着接受他的感情。而在那之前，她需要处理掉一些旁的琐事。 比如宋慕辰。 一切似乎豁然开朗起来。 …… 平安夜的那天破天荒地遇上了周末大休，苏无恙窝在落地窗前的藤椅上看着外面的雪花，耳机里放着轻音乐。 温韵华还没回来，下午苏无恙放学之后收到短信，说她已经上了飞机了，正在往家赶。 苏无恙抬眸，居然看到了星星。 在帝都，看星星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苏无恙静静地数着星星的数量，有一阵子会感觉似乎这个场景以前也遇到过。 但自从八岁之后她跟着母亲奔波劳累，再无兴致观赏什么星星，怎么可能有如此惬意地数星星的时候呢。 两年前母亲告诉她，她支付不起她高额的治疗费用了，她养不起这个女儿了，所以将她送到宋家，但她会抽空来看她。 但是两年过去，母亲从未来过。 苏无恙自嘲一笑。 玄关处似乎传来声响，苏无恙拿下一边的耳机，懒懒回头，看见一个被羽绒服裹得严严实实的身影。 即使穿的那么厚，还是能看出衣服里清瘦的身材。他进门后第一眼就锁定了自己，僵硬地立在门口，没有了动作。 宋慕辰今天出院了啊。看他半死不活的样子好像还没好全，但是听说明天就要去参加奥赛了，所以才提前出院吧。 苏无恙不感兴趣地回过头来，重新戴上耳机，嘴角轻轻牵起。 终于可以解决掉这个麻烦了。 怎么可以要我的命 左侧突然落下一片阴影。 宋慕辰轻轻地站在藤椅旁边，苍白瘦削的脸上满是小心翼翼。 “恙恙……明天圣诞节想过去哪放松吗？还是呆在家里练琴？”宋慕辰轻声探问，黑曜石般的眸子里隐藏着些许期冀和不安。 可不可以……不要去找江子陵？ 苏无恙没有理他。实际上耳机里的这首歌还没有放完，或许是有一丝强迫症，或许是因为接下来要说的话，她没有马上给予他回应。 宋慕辰强装平静的脸上慢慢浮现裂痕，右手深深掐进掌心，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 这些天他躺在医院里，每天都在想着那天的情景。他亲口听她说以后不需要再陪她学习了，他眼睁睁看着她去找江子陵，再看着她回家以后把房间锁住将他关在门外。 他那天等了好久好久。 只为了问一个可能会让他绝望的答案。 所以那天说的话的意思，是真的不要他了吗？ 怎么可以…… 恙恙……怎么可以要我的命…… 双腿已经支撑不住，他执拗地抬眼看着少女静谧的面庞。 苏无恙这时已经听完了这首曲子，将耳机拿掉，抬头直视那个少年。 “宋慕辰，我们的交易完成了。以后你不需要再在我这里受委屈，而学校那边我也会尽快想办法帮你正名。” 轰鸣声在脑海中炸开，他似乎在这一刻失去了听觉。他知道，那是大脑给出的应激反应指令。如果再听下去，他可能会马上死掉。 少女说完这段话，重新塞上耳机起身上楼了。在客厅面对这个人的时候，总有一种压抑的感觉。 管家听见了苏无恙的话。 他开始恐惧，不知道少爷会有什么反应。 他跑到落地窗前，只见那个少年已经泪流满面，浑身颤抖着瘫软在地，右手死死按住胸口处的肌肤，眼神空洞地盯着前方不知名的方向，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似乎随时都要窒息。 管家脸色一白，冲过去将瘫倒在地上的少年抱起。 “少爷……少爷……没关系的……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少年的抽搐乍然停止。 “少爷？！”管家的声音都变了调：“叫医生——医生——” …… 二楼的苏无恙轻声哼着耳机里的调子，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准备好的平安果。 她已经思考清楚，虽然她对江子陵没有超越友谊的感情，但或许可以尝试着跟江子陵在一起。 至于宋慕辰……或许江子陵说的没错，黎洛可能根本不需要她报仇。 想好了这些之后，一直以来压抑的情绪都变得非常轻快。 “诶，我手机呢。” 拍了拍脑袋，皱眉思考了一会：“唔，应该在沙发上……” 拿好平安果和随身听，一边挂着耳机一边走向楼下，打算去跟江子陵说清楚自己深思熟虑之后的答案。 走到一楼路过客厅时，发现管家和佣人似乎不在，有些疑惑地走过去，发现一个清瘦的身影躺在沙发上，双眸紧闭，似乎处于十分痛苦的状态。 “病没好干嘛回来。”苏无恙一边嘟囔着一边走过去，开始察看他身下沙发，发现自己的手机被卡在边角，她小心翼翼地俯身想要拿出自己的手机。 黑暗中的少年眉头紧紧皱着，他似乎掉入了一个巨大的深渊，无穷无尽地引力将他的身体撕扯着，有一只残暴的手死死捏住他的心脏。 一阵少女身上的清香缓缓靠近，他的疼痛被减缓了，那是他的救赎，是他生命中唯一的光。 泪水又忍不住涌出，他如饥似渴地想要靠近他的救赎，黑暗中的他本能地颤抖着伸出双臂死死抓住那丝清香的来源。 “恙恙……”救救我好不好。我不能被你扔掉…… 少女开始挣扎。 一阵巨大的恐慌涌上他的心头。不可以……不可以离开…… 身体的本能做出了选择，他死死地抱住少女温软的身体，翻身而起，猩红的眼睛猛然睁开，让控制不住的泪水涌出。 疯狂地靠近少女略带惊慌的眼睛，冰凉的嘴唇咬住她的双唇，颤抖着辗转碾磨，仿佛渴了叁天的人找到了沙漠中的最后一滴水。 苏无恙震惊地看着面前这个仿佛疯了的人扑上来撕咬她的双唇，喉咙间发出困兽般的嘶鸣。 不知道是否是少年浑身绝望的气息影响了她，她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反抗。 耳机里的音乐还未停下，她似乎听见玄关处传来一阵声响，她开始反应过来，使劲推他。 在使力的过程中耳机掉落，音乐声停止，她清晰的听到了管家的声音：“先生、夫人，我已经叫了医……” 苏无恙的眼角的余光瞥到了已经站到客厅门口的宋徵和温韵华，如坠冰窖。 “恙恙，你们……” 两人手上还拉着行李，齐齐呆滞地看着自家儿子紧紧抱住养女，闭着眼睛吮吸着少女的双唇，环在她腰肢上的手臂死死不放手。 苏无恙微微转头，求助地眼神投向温韵华。 温韵华反应过来，上前将她拉开，宋慕辰睁开湿漉漉的眼睛，看到了自己的母亲惊讶的眼神。 …… 苏无恙被温姨拉着上楼了。 宋徵盯着自家儿子垂着头坐在沙发上已经冷静下来的样子，嘴角溢出忍不住的笑声：“年轻真好，还能闹闹别扭。” 宋慕辰听到这句话，僵了一瞬。 宋徵还以为他听见了不好意思，继续说道：“你们俩什么时候的事，你妈都不知道？”摸了摸啤酒肚，眼角都笑出褶子：“无恙是个好孩子，我白捡了个好儿媳，你们先订婚吧怎么样？” 宋慕辰彻底僵化，眼睛定住，飞快地思考着什么。 “这么好的女孩子你还犹豫什么，等你犹豫完她就跑啦！你妈当年跟我闹脾气，我差点就丢了老婆，要我说啊，这女孩子，就应该好好哄着，不然*amp;￥%@￥……” 而此刻二楼房间里的温姨紧紧握住苏无恙的手，担忧地开口问道：“恙恙……慕辰没对你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吧？” 怕就怕自家儿子霸王硬上弓，又不知道怎么保护女孩子。 苏无恙哑口无言。不是他对我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是我对他做了不好的事情。 听着温姨关怀的问题，心里又多了一分愧疚。她把自己当女儿在养，而自己却因为朋友的事情羞辱她的儿子。 “不好的事情……”想着想着就喃喃地念了出来。 温韵华看着她无神的表情，一阵不安涌上心头，艰涩地问：“你们……有没有发生关系？别憋在心里，告诉温姨，慕辰他有没有做、做保护措施？” 苏无恙的脸瞬间僵成打了几斤玻尿酸的样子，表情管理几乎失控，但最后还是深吸一口气道：“温姨您说什么呢，没有。” 温韵华反复观察她的脸色，最终确认她应该没有撒谎，呼了一口气笑道：“那就好。你们谈恋爱的事情呢，你宋叔叔和我都不反对，不过要记得学习成绩别下滑，你们俩将来还在同一所学校呢，有些事情都不急。” 说完又想起刚刚看到的那一幕，轻轻拍了拍少女的手继续道：“伴侣之间呢，有什么事情说清楚最重要，慕辰这孩子该是将你看得很重要的。” 苏无恙张口又闭上，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心里越来越愤怒，宋慕辰生个病把脑子都烧坏了吗，发什么疯。 现下只能采取当初骗黎洛的方法，先承认，过阵子再假装分手。 暗暗叹口气，跟着温韵华下楼。这样的话，江子陵那边便先不说了吧。 下楼的时候佣人已经准备好了晚餐，一家人坐在饭桌上。 宋慕辰默默垂着头不知道再想什么，苏无恙用锐利地眼神盯着这个疯子，越想越气。 宋徵的大嗓门开始挑起话题：“无恙，以后你宋哥哥就归你管了，我想好了，你们先订……”说到这里戛然而止，似乎想起了什么，看了一眼自家儿子猛然抬起的眼睛，又接着道：“咳咳，啊我被辣椒呛了，我是说你们先好好学习，一起考b大。” 苏无恙乖巧地点了点头，垂下头的时候咬了咬牙。 晚饭结束后宋慕辰回房间收拾东西，因为明天就要参加比赛，所以要赶今天晚上的飞机。 苏无恙抓住宋慕辰僵硬的手臂，咬牙道：“疯子。我被你害惨了……过几天你自己去跟温姨说清楚，我可不想跟你扯上什么亲密关系。” 宋慕辰猛地颤了一下，看着少女的背影，空洞的眸子慢慢填满偏执的光芒。 我绝对、绝对不会让你离开我。 他迈步跟上她的步伐，伸出手抓住她的小指。 “做什么？”苏无恙的目光仿佛含着刀子。 心口又被撕裂一分，但已经疼到麻木的他并没有管它，拉住她小指的手缓缓内移，握了一下她的无名指。 在苏无恙皱眉疑惑的眼神中，他若无其事地垂下手，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 不要跟他在一起 奥林匹克学科竞赛是市级初赛、省级复赛和国家级决赛一起考，总共要持续将近二十天的时间，所以宋慕辰直接错过了期末考试。 没有了宋慕辰这座大山，苏无恙爆冷门这次居然考了全年级第一，班主任连连夸她进步大。 苏无恙自己都没想到能拿第一，虽然宋慕辰不在，但小班还有很多大神比自己厉害，所以其实考第一也是非常难的。 但是私心还是让自己觉得，就是因为没了宋慕辰，所以才这么扬眉吐气。 宋慕辰的书桌没人收走，温宇帮他哥收拾好了以后偷偷来找苏无恙请她帮忙带回宋家去。 心情爽利的苏无恙表示没问题，反正也有私家车接送，不怎么费力。 回到宋家，苏无恙没有等到平日里兢兢业业站在门口的管家，想起来管家因为小年夜请假回家了，于是只好提着宋慕辰死沉死沉的书包上楼去放到他房间。 宋慕辰的房间她只进来一两次，也是因为有这个讨厌的人物存在所以没怎么打量过。现在她也有好奇心稍微参观一下。 阳台上一排小雏菊已经过了盛开的季节，床褥整整齐齐的迭好，书桌旁是整整五层满满当当的书柜。 还以为是天赋异禀，也不过是一个只知道死读书的书呆子。 走过去一看，她却疑惑地皱了皱眉头。 一些明显最近有动过的书籍居然是《医学基础化学》《医用物理学》，甚至还有一本《心血管疾病与精准医学》。 原来奥赛居然还会考到医学知识。 目光停在柜子里的一个天鹅绒的小盒子上。 这个盒子前几天是专人送过来的，当时管家小心翼翼的护在手里，她当时不感兴趣地看了一眼，结果管家不太明显地护得更紧了，似乎生怕她看见。 当时还以为是宋父的商业机密一类的东西，但现在出现在宋慕辰这里…… 脑子里还在叫嚣着不该这样，但是双手已经控制不住了。 将那个盒子打开，是一枚璀璨的钻戒。 她隐约记得某次寒假春节前他们两个孩子陪着温韵华逛珠宝城的时候见过这个的样品，是tiffany的“星空”系列订婚钻戒。 本来她不太感兴趣的，但是温姨开玩笑得说让她选有没有喜欢的，以后等女婿找上门来就要求他拿这个当作聘礼，苏无恙很配合地指了这个长相还比较合她意的。 想着当时的场景，回神之后她摸到内侧似乎有不规则的凹陷，定睛一看，是雕工细致的“s.w.y”叁个字母。 在书柜前足足愣了叁分钟，她快速将戒指放回去，走出宋慕辰的房间，站在门外低头思考了很久，最终逃一般地下楼出门。 …… 站在江家门口的时候有一丝犹豫，毕竟现在没到跟江子陵交心的时候，他们已经连续两周没说话了。但是现在唯一能够倾诉的，第一时间想到的人恐怕只有江子陵。 江子陵看到她的那一刻眼睛充斥了久违的光亮，犹疑着拉上她的手腕，她微微有些抗拒之后便随他，他便抓得更紧了。 然后苏无恙就在江家客厅里讲述了平安夜那天的事情，讲到刚刚看到的那个钻戒的时候，明显感到面前的人情绪不稳，呼吸略微急促。 “就是这样。我不知道宋慕辰到底在想什么，”苏无恙明智地没有继续说下去，然后求助般地看着江子陵，“温姨恐怕也知道戒指的事，所以我只能来找你。” 然而面前的少年眼中突然亮起她从未见过的狠厉，将她紧紧抱进怀里：“不要跟他订婚。不要嫁给他。” 苏无恙感受着少年微微战栗的身体，不知所措：“你先冷静，我觉得很有可能是宋叔叔和温姨自作主张……他们似乎很愿意乱牵红线……” 江子陵有苦难言，怎么可能呢，肯定是宋慕辰打算先发制人。 闭了闭眼睛，即使知道她不是这样逆来顺受的人，但宋慕辰的做法完全激怒了他：“你还记得我跟宋慕辰有仇吗。” “嗯，记得。”苏无恙将手放在他的背上，轻轻安抚。 他不敢看她的眼睛，埋在她的长发里，做了这辈子唯一一次亏心事：“他知道我喜欢你。他很可能是想报复我才这样。” 什么？所以……宋慕辰是想绿江子陵？ 这种小学鸡的报复方式有些幼稚，但对象是宋慕辰这个妖怪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而且她一直没弄懂他们俩之间到底有什么仇，很有可能这过节确实深到需要用这种方式报复。 但随之而来的，是愤怒。如果这个说法成立，那么自己不是成了工具人？ 苏无恙轻轻推开江子陵，看着他难得失态的眼睛问：“我最后问一次，你们是什么过节？他会不会对你做出不好的事情？” 江子陵抿唇不语，良久沙哑着嗓子哀求：“总之……不要跟他订婚，就算你不接受我，也不要跟他在一起。” “我不会。” …… 宋父和温韵华今年春节破天荒地早早回来。 温韵华慈爱地回答苏无恙疑惑的眼神：“今年是慕辰的十八岁成人礼。” 苏无恙还是有些不明白，但装作恍然大悟道：“啊……” “我跟带奥赛队的老师确认了一下，慕辰生物和化学都进了决赛，所以他生日前一天才能回来，成人礼却不能仓促了，我跟你宋叔叔早回来操办一场生日宴。” 苏无恙听着温韵华的解释，脑子里却在反复回想宋慕辰的生日是哪天，最终记忆定格在高一那年的除夕夜她装模做样地祝他生日快乐。 哦对对，是除夕。 但是来宋家叁年，好像只记得那一次给他过过生日，高二除夕…… “恙恙明天跟我出去，给你买套好看的冬裙好不好？”温韵华的话打断了她的思路。 “嗯？我的小裙子很多啦，温姨别老打扮我了，平时也只能穿校服，根本穿不了几天自己的衣服。” 温韵华微笑着，顿了顿道：“慕辰生日宴会请很多宾客来，到时让他们看看我家恙恙有多美。” 原来是去买那天穿的礼裙啊。 苏无恙默默点头，却思考着刚刚温韵华的眼神。那种欣慰满意的眼神，不太像看女儿。 不知怎的，忽然想起宋慕辰房间里的那个天鹅绒盒，嘴角的微笑骤然消失。 为什么要心血来潮打扮她？为什么要大力操办？ 生日宴？鸿门宴？ …… 除夕前一天的晚上，宋慕辰的飞机晚点好像要凌晨才能到，而苏无恙躺在床上心事重重，过了比较久才睡着。 睡梦中也十分不安稳，开始做一些光怪陆离的梦境。 梦到自己身处云端，俯瞰众生，祥云缭绕，青鸾啼鸣。 梦到自己百无聊赖地仰望星河，旁边静立着一个白衣少年在抚弄琴弦。 梦到一个跟江子陵一模一样的面孔的仙人，脸上浮现诡异的朱红纹路，浑身是血地瘫软在她的怀里，眼睛还在渴望地看着她。 梦到一个跟宋慕辰一摸一样的面孔的魔鬼，提着煞气冲天的魔剑，在她面前狠狠贯穿一个人的心脏，眼睛却死死盯着她，诡异低语：“你若喜欢一个，我便杀一个……” 最清晰的一幕是在一盏琉璃灯破碎后，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魔鬼狰狞的脸，咬牙怒道：“孽障……” 最后却只剩下江子陵浑身是血的模样和宋慕辰扭曲狰狞的脸孔相互交替。 梦中的少女痛苦地皱起眉头，口中喃喃地呓语。 凌晨两点飞机才落地，宋慕辰为了不吵醒楼上已经进入梦乡的女孩，拒绝了佣人的帮助，自己轻手轻脚地提着行李上楼。 “不……住手……” 宋慕辰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她的声音似乎很痛苦，伴随着急促的喘息。 宋徵和温韵华的寝室都在一楼，二楼只有他跟苏无恙，所以现下只有他能听见她不高不低的呓语。 大脑空白了一瞬，便迅速做出选择，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高二那个除夕夜第二天她痛苦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他手脚冰凉，想也没想地冲到她的房间内，在微弱的月光照耀下，他能看见她眉头轻皱，但身体还是平静地躺着，并不是发病的那种表现。 看来只是噩梦。恐慌的心脏稍微平息了一分。 宋慕辰陷入了犹豫。如果不叫醒她，那她会不会整晚都受噩梦的折磨？如果叫醒她，该怎么解释自己的出现？ “江子陵……”少女含混的呢喃中突然清晰地出现了叁个字。 血液似乎一瞬间停止而倒流，神经被撕扯的痛感从胸口蔓延到四肢百骸。 少女的房间温暖如春，他却能感受到窗外凛冽冬风的凌迟。 他不知道他是怎么走出来回到自己房间的。 僵硬地坐到凌晨五点，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迟钝地起身打开书柜，看到他吩咐管家放在那里的天鹅绒盒。 将那枚钻戒死死攥在手里，锋利坚硬的钻石棱角带来的痛感强迫回神。 再睁眼时，死寂的眼眸里全都是偏执的暗沉。 他愿意成为别人的影子 宋慕辰的成人礼在一家山间的度假庄园举办。 苏无恙随着温韵华早起前去帮忙置办，听说宋慕辰昨晚很晚才到，现下还在补觉。 “恙恙，你脸色不太好，昨晚没睡好吗？”温韵华担心地看着她略显苍白的脸蛋，黑眼圈越发明显。 苏无恙勉强笑着摇头。昨晚那些光怪陆离的梦将她几乎折磨到精神衰弱，现在一闭眼就是江子陵浑身是血的样子和宋慕辰恐怖的魔音。 她一向不信神佛，但梦境中真实的触感让她不得不开始忧虑。这个梦到底是代表着过去，还是预示着未来？ 那个跟江子陵长相完全相同的仙人为什么会死？会不会是…… 宋慕辰嗜血般的面孔又浮现出来。 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握紧，苏无恙的心脏从早晨开始到现在都在以不正常的速率跳动，她实在忍不住地问：“温姨，今天江家会来吗。” 她此时此刻真的非常想见江子陵一面，明明知道自己也做不了什么，但好像见一面就能平复一下心中的担忧和恐慌。 温韵华一边回复着庄园那边负责人的消息一边说：“嗯……江老爷子估计不会来，子陵倒可能会来的。” 说着叹口气，因为黎洛的事情，两家这邻居做得也尴尬，好在还维持着表面的客套，不至于把关系闹僵。 苏无恙心中稍微踏实了一下，想着等会微信上问一下江子陵。 可是这一忙，就忙了大半天，等想起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她发微信过去久久得不到回复，心底又开始慌乱起来。 头有些晕眩的感觉，抬手摸了下额头，发现已经很烫了。但是现在她没有心情去关心自己要生病的事情。 她走出庄园中别墅的门，有些焦急地问了一句庄园这里的管家：“您好，请问江家的人有到吗？有没有一位叫江子陵的？” 那位管家愣了一下，正待思考，却看到了她身后的人，脸上堆起笑容：“宋先生！您可算到了。” 苏无恙僵住，回头看到宋徵和宋慕辰父子俩不知什么时候走近，看样子是刚进庄园。宋徵春风得意地应声，再亲切地摸了摸她的头：“无恙找子陵玩？看样子是无聊了，让慕辰今天多陪陪你。” 而宋慕辰看着她，下颔紧绷，漆黑地瞳仁紧紧盯着她，眼睛里闪耀着不知名的情绪，但就是不愿意移开自己的眼神，贪婪地黏在少女的身上。 苏无恙罕见地没有露出厌恶冷淡的表情，而是略带闪躲地移开眼睛，跟宋徵笑道：“叔叔晚上好。其实我还有事没忙完呢，先去帮温姨了。” 说完转身走开，指甲微微攥紧礼服。刚刚宋慕辰的那个眼神，与梦中的那个罗刹别无二致，贪婪、掠夺、偏执、狠厉，还有难过……？ 宋慕辰看着少女脚步略带凌乱的背影，垂下眸子掩住失落。 去年这个时候，她甚至没能想起他的生日是今天，在江家呆了一晚上。 今年这个时候，就算今天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生日，她心中挂念的还是那个人。 怎样才能让她对自己有一点的注目？哪怕是一丁点也好。 或许……成为江子陵那样？如果自己模仿江子陵的一举一动、言行举止，成为他的替身，她会不会渐渐接受自己。 这个想法逐渐在心里扎根巩固。 如果今天一切顺利，以后的日子他愿意成为别人的影子。 …… 等到晚上开宴时，江子陵仍旧没有出现在这里。 昨晚梦中那个濒死的江子陵的幻影又开始不断浮现。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明明只是一个梦境而已不是吗？ “感谢诸位长辈和亲朋好友在除夕这日前来参加我的成人礼。谢谢我的父母对我的养育之恩……”台上的宋慕辰一只手背在身后，带着与高定礼服格格不入的儿童手表，紧紧攥着那个天鹅绒戒指盒，深吸了一口气：“但今天我还想特别感谢一个给予我生命之光的人……” 宋徵在台下用鼓励地眼神催促儿子，而温韵华也一脸欣慰地悄悄看着站在人群中的少女。 微信提示音响起，苏无恙心神不宁地看了一眼，突然眼睛一亮。 她攥着手机，快速穿过人群向外走去。 台上少年的声音戛然而止，宾客们都一脸疑惑地等待着下文。 宋慕辰将话筒放下，脚步虚浮地下台拨开人群，追随着少女已经走远的背影大跨步跟去。 宋徵：“这？” 温韵华快速做出选择：“你在这里稳住客人们，我去看看什么情况。” 宋徵晕乎乎地上台打着圆场，让大家先自娱自乐。 …… 月光如水，这片草地比较寂静。 江子陵惊讶地看着少女飞奔过来的身影，仿佛在经历一场不真实的梦。 “你有没有受伤？”苏无恙焦急地声音响起。 “我平白无故的受什么伤？”江子陵温润地笑开，心中却在为她语气中的担忧暗暗窃喜。 苏无恙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她已经把现实和梦境混淆了。 “你怎么……身体好烫，你是不是发烧了？”江子陵心疼地摸摸她的头顶：“烧成这样怎么不跟大人说呢？” 她有些脱力地环住他的腰肢，埋进他令人安心的胸膛：“我做了一个不太好的梦……” “江、子、陵。” 宋慕辰看着那两个人相拥的身影，滔天地怒意和难过淹没他的四肢，昨晚她梦里的呢喃已经让他痛不欲生，而如此强烈的视觉冲击更是令他如坠深渊。 指甲深深陷进手里攥着的戒指盒，就差一步了…… 他甘愿做小，为了有朝一日能够钻空子上位，而如今这绝佳的好机会，就被他一个微信消息硬生生地毁掉了。 浓浓的不甘逐渐盖过心脏的痛楚，咬紧牙关，陌生的杀意从心底涌现，他死死盯着江子陵的这张脸。 温柔可亲、斯斯文文、邻家大哥哥…… 其实，我也可以学的。 但是正主就在眼前，他做多少努力似乎都是白费。 如果没有这个人就好了…… 苏无恙惊愕地看着宋慕辰的眼睛中掉落了一滴眼泪。她从未见过这个人的眼泪。 她还没来得及细想这其中的缘故，就被他宛若魔星的狰狞面孔吓到了。 就是这个表情，刚刚在庄园门口时不太明显，现下可以说是一摸一样。 “你若喜欢一个，我便杀一个……” 苏无恙脸色更苍白了，微微颤着手，以保护的姿势侧抱住江子陵的身体，戒备地盯着他的眼睛。 而自己眼前的景象也在现实和那个梦境逐渐交替。 温韵华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苏无恙以保护地姿势抱着江家的那个孩子，而自家儿子用杀人的目光盯着江子陵，迈着缓慢的步伐靠近他，仿佛下一秒就是一场激烈的厮杀。 就在此时，苏无恙的手无力地垂下，身子缓缓软倒在江子陵怀里。 “恙恙！” …… 苏无恙发了一场高烧，烧退的还算比较快，但是她整个人的精神状态有些不对。最近这些天家庭医生一直守在宋家别墅。 那天的生日宴烂尾了，宾客们再也没见过小主人上去表态、吹蜡烛、切蛋糕，一场盛大的成人礼不了了之。 温韵华从苏无恙的房间出来。 最近这些天，除了自己和医生，其余的人去苏无恙的房间，她都会展现出一副极度戒备和排斥的状态，尤其是宋慕辰。 前些天刚得知这两个孩子两情相悦的时候她是开心的，并且还帮助儿子瞒住打算在生日宴上求婚的“惊喜”，但现下恙恙这个情况，再联系那个晚上她看见的情景，恐怕事实不是她之前以为的那样。 下定决心，温韵华敲开了宋慕辰的门，看见那个少年呆滞地站在窗前盯着那一排小雏菊的样子，叹口气道：“其实，恙恙根本没喜欢上你吧？你怎么能起这种……逼婚的念头。” 过了良久，少年沙哑到破碎的声音响起：“我……错了。” “现在恙恙的精神状态似乎出现了问题，你最近不要出现在她面前了。” 少年嘴唇翕动，又默然停住。清瘦的脸颊上隐约还能看见泪痕，良久之后极轻地道：“妈妈，我爱她。” 话语里的脆弱和哀伤沉重地敲打在一个母亲的心上。 她知道，自己这个儿子，从不言感情，未曾说过一句喜欢。 但他用了“爱”这个极为沉重的字眼，可见他这辈子，已经陷进那个女孩的一切，无法逃离了。 …… 大年初六这天，苏无恙出现在帝都国际机场。 她穿着厚重，挂着耳机一个人垂着眸等待着登机。思绪又飘到前天晚上。 得知江家已经开始准备撤出帝都老巢，她觉得这里的牵挂又少了一分。而在宋慕辰房间里看到的那个戒指令她不由得排斥宋家的一切，虽然知道温姨不是那种人，但还是不由得存了几丝怀疑。 无论宋家和江家之间有什么恩怨，她都不想做一个悲哀的工具，而且帝都还存留着她不好的记忆，她起了离开的念头，而且愈来愈强烈。 她想回家了。就算跟着母亲风餐露宿，也好过在这个不属于自己的“家”里，每日带着面具，夹在温姨的关心和对宋慕辰的仇恨中煎熬度日。 她赌了一把，努力挤出委屈的泪水，埋在温韵华的怀中：“温姨……你把我送走吧……我想回妈妈身边……求你……” 温韵华脸上露出为难的神情，就在她为这个温柔的妇人留的最后一丝信任即将崩塌时，她听到了那个改变她人生轨迹的建议：“恙恙……出国吧，去外面读书，你喜欢吗？” 出国？一个全新的世界。没有帝都的压抑和忧伤，一个充满挑战的前途。 没有细想为什么温姨不愿意把她送回生母身边，她几乎没有犹豫地点点头。 “前往伦敦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mu7766次航班现在开始登机。请带好您的随身物品，出示登机牌，由4号登机口上17号飞机。祝您旅途愉快。谢谢！” 听到登机提示之后，苏无恙回神，接过佣人手中的背包，走向登机口。 身后似乎传来一阵骚动，但耳机里骤然欢快的音乐覆盖住外界的声响，她头也不回地进入了登机通道，步子轻盈到几乎飘起来。 再见啦，帝都。 那位小姐是病人的药引 宋家别墅。 徐景时隔一年又回到这里，心里暗暗叹一口气。 可以预想这次有多么棘手了，当时宋家人告诉他病人无缘无故的好了之后他就觉得其中有蹊跷，直到刚才在路上听到管家的坦白，心里又是愤怒又是担忧。 拖到现在，病人指不定会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情来。 来到宋慕辰的面前，他紧紧皱着眉头，看着他这个样子，的确跟一年前无异，甚至他已经感受不到病人生的希望了。 简单处理了一下少年手臂上新增的刀口伤痕，他先问了几个问题，发现病人已经处于几乎拒绝与外界沟通的封闭状态，开始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 心理治疗的过程中，最忌讳的就是缺乏沟通和信任，这也是自闭症患者算是心理疾病中比较难治愈的原因。 徐景连连叹气，最后下定了决心问向旁边的佣人：“你们家的苏小姐可在？我想见见她。” 佣人脸上忽然非常紧张，撇了一眼宋慕辰，支支吾吾地说：“不在。” “那我在这里等她，病人的病情不能拖延了，急需这位小姐配合。” 佣人更紧张了：“先生……我觉得不需要吧……”夫人交代过千万不要在少爷面前提苏小姐已经前往机场离境的事情。 徐景有些不耐烦地怒道：“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 “小姐……小姐她……” 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宋慕辰突然有了反应，漆黑无神的眸子骤然亮起：“小姐怎么了？”身体开始不自觉地颤抖，她出什么事了吗？ 佣人闭上眼睛豁出去：“小姐今天出国，现在已经到机场了。” 静了叁秒。 “什么意思！”宋慕辰倏然起身，骨瘦如柴的手掌拼命掐住佣人的肩膀，目眦欲裂。 拼命默默祈祷着，不是他想的那样……一定不是的…… 恙恙要跟他一起上b大的……他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的…… 就算是恨他也好，永远厌恶他也好，只要她还在他身边。 可是佣人的表情已经告诉了他一切。 徐景也似乎明白了什么：“那位小姐是病人的药引，不能让她走。” 宋慕辰已经飞快地奔向门口，巨大的恐慌令他的腿酸软无力，出房间门口的时候狠狠地摔倒在地。 泪水开始模糊眼前暗红的地毯，他死命拽着毯子，用膝盖跪着匍匐前行了几步才找到力气站起来，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恙恙……恙恙……” 徐景有些震惊地看着这个贵公子像疯了一样失态的样子，反应过来去扶他，却见他在下楼梯的时候因为太过心急一下踩空，身体直接狠狠摔趴在凹凸不平的楼梯上，然后双手扒着一节节楼梯咯着胸膛滑下去。 看着都疼。 “我打了司机电话，马上就到。”佣人焦急地握着手机道。 却只见那个少年不管不顾地掰开大门，死死抓着胸口的衣襟，狰狞的面孔上遍布泪痕，飞奔向外面。 “少爷！您等等司机就快到了！” 可他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一样，朝着机场的方向跑去，几步一摔，却不停地爬起来，偏执地跑着。 要知道，这里距离帝都国际机场十公里的路程，只要稍微一思考就知道现在跑着根本赶不上。 佣人几乎落泪，少爷真的疯了。听到小姐离开的消息之后就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好在司机今日值班，就停在别墅区外，飞速赶来赶上宋慕辰的步伐，将少年载上车。 “快点……快……她要走了……她要离开我了……” 司机被他这副如果赶不上就会死人的气氛感染，脚下油门踩到底，一边安抚他：“少爷放心，能赶上的！” “快……她走了……恙恙……她走了……恙恙……” 司机叹口气，这人已经魔怔了。 到达机场之后宋慕辰已经恢复了部分体力，飞速地冲向候机厅，嘴里还在念叨着那个名字。 “前往伦敦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mu7766次航班现在开始登机。请带好您的随身物品，出示登机牌，由4号登机口上17号飞机。祝您旅途愉快。谢谢！” 他看到了宋家的另一个佣人，身子颤抖起来，抓住那个佣人，哀求道：“苏无恙在哪？告诉我！” 佣人愣住，其实小姐刚刚过去检票，但想到临走前夫人的嘱咐，有些为难地低头。 宋慕辰的脸扭曲在一起，几乎要屈膝下跪：“求求你，告诉我……” 佣人惊愕地扶住他，眼神不自觉地飘向已经进入登机通道的少女。 而这时宋慕辰顺着佣人的眼神也看到了那个背影和她所在的地方，恐惧淹没头顶，他几乎软倒在地，却用尽残余的力气疯狂哑着嗓子喊道：“恙恙——不要——苏无恙——” 胸口的疼痛加上恐慌的袭击，他失去站起来的力气，匍匐着去靠近他的光：“苏无恙——我错了——我错了——苏无恙——求你——回来——” 候机室里已经有很多人注目，佣人连忙想要将少年拉起来，却被挣开。 “苏无恙——你回来——我死……都可以……” 大家看着这个疯子说完这句话时，那双漂亮的眼睛开始翻白，干呕不止，还不停地重复那个名字，重复他错了。 少女的背影完全消失的时候，他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躺在候机厅的中央不停抽搐。 “快打120！” “我已经打了——” “附近有没有医护人员——” …… 今天是第叁天。 苏小姐离开的第叁天。 佣人们都说，少爷自那天失态之后，恢复得出人意料地迅速，第一天还有些沉默，第二天开始跟人说话，第叁天已经与常人无异，但还是会有些失眠。 而且今天得到消息，少爷的生物和化学奥赛全部拿了国家级一等奖，国内顶尖学府b大和q大都伸来了橄榄枝，佣人们都为少爷高兴，为着这雨后的彩虹。 宋慕辰今天傍晚洗了一个澡，安安静静地吃完了晚餐，回房间看书去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睁开漆黑的眼睛，起身望向窗外的月亮，看了一阵子，露出了一个纯净却略显妖冶地微笑。 恙恙现在应该到了国外了吧。她会不会有语言不通的困扰？会不会觉得彷徨？会不会觉得环境陌生？她的心碎综合征还没治好，身边有没有靠谱的医生？ 可是这一切，都与一个死人无关了。 他平静地走到床头柜前，拉开最底一层，找到藏在最里面的药瓶子。 这叁天佣人每晚都会给他拿安眠药，他通过分析佣人的脚步声研究出安眠药藏匿的地方，今天才安全地拿到它。 一瓶叁十粒直接嚼碎了吞咽下去，他安然躺上床，轻轻笑着闭上眼睛。 如果他死了，在她心里会不会留下一丝丝痕迹？ 啊，可能也只是念一句：那个讨厌的人终于死了呢。 …… 可是他没死成。 醒来时是洁白的医院和呛鼻的消毒水味。 一波一波的医护人员前来确认他的情况。 母亲温韵华在他床边哭了很久很久。 他一句话也没听进去。 从这天起二十四小时有不间断的人看护他。 可是他已经没有那个心思去进食补充营养。 医生们不得不给他注射葡萄糖维持生命体征。 他尝试过如果憋气会不会死。 但是悲哀地发现，人体的基本呼吸反射令他根本无法自我了断。 直到那一天，温韵华站在他的床前说了一句让他重燃生的希望的话：“如果你治好了病，我带你去见恙恙。” …… 苏无恙来到伦敦的第二年，收到了江子陵的一张照片。 照片里他和一个年轻好看的女生站在飘满红丝带的许愿树下互相看着彼此，眼里盈满了笑意，他们两个的手上都带上了同款的戒指。 苏无恙舒了一口气。他订婚了。一直以来愧对的江子陵终于移情别恋，她也就可以毫无芥蒂地跟他恢复朋友的关系。 而同年，她也认识了一个非常有意思的男生，是icl的工科生，叫安宥谦，也是一个公子哥，早上一年学，比她还小。 刚开始追她的时候她没在意，只是像往常一样拒绝他的好意，但时间长了也眼熟了，朋友聚餐的时候大家都拿他们两个起哄，苏无恙有些烦，就不想见他。 结果她本科毕设的时候，这弟弟硬是买通了她实践课同组的同学，帮着她完成了作业。那个阴雨连绵的冬天，他又冻又累，最后高烧不退进了医院。 在医院的时候安宥谦迷迷糊糊地抓着她的手问：“如果你不接受我，我就不好了，我要碰瓷。” 苏无恙哭笑不得，碰瓷还碰得理直气壮，但同时居然心底出现了一丝丝不忍。 一直以来，她对于别人的好意都十分抗拒，当年才伤害了江子陵。 就算现在自己不喜欢他，为何不能给自己一个机会试着喜欢他呢。 “好。” 苏无恙来英国之前因为没有考过a-level，所以先念了半年预科，顺利进入了lse这所大牛的传媒学院，然后申请了本校的授课型研究生，五年之内就拿到了硕士学位。 lse的传媒专业比b大强了很多，苏无恙倒也有些庆幸当初出国这个决定。 在英国的五年，她只跟温姨和江子陵联系，也从不回国。 最开始的时候，温姨还联系好了心理医生，因为出国前她的状态不太乐观。但是来到这里之后就算面临着生活中的种种困难，她却永远充满了活力，完全没有了心理障碍，很快适应了这里的环境。 温姨和江子陵在电话中对待她一直都温柔包容，有些事情，她不愿意提起，他们也都心照不宣地避开那些话题。 这五年，岁月静好，一切从容。 【沙雕婚后番外】 1 婚后的宋哥哥还是不开心。因为恙恙现在回国后迷上了做节目，每天都在开会、节目现场录制，根本没有闲心回家陪他。 还有那些跟她打交道的节目里的明星小鲜肉，都让他非常非常非常不舒服。 这一天恙恙又是将近十二点才回家。 在厨房的家庭煮夫宋哥哥含泪瘪瘪嘴，忍住想扑到门口的冲动，委委屈屈地说：“你能帮我买包盐吗？” 恙恙：“？？？”大哥，现在十二点。 宋哥哥：“我觉得我们的关系变淡了。” 恙恙：“……” 2 电视上播着近日最火的校园青春偶像剧。 宋哥哥撇了一眼旁边的恙恙，又看向画面上那个帅气清秀的男主角，咬咬唇，暗戳戳地观察：这个男主眼睛太大了就跟灯泡似的，鼻子那么高肯定是整的…… 突然恙恙叹口气：“唉有点怀念高中的时候，那会你最喜欢什么课？” 宋哥哥看她终于抽空跟他讲话了，一喜，扭扭捏捏：“我喜欢爱上你的每一刻。” 恙恙：“……” 3 临睡前。 恙恙又在打游戏了。 宋哥哥垂头默默憋泪，这周已经连续两天没做了，恙恙是不是又厌倦他的身体了…… “啊！一堆残血！我又没了！” 宋哥哥眼前一亮，机会来了。 “恙恙……我眼睛疼，你看看里面是不是有东西？” 恙恙放下手机，有些担忧地靠过来。虽然他的眼睛好不容易治好了，但是不排除有后遗症的可能。 “有什么东西……我怎么没看见……” 宋哥哥眼睛亮亮的：“我的眼里都是你。” 恙恙：“……” 心机男柔柔弱弱地扑过去求吻，偷偷把她手机扒拉到旁边的胳膊却一点也不柔弱。 4 恙恙跟随节目组出差了。 节目录制期间不能看手机，录制完毕之后解锁，发现好几通未接电话。 恙恙无奈地拨回去：“刚刚没法看手机。我明天就回去了，别想我。” 刚刚哭过之后的宋哥哥声音还是发闷：“才没有。我只有做一件事的时候才会想你。” 挑眉，十分配合地问：“哪件事？” 宋哥哥：“呼吸。” 恙恙：“……” 5 宋哥哥的微信置顶发来了一条消息。 点进去，是她发来的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一本书，名为《如何抓住女人的心之情话大全》 【宋慕辰，我在你科室发现的！你是不是有毒！今晚别想做了！】 【不对，这周都别想进卧室！】 宋哥哥咬唇，泪珠儿在眼里打转。 【我错了。好的。】 良久之后恙恙的微信又响了，是他的叁条消息： 【我想问你】 【爱奇艺会员】 【你有吗】 “？？？”什么鬼。 --------------------------- 我今天突然发现这颗小糖没有发，当作迟来的六一礼物叭 最后那个地方是藏头“我爱你” 【前世番外·贰】回廊一寸相思地 在世间，羲和山是一个极为特殊的存在。超脱世俗之外，却离飞升一步之遥的修仙之人大多聚集于此。门派有规，不得干预凡俗命数，以魔道为敌，心怀慈悲，普济众生。 门派掌门羲和上仙膝下仅有一名弟子，是为姬氏家族唯留的嫡系血脉辰月公主，姬无恙。 传闻早些年公主闭关于浣花门中，却因其兄——姬氏家族庶出的公子姬陵堕仙而出关，为守护羲和山以及天下苍生，大义灭亲，流传佳话。 如今公主已经不需滋养于浣花门中，遂常年云游四方，接济众生。 …… “妖怪啊——爹爹娘亲救我——” 姬无恙瞥了一眼吓得屁滚尿流仓皇逃走的小公子哥，再注目于眼前这个脏兮兮的小少年身上。 小少年一身褴褛，紧紧揣着刚刚被那个小公子哥扔到地上导致沾了灰的硬馍馍，抬起头有些戒备地看着眼前这个仙气飘飘的白衣女子，磕磕绊绊地道：“多谢恩人相助。” 姬无恙没有说话，淡淡地看着小少年漆黑的眼睛，慢慢浮现探究的眼神。 小少年有些局促。 从来没有一个“上等人”这样直视过自己，更何况是如此美貌的富家小姐——不过也不一定是富家小姐，她身上没有那些讨人厌的小姐们爱带的香囊环佩，如瀑的长发上也没有艳俗的金钗银簪。 而且从刚刚她动动手指就把欺负自己的小公子哥收拾了一顿的表现来看，似乎是一位会武的女侠。 姬无恙眉头开始轻皱。 这个小乞丐，她居然看不到他的命数纹路！自她真正承袭了姬氏家族的占星术之后，没有一个位于红尘之中的凡夫俗子能让她探知不了命格的。 除非他是魔物？但体内没有一丝魔气，就是普通的一个凡人。 此时小少年小心翼翼开口：“这位姐姐，我没有什么可以报答你的，不过……” 眼前的女子突然笑开，少年停住了话头。那是怎样的一副景象啊，他曾经爬上商贾之家的后院墙头，见过姹紫嫣红的庭院，他也曾在深山老林中觅食，见过空谷幽兰的盛开，都不及这位白衣女子的一抹笑容。 “姐姐？小不点，我都可以当你祖宗了。”姬无恙拖延着时间，最后尝试了一次探索他的命格，然后结果还是一样——一片虚无。 这几百年的无趣生涯似乎要结束了，她一定要搞明白为什么看不到他的命格：“咳，我有些饿了，你给我做一顿饭当作报答吧。” 如果羲和山的师叔们在这里，一定会笑她，毕竟她已经辟谷多年，哪还会饿，“对了，你叫我辰……”说道这里戛然而止。 本来想告诉他自己的封号，毕竟羲和山里除了比较亲近的师父师叔直呼她名讳以外，下面的弟子都称她“辰月殿下”。虽然燕国已经被灭多年，但是出门在外，还是低调一点比较保险：“咳咳，叫我辰姑姑就好。” 小少年抿了抿嘴唇，抬起被灰尘染到黑不溜秋的小脸：“辰姐姐。” ……算了，随便吧。 …… 姬无恙本就是想找一个借口接近这个新的“挑战”，所以在小少年落脚的破庙里一坐，只吃了几口他准备的野果子，就不动了。 她抬手在他面前一挥，施了一个简单的清洁法术，一个品貌不凡的翩翩少年展现出来。 他惊讶地看着她：“你是神仙吗？” 姬无恙淡笑不语。 “我偷听到私塾里的先生说，神仙神通广大，什么都会……那你，你会识字吗？” 姬无恙觉得自己作为王室血脉的身份受到了侮辱。但转念一想，从这个小乞丐的眼神中可以看到，他似乎对知识非常渴求，何不将计就计。 “我会。这样吧，我在这座小城要逗留一段时间，你把你的地盘分我一半，我教你读书写字，怎么样？” 少年头点成了小鸡啄米状。 “这就成交了，”姬无恙心想这孩子真好骗，“那么你叫什么名字？” 他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记事起我就没有爹娘，不知道自己叫什么，辰姐姐你帮我取一个名字吧。” 鉴于取名一事在姬氏家族的传统中是非常庄重的，受到了熏陶的姬无恙拒绝了这个提议，表示等他学会了识字自己取名字比较好。 …… 就这样，破庙当中，姬无恙变出了文房四宝，在这里逗留了几个月的时间。 少年学习的能力非常强，短短几月四书五经已经熟读于心，并且她还应承他的要求教了他一点剑法。 而姬无恙发现，这人被灌输了知识之后，似乎失去了那种懵懂的可爱劲，变得……高冷起来？ 她教他书法时，一离得近了，他便慌忙后退，嘴唇紧紧抿着，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还有一次她晚间出去游玩早晨回来的时候，看见少年慌慌张张地将身下的茅草堆弄乱，站起来满脸戒备，但是小脸还红得跟胡萝卜似的：“你走开。” 不知道他在紧张什么，身为他祖母的祖母的辈分的姬无恙无所谓地耸肩离开，却在踏出破庙的时候被少年匆忙拉住：“去哪？！” 回头看着这个身量已经跟自己齐平的少年，他脸上毫不掩饰地惊慌和悔意，姬无恙歪头问：“不是你让我走的吗？” “你……你要离开了？”少年垂下头，手指紧紧攥着粗麻布的衣料，轻轻的声音脆弱到一触即碎。她说过，只会在这里留一段时间。 “不是，”姬无恙这才知道他误会了：“放心，我会把你教会的。” 今天读的是《礼记》。 【为政不难，不得罪于巨室。巨室之所慕，一国慕之；一国之所慕，天下慕之，故沛然德教溢乎四海。】 “辰姐姐，这个‘慕’字作何解释？” 姬无恙脸上闪现一丝尴尬，其实这个词的意思她虽然知道，但是却触及了她的感知盲区：“嗯……就是仰慕。有的时候是说喜欢一个物品，有的时候，额，是指异性之间的喜欢，”说完又详细地回溯了一下某位不正经的师叔给她传授的知识：“就是会做春梦的那种喜欢！对对！” 哪知面前的少年最近这些日子清清冷冷的面孔上一下子红了个透，低头一声不吭。 在旁边的女子出去透气的时候，他思考片刻，悄悄在宣纸上写下了两个字：【慕辰】。 …… 【望舒琴内魂魄将被打散，速回】 姬无恙看着传信笺上漂浮的字迹，有些恐慌。忘记跟破庙当中的那个小少年说一声，她直接飞身离开。 可是晚了一步。 望舒琴是姬氏家族宝物之一，她一直放在浣花门中。其中寄存了一抹孤魂，虽无实体，但通灵气，是她百年如一日无聊生活的慰藉。 她为这个魂魄取名为洛洛。 但是不知怎么的，在她离开羲和山的这段时间，这抹魂魄居然开始侵蚀望舒琴的内里，望舒琴身为镇守羲和山的宝物，万不可有一丝闪失，否则会动摇门派根基。 在酿成大祸之前，长老们齐力打散了洛洛。 其实早已习惯了，为了羲和山以及天下苍生，她必须要牺牲一些东西。 姬无恙为洛洛求了一盏长明灯，祈佑她再次聚魂之后能够投个好人家。 然后她便再次闭关于浣花门中，沉寂了几年。她似乎忘记了什么，但却因为失去了一个“好友”的打击变得无关紧要了。 …… 羲和山又一次开山收徒。 这座仙山每过十年就会择选一些骨骼清奇的弟子前来修仙，不少没落的名门贵族也会将自家的子弟送到这里来，但是羲和山的遴选极为严格，很少有人能入得仙人的眼，就算成功拜师，也只是拜的一些小辈的外门弟子。 传闻羲和山中有许多当年被秦国灭门的姬氏家族的旁系后代，甚至有一位嫡系公主，拜在掌门膝下，是唯一的掌门弟子。 慕名前来的各路侠士排在了山门前，等待着仙人的择选。 “此次开山，听闻羲和上仙的嫡传弟子，辰月公主也会露面！” “久仰公主大名，不求入得公主的眼，如果能见一面公主真容也好。” “辰月公主为何久久不收徒？” “听闻羲和上仙为她择徒的标准是，能趟过叁生池而面不改色。但我等凡夫俗子，怎会没有一丝杂念？” “叁生池是什么？” “试情、试欲、试恨叁大圣水，可以测试出你内心的执念。如果心中有蚀骨执念，定会痛不欲生。” 站在角落的黑衣少年沉默不语，眉头渐渐皱紧。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前往叁生池测试，很多人忐忑不安地开始祈祷自己不会痛死。 少年平静无波地下水走过试欲、试恨两大圣水，犹如在过门前小溪，一丝感觉都没有，而行至最后的湖水试情时，脚下一顿。 痛……钻心地疼痛从脚底疯狂弥漫，这种痛苦直击大脑，少年的眼前似乎都因为痛意而模糊起来。 他紧紧握拳，手心被掐出血痕，但脸上仍旧面不改色，迈步前行。 他的脑海里反复浮现那个白衣女子的身影，她巧笑嫣然的样子，她清冷孤傲的样子，她无所谓远去的样子…… 这短短的几十步，仿佛走了几十年那样漫长。 上岸的时候，脚下已经痛到麻木，但理智告诉他，不能露出一点马脚。 岸上的引领弟子看着这个少年面不改色地趟过叁生池的圣水，暗暗点点头，上前来：“少侠，您随我来。” 【前世番外·叁】背灯和月就花阴 浣花门的辰月殿下收了一个徒弟。 这个消息在羲和山炸开了锅。要知道，辰月殿下一直是神圣又神秘的存在，不少外门弟子这辈子想见一面都未必能达成心愿，更何况成为她的徒弟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情。 姬无恙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自己刚收的傲娇的徒弟，有些面熟…… 脸色一变，她居然探测不到他的命格！ 隐约记得不久之前也有一个凡人，让她的占星术失灵，但是闭关的日子太过精力集中，忘记了有这么一号人。如今又有一个让她无法探知命格的人，而且听说他的叁生池试验过得非常顺畅，一时起了收徒的念头。 “你叫什么名字？” “回师父，徒儿无姓，名为慕辰。”少年漆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那眼睛中似乎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姬无恙看不懂。 “日后，你就随我住在浣花门中，为师会教你道法仙术，但求你心怀众生，悲悯天下，不会做出离经叛道的事情来。” 慕辰深深跪下叩首，在她看不到的角度，眼中刚刚拼命藏起来的疯狂迷恋和执念尽数倾泻。 …… 浣花门中。 姬无恙手抚望舒琴，泠泠琴声在仙山中飘荡。 “这一曲我为之取名《星辰》，你可学会了？”自己这个徒弟，简直太聪明了，过目不忘，甚至有时还能感受到跟自己有一些久违的默契。 慕辰接过望舒琴，开始将刚刚记住的音调复刻出来。 姬无恙欣慰地看着他，点点头微微侧躺下，转头看向夜空中的星河。 “姬氏家族千古流传的占星术如此神通广大，我却参不透徒儿你的命格，虽说有些挫败，但生活也多了不少乐趣。” 他拜师数载，她第一次在他面前这样说实话。 “师父您为何会时常觉得无趣？”在她看不到的时候，他总是将贪婪的目光黏在她的身上——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姬无恙叹一口气，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反而说道：“如果有下辈子，我不想做这种受万人敬仰的圣人，只想做一个普通人。徒儿你可有想过下辈子想成为什么人？” 此时这一曲终了，他默然一阵，轻声看着她的侧脸道：“下辈子我想生得早一点，认识师父您早一点，陪着您一辈子。” 姬无恙一阵动容，这个徒弟实在有孝心。 她玉手一挥，一块通体晶莹的鲜红石头露了出来，起身走到他身前，开始施法将红石慢慢融进他的身体。 “师父？” “此为凤翎石，为姬氏家族灵宝。可生死人，肉白骨，护魂魄，聚灵骨。日后，你就一直陪着为师，可好？” 这些年，失去哥哥和洛洛的那丝痛苦被这个徒儿治愈，她想护他安然无恙，他们师徒二人相伴一生。 这颗凤翎石本来就是为了守护而生，姬陵为了一个执念舍命为她求来。或许是因为不愿面对事实，她没有将这颗石头用在自己身上，那么如今用在自己想要守护的人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她不想再经历一次失去亲友的痛苦了。 “师父！这颗石头这样珍贵，为何不保护您自己呢？” 姬无恙笑了：“因为除了我自己，没人能伤得了我。” 他抬头看着他的光，只想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如果姬氏家族的老祖宗知道千百年后有一个败家公主把这块宝物用在了一个还未修成正果的凡胎身上，恐怕棺材板都压不住了。 …… 慕辰最近觉得自己的师父有些心神不宁的，经常到后殿中去闭关，但倒也不避讳他。 有次过去的时候，发现师父的面前摆着一个晶莹剔透的琉璃盏，上面浮现着一些飘渺的虚物，他修仙这些年，也能明白那是她在聚魂。 “师父，您在聚谁的魂魄？” “我哥哥。” “哥哥？”慕辰的脸色微微一变，哥哥有很多种类。亲哥哥，堂哥，表哥，干哥哥，还有结义兄弟。不知道是哪一种。 压下心中强烈的别扭情绪，他试探地问：“是您的亲哥哥吗？” 姬无恙点点头，眼中流露出一丝怅然：“我终于找到了他的一缕魂魄，他当年为我而死，这是我一直愧疚的事情。我一定要为他聚魂成功，重塑肉身，重修仙骨。” 听到是亲哥哥，慕辰松了口气，但又听见师父语气中的在意，心口处又被那点不舒服的情绪占据。 兄妹之情，有什么好嫉妒的呢。暗自摇摇头，退下了。 路过浣花门外的那片小竹林的时候听到了两个压低的声音。 “你听说了吗？尊上同意了辰月复活姬陵。” 是一个门中资深长老的声音。 “怎么？！姬陵当初因堕仙被逐出师门，为何还要复活他？” “玉晷显示，羲和山即将招致祸患，而自从姬氏家族没落之后，山中实力一日不如一日。当年姬氏家族通过同姓联姻保持血统纯正来增强实力，如今恐怕尊上也起了这样的心思……” “你是说，让姬陵复活，只是为了与辰月结合？” “不然为何要复活一个堕仙？尊上和殿下心怀天下，定不会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恐怕只有这一个理由了……” 暗处的慕辰狠狠掐紧手掌，嘴唇都在颤抖。 右手抚上胸口，那里恐慌和酸意交加，致使他长久以来的心理防线被悄然打破。 …… 姬无恙感受到聚魂盏的波动时，已经来不及了。 那种无力的感觉仿佛又回到了那天得知洛洛的魂魄被打散。 聚魂失败，就还要再等一百年，她真的不想等那么长时间，而且羲和山也等不起了。 赶到后殿看到的景象，令她血气上涌，不敢置信：“孽障！” 她第一次对他说这样的重话。 慕辰站在那个破碎的琉璃盏旁，手上还残留着硬生生劈碎它而沾染上的碎粒，他却毫无悔意地狠狠盯着他的师父，吐出的话语却阴柔诡异：“师父不是说过，要一直陪着我吗？” 姬无恙愤怒盈满全身，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下一刻，她惊愕地看着他脸上若隐若现的魔纹，出现在惊为天人的脸上，更显妖冶。 他……堕了魔！ 当初姬陵堕仙，也只是一个邪道的仙，还不至于成魔。但眼前这个人到底是因为什么强大的执念，导致他直接略过堕仙这一步，成为了不折不扣的魔物？！ “为什么要嫁给别人呢？” 她看着自己一手栽培的徒儿满脸的偏执和疯狂，缓缓地走过来，双臂颤抖着抱上自己的腰肢，略带难过的腔调一字一字地吐出：“师父只在意我一个人好不好？徒儿会一直陪着你的。” 这个时候，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徒儿居然对自己产生了别样的心思。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 有小道消息称，辰月公主的徒弟因为不小心打碎了聚魂盏，被她关了禁闭。 大家从开始的一阵唏嘘，到得知这次禁闭居然没有期限之后开始惊讶，纷纷开始猜测这位徒弟是不是还干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大逆不道的事情，居然会让一向好脾气的辰月殿下动了真格。 浣花门的偏殿中，一个脸带魔纹的青年静静地盯着禁闭的房门。 为了羲和山的声誉，她压下了他堕魔的真相。但是他知道，她也是不忍心。 其实她完全可以将他直接逐出师门，或者凌迟处死，但她选择了幽禁他。 想到这一点的时候，他轻轻笑着，慢慢咀嚼回味着她对他的这一点关心。 房门传来声响。 “师父，你来啦。”他抬头看着那个冰冷的人儿，贪婪地汲取看到她而熊熊燃起的欲望，他想得到她，让她的身边只有他的欲望。 她是那么的高高在上，而自己的喜欢，那么的龌龊不堪。 姬无恙照常尝试为他祛除魔气，看着徒儿痛苦蠕动的样子，她何尝不心痛，但是这种办法是最好的办法。 可是她发现，他的执念强大到她的驱魔法术没有效力，甚至每次她超过两天没有踏进这个门，他的魔气就会更盛一层。 她叹气：“慕辰。你就不想出去吗？听为师的话，自己主动尝试消除执念，配合为师，为师定会还你自由的。” 消除执念？他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大笑着。 “师父的意思，是让我不再爱你？”他笑出了眼泪。 她虽然有所猜测，但听到他说“爱你”两个字还是惊了一瞬，眉头皱的死紧。 “师父啊……爱你，已经成了徒儿的本能，”他眼神悲戚地看着她，“让我不爱你，只有一种办法……杀了我。” 姬无恙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默然不语。 他继续说了下去：“更何况，徒儿根本不想出去。我活着的意义，就是和你在一起。如今这样，不也挺好？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他说着，又笑了，眼睛凝在她身上，盛满了欣喜和满足。 师父，我们永远不会分开。 【前世番外·肆】十年踪迹千年心 羲和山自建派以来，从未出过这样的丑闻。 羲和上仙的直系徒孙，残害同门，堕入魔道，被逐出师门。 听闻这个大逆不道的弟子爱上了自己的师父，执念过深，因妒杀害了一名姬氏家族旁系血脉，甚至想过囚禁自己的师父，结果被其师制服，逐出师门。 被这个逆徒杀害的姬氏家族血脉名为姬渊，与辰月公主是近亲，公子姬陵的魂魄聚魂失败之后，这位旁系后代本来是被选为与公主联姻以复兴家族血脉的，结果被那个冲破禁闭枷锁的逆徒一剑穿心。 有弟子目击了全过程，说当时的那个逆徒声声泣血，带着满腔恨意向着昔日栽培自己的师父辰月声嘶力竭：“师父不要慕辰了吗？！为何要嫁给别人！我们一直在一起不好么……” 辰月殿下已经气的浑身发抖：“你疯了。” 逆徒突然大笑到流下血泪：“我早就疯了，从我爱上你的时候。” 逆徒突然魔光四盛，极速冲向面前的恩师，两掌就要擒拿，结果电光火石间，被那位仙力高强的殿下制服。 “从今往后，你不再是我的弟子……” 围观的弟子们知道，这是驱逐师门的意思。 也就意味着，辰月殿下从此以后拒绝承认与这人的师徒之情，甚至不会再施舍一面。 显然逆徒也意识到了最后一点，笑得凄凉悲戚：“师父不要慕辰了是吗？不想再见慕辰了是吗？怎么可以呢……怎么可以……” 逆徒使劲全身力气冲破禁锢，却见各大长老的气息快要到达，时机不对，留下阴恻恻的一句“姬无恙你记住……你若喜欢一个……我便杀一个……”便扬长而去。 而如今，听闻这个逆徒已经做了魔道尊主，能呼喝万兵，受无数魔物敬仰。 羲和山掌门的直系徒孙，辰月公主唯一的徒弟，成了魔尊。 …… 十年后，魔界入侵羲和山。 最为后人说道的事情就是，那个新上任的魔头居然身着一身火红的喜服，带着新郎官的官帽，在万千魔兵当中格外扎眼。 姬无恙面无表情地看着山下打头的那个昔日爱徒。她站在众人最前面，以保护的姿势捍卫着羲和山的弟子们。 “师父，今日你随我离开去魔界成亲，只要你在我身边一日，我就永保羲和山太平安定，如何？” “你早已不是我的弟子。”她仍旧是冷冰冰的表情。 身旁的内门弟子愤怒地喊道：“狂徒！殿下岂是你能如此折辱的！” 此起彼伏地抗议声响起：“殿下不要听他的！我们一定会打败他们！” 姬无恙闭上眼睛。就算羲和山真的有胜算，一旦打起来，血流成河，生灵涂炭。 更何况……他体内有她亲手赐予的凤翎石，几乎无人能敌。 她睁开眼睛，走向那个新郎官打扮的男人。慕辰已经露出欣喜的表情，伸出双手准备迎接自己的新娘。 “不要——殿下——”弟子们绝望地喊着。 但她只停在山门前，离他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 “慕辰，我一直在想，你当日趟过叁生池时毫无杂念，后来为何会生出如此恐怖的执念。” 他皱眉看着那个停滞不前的女子，紧紧盯着她防止她反悔逃跑：“我拜师羲和山之前，你曾经教过我读书写字，可最后你却不告而别，将我忘得一干二净。我百般打探到羲和山是仙人所在之处，更猜到了辰月就是你，所以忍住叁生池的侵蚀，只为了能够成为你的弟子。” 姬无恙愣住，恍惚想起那个同样让她探不到命格的小乞丐，原来是他。 师父的话突然闯入脑海：“以护天下为己任，以慈悲怜悯为怀。不可受人情意，不可予人希冀。否则会给此人带来杀身之祸。” 精通占星术之人，本就应该与世俗牵扯甚浅，否则会给亲近之人招致祸患。 哥哥也是，洛洛也是，慕辰也是，都是因为自己予人希冀，才会招致悲剧。 母后曾说，身为姬氏家族的人，就要耐得住寂寞，终其一生与孤独为伴。 而自己，只因为觉得生活无趣而屡屡犯戒，从而害了一个又一个人。 一行情泪缓缓滑落，姬无恙紧紧闭上了眼睛。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染。 那么，就让可笑的姬氏血脉彻底消失吧。 一阵强烈刺眼的光芒照耀羲和山脚，从这处仙山渐渐弥漫到这片陆地，直到覆盖四海八荒。 “师父？”他睁开眼睛，却不见那个令他魂牵梦萦的女子。他努力探知她的气息，却是一片飘渺……怎么可能！这种虚无的感觉，除非人已身死。 恍惚想起那个夜晚女子轻笑道：“除了我自己，没人能伤得了我。” 一位长老老泪纵横：“殿下……居然耗尽姬氏血脉中的守护之灵，将魂魄自行打散，遍布四海八荒……只要有人妄图伤害天下苍生，就是在伤害她的魂魄，极有可能导致她再也无法转世。” 殿下深知孽徒对自己的心思，此举过后，孽徒万不敢再伤害天下苍生，同时也摆脱了成为他的禁脔的命运，用生命换来的两全之法，可谓壮举。 羲和山众弟子大恸，纷纷开始哭嚎。 “啊——”只见那个红衣男子仰天长啸，血泪流淌，魔气四溢，却在最后一刻生生止住。 因为硬生生停止溢出的魔气产生的反噬令他狂吐了一地的黑血。 “师父——回来——”魔尊疯了，浑身浴血，像个孩子一样茫然无助地四处寻找着什么东西，一边吐着血一边用双膝跪趴着行走：“你看到我师父了吗？把师父还我——” 羲和山众弟子见状，纷纷施法准备将其就地正法，疯掉的魔尊虽没有反抗，但那些仙术却被他身上的一股不知名地力量吸收。 “凤翎石！孽缘啊！”一位长老看出了端倪。 弟子们放弃施法，纷纷停手。 这时候只见缓过气来的魔尊匍匐着爬向一位长老，跪在那位长老面前，仰着头哀求：“我要见尊上……让我见尊上……” 长老们一脸警惕。 魔尊默然片刻，一眼不眨地用魔剑砍断了双臂，鲜血四溢，染红了山门。 “这样可以了吗？求您，我要见尊上……” …… 羲和上仙刚刚结束闭关，得知爱徒自戕的消息。 他看着座下那个失去了双臂，匍匐在地苦苦哀求的魔头，道：“既然这是她的选择，那么再怎么挽救都违背了她的心愿。” 而魔尊血泪涌出，不断地磕着头：“求您，求您……救救她……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他不间断地磕了叁柱香的响头，双臂被断处的血和眼睛流出的血泪混合在一起，染红了殿中的白玉砖。 “可以。但聚魂盏已碎，需一人前往阿鼻地狱滋养残骸重塑，一千年后方可为辰月聚魂。这一千年，你要不间断地承受阿鼻地狱的折磨——本座要提醒你，至今为止没有任何仙或魔能够承受阿鼻地狱的折磨超过百年。” 而座下的血人却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谢尊上成全！” 接着，他拖着破碎的身体，穿着被血染成深色的喜服，一步一步地向着那个惨绝人寰的地狱挪去。 待他的背影消失，身旁的童子犹豫出声：“尊上，聚魂盏并非需要滋养才可重塑，您是专门要折磨他吗？” 仙人叹气：“他体内的凤翎石我无法取出，就算辰月复活，也仍旧会被他桎梏。待到一千年后，如若他的执念未除，那么他一定会随之转世，纠缠不休。本座只是希望，阿鼻地狱的折磨能够消除他的执念……” 童子这才明白尊上的良苦用心。 …… 阿鼻地狱是真的疼啊，比叁生池还要疼百倍千倍。 忘川河下全都是食人的腐尸，它们每日的乐趣就是噬咬他的血肉，但他却在被咬到体无完肤之后又重新长出血肉，腐尸们新一轮的游戏就又开始了。 阿鼻的天空总是不断劈下雷火，硬生生地打入他的体内，痛到毫无知觉，每一道雷火的余韵还会伴着焚烧的灼痛，将他里里外外侵蚀透底。 但是他看着慢慢凝结的聚魂盏，笑得没心没肺。 第一个一百年，羲和上仙来到阿鼻地狱问他：“你可记得什么？” 他答：“师父教我识字习武，我自己取名慕辰，她不告而别，幸好我找到了她。她其实叫姬无恙，我爱上了她，但她不爱我，她挂念别人，她想嫁给别人，所以恨我，恨到自我了断。但是没关系，一千年后，我就可以见到她了，她说过要和我永远在一起的，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仙人叹气，摇头离去。 第二个一百年，上仙又来问他：“你可记得什么？” 他答：“我爱师父姬无恙，但她不爱我，她不肯嫁我，然后自我了断。但是没关系，一千年后，我们就可以永远永远在一起了。” 第叁个一百年，那个仙人还来问他：“你可记得什么？” 他答：“我爱师父，姬无恙，但她不爱我，她死了。一千年后，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不知见了多少次这位仙人，最后一个一百年结束的时候，阿鼻地狱中央的那个琉璃盏已经成型。 他欣喜若狂时，那个仙人一脸凝重地又出现了，仙人仿佛在做最后的挣扎，即使已经猜到了结果：“你可记得什么？” “姬无恙，我爱她。” （番外完） 地狱无门你偏来 英国伦敦angle学生公寓区。 这里大多数住的是一些亚非留学生，还有极少数的欧洲面孔，位于泰晤士河东岸，价格便宜的同时交通又比较便利。 今天少见的阳光充沛，不少学生在下了课回公寓的路上，也有不少中产阶级学生直奔酒吧夜夜笙歌，近日这片区域的这栋公寓楼下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听闻有一个拥有极为好看亚洲面孔的男人经常在这栋公寓楼的reception区域，仿佛在等着什么人，但却不见他等到任何人。 “嘿，这位先生，有兴趣出去喝一杯吗？”一个抹着烈焰红唇的金发女郎撩着头发，轻佻的眼神死死黏在这个男人身上。 很久没有见过这么赏心悦目的亚洲人了，她观察了一周，终于下定决心下手。 宋慕辰淡淡略过她，仿佛在看一颗大白菜，将眼睛定格在公寓楼外的人们上，漆黑的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目标。 “哈，甜心，”这座公寓的接待员是一个有着香肠指的矮胖太太：“你是第17个企图搭讪被拒绝的女孩。” 金发女郎懊恼地离开。 宋慕辰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看向那个胖太太：“不好意思，请问您对住在这里的苏小姐有印象吗？是一个中国籍的女孩。” 胖太太绞尽脑汁地想了一会，然后恍然大悟般含混说：“苏……你是指evelyn！她跟她男友去旅行啦。” 即使来之前做了无数次心理建设，听到“男友”，心里还是会忍不住地刺痛，他礼貌地回复：“谢谢您，她有说过什么时候回来吗？” 胖太太耸耸肩，表示不知道。 宋慕辰颔首，看着夕阳西下、华灯初上，他起身告辞。回去的路上，他还在反复默诵温宇给他的材料中有用的部分。 【安宥谦，魔都安家第一顺位继承人，就读于帝国理工大学（ic），性格阳光开朗，但有些忸怩腼腆，也是最为安老爷子诟病之处。幼时有些孤僻，排斥异性。】 资料停在了他留英之前，既然排斥异性，为什么偏偏追求恙恙四年？ 坐上巴士的他眉间酝酿着些许戾气，但很快被掩去。 …… 此时此刻的苏无恙刚刚结束旅行，正和安宥谦待在ic的学生餐厅用餐。 这里的二楼居然有中餐，两人点了火锅。 来英国之前，在宋家吃的顿顿都是非常有营养的餐食，反而来英国之后才在这里的中餐厅里吃上诸如火锅、烤肉等被“上等人”视为垃圾食品的食物。 “我记得你也是吃不惯火锅的，今天怎么主动带我来这里。”苏无恙漫不经心地道，安公子也是从小娇生惯养的肠胃，之前陪着她吃了一次清汤的火锅胃都不舒服。 “我偷偷学会的，”安宥谦微微低头有些腼腆，不好意思地将讨好的话说给她听，“因为你喜欢吃，我不想你迁就我的口味。” 苏无恙有些哭笑不得：“这种事情干嘛刻意学习，没必要的。” 安宥谦眼神染上慌乱：“那我以后问过你再做决定。” 她轻轻吻了一下他的脸颊安抚。 这个男友总会非常敏感，她回国之后再回来的这些天尤其明显。 等待水沸的过程中她低头开始看手机。在英国的这五年，她从未去刻意了解那个人的消息，为的就是不恶心自己。 但是自从回国看到昔日嫉妒厌恶的人跪在她面前说喜欢她，再从江子陵那里得到证实之后，她五年前未完成的那个计划的想法又重新破壳而出。 造化弄人，五年前自己曾经想过，用让他喜欢上自己再狠狠甩掉这样的报复方式把他拉下神坛，却不想，原来得来全不费工夫，那个人居然早就已经喜欢自己了，真的可笑。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 那么，五年前未完成的事情，也该提上日程了。 “eve，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安宥谦停下为她涮肉的举动，将这些日子的忧虑再也忍不住地脱口而出。 “为什么这么想？”苏无恙放下手机惊讶。有些不忍心告诉他，自己从来没喜欢上他。 “这几天出去旅行，你都心不在焉的。隔叁岔五就在看手机，而且有时还会跟你那个青梅竹马打电话。白天你主动看向我的次数不超过叁次，晚上也不会陪我聊天了。” 听着他的控诉，她有些心虚。最近的确很冷落他，因为忙着思考怎么报复宋慕辰的事情，但是他好像误会了自己要劈腿所谓的“青梅竹马”江子陵…… “怎么会！你生日快到了我最近在想给你准备什么礼物呢！我喜欢你呀，超级超级喜欢你！”苏无恙哄人的本领从交了这个男朋友之后就突飞猛进了。 说完这句话再看安宥谦，他似乎有些疑惑地盯着她后面的什么东西，她以为这是还没哄好的表现，于是趁热打铁地亲了一口他的薄唇，逗弄道：“还说我不理你，你在看什么美女呢？” “恙恙。” 听到这个声音，她着实僵了身体。 转过头去，果然看到那个清瘦的身影。 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这个男人在一周前还跪在她面前求她跟别人分手，泪流满面的样子让她浑身不自在，如今反而一脸淡然地出现在这里，甚至对她旁边的男朋友也温和有礼地点了点头。 苏无恙疑惑地皱了下眉头。 她坐正：“好巧，你跟温姨一起来的吗？” 宋慕辰没有直接回答她，反而礼貌地问她：“可以拼桌吗？” 她转了转眼珠，点头。 宋慕辰落座之后有些呆滞，脑海里还在反复播放着她那句“超级超级喜欢你”，胸口仿佛还在被一只带刺的棒槌敲打。 但他没忘此行目的，静静地将眼神投到她旁边坐着的那个男生身上细细观察。 安宥谦在桌下握着她的手骤然收紧，紧到有些发疼。这个男人叫她“恙恙”，他知道她的中文名，这种近乎恋人的亲昵叫法……他非常非常不爽。 她这才想起还没介绍，于是道：“这是我男朋友安宥谦，这是我哥哥宋慕辰。” 听到“哥哥”二字，安宥谦显而易见地松了一下对她的桎梏，状似无意地问：“eve你姓苏，所以这位是表哥？” 苏无恙抢先点头。自己的复仇计划本来是想等安宥谦的新鲜劲过了两人分手之后再施行的，所以在分手之前，为了醋精男朋友的小心脏，表哥这个身份就挺好。 宋慕辰听到她的承认，藏在身后已经快要掐出血痕的手攥得更紧，脸色一白。 从前他插足她和江子陵之间的时候，她从未做出这种给予江子陵在感情上的安全感的举动。 所以这个安宥谦，她似乎真的上心了。 他坐在他们俩对面，火锅里飘出的热气将他毫无血色的脸颊藏匿，没有让对面的两人发现。 他开口解释刚刚没有回答的问题：“我自己一个人来的。我申请了ic和b大的交换项目，要在这里待一年。” 苏无恙不禁在心里暗叹一句，真是地狱无门你偏来。 她答应了温姨毕业之后就回国发展，本来想回国之后再执行计划，结果人家直接上门送人头了。 安宥谦在得知对方是真的哥哥之后，敌意就消失了，此刻更是露出了惊讶地讨好表情：“eve你哥哥真厉害！不过b大来ic交换不屈才吗，不应该直接去牛剑吗？” 因为牛剑不在伦敦。宋慕辰收到她似笑非笑的眼神之后，将这句话默默咽回去。 不知道是不是跟一个心思敏感的人待习惯了，她居然能看透宋慕辰的心思了。 最近她也回想了一下高中时期宋慕辰的一些奇怪举动，如果他喜欢她的话……那些举动突然就有了解释。不得不惋惜当初的自己居然没发现，结果成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佳话”。 “比较喜欢ic的医学系。”宋慕辰淡淡地观察着安宥谦。这个人说话时眉心会微微上挑，笑意满满，露牙八颗，还会有若隐若现的梨涡。 宋慕辰在浓雾的掩盖下偷偷模仿了一下这个表情，但是不知道模仿得到不到位、牙到底露了几颗……回去的时候照着镜子再学习一下。 但是那个梨涡……不知道现在的整容技术能不能达到这个水平。 宋慕辰又陷入了些许担忧。 说话间安宥谦又夹了一些苏无恙喜欢的肉类和金针菇，苏无恙也会帮他夹一些：“别贪食，你胃受的住吗？” 却听见对面传来一声餐具碰撞的刺耳声音。 宋慕辰青白着嘴唇扯开一抹笑意：“抱歉。” 安宥谦满是爱意地回道：“只要你喜欢的，我胃都受得住。对了，慕辰哥你不吃吗？” 宋慕辰有些魂不守舍，轻轻摇头。 生在上流社会，从未吃过这种东西。 她现在喜欢吃火锅。 他又默默记下。 走出餐厅的时候要分道扬镳，苏无恙回头看向宋慕辰。 “所以宋哥哥，这一年我们互相关照啦。微信联系哦~”她眼含一丝精光，勾唇轻笑后，挽起安宥谦的手转身走远。 宋慕辰悄悄松开双手握成的拳头，掌心的血痕深到渗出的血液都开始在皮肤表面流动，他脚步虚浮地挪到一处支撑物旁，按着胸口蹲下身喘气。 差一点，差一点就没忍住啊…… 他看见了路摆石墩上反射出的自己的脸。嫉妒的嘴脸真难看，她一定不会喜欢的。 已经有一位大胆的外国女孩上前来询问需不需要帮助了。 “抱歉，我女朋友不喜欢我碰其他人。” 他拼命将刚刚看到的那两人亲密的一幕幕从脑海中挤出去，勉强直起身，迈步向车站走去。他真的很想现在就解脱。但是现在是公共场合，他还需要忍耐，等回到公寓，就可以用剃须刀减缓痛苦了。 伦敦的街头，多了一具行尸走肉。 就像以前一样 帝国理工大学查理十字图书馆。 苏无恙选了一个比较安静的地方戴上耳机看书，仍挡不住一两个前来搭讪的男生。 她委婉地谢绝了他们坐在她对面的请求，并透露自己已经有男友的事实。然后他们无一例外外地失望离开。 静音状态的手机忽然亮起，是微信的弹窗提醒，显示是安宥谦来信。 【eve，我们的assignment出了问题，还要再等一会】 配上了一个哭泣的可爱表情包。 【不急。】 她笑笑退出与他的聊天界面，看到了在界面上仅挨着安宥谦的名字【宋慕辰】。 从她五年前到英国之后，他就没给她发过信息，她也乐得清闲。但是自从那天偶遇之后，他便隔叁岔五嘘寒问暖——司马昭之心。 将手机放到一边，她又开始津津有味地看起书来。由于她的申请博士的proposal还没写完，所以每天都要补充知识，陪着安宥谦去格拉旅行的几天实在落下很多，最近就在恶补中。 身侧又落下阴影，她头也不抬地道：“不好意思，对面是我男友的位置。” 但是旁边这人似乎没有离开的打算。 她耐着性子抬头，不期然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真巧。”她漫不经心地低下头来，不去看他苍白清瘦的脸颊。 最近他的微信她全都当作没看见，所以这是自从上一次在火锅店偶遇之后的第一次交流。 宋慕辰移动到她的对面，缓缓坐下。 苏无恙笑道：“我刚刚的话你没听见吗？这儿有人了。” 手指抓紧左臂的伤疤，他面上若无其事地道：“他来了我自会让位的。” 苏无恙轻皱了一下眉头，似乎觉得不想再浪费口舌，兀自低下头去。 宋慕辰舔舔干涩的嘴唇，闪烁的目光先贪婪地盯着对面的人的脸蛋，良久开口：“那天……你说微信联系的。为、为什么，没回我？” “客套话你听不懂吗。” 宋慕辰的脸色又是一白，睫毛低垂下去，有些慌乱。 “所以……你没打算理我。”陈述的口吻，似乎是被等待许久的宣判后尘埃落定的叹息。 两人的气氛十分诡异。一周前，他还跪在她面前求她不要离开，而如今却平静无波地坐在异国他乡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她刚刚冷漠的口吻将他这些日子煎熬的等待全盘否定。似乎再说什么都没意义了…… 放弃吗？不可能的，多少个撕心裂肺的夜晚都熬过来了，怎么可能功亏一篑。 “恙恙……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留在你的身边……”他艰难地最后一搏，即使知道希望渺茫。 “您老现在不就坐在我对面吗。”苏无恙撇了他一眼，有些恼怒他又打断了自己刚刚看到书里的一个理论之后理解的思路。 “我的意思是……就像以前一样……我做你的情人，”终于说出来了，其实不是很难，“可以吗，我求你了。” 苏无恙翻页的手一顿，似乎有些惊讶。 其实细想，五年前他同意被自己折辱，是不是有几丝自愿的成分？ 看着他眼里哀求卑微的神色，她久违地从心底慢慢溢出一丝征服的快感。从小被他压了一头，如今可以通过这种方式看他恳求自己的感觉也挺不错的——她有些动摇。 “你有什么点，值得做我的情人的。”她的话语中带了一丝轻蔑，重重地敲打在他的心上。 宋慕辰脸色一白。只是一个不能见光的身份，他都没有那个价值。 他飞速地运转大脑，想到最近正在努力做的事情：“你喜欢的类型我都可以学的，我会成为第二个安宥谦……” “闭嘴，”她的眉间染上了戾气，“你永远不可能成为他。” 她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模仿别人的行为，在宋家一直戴着面具的她疲累于成为一个自己不想成为的人，也对别人的这种行为本能地排斥。 而这话听在宋慕辰耳里，又是另一种意思了。 “你就这么喜欢他？”几乎痛到没有力气，他缓缓划开隐匿在袖口下的一道伤痕。 苏无恙观察着他苍白到透明的脸色，觉得应该差不多了。骄傲如宋慕辰，不可能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还能死缠烂打地求一个荒谬的情人身份。 “你不是喜欢我弄得你很舒服吗？我什么都会，求你，我可以让你更舒服的。”他颤着身子口不择言。他想不到能留在她身边的理由！ 苏无恙僵住了身子，飞快地扫视了周围的环境，幸亏这里没什么人，而且两人用中文交流，应该也没人能听懂。 他的意思是……他活好？他会伺候人？ 她简直不敢相信这种话从宋慕辰的口里说出来，他是疯了吗？ 再次仔细观察他，居然看到了他拼命忍住却似乎要夺眶而出的泪水。 征服的快感还在累积，罪恶的种子渐渐破土而出。似乎这种慢性的折磨也是报复的一种？ “可以。”漫长的沉默之后，她听到自己这么说。 心脏又重复跳动，而且速度不断在超越，他仿佛回到了校园里的那个楼梯口，少女也对他说了这样一句话，将他从深渊中硬生生拉了回来。 …… 荣升为小叁的宋慕辰还是有些患得患失。 虽然从那天以后，她就能回他的微信了，但还是不冷不热爱答不理的样子，也没有传唤他去她那里“伺候人”。 但总归是得了一个口头的承诺，并且多了微信的交流，已经足够他慰藉度日了。 他知道，恙恙是一个重诺的人，就算当初不要他了，也是当面跟他说清楚的。 回忆到这里，他又有些绞痛，忙将这些胡思乱想的事情抛出脑袋，低头认真地给自己左臂上药。 他要将这些伤痕都掩盖住，不能让她看出端倪来，不然会吓坏她的。 想着想着，嘴角开始翘起，似乎在做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 只要是关乎她的事情，做起来就让他心情愉悦。 上完药，他第无数次看向她和自己的微信对话框，还是没有回复。 每天恙恙基本上是这个点回复的，就像例行公事一样，但是今天却一点动静都没有，明明都过了她回复他的那个时间的区间了。 温宇在英国的眼线前不久又将安宥谦的日常动向送来给他，他知道，今天是每周安宥谦跟她约会的时候。 安宥谦念的研究型硕士，周末通常很忙，只有今天比较有空闲。 他们两个是不是正在约会？在做什么呢？ 闭上眼仿佛能看见那个满脸清纯的男孩子一脸迷醉地吻着她，将她压在身下，挑开她的衣领…… 宋慕辰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呼吸着，仿佛刚刚从深水中挣扎着浮出水面。 一声不大不小的物体落地的声音。 是他刚刚抹在身上的药膏被他不受控制飞速按上胸口的手臂挥落在地的声响。 他颤着手开始打字。 【恙恙，他在你身边吗？】 等了许久还是没回。心中一个荒谬的猜想慢慢成型。 【玩的开心，记得做保护措施】 放下手机，将高瘦的身躯缩小成一团，企图平缓心中的疼痛。 他不受控制地抓起身旁的美工刀……却强迫自己放下。 现在要保证自己身体的完整美观，不然到时轮到他被“宠幸”的时候会吓到她的。 …… 苏无恙将这口牛排艰难地咽了下去，盯着微信界面上的消息一时无语。 这大少爷这五年里是发生什么了吗？满脑子想些什么呢。 “eve你又在看手机！”对面的安宥谦生气地敲敲她的盘子，略带撒娇地撇嘴。 每次他做出这种表情，她都会忍不住心软的，当然还要配上巧妙的话语艺术：“你是不是腻了跟我吃饭？没关系的，你可以直说，反正也只是我难受而已，你开心最重要了。” 苏无恙摇摇头，又开始了。 将沙拉往他面前推一推：“最喜欢跟你吃饭了，快堵上你的嘴吧。” “eve最好啦，要是能天天跟你吃饭就好了。”他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看着他天真的笑容，苏无恙心底又有些惭愧。 那天怎么就一时冲动答应了宋慕辰那个破提议了……这样对安宥谦一点也不公平啊。如果被这个人知道自己脚踏两条船的事情……简直辜负了他对自己的喜欢。 即使自己不喜欢他，到底是给他带了一顶绿帽，不知道该怎么补偿这个人。 刚刚收到的那条惊天地泣鬼神的微信似乎提醒了她……答应跟安宥谦谈恋爱有一段时间了，他们也没有发生进一步的关系。 “咳，吃完饭带我去你们宿舍参观一下？” 你不想要我吗（h） 安宥谦不知道怎么就发展成了现在的样子。 他被心心念念的人压在了宿舍的双人床上，她极具侵略性地吸吮着自己的双唇，还会将舌头伸进来与他共舞。 她的手有些凉，划过他的脸颊伸进他的乌发，在他的头皮上煽风点火，引起一阵阵战栗。 交往一年，他们从来没有这么失控的时刻。 “eve，你怎么了？”他睁开意乱情迷的双眼，小鹿般湿润的凤眼里面满是克制的情欲。 “你不想要我吗？” 这句话将他的心理防线打垮。从喜欢她的第一天，他就想将她占为己有。但是出于对她的尊重，自己一直没有表露出这个意思。 他猛地一个起身，将她压在身下，双唇覆了上来。 “eve，我好喜欢你……”唇齿相依之间，他略带软糯地倾诉着自己的情丝，一遍遍念她的名字，排解自己心中的无助和激动。 她安抚地拍拍他紧绷的背，引领着他的手来到自己的胸前。 明显地感到他的身体更僵了，她离开他的唇，咬住他的耳廓，轻柔地舔弄安抚。 他呼吸开始变得更加急促了，下体传来熟悉又陌生的胀痛感，不得不努力靠近她的身体，悄悄地磨蹭着以缓解饥渴。 顺着她的引导，他的手第一次尝试与她的柔弱完美契合。像盈满水的半球，柔软得不可思议。初初有些掌握不了力度，弄得身下的人儿皱了皱眉头，过了一会儿很快上手，甚至无师自通地发现顶端的突起是她的弱点。 “嗯……”被按压了几下顶端的苏无恙开始微微蜷起身子，咬唇泄声。 他迫不及待却毫无章法地拉开她的衣领，手忙脚乱地松开她身后的桎梏，闻到弹跳出的一双兔子散发出的奶香味，他无法控制地埋头，学着她刚刚在自己耳边的节奏，开始舔弄吮吸起来。 苏无恙双手抚上他在自己胸前作业的头颅，鼓励地插入他的发丝，暗示他可以再用力一些。 得到鼓励的舌头不再试探，含上他刚刚发现的她的弱点，大胆地创新着玩法，时而像嘬食物一样激烈地吸吮，时而像吃蛋糕那样轻柔地撩拨，将她弄得娇喘连连。 苏无恙在累积的快感中还能分神感叹一句：ic的学霸学习能力果然强。 结果在最后一步的时候她收回了这句话。 “eve……我找不到……”他全身光裸，无措地眨着眼看她，脸上带着强烈地欲求不满和出糗之后的羞恼。 苏无恙忍不住笑出声，将他稍微推开，手伸到下面握住他的欲望，感到他剧烈地震颤了一下。 其实刚刚他尝试的过程中，某一次找准了洞口，但是由于过多的爱液导致过于滑腻，他企图用力挺进的时候直接滑走了。 她双腿环上他精瘦的腰，令两人的私处完全紧贴，他的欲望也整根触碰上了她的柔软处，两人都被这种触感激得一个震颤。 “你动一动。”苏无恙这样告诉他。他似懂非懂地遵循着本能开始前后滑动。 他用的套子是刚刚在楼下买的，是没有带润滑液的款式，但此时他的动作将她粘腻的液体均匀地涂抹在了上面。 “啊……我……哼……”这种摩擦的感觉差点让他一个冲动漏出来。 苏无恙也不太好受，于是估摸着差不多全都湿润了，将他微微推离，伸手握住他对准那处，微微使力，让顶端的蘑菇伞先闯进来。 “唔……”她轻皱眉头，有些被撑开的痛意。她躺下身子，抬臀微微挺动，让他的顶端先适应这个节奏，他被引导着自发地开始在入口抽插，捣弄出更多的爱液来，洇湿了身下的床单。 力道没控制住，他一下子顺着爱液的润滑进了一小半，被死死绞住。酥麻的感觉从交合处直击大脑，他差点没有守住。 “对不起……”他慌乱地看着她有些痛苦的神色，不知道该进还是退。 “进来……”她咬唇，闭眼等待。长痛不如短痛。 得到赦令的他身子一沉，他几乎到达极乐巅峰。 柔软湿润的甬道无比紧致，夹得他腰眼一阵阵酥麻，他大口大口地喘息，平复着浪涌般的快感，他不想这么快丢盔卸甲。 见她眉间的褶皱渐渐消失，他尝试着开始抽离一段再深深进入，这样即使隔着薄薄的一层天然橡胶，缓慢的速度仍然令他清晰地领略到她内壁的每一寸触感。 “嗯……啊……”痛感完全消失，她双腿抬起缠上他的腰肢，感受着他每次进出带来的战栗。 他不停地叫着她的名字，开始缓缓加速。 刚刚前戏做得充分，两人交合处的液体十分充沛，此时在速度渐渐提升的过程中，摩擦而产生粘腻水声也渐渐清晰，令人脸红心跳。 她勾上他的脖子，开始逐渐放肆地释放自己的呻吟声，完全沉溺于此刻令人迷醉的情欲中。 初初经历情事的男生也无甚技巧，只是纯粹地原始的节奏，却足以让她的眼前频频绽放烟花。 “啊……我不行了唔……”苏无恙有些失控地叫道。 安宥谦忙慌乱停下挺动，以为自己弄疼了她。 却见她睁开湿漉漉引人犯罪的眸子，嗔道：“我的意思是让你快些……” 恍然大悟的他羞愧地更加卖力耕耘，听着她逐渐变调且高昂的呻吟，舒爽的极致也快感一波波用来，这时他便终于领悟到了她刚刚的“我不行了”是什么意思。 加快身下的速度，他闭上眼睛，想与她一起到达巅峰。 最后一刻，他们两个浑身颤抖着，仅存的理智让她咬紧了嘴唇，发出含蓄而悠长的尾声：“嗯——” …… 刚尝到情欲而食髓知味，两人又换了个姿势又来了一个回合。 这次应承苏无恙的要求，他拖着她的臀坐在自己身上，由着她动。 他还在回味刚刚激烈的最后一刻时的速度带来的快感，有些难过于她温吞的慢速。 “eve……快一点好不好……嗯……”他难耐地想要挺动下身，却被她按住在身下。 苏无恙思考了一瞬，将指尖放到了他胸前的茱萸上，开始按揉碾压，时而低头吮吸，问道：“这样喜欢吗？” 体内胀大了一圈的粗长和他突然略带甜腻的叫声回答了她这个问题。 “啊啊……我，哈……” 安宥谦小心地用微弱的幅度挺着下身，寻求安慰。 他发现，自己的呻吟似乎能刺激身上的女孩，让她有动力加快速度，于是便心机地讨好起来：“喜欢……嗯……还想要……哦……” 这种无助的叫声配上迷离的眼神，大大激发了她的征服欲，身下骑得更用力些了，果不其然听到他更动情的粗喘。 结果这个时候，她无比痛恨自己没有好好锻炼身体。 “eve？”他难耐地皱眉看着俯下身不动的女孩，抱着她身体微微往床头挪了一下，导致在她体内的顶端狠狠研磨到了那个粗糙之处。 “嗯啊……”她颤着身子叫出声，手指嵌进了他的肩膀：“那里……” 安宥谦被她突然绞紧的内壁夹得也是一阵舒爽，试探着再顶了一下那个地方，果然听到她急促的带着哭腔的娇吟。 “你休息，我来动。”他爱怜地吻着她的睫毛，下身开始按照自己的节奏动起来。 苏无恙就像一尾溺水的鱼，身下被顶得喘息跟不上他的节奏，汁水连连。 “哈嗯……那里轻点……”苏无恙咬着唇，感受着他每次坏心眼地顶弄那个地方带来的酥麻和晕眩，觉得好像有些受不住。 安宥谦兴奋于又找到了一个她的敏感之处，却也听话地避开直接刺激那里。 “啊啊……嗯……我要到了！”她仰起头来，掐着他的手劲变大，他收到了信号。 然后她刚刚被放过的那个点又被激烈地顶撞，内壁一阵阵不受控地紧缩，热浪一股一股地涌出，她的脚趾都爽得死命蜷起，发出断断续续地长吟。 两人平复了很久的喘息，安宥谦起身将沾满液体的避孕套扔掉，撕开事后湿巾轻柔的为她处理掉腿间的粘腻。 苏无恙静静地看着他眼里的浓浓爱意，垂下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的身体紧紧靠过来抱住她的时候，她伸臂拥住他，轻声道：“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安宥谦有些疑惑地问她，眉间还带着魇足的笑意。 她笑着摇头：“没什么。” ------------------------------ 这篇文文要断更几天了作者的微博id是童童今天不想打字 可以卑微求个关注吗嘻嘻恢复更新会有通知 你喜欢我什么？ 胖太太接待员打了一个圆满的哈欠，眼泪都从肥嘟嘟的眼角肉缝中挤了出来，紧接着下一秒眼睛就瞪成了电灯泡。 那个许久不见的令人荷尔蒙飙升的亚洲面孔又出现了。这次他全身打扮精致，清瘦的脸颊上容光焕发，手里却提着格格不入的蔬菜水果。 他这次没有去接待室坐着一坐就是一天，反而直直奔着自己这边走过来。饶是已经是叁个儿女的妈妈了，胖太太还是忍不住地被这张愈来愈近的小脸搞得心跳加速。 “不好意思。我来拜访evelyn·苏，是需要先到您这里登记对吗。”宋慕辰看到了这个胖女人眼里跟别的女人一样的惊艳，有些不舒服。 他最讨厌除了恙恙之外的女人这样看他了——但如果恙恙能这样看他，那可能会让他兴奋到几夜无法入睡。 胖太太找回自己的音调：“奥……你过夜吗？过夜要让她下来接你。” 大概猜到了这个男人跟evelyn的关系，但是evelyn的男友不是这个人吧。 胖太太了然地点点头，谁说亚洲人比较保守的，看起来还是比较开放的，男友炮友样样齐全。 宋慕辰僵住了。他从来没思考过“过夜”这个问题，因为今天能被恙恙叫到这里来，他已经非常非常开心了……他应该没有这个资格留下来吧。 有些黯然地垂眸：“应、应该不。” 胖太太更加确认了内心的想法，一时快活，拔屌走人，绝对的炮友关系。 他被直接放行了，按照她给的楼层和房间号，找到了目的地。 苏无恙住的是浴室卧室和厨房一体的silverstudio单人房型，他敲门前僵立在门口许久，手掌握上她的房门把手，久久没有动弹。 每日她都会触碰这个把手进门…… 他自欺欺人地感受着把手上根本不存在的“她的体温”，为自己突如其来的怯懦寻找借口。 门突然开了。 苏无恙拎着一个黑色的垃圾袋，有些惊讶地看着门口的男人，须臾后侧身：“进。” 接着出门将垃圾袋扔到公共区域的垃圾集收处。 宋慕辰手足无措地轻轻占了沙发一角，看到电视屏上播放的是一个国产宫斗剧，花花绿绿的女人们在上面说话。 苏无恙放完垃圾回来，看到他放在桌子上的蔬菜水果还有生鱼肉，道：“你是来走亲戚的吗？” 宋慕辰耳根有些红，鼓起勇气定定看着苏无恙：“我……我想给你做饭，你尝尝，可以吗？” 苏无恙随意点点头，继续窝在沙发百无聊赖地看重播第无数次的《甄嬛传》。 半晌，她才反应过来刚刚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做饭？宋慕辰？ 她好奇地走到厨房，倚在门板上看他将一部分水果放进冰箱，将菜认真地洗干净，有些笨拙但仍缓慢仔细地开始切菜。 “你什么时候学的做饭？” 他突然陷入了紧张，手上的刀差点没控制住力度，但还是强装镇定地回答：“上了大学之后，每次回家都会跟家里阿姨学一点。” “哦。” 他摸不清她是什么态度，兀自说起来：“恙恙，我记得你最喜欢吃糖醋鱼了，我特意学的这道菜，味道可能不如你以前在宋家吃到的好……” “随便。”她还是平淡地语气，看了一会儿便又回沙发了。 过了一会儿，浓郁的饭香飘在房间里。 “吃饭了。”宋慕辰坐上沙发，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没有收到反抗的讯息之后，他温柔地笑开，充满期待地盯着她的眼睛。 苏无恙来到桌前，看到了炝炒圆白菜、糖醋鱼、素什锦、土豆炖鸡块。都是她爱吃的菜，尤其是糖醋鱼，当时温姨还打趣说她上辈子一定是猫咪才这么爱吃鱼。 在宋慕辰期待的目光中，她将四个菜挨个尝了一口，味道居然不差。 “嗯，不错。” 他的眼睛好像突然亮了起来。 吃饭的时候他没吃几口，一直趁她不注意的时候盯着她吃饭，甚至掌握了她夹菜的规律，主动地开始给她布菜。 饭后他居然还承包了洗碗筷的工作。 说实话，来英国五年，她也不常做饭。宋家将她当女儿养，生活经费给的也足够她每日外出吃饭或者跟朋友一起聚餐，所以家务事也很少做。 “恙恙，我可以帮你打扫一下房间吗？”他犹豫着问出这个问题，还在担心会不会太唐突。 苏无恙压抑中心中的惊讶，淡定地点头。 宋家要破产了吗？如果让那些世家子弟知道宋少爷现在在这里给她做饭做家务，估计下巴都要惊掉了吧。 宋慕辰小心翼翼地扫地、拖地、擦洗手台、刷马桶，尽量不乱翻她的东西。但是在打扫的过程中还是忍不住下意识地去观察有没有男人留下的痕迹。 让他宽心的事情就是，没有任何男士用的东西。这个发现让他心花怒放。所以自己是第一个“登堂入室”的男人吗？ “恙恙~你有没有衣服要洗的呀？” 苏无恙一口牛奶差一点喷出来：“不用了。你不用弄了，过来。” 她叫他来，初衷自然不是叫了一个佣人过来的。 “好的，那恙恙你先等等，我给你切点水果就来。”这个男人似乎大胆了些，喜上眉梢地跑去厨房。 不知道他在喜什么？苏无恙好像又回到了五年前搞不懂他在想什么的状态。 宋慕辰端着水果盘走过来，垂着头用水果刀开始将哈密瓜的核刮掉，然后亲手送到苏无恙的嘴边。 看着她安静地享受着他的服务，心里满满当当的全都是就要溢出来的幸福。 这时候蹬鼻子上脸的宋少爷开始着手自己的上位大业：“恙恙……安宥谦是不是周末都很忙没时间陪你呀？以后周末我都可以过来帮你收拾房间的~” “唔，再说。” 他趁热打铁再接再厉：“念研究型硕士的确忙又累，顾不到你也是情有可原。” 然而这个时候电视里的《甄嬛传》正巧演到皇后在皇帝面前拐弯抹角地说华妃的坏话：“……再过一个月便是年下了，华妃一向喜欢奢华，难免开销大些。” 苏无恙没忍住嗤笑了一声，瞥了一眼宋慕辰。 他也听到了电视里那句话和她的笑声，笑容一僵，手上的动作有些滞涩了。 两人一时无言，只有他缓慢地削皮和切割水果的声音和电视上的声音。 他垂着眸子不知想着什么，一会之后动作突然流畅起来，拿着一块苹果往她口里送。 她条件反射一般张开口，他将水果放进去之后却没有立即退出来，反而若有若无的触了一下她的舌尖，然后触电般缩回了手。 苏无恙不动声色地盯着屏幕，眼角余光却瞥见他将那根手指悄悄放到自己的唇瓣上，伸出舌尖舔了一下，眼神还直勾勾地看着她。 宋家家风已经败落到如此地步了吗？居然养出了一个有狐狸精意向的少爷？ 她将目光移到他的脸上，看到他耳根后面已经红得彻底了，但面上还死撑着含情脉脉地看着她的眼睛。 敢做不敢当，一个扶不上墙的狐狸崽子。 苏无恙骤然伸手将他拉近，果然看到他眼里的惊愕和不知所措。她笑道：“想亲我就直说。” 宋慕辰的眸子慢慢黑凝，呼吸急促起来，唇瓣轻轻颤动着，身子不受控制地靠近她，仿佛被巨大的引力吸过去。 苏无恙因为刚刚在看剧，所以是蜷在沙发上的，此时被他微微压住，变成躺在了沙发上。 双唇相接的时候他几乎落泪。 他饥渴地舔舐着她的唇瓣，然后突破她的防线，伸进满是果香的檀口，吸吮着她的舌尖，辗转反侧。 她冷静地睁着眼，看着他闭着眼迷醉的样子，终于露出了一丝丝的厌恶。 他完全不知情。沉醉在她的香甜中，身体开始发烫，心脏不断加速，伸出双臂抱紧她温软的身子，浓重的喘息在唇齿间泄露出来。 苏无恙微微推开他，平静地问：“宋慕辰，你喜欢我什么？” 她自从得知他的感情之后，从没问过他这个问题。在她看来，他的感情有些莫名其妙，而且她从前没有发觉过。 “不知道……”他意犹未尽地盯着她的唇，喑哑的声音里带着哀求。 还不够，远远不够……他想要更多，他的心里痒得难耐，而她就是止痒的良药。 他又如愿以偿地品尝到了她的甘甜，这次他吻得更加深入，两人的嘴唇就没怎么分离过，甚至还有一抹津液差点遗漏，被他尽数舀走，像解渴一般吞咽着。 苏无恙感受到了他身体的变化。说实话他的吻技还不错，弄得她也有些腿软，但是现在这个阶段她还不想跟他发生什么实质的关系。 不过他的手上完全没有不老实的动作，可能是因为没有她的允许所以不敢吧。 他的心跳有些吵到了她，正准备要叫他起来的时候，门口处响起了叩门的声音。 “苏小姐，我是您叫的水管工。” 你先救谁（微h） 宋慕辰意犹未尽地再吮了几下，睁开黑曜石般的眼睛，里面的颜色浓郁深邃，抿了下嘴唇品尝着余味。 苏无恙将他推开，擦了擦唇上的晶亮，走到门口打开门。 门口站着一个皮肤皙白的红毛小子，穿着蓝色制服，拿着手中的工具。 他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女孩红肿的嘴唇和微微凌乱的头发，声音突然低沉了下来：“你是金匠的学生吗？” 苏无恙侧身让他进来，顺嘴回道：“lse。”但是眼神有些飘忽地看了几眼眼前的男人。 说真的，这个小伙子长得好像罗恩的演员，尤其是腮边鼓起的肉。苏无恙有些好笑地抿了抿唇。 突然腰上被缠了一只手臂，宋慕辰的大掌紧紧按住她的腰侧，有些戒备地盯着门口的人。 红发男人吹了声口哨，眨眨眼直奔浴室去工作了。 临走的时候，苏无恙被塞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电话号码，后面还画了一个心。 这种东西在这里见怪不怪了，他可能是误会了宋慕辰的身份。 腰上手的力道越来越大，尤其是在看到她手里的纸条的时候，掐得她有些疼了。 她将纸条随手一扔，转过身搂上他的脖颈：“吃醋了？” 面前的人没说话。 苏无恙轻笑着将唇凑过去含住他，不出所料地感受到一震，然后就是他更加深入的回应。 宋慕辰将她抱上桌面，挤进她的腿间，紧紧贴着她的身体，右手伸进她的发丝按紧，仿佛要将她融入骨血。 喘息声穿插在唇齿交缠声中间，苏无恙睁开有些朦胧的眼睛，看着墙上的钟表，已经下午4点了。 这个点，安宥谦一般是从教授的实验室里出来，准备去档案馆了。 突然感受到有什么坚硬滚烫的东西在抵着自己，她的心底突然升起一丝慌乱，将他推开了。 宋慕辰的眼睛里有化不开的浓墨，舌尖舔了一下唇上的津液，一脸得欲求不满。 苏无恙再将他推远了一点，跳下桌子：“你该走了。” 宋慕辰僵住了身体：“……我……你……”最后发现自己的立场没什么可说的，还是轻轻问了句：“为什么？” 是因为他吗？不想背叛安宥谦？明明她刚刚也有些动情了，却在关键时刻推开他。 疼痛又密密麻麻地蔓延，他却没有力气去听答案：“没什么，那我走了。” 行至楼下那个reception的胖太太身旁的时候，她看了一眼时间，对他竖起了大拇指：“小伙子，够持久。” 宋慕辰的步伐有些僵硬，逃离了这栋公寓。 …… ic学生宿舍。 “这样舒服吗？太深会疼吗？”湛蓝色为主调的房间里，男生带着喘息的柔声响起，身下的动作却丝毫不减。 苏无恙轻蹙着眉头断断续续地哼喘，手下紧紧抓着被褥，承受着身后一波波地攻击。 “还好……”她的柔软还在被他抚慰，下面他进入的深度正好是她最愉悦又不会太激烈的程度，于是她整个人都处在飘飘然的状态。 这才第二次，他就学会怎么样的节奏最让她舒服了。 结束之后他吻着她的后背，带着些许撒娇地口吻抱怨道：“周末的时候我发信息怎么那么晚才回啊。” 她的身子突然有些僵硬，沉默了几秒钟才回答：“我不是在赶proposal吗，忘记了时间。” “proposal重要还是我重要？” 苏无恙笑出了声：“你跟一张纸较什么劲。” 安宥谦又搂紧了一分她的身体：“如果我跟这张纸同时掉进水里，你先救谁？” 她笑得身体都在抖：“难道不是你帮我救那张纸吗？你一个会游泳的人让我这个旱鸭子救你？” 他郁闷地狠狠吻了一会儿她。 苏无恙笑着推开他，自己去洗澡去了。 安宥谦含着笑意看着浴室里的那个身影，魇足地躺下撑着头，怎么看都看不够。 突然她放在床头的手机亮了起来，他侧眼看了一下是不是自己的手机，发现不是之后正准备收回眼光，却不小心撇到弹窗上的内容。 【恙恙，上周末我放在你冰箱的牛奶记得早点喝完】 他骤然停住。用这个称呼叫她的似乎只有她那个表哥……而且，周末？ 刚刚她有些异常的回应闯入脑海，让他有些紧张和慌乱。 eve会骗他吗？不，肯定不会的，自己怎么能这样揣测她。 想拿起她的手机解锁的手悄悄地又收了回来。 但是第二条信息接着弹了出来：【这周末给你做葱爆羊肉吧，我知道你也喜欢这个】 他紧紧皱着眉，指尖不安地攥紧被褥。 这应该只是哥哥对妹妹的关心吧，每周末来看一次妹妹也无可厚非。 但是……她为什么要撒谎说周末只是在写proposal？ 也有可能是她觉得哥哥来探望这件小事不重要，而且不是影响她回信息及时程度的主要因素。 脑海中在天人交战，他的手还是再一次不由自主的做出了选择。 他飞速地输入密码，她的密码是他的生日，但是是他死缠烂打地要她这样改的。 虽然知道她的心里没有多少他的位置，但这样的仪式感会让他的安全感增多。 看着屏幕上的聊天记录，他的手越攥越紧，青筋突起，呼吸急促。 浴室的门突然开了，他飞速将手机恢复到原位，躺下身子，假装若无其事地将她死死搂紧怀里。 她的身上还散发着刚刚沐浴后的清香，他将脸埋进她的发间，良久道：“eve，毕业之后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啊？”苏无恙没忍住地表示了震惊。 她本来答应做他的女朋友就是报着少一样麻烦的心态，然后等着他的新鲜感过去就提分手，她可从来没有想过要负责啊。 以为他就是说着玩的，她还是照着平日里玩笑的心态打趣：“不行，结婚了身价就掉了，不结。” 突然被他又抱紧了一分，勒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那就先订婚，复活节的时候跟我回家。” 可能是因为两人的感情极度不平等，他从来没有用这种略带强硬的口气跟她说话，她开始感觉到不对劲。 “你怎么了？” 他沉默了许久，再开口已经恢复了软糯的语气：“我还想再要一次。” …… 这周末苏无恙的宿舍里又迎来了一位保姆。 她盘着腿坐在沙发上打着游戏，闻着厨房里飘出阵阵香气，却丝毫不为所动。 大逆风局，她打得眉头紧皱，眼睛紧紧盯着屏幕，连旁边坐了一个人都没发觉。 宋慕辰本来是想叫她过去吃饭的，但是看见她这么紧张的样子，决定再等一会儿。 苏无恙受不了队友菜的程度，开麦：“大乔你能不能别每次都把回城放进大招里！” 结果队友没人关心她吐槽的内容，反而：“哇小姐姐声音好好听！” “中路居然是女孩，打得这么秀我还以为是男的。” “小姐姐有cp吗？可以一起双排吗？” 宋慕辰皱着眉凑了过去，看她屏幕上的人物死掉了之后，凑过去埋进她的衣领轻啄她的皮肤，想要吸引她的注意力。 “恙恙……每次打游戏都开麦吗？”带着浓浓的醋意，他故意靠近她敏感的耳朵，声音却不小。 游戏里的队友惊呼：“我听到了男人的声音！” “我的少男心碎了，小姐姐有男朋友。” 然而这个时候对面带着超级兵进了水晶，屏幕上出现“失败”的字样。 苏无恙呼出一口气，将手机甩进沙发，起身去吃饭。 吃完饭之后苏无恙没有看电视，而是将电脑打开开始真的写proposal，顺便还要挂着微信防止没有及时回安宥谦的信息。 宋慕辰剥着水果送到她口里，靠近她身边的时候看见了她电脑上的文档。 “恙恙……想申请英国的phd？” 苏无恙敷衍地点点头。 房间里突然有些安静，宋慕辰思考了许久，斟酌着措辞开口：“爸妈都很想你，不舍得你在外面那么多年……” 苏无恙停下打字的手，看向他，语气有些冷：“不要拐弯抹角。” “……硕士毕业之后就跟我回国好不好。” 苏无恙轻哼一声，有些好笑地道：“宋慕辰。你最好端正你的态度。” 他有什么资格管她？甚至还想束缚她的自由吗？ 电脑响起一声微信的提示音，苏无恙转过头去，看见果然是安宥谦。 【查岗了查岗了！有没有在想我！】 苏无恙无奈轻笑，打字回道：【在想。】 坐在她旁边的男人骤然将指甲掐进掌心，眼睛垂下，默然不语。 “因为他吗？他也要留在英国是不是。”宋慕辰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恐惧。 “与你无关吧。” 只喜欢你（h） 说完之后苏无恙有些后悔，现在还不能跟他摊牌，还得假装跟他柔情蜜意呢。 于是她将电脑放下，转头抱住他的腰，吻上他的唇。没有什么是亲密戏解决不了的问题。 宋慕辰有些吃惊，但也没多想她的转变，这种她主动的亲近求之不得，需得珍惜。 纵然来到英国之后两人的亲密也不少，但每次他都会心脏跳得飞快，恨不得可以永远将她抱在怀里亲吻。 换气的时候他会轻柔得舔舐她的唇线，等她缓过气来随时再攻城略地。 身下硬得发疼，但他却只敢轻触她的柔软，因为怕她会生气。 见她没有拒绝，他有些激动地翻身让她躺在沙发上，而自己跪在沙发前，一边吻着她一边轻柔地触摸着她的肌肤，渐渐将手指伸进神秘地带。 她只是轻哼了一声，没有生气。 他仿佛受到了鼓励，用指尖拨开丛林，抚摸着已经湿润的花瓣，心里默默算着距离，精准地找到洞口，时而按压着。 “嗯……”她的手抓着他的衣物，双腿夹紧他的手掌，难耐地动了动身体。 最近初尝情欲，她的身体开始变得有些敏感。 宋慕辰将唇舌移动到她的耳朵，吮吻的同时将呼出的气体送进她的耳道，引起阵阵战栗。 他的左手试探着挤进那个神秘的谷口，里面的谷壁紧紧攀附他的手指，潺潺的溪水滑腻而粘稠。 他只伸进了一个手指关节，浅浅抽插起来。他的动作非常不熟练，还带着小心翼翼，所以令她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 他猜测着再伸进了一个关节，大幅度地抽插取悦她， 她的双唇轻启，原本的闷声也变成清亮的娇吟。 待她的下面已经很湿润，而自己的那里也坚硬如铁，他开始退下自己的衣物。 “不。”苏无恙喘了一口气，阻止了他的动作。 “……你明明也想的。” 空气有些凝滞，他寻了湿巾帮她清理好，默默起身去卫生间了。 过了很长时间他才出来，而苏无恙已经重新开始在写东西了。 宋慕辰环住她的腰，闷声：“恙恙，你以后想留在哪都可以。但永远不要抛弃我可以吗？我可以一辈子做你的情人。” “别多想，”不知道怎么假意安慰他，但还是想了一些措辞怀柔一下：“只要不打扰我……和安安，随便你。” …… 公寓楼的电梯里，宋慕辰拿出手机拨了国内导师的电话：“老师……我决定放弃我的本博连读学业……不，我很冷静……因为一些私人原因，我日后会在国外发展……我不需要再考虑了，抱歉老师……过几天我会把申请递交到系里。” 胖太太目送他出了公寓楼，有些疑惑。这个人不是上周来的那个吗？evelyn这是找了个固定炮友啊。 目光一转，看见了门口处又进来一个亚裔小伙子，惑人的脸孔，凤眸里散发着戾气，走到reception区域问她：“刚刚那个男人是来找eve的吗？” 胖太太觉得他有些眼熟，也没多想，点点头：“苏的固定炮友，”想了想，堆起脸上的肥肉笑了笑：“长得好看还持久。” 只见眼前的俊美男生寒气四溢，紧紧咬着腮肉，盯着电梯良久，似乎是在思考要不要上去质问她，可最后还是转身走了。 …… 苏无恙觉得最近的安宥谦非常不正常。他除了要陪着她上课之外，还死缠烂打地要她陪着他上课，下课一起吃饭，晚上还要她留宿在ic宿舍。 总而言之，她跟他这些天形影不离，甚至看手机的时间都很少，不上课吃饭的时间，不是在聊天就是在缠着她做运动。 然后在临近顶点的时候问她：“喜不喜欢我？” 这一天，苏无恙有气无力地起身，已经是十点多了，他在浴室里洗澡。 她抓起手机，翻到宋慕辰的对话框。最近这些天由于安宥谦的形影不离，她根本没法回宋慕辰的消息，导致宋慕辰也有些不正常。 看着对话框里这几天的消息，她有些头痛。 【恙恙你下课没？怎么不接电话？】 【接电话好不好，求你了我难受】 【恙恙这周末他不在吧？我可以过去吗？】 【恙恙，可以回我一下吗？】 【我已经四天没听到你的声音了，周末我想过去】 【恙恙我真的快坚持不住了】 后面跟了两条语音，苏无恙点开第一秒，听到了哭腔，她慌忙点掉。 浴室里的安宥谦还是听到了：“eve，什么声音啊？” “没事，我看新闻呢。” 苏无恙平复了一下心跳，咬牙切齿地回：【周末可以。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讨厌男人哭。】 将手机扔回去之后，她有些心累地躺在床上，直觉得这样不是个办法。 安宥谦从浴室出来之后直奔床上，拿起电脑陪她躺着办公，眼睛是不是瞄向她。 “eve……你表哥……嗯……我是想问，你那个表哥的父母是你姑姑还是舅舅阿姨之类的？” 苏无恙有些僵硬地抱起手机刷脸书：“问这个干嘛。” “我在想到时候去商量我们俩的婚事的时候要准备多少份彩礼啊。” 苏无恙停住手上的动作。过了一会儿起身穿好衣服。 安宥谦紧攥着电脑的边缘，语气冷了下来：“你每次都在逃避。eve，你是不是觉得我好耍？不想负责？” 苏无恙沉默良久，叹了口气：“安安，你很好。但是……我们分手吧。” 空气突然死寂。 安宥谦从床上跳下来，从后面紧紧抱住她，语无伦次：“不不……不是，不结婚也可以，不我是说，现在不谈这个也行，我可以等的。” “唔。”苏无恙点点头。 其实……除了结婚，还有宋慕辰这个原因。纵然跟宋慕辰是演戏，但这个状态又要提心吊胆又有些良心不安。 但是，看安宥谦的状态，还是循序渐进比较好。 …… 但是她发现自己有些想当然了。 安宥谦明显地更加粘她了，甚至连上个厕所都差点要跟进去，每次她想看手机的时候他都会转移她的注意力。 这天的周末，伦敦又开始下雨，而今天也是宋慕辰往常来她宿舍的日子。 “eve，我还没去过你宿舍看看呢，今晚住你那边吧。” 苏无恙心跳又开始不规律起来：“不了吧，你明天不是还要去教授那边。” “不碍事，我们早点走就可以了。” 他用的是“我们”，苏无恙暗暗叹口气，随即反应过来。 他是想留宿……那宋慕辰…… 苏无恙抓起手机想跟宋慕辰说一声今天不要来了，刚刚解锁，安宥谦就靠了过来亲她，吻得难舍难分，图书馆里有人都在往这边看了。 苏无恙趁着换气的间隙妥协：“嗯嗯嗯，好，就这么办。” 两人吃完饭就往她的公寓楼那边赶，到地的时候已经天黑了，在胖太太意味深长的眼神下两人上了楼，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接吻。 苏无恙有些晕，今天的安宥谦似乎刷新了这几天他反常程度的记录。 两人就这么滚到了床上。 这次采用的是两人面对面的姿势，苏无恙背对着床头，被他抱在怀里，双腿环在他的腰上，一只手撑在身后的被褥上保持平衡，而他跪坐在床上，用大腿发力，下身进进出出。 “先慢一点……啊……”苏无恙沉浸在情欲里，好似忘了什么东西，却也没那个注意力去想什么事情了。 她的臀部因为他的动作而不断摩擦着被单，有些不堪重负了，她一边呻吟一边道：“做完这次不做了……嗯啊……我不行……哈啊……” 她已经高潮了两次，他还没释放出来，她只能拼命夹紧想给他更多快感。 “呼……不要夹……啊！放松一点。”他皱眉埋在她的肩窝，一边揉着她的腰间让她放松。 此时她放在床头的手机突然显示来电，最近她的手机都是静音的，所以背对着床头的她没有看见，但是他却看见了那个名字。 身下的力道突然加重，惹得她头昂起呼吸急促着呻吟：“啊啊……轻……啊轻点……” 安宥谦紧紧盯着她动情的脸，仿佛这样能确认她是属于自己的一样，搂着她的一只手臂突然放开，在她看不见的角度，伸向了她的手机。 点下接听，然后迅速将通话音量调到最低，再将麦克风的声音调到最大。 “eve，舒服吗？” 苏无恙快要失去意识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舒服……再慢点……” “你喜不喜欢我？” 最近这个问题他经常问，她已经快要条件反射了：“喜欢……” “你只喜欢我吗？” “嗯……只喜欢你……” “我是谁？” “安安……是安安……” 安宥谦盯着手机屏幕上一直没有被挂断的电话，大仇得报的快感流淌到四肢百骸，通体舒畅。 外面下着瓢泼大雨，刚刚走到公寓楼下的宋慕辰忐忑不安地先打了一个电话，因为恙恙今天一天都没回他，他害怕她会反悔。 然而电话接通后激烈的喘息和她那些亲口承认的话生生将他定在门外。 双手剧烈地颤抖，导致手机“砰”得一声滑落在地上，大雨的声音都无法掩盖住里面的娇吟。 胖太太睁开惺忪的小眼睛，看见公寓大门外，大雨当中有一个身影缓缓跪倒，双手抠在被雨水浸湿的地上，仿佛是生了病的样子。 但是现在已经天黑了，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胖太太有些犹豫要不要过去问问是怎么回事，需不需要叫救护车。 但是见他也没有什么发病的迹象，反而一直在大雨里待了好长时间，她开始有些害怕。 大雨渐渐小了，但是他还是没动，就仿佛一座雕像。 距离他跪在那里，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我们做吧 第二天安宥谦并没有叫苏无恙起床一起去实验室，因为经过昨天晚上那样，他就不信那个人还会死皮赖脸地缠着她。 苏无恙醒的时候也有些惊讶，毕竟最近这些天睁眼就能看见他，今天看不见那张惑人的脸蛋和凤眼还有些不适应。 下楼倒垃圾的时候胖太太把她叫住了：“evelyn！你那个炮友，昨天晕倒在门口了。” 苏无恙脸上的颜色变化万千：“炮友？” “没错！然后我叫了救护车。” 苏无恙反应过来她在说谁，拿起手机打电话过去，几乎是秒接，那应该是死不了。 “你昨天过来了？怎么没给我打电话。” 宋慕辰沉默。看样子她不知道，那么一定是安宥谦故意让他听到的，估计他还把通话记录给删掉了。 他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今天有时间吗？我可以今天过去吗？” “哦，可以。” 听他的声音，的确很是沙哑，但照着这个殷勤劲来看，估计没什么大问题。 他来的时候居然戴着口罩，头发凌乱，气息不稳。 “你怎么了？”苏无恙奇怪地看他一眼。 “我发烧了，不能传染给你。” “啊，那你干嘛还要坚持来。” 他不说话了，漆黑的眼睛盯着她看了一会，再垂下眼睛：“……你不希望我来。” 苏无恙打开电视：“我没这个意思。” 距离饭点还有很久，他便坐在她旁边陪着她看电视。 苏无恙打了个哈欠：“你昨天怎么了？” “有些不舒服，走到这里的时候突然晕倒了。” 她点点头，内心表示庆幸，如果他上来敲门，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不禁感叹真是天助我也，正好安宥谦发神经粘着自己的时候，宋慕辰生病，否则就要翻船了。 “恙恙……你跟他……感情很深吧。” “唔，还行。” 空气又沉默了。 就这样耗到11点多，宋慕辰从沙发上站起来去厨房准备饭菜。 闻着香味今天应该是木须肉和五香鱼，也是她以前很爱吃的东西。 饭菜上桌的时候苏无恙接到了安宥谦的电话：“eve你起床了吗？快来我们学校这吃火锅吧！我去接你？” “啊……不用……那个，我还是不去吃了。” “你厌倦我了是不是？我就知道！你是不是移情别恋了，喜欢上外面的野男人了，然后背着我偷情？”娇嗔的语气带着一分真的试探。 她摇着头苦笑一声：“好吧好吧，等我。” 这个时候宋慕辰走了过来，听到了她的最后一句话，脚步停了下来，他垂眸看着她的眼睛：“安宥谦？” 苏无恙点头，撇了一样远处那一桌子饭菜，揉了揉太阳穴：“你自己吃吧，我先去陪他。” 宋慕辰两步并作一步跨过来，手紧紧抓住她的手腕：“……可以不去吗？” 他的声音好似带了哭腔，但是因为戴着口罩也听不太清，苏无恙没多想，甩开手道：“我还回来，你先吃。” 房门关了。他的身上还系着围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直直站着，现得格外滑稽可笑。 他学着成为一个照顾人体贴人的“爱妃”，努力了这么久还是得不到她心里的一丝位置，就好像一个平日里用来逗趣的人偶，只能保留几天的新鲜感。 可是不能放弃。纵使这样的状态难以忍受，但如果直接放弃，他会没命的。 想好了之后，他冷静地将围裙退下，换好衣服直奔ic去，她一定是去ic找他了。 …… 苏无恙觉得现在的这个状况似曾相识。 就像那天一样，她跟安宥谦正煮着火锅，宋慕辰突然出现，装作偶遇请求拼桌。 半个小时前她出门的时候不是跟他说让他呆在那里自己吃饭吗？ 苏·提心吊胆·无恙：“好巧啊，表哥。” 安宥谦冷笑着将一块牛肉夹到她的盘子里，低头靠近她的耳朵，近乎撩拨地说：“eve吃这个。” 宋慕辰学着他的样子夹了一块虾滑送到对面她的盘子里：“……恙恙吃这个。” 苏无恙：“……” 顶着巨大的压力，她决定先安抚不知情的一方，将牛肉夹起来吃掉了。 宋慕辰垂眸放下了筷子。 安宥谦这时候笑道：“慕辰哥怎么不吃？”然后仿佛恍然大悟一般：“奥……我知道了，慕辰哥一定吃不惯火锅吧。没关系，我跟恙恙的口味相同，你也能放心把妹妹交给我。慕辰哥要不要点一些别的东西？” 宋慕辰抿唇漾开一抹笑意：“我也喜欢吃火锅的。” 苏无恙有些惊恐地看着对面那个人摘下口罩开始面不改色地吃火锅，要知道在以前温姨是坚决不允许他们两个吃这种“垃圾食品”的。 这个人回国以后不会告状吧……但又不是自己逼他吃的。 安宥谦脸色有些僵硬，他没想到这个人居然真能继续死缠烂打，甚至还嘴硬吃这个，要知道他当初为了配合eve的口味学习吃火锅循序渐进了好久。 吃完了之后，如坐针毡的苏无恙起身：“我先回去了，明天见。”最后一句是对着安宥谦说的，然后逃离了现场。 安宥谦收拾衣物的时候笑着说：“慕辰哥脸色有些不太对劲，怎么了吗？” 宋慕辰苍白着脸摇头。 “虽然平日里跟慕辰哥在一个学校，但是也没怎么碰过面，有一些话我还没来得及跟慕辰哥说——eve跟我互相喜欢很久，她已经答应了我的求婚，毕业之后就能结婚了，我一定会对她好的，请你、放心。”最后几个音节从牙齿缝钻了出来，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宋慕辰的手撑在桌子边缘，“结婚”这个字样一直回荡在他的耳朵里，心脏处密密麻麻的针扎似的疼痛盖过了腹部的生理疼痛，一时间不知道该缓和哪里。 “休想……” …… 晚上的时候苏无恙接到了一个微信电话，是来自宋慕辰的，她皱皱眉头，还是接了起来，却听到一个印度口音的男声在blablabla。 大体的意思就是他是宋慕辰的舍友，发现他的房门从下午开始就一直锁着，叫人也没有回应，他的房门是带着密码锁的他也进不去。 所幸他把电脑放在公共区域，他用电脑上的微信找到了她问她密码是什么。 苏无恙一头雾水地说：“我也不知道，我跟他不熟。” “可是宋在这个软件的置顶是你！” 这句话提醒了她，苏无恙说：“那你试试我生日吧，20001006，或者1006？” 听到一阵按密码的声音，然后那个印度大哥欢呼：“对了！omg——宋，你怎么了？” 苏无恙皱眉将手机离远了一些。 “这位女士我恐怕你需要来一趟了，他看起来很不好——” “你不如先叫救护车？”她慢慢悠悠地将果盘放回冰箱。 “哦他醒了——宋，我送你去医院吧！” 苏无恙正准备挂电话，却听见印度大哥又开始大喊：“他摇头了，他看起来好可怜——女士你真的不来吗——我想他现在最想见的人一定是你——” 苏无恙吼了回去：“地址！” …… 宋慕辰也住在ic的学校宿舍，所以距离安宥谦住的地方也很近。 敲响门的时候她还带着怨气，没给开门的那个印度大哥好脸色看。 “女士你可算来了，他看起来真难过，就像小女孩一样哭得满脸都是眼泪……但现在已经吃药睡下了。” “那不是死不了嘛。”苏无恙嘀咕了一句，他没听见。 “那么交给你照顾了，我先走了！” 世界终于清静了。 苏无恙走进宋慕辰的卧室，看见床上躺着的那个紧皱着眉头闭着眼睛的男人。 她大概可以猜到他是因为吃火锅才吃出肠胃炎来的，但也不至于哭吧？ 苏无恙嫌弃地坐在床边无所事事，盯着他苍白如纸的眼睛，开始思考下一步的计划。 不知道现在跟他摊牌对他的打击大不大，毕竟不知道他对自己的喜欢到底有多少，毕竟很有可能就是他得不到自己而产生的不甘心。 而且再这样下去安宥谦也要察觉了。 不知道怎样才算真正让宋慕辰从天堂跌到地狱呢？ 她的脑海里渐渐有一个想法悄然成型。 “结婚……”床上的人突然开口，在念着什么东西。 苏无恙转过头去看，发现他紧闭的眼睛在溢出一丝丝晶莹，他在哭，在梦里哭。 凑过去仔细听，就听到几个音节：“结婚……不要……” 听不懂。苏无恙百无聊赖地起身，却被一双手臂紧紧抱住了：“恙恙……不要跟他结婚……求求你……” 苏无恙眼神复杂地看着他还处在朦胧中的眼睛，轻声道：“宋慕辰，这种感觉不好受吧？” “嗯，不好受……恙恙穿婚纱很美，但是我难受。” 苏无恙见他开始语无伦次了，不打算跟他耗下去，既然他醒了，那她就回去了。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他的手臂又紧了一分，“不要过去……我比他更爱你……” “你看清楚这是哪里。” 他的眼睛渐渐清明，掉出来的眼泪却还挂在鼻梁上。 “恙恙？”他的面部表情有所收敛，将身体坐正。 “有人给你报丧，我就过来一趟。” 宋慕辰飞速将泪痕抹去，她说过，不喜欢男人哭。 “抱歉，我舍友打扰到你了。” 苏无恙沉默。 她看了他一会，想起刚刚思考到的计划，开口道：“我们做吧。” 他每次也会让你很舒服吧（h） 浴室门开了。 这个人好像还喷了一点男士香水，恍惚想到五年前的某一天晚上，他也是把自己收拾得人模狗样的，然后跑到她那里去取悦她。 苏无恙将他推到在床上，跨坐在他的身上，看着他俊脸上浮现的红晕，有了一点想从身体上毁灭他的欲望。 她将他的衣领扯开，唇齿相依，待他眼神迷离的时候，她离开他的唇：“还穿什么衣服啊，反正马上就要脱了。” 话音刚落，最后一颗扣子就被解开了，她的手在他的胸脯上游移，抚过他的突起时引起他急促的喘息。 宋慕辰稍微起了起身，将她的臀部向上移了一下，一只手臂扶住她的腰，另一只手隔着衣料抚摸着她的柔软，时不时轻轻揉捏几下，唯恐惹了她不高兴。 她已经将他和自己的下半身衣物褪掉，直起身子，扶住他的粗长对准，皱着眉往下坐。 甬道里还没有足够湿润，他的硕大顶得自己有些疼，并且很难进入，苏无恙痛得轻吟一声。 “恙恙……让我试试好不好……” 苏无恙抿了抿唇，依言从他身上下来，被他抱在怀里。 他回想着网上的教程，手指渐渐下移，先找到她的会阴处揉按，再顺着小阴唇的缝隙滑动，最后快速按压她的阴蒂。 苏无恙一边喘着气一边暗自惊讶，不得不说他活果然有点好。 他的另一只手绕过她的背部来到她右乳的边缘，时而轻时而重地捏着，过一会儿便用食指揉捻她的顶端。 看她已经皱着眉软在自己怀里轻柔地叫出声来，他在她身下的中指出其不意地伸进她的穴道，找到距离穴口大约3厘米处的粗糙突起，一边进出一边按压那里。 教程里说，这样先积累她的快感但不要太过，最后才容易让她的高潮时间持续更长。 身下异物的突然进入让她急喘出声，接着被按压敏感点的快感一波波从下体传到大脑，手指紧紧抓住他的手臂，却意外地摸到不太一样的肌理，但是这个时候的她已经被下身的快感弄得无法思考了。 很快下面就溪水潺潺，沾到他的手上，流到他的掌心，汇聚成一片小湖泊，粘腻的水声随着手指抽插的动作有规律地响起，淫靡不堪。 他的大拇指继续按压着阴蒂，双重刺激令她不受控制地蜷起双腿呻吟，很快就到了一波小高潮。 他的滚烫坚硬挤进来时脸上充满了欲望，眯着的眼睛中漆黑的瞳仁里亦是浓浓的墨水，两颊的红晕和沾着水渍的唇，秀色可餐。 先是浅浅地动着，每一次都深入一分，最后他似乎是被从未有过的快感忍受不住，横冲直撞地将全部粗长挤了进来。 “啊啊！出、出去一点……顶到了。”她高昂起头，雪白的脖颈和胸脯上的红果暴露在他的眼里，他青筋浮起。 按照她的要求退出去了一点，再根据教程几浅一深地开始顶弄。 她的脚趾微微蜷起，嘴边溢出娇媚的声音。 宋慕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回想着那天在电话里听到的声音，跟这个声音大差不离。只有这个时候，她才会放下攻击性，完完全全沉浸在情欲里。 不知怎么回事，耳边她的声音又与那天相互融合，他有些分不清今夕是何夕了，身下的力道也开始加大，带着嫉妒的怒意。 “哈……嗯……”苏无恙闭着眼睛，不去看眼前这个男人噬人的眼神。她不喜欢这种侵略的眼神，这样让她觉得自己不是在报复他，而是被他拥有了一样。 宋慕辰看她不肯睁眼，一只手伸到两人交合的地方，揉弄她的阴蒂，不出意料听到她逐渐急促的呻吟后，开口道：“恙恙……你知道你在跟谁做吗？” 苏无恙不理他，自顾自地夹紧他，惹得他闷哼一声，他慌忙转移注意力。 “我是谁？”宋慕辰喑哑的嗓音再次响起。 这个问题似乎不久前听过，但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了，苏无恙不耐烦地道：“宋慕辰，宋哥哥，满意了吗？” 他像突然疯了一样倾身吻住她，身下的动作更加激烈，不久便泄了出来。 做了两叁次，最后苏无恙困到睡着，宋慕辰将她下身的液体尽数舔舐掉，爱怜地抱她在怀中，叹道：“恙恙，我终于拥有你一次了。” …… 苏无恙睁眼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宋慕辰放大的脸。 他将眼神移开，但搂着他的手臂却紧了一下：“你醒了，身上有没有不舒服。” 她揉了揉眼睛，摇头。 宋慕辰垂眸想了一会，轻声道：“他每次……也会让你很舒服吧。” 苏无恙的眼睛清明了一些，转过身将身体靠过去，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眼睛撇到他光溜溜的身体上，手臂上那粉色的一道道痕迹，开口：“你这些怎么弄的？” 感受到他的身体骤然一僵，声音有些飘忽：“有一年我被歹徒劫持了，差一点被撕票，不过还好警方及时赶到了。”语速飞快。 “哦，没听温姨说过。”不甚在意地打个哈欠，闭目养神。 “恙恙……以后，你有空就可以叫我去，我绝对不会让他发现的，你也喜欢今天这样子吧。”他紧张地盯着她的脸，之前看得那些教程难道不管用？她不舒服吗？ “嗯，”苏无恙闭着眼睛随意答道，“你手上那块手表该换了吧，都黑了。” 他沉默了。“这是你送我的……”这块手表是以前她唯一送他的东西，是他这些年睹物思人的慰藉，他不舍得。 “你要是喜欢我再送你一个就是了。”这个手表的确很滑稽，再加上既然要假意示好，那么再送一个礼物也无妨。 他的胸脯震动，喉咙里发出带着喜色的一声应答。 过了一会儿家庭医生来了。苏无恙穿戴好告辞，临走的时候还看了一眼这个地中海头的医生，心想宋慕辰什么时候这么娇气了，发烧和肠胃炎都快好了还要请家庭医生。 宋慕辰的眼睛一直放在她的身上，依依不舍地看她关上了门，坐到沙发上请医生坐下。 “其实我是想请您帮我开一点慢性肠胃炎的药物。” 地中海医生睁大眼睛：“先生是急性肠胃炎，只要不再吃刺激性的食物就可以了，没必要开慢性药。” “请您帮我开。”宋慕辰用不容置喙的语气盯着他。这个医生自然是宋家雇的人，资本至上的地方，他也不可能跟眼前这个少爷硬刚。 医生一边写处方一边嘟囔：“先生你不会是还要继续吃那些刺激性的食物吧……太荒唐了，太荒唐了。” …… 苏无恙下楼的时候遇到了这个时候最不想遇到的人。 ic的宿舍都距离较近，而她居然忘记了，她男朋友也在这一地带。 “eve，你怎么从这里下楼？”安宥谦的笑容带着一丝僵硬，眼睛散发着戾气，紧紧盯着她。 苏无恙的心跳又开始加快：“这里有个朋友来看看。” “怎么不先来找我？”安宥谦迈着步子靠近她，却见她有些不自然地退了一步，他停住，身上的寒气更重。 平日里撒娇卖萌的那张脸蛋上此刻面无表情。 他快步走过去将她拽进怀里：“这栋楼，好像是你表、哥的宿舍。” 苏无恙皱眉没再说话了。前些天他粘人得很，她以为是因为他求婚被拒所以才会变得更敏感，但是现在看来……他似乎知道了什么。 “eve的身上有男士香水的味道。”安宥谦轻声说道，靠近她的耳朵咬了一口。 苏无恙深吸一口气：“你知道了。” 他身子一颤。纵然早就猜到了，但是听她亲口承认的冲击力还是不小：“eve……我哪里做得不好吗？从见你第一面我就喜欢你，这些年我做得还是不够吗？” “不是你的问题，对不起。”事到如今，还能说什么。她的确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安宥谦。 “为什么？”他用轻到不能再轻的声音说道，环住她的腰的手臂更紧了。 “我们很久之前就是情侣，现在旧情复燃了，安安对不起，我们分手吧。”苏无恙一口气说完，因为怕自己心软说不下去。 他低下头吮住她的唇瓣，疯狂辗转吮吸，通红的眼睛睁大，恶狠狠地盯着她：“闭嘴。不许提那两个字！” 宋慕辰送走家庭医生之后将手里的处方放到了书桌上的文件夹，不经意地撇了一眼窗户，身体骤然僵住。 他很快移开眼睛，坐到床边低下头，手掌紧紧抓住床单，平复着自己的疼痛。 没关系的，他刚刚拥有过一次恙恙，日后他会慢慢侵蚀进他们两个人中间，终有一日恙恙会只属于自己。 苏无恙推开安宥谦：“我说真的。我们分吧，我不想伤害你。”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我不同意。你马上跟他断了，我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闭上眼睛不去看他的神色，生怕自己反悔：“不。我喜欢他，不喜欢你。我不想跟一个不喜欢的人继续纠缠。我走了。” 她转身走了几步，听到他嘶吼的声音：“苏无恙！他绝对没有我更喜欢你！你找不到、你绝对找不到比我更喜欢你的人了！” 她没有理会，急步离开。 待她的身影消失，安宥谦缓缓蹲下身子，双手插进发间，脸埋进膝上。 她刚刚承认了，她不喜欢自己。在一起的这段时间，他可以感受到，她虽然嘴上说着喜欢自己，但眼神里永远没有那种发亮的光芒，她是在用看朋友看弟弟的眼光看待自己，她从来没有把自己当作一个男人。 我会永远陪着你 宋慕辰收到了苏无恙的信息，要他今天过去。 今天并不是周末，她本来应该是跟安宥谦在一起的，为什么要他今天过去？ 但收到信息后的喜悦冲淡了疑惑，他根据苏无恙的要求下楼去买她喜欢吃的那家烘焙店的蛋糕。 这是恙恙来英国之后又增加的喜好，需要牢牢记住。在等待成品的时候，他将她喜爱的那个样式写在了备忘录里。 “欢迎下次光临。” 宋慕辰小心翼翼地护着蛋糕走了出去，脸上带着笑意，将门口的接待员都看呆了。 …… 西二区有一家theblueposts的酒吧，环境比较优美，昏黄的灯光营造出温馨的氛围。 众所周知英国人离不开酒吧，夜晚的时候这大街小巷上到处都是亮起灯光的酒吧。 但是现在才仅仅是傍晚，顾客还不是很多。 安宥谦静静地喝着最烈的黑麦威士忌，身上却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气，在吧台上背对着门口，冷风吹得他后脑的发丝凌乱。 “小伙子，你被哪个女孩伤了心吗？嘿想开点，下一个女孩更好。” 安宥谦垂着眸，精致地脸蛋上挂着红晕：“不可能再有了。” 挺着啤酒肚的老板还想再劝，被他两个字堵在了嗓子眼：“结账。” 安家也是魔都一方大亨，安宥谦在英国一直有车有驾照，但除了跟苏无恙一起出去玩的时候用，但其余时候都是报废在车库的。 他开着那辆劳斯莱斯漫无目的地在街道上穿行，近日酒精的作用确实让他麻痹，但每次酒醒之后还是忍不住回想起那天她绝情的声音，只能再一次用酒精麻痹自己。 圣诞节临近，街边的商店已经搬来了圣诞树，上面挂满了装饰品，发光的灯泡将街道照得灯火通明，他的眼睛突然有些湿润，眼前的景象变成一块块的光斑。 靠近ic的时候突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手上紧紧护着一个蛋糕盒子，低眸走在路上，好像是向着地铁站走。 酒精好似突然冲向了脑颅，安宥谦放在方向盘上的手骤然收紧，目眦欲裂，身体先大脑一步做出了选择，疯狂踩下了油门。 发动机的声音近在咫尺的时候，宋慕辰本能地将蛋糕紧紧护在怀中，侧身用身体挡住盒子，却忘记了跑开。 “啊——”旁边已经有女人在大喊了，那辆劳斯莱斯直直地冲向那个抱着蛋糕盒子的男人，似乎是带着深仇大恨，根本无法阻止。 最后两秒的时候，方向盘突然转了一个大弯—— 护着蛋糕盒子的那只手传来剧烈的疼痛，但是意料中身体应该承受的冲击力却没有出现。 痛到冷汗直下，他的右手已经不能动弹了，但左手还紧紧地抓着那个蛋糕盒子。 路人有围过来的，宋慕辰半蹲着身体没有说话，直到闻到酒气，他抬头。 “我最后一刻后悔，只是因为你死了，她会忘不了你。”安宥谦冷冷的语气中带着狠厉：“上车。” 到了附近的nhs的诊所之后，医生看了看宋慕辰的情况，下结论：“是骨折，需要去医院，你是他的亲属吗？” 安宥谦紧绷着脸：“不是。” “记得叫亲属一起。” …… 苏无恙赶到医院的时候，直觉头疼。安宥谦开车撞了宋慕辰，说到底还是她的问题，而且看到医院里站着的警察，心里对安安的愧疚更加深了。 顶着安宥谦炙热的眼神，进到病房里的时候宋慕辰坐在床上，右手高高肿起。 他抬头看向苏无恙：“蛋糕还在。” “啊？嗯。” “医生说可能会影响功能，以后我就弹不了琴给你听了。”宋慕辰浅浅笑着。 空气突然凝滞，可能是今天这件事情太令她烦心了，她语气也很冲：“我没跟你说过吧，我最讨厌你弹琴。” 说完有些后悔，现在还不是摊牌的时候。 “……我不知道。”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温和地解释：“小时候你赢过我，我不甘心，没什么大事。” 宋慕辰脸色苍白，眼睛里的光芒暗了下去：“我以后那样你会关注我。” “没什么，不重要。” “以后不会了。”他声若蚊蝇，于是苏无恙没有听见。 见他没什么大事，她起身准备去处理烂摊子，但是他完好无缺的左手骤然抓住她的手臂：“他没受伤。”语气里带着一丝丝哀求，他抬头紧紧盯着她的脸，想从她脸上找出一丝对自己的关心和牵挂，但是失败了。 “我知道，我有些话跟他说。” 抓住她手臂的左手一根根松开，无力地垂下：“嗯。” 苏无恙离开病房后不久，医生就进来查看情况，在两个医生拿着ct片子嘀嘀咕咕的时候宋慕辰开了口：“医生，我这只手，不想治了。” 嘀咕声停下，领头的老大夫扶了扶眼睛：“what？areyoukiddingme？” “是真的。我不治了，但请您帮我保密，先不要让门外那个女孩知道。” 然后医生说了一大堆关于职业操守的话，表示遇到病患绝对不可能不治，况且这个老医生正好还跟宋慕辰的导师有过学术交流，不可能对他的学生的病情坐视不管。 而且这可是手啊，如果不治，那岂不是成了残疾了。 “那么……最后的康复结果，可能需要您稍微做一下手脚。” …… 苏无恙出去的时候先跟警方沟通，解释好这件事情私了，警方离去之后只剩下安宥谦和她两个人。 他还是用那样炙热的眼神盯着她，苏无恙垂下眸子不敢看他：“安安，你是我遇到过的最好的男生，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这个人身上，不值得。” “我没有浪费在你身上，”他冷冷地道，“我只是找对了人报仇而已。” “我不希望你这样。” 他突然笑了，那张精致的脸蛋笑起来很好看，但眼睛里却带着悲凉：“你是不希望我伤害他吧，这份感情真是令人感动。” 苏无恙皱眉，想解释，但还是闭嘴了。 他转身走了，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背影。 苏无恙叹气，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才转身进入到病房里，正好跟出病房的一群医生打了照面，结果为首的老医生偷瞄了她好几眼，苏无恙一头雾水。 宋慕辰的眼睛又亮了起来：“恙恙。” 苏无恙还在想刚刚的事情，于是没有回答他叫唤，而是坐下来低着头皱眉在想事情。 这个神情看在宋慕辰的眼里，就是在做什么重大的选择的前兆：“恙恙……他知道了是不是，他让你跟我断干净是不是？”左手不由自主地伸过去抓住她的衣袖，即使知道如果她要走，他这样也根本拦不住，但就是觉得这样抓着会有一丝慰藉。 苏无恙回神：“嗯？” 宋慕辰脸色又是一白，嘴唇翕动：“你已经想好了对吗。恙恙我可以跟他说我不会打扰你们俩的，你不要……” “你在瞎想什么，”苏无恙挑了挑眉，决定告诉他：“我跟他分手了，以后只有你一个。” 她说完有点想笑，自己这句话怎么那么像那种不值钱的渣男语录，想着也就控制不住抿起了嘴，眼睛里都是笑意。 宋慕辰完全愣住，从地狱到天堂的感觉是如何的？就好像在混沌中被灌注了阳光，心跳的速度被强行促进，飞升的感觉也不过如此。 不知怎么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涌了上来，他抱紧她，埋进她的发丝，无声地哽咽。 在他看不见的角度，苏无恙嘴角微微挑了一下，盯着病房墙壁的雪白默默不语。 …… 宋少爷成功上位之后，她才发现原来这人和安宥谦一样粘人。 现在他的右手打着石膏，没法做饭做家务，他还是要寸步不离地守着她，陪着她一起上课学习看电视，还会帮忙改一下她的proposal。 “你不反对我留在英国了？” “恙恙想做什么都可以的，”宋慕辰浅笑着吻她，眼睛里盛满了星辰：“我会永远陪着你。” 什么意思？苏无恙疑惑地挑了挑眉毛，但是他转头拿水果去了，没有看见。 将一块橘子瓣塞进她的嘴里之后，他俯身含住她的唇，撬开她的齿关，与她的舌尖共舞。 “好甜。”他意犹未尽地退开，笑着说。 等苏无恙咽下这块橘子瓣，他又凑过来吻了好一会，吻得她气喘吁吁，他放开她的舌头，改为在外面浅浅含咬，极尽魅惑。 “恙恙毕业典礼之后要不要回国玩？” “没什么可玩的。”其实她已经跟温姨约好了毕业之后回国一趟，但是宋慕辰应该是不知道。 “爸妈很想你……” 他好似永远只有这个借口。 “嗯。” 宋慕辰的笑意更深了一分，又想低头去亲她。 “行了行了，”再这样下去就要擦枪走火了，“晚上再说。” 他好像更高兴了，垂眸不断递着水果。 最后一次好不好 伤筋动骨一百天，国内小年夜的这天宋慕辰拆石膏，但是医生说还需要好好养上两个月。 苏无恙没有去陪他拆，而是在公寓里等着他过来做饭。 “怎么这么晚？”苏无恙撇了一眼进门的宋慕辰，塞了一口点心到嘴里。 宋慕辰挂好衣服，带着浑身冷气靠了过来，苏无恙被冻得往后躲了一下，看他有些惊愕落寞的样子，只好解释：“你浑身冷气。” 他释然松气，远了一些，垂眸用不自然的语气说道：“恙恙……医生说我的手以后不能弹琴了，”一边拿出诊断证明来，但对面的女孩连看都不看一眼，“但是我还可以做很多事的，做饭洗衣都可以。”连忙补充上最后一句。 他的手刚刚拆石膏还有些肿，而且需要时刻半抬起，这样才不会充血。 “嗯，”苏无恙将点心盘推到他面前，“吃吗？” 宋慕辰观察了一下她平静无波的神色：“你……不高兴吗？” “嗯？有什么事情让我高兴的？”苏无恙过去拉上了窗帘，从这个地方可以看到中国街那边，现在那里很是热闹，但她已经五年没有过过年了，也就失去了兴致。 “我不能弹琴了。” “啊，”苏无恙不懂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那你觉得很遗憾吗？” “不遗憾，”他飞快否认，“你会弹就好，就好像爸妈那样，一家子里面有一个音乐家就够了，往后咱们……” 他突然顿住了，因为她的脸色骤然阴沉。 外面的彻骨寒气好像钻入他的体内，他说错话了。 恙恙不想跟他结婚。他早就应该有这个觉悟的，只是最近她的态度让他有些肆无忌惮，都忘了她以前是多么讨厌他了。 “我的意思是，爸妈……不是，我妈……你是我妈唯一的学生，我不重要。”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只好逃到厨房去。 他闭上眼睛垂头。他又把事情搞砸了。 …… 除夕的那天苏无恙被同班同学叫住，是个中国人，神神秘秘地问她是不是跟安安分手了。 苏无恙点点头，然后就被同学拉着来到了这个地方。 今天是国内的除夕夜，伦敦华人圈举办了一场华人联谊聚会趴，邀请身在英国的所有单身华人一同参加，美其名曰内销联姻。 “这……”苏无恙作为一个乖乖女，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大型狂欢场面，更没有见过那么多自从她进门之后对自己虎视眈眈的男人。 旁边的同学挤眉弄眼：“evelyn，下一个更好下一个更乖，快选个男人吧。” 苏无恙嘴角有些抽搐，但还是不好驳了同学的面子，坐在角落里默默地喝酒，同学还在怂恿她去搭讪。 不过这种场合，以她的外貌，更需要担心的是前来搭讪的人太多吧。 果不其然一会便有不少人来邀请她去跳舞或喝酒的，苏无恙拒绝了舞蹈的邀请，但是也还是喝了几口酒。 那些男人看她兴致不高，也就渐渐歇了心思，毕竟是保守的国人。 只是突然有两个结伴的女孩过来，其中一个还带着黑框眼镜，在这场所有人都精心打扮的场合显得有些滑稽了。 “你你你是不是安宥谦的那个女朋友？”另一个女孩惊讶道。 苏无恙回想了一下，好像在ic见过这两个面孔，可能是安宥谦的同学之类的吧。 “我们已经分手了。”苏无恙淡定地抿了一口酒。 黑框眼睛女孩弱弱道：“怪不得安宥谦最近旷课抽烟喝酒……”说着用略带责备的眼神看着苏无恙，后面的话自然不言而喻了——原来是被渣了。 她可真是百口莫辩，男方为她日日买醉消愁，但是她却在这个单身趴里开始找下一任了，听上去的确混账。 想到这里就又有些想笑了，如果她们知道她跟安宥谦谈恋爱的时候劈腿出轨别人，然后甩了他，是不是都要上手打人了。 旁边的同学站出来不悦道：“分手是两个人的事情，而且谁规定分手了就得守孝叁年啊？” 两个ic女孩一看就是学霸乖乖女，不善于吵架，看着气氛不对当即对视了一眼就转身要走，没戴眼睛的那个胆子大一些，用不小的音量嘀咕：“听说安宥谦酗酒到胃出血，现在的女孩子心肠好硬啊……” 待两人走远的时候苏无恙回神，皱眉翻出手机来。 “哎，你心软了？”同学也有些心虚，毕竟是她拉着人来这里的，“没想到安宥谦是个痴情种子啊……你不考虑复合？” 苏无恙没工夫回她，解锁手机之后先是看到两条宋慕辰的未接来电，刚刚环境太嘈杂所以没有听到。 她也没心情管宋慕辰，径直找到安宥谦的电话拨过去，走到稍微安静一点的地方。 电话过了一会儿才接听，对面没有声音。 “安安？你在……医院吗？” “在公寓。”他的声音好哑，完全不像平日里对着自己撒娇的时候清亮的嗓音。 “我……”打了电话才知道没什么可说的。如果安慰他，自己这个身份恐怕是最不合适的；如果劝阻他，他又凭什么听自己的？ “eve……你能不能陪我过年？我一个人好冷，难过。” 苏无恙哑口无言。他们已经分手了，如果这个时候再答应他这个条件，岂不是没有断干净，岂不是藕断丝连吊着人家？ “因为本来圣诞节之前我跟家里人说不回家，因为今年是你和我过的第一个春节，我想陪你……所以现在我只剩一个人了……”他的嗓音里带着莫大的委屈，“你不愿意来也没关系的，我自己也可以的，冷一点疼一点也没关系……” “我去我去，你等一下我。” 苏无恙刚挂电话往外面走，手机就又响了，估计是刚刚她占线一直没打进来。 看见屏幕上“宋慕辰”叁个字她就有些怨气，如果不是要执行计划，她至于伤害不相干的人吗。 拒接之后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十点了，这个时间赶到安宥谦那里应该还来得及。 …… 看着手机上被挂断的电话，宋慕辰坐在满是饭菜和生日蛋糕的桌子上一动不动。 高二的那个除夕夜，她在江子陵家一夜未归，他就等在了钢琴前面坐了一夜，还有那天她从江家回来就把自己锁在屋子里，他在她房门外亦是守了一夜。 所以没关系的，又不是第一次了。他这样告诉自己。 可是心里恐慌的感觉还是跟那几天一样，害怕失去，害怕永远得不到光明。 “恙恙……不要折磨我了……” 她会去哪里呢？答案呼之欲出了，但是他还不愿意承认。 恙恙明明答应了他，以后只有他一个的。 微信提示音响起，他手指一颤手机掉到了桌子下面，手忙脚乱地捡起来，颤着手点开微信。 温韵华：【新年好！生日过得开心吗？】 国内和这边有时差，那里应该已经是大年初一的早上了。 不是她的信息。 宋慕辰浑浑噩噩地回了消息，将手机放到旁边，盯着生日蛋糕上的水果，视线渐渐模糊。 切水果的塑料刀其实没有什么杀伤力，但仍旧可以用来刺痛皮肤。 他微微侧着头，面无表情地隔着衣物狠狠地一刀刀地划下去。好久没有这么畅快淋漓的感觉了，他绽开笑容。 …… 苏无恙到安宥谦公寓楼下的时候就有些后悔了。说好了要断干净的，现在自己又在做什么？这不就是在给他希望吗。 但是来都来了，就当是最后一次。深呼吸一口气，下定决心以后绝对不会心软，这次实在是特殊。 打开门的时候就被他拽入了怀里。 “eve……我错了……我不该跟你放狠话，你原谅我那天的态度好不好？” “唔……好，我没怪你，你先放开我。” 安宥谦的小脸有点苍白，眼睛却跟小鹿一样有神：“你吃饭了没？我点了几样菜，都是你平时爱吃的。” “安安……我，我，没什么。”看着他满怀期盼的眼神，她是真的狠不下心说什么这是最后一次的话。 他又扑过来抱住她，跟以前一样蹭了蹭她的发丝，好像之前那些不愉快都不曾发生一样。 “你……离我远一些。”苏无恙挣开他，现在这个样子好像他们还没有分手一样，让她有些慌乱。 安宥谦的脸色一僵，随即挂上笑容：“好~我们吃饭。” 苏无恙这顿饭吃得有些心神不宁的，再加上刚刚在轰趴上吃了不少，所以没吃几口。 对面的那双凤眼黯淡了下去：“eve不喜欢吃这些菜了吗？还是……陪你吃饭的人不对？” 他好像马上就要哭出来了，苏无恙心里的愧疚更深了：“不是，我刚刚吃得有点饱了，我看着你吃就好了。” 他又喜笑颜开了，点点头一边盯着她一边进食，仿佛吃得不是菜而是她一样。 零点的时候苏无恙真诚地说了一句“新年快乐”。 安宥谦再也忍不住抱住她滚到了沙发上：“新年快乐。” 苏无恙睁大眼睛推开他倾身吻过来的唇，却见他的眼里好像有泪花在闪耀，于是骤然停下了推拒的动作。 “最后一次好不好？eve？好不好？嗯？”带着哭腔的哑音。 苏无恙闭上了眼睛。 我又做梦了（h） 苏无恙躺在床上不停地喘息着，她的身体他已经了如指掌了，所以虽然他的技巧不如宋慕辰，但仍旧能将她弄得眼中迷蒙。 她胸前两团柔软上的顶端晶莹湿润，是他刚刚爱怜的成果，如瀑的头发散落在枕头上，侧着头闭眸，双唇轻启，随着他的动作溢出细细的娇喘。 此刻安宥谦已经将她的一条腿抬起分离，露出已经泥泞不堪的腿间。 今天的他格外卖力地取悦她，于是花了长时间在挑逗她，导致她的下身已经泛滥如海，还有几滴落在了床单上打湿成深色。 他先是从她的小腿开始吻起，舌尖沿着腿线慢慢向里面划过去，在大腿根的地方逗留了许久，好像在故意等着什么，就是不肯触碰那神秘的中心地带。 她的身体微微弓起，左手伸进他的发丝，好似在鼓励着什么。 他嘴角微微翘起，如她所愿地大口含住那片湿润，舌尖模仿深入浅出的动作按压着穴口，发出羞人的拍打水面的声音。 “嗯嗯……啊……再进去一点……”苏无恙昂头呻吟，最后遗留地一分矜持令她紧咬牙关，但喉咙里不自觉的震动还是发出羞人的叫声。 她的甬道太过紧致，他的舌尖仅仅深入了一点就无法前进了，他只好大口大口将外面的爱液先舔干净，再用两只手指插进去捣弄，舌头在她的阴蒂上来回滑动刺激。 “啊……嗯……安安……” “我弄得你舒服还是他舒服？” “啊……”她根本无法思考，凭着以前相处的原则脱口而出：“你……嗯好舒服……哈啊……” 下面的抚慰骤然停下。“你们已经做了。”这次是肯定的语气，没有带着撒娇，好似他的所有示弱都是装出来的。 “安安……”苏无恙喘着气看他，媚眼如丝。 他笑了：“没关系。”他还会把她夺回来的。 他让她翻过身背对着他，右手悄悄抓起手机翻到微信跟宋慕辰的聊天框——这是那天吃火锅的时候两人加的。 按下【按住说话】按钮的同时下身对准挺进—— “嗯啊……安安……”苏无恙皱眉闭着眼睛感受他的粗长在缓缓摩擦内壁，下面一边收缩，手一边缓缓抓紧枕头。 第一条发出去了。 “eve……姐姐……我想听你叫……这样我才不那么难过……”说完接着第二次按住。 “好……啊……唔……舒服……再深一点……” 第二条发出去了。 “好，再深一点，这样姐姐喜欢吗？”他更加用力了，顶到最深处，接着第叁次按住。 “啊啊啊！那里！我不行……哈啊……” 第叁条发出去了。 他悄悄把手机放回原地，开始肆无忌惮地挺弄。 她一直嗯嗯啊啊到结束，他听在耳朵里，更加卖力。 叁条应该够了，再多他舍不得。就算让别人听到这个时候她的叫声，他都觉得嫉妒。 …… 凌晨五点的时候苏无恙惊醒了。 两人做到两点多她就累得睡下了，看着旁边熟睡的安宥谦，她抓抓头发，暗自叹气。 自己怎么就又犯了大错了呢，而且身体也不争气，居然还很享受。 他说了，这是最后一次，那么应该也没关系吧，这次之后他应该会完完全全接受现实，两人再也不会有瓜葛了。 她静悄悄地起身，轻手轻脚地拿出以前遗留在他这里的衣物换上，带着东西飞快逃跑。 这个点正好伦敦地铁开始营业了，她没过多久就到了angle公寓区，在胖太太惺忪的睡眼下上了楼。 进门看见餐桌旁边那个人影的时候吓了一大跳。 现在伦敦是深冬，五点半的时候跟深夜完全一样，他也没开灯。 “你……”苏无恙打开灯，瞥见了桌子上的那个已经发干的生日蛋糕和一大桌子菜，恍然大悟。除夕好像是他的生日来着，她又忘了。 宋慕辰好像在低头盯着手机上的微信，听到她的声音抬头，眼睛里猩红一片。 他的嘴唇好像都在哆嗦，冬天皴裂得厉害，恍惚还能看见血丝。 “回……来了。”他的语言系统好像出现了障碍，磕磕绊绊地说出了这叁个字。说完这句话他笑了，嘴唇裂得更开，有鲜红的血渗了出来，面部表情一变导致他鼻梁两边的泪痕也变得明显了起来。 “抱歉，我同学叫我去轰趴，时间玩过了。”苏无恙皱眉看他半死不活的样子，有些生理上的恶心。 宋慕辰用手臂撑起自己的身体，肩膀还在不停地颤抖，但他就像电影里的丧尸一样，用最慢的动作锲而不舍地移动到了她旁边，轻轻抱住她，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恙恙……我现在是你名正言顺的男朋友吗？” “唔是啊。” 他重重呼出了一口气：“那就够了。” “嗯？”苏无恙推开他，用疑惑的眼神问他。 他的面孔突然皱起，仿佛下一秒就要嚎啕大哭，可是他努力控制住了自己，身子慢慢软了下去，跪倒在地：“那恙恙……我们订婚好不好……求你……先订婚好不好……” 他知道，说完这些，恐怕会被她一脚踢开，让他滚得越远越好。 可是他好害怕啊……如果今天没有她的一句承诺，恐怕与被抛弃就没有什么两样了。 良久没有听到回应的他对着地板轻轻笑开了。果然如此。 “行，订吧。” 她对不起安宥谦，那么就让这场闹剧快点结束吧，报复完了宋慕辰，如果安宥谦还放不下自己，她就回头。 瘫倒在地上的男人毫无形象地爬了起来，嘴唇张开剧烈地颤抖着。 他的指尖在战栗，带着莫大的恐慌轻轻触摸她的小臂：“我又做梦了。” “……”苏无恙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这个男人，“我不是假的。“ “恙恙？”他的眼睛睁大，手上的力道收紧，将她猛地抱紧怀里，“你是真的？” 苏无恙抬头拉下他的脖颈，嘴唇贴了上去：“你没做梦。” 她尝到了咸咸的液体，放开他的脸，等他平复下来。 过了许久，他总算恢复了正常状态，但是眼里的光亮还是那样璀璨。他冲到门口摸索这自己的大衣内口袋，摸出一个天鹅绒的盒子。 苏无恙看见那个盒子变了脸色。这个盒子承载了一些她不好的回忆。 “恙恙……我一直带着它，我一直在等这一天。”宋慕辰哆嗦着打开盒子，将那个星辰主题的钻戒，配合最虔诚地表情，慢慢给她戴上。 接着又摸出另外一个盒子，给自己戴上另一只。 这两个钻戒是成对，看样子五年前的时候，这个盒子果然是用来逼婚的。 他吻了一下她的手背，接着抱住她接吻，炙热的温度从唇上传过来，苏无恙睁着眼睛看着他喜悦迷醉的脸，面无表情。 两人很快就滚到了床上。 今天的宋慕辰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停地问她舒不舒服，甚至还变幻着法子，花样百出。 他的耳朵里回荡着凌晨听到的那叁条语音，手上和嘴上都更加卖力。 即使那个人现在还能得到她的身体又如何，他如今才是恙恙名正言顺的未婚夫，他也会变着花样取悦她，谁笑到最后还真不一定。 她的甬道里还有些湿黏，一看就是昨晚他的“杰作”。 他的眼睛通红，但很快压了下去，埋头卖力地开始动作。 他的左手压上她的小腹，网上说这样的快感最为强烈。舌尖硬是挤进了她的花谷。上次的时候他看得出来，恙恙很喜欢这样，每次他这样恙恙都会叫得很大声。 她的里面温热紧致，还在不停地收缩以对抗他舌头的深入，但是他坚持不懈地挤弄着，右手按照一定的频率时快时慢地揉搓她的阴蒂，是不是按压她的尿道口，惹得她汁水连连，口中的轻吟也愈来愈急促。 苏无恙一边摇头一边呻吟。这次的前戏做得非常足，跟昨晚的安宥谦有异曲同工之妙，如果不是她知道这两人不可能还有什么交集，真的会以为他们俩个在暗地里较劲。 “快点……别弄了……嗯啊……” 宋慕辰将她的双腿扛在肩上，下体的欲望先是在洞口处磨蹭了一会，才缓缓进入，上身慢慢压下，这个样子一下子能进到最深的角度。 “哈啊！”她突然昂头，皱眉急喘，“有点疼……出去点。” “恙恙……等下会很舒服的……”宋慕辰轻轻将她的头发拨开，一边轻咬她的耳朵一边吹气，下体开始挺动。 他动的幅度不大，但是每次都顶到她的壶口，这样既不会疼，又每次能刺激到最深处的地方。 她从一开始的微疼，变成酥麻，最后他每次顶到那里的时候，都会控制不住地小腹收缩，双腿酸软，快感一波波地来得汹涌，她感觉她马上就要到临界点了。 这是她到高潮最快的一次，因为累积的快感实在太足了，稍微一刺激就会迸发。 她的叫声根本控制不住，因为实在太舒服了，她的大脑没法分出一丝的精力来压下动情的叫喊。 苏无恙恍恍惚惚地想，这样下去绝对要肾虚了。 凌晨的时候跟安宥谦做的时候也舒服到好几次高潮，现在看宋慕辰的样子估计还要好久…… 于是到她第叁次高潮完的时候，他还想继续挺动，她夹紧了他，眼中的警告非常明显。 他恋恋不舍地冲刺射了出来。 宋慕辰退出来的时候她的穴口涌出一波波透亮的花液，她下床站起来去浴室的时候更是顺着大腿流了下去，在地板上留下一小块水渍。 他带着套子，所以这都是她的液体，也都是他取悦她的成果。 宋慕辰心满意足地一直看着她在浴室里的身影。 这是他过的，最开心的生日。 ------------------ 最近有点事，更新不定~ 我真的好疼（h） 正中午的时候苏无恙是被饿醒的，旁边的男人还没有睡醒。 他眼底的黑青还没有消掉，看样子昨晚应该是通宵等了她一夜，再加上清晨的时候那么激烈，估计还要睡上好一会。 她起床将冰箱里的饭菜热了一下吃了一点，拿东西的时候发觉手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咯着自己，低头一看是宋慕辰套在她手上的按个钻戒。 苏无恙将附近找了个遍找到了那个戒指盒子，然后将戒指取下来放进去，再找了个地方藏了起来。做完这些松了一口气——这样可以自欺欺人了吧。 宋慕辰起床的时候苏无恙在看书，她抬头：“菜好像又凉了，我已经饱了，你要是介意的话再自己做着吃吧。” 他抿唇笑着摇头，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去热饭菜了。 吃完饭之后宋慕辰坐到沙发上靠过来，轻轻抱住她拥在怀里，心跳微微加快，时不时轻蹭着她的鬓角，陪她看了一会书。 “我得去学校一趟。”苏无恙将书放下，露出刚刚被书页挡住的手指，明显感觉到抱住自己的人手臂一紧。 “恙恙不喜欢戒指吗？”他小心翼翼地问，微侧脸颊观察她的脸色。 “喜欢，就是平时戴着那个做事有些麻烦。”苏无恙若无其事地回道。 他沉默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着她整理衣物要出门的时候，他开口道：“我跟你一起。” “你去做什么？我是去图书馆还书。” 他抿紧嘴唇，一直在观察她的神色，脸色渐渐苍白：“只是还书？”这句话的声音很轻，好像他的气息已经支撑不住他的声带似的。 苏无恙点头，也没多想，开始化淡妆。 宋慕辰的眼睛一直盯着她，盯得她有些不自在：“干嘛？” “恙恙把戒指戴上好不好？” 苏无恙皱眉。他为什么对这个戒指这么执着？不就是个形式嘛，她都已经答应要订婚了，干嘛还拘泥于一个虚无缥缈的象征。 “以后再说。” “以后是多久？”他苦笑着，捏紧口袋里的手机。微信对话框里的那叁条语音他还没有删掉。他觉得，他需要给恙恙时间，毕竟他们两个的感情肯定很深。 想到这里就又是一痛——他不在她身边的五年，有人乘虚而入，还扎根很深。 但是这个时间到底有多久？他还需要受多长时间的折磨？ 他快步走过去半跪在她的面前，拉下她的脖子吻她的唇，仿佛这样能确认她的存在。 分开的时候两人的双唇还藕断丝连，他睁开迷离的双眼深深地看着她：“好，我等。” 她莫名其妙，推开之后又开始专心化妆。幸亏还没化到唇妆，否则她绝对不会就此姑息。 …… 下楼的时候看见了一辆十分眼熟的车。 安宥谦站在车旁，看见她出来之后抬头笑了出来，快步走过来。 他的身体好像单薄了一些，而且脸上的病态还没有褪尽，说明他的病还没有好全。 苏无恙有些内疚地看了他几眼，最终还是低下头不再跟他有眼神交流。 “你现在连看我都不敢看了吗？” 苏无恙沉默。 “早上为什么逃跑？我在这等了你很久。” “……安安，你说过那是最后一次。我跟你没有正式地道别的确是我不对，现在我们已经算正式分手了。” “嗯，我知道。”他很轻松地笑道，然后看见她脸上的愕然，更加开心了。 “那你干嘛来找我？你的病不是还没好。” “你在心疼我。”安宥谦笃定地说道，狡黠的凤眼里笑意更深。 “我没有，既然你知道我们现在没关系了，以后就当作陌生人吧。”她转身向着地铁站走去。 “为什么分手了就要做陌生人？”安宥谦拉住她，将她拽了回来，“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啊。” 她又愣住：“我渣了你，你还想跟我做朋友？” 安宥谦的眼睛突然失去了光亮：“我在这里没有一个家人，喜欢上你之后更是将心思全放在你身上，也没有什么朋友。现在的我好孤独，好想有一个朋友，”他抬眼，里面的委屈和可怜显然易见，“跟你在一起的一段时间我感受到了温暖，我已经把你当作家人了，往后你就是我的姐姐了，好不好？” “姐姐？”她嘴角抽搐了一下，“那……那也不行，我不能跟喜欢我的人做朋友啊。” 那样跟养备胎有什么区别啊。 他嘴角瘪了一下，好像小孩子一样：“你以为你把我甩了之后我还会喜欢你吗？”看她还在犹豫，他只好使出杀手锏：“我知道了，我比不上慕辰哥，随随便便就可以俘获你的心。而我，现在就连做朋友都做不成，我大概就是这个命，一辈子只能孤孤单单的……”说着放开了拽着她衣袖的手。 “哎我……”苏无恙看见了他转身的时候眼里的泪花，脑子一热，“行！朋友就朋友啊，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你不要多想。” 他就跟小孩儿一样破涕为笑，飞快回过身抱住她，低头埋在她的脖颈处汲取香气。 “哎你……”她想推开他。 “友情的抱抱。”他忙说，手上的力道又加了几分，直到抱足了时间，将这段日子的思念都补了回来才松开。 …… “嗯……嗯……”昏黄的灯光照着两具交迭的身影，苏无恙坐在上面，小腿支撑着床褥，配合着宋慕辰放在她腰上的手的节奏上上下下。 “恙恙……这样深还是刚刚那样深？” “嗯……这样……”苏无恙皱眉俯下身，趴在他的身上喘气。她没力气了，这就是不锻炼的后果，连在上面自己掌握节奏都没有法子。 宋慕辰将她的双腿微微撑起，这样使自己的粗长有空间进出，一边抚着她的背，下面开始向上顶弄。 “嗯……先慢一点……”她又开始轻吟，侧头趴在他的胸脯上，享受着他的伺候。 他每次抽出的时候，汁水寻了缝隙流出来，顺着大腿蜿蜒而下，有些痒意。 宋慕辰下体一边继续捣弄，一边腾出一只手来伸到她的大腿根处抹了一点花液，张口含住指尖尝了尝，深邃的眼睛却低头盯着她。 她抬眼看见了他的动作，下体紧夹了一下，他闷哼一声。 这个时候她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跟安宥谦分手之后她就不需要瞒着安安了，所以又取消了静音模式。 “唔……谁……嗯……” “先别想，想我，恙恙。”宋慕辰轻哄，下体的节奏骤然加快加深。 “嗯啊……”她的手指掐进他的手臂，闭眼享受，“啊……嗯……” 铃声响了一次之后过了一会儿又响了一次，她觉得好像是比较重要的事情想要看看手机的时候，宋慕辰又骤然用他的顶端使劲顶弄她的敏感点。 “啊啊……轻点……那个地方别……嗯……别这么重……” 然后第二遍铃声就又被忽略掉了。 她和他一起到的顶点，她牙关紧咬，还是挡不住那断断续续从喉咙处发出的娇吟。 宋慕辰的粗喘平息下来的时候第叁遍铃声响起了。 他瞥了一眼手机屏幕，放在她腰间的手指没控制住力道掐了她一下：“恙恙我们再来一次吧。” 苏无恙没理他，喘着气撑起来，看见“安安”两个字的时候皱眉。 她想起昨天他苍白的脸色，有些隐隐不安：“他最近生病了，可能会出事。”然后拿起手机接听，从他身上翻下来半躺在床上。 宋慕辰空空的两手抓紧床褥，将雪白的被子抓出一道道折痕，垂着眸死死盯住她手里的手机。 “喂？安安？” “eve……”他的声音带着哭腔，一下子把她唤得心都软了，“你能不能过来一趟……我吃了药还是疼……” 她的手机话筒音量不小，在安静的室内其实能被旁边的人听到一些的。 “那……你要不要叫一下医生看看？” “医生来过了……他说这是我的心理作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苏无恙刚想开口，却突然感受到下体传来一阵不一样的触感。 宋慕辰的黑发埋在她的双腿之间，张口含住刚刚她高潮的时候涌出来的爱液不停地舔舐。 “嗯……”苏无恙没忍住发出了声音。这个男人已经发现她喜欢这样了，而她每次还不争气地没法抵抗。 “eve？你怎么了？”话筒里的声音突然发冷，全然没有刚刚那个委屈的语气。 “我、我没事……你还好吧，如果还疼，吃一点……唔……吃一点止痛药吧。” 宋慕辰的舌头还在她的会阴处顶弄着，她知道这仅仅只是开始，但是身体的敏感加上现在她正在跟人通话的状况，导致她的神经更加敏感。 她的手伸进他的发丝，一边推拒，一边用眼神警告。 “eve，我只是很孤独，很害怕，所以什么药物都不管用……你能不能来照顾我一下？就一天，好不好？” 下身那个男人的舌头非常灵活，在她的小阴唇两侧和缝隙中来回舔弄，好似在跳舞一样，撩拨得她脚尖死死蜷起，在被子上拢起褶皱。 “行行我马上过去。我现在有点忙……嗯……先挂、挂了。”苏无恙弓起身子，手机都无力拿住。 “好，eve我等你，别让我等太久好不好……我真的好疼。” 苏无恙已经按掉了手机，翻起身来狠狠推开宋慕辰：“你有病？” 他的睫毛浓密，垂眸的时候将眼里的神色全都掩盖住了，嘴唇上还有透亮的液体，他伸出舌头舔了一圈。 “你要去找他是不是。” 苏无恙现在火冒叁丈，根本不想搭理他，下床迅速收拾自己，到出门之前都没有跟那个一动不动跪在床上的男人说一句话。 你要怎样才能原谅我（微微h) 苏无恙已经按掉了手机，翻起身来狠狠推开宋慕辰：“你有病？” 他的睫毛浓密，垂眸的时候将眼里的神色全都掩盖住了，嘴唇上还有些湿润，他伸出舌头舔了一圈。 “你要去找他是不是。” 苏无恙现在火冒叁丈，根本不想搭理他，下床迅速收拾自己，到出门之前都没有跟那个一动不动跪在床上的男人说一句话。 良久之后，宋慕辰双手撑到她的床上，死死抓住被褥，手上的青筋迭起，颤抖。 猩红的眼睛，愤怒到目眦欲裂，闭眸过后再睁开，却只剩下悲凉。 大颗大颗的泪珠掉到了被子上面，使得颜色变深，十分诡异。 “啊——”他俯下身埋首，双臂不停地狠狠捶着床被，牙关紧咬着，从一开始的无声哽咽，到撕心裂肺。 肆无忌惮地哭了好久，他才感受到已经疼了许久的心口，原来刚刚这里是麻木了啊。 “啊——啊——”使劲敲了几下心口缓解疼痛，他无力地倒在床上，眼睛看着天花板，不停地喘气，眼泪还在滑落。 还有什么方法能赢过那个人？名分他已经占了上风，持家上他自诩肯定比那个公子哥强，那方面的技能他已经潜心钻研能够很快取悦她了…… 可是她的心不在这。 她只会为那个人心疼，就算接受了戒指，她的心里没有他。 甚至为了不让那个人伤心，连钻戒都不想戴。 他不知道怎么得到她的心啊。 手臂捂上眼睛，他又无声地发泄着无力。 …… 安宥谦的房门密码还是她答应做他女朋友的日期，也就是他们在一起的纪念日。 但是苏无恙没有多想，毕竟人家也有可能是还没来得及换，没必要曲解揣测别人。 她走到卧室，看到安宥谦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珠，半撑起身体坐在床上，看见她的那一刻眼睛里都是惊喜，单薄的身体又浑身散发着脆弱的讯息。 她连忙过去扶他：“你先躺好。” 他头一歪，像是没支撑住一样埋进她的脖颈，深吸一口气，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嫉妒。 苏无恙扶着他慢慢躺会床上，皱着眉问：“怎么回事？止痛药也不管用吗？我送你去医院吧。” 安宥谦拉住她的手，凤眼又恢复了无害的眼神：“看见你之后就好多了。对不起，我太没用了，一个人的时候就容易这样。” 苏无恙揉了揉他的发丝，这个动作她之前从来没做过，但是既然他把自己当作姐姐，那这样的动作也无可厚非吧。 “没事，对不起，我来晚了。” 安宥谦的脸上有一些不自然，嘴唇微动：“eve刚刚是不是跟慕辰哥在一起？” 苏无恙点点头，这没什么可隐瞒的。 他失落地低头：“那我一定打扰你们了，对不起……慕辰哥是不是生气了，都是我的错。” 她无措地抱住他：“不会的……跟你没关系，你别多想。” 安宥谦顺势回抱她，眼睛眨了眨，悄悄笑了。 …… 苏无恙在安宥谦那里呆了一晚上，一开始苏无恙死活不愿意跟他睡在同一张床上，但是安宥谦说姐弟不需要避嫌，再配合他可怜委屈的眼神，苏无恙没骨气地屈服了。 醒来的时候发现他的手横在自己的腰上，下巴点着她的发根，俨然一副依赖的样子，但苏无恙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安安？我先走啦。” 他闭着眼皱眉哼唧了几声，还是配合地松开了对她的桎梏。 待到关门的声音响起，他睁开眼睛，里面一片清明。 苏无恙回到angle的时候才想起昨天临走的时候宋慕辰的状态。他估计是生气了，但是也不能在她打电话的时候那个样子啊，想起来就来气。 进门的时候苏无恙爆了一句粗口：“你为什么每次都要吓死我！” 宋慕辰又低头坐在门口的地方，现在的太阳还没完全升起，所以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只见这个男人支撑着自己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第一个动作就是抱住她用牙齿疯狂地噬咬她的唇，舌头伸进去勾缠，死死按住她的后脑勺，她几乎无法呼吸。 “唔唔——”苏无恙挣扎起来，这次她一点也不也不想配合，因为他的力道大得异常，弄得她非常不舒服，隐隐还有窒息的感觉。 他微微松开让她换气。 苏无恙喘气的时候看清了他的表情，眼底极深的青黑，胡子拉碴的下巴，还有布满血丝的眼睛。“你没睡？” 话音刚落他又吻了上来，这次温柔了许多，但还是用不可违抗的力道紧紧桎梏她，好似要把她揉进身体里。 就这样吻了快十分钟，吻到她腿都软了，他弯腰抱起她，向着卧室走过去。 “你！”她被他放到床上的时候力道没有控制好，导致她就像被扔到了床上一样。 这次他没有用处往日取悦她的那套法子，他埋在她的发间，下身横冲直撞，好像在发泄着什么。 “你给我……轻点……”苏无恙皱眉。这样是有些不舒服的，虽然不是那么很受不了，但比起他以前对待自己的态度，这个样子很令她恼火。 突然脖子上有温热液体的触感出现，她的话生生卡在嗓子眼。 他一边无声地哭着一边持续着下身的动作。 苏无恙叹气。如果他们是正常的情侣，她今天的做法的确不太对，那么做戏也就做全套吧。 “我跟他没做什么。”她抚上他的背。 结果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身体一窒后又是更激烈的冲撞，这次他疯狂地吻上她的唇，眼泪都掉在了她光滑的脸上。 苏无恙睁大眼睛，愤怒地挣扎起来。 这个人，是不是她最近对他太好了？ 结束之后她狠狠地将他推下床，语气冷到零度：“你最近不要过来了。”她需要冷静一下，不然很有可能自己崩盘演不下去了。 宋慕辰良久都没说话。就在苏无恙以为他睡着的时候他突然翻身跪在她的床边，小心翼翼地抓到她的手：“恙恙……我错了……”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导致眼底的青黑更加明显，整张脸就是张鬼脸，上面还挂着仿佛是怨气凝结成的泪痕。 如果他现在去演电视里的鬼，绝对能更胜一筹。 “你错在哪？” “我不该这么粗暴……恙恙我是不是弄疼你了？你要怎样才能原谅我？” 苏无恙深吸一口气，没说话。其实刚刚虽然他的力气大，但是后面适应了之后也能感受到快感，所以没有怎么弄疼她，只是他刚刚的态度让她非常不爽。 他看她没有说话，嘴唇都白了，他颤颤巍巍地起身，出了房门。 苏无恙想：这是不挣扎了？这么点毅力都没有，也不过如此。 可是没过多久他就回来了，手上拿的东西让苏无恙脸色一变。 “你……”她略带惊恐地看着他拿着那把切片刀慢慢靠近，身体有些僵硬。她怎么忘了宋慕辰五年前有精神障碍这件事，而且现在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她该如何自救。 然后就在浑身僵硬的时候，她的手里被塞了那把刀，刀刃被他调整好角度，正对着他的心口。 “恙恙我弄疼了你。我还给你好不好？我疼了你会原谅我吗？”他期盼地抬头，眼睛里满是哀求和惶恐。 如果她觉得还不够怎么办？如果她真的铁了心再也不让他过来了怎么办？ 他永远做不到像安宥谦那样讨人喜欢，也没有以前的江子陵那样温文尔雅。他无法控制自己嫉妒到发狂的情绪。 苏无恙惊到说不出话来，而更多的是恐惧。这个人，真的很不正常。 她从来没有参与过五年前对他的心理治疗，所以不知道他那个时候跟现在这个状态相比，哪个更加疯癫，但也可以隐约猜到那个时候他的样子。 不禁庆幸五年前她跟他没有过多的交集，不然…… 她现在真的有些怕了。脑海里闪过那些法制新闻里的精神病患者的所作所为。 想着，身体就缩了一下，那把刀也落在了床上。 宋慕辰看见了她的动作，心口又是一痛：“恙恙，不要怕我好不好？我只是……我只是太没有安全感了……你答应了我的求婚，但是我总觉得你会随时离开我……” 他说着说着，眼泪如珠串一般掉了下来，声音哽咽着，左手颤抖着握上那把刀的刀柄，对准了自己的胸口。 “等等等！”苏无恙脸色又是一变，如果闹出人命来，背锅的不是她吗？刀上刚刚还沾了她的指纹呢，“你你要什么安全感？” 宋慕辰的刀还对着自己：“……恙恙把戒指戴上好不好？” 苏无恙瞥了一眼他手上的戒指，下床翻找起那天被她藏起来的成对的另一个戒指：“你别冲动，我在找。” 宋慕辰好似明白了什么，低头看了看刚刚无意识拿起来的刀，苦笑一声。 她误会了。他永远不会拿自己逼迫她的，因为他知道自己在她心里的分量有多轻。 苏无恙戴上那个戒指回来的时候看见宋慕辰把刀放下了，松了一口气。 他果然诡计多端，还精神不正常。看来要加快计划快点把这个大包袱解决掉了，不然很难不引火上身。 也差不多到时候了。 他离了我不行的 半夜的时候苏无恙想去一趟卫生间，迷迷糊糊刚要睁眼的时候发现有人在摸自己的手指。 那个人轻柔地抚上她左手无名指的根部，触摸着那个环形戒指，摸一会儿停下来，过一会儿又上手摸，仿佛生怕这个东西不存在了似的。 等了一会发现他没动静了，苏无恙才在黑夜里睁开眼睛，撑起身子就要下床，突然被一只有力的手紧紧抓住手腕。 “去哪？” 苏无恙被吓了一跳，回过头去看，昏暗的夜色下宋慕辰的眸子睁着定定地看着她，紧张的神色无处可藏，手上的力道也毫不松懈，一点也没有刚刚被吵醒的样子。 “卫生间。” 他松了一口气，放开了桎梏她的手，但眼睛还是死死黏在她身上。 苏无恙揉了揉头发打开卫生间的小灯，眯着眼睛进去了。 打开门出来的时候，宋慕辰直愣愣地站在门口，跟一个幽灵一样，眼睛却清醒得很，从她出来的那一刻就没移开过目光，看样子刚刚一直等在这。 “你也要上？”苏无恙哈欠连天，没看见他在身后轻轻摇了摇头。 她一头倒在床上，眸子沉沉就要继续入睡。 身边的床马上跟着下陷了一下，她在半梦半醒中嘟囔了一句：“这么快。” 背后他的眼神没有移开过。 苏无恙过了些天才慢慢发现，这个人好像晚上几乎不睡觉的，白天也跟她寸步不离，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精力，那张脸也被耗得更加瘦削。 她几乎每晚半夜醒过来就能看见他紧紧盯着自己的眼珠，还有若有若无在摸着她手上戒指的那只手，然后她很快就习惯了这个状态。 说到底，那会第一次跟安宥谦提分手的时候他也有跟现在的宋慕辰相似的举动——几乎寸步不离地跟着自己，但是没有宋慕辰这么严重就是。 反正马上就要甩掉这个麻烦了，只要一想到他得知一切之后的反应，她就觉得畅快淋漓。 …… “你最近学校那边不忙吗？”苏无恙瞥了一眼拿着果盘坐在旁边的宋慕辰，接着低头看手机上的游戏界面去了。 旁边的男人顿了一下，定定看着她：“恙恙是不是烦我了。” “没有，”游戏界面上开团了，苏无恙紧张地掌握着方向，技能栏飞快亮着，“只是觉得你太过于闲了。” 一个从b大来的交换生，每天就待在她这里当保姆，说出去谁也不会信吧。 团战赢了，几个队友一路推到水晶，手机上显示了“胜利”的字样，她抿唇笑了笑。 宋慕辰见她打完了这一局，将切好的芒果递到了她嘴边。 屏幕上方突然弹出一条信息，苏无恙没看是谁来信就下意识地点了一下，结果就看到微信对话框里一张令人血脉喷张的腹肌照。 她睁大眼睛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显示的是“安宥谦”。 接着那张腹肌照就被撤回了，然后马上出现一句【对不起，发错了】。 苏无恙楞了两秒，笑了一下。以前他们两个谈恋爱的时候他就对自己的健身成果很是骄傲，尤其是亲密的时候她总是喜欢摸他腹肌，于是他更变本加厉了。 现在他估计是有喜欢的姑娘了，想给那个女孩炫耀腹肌结果不小心发到她这里了。 想到这里，她就一阵欣慰，好像老母亲看见儿子终于有媳妇了一样。 笑意涌上眉梢，她抬手开始打字，完全没注意旁边的那块被晾了好久的芒果被宋慕辰又收了回去。 【这是跟哪个小姐姐聊天呢！有没有照片给我看看？】 【没有呀，但是她很好看，性格也好，又有才华】 【那你能追上人家吗？】 【我觉得悬，我一点也不优秀，如果我能有慕辰哥那样就好了，好羡慕慕辰哥啊】 平白无故地扯宋慕辰干啥？苏无恙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人，结果发现他一直盯着她的手机，手上的动作也停了，漆黑的眼睛空洞无光。 苏无恙将身体侧了一下防止他看到，再低头发现他发了好长一段话，惹得她心一揪。 【对了，之前对慕辰哥态度不好，我觉得是我不对。我很想跟慕辰哥成为朋友的，但是慕辰哥好像不喜欢我……是我的问题。】 【别多想】苏无恙抬头冷冷地说：“安安现在跟我没什么关系了，你不要针对他。” 宋慕辰的手一颤，正在削皮的水果刀一个没注意掉在了果盘上，鲜红的血液一下子冒了出来，看样子切到了好大一块。 有一些血红滴到了果盘里剩下的水果上，晕染开来。 “你去处理一下吧，这些我不吃了。”她继续低头关心安宥谦的“追妻事业”了。 宋慕辰顿了好久，寒潭般的黑眸渐渐没有了涟漪，手上的伤口还在滴血，但他恍若石化。被割破的手慢慢握拳，血红浸染了掌心。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动作着将果盘里的东西全都倒进了垃圾桶里，起身去处理手上的伤口了。 …… proposal终于写完了，苏无恙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想跟往常一样开一盘游戏，但是手一伸没摸到手机，再找了一圈旁边的地方也没有。 最近经常发生这种情况，她找不到自己的手机，然后过了半天又自动出现在了明明已经找过的地方。 她也不甚在意，毕竟她不是手机不离身的人，虽然最近找不到手机的情况有些频繁，但是以前也是发生过这种事的。 然后没有手机的时间她就看着电视、享受宋慕辰的伺候。 “哎我又忘了手机放哪了，你给我打个电话呗。”苏无恙突然想起来昨天答应安宥谦今天帮他看衣服的，最近她因为经常找不到手机而频繁放人家鸽子已经很过意不去了。 宋慕辰收拾碗筷的手顿了一下：“找手机……有急事吗？” “算吧，安安找我。你快给我打个电话。” 他沉默了，动作十分缓慢，犹豫了好大一会才拿出自己的手机来拨了电话，结果房间没有响起声音。 她这才想起来最近期末测评前的tutorial比较频繁，她又把手机静音了。 认命地叹一口气：“算了，等会找到了我再跟他解释。” 宋慕辰紧紧抓着垂到桌面下的桌布，声音极其不自然：“恙恙还跟他联系很紧密啊。” 苏无恙察觉出不对劲来，皱眉道：“他认我当姐姐，而且一个人在英国没有家人。我如果不关心他也太不近人情了。” “他都22岁了，不是小孩子。”宋慕辰突然抬眸，眼睛紧紧盯着她，瞳仁在微微颤抖，明显地隐忍着什么。 苏无恙“啪”地一声甩了筷子：“你在教我做事？而且你又不是他怎么知道他需不需要别人关心？” 宋慕辰的嘴唇翕动着，仿佛又千言万语，最后只剩下一句喑哑的话：“他不是真心认你做姐姐的。” 苏无恙一听这话更加冒火了，以为宋慕辰的意思是安宥谦心性不纯，呛道：“你凭什么恶意揣测别人？而且我都说过了不要再针对他了，你生来金贵，别人都得给你让路。他可没你那么坚强，他离了我不行的。” 宋慕辰紧攥着桌布的手彻底没了力气，重重地垂下，任凭胸口的疼痛蚕食四肢百骸。 是，他离了你不行，那我就行吗？ 他的右手又抚上左臂，那里一道道肉粉色的痕迹，是五年前留下的痛楚。他仿佛肌肉记忆一般，狠狠地想揭开一道伤痕，却发现去揭已经愈合的痕迹没有什么感觉了。 苦笑一声，这也是自食其果。本身他得到她的手段就一点也不光彩，如今报应来了。 苏无恙深呼吸一口，今天刚写完proposal所以心情还算ok：“我今天不想跟你吵架，你下午不是要去学校吗？” 这是下逐客令了。他缓慢地撑起自己的身体，走到玄关处的时候从另一个口袋里摸出一部手机轻轻放在旁边，换好衣服鞋子开门离开了。 …… 苏无恙的博士申请已经基本进入尾声了，递交了proposal之后马上就收到了面试邀请。因为本来联系的就是本校本学院的导师，所以面试直接在学校图书馆的小会议室举行了。 这位博士导师姓francis，是个德英混血的小老头，母系那边是德国小贵族，这个人为人幽默却学术严谨，苏无恙在他的课上拿了distinct所以才敢申请成为他的学生。 面试完毕之后francis教授笑眯眯地走了，让她随意享受预定好的剩下的时间。 苏无恙呼了一口气，先是出去泡了杯咖啡回来，准备享受难得的身边没有宋慕辰的惬意时光。拿起手机看到安宥谦的未接来电，随即拨了回去：“安安找我有事吗？” “eve你以前落在我这里好多东西诶，我给你整理了一下送过去好不好？” “嗯……好，别去我寝室那里了，来我们学校图书馆吧，东西多不多？” “不多不多，你放心。”安宥谦的声音雀跃，生怕她反悔而快速挂了电话。 既然他可以 苏无恙在图书馆旁边的校内咖啡馆里等他，点了一杯热可可驱驱寒。现在国内应该已经是年后回春，但是伦敦还是这么冷。 在等待的过程中还碰到了活泼开朗的舍友lavender，她来给他心仪的一直在追的男孩子买他最喜欢的咖啡。 “evelyn，你又在这里，你真的好学霸啊。”lavender在等咖啡的时候笑着在她对面小坐了一会。 “不，我是来等人的。”苏无恙笑眯眯地说，这个舍友平日里大大咧咧的，但是对待感情真的专注如一，而且她付出的感情总是浓烈无比，这让她十分佩服。 因为她从来没有感受过喜欢一个人为他心动的感觉，有的时候虽然不会承受那些因为感情而来的烦恼，但也着实少了些生趣。 “你今天还在为你未来的男友买咖啡啊。”心情极好的苏无恙跟她聊了起来。 “是啊是啊，今天是第246天！所以……今天轮到热拿铁了。”lavender眼里满满的都是幸福感，说到246天的时候完全没有辛酸的感觉。 她追的男生对待她的感情总是爱答不理的，并且明确拒绝过很多次，但是lavender就是不放弃，永远乐观地奔赴她爱的那个男孩。 “你不会累吗。”苏无恙叹道，她见证了这个女孩的毅力，却也为她心疼。 “不会，他终有一天会被我打动的！”lavender的眼睛里好像有星星。这个时候热拿铁好了，她高兴地跟苏无恙道了别，走了。 苏无恙看着她的背影，真诚地祝福她能够梦想成真。 她紧了紧大衣，再抬头的时候看见安宥谦抱着一个收纳盒进门，看见她的时候眼睛都亮了。 她抿唇笑了笑，果然还是小孩子心性，见到姐姐这么开心。 “eve！你最近可真忙。”他瘪了一下嘴，委屈地控诉，“我根本找不到你，信息也不回。” 苏无恙抬起左手抚上杯子暖暖手：“最近老忘记手机放在哪里，抱歉啊。” 他突然全身僵住了，脸上讨好的笑容也彻底消失，眼睛紧紧盯着她左手上的那个戒指，小脸煞白，跟那晚听到她要分手是一个脸色：“eve……你，你要结婚了？” 抓着收纳盒边缘的手死死捏紧。 苏无恙低头看了一眼戒指，想到最近异常反常的宋慕辰就头疼。今天她出来面试没法携带家属，才能好不容易摆脱他。 “只是订婚。”解释起来太麻烦，不应该让安安卷进来，直接承认就行，反正再过几天就跟宋慕辰彻底说拜拜了。 她一直没有找到一个时机跟宋慕辰摊牌，因为她想要让他刻骨铭心、受尽屈辱，可是如果直接跟他说清楚，恐怕没法起到一石激起千层浪的效果。 安宥谦打断了她的思路，他的声音好似是从牙缝挤出来的：“你不是说，结婚掉身价，不会结婚吗？” 苏无恙抬眼，看见的就是他紧紧绷起下颔，显露出一条清晰的咬合肌，明显是在隐忍怒气。 “额……这个，情况不太一样。”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打算模棱两可地敷衍过去。 他突然气笑了，眼睛却垂下将伤心遮掩住：“是啊，你喜欢他不喜欢我，当然不一样。” 她再迟钝也能感觉出不对劲来：“你，你怎么了？” “以前我每次问你是不是喜欢我，你都是骗我的吧，”他说完这句话就起身了，眼睛通红，拳头攥紧，“那我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她的脑子在飞快运转分析他的反常反应，导致一时间愣在那里没有回话。 安宥谦紧紧盯着她等了一会，见她一句解释都没有，自嘲一笑，转身的时候眼角的泪珠终是没忍住滑落了。 看见眼泪的那一刻苏无恙慌了，他走得很急，还撞了人，她急忙结了帐，抱起收纳盒就走。 lse其实范围很小，图书馆旁就是伦敦街景，苏无恙左右四顾，先是隔街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宋慕辰。 他似乎刚走过来，脖子上的厚围巾还有些凌乱，苏无恙心中着急，跟他做了个等会再说的收拾，急急忙忙又开始找安宥谦的身影。 又走了几步路在拐角处看见了那个站在路灯下的人。 前两天伦敦刚下了雪，那站在那里的地方还有一滩未融化的雪泥。 苏无恙喘着气走到他面前：“我们聊聊？” 安宥谦的脸上还有泪痕，笑得很苦涩：“我以为你不会追出来。”他赌了一把，用了在认识她之前自己嗤之以鼻的苦肉计。 她将他拉到lse的叁层矮楼里面，门口是拱形的欧式建筑，能遮一部分寒风。 “你不是说过，只把我当姐姐吗？” “也就只有你信了。”他一改以往乖巧的姿态，垂眸继续盯着她手上的钻戒，冷冷地说。 他不按常理出牌，苏无恙突然被噎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复这样浑身是刺的安安：“我……” 他突然狠狠抓住她的手，将她拉到他的面前：“既然他可以，那我呢？考虑一下？” 苏无恙没反应过来：“什么？”眼角的余光突然瞥到了一个人，站在拱形门的外面，看着这边。 是宋慕辰。安宥谦背对着他所以看不见，但是从她这个角度，能看见他被冻得通红的脸上那黑沉如墨的眼睛，一直在看着这边。 这个距离，他其实也能听见他们的对话。 “做一个插足别人感情的第叁者。”安宥谦回答她，嘴角咧开，眼睛里闪着疯狂光芒。 “什么……意思？” “我是说，我也可以做小叁的，活好不粘人，怎么样？” 苏无恙脸色一白：“安安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她印象中的安安，正直单纯，虽然有时候会耍小心眼，但叁观端正，绝不会说出这种自降身段卑微的话。 他笑得更凄凉：“我变成什么样？你恨铁不成钢了？果然你只是把我当作一个单纯可爱的弟弟来看，如果有一天我变坏了，你就会厌恶我是不是。”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只是希望你好，所以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我为什么不可以？苏无恙，如果你真的很喜欢他，那就不会在那个晚上抛下他过来照顾我，也不会不顾他的感受答应让我以朋友的身份继续留在你身边了。你根本就不喜欢他，”安宥谦越说越兴奋，好像一道数学难题终于找到了真相，“所以他当时可以插足我们之间，我为什么不可以，反正你谁也不喜欢，左拥右抱，岂不快活？” 说完这段话他也不知道到底是出于什么心理，一直以来苦心经营的“继续做普通朋友”的假象被亲手打破了，但他一点也不后悔，如果要看着她跟别人步入婚姻殿堂，那还不如直接杀了他。 “那天晚上你故意的……”苏无恙不可置信地说。 拱门外的宋慕辰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但是隔了这么远她都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的身体在颤抖，被冻得青紫的唇毫无血色。 一个念头突然闪过脑海，苏无恙的眼角余光还捎着宋慕辰，但却直视着安宥谦：“谁说我不喜欢你？” 面前濒临崩溃的人突然停下，眼睛一眨也不敢眨：“什……” “我答应你。”她踮脚咬上他的唇，闭眼的前一秒最后瞥了一眼后面的宋慕辰，然后开始投入吮吸。 收纳盒被她掉到了地上，安宥谦抱紧她的身体，低下头迁就她的身高，疯狂地开始回应。 旁边有经过的lse的学生，偷笑着看一眼就走，这两个人吻得格外勾缠，鼻子都要压扁了吧。 结束之后她睁眼往后看，已经没有了那个人的身影。 她轻轻勾唇悄然笑开。 “你是说真的吗？”安宥谦的声音有些不稳。 “唔，嗯。”苏无恙有些头大，一时脑子热了，现在面对安安该怎么办？ 她不禁感慨，是她跟不上时代的叁观潮流了吗，为什么一个两个的都上赶着给她做情人？别人的男女关系也都是这么混乱的吗。 安宥谦又抱紧了一分：“是答应我做你的叁，还是喜欢我？哪个是真的？” 苏无恙看进他的眼睛，那里面有期待、希望，但她愣是觉得如果她否认了，这里面会盛满绝望。 “都是。安安你给我一些时间，我不会让你一直这样受委屈的。” 今天已经算是开始处理宋慕辰这个烂摊子了，等会见到他再狠狠地跟他摊牌，这段荒谬的关系就彻底结束了。 就算她不喜欢安安，她不能再一次伤害他了。 ----------------------------- 昨晚忘了在这边更了hhhh所以今天是两更晚上再来 游戏结束了 苏无恙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天黑了，冬天的伦敦早早便日落，而喜好泡在酒吧的年轻人的夜晚才刚刚开始。 回宿舍的路上接了一通国内的电话，她本来以为是温姨，却发现是江子陵。 他听说了她毕业典礼之后就回国的消息，打电话来取证。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润如玉，让人十分舒服。苏无恙告诉他大致的回国日期之后，还打趣地问了句他跟他那个未婚妻的感情状况。 “很好。” “啊？就两个字？那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呀，你们都在一起五年了吧，”心情极佳的苏无恙笑道，“别忘了叫我去喝喜酒。” “一定。” 似乎觉出来他对于这个话题不太想深谈，她虽然疑惑却也没有坚持：“好吧，那国内见啦，子陵哥。” 苏无恙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天黑了，冬天的伦敦早早便日落，而喜好泡在酒吧的年轻人的夜晚才刚刚开始。 reception区域里坐着几个人，热情地跟她打招呼。这些英国的男生看见长相漂亮的亚裔女孩就喜欢搭讪。 心情极好的苏无恙破天荒地回应了几句，还问了问他们在哪个学校就读的。 胖太太打着嗝在旁边插嘴：“男孩子们别痴心妄想了，她有一个固定炮友了。” 苏无恙脸一僵，无奈地转向胖太太：“很快就不是了。” 耸耸肩，跟那群男神打了个招呼，就上楼去了。电梯到达自己楼层的时候发了一小会呆，组织了一下语言。 她需要将对宋慕辰的伤害最大化，用最刺人的话去羞辱他。 进门之后意外地闻到了饭香，最近这些日子天天吃他做的饭，所以一闻就能闻出来。 宋慕辰端着一盘葱爆羊肉从厨房里走出来，看到她的时候手微微一颤，盘子里的汤汁有一些洒了出来，滚烫的汤汁浇到了他的手指。 他慌忙将菜放到桌子上，确认菜没有事之后，也没有去处理手上的汤汁。 “吃饭了。”他的嗓子非常哑，像是很久没有喝水了，眼睛垂着，没有去看她。 苏无恙观察了一下他的神色，发现他没有想要跟她对峙的那个想法，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刚刚在电梯里想的那些要对付他的质问的回答都派不上用场了。 “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苏无恙坐了下来，直勾勾地看着他开口。 他不说话了。动作也停了。仿佛陷入了挣扎，嘴唇在微微翕动。 “你听见了。我跟安安说的话。” 他像泄了气的皮球，紧张的神色突然变成绝望。他想当作没有听见没有看见，这样还可以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她是完全属于自己的。 但是她点出来了，这就表明她想让他承认安宥谦的存在，想让他宽容安宥谦的身份。 “恙恙……我什么都可以做到的，你喜欢他什么？他的脸我可以照着整容的，他的性格我也可以学得大差不离，还有他的腹肌我也可以练得一模一样……”他的声音越说越颤，“可不可以，只要我一个？把我当作他的替身好不好？” 苏无恙的脸冷了下来。她记得他第一次求着留在她身边的时候就说过，他可以学安宥谦的样子。 “我说过，我讨厌一切模仿和假装。安安只是安安，没有他的替代品。” 对面的男人垂下头，放在桌面下的手掌狠狠掐住大腿肉，力图让已经被痛意折磨得不清醒的大脑重新恢复运作。 “那、你怎么样才能喜欢我？”他真的没有办法了。他学会了做她喜欢吃的饭菜，学会了如何在床上取悦她，学会了做一个“正宫”的宽容，只是在等一天，她能真的被自己打动。 但是她不为所动，就算她答应了他的求婚，但她的心还是在安宥谦那里，终有一日她还是会离他而去的。 他一直处在这种自我暗示的恐慌中，导致每日都必须看见她在自己身边才能安心，夜晚的时候要一直看着她入睡，防止她半夜离开。 他一直反复确认她手上的戒指的存在，因为可能他现在拥有的，就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名分，其余的，他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穷光蛋。 现在，他连做安宥谦的替身，她都不需要。也是，一个活生生的本尊就在她的身边，她怎么可能看得上他这个冒牌货？ “怎样才能喜欢你？”苏无恙笑了，“不可能。你永远比不上他。” 即使两个人的身份相似，但安宥谦从来没有给她过地位上的压迫感，她跟安安的相处总是愉快轻松的，虽然没有脸红心跳的粉红泡泡，但每天都是元气满满。 你永远比不上他。 眼前一阵阵发黑，他已经无法再忍耐下去。 “那我算什么，”他的声音很轻很轻。积蓄了许久的悲怨终是忍不住了：“从前我甘愿做小，没有资格说什么。可是你那天明明承诺过，承诺过、以后只有我一个……” 他的眼睛里有泪光，起身蹲在她面前，脸颊埋在她的腹部，任凭泪水滑落：“你亲口说的，以后只有我一个，为什么隔了几天又去找他上床？” 苏无恙身体彻底僵住：“你怎么……知道？” 有什么东西突然从脑海中闪过，她手脚发凉，脑袋充血：“你给我手机里安了什么东西？” “我没有。”他从她腹部抬头，眼泪已经糊了一脸，但恐慌的表情还是清晰可见。 “心虚了？我前几天找不到手机也是因为你吧，你怕我发现又把监听的东西拆掉了？” “那是因为我不想你跟他联系……”他不知道该怎么证明自己的清白，现在他说什么都是错的，她不会相信。 “够了，不用狡辩了。”苏无恙气得头脑发昏，这种可能被人窥视了隐私的感觉十分恶寒，维持了一天的好心情即刻被破坏了。 她起身就走，他慌忙站起来踉踉跄跄地追在她后面死死抓住她：“好，我什么都不解释，你别走，不要去找他。” 苏无恙停住，闭了闭眼。本来打算好好打击他一番再摊牌，但现在她是真的一点都不想看见他：“宋慕辰。” 她缓缓转过身，右手慢慢抚上左手无名指。 他的眼睛骤然睁大，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瞳孔在剧烈地战栗。 一下子将戒指捋了下来，狠狠地扔在他面前的地上，钻石和地板发出清脆的碰撞声，生生将他的心口砸出一个深深的血坑。 “实话告诉你，我只是觉得你好玩又能伺候我，才答应你订婚的。我根本没想过要跟你过一辈子之类的事情，那天说以后只有你一个也只是骗骗你，没想到你还真的当真了。游戏结束了，再也不见吧。” 宋慕辰停止了呼吸，血液都在倒流，而且心脏似乎不再给大脑供应氧气了，他的世界一片轰鸣，摇摇欲坠。 她说订婚是假的。 只有他一个是假的。 只有他当真了。 从头到尾，给他的都是假的，只有给安宥谦的是真的。 她会心疼那个人，会照顾那个人，会在他生日的时候不顾一切跑到那个人身边安慰他。 可是他得不到任何东西，她的心她的婚姻，现在连陪在她身边都是奢望了。 这么久的努力都白费了。 她将他从幸福的天堂狠狠地推下万丈深渊，受千般折磨。 苏无恙见效果还可以，也就不遗憾那些准备的台词没有派上用场了。 她将宋家独子折辱两次，让他给自己洗衣做饭，最后狠狠地甩了他，让他也常常感情挫败的痛苦。 黎洛，不知道你看见了吗。 苏无恙转过身去：“你走吧。” 很久很久都没有动静，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就在她以为他是不是隐身从旁边出门了的时候，后面传来一声嘶哑的轻唤：“恙恙。” 苏无恙懒懒地回头，却被吓得后退一步。 那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像骨架被拆一样对着她直直地跪了下去，一对膝盖和地板相触的时候发出一声闷响，一听就极痛。 他摸索着捡起那个戒指，抬起满是泪痕的脸，抽搐着翕动双唇：“恙恙我求你，别扔它好不好？” 苏无恙强自镇定：“我和安安才是互相真心喜欢的。” 宋大少爷给她下跪，这个视觉冲击力的确够刺激，内心罪恶的种子又在发芽——他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 宋慕辰跪着蠕动到她面前，扯住她大衣的衣摆：“没关系的！我知道，恙恙，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可以随便去找他，我都不介意的！只要你别扔它，戴回去好不好？”他颤颤巍巍地把手中的戒指抬起来。 她也明白，他执着的不是这个戒指，而是订婚的事情。 他的意思是，不介意她偷吃？可是他刚刚饭桌上不还在计较她出轨的事情吗？ 所以她才觉得她都这样了，宋慕辰不可能还会容忍的，但是他现在的反应…… 苏无恙愣在原地。他等了一会，却没有听到她的宣判。这是迄今为止最痛苦的几十秒钟，他就像绞刑架上的死刑犯，临去世的时候还要受心理上的活罪。 “恙恙……求你了……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他的手越抓越紧，生怕一个松手，她就不见了。 “或者你如果不想看见我，我可以不打扰你们……只是能不能给我分一点时间让我见见你就可以……行不行？” 他哭得倒抽气，声音也完全变了调：“行不行？求你，行不行？说行，好不好……”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苏无恙惊讶地低头看他，不敢相信这是宋慕辰口中说出的话。 自从回国去处理黎洛妈妈后事，宋慕辰就一直在刷新她对他的了解。 她印象中的宋慕辰，高高在上，披星戴月，藐视众生。 但是他求她跟安宥谦分手，又求着做她的情人，甚至连自己的婚姻大事都赔了进去，现在甚至给她下跪。 她很想知道——与复仇无关——他的底线到底在哪。 于是罪恶的种子开了花，她开口道：“好啊。” 他没有这样让你玩吧？（h） 苏无恙最近睡得不沉，夜间经常被外面的声音吵醒。旁边flat的英国女生晚上从酒吧舞厅蹦迪回来的嘈杂声又将她弄醒了。 “唔……”苏无恙皱眉嘤咛，发觉横在腰上的那个手臂。 那天说得好听，说以后不打扰她也行。但是只要她不开口赶人，宋慕辰就赖在这里不走了，晚上还是要紧紧抱着她入睡。 好在他不再管她平时跟谁聊天、打多长时间游戏了，只是在她玩手机的时候默默地坐在旁边看着，一动也不动。 有的时候是有一些害怕的，那天他的态度就像一个疯子，而最近他闲着没事就盯着她手上的戒指看，就好像一眨眼它就会消失了。 “恙恙？”宋慕辰低哑的嗓音响起，低头靠近她的脸蛋，吻了吻她的额头，将她脸上的碎发轻轻理顺。 苏无恙闭上眼睛想继续入睡，可是外面的声音还是不小。 宋慕辰搂住她后背的那只手臂慢慢移上来，有意无意地抚过她手上的戒指，最终捂上她的耳朵，再将她的身体拉近了一点。 “睡吧。”他看她渐渐沉入梦乡，仍旧没有闭眼，只是执着地盯着她的眼睛。 前天她的话还言犹在耳，那种死如灰烬的绝望他好久都没有经历过了，他跪在地上求她的时候真的让他恍惚想起五年前的那个时候。 五年前她走了叁天之后的那个晚上，他绝望地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但是对她的执念硬生生地让他挺了过来，当年他不会放手，如今也不会。 不喜欢又怎样？只要有一纸婚约能让他留在她身边就足够了。 …… 苏无恙没有再去管宋慕辰的事情，因为她有了新发愁的事情。 原先她在这个学生公寓租的房子早就到期了，这半年还是续的合约，现在她要重新找房子了。 这次她不想再住学生公寓了，因为博士四年还是非常辛苦的，她想找一个安静的居民区租当地房东的小公寓一个人住，这样安静又有归属感。 于是她开始浏览当地的中介网站，看到了好几个不错的房子，打电话过去了解了一下家具和水电费的问题。 “苏小姐，因为关乎于合同，所以房东想问你你现在想几个人入住？租期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她再过不久就是硕士的毕业典礼，答应温姨要在那之后回国，再回英国应该是叁月份左右了，至于几个人入住…… 那个时候她肯定已经处理掉宋慕辰跟安安在一起了。 “两个人，今年叁月份入住，租期至少一年。” 从厨房走过来的宋慕辰顿了一下，眼神幽深，背在身后的拳头握紧，然后尽力安静地坐在一旁。 待她挂电话之后，宋慕辰看着她的眼睛嗫嚅着张口：“恙恙，是不是叁个人住的房子好一些？我之前在这里看好了一个复式公寓，觉得还挺不错……” “噗，你的意思是叁人行？一女共侍两夫？”苏无恙笑得前仰后合，不知道这个想法怎么戳到了自己的笑点，就是停不下来。 宋慕辰不确定地看着她的反应：“那你的、你的想法是，我们两个住在一起吗？” 苏无恙的笑脸骤然消失：“宋慕辰你未免太过自恋了。不是你说的你只要名分，不管我跟安安如何吗？而且你下学期还不回国吗？b大的交换项目这么久？” 满满的讽刺。不用再装模做样的感觉真好。 他的脸色唰地一下惨白，连唇色都青了：“恙恙想……赶我走了是不是。” 看他神色开始不对劲，苏无恙稍微收敛了一下表情。 如果再来一次拿刀自戕威胁或者跪地嚎啕大哭，她是真的受不了了。这种情景看一次图个新鲜还可以，她可没有那种s的恶趣味。 叹一口气。那天她怎么就因为好奇他的底线而松口了呢，明明答应了安安早日解决这个困境的。 “行吧，别的不说，你下学期真的该回国了吧？” “我不会回去了。” “嗯？” 宋慕辰抬手攥住她的衣袖：“恙恙我以后都会陪在你身边的。” 苏无恙突然感觉事情有些严肃：“什么意思？” “我申请了退学。” 脑中突然一片轰鸣，不是因为他做的事情令她多么感动，而是想到了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 原本她想替黎洛报仇也就是私怨，她不想牵连无辜的人，所以最终选择在国外这里实行计划，因为这里离国内很远，温姨他们也不知道。 而如今宋慕辰已经动了放弃前程的念头，那宋家那边…… 不管温姨如何疼她，到底不是亲生的女儿，他们的独子因为她而断了前途，他们会原谅她吗？ “不行。”苏无恙打了一个激灵，脱口而出。 宋慕辰的眼眸又黯淡一分：“我只是想陪着你而已，不会打扰你和……安宥谦的。”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如果还是不改变决定，那我们就取消婚约。”苏无恙烦的要死，起身出了房间。 “取消婚约”这四个字一出，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的状态变得十分不对劲，只不过已经进了房间的苏无恙没有看见。 他的眼睛骤然猩红，牙齿咬住腮肉控制自己暴戾的情绪，右手抠上左臂新添的血痕。 最近恙恙已经不让他碰她了，所以他也没必要顾及亲密的时候会不会吓到她了。 血痂被扣掉了一块最深的，不同于往常毛细血管破裂时的鲜红色，这次渗出的是小静脉深色的血液…… …… 脑子乱哄哄的苏无恙去了ic，直奔安宥谦的公寓楼。 看到她惊喜万分的安宥谦很快察觉到了她的心神不宁，知道她肯定是从宋慕辰那里过来，不知道她在为另一个男人烦心什么。 醋意上涌，他双唇狠狠压住她的唇，辗转吮吸起来。 她也只是小小地挣扎了一下，就顺从地闭上眼睛任凭他将她大衣剥开，两人还在卧室外面的会客厅，他已经抬起她的冬裙，从后面进来了。 好久没跟安宥谦做了，她对他的节奏有些陌生，但很快就适应了。 苏无恙双臂撑在链接厨房和会客厅的吧台上，闭上眼睛嘤咛，纤细的手指随着身后他的节奏而攥紧张开。 安宥谦一手扶住她的腰部让她不像浮萍那样没有支点，另一只手隔着羊绒毛衣揉捏她的左乳，直到她不再矜持，张开口舒服地呻吟。 “宋慕辰也会这么伺候你吗？“他下身一边撞，一边用恶狠狠的语气问。 苏无恙这次学乖了：“我……啊……我只、只喜欢你……嗯……“ 谎言说多了也就不再愧疚了，她现在已经游刃有余地掌握如何能够正确地安抚他的情绪。 说真的，现在能让两个男人相安无事，她自认为这也是她社交方面自我修炼、不断进步的成果。 安宥谦听了她的话笑出了梨涡，却发现她有些走神，于是俯身抱住她的腰，手上的揉弄也不停，舌尖舔弄她的耳垂，有时调皮地伸进她的耳道，将她弄得急喘连连。 “姐姐，偷情的滋味是不是很好？”他低哑的声音满是情欲，一点也不像平日里乖巧无辜的模样，“你以前背着我偷男人我还没找你算账呢。”身下的动作骤然加快。 “嗯、对不起、对不……哈啊……起……嗯啊……” 他的话语带着无限撩拨的意味，再加上逐渐加快的速度，她夹紧了穴道，到了一波小高潮。 “嗯——”她每次高潮的时候习惯咬紧嘴唇。 可能因为性爱方面男女体位差别的暗示，她从来不敢放开。 安宥谦若有所思地停下，在她体内的昂扬还是那么坚硬，他将她的身体掉了个个儿，然后抱起她高潮之后软绵绵的身子，向着卧室走过去。 “嗯……别动……”她红红的小脸上满是情欲，他走动的时候体内的粗长毫无规律地随着步子顶弄她的甬道，令她刚结束的浪涌又开始兴起。 粘腻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溢出，有一些沾在了他的大腿上，他也毫不在意。 他抱着她坐在了床的边缘，下坐的那一刻又把粗长送得深了一点，她急喘着蜷缩起棉袜中的脚尖。 “姐姐想不想在上面，那种真正的上面？“安宥谦的眼里带着顽皮和一闪而过的精光。 “上面？“她有气无力地说。 “就是那种把我随意摆弄的‘上面’，他没有这样让你玩吧？我要给姐姐不一样的，而且只有我可以这样。“他骄傲地抬了抬下巴，下身顶了一下。 “唔……”她随着他的动作缩了一下甬道，然后思考了一瞬，最后带着一丝期待和好奇地点点头。 然后现在就成了安宥谦大剌剌地躺在床上，而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在油管上她也看了不少关于这方面的性爱教学，她试探着摸着他的两粒茱萸，时不时掐一下。 “嗯……姐姐……”安宥谦就像她平时收获快感的时候那样弓起身子皱眉，用鲜少出现的甜腻嗓音叫着。 她突然理解了为什么平日里她开口呻吟的时候，身上的男人都会更加卖力地取悦她了。 这也……太太太刺激了吧。这种在床榻上征服的满足感，她从来没感受过。 她的眼睛都亮了，嘴角也有了笑意。 ---------------- 评论区分析出恙恙心理的那个评论！我太爱你了！其实这篇文文当然还是要走he路线，所以女主肯定会有态度一步步转变的~不过放心，虐的力度还是不会变，毕竟咱家恙恙就是不喜欢你啊宋哥哥 我和他之间（h） 她俯下身体吻上他的唇，试探着主动缠吻他的舌头，手上的动作也没停。 “唔……”他的嘴巴被她占用了，只好在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她好奇地摸上他的喉结，然后他的喉结动的更频繁了，迷离的双眼里染上深邃的情欲。 感受到了身下那硕大的形状在咯着自己了，苏无恙的手往下探过去，握住他的顶端。 他的身体突然战栗，气喘吁吁的，眼睛都蒙上了雾气，眨了两下湿漉漉地看着自己。 啊啊啊好想……蹂躏他。 于是心里怎么想的，手上就是怎么做的，她学着那些少儿不宜的片子里的人撸动他的阴茎，顺带挑逗他尾端的两个囊袋，时而按压顶端的马眼。 “啊啊……姐姐……不要……那里轻点……” 苏无恙以为真的弄疼了她，动作轻了慢了：“这样？” “呜……”他好像更难受了，“别停……再快点重一点……” 刚刚不还让她轻一点吗？直女苏无恙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还是照着他说的继续加快加重。 “哈……姐姐……啊……”他的叫声格外甜腻，但是手上的硕大迟迟不肯释放。 苏无恙只好退下冬裙，坐了上去，刚刚高潮后粘腻的液体还在，她跟他的粗长无缝隙的贴在一起，上下滑动，将液体抹在他的欲望上。 她也没忘手上的工夫，一边挑逗他的囊袋，一边继续揉搓已经发红的两粒红果。 “姐姐……让我进去吧……嗯啊……”他难受地蜷起腿，侧着头喘息，还故意发出取悦她的呻吟。 于是苏无恙很没骨气地被色诱了。拿过避孕套给他戴上，微微抬起身体，让已经涨得发紫的顶端对准穴口，缓缓往下坐。 “嗯——”看着他迷离沉醉的神色，她也愈发投入，感受着进入时被摩擦的快感。 她撑着他的胸膛，上上下下晃动起来。 深蓝色的床褥上，男声女声共同呻吟起来，却意外地和谐。 今天的安安不光叫声很特别，下身勃起的尺寸也特别，弄得她几度无法前进。 “嗯啊——”他的声音的确起到了催化剂的作用，导致她高潮的时候第一次这样肆无忌惮地大声释放了出来。 小腹收缩的频率也格外的快速，很快就把他的灼热也夹了出来。 安宥谦看着她毫无顾忌地沉浸的姿态，悄悄地漾起梨涡。 “你最近胖了，”安宥谦抱着她失落地说，“我不如慕辰哥，不知道怎么好好照顾你，我好羡慕他啊。” 苏无恙心疼地抱他：“谁说的，我喜欢的人是你，在我心里你比他强一百倍！” 安宥谦抿抿唇，低头去亲她的眼睛和鼻子。 “那个，我真胖了？”安抚完小情人的苏无恙开始忧虑自己的问题。 他偷笑着说：“胖了好，有肉，摸起来舒服。”最后一句他靠近她的耳朵，低哑的嗓音格外撩人。 苏无恙尴尬地咳嗽着推了推他。 “对了，你今天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安宥谦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的神色。 苏无恙沉下脸，叹口气，道：“安安，你可千万别为了我做出牺牲自己前程的事情。” 安宥谦没细想其中的缘由，因为他被她话语中暗示的关心冲昏了头脑：“eve……你在担心我，我好高兴。” 额……那就依他这么理解吧。 其实是因为……魔都安家，她也惹不起。 不晓得温姨现在知不知道宋慕辰为了她要退学的事情？知道了以后还会像以前那样疼爱她吗？ 她默默叹气。 …… 回公寓的时候宋慕辰不在，她心情郁闷地直奔厨房，将压在橱柜最下面的体重秤拿了出来，端正地摆在面前的地上。 先是一只脚忐忑地放在秤上，结果飞速缩回。 现在大冬天的，身上的衣服太多也容易影响准度的。于是她开始脱掉身上的衣物和鞋子，只剩下薄薄的一层贴身衣物，上秤的时候还是小心翼翼地尽量减轻自己的重量。 抿着唇睁大眼睛向下看，54.7kg！ 世界都崩塌了。她重了两公斤，这是真实的吗？ 接着她看了一眼自己的上上下下，突然发现自己手里还攥着手机，于是欣喜地把手机扔到一边，头上的卡子和手腕上的饰品也都拿了下来，最后把无名指上的戒指也撸了下来。 再一次微微颤抖地上秤。53.9kg。 她真的胖了……真的胖了……胖了……了…… 郁闷地把秤重新放回橱柜，穿戴好衣服和饰品，垂头丧气地去电脑前准备刷剧缓解一下心情。 打开笔记本的时候提示有新邮件。 苏无恙眼前一亮，点开发现果然是phd的offer，虽然她已经是十拿九稳，但看到真实的offer的时候还是小小地雀跃了一下，刚刚看到体重的时候沉重的心情也消失了。 然后francis教授的电话马上打了进来。 “evelyn，你应该收到邮件了吧？太好了！现在来图书馆我们商量一下后续关于你的博士学习的问题可以吗？” 苏无恙带着小小的激动答应，开心地收拾着文件，往图书馆的方向去了。 francis教授还是带着贵气地等在小会议室，往日严肃无比的小老头如今脸上也带着笑意：“你看起来很惊喜，事实上，你是最不需要担心的学生。”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大概是习惯性地紧张。” “是的，来自中国的学生们对待事物总是格外认真，”他笑眯眯地眨了眨眼，“我们开始吧。” francis教授只是问了一下她什么时候能够完全投入研究工作以及在phd期间的规划。 临走的时候francis教授顽皮地提了一句：“evelyn，你最近的感情状况似乎不太好，希望不会影响你的心情。” 苏无恙惊讶地睁大眼睛，不知道他在指什么，她可从来没有跟教授提过她的感情状况的事情…… 而且……他说的感情状况，不会是她同时周旋在两个男人身边？教授知道了这种败人品的事情还愿意做她的博导吗？ francis教授看见她脸色变白，收敛了一下笑容：“抱歉没想到会触及你的伤心事。我只是看你手上的戒指消失了而猜测的。” 苏无恙迟钝了一秒之后再低头，发现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确实不见了，可能是刚刚量体重的时候拿下来忘了重新戴上了。 “上周面试的时候我注意到了你手上的戒指。你还年轻，没什么大不了的。”教授关怀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苏无恙哭笑不得地说：“哈哈，您误会了，我只是不小心落在了家里。” francis恍然大悟，再次笑道：“那么祝福你。” …… 进门没有闻到熟悉的饭菜香味，苏无恙有些疑惑，往常这个点宋慕辰应该回来了呀。 把外套脱掉放到了沙发上，她向厨房走过去想找一下下午的时候落在那里的戒指。 走到餐桌旁的时候生生定住脚步，她的心跳加快血液倒流，恐惧涌上心头。 因为她看见了厨房里面的景象。 宋慕辰手握着最锋利的切片刀，坐在厨房的角落，往胸口的地方割了一刀。 他低着头，胸上和手臂上都已经鲜血淋淋，可是他好像毫无痛觉一样在伤害着自己。 听到动静，他这才抬起头，空洞漆黑的眼睛混着雾气，泪痕交错的瘦削面庞上毫无血色：“抱歉，吓到你了。” 苏无恙已经说不出话来。 就算早就知道他的心理有问题，但亲眼看到他如此惊世骇俗的举动，还是无法接受。 他右手摸向厨房角落，空洞的眼睛还直直地盯着她：“他跟你说了什么？” “什……什么说了什么。”她的声音微微带着颤音。 “你已经做出决定了，”他摸向角落的右手伸了出来，将那个带着璀璨星辰钻的戒指放在手上，“在我和他之间。” 从看到被她随意扔到角落的那个钻戒开始，他就在脑海里勾勒她和那个人之间的对话，想象恙恙是如何宽慰安宥谦，如何表示对自己没有一丝半点的情意，最后……决定立马抛弃他。 “其实……”苏无恙想告诉他，其实她就是称体重的时候不小心落在那的。 “不要说！”他的情绪开始不对劲，暴戾的气息从空洞的瞳孔里散发出去，浑身战栗着，“不用告诉我了……恙恙……” 他放下切片刀，站起身来，血液已经开始干涸，粘在白色的衣服上，格外妖冶。 “恙恙骗骗我好不好？我不想吓到你……” 骗我没有想抛弃我，骗我只是在我和他之间犹豫，骗我你还没有给我判下死刑。 苏无恙深呼吸一口：“首先声明我没有骗你。我真的只是不小心落在那里的，没有想悔婚。” 宋慕辰走到她面前，想触碰她的时候意识到自己浑身血迹的样子不适合碰她，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这就够了。”最后，他只是用没有血迹的手轻轻抬起她的手，将那枚戒指套了回去。 她飞快地收回手，惊魂未定地说：“你为什么要……” 他看着空落落的手呆楞了一下，再慢慢垂了下去。 “刚刚做饭的时候不小心划到了，现在已经结痂了。” 苏无恙抬头看他，他脸上的泪痕还没擦干净，但是从她重新戴上戒指没有反抗之后，他的情绪就稳定了很多，猩红的眼睛也慢慢变回正常。 他又勉强笑道：“这个洋葱的味道也大，熏得我眼泪都出来了。” 她的嘴角微微抽搐，没有戳穿。 他脚步凌乱地去浴室收拾自己，苏无恙站在原地没有动，眉头越锁越紧，脸色愈来愈沉。 ----------------------- 端午快乐~两章肥肉当作礼物啦 谁笑到最后（h） 苏无恙的硕士毕业典礼很快就到了。 这天宋慕辰陪着她去领了学士服，提前半个小时到达了学校礼堂，在礼堂门口看见了安宥谦。 身侧的男人气息顿时不对了起来，但还是默默收敛着，并未爆发。 那天的戒指乌龙之后，他不光行为上格外异常，暴戾的情绪也经常外显，每次她稍稍有想跟安宥谦联系的想法，他就会表现得格外紧张。 不过好在他最近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总算不会每天都黏着她了，大多数时间都蹲在电脑前，似乎在安排什么即将到来的重大事件。 “eve，慕辰哥。”安宥谦笑着打招呼，嘴角的梨涡格外显眼，他的声音令旁边走过的花痴的女生频频回头。 宋慕辰握着她的手紧了又紧，生怕一个不留神她就跑到对面那个笑得天真无邪的男孩子旁边了。 苏无恙看到安宥谦的笑容还有些忐忑，那天她知道了安安其实是嫉妒着宋慕辰的，她很怕安安看到她跟宋慕辰走在一起，心里会不舒服。 但是安宥谦走到他们面前，笑意还保持地很好：“慕辰哥好像对我戒心很重。虽然我会有些嫉妒，但我是真心想跟慕辰哥成为朋友的，因为这样不会让eve为难。所以希望慕辰哥不要太排斥我。” 宋慕辰又开始浑身散发寒气了，最近这些天苏无恙经常能感受到他这样的情绪，起初还有些害怕，但后来也就习惯了，他不会真的做什么的。 见安宥谦温和的表态，苏无恙松了一口气，转头对宋慕辰道：“安安人很好，你不要总针对他。” 这句话不知听了多少遍。宋慕辰苦涩地一笑，垂眸。 “evelyn！你在这啊！哎呦安小少爷也在，最近好像很久没看到你了。”苏无恙同班的一个不太熟的女生跑过来，热情地打招呼。 苏无恙礼貌寒暄了几句，就听那个同学看着宋慕辰八卦地问道：“这位是……” 宋慕辰环上她的腰：“未婚夫。”叁个字掷地有声，格外清晰，说的时候还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对面的安宥谦。 同学的脸一会青一会白，目光游移到了脸色格外不好的安宥谦脸上，再小心翼翼地用眼神询问苏无恙。 苏无恙恨不得钻进地缝：“嗯。我早跟安安分手了。” 同学似乎无法消化这个惊天大瓜。试问谁会跟前男友分手之后还联系这么紧密？还让他陪着一起参加毕业典礼，同时跟现任未婚夫安然无恙？ 同学晕乎乎地点着头溜走了。 苏无恙挣开宋慕辰的怀抱，阴沉着脸走在前面。 安宥谦趁机跑到她旁边，悄悄说道：“慕辰哥好像很在意我的出现……要不我还是先走了，不然惹慕辰哥生气我就过意不去了。” “你做什么老好人，好好呆着。”气不打一处来的苏无恙咬唇回道。 一直跟在身后的宋慕辰看着他们两个亲密无间地说着悄悄话，藏在大衣袖子里的手悄然握紧，指甲深陷。 拨穗仪式持续了两个小时才结束，腰酸背疼的苏无恙赶快把厚重的硕士服和硕士帽摘了下来。 安宥谦体贴地替她揉着腰：“eve，我们去吃火锅？” 苏无恙顿了一下，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宋慕辰，冷笑一声：“好啊，吃最辣的那种。” 考文特花园旁边就有一家中国人开的海底捞店，苏无恙做主点了最辣的锅底。 苏无恙亲自涮了一块牛肉送到宋慕辰的盘子里，笑眯眯地说：“你吃。” 对方似乎有点受宠若惊，睁大眼睛嘴唇都在颤抖，最后一言不发地将那块牛肉细嚼慢咽吃了下去，完了之后似乎还在意犹未尽。 苏无恙给他夹了一块又一块，每次都是最能吸辣的那些食物，将它放到宋慕辰的盘子里，他都面不改色地全都吃下去了。 安宥谦看着苏无恙的举动，脸上一直维持的笑容挂不太住了。 吃到一半的时候francis教授来了电话，这附近的环境实在嘈杂，为表示尊敬，苏无恙起身去外面接电话。 “慕辰哥吃不惯这里的菜吧。”等苏无恙的背影完全消失，安宥谦的笑容也随之不见，冷冷地盯着对面的男人说道。 “只要是恙恙给我夹的，我都爱吃。”宋慕辰从口袋里拿出一瓶缓解慢性肠胃炎的药，就着水吃了下去，语气云淡风轻，与抬眸时的锐利光芒完全不搭。 安宥谦的眸子彻底冷了下去：“她根本不喜欢你。” “不装了？”宋慕辰亦是浑身寒气，眸中的戾气能冻死人。 安宥谦又笑了：“慕辰哥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只知道，你抢了我最喜欢的人，还妄图用婚姻锁住一个根本不爱你的人。” “从来没有抢来一说。五年前我们就要订婚了，只是你横插一脚，现在我只是拿回属于我的。”心口好痛，但面上毫不显现。 安宥谦突然站起来：“不可能。”他们五年前就要订婚？他们以前真的两情相悦？ 纵使对苏无恙现在喜欢的人是自己这件事他非常自信，但是一旦想到之前她曾喜欢过别人，胸口还是止不住地发闷，只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认识她。 “不管你们以前如何，”他从牙缝里慢慢挤出这句话，“日后在她身边的人，只会是我。” 宋慕辰放在胃部的手骤然收紧，恐慌的感觉涌上心头，但嘴上还是不肯认输：“现在说这话未免太早，谁笑到最后还真不一定。” 两个男人不管心里有多心虚，气势上都不肯矮一头。 安宥谦正准备回嘴，苏无恙拿着电话回来了：“唔，francis祝我毕业快乐。” 宋慕辰低头慢条斯理地将她刚刚夹给他的巨辣无比的食物吞下去，而安宥谦则满脸傻白甜笑容地看着她。 好像跟她出去的时候没什么两样，但她总觉得怪怪的。 …… 傍晚的时候苏无恙接到了温姨的电话。 “恙恙今天是不是毕业典礼？毕业快乐啊！你们哪天回来？” 听到温姨跟以往并无不同的语气，苏无恙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看来她还不知道宋慕辰为了她准备退学的事情。 “过两天，我现在就开始订票。” 挂掉电话，她看向窗外还未融化完全的雪地。 本来想着替黎洛报完仇就抽身，现在看来，因为宋慕辰的病情，她如果想完全抽身确实有点麻烦。 宋慕辰，自残？ 如果温姨和宋叔叔知道起因是她，会放过她吗。 正想着，旁边飘过来一个脸色苍白的男人。 苏无恙吓得一个激灵：“你干嘛。” “抱歉。” 中午那顿麻辣火锅的确将他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但是终归是没有上次那个躺在床上哭的惨样了。 看来他的适应能力还挺强的嘛。苏无恙上下打量了一下。 她不会知道，他刚刚又吃了好几片胃药，才强行将难受的感觉压了下去。 “温姨打电话来，叫我们回去。你订票吧，”苏无恙揉揉眉心，“不要让安安知道。”突然想到这里，赶紧警告他。 她跟宋慕辰一起回国的事情不想让安宥谦知道，因为一是怕他多想又不开心，二是怕他直接跟过来徒惹麻烦。 反正也不会逗留多久，这次回去最大任务就是用温和的方式跟温姨说明宋慕辰的病情，既不会惹麻烦上身，还能让宋慕辰呆在国内接受治疗，就不会再来烦她了。 宋慕辰听闻，毫无血色的脸上突然有了生动的表情，他眉眼都是笑意，缓缓靠近抱住她：“恙恙想跟我一起回国吗？” 她点点头，看着他的时候还在思考用什么方法把这个棘手的大麻烦的病情告诉温姨。 “恙恙……你答应了我让我永远陪在你身边的对不对？”话说着，他的手又轻轻抚上了她手上的戒指。 “嗯。” “所以恙恙，”他深邃的眸子锁住她的眼睛，将她深深烙印在瞳中，“我只是在履行我们的约定。” 苏无恙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也没有仔细去想。 因为他突然低头用唇含住她的唇，带着浓烈的感情，似要将她吞吃入腹。 她本来想跟往常一样拒绝，但那日看到的鲜血淋漓的景象突然闯入脑海，她有些不敢拒绝他了。 他将她的内裤褪下的时候，整个阴户上已经是湿湿黏黏的液体。 他轻柔地抚摸她的花瓣，在洞口外面轻轻顶弄，用最小的幅度抽插，但就是不进入：“恙恙身体越来越敏感了，最近也有他的功劳吧。” 她被他挑逗得轻声嘤咛，也不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宋慕辰憋了许久的情欲得以释放，用尽取悦她的方式，将她送上了一波波高潮，套子都用掉了好几个。 他会用双臂一直紧紧抱着她，唇上不断亲吻着她的各处敏感，将她的两粒顶端都吸吮得满是晶莹。 “嗯……嗯……”她也完全沉浸在他的节奏当中，不得不说虽然跟他做爱没有跟安宥谦做爱那样有征服别人一样的满足感，但他对于情事上的钻研令她每次都获得了生理上的十足快感。 他将她的两条腿扛在肩上，用一贯最深的角度去试探她。 苏无恙已经习惯了他这个独特的情趣，而且在他多次尝试的作用下已经不会发疼了，他撞到她最深处时引起的战栗令她不得不抓紧身下的床褥，努力抑制灭顶的快感。 现在他不光是一味的撞击那处，还会时不时停留在那里，用不同的角度不断研磨。 “嗯……不行……唔……”她不断摇头，将臀部往后缩，躲避他埋在她深处的硕大顶端。 不是不舒服，而是太舒服了，她逐渐有了尿意，那是从来没有的感觉，她好像要到达一个从未到达过的顶峰。 宋慕辰一手托住她的臀不让她躲避，另一只手死死按住她的小腹给予她最大的快感，大拇指飞速摩擦着她的阴蒂，身下粗长在她最深处的研磨也在继续，这样能令她感受到双重顶级刺激。 “啊——我要，嗯啊——”她摇着头放声大叫，下面突然响起水花四溅的声音。 她被弄到潮吹了。他低头欣赏着这一幕，这是他给她的极致快感，都是他的。 “恙恙……我爱你……我会爱你一辈子……”他也开始冲刺，粗重的呼吸闯入她的耳廓，弄得她酥酥麻麻有些痒，“下辈子也会一直爱你……” 这句话仿佛是什么古老的令人恐惧的魔咒，她没由来地打了个激灵。 牢不可破誓言（h） 回国的票订在了五天之后，这些天苏无恙也在张罗着搬家的事情。 她到底没有同意搬进宋慕辰准备的复式公寓，而是选了一家在holborn的小别墅，这样房东也不会限制多少人入住，只要不养宠物不带小孩子就可以了。 安宥谦本来想跟着过来一起弄，但是苏无恙在电话里婉拒了他，因为她的直觉告诉她要尽量减少两个男人的见面。 搬家公司最后一趟走下去的时候苏无恙听到了隔壁传来的一声巨响。 她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管一下闲事，毕竟那个方向好像是lavender的房间。 她敲了敲门，好久之后房门才打开，扑面而来的气息就是酒气。 “天啊……你在做什么？”苏无恙看着面前这个昔日活泼开朗的女孩变成浑身乱糟糟醉醺醺的样子，不敢置信。 lavender通红眼睛往她身后看了一下，又灌了一口酒：“你要走了。不用管我。” “你这个样子我怎么可能不管你。” “他有女朋友了，”lavender瘪瘪嘴，像小孩得不到糖果一样伤心地嚎啕大哭，“我努力了这么久都白费了，他一点也不动心，感情跟时间真的无关。” 事关情情爱爱，苏无恙就完全不知道从何下手了：“他……他挺混帐的。” 哪知lavender哭得更伤心了：“他不混账……他没做错什么，只是不喜欢我而已。” “可是你付出了这么多他都视而不见，你还要替他说话吗？”苏无恙有些不解。 lavender抽泣着平静了下来：“没有人规定一定要对别人的好意有所回应。” 苏无恙突然跟着安静了下来，蹲下身子看着她在那里自言自语。 “如果任何人跟他表白他都要接受的话，那他一定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男孩，”lavender的眼睛无神，但说出的话却冷静无比，“我今天才知道他喜欢那个女孩很久了。他对那个女孩专一，不会因为别人的付出就动摇，我祝福他们。” 苏无恙被深深震撼到了。一个为爱而殇的女孩子，在喝的酩酊大醉的时候居然还能这么冷静地剖析对方的人品，做出客观公正的评价。 “所以，人一定要坚守本心。并且，并不是所有的付出都该有回报的。”最后，lavender抱着酒瓶睡着了。 notalleffortsshouldberewarded.并不是所有的付出都该有回报的。 …… 五天时间过去，苏无恙与宋慕辰一同乘坐飞机回国。 这家航空公司的头等舱是带隔间的，宋慕辰要来了毯子之后就关上了隔板，防止一切噪音干扰苏无恙的睡眠。 而他却还是在旁边的电脑上工作，也不知道最近到底在忙些什么。 从伦敦回国要大概8个小时，苏无恙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已经黑了天，大概还有叁个小时才能落地。 “恙恙？你饿不饿？”宋慕辰拿起水杯送到她面前，吻了吻她的脸颊，温柔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 苏无恙没有回答，整理了一下睡得有点乱的发型：“宋哥哥。” 宋慕辰身体僵住，他好久都没听到这个称呼了：“恙恙？你……” 苏无恙笑笑，揉眼道：“怎么啦？我以前不是一直这样叫你的吗？” 以前。她说的是五年前。 他突然有点害怕，因为他也知道，五年前她对他的这个称呼叁分戏谑，叁分厌恶。 “以后我就不是恙恙的哥哥了。”宋慕辰亲了一下她的眼角。 “那是什么？”苏无恙打了个哈欠。 “以后我是恙恙的丈夫，是相伴一生的伴侣呀。”他轻轻哄道，带着微不可察的小心翼翼，眼睛从未停止观察她的神色。 苏无恙将他推开：“温姨是不是知道我们订婚的事情了？” 宋慕辰抿唇，右手伸过去将她的左手握住，摩挲着她的钻戒：“嗯。” 苏无恙突然有点心慌，家长知道了这件事情。这与五年前不同，五年前的那场没有完成的订婚宴，是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 然而温姨如今肯定知道，她同意了宋慕辰的求婚。 那么……这次她还能顺利脱身吗？ “恙恙……”宋慕辰突然又凑了过来，这次他埋头亲吻着她的脖颈，暧昧无比，“你相信牢不可破誓言吗？” 苏无恙从沉思中被拉出来：“牢不可破誓言？” “嗯嗯，你不是喜欢看哈利波特吗？”他的眼睛里带着笑意，低头啄了一下她的唇。 “嗯，相信，我的猫头鹰大概迟到了13年吧。”苏无恙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想跟她聊这个，但是还是很认真地配合他开了个玩笑。 他不再说什么，而是直接靠过去吻住她的唇，闭上眼睛沉醉地吸吮，还发出啧啧的暧昧声。 还好这个头等舱隔间隔音也比较好，不然苏无恙真的要尴尬死。 “恙恙……回国这些天只想我好不好。”他气息有些不稳，还在不停地啄吻她的唇。 “你不就每天在我身边晃吗？” “我是说，不要去想他行吗。” 她知道他在说谁，也懒得去反驳他。 他将她又拉进了一点，喷着热气的唇紧紧靠着她的耳朵：“恙恙，我想要。” 苏无恙猛地把他推开：“你神经病吗？这是在……” “这里隔音很好……而且没有监控。”他幽暗深邃的眸中闪着迷离的情欲，还有求欢时独有的哀求。 “不能做太过。”在这种场合还从来没做过，隐秘的刺激感让她想试一下。 “嗯，我只用手让恙恙舒服一下。”宋慕辰得了许可，将两人座位中间的隔板降了下去，整个靠在了她身上，亲吻也更加激烈起来，手更是从衣服的下摆伸进去抚摸着她的腰部和胸部的边缘：“恙恙和他做的时候，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吗？” “这可是你让我想他的。”苏无恙挑衅地看着他，眼里还带着一丝丝讽刺。 他似乎懊恼了一瞬，接着更加卖力地吻她裸露在外面的皮肤，手上的动作也丝毫不减。 今日苏无恙穿了一件开领的马海毛衣，他将她上面的扣子都弄掉之后，埋首在她的柔软处吸吮出一个个鲜艳的草莓，配合着手上的动作将她的顶端从斜包式的文胸中释放出来，大口地含着，舌尖不停地挑逗。 苏无恙靠在他的怀里喘着气，虽然说这里隔音很好，但是她还是尽力地阻止自己发出暧昧的呻吟。 他的右手伸进她的冬裙，在内裤的边缘游走，温热的掌心时而按压她的神秘地带，完美的弧度与他的掌面完美契合，引起她一阵阵的战栗。 这个状态下他没有挑逗多久，而是很快将她的内裤微微褪下。 苏无恙不解地问：“干嘛？”说好了只是用手的。 “这里不太方便，如果弄湿了，恙恙会不舒服的。”他凑近，在她的耳边用喑哑的嗓音解释道。 苏无恙翻了一个大白眼，心想你也知道啊。 时间比较紧张，说不定什么时候空姐就过来敲门，于是他将两指拨开她的花瓣，刺了进去。 “嗯……”熟悉的快感来临，她在他的节奏中慢慢沉浸，双腿也慢慢放松下来，小腹收缩的过程中将花液尽数涌出，全都被他稳稳接在了掌中，没有漏到裙子上一滴。 在她的花谷完全适应敞开之后，他突然没有再深入挑逗了，而是将手从她的裙子收了回来，舔了两口掌心粘稠的液体，然后身体滑下座位。 苏无恙的身体突然僵硬，因为他不管不顾地钻进她的裙子，在她的角度，已经看不见他脸庞上带着情欲的神色了。 说好的只用手呢？这这这…… 她居然无法拒绝，因为他每次这样弄得真的很舒服。 “宋……啊……”她彻底软了身体，因为在她看不见的裙下，他已经含了上来。 因为时间关系，他直接省略了前面的预热，而是进入了正题，舌尖扫过两片花瓣中间，将遗留的花液舔干净，再横冲直撞地顶弄穴口。 她舒服得夹起他的头，双手撑在座位上，指甲掐进皮制的座椅表面，咬唇轻哼。 隔间内十分安静，导致他吸吮的声音格外清晰，混杂着若有若无的水声，令人格外意乱情迷。 苏无恙的右手捂住裙子，生怕有人突然进来，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但还是以防万一。 但是她想捂裙子的动作不小心隔着衣料按到了他埋在她腿心的头，将他的嘴唇按得更近了一些。 他顿了一下，似乎是以为她的动作是在鼓励他，故而更加卖力地张开口含住她整个山丘，舌尖一会顶弄她的洞口，一会在阴蒂上快速舔弄，牙齿偶尔碰到外廓，让她感受到坚硬的触感。 她很快到高潮了，穴口收缩涌出的液体被他的唇舌接住，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这个时候外面突然响起空姐的声音：“乘客您好？您的飞机餐还需要吗？” 宋慕辰吞咽的动作停住，这个点恙恙该饿了。 他直接从裙底钻出来，稍微擦了一下唇上的晶亮，推开隔门：“谢谢。” 空姐还没来得及惊艳就被这个极好看的男人接过飞机餐然后立马关上了门。 宋慕辰将餐食先放到一边，继续俯下身体将她下面剩下的花液舔得干干净净，然后拿出事后湿巾来帮她清理了一下，穿好衣物。 她刚刚体验了一次高潮，但是现在完全没有影响到衣冠形象，可谓是风过水无痕。 宋慕辰面不改色地替她整理好衣服之后将飞机餐放到她面前：“恙恙快吃，你该饿了。” 然后用毯子挡着自己下面高高支起的小帐篷，出了隔间去前面的卫生间解决去了。 从某个方面来说，这个男人确实没得挑剔。 苏无恙啧啧感叹，摸了摸一直空空的肚子，打开饭盒开始吃饭。 不要分给他 接机口那边已经站了不少宋家的人，打头的就是五年没见的管家，他的脸上又多了不少褶子，看着两人愈来愈近的身影，笑得满面红光。 “少爷，少夫人，路上顺利吗。” 苏无恙的眉头豁然皱得死紧，宋慕辰告诉她宋家已经知道她答应求婚的事情，但是这个称呼还是令人非常不舒服。 “管家还是像以前一样叫我吧。”实在是觉得别扭，她开口道。 管家的笑脸僵了一下，眼神游移到宋慕辰的脸上，似乎是得到了什么指示，垂下头立在一边不说话了。 行李被佣人们拿走了，苏无恙跟宋慕辰上了车，一路上都在低头处理手机上的信息。 安宥谦8个小时都没有联系到她，心急如焚，苏无恙只好说她最近有些忙，不能及时回他的信息了。 【那慕辰哥跟你在一起吗？他陪着你一起忙吗？】 【这个不重要呀，我很忙，没工夫管他】 【你没有否认。你让他陪着，我为什么不可以？】 苏无恙有些头疼，有点难糊弄啊。正巧这时已经到了家里，而且她已经看到站在花园里的温姨了，不能再继续聊下去了。 【你是不是回国了？！跟他一起？】 【我晚一点再联系你。】 去年来处理黎洛母亲的后事时，温姨也是站在花园里迎接他们一起回来，好像一个永远在盼着儿女回家的母亲，脸上带着喜色。 “恙恙最近总算胖一点了。”温韵华笑着道，拉着苏无恙的手腕就往里走，示意管家将行李放到楼上去。 苏无恙郁闷地想：真的这么明显吗？她一定要减肥了。 果然宋徵也在家，一家四口团团圆圆地吃了饭。 宋徵喝了几两酒，话痨的本质全然展现出来：“你俩现在可算是修成正果了啊，我就知道这小子非要去英国交换就是为了追人家小姑娘的……对啦，慕辰，婚礼搞得差不多了吧？” 苏无恙这一口米饭硬是卡在了嗓子眼，锐利的眼神射向对面的宋慕辰，只见他暗沉清冷的眸子也在看着她。 “我去趟卫生间。”苏无恙放下碗筷，抚了抚胸脯将那口饭咽下去，也没有再看那个她读不懂的眼神，径自向着卫生间的方向去了。 到了那里站了一会，果然听到他跟过来的脚步。 “你没跟我商量。”苏无恙浑身冷气，扫视着对面的这个人。 宋慕辰慢慢走过来，但抱住她的力道却大到吓人：“恙恙，你说过的，允许我陪着你一辈子，我只是在履行我们的约定。” 苏无恙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怒气，这里是宋家，没法跟他面对面硬刚：“那你就有理由瞒着我准备婚礼了吗？” 宋慕辰微微退开，环在她腰上的手臂却没有撤回：“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惊喜？惊吓还差不多。现在都走到婚礼一步了，估计明天就押着她去教堂了，她还怎么抽身？她没想报个仇还把自己的婚姻大事搭进去。 宋慕辰低头啄吻她的唇：“恙恙放心，结婚以后我不会干涉你和安宥谦，你也答应了，给我一个名分。” 被眼帘遮住的黑瞳里面全然是疯狂的掠夺。现在先退一步，往后他要一步步蚕食恙恙和那个贱人之间的关系，到最后，恙恙只能属于自己。 苏无恙无奈地回想，的确她是这么答应的，但是那只是缓兵之计啊！她还想早点甩掉这个麻烦去跟安安双宿双飞呢。 苏无恙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了铃声，她挣扎着拿了出来，发现来电显示是安安。 宋慕辰的手臂突然紧了，苏无恙警告地看了看他的手：“我要接电话。” 他的黑眸里有雾气在酝酿，眼睑处染上红晕，低头像小动物一样舔吻她的唇瓣：“恙恙，我们就要结婚了，这几天的时间不要分给他好不好？” 她用力推开他，将他的手臂板开，冷冷地说：“宋慕辰我对你是不是太好了？你别忘了，是你求我给你名分的，如果我不开心了，这个戒指我随时扔掉。” 他的身体一晃，差点站不住，右手突然攥住左臂，似乎在抠挖着什么。 苏无恙已经接通了电话，绕过他的身体去走廊尽头说话去了：“喂，安安。” “eve你不要我了。”他控诉道，声音里确实染上了哭腔。 “我没有。对不起啊安安，我怕你多想，我确实回国了，但是是因为我早就跟宋家说好的，我很快就回英国了。” “你肯定不回来了，你骗我的。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你是不是选择了慕辰哥，选择抛弃我了。”他哽咽着，控诉的声音让她心都揪了起来。 “不是不是……算了我告诉你吧，”苏无恙的声音突然小了一些，“我是打算在这里跟宋慕辰正式分手的，你放心等我回英国，就只有你一个了。” “真的？！”他又恢复了雀跃的音调，“那eve，你最近会跟我通电话吗……” “嗯……” “你不想？但是我会很想你……我想抱你亲你，还想跟你做……”他平日里说悄悄话的时候就喜欢带着羞涩小声说荤话。 “咳咳。”苏无恙及时制止了他，因为她看到温姨在朝这边走了。 “恙恙？我看你这么久都没回来，就来看看你，你原来在听电话啊。” 电话那边的安宥谦应该也听到了这边有别的人的声音，停止了撒娇。 “嗯嗯，温姨我马上回去，”苏无恙突然想到了什么，叫住她，“对了温姨……” 她回国的任务之一就是告诉温姨宋慕辰的病情并且撇清自己的关系，现下没人倒是一个机会，但安安还在听电话…… “啊，卫生间的水龙头好像感应不灵敏了。” “诶是吗？那我让管家等会去看看。听完电话快回来哦，我先过去了。” 待她走远，苏无恙拿起手机跟安宥谦继续说话：“安安，最近我不能跟你联系了。在宋家我不能随心所欲，所以……不过我会尽快处理好这些麻烦的。” 安宥谦犹豫加委屈了好久才答应：“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尽量快，放心啊，”苏无恙也没底，“记住，别给我打电话啦。” 这次还好是温姨，如果被管家那种心眼重的人起了疑心就糟了。 “哦，好吧。”他哼哼唧唧地挂了电话。 她将手机从耳边放下来，低头看了一眼显示屏，突然发现了一条微信，惊喜地睁大眼睛。 …… 第二天一早苏无恙醒来，下楼时发现宋父宋母都出门忙了，而神奇的是宋慕辰也不见了。 在伦敦的时候简直恨不得黏在自己身上，回国之后转性了？ 她假意关心地问：“少爷去哪啦？” 管家欣慰地笑道：“少爷去准备婚礼的事宜了，少夫人不用操心，少爷在伦敦的时候就几乎远程操办好了，现在只是去验收。” 苏无恙也懒得去纠正他的称呼问题了。 在伦敦的时候？那几天他抱着电脑开会看文件原来是为了这个事。 现在她感觉自己就是一只瓮中鳖，而且还是一只自投罗网的鳖。 平复了一下心情，笑眯眯地抬头：“管家，司机在吗？我想等会去机场接一个人。” …… “啊，小姑啊，我现在到了，哎呀飞机又晚点了，而且最气人的是我在候机室刚想泡个泡面它就提示登机了！你说气不气人！”温宇将墨镜拿下来，露出一张还略带稚气的面孔。 电话那头的温韵华无奈道：“到了就行，给你妈打个电话。” 温宇一边点着头，又发现好像对面的温韵华看不见，开口：“知道了知道了。对了小姑，我今天在飞机上居然碰见了江子陵哎！” “子陵可能回帝都有事情要办吧，别去打扰人家了。”这些年宋家和江家老死不相往来，连带着跟温家的联系也逐渐淡了。 “好，我才没功夫多管闲事呢，先挂了哈小姑。” 温宇的身边跟着一群黑西装黑墨镜高大无比的男人，整个群体散发着一股生人莫近的气息。 挂掉电话的温宇眼光一扫，居然看见了接机口一个曼妙的身影。 虽然他的探子一直在为宋慕辰汇报苏无恙在国外的消息，但是他也五六年没见这个昔日的同班同学了，现在一看她少了一些稚气，但还是那样靓丽迷人。 心中默念无数遍这是表哥的女人这是表哥的女人。 不对啊，她不是刚回国吗，今天来机场干什么？ 当机立断找了个暗处的角落打电话给宋慕辰：“喂喂喂表哥，我在机场看见苏无恙了！” 此刻站在南郊一处民宿里的宋慕辰收紧手机：“机场？” 你订婚了？ 江子陵穿着一身卡其色风衣，里面是高领的浅色呢绒里衬，碎碎的刘海半遮住眉目，但嘴角浅浅的弧度还如五年前一样。 年前回国的时候苏无恙其实跟他见过一面，但是那会发生了一些事情令她没怎么注意他这些年的变化。 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变化，还是如五年前一样温润如玉，谦谦君子，只是……好像眼睛更深邃了一些，让人读不懂了一些。 她抿唇招手，看着那个高大俊秀的身影从远处慢慢走进。 两人都没有言语，他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苏无恙笑着说：“你变帅了。” 他的手臂微微使力，过了一会才将她放开：“我变帅了，你现在会不会看上我啊。” 苏无恙嗔道：“小心我以后去你未婚妻那里告状。”自从知道他已经心有所属，她已经将过去他曾经跟自己告白的事情释然了，毕竟谁还没有个青春躁动呢。所以他有时会提起五年前那段过往的时候，她都当作是玩笑话。 “恋人变成朋友，谁说不会呢。”那个时候她在电话里跟他这么感叹。 苏无恙自告奋勇地非要帮他拖了一箱行李走在前面：“我让宋家的司机回去了，今天好好陪你玩啊。” “等等。”江子陵突然握住她拖着的那箱行李，垂下的刘海将眼睛里的暗潮汹涌完美遮盖住：“你订婚了？” 苏无恙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钻戒，叹口气：“现在是这样，但也不算，等下跟你好好解释。” 突然一个西装革履戴墨镜的高大男人擦过他们的行李箱，然后带着歉意地将箱子扶正，说：“抱歉。”然后离开了。 他们俩都没有理这个小插曲，苏无恙拽着箱子继续打头往前走。 “不会。”江子陵看着她的背影，温润的眼睛里涌现出阴鸷的暗光。 恋人，永远不可能成为朋友的。 …… 听到“机场”二字的宋慕辰首先将安宥谦的电话挂掉，颤抖的手飞快地拨着苏无恙的号，他早就将她的手机号烂熟于心，这样直接拨号比从通讯录里找快多了。 她好像又关到静音了，完全没有反应。 腿一下子软掉，宋慕辰扶着旁边的把手，飞快拨打司机的电话：“马上来南郊的庄园这里，快快！” 他仿佛突然回到了恙恙远走他乡的那天，一切都好像来不及了。 她生气了，因为他擅自布置婚礼，她根本就不想嫁给他，他早该知道的。 她会回英国找安宥谦吗？还是自己一个人躲起来再也不想看见他？ “恙恙……不要……”他瘫倒在地，双手痛苦地抱住头颅，咬牙坚持着避免巨大的痛苦淹没自己的理智，但恐慌的感觉还是不断侵蚀着四肢。 她此刻已经买上最近的航班了吧？她是不是已经进了安检口，等在候机室了？如果她飞去的地方连母亲都不知道怎么办？ 这次他就算是吃再多安眠药，母亲也不会告诉他恙恙去哪里了。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宋慕辰喘着粗气去看屏幕，发现是温宇的电话。 心跳十分不规律，他甚至不敢去听那边的消息，如果是最坏的消息，那么他宁愿活在恙恙还没离开自己的幻想里。 “……喂？”嗓子哑到不能再哑。 “表哥！你终于接电话了。苏无恙应该是来接江子陵的，他回国了，然后他们出了接机厅，好像上了一辆专车。” 得知她并不是要逃婚，痛苦先是微微平复，再然后心头又涌上恐慌：“江……子陵？” 他永远忘不了这个人，这个最开始给予他痛苦的人，是他年少的噩梦。 他忘不了恙恙跟江子陵站在学校的楼道里接吻的画面，忘不了恙恙整夜整夜留在江家而他苦苦等在家里的那些岁月。 有人说初恋的威力就像原子弹，可以摧毁任何坚固的爱情，更何况他百般哀求才得来的、一触即碎的婚约？ “表哥你在听吗？我叫我的人在他们的行李上弄了微型太阳能窃听器，但是好像快没电了……我也不知道能听到多少。” 此时手机顶端突然显示出了一条来自苏无恙的微信。 【找我？我今天在外面，晚上再说吧】 有消息就不算太坏，他对于她想要逃婚的猜测被现实否决，心里踏实多了。 “行，晚上把音频文件发我。”他的气息还带着颤，揪在胸口的手慢慢松开，深呼吸。 安宥谦。江子陵。 他们一个个的，都是贱人。最后的最后，恙恙的身边，只会有他一个人。 …… 苏无恙陪着江子陵吃完饭之后，问他现在是不是要回公寓。 “我们先去看看黎洛吧。” 黎洛？她突然一怔。 其实最近这些天她很少想到黎洛了，但其实她想报复宋慕辰的起因就是想为黎洛报仇。她跟宋慕辰在一起的这几个月里，到后面她已经分不清到底是在为黎洛报仇，还是因为童年的阴影为自己出气从而折磨宋慕辰了。 想到这里不禁有些沮丧，她对黎洛的感情是不是已经没有那么浓厚了，黎洛泉下有知，是不是会觉得难过？ 同样的，其实，对于当年黎洛的死，她已经不如当年那样将全部的恨意放到宋慕辰身上了。 人的一切愤怒，全部源自对自己无能的无奈。 这句话说的一点没错……她到底，在恨谁？ “嗯？想什么呢？”江子陵将手在她脸前一晃。 “啊……没事，我在想买什么花给黎洛她会喜欢呢。” 因为车流实在拥挤，两人到墓地的时候已经夕阳西下了，苏无恙看着江子陵把花束放在墓前，对着墓碑上那个恬静的笑容发呆。 “其实我订婚也跟这件事有关……”她无意识地说道。她在江子陵的面前总是会毫无芥蒂地放下一切，什么都能放松地吐露。 “什么？”江子陵微微侧头，垂下的碎刘海挡住眼睛。 “你还记得五年前我说过，想要折辱宋慕辰替黎洛报仇吧。” “是的。” “那年的计划没有实行到底。后来我知道了宋慕辰喜欢我，所以就想将当年的计划执行到底，让宋慕辰尝尝从天堂到地狱是什么滋味。但是我好像玩过火了……脱不开身……” “所以，你订婚，不是跟安宥谦，而是跟宋慕辰？”他一向温柔的声音突然染上冷色，在微凉的傍晚，周围的温度好像都降了。 “你怎么知道……安安？”她好像从来没有跟江子陵说过她的感情状况。 他的声音又恢复了温柔似水：“上流社会都是一个圈，我也是偶然听说的。” 苏无恙没有起疑心，点点头：“是啊，我对不起安安，所以宋慕辰这边我得尽快抽身，但是……” “他是不是还准备了婚礼，先斩后奏，想用婚姻彻底牵绊住你？”江子陵一针见血地道。 苏无恙皱眉点头：“而且……他的心理疾病好像很严重……我怕温姨……” “你有没有想过，黎洛的死其实跟宋慕辰无关？同样的，宋慕辰的心理疾病也与你无关？”他的语气有些冷硬。 “我猜你是亲眼看到宋慕辰发病跟你有关，所以才会担忧如果自己不管不顾地抽身而去，温姨会将他的病归咎于你吧，”江子陵靠近她一步，眼睛紧紧盯着她，“但你想过没有，就算他的病起因是你，就算你跟他在一起的动机不纯，但是计划还未实施最后一步，至今为止你有对他做出任何对不起他的事情吗？你只是不喜欢他，这没有什么错，他自己折磨自己，也与你无关。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付出都必有回报的。” notalleffortsshouldberewarded. lavender的话突然与此刻重合，苏无恙的脑子嗡嗡在响。 是啊……她不喜欢宋慕辰，这并非是她必须要尽的义务，只能算人道主义关怀。 她只是习惯了来自宋父宋母的关爱，她不想失去这份家的感觉。但是，难道就要因为这个而把婚姻也赔进去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还有黎洛的事情我也一直想开导你，”他闭眼叹口气，再睁开时已经是毫无杂质的澄澈，“其实站在普通人的角度，宋慕辰的做法毫无问题，你只是迁怒。黎洛结束自己的生命，有环境的催化，但终究是自己的选择啊。” 他终究是狠不下心去误导她，如果她能解开这个心结，那么宋慕辰的下场他也不会去计较了——只要恙恙不会跟他在一起。 苏无恙抬头看着他，发现自从他下飞机之后她第一次完完全全看清他的眼睛——还是如五年前一样，纯净无暇。 “所以，不要有任何顾忌地结束这一切吧，放过宋慕辰，也放过自己。” “我会选择尽量温和的方式。” 哪里都痛（h） “其实我订婚也跟这件事有关……你还记得五年前我说过，想要折辱宋慕辰替黎洛报仇吧……那年的计划没有实行到底。后来我知道了宋慕辰喜欢我，所以就想将当年的计划执行到底，让宋慕辰尝尝从天堂到地狱是什么滋……” 音频文件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因为温宇的那个监听器没电了。 宋慕辰就坐在房间的电脑前，没有歇斯底里的崩溃，没有痛不欲生的绝望，他只是坐在那里，坐到了黑天。 想到了很多事情，包括五年前她跟他一起上下学、练钢琴、写作业，想到了在伦敦时她会喜欢吃他做的饭，让他陪着她一天，会喜欢他的爱抚，一切那么那么美好。 他仿佛将这一生的时光都过了一遍——因为没有她的那些时光，他都记不清了。 其实那天他已经知道了这一切都是假的，但是他还保留了一丝侥幸，认为他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把它变成真的。 残酷的事实摆在了面前，这一切，永远不可能变成真的了。 黎洛其人，他早已忘了，也没能想到恙恙能记恨了这么多年。 如果黎洛还活的好好的，就不会发展成现在这样了吧……可是她已经死了，他怎么把这个恙恙重视的人还给她呢？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没有痛……是被伤害到早已麻木，还是已经没有力气去感受痛意了吗？ 他强撑着自己的身体挪到浴室，这个庄园的房间都有一个巨大的浴缸。 这件类似的事他早就做过无数次了，剃须刀狠狠划到手腕上的皮肤这个动作，他几乎已经是肌肉记忆了。 只是这一次不一样的是，他割地格外深，格外用力，仿佛要割到骨骼…… 握着刀子的右手也在抖，任谁面临死亡时不会怕呢？ “宋先生，您在吗？mr.jones想跟您谈一下关于最后的宴会的流程。” 右手突然停下了动作，极深的血色已经蔓延到浴缸的底部，如果他继续下去，是不是很快就可以解脱了。 “宋先生？您在休息吗？”这次的敲门声弱了一些，似乎要放弃了。 “我在。”他突然将剃须刀甩到老远。 不行不行，现在还不能死……不能……还要等，等到…… …… 苏无恙回到家里的时候宋慕辰还没回来，她觉得有些奇怪。 佣人已经将饭菜摆上桌子了，她也没多想，坐下来吃饭。 “少夫人手腕上的手链真好看。”做饭的武嫂笑着夸赞了一句，盯着她的手链有些艳羡。 这个手链是跟江子陵临别的时候他送的，听说是限量款定制的，苏无恙也很喜欢也就接受了，她跟江子陵也没有什么好客气的。 “谢谢。”她摸了摸手链上的那些晶莹剔透的碎钻，低头抿唇。 晚上在家里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上播的肥皂剧时，终于看到了回家的宋慕辰。 “回来了，你白天打电话找我什么事？”她弯腰拿了一片芒果干，转过身去看他，却被吓了一跳。 他其实面色一直是不健康的，但从来没有这么苍白蜡黄过，而且身上裹得严严实实的，好像畏寒的样子，左手腕的地方好像还缠了围巾，有些滑稽。 他的眼神停滞在她手腕上的那条手链，一动不动。 “你咋了？”苏无恙觉得自己好像跟一个鬼订了婚，因为她经常见得宋慕辰的时候就好像看见了电视里瘦骨嶙峋贴着符咒的男鬼。 “没什么……” 她突然更纠结了，这个样子她怎么跟他说不结婚的事情啊？会不会当场发病然后赖在她身上？但是他的病也不一定都是因她而起吧？但万一是呢？ 唉。还得再好好想想跟他怎么说清楚。 所以今晚这一觉，她睡得也不踏实，因为总是在想着跟他说清楚的时候应该用什么措辞。 半夜想要去卫生间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床前站了一个人，吓得她冷汗都出来了。 那个人也不做什么，就只是站在她身边看她，背对着窗外月光的他看不清表情，但她能明显感受到他灼热的眼神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就仿佛他把自己的眼神当作红外射线，能确保床上的人还存在。 她醒的时候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所以没过多久他就走了，她那被吓得扑通扑通乱跳的心脏也慢慢平复下来。 真的……有点吓人。 除了这个，她发现白天的时候管家对于她的行动更加紧张了，有时候她想出去买个东西之类的小事，管家都会吩咐佣人去干，百般阻挠她出去透气。 第二天晚上，她是被唇上濡湿的触感惊醒的，有人在亲她。 脑子混沌了一阵之后就立马猜到了是谁在亲她。 而就在她要一巴掌呼过去的时候，那个人移开了自己的嘴唇，用气声轻轻低喃：“恙恙。” 第叁天晚上临睡前，她第一次反锁了门。 这次睡得比较踏实，只是在她开门的时候毫不意外的看到了宋慕辰蜷缩在她门前睡着的身影。 他眼底的青黑更加严重了，整个人好似马上要被风吹走一样。 她开门的那一刻他立马睁开了眼睛，满眼慌乱，瞳孔还没有聚焦，但已经开始语无伦次地低喃：“别别……不要走……” 但是他很快抬头看见了站在门口眼神复杂的苏无恙，飞快爬起来站好，左手攥住她的衣袖：“恙恙你还在。” 现在还是清晨，楼下的佣人都没醒，走廊上也都静悄悄的。 “你为什么在这里？”苏无恙道。 “我……”他似乎是难以启齿，“我怕你又走了……恙恙，你再等等好不好？再等等……” 等……什么？什么等等？她实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甚至怀疑他在说梦话。 结果他的行动证明他很清醒，因为他闪身进了门，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吻了下去，唇舌的动作激烈火热，带着凉气的身体逐渐发烫。 “痛。”他喑哑的嗓子带着委屈，有点像每次安宥谦跟她撒娇时候的语气。 “哪里？”她问完就立马感受到一个坚硬滚烫的东西在抵着自己，也就立马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哪里都痛。”他的嗓音更哑了，不知道是因为情欲的作用，还是哽咽的原因。 她不会懂，她的每一次伤害，都会让他的心口闷痛，甚至痛不欲生。但是如果没了她，他的心脏恐怕就不会跳动了。 她也有些心猿意马，毕竟回国之后这几天都没做。说实在的，如果不看宋慕辰的这张脸，他的确是一个比较完美的上床对象。 于是她主动将门锁上，两人纠缠到了卧室的床上。 她的睡衣扣子被开了两个，露出挺翘的弧度，供他品尝采撷。 两人都侧躺在床上，他伏在她的胸前，在雪白弹性的温软上留下痕迹，同时爱不释手地揉捻着边缘和顶端。 苏无恙感觉到下身有暖流涌出，内裤已经湿哒哒的黏在了身上，有些不舒服。 他似乎很懂她动情所需的时间，应景地将手指伸下去，在湿滑的秘密花园上打转，揉弄。 毕竟是第一次在宋家做，她有些放不开，双腿也不自然地夹紧了他的手，让他无法动作，于是他腾出手来将她的一条腿分开，搭到了自己的腰上，这样她的神秘地带就完全对他敞开了。 “恙恙别怕……我会轻点，他们听不到的。” 这句话更是触到了她的敏感神经，下面更湿了，随着他的揉弄一阵阵收缩，将水儿挤出甬道。咬紧的唇间开始溢出轻轻的呜咽。 他插进了两个关节，正对准她花谷里的那处突起，大拇指也没闲着，在外面挑逗她的阴蒂。 “嗯……”她的指甲掐住他的衣袖，动情的时候想将他的衣服也扯掉，却被他阻止了。 “怎么了？嗯……衣服，嗯唔，脱了啊。”她一边娇喘着一边问。 “我……最近身体不好看。”他的眼神略有躲闪，手上的动作也有些停滞，她不满地夹了夹甬道。 她也没坚持，反正又不需要他光溜溜的身体给她催情，她闭上眼睛一样能被伺候到高潮。 眼见她湿润得差不多，有些都流到了大腿上，他不再等待，将她放在他腰上的那只腿抬得更高，方便自己进入。 “嗯——”他的那里的大小跟他的体型完全不相符，每次进入都硕大到寸步难行，所以他才会将她弄到很湿很湿才敢进入，生怕弄疼了她。 但就是这样，她还是每次都被撑到微微发酸，过一会才能适应。 一想到过几天与他彻底分手之后就品尝不到这样极品的粗长了，她居然会有些小小的遗憾。 而没等她遗憾出个什么劲儿来，下面他的动作将她送上浪潮，随着潮起潮落的幅度投入吟哦。 “恙恙不要离开我好不好？”他也被快感充盈，说出的话只是在表达心底最基本的渴望，完全忘记了加修饰。 “嗯、嗯，不会，啊不会离开……啊……”苏无恙混混沌沌的，完全沉浸在下面传来的摩擦快感中，昏昏沉沉地想，分手之后咱还是表面兄妹呢，当然不能算离开了。 他喜悦地加快速度，顶弄地更深更卖力：“真的吗？恙恙，你在骗我吗？” “啊啊……慢点……嗯，没骗你，嗯啊……”苏无恙不喜欢这样被人掌握节奏的感觉，她觉得虽然爽，但是每次都不能控制自己高潮的点，也会有些累……毕竟生理上太过舒服，第二天就是腰酸背痛。 于是她翻身上去，坐在了他身上，手上隔着他的衣物抚摸他胸脯上的两粒，回想着那天在安宥谦身上摸索出来的手法，狠狠掐弄着，俯身咬上他的喉结。 “嗯——”宋慕辰有些惊愕地闷哼出声，但发现这样居然会令她更兴奋，似乎发现了新大陆一般，配合着她的节奏生涩地呻吟出声。 而且她在上面的那些动作，令他不由自主地扭动身体，连带着下体的那根粗长也随着他的扭动变幻着角度，顶得她汁水淋淋。 两人一起高潮的时候，宋慕辰被陌生的情潮弄到发出断断续续略带甜腻的闷叫，那时他不敢相信自己会发出那样的声音。 闭着眼睛昂着头也在不停收缩下身严密缝合的那处的苏无恙听到了他的叫声，那一刻电光火石间她突然分不清身下人是谁，开口一边娇吟一边唤：“安安……啊——” 身下的男人突然彻底冷了身体。 ---------------------------- 我昨晚又忘了！所以今天还是两更 不要那样看我 第二天起床下楼的苏无恙还是被惊出一身冷汗。 因为楼下站着一位西装革履的欧洲面孔，还有一群陌生人，最让她慌神的就是他们背后衣架上那件耀眼的婚纱。 “少夫人，您醒了，”管家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这位是法国着名的服装设计师，少爷专门请来为您定制婚纱。之前联系设计团队的时候少爷和少夫人在英国，所以尺码可能会有些出入，少夫人您先试一下？” 苏无恙面容僵硬地被伺候着换了衣服，却发现格外合身，而且在镜子前一站，自己都要差点爱上这个婚纱了…… 旁边一位服装设计团队的陌生女士小声道：“宋公子果然对少夫人上心，这尺码都能估算得一模一样。” 镜子里的那个女人浑身雪白，落地窗外的阳光倾泻到婚纱上的碎钻，折射出一道道璀璨的光晕，裙撑的弧度完美地将窄细的腰部衬托出来，恐怕任何血气方刚的男人都会心猿意马。 被这件婚纱的美丽迷惑了一阵的苏无恙立刻清醒了。 不能再拖了！ 恐慌的感觉从脚底蔓延，她的腿都有些站不住了。 晚上宋慕辰回来的时候苏无恙就坐在客厅等他，他的样子比起叁天前好一些，没有那种毫无血色的苍白的感觉，但连续几天的熬夜也让他更加憔悴。 “我有话跟你说。”苏无恙示意他过来。 他的身体突然一震，脚底仿佛黏在了地板上，再也动弹不得。 昨晚他们两个浓情蜜意，虽然她口里喊着安宥谦的名字，但她不是答应了不会离开他了吗？现在是要反悔吗？怎么可以……怎么能这样…… “嗯？过来呀。”苏无恙瞥了眼后面忙碌的佣人。这个距离说的话会被别人听到的。 宋慕辰依言挪过去，走得格外沉重，那个样子就好像在上断头台一样。 想来也是，女人在那个时候说的话怎么能信呢，她只是在随随便便敷衍他吧。何况昨晚最后她那一声呼唤足以证明，只是因为安宥谦不在身边，他才勉为其难地当了个替身。 待他坐下，苏无恙开口：“我是想跟你商量一下，咱能不能把婚期延后？” 宋慕辰惊愕地睁大眼睛：“你……愿意嫁我？”他都已经做好了被判死刑的准备，她却只是说，延期婚礼？ 苏无恙脸色一僵，而他已经从她的眼神里读懂了。 原来不是赦免，只是缓刑啊。 他无助地缠上她的腰部：“好。但是恙恙，陪我去一个地方好不好。” …… 宋家的私家车一路直通进了这家占地面积非常广的民宿公园，沿路各式各色美丽的建筑和自然风景令人心旷神怡。 走了一会居然看到了大片大片的芦苇荡，甚至在中心的小亭子上看见了几只停泊的白天鹅。 中间也有一些传统建筑，明清时代的红墙绿瓦，唐宋时期的庭院假山，还有若隐若现的瀑布湖泊。 当然少不了那种极有年代感的欧式建筑，拥有特别像lse的拱形门，墙壁上还铺满了爬山虎。 各色杂糅，每一个特色的地点好像都对应了一个民宿，可以说这个民宿公园是各种各样主题的民宿都拥有，业务范围很广嘛——听说这是宋家的产业。 自从宋慕辰答应延期婚礼之后她的心里就踏实多了，而且这个地方似乎很适合放松心情，苏无恙专心地观赏起路边的风景。 她也想通了，既然决定以温和的方式与宋慕辰说分手，那么最近也就顺着他点好了，陪他度完这个放松的假期。 走到一半的时候他们曾下了私家车，换上了公园的观光车，所以现在的司机是公园里的工作人员。 “祝少爷和少夫人新婚快乐啊，”观光车的司机喜气洋洋道，“没想到婚期提前了。” “新婚？”苏无恙疑惑道。 “啊是的，最近公园里全面停止营业，就是为了迎接少爷和少夫人的蜜月之旅。” 蜜月？所以，这个地方原先是宋慕辰准备用来度蜜月的？那为什么提前了。 “我们还没有结婚呢。”苏无恙眨眨眼，想从这个工作人员口里套套话。 结果那个司机似乎是看了一眼后视镜，结果吓出一身冷汗，紧紧闭上了嘴。 苏无恙也没过多纠结，因为她被沿路那些民宿的主题风景深深吸引了眼球。 车子停下的时候苏无恙放眼望过去，是一片浅紫色。 梧桐花？ 宋慕辰和她下了车，佣人们跟在后面将行李先送进去了，而苏无恙还在抬头看着这一棵一棵的梧桐树。现在梧桐花正是刚开苞的时候，上面的紫色连成了一片海洋。 宋慕辰从后面紧紧抱住她：“恙恙，这几天在这里，可以只看着我，只想着我吗？” 苏无恙听到他低沉但脆弱的哀求，心里突然浮现出在面对安宥谦时才会出现的那种柔软，叹道：“行。” 却不料他似乎更无助了，手臂上的力道也重了许多：“恙恙最近好像，对我宽容了许多。” “嗯……唔。”她含含糊糊地抬头继续去看风景了，然后过了一会装作对里面的景色好奇，跟着佣人往前走了。 宋慕辰看着她轻快的背影，突然想到很久之前看的一本史书。 说从秦汉开始就流传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每一个死刑犯被押往菜市场口之前的那个晚上，可以满足这个犯人最后的一个愿望。有的犯人选择好好吃一顿大餐，有的犯人选择去见最亲近的人最后一面……他们总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格外地珍视自己最遗憾的那些事情。 所以，这临死前的最后一段美好，他需好好珍惜。 …… 今天一天苏无恙好好将这个民宿公园逛了一下。因为是宋家的产业，所以最近这里真的没有客人，她这一场浏览也没有任何阻碍和不快。 其实她非常喜欢古色古香的那些传统建筑，那些别致的古代庭院和小桥流水，都能让她浮躁的心情安静下来，好像她曾经就住在过那里一样。 下午在一处以秦汉建筑为主题的民宿里游玩的时候突然接到了江子陵的电话：“你在哪里。” “唔，在外面玩呢，怎么啦，有事叫我帮忙？” 对面沉默了一会，才说：“我想问一下……你跟他说明白了没。” 苏无恙抓抓头发：“快了，嗯。” 江子陵没再说什么，但情绪似乎有些低落。 晚上玩累了回到宋慕辰选的那处民宿。其实这处民宿带着一点日式风格，内部居然有一处温泉，抬头能看见月亮，四周镶嵌在石壁间的灌木丛还能看见几只萤火虫的亮光。 外围的梧桐树实在高大，于是一些伸长的树枝侵入到了温泉的上空，浅紫的梧桐花镶嵌在夜空中。 靠在石壁上的苏无恙发了一会呆。这里真的很美，的确是度蜜月的好去处。 身侧传来水波荡漾的声音，是他过来了。 “喜欢吗？” 两人都只围了浴巾，几乎是坦诚相见，他缓缓靠紧她的身体，将她揽在怀里。 “嗯……挺美的，而且这里的梧桐花，好像在哪见过。” 宋慕辰唇角突然勾起浅浅的弧度，精致俊美的脸庞上满是幸福的笑意：“我们一起去上学的那条路上，全都是这样的梧桐花。” “啊……想起来了。”那个时候她不想跟他一起坐车去学校，然后就假借想早点去学校练琴的理由自己去上学，后来因为要参加那个什么艺术节，宋慕辰居然也跟着她一起去上学。 再后来……艺术节结束后，江子陵陪着她一起上学…… 唇上传来温软濡湿的触感，他闭着眼吻了上来，而此刻的她也配合地回吻了过去，两人靠在温泉的石壁上唇舌交缠，不分你我。 他喘着气离开她的双唇时还意犹未尽地最后吮了几口。 说来也奇怪，自从他去英国，她答应让他留在她身边之后，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眼里那浓烈的感情从来没有淡过，而且每次亲密时也似乎都是刚刚进入热恋期时的样子。 这也是她不解的地方，按理说不应该过一阵子就会逐渐没有那种坠入情网的感觉了吗？怎么安宥谦是这样，宋慕辰也是这样……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刚聊到五年前，她就有些好奇。 宋慕辰停顿了好久，眼睛里倒映着她的身影，装得满满当当：“记不清了。” 苏无恙大概明白了，他应该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动的心，那叁年的同窗生活，主要被紧张的学习进度所占据，所以没有关注自己的感情状况变化也是十分合理的。 但是她根本不知道——他这样回答，是因为真的久到记不清了。 或许从十五岁她搬进宋家那天开始？或许是八岁那年第一眼见她，发现胸口浓烈的占有欲开始？而更或许是很早很早以前…… 苏无恙想起一件大事，突然伸出双臂缠上他的脖子，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宋慕辰，宋哥哥。你没必要为了我办什么退学，我的意思是，就算我以后在英国发展，你也可以经常去看我的，你如果非要退学，宋叔叔和温姨会很不高兴……”会迁怒我的。更何况你以后移情别恋，根本就不会想去看我了。 最后一段话没说出来，因为宋慕辰突然抬手捂上了她的眼睛：“不要那样看我。” 他真的很害怕，她虽然第一次主动这样靠近他，但她看他的眼神，仿佛她随时都会离开一样。 满脑子黄色废料（h） 雾气氤氲的温泉池边，排布着参差不齐的光滑石头，其中有一块的石头边缘上，可以看到一只纤细修长的手紧紧抓住这个着力点，指尖泛白。 “啊……宋，宋哥哥……嗯……” 刚刚苏无恙被宋慕辰抱起放到了这块光滑的石头上，在缭绕的水汽中他微微低头，用唇舌取悦着她的身体。 苏无恙抬起一只手插进他的发丝，脚趾在水下蜷起又张开，反反复复。 最近几次跟他亲密的感觉有些不一样，她不再带着排斥的心理看待他，完全沉浸的状态也让自己得到的快感更加直接强烈。 “你什么时候，嗯、知道我喜欢这样的，嗯嗯……”她一直想问这个问题，其实她觉得她一直都在控制自己表现出的别样的舒服不让他们发现。 他从她的穴道抽出唇舌，刚刚被紧致的娇嫩香软包裹的舌尖还有透明的花液存留，“高叁的时候。” “高……高叁？”这次轮到苏无恙震惊了。 宋慕辰腾出一只原本扶住她腰的手伸进她的浴巾下摆，在腿心继续煽风点火。 “嗯，那天恙恙湿得很厉害，也没拒绝我。” 苏无恙都快要忘记那个有些越界的夜晚发生了什么，只记得他当时把自己搞得香喷喷的进了她的房间，然后写作业的时候…… 想起来了，写作业的时候他突然蹲在她面前…… 苏无恙脸上突然有点烧，不知道是被温热的水汽灼得，还是想到那个时候的淫乱而羞愧。 “你居然……嗯……那个时候就满脑子黄色废料……唔……”她歪着头皱眉，被他挤进穴道不断变换角度挑逗的手指弄得娇喘连连。 “只对你。”他漆黑深邃的眼睛里此刻满是情欲，深深地看进她的眼里。 苏无恙不愿再看他似有千斤情意的眼睛，滑下石头，借着水的浮力轻而易举地两腿缠上他的腰部：“快点吧。” 他进来的时候，周围的水似乎都在争先恐后地赛跑着涌进来，苏无恙舒爽得把他的背上划了好几道痕，其实甬道里已经湿润无比了，但是还是因为在水下所以有些寸步难行。 她不由自主地收缩下体，将他硕大的粗长紧紧裹住，他只能进一半，而且只能小幅度地进出，但每次都能划过那个粗糙的点。 “嗯……嗯……”她伏在他胸膛上，头靠在他颈窝里，水的浮力加上他放在她腰部的支撑，令她浮浮沉沉的，好像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 这样令她的感官完全集中在交合处那唯一的支点，臀部也开始配合着他的节奏迎合他的顶弄，使得周围的水波不断荡漾。 “恙恙……嗯……”他也埋头在她的颈窝，手上的力道加大，让身下的欲望入得更深，全部都被紧致的软肉绞缚住：“我是宋慕辰啊……” “嗯嗯啊……知道，唔……”她不明白为什么他要说这样突兀的话来，下身突然被闯到深处的触感占据了大脑的理智让她无法思考：“我要到了……” 今天似乎被送上顶端的时间格外快，是环境的原因吗？还是她完全将自己敞开给面前这个男人了？ 说实在的，五年前的她肯定无法相信自己有一天会跟宋慕辰心平气和的回忆过去…… “恙恙等我……呼……”他加快速度，顶得又狠又深，俊秀的眉目被情欲的滋味染得妖娆惑人，迷离的双目璀璨万分。 她高潮了，天鹅一般的脖颈昂出美丽的弧度，但她突然被他轻轻捂住了嘴。 他的腰腹也在不停抖动，但仅存的理智让他做出了最后这个动作。 “不要说……”不要说那个名字，我宁愿骗我自己——我不是他的替身。 …… 花了整整两天才将整个民宿公园逛完，苏无恙的心情也变得非常非常好，因为在伦敦这些年学习压力也是很大，根本没什么时间出去玩，就只有那次去了一次格拉看一眼霍格沃茨城堡。 回房间的路上苏无恙打了一个打哈欠，宋慕辰靠过来说：“恙恙先睡一觉休息一下吧。” 苏无恙困到点头，然后到了房间之后倒头就睡。 大概睡了两个小时，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夕阳西下，她揉了一下眼睛看了看四周，惊奇地发现居然没有宋慕辰的身影。 要知道最近他可是寸步不离地守着自己，虽然嘴上不说，但是行动上暗示着他的格外紧张。 还没来得及细想他去哪了，就被一声刺耳的碰撞声惊到了，转头一看，她睁大眼睛。 一只猫头鹰——没错，就是猫头鹰，叼着什么东西站在窗外，而且凌乱的毛暗示它刚刚不小心撞上了窗户。 这个民宿公园有猫头鹰？那是从什么主题的民宿过来的？暗夜吸血鬼城堡吗哈哈哈。 好奇的她走过去看，发现猫头鹰也在看她。并且它口里的那个东西——是信封。 她的脑子突然死机了一下，信封？一幅幅电影画面从脑海里浮现出来。 哈利·波特？ 要不是现在所处的环境还是在民宿公园，她几乎要相信自己穿书了。 她试探着把那只猫头鹰口中的信封拿了下来，是一张泛黄的羊皮纸，里面是大片花体的英文。 霍格沃茨魔法学校。 校长：阿不思·邓布利多。（国际魔法联合会会长、巫师协会会长、梅林爵士团一级魔法师） 亲爱的苏小姐： 我们愉快地通知您，您已获准在霍格沃茨魔法学校就读。随信附上所需书籍及装备一览表。 学期定于九月一日开始。我们将于七月叁十一日前静候您的猫头鹰带来您的回信。 副校长 米勒娃·麦格谨上 苏无恙眼里全是笑意，反复看着这张信纸。如果现在还不明白怎么回事那她就不是g5的高材生了。 宋慕辰瞒着她模拟了哈利波特电影里的一幕幕，想给她一个惊喜，不过这做的也太逼真了，信里的内容居然跟原着的一模一样，还找了猫头鹰送信。 “苏小姐在吗！”一个浑厚的大嗓门吓得她一激灵，说的是英文。她回过头去，惊讶地微微张口。 门口站着一个彪形大汉。他的脸几乎完全被蓬乱的长发和纠结的浓密胡须掩盖了，但你能看见他那对像黑甲虫似的眼睛在头发下面闪闪发光。 ——这是原着里对海格的描述。眼前这个“演员”几乎完美复刻了。 那一刻，苏无恙的鼻子突然有些酸。 接下来发生的几乎是在过电影，她被这个“海格”接到一个几乎是影视城的“对角巷”买了魔杖和斗篷等一系列魔法世界的仿制品，见识了与电影里相仿的霍格沃茨城堡，跟一群“学生”参与了分院。 这一路上的视觉盛宴令她瞠目结舌。这两天她从未游览过这些逼真的场景。 这些恢弘的电影场景，这些数量庞大的群众演员，还有不知用什么方法复刻的电影里的那些特效。 这些……需要准备多久、需要多少人力物力啊。 只是……为了给她惊喜，只是为了她。 唉。 过了一会礼堂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冒着蓝色的火焰的巨大杯子，而学生们开始尽情舞蹈、狂欢。 没错，这一幕是电影里叁强争霸赛那一年的舞会。 这些群众演员的确很敬业，从来没有向她投递一些异样的讯息，给她一种她就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腰上缠了一双手臂：“喜欢吗。” 鼻子酸酸的感觉又涌了上来：“嗯。” 宋慕辰也身着一身巫师袍，跟她站在一起仿佛也是霍格沃茨的学生。 “那些小精灵你是怎么……” “我请了几位侏儒症的演员。” “那楼顶的那些蜡烛……” “全息投影，我可不会魔法。”他轻轻笑道。 “霍格沃茨的那些教授，为何少了斯内普？” “因为你最喜欢他，我找谁来演都不放心。” 苏无恙无奈抿唇。 此刻窗外突然响起烟花炸开的声音，苏无恙抬眸望去，看见一个大大的“w”。这是凤凰社那一部最后owls考试时韦斯莱双子放的烟花。 紧接着第二个烟花绽放了，上面是两个s并排着的样子。 “s·s？” “苏无恙and宋慕辰。” 她不知该说些什么，于是沉默着看那个烟花星星点点地消失。 “新婚快乐！” “新婚快乐！” 转过身来，厅堂里那些群众演员结束了表演，站成一排排喜笑颜开地送上祝福，甚至其中还有一些人用蹩脚的中文说着“新婚快乐”。 “你知道，这是我准备蜜月的时候……所以……”宋慕辰有些尴尬地说道，他忘记这一茬了。 “没事。”苏无恙从刚刚的震撼，到现在一切结束后的心事重重。 抛却她对宋慕辰的那些偏见，其实他……也是个很好的人。 迎面突然走来一个人。 他个子瘦高，银发和银须长到都能够塞到腰带里了，凭这一点就可以断定他年纪已经很大了。他穿一件长袍，披一件掩到地的紫色斗篷，登一双带搭扣的高跟靴子。 ——这是原着里对阿不思·邓布利多的描写。 而此刻的“邓布利多”握着逼真的老魔杖，笑眯眯地说道：“宋先生和宋夫人新婚快乐。” 并且伸出枯瘦的双手将两人的手抬起来，摆成交叉握在一起的样子。 苏无恙不解地看着他的动作，但还是好奇地配合着。 然后“邓布利多”将老魔杖点在了两人交握的手上。 Yes,Ido 他个子瘦高，银发和银须长到都能够塞到腰带里了，凭这一点就可以断定他年纪已经很大了。他穿一件长袍，披一件掩到地的紫色斗篷，登一双带搭扣的高跟靴子。 ——这是原着里对阿不思·邓布利多的描写。 而此刻的“邓布利多”握着逼真的老魔杖，笑眯眯地说道：“宋先生和宋夫人新婚快乐。” 并且伸出枯瘦的双手将两人的手抬起来，摆成交叉握在一起的样子。 苏无恙不解地看着他的动作，但还是好奇地配合着。 然后“邓布利多”将老魔杖点在了两人交握的手上。 “宋慕辰先生，请问你愿意一辈子成为苏无恙小姐的附属，身心唯一，不离不弃吗？” “yes,ido.”宋慕辰平静地声音。 苏无恙突然一抖，眼睛微微睁大。 这是……原着里的牢不可破誓言？ 原着中，斯内普教授为了获取黑魔王的信任，与马尔福母亲立下牢不可破誓言，这个具有魔法效应的誓言，一旦立下誓言的人违背了自己的承诺，那么就会立即死亡。 明明知道这些都是演的，跟刚刚的那一些场景是类似的性质，但是当时她看这个片段的时候的心理震撼和紧张，与现在完美重合了。 没事的没事的，只是一个小浪漫而已，又不会真的死人。 “宋慕辰先生，请问你是否愿意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都追随苏无恙小姐，如若违反诺言，死神降临？” 背后突然冒出冷汗，苏无恙被宋慕辰握住的手突然一颤，想抽出去，但被他紧紧握住留下了。 ——“yes,ido.” …… 宋慕辰紧紧握着苏无恙的手走到这座城堡的高层，一座什么都没有的墙面前。 苏无恙还在恍惚当中，一句话都没有说。 “恙恙，闭上眼心中默念‘我想要一个休息的地方’，然后来回走叁次。”他满眼笑意地低头说。 苏无恙神情恍惚地照做。这是在模拟原着中有求必应屋的设定啊。 霍格沃茨城堡里的五楼有这样一处地方，心中默念着想要的场景，并且在这座墙面前来回走叁次，就会出现一扇门，里面就是你需要的地方。 邓布利多曾经在尿急的时候在这里找到满是夜壶的房间，d.a邓布利多军也是在这里找到训练的地方，就连伏地魔的其中一个魂器也藏在这里。 睁眼的时候果然出现了一扇门，也不知道是怎么办到的。 宋慕辰推开这扇门，里面是一个小型的温馨的休息室，以蓝色为主色调，空灵圆形的房间，墙上是拱形的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色，两边还挂着蓝色和青铜色丝质窗帘，天花板是高穹顶，上下都缀有星星，而且地面上还有一块漂亮的蓝色地毯。 这不是拉文克劳的休息室嘛。 “你怎么知道我是拉文克劳的。”刚刚分院的时候那个“分院帽”也是将她分到了拉文克劳，她原本还以为这是巧合——她在pottermore的官网上测出来的，但是也告诉别人。 其实她喜欢哈利波特很长时间了，但是英国的同学基本不太知道，安宥谦也只是知道她喜欢看那个电影，并不知道她是资深哈迷。 “你的书签、手机壁纸、钥匙扣，都是拉文克劳的。” 一些小小的细节，他仔仔细细地观察了出来，并且记得清清楚楚。 苏无恙深吸一口气，转身面向他，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宋……哥哥，其实我……应该跟你说一声抱歉。” 可是不知为什么，他听完这句话，脸色煞白煞白。 “你是一个好人，一个好男人，不值得为一个不喜欢你的女人做这么多。很多时候我就在想，我对你态度不算好，为什么你还是死缠烂打的跟着我？我以为那是得不到就不甘心的心理——但是我似乎错了，我为我对你的恶意揣测说抱歉。” 他似乎又松了一口气：“不，不用，你不需要为这个跟我道歉，这是我心甘情愿的。” 但是下一秒他的血液几乎停止了流动。 煞白的脸上现在连嘴唇都在发青发麻，无数次存在于他的噩梦的一幕又在面前上演了。 他的手软绵绵的根本失去了力气，被她的手支撑着抬起来，握住了她刚刚从手上捋下来的那枚钻戒。 “我真的不会说话。本来想好好想一下怎么样才能以温和的方式跟你说再见，但是似乎我办不到了。因为你……唉，以后，不要再立什么生生世世都要跟我在一起的誓言了，找一个爱你的女孩好好在一起，下辈子也是，不要来找我了。” 她松开了手，似乎不忍再看下去，转身要走。 “恙恙——” 她还是没忍住回头了。 像那天在公寓里那样，他绝望地跪在了地上，钻戒不知滚落到了哪里。 上一次的时候他似乎是竭力忍住了没想吓到她，但是现在她完完全全看见了他不正常的时候的样子—— 他如一尾缺水的鱼在大口大口地喘息，右手死死抓住胸口，似乎隔着衣袍还深深地嵌入了心口的地方，如果皮肤可以被这样徒手穿透，她毫不怀疑他会将将自己的心脏狠狠捏碎。 他想跪着爬到她面前。 “你别这样，”她走过去蹲下身，无奈地劝到，“可能你只是现在接受不了，但过些天你就会把我忘掉，去找一个待你好的女孩，很快就能走出来的。” 忘掉？如果能忘，为何她走了五年，他却日日因思念而折磨自己，对她的爱意更加浓烈深沉？ 他的眼神从带着绝望拼死一搏的情绪，到现在完全的空洞麻木，眼泪也随之滑落：“所以，你最终还是选择了他。”或是他们。 安宥谦也好，江子陵也好，都是她心上的人，而他在这场竞赛当中，永远被淘汰。不管怎么努力，都在被划分在外。 他有预感，这次是真的，他无法挽回了。他的光，他的命，就要抛弃他了。 其实带她来这里之前不就预料到了吗？是她这些天的温言软语，让他忘记了自己的位置，让自己产生了不该有的奢望。 旁边的矮几上就放着一把切片刀，他颤抖着拿起来，刀柄对着她，而刀刃对着自己。 “恙恙，如果我把这条命还给黎洛，你会原谅我吗？” 苏无恙浑身僵住。他怎么知道？ 他全都知道了。 “你杀了我吧，这样会不会原谅我？嗯？会的吧，会的，你说会……”他的眼泪就像决堤的洪水，不断滴落在在蓝色的地毯上。 他的眼睛里面盛满了祈求，仿佛眼前就是救赎他的命运的神明，而自己在做最诚挚、最孤注一掷的祷告。 苏无恙说不出话来。她其实……已经不计较那件事了啊。 宋慕辰绝望地嘶道：“杀了我吧……反正你是相信牢不可破誓言的……我们已经立了咒……下辈子和我在一起好不好？那个时候你已经原谅我了对不对？” 脸上突然冰冰凉凉的，苏无恙这才发现自己哭了。 她……第一次为宋慕辰哭。 但是，就算她再怎么可怜这个人，她也不喜欢他啊，她不能对不起安安。前几个月她同时与两个男人纠缠，其实就是一个错误，她不能再错下去了。 “那件事我已经不恨你了……要分手与那件事无关。我……不能跟你在一起。” “恙恙是不是担心如果杀了我会惹麻烦？”他急切地说，嘴唇在发抖，“你放心，我已经立了遗书，放弃侦察，这里也没有任何摄像系统……恙恙，杀了我，杀了我，然后……原谅我……” 没来得及去想他为什么要这么早立遗书，满心惶惑的苏无恙再也无法忍下去了。她担心她会因为心中的同情选择跟他在一起，从而做出对不起安安的事情。 她站起身来，决绝地转过去不看他：“宋慕辰。没了我，你也一样可以好好的，没有谁离了谁就活不下去。” 最后叹了一口气，拉开那扇大门，走了出去。 跪在原地的宋慕辰如一尊雕塑没了任何生气，手里的切片刀也无力地滑落在地上。 可是没有你，我真的活不下去啊。 …… 苏无恙在五楼的一个角落停下了匆匆的脚步。 lavender说的没错的，不是所有的付出都能得到回报，她这样做完全没错的，完全没错。 但是惶恐和不安还是占据了心底……这样对他是不是有些残忍？ 而且……而且，刚刚她好像遗落了什么重要的讯息，一个让她不敢深想的讯息，那到底是什么呢？ 脑子一团乱麻，思路又回到了她到底该不该接受宋慕辰的问题上。 但是如果心中的天平倾斜向了宋慕辰，那对安安又多么不公平？ 为何……为何不能两全其美呢？ 她捂住脸微微屈身，手腕上那条手链沾上了几滴泪珠。她用手背偷偷将眼泪擦掉。 耳边突然传来若隐若现的骚乱声，听声音好像是楼下传来的……大厅那里的群众演员们还没走吗？ 她调整了一下心情，慢慢顺着仿真的城堡楼梯走下去，到了礼堂的时候发现空无一人。 正准备思考刚刚的声音是哪里传来的，就看见恢弘庄严的那扇大门处聚集了一堆人，而且好像在外面的人更多，这些挤在大门口的只是一小部分。 一丝不安涌上心头，她跑过去的步伐都有些虚软，拨开层层迭迭的人群，她看到了这辈子永远永远无法忘记的一幕。 那个还挂着交错斑驳的泪痕的男人，刚刚在高高的楼上，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着让她动手杀了他的男人，此刻就像睡着了一样宁静地躺在了草坪上，夜晚的月光倾泻在他的身体和周围的草地上，映现出大片大片暗红的颜色。 苏苏回来 苏无恙六岁的时候接受了小学一年级的健康安全教育。老师说，生命是人类最宝贵的东西，一定要珍惜生命，注重健康。 于是苏无恙小朋友回家的时候问妈妈：“为什么电视上的那个人不要最宝贵的东西了呢？” 她说的是昨天看到的新闻上一个女孩被班主任猥亵之后选择自杀。 “因为人在失去一些东西的时候就会觉得，这最宝贵的东西也举足轻重了。” 苏无恙小朋友那个时候根本听不懂妈妈在说什么，而且妈妈似乎也没有用哄小孩的语气跟她说话——所以听不懂真的不怪她。 八岁的那个夜晚苏无恙小朋友懵懵懂懂地领悟了一点妈妈的那句话。 可以爸爸失去了什么东西，让他觉得最宝贵的生命也举足轻重了呢？ 这个问题她没有问出口，因为从那以后，各种各样的温饱问题和生活困难向母女俩砸来，她也就将这一茬忘在脑后了。 爸爸自杀的那天，苏无恙只记得零星的几个片段，或许是出于大脑的自我保护，她也渐渐遗忘了一些小细节。 可是眼前的一切，不再是模模糊糊，而是格外清晰的一幕，清晰到她可以看见他脑袋底部的那片草地上的血迹在不停地扩大、扩大…… 现场一片混乱中他被抬上了救护车，已经有几位女士在不停啜泣，可是身旁的声音太过混杂，令她听不明白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应该说，她的脑子已经混乱得无法对外界的信息做出接收传递的过程了。 他从五楼跳下来。 其实……已经基本没救了吧？ 腿肚子开始发软。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害怕他的死会不会给她带来麻烦，还是在害怕他的死亡本身？ 警车到达的时候她看见了一个让她稍微冷静下来的身影。 江子陵满脸焦急地跑进人群，看到她的时候脸上还带着寻觅时的慌乱：“恙恙！我在这，我来了，别怕……” “宋慕辰死了。”苏无恙靠在他怀里，语气平静而空洞。 江子陵紧紧抱住她：“你还有我。” …… 接下来的几天就像过电影一样，警察找到了宋慕辰的遗书根据遗愿放弃侦察，判定为自杀。 宋慕辰被送到医院的时候血压已经降到40以下，奄奄一息。但是在经历叁次心跳骤停、熬过了各项器官内出血之后，在icu的宋慕辰居然奇迹般地稳定下来，只是还在昏迷当中。 有警方调查分析后发现，宋慕辰落地的那片草坪土壤比较疏松，加上怀疑他在落地过程中曾经被树木的枝桠减速过，所以才不合理地留了一条性命。 苏无恙只在医院呆坐了一天，就被温姨叫回家去睡觉去了。 这些天宋家冷冷清清的，只剩一个武嫂留在家里做饭，苏无恙也每日浑浑噩噩地听着武嫂碎嘴而来的医院那边的消息。 “少夫人，您要不要去看看少爷？”第叁天宋慕辰彻底脱离生命危险的时候，武嫂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了，”苏无恙摇摇头。他脱离危险之后就好，他们之间已经彻底分手了，没有必要藕断丝连，“武嫂以后还是叫我无恙吧，我跟你家少爷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武嫂抿抿唇，也没再坚持：“好吧，苏小姐。” 第五天的时候宋家还是空无一人，大家都在医院那边留守，照顾着宋慕辰。 其实……好像也没有什么可照顾的？他不是一直在昏迷嘛。 听说他脱离生命危险之后，苏无恙的心情已经平静很多了，甚至还能盘算着如何跟温姨道别回英国……啊在这之前，要先坦白一下她跟宋慕辰的订婚是个意外。 可是楼下突然传来开锁的声音，苏无恙站在楼梯口看过去，是仿佛老了十岁的管家。 满脸憔悴的老人抬头，皱纹都明显了好多：“少夫人，少爷醒了。太太让你去医院。”他的眼里有疲累、无奈和饱经风霜后的脱力。 看来……这些天宋慕辰的抢救，真的令人心慌。 “好，”温姨说的话，她现在必须无条件地听从——虽然温姨不知道，但到底这一场浩劫因她而起，“少爷如何了？” 没有什么要带的东西，到一楼穿外套的时候她顺口问了几句。 管家没有出声，反而重重叹了一口气。 一阵不安又在心头出现：“他……不是醒了吗？” 管家不知欲言又止了几回，最终还是决定哽咽着说出来：“少爷虽然醒了过来，但脑部重伤，损伤到视神经和海马体……现在双目失明、记忆缺损……” 苏无恙的手一抖，外套都差点拿不住：“失明？失忆？” “少夫人，”管家的哭腔越来越严重，老人浑浊的嗓音带上了哀求，“他现在谁也不认……谁也不准靠近他……” 潜台词其实就是，他现在毫无自理能力还不让人帮，那不是找死嘛。 武嫂每日都会给医院去送饭，现在也就跟着苏无恙一起上了车，一路上都在唉声叹气：“唉，少爷这下半辈子是毁了，可惜他那么聪慧过人，小小年纪拿了奥赛一等奖，还被保送b大本博连读……” 武嫂不知道宋慕辰的自杀与她有关，说者无意，可听者有心。 苏无恙皱紧眉头，闭上眼睛一句话也没回。 …… b大二院。 宋慕辰自脱离生命危险之后还转过一次院，因为原先在南郊的那个民宿公园离市中心很远，抢救就在最近的一家医院抢救的，但是后来各项功能都稳定之后就转到了b大二院去。 病房里聚集了一些人，但都离内侧的那个床位远远的。 苏无恙过去的时候大家都在窃窃私语，所以没有人注意到她，但是她却从缝隙中看到了他。 空洞无神的眼睛毫无焦点，脸上略带狰狞的愤怒，眉目间都是戾气，但是却带着一丝说不出的脆弱……就好像，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 往日他的眼睛虽然也是这样黝黑，但看向她的时候里面装满了柔和的深情，或是深邃的占有欲，但今日，什么都没有，他甚至看不见她来了。 武嫂没忍住地出了声：“太太，苏小姐来了。” 窃窃私语停了下来，首先出声地是一个身穿白大褂的陌生人：“噫，你不是去年那个心碎综合征的仙女吗？” 苏无恙看过去，发现有点眼熟，再结合他刚才说的话，应该是去年她心碎综合征发作时来这里，那个跟宋慕辰一起来看她的大夫。 何大夫跟几个同科室的医生一起来看宋慕辰，因为毕竟一起工作过那么长时间，同事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不来看看也说不过去。 来了之后才知道这个深藏不露的高材生，居然是帝都富商之子，腰缠万贯的显贵少爷，可谓是人比人气死人。 但是天意不测，居然让这个令人艳羡的天选之子失去了视力和记忆…… “苏……苏……” 病房里突兀地响起宋慕辰的声音，那声呼唤似乎格外痛苦，沙哑破碎，混杂着哽咽的嘶鸣，仿佛困兽的呼救，带着不合时宜的哀求…… 苏无恙看了一眼温姨哭红的眼睛，仿佛迈着千斤重的步伐走到床边的时候，大家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虽然宋慕辰醒过来之后看不见，但是他的感官异常灵敏，今日谁靠近病床叁米以内的范围，他就会非常暴躁易怒，情绪激动，连带着身体机能的数据也出现异常，所以大家都不敢靠近他，医生甚至提出了使用镇定剂的建议。 但是苏无恙……毫发无伤地坐在了床边。 病床上的宋慕辰突然安静了不少，双手摸摸索索地居然抓住了苏无恙的衣服，然后手指紧紧地攥住不放，仿佛溺水者抓住的救命稻草。 “宋哥哥。”苏无恙没有关注到旁边人的异常，试探着叫了他一声。 宋慕辰的脸上更显呆滞了：“唔。”他明显地对这个称呼有些陌生…… 旁边隔着病床叁米远的主治医生明显地看呆了，但立刻反应过来：“这位病人家属，我来问一下他哪一部分的记忆损伤了。”趁着病人的状态比较正常，还是先弄清楚病情。 苏无恙配合地点点头，想站起来给医生腾地。 “不——”病房里突然爆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叫声，来自病床上的那个人。 因为苏无恙的起身，宋慕辰一个没留神抓空了她的衣服，此刻在床上张牙舞爪地挥舞着手臂，四处摸索着寻着什么。 但他也大概知道方向，向着刚刚苏无恙坐着的地方摸索过去，碰到了苏无恙的上衣下摆，但她被他的状态吓到了，本能地退了一步。 这一个动作好像触动了他爆发的机关，令他的动作更加狂乱，脸上的表情更加狰狞：“苏——苏——回——来——” 主治医师推了她一下，宋慕辰终于抓到了她的衣角，力气大到手指都在发抖，但脸上和身体的动静慢慢平复了下来，又恢复了刚刚的安静。 身边的人都惊愕地看着苏无恙，只有温姨激动又欣慰地哭了出来，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我讨厌你 主治医师若有所思地问：“这位女士是不是病人的爱人？你能配合我一下问他几个问题吗？” 接下来的一会苏无恙在医生的指示下问了一些问题，发现他损伤的大部分记忆是少年时期之后，但也有一些零星的片段能回忆起来。 “你认识你现在抓的这个人吗？”医生问他。 宋慕辰的脸上又浮现那种懵懂无知迷茫的表情，这是不记得的表现。 “那……你为何要抓着她不放手呢？”医生这次的询问带着一点试探，观察着他的表情。 宋慕辰眉目间又出现了那种戾气，如临大敌：“苏苏，我的。”手上的力道更紧了，虽然看不见她，但是他总能准确地看向她的方向，仿佛有心电感应一样。 苏苏？应该是因为刚刚武嫂的那一声“苏小姐”？ 他真的忘掉了十五岁之后的所有记忆……连对自己以前一贯的称呼都想不起来。 但如果彻底想不起来就好了，现在这样明明不认得她还非要让她陪在身边，是什么情况？ 医生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转身去问温姨：“病人是不是有偏执型人格障碍，或许还有一些心理上的并发症？” 温韵华点点头。 这一点头，苏无恙的心都提了起来。 主治医师豁然开朗：“那么病人偏执型人格的源头大概就是这位女士了，”他看向苏无恙点点头，“不过我对于精神科不太了解，大概猜测是因为病人的心理障碍实在太严重，所以即使失忆了，还是对病征的源头保持着高度的归属感和占有欲……并且因为心智下降，所以来自本能的这种归属感和占有欲被扩大，造成了现在这种局面。” 接着医生迅速安排接下来的工作：“我需要联系精神科，对病人的记忆情况和心智做一个更深入的检测。” 而病床上原本安静的宋慕辰好像听懂了医生的安排，突然又有些焦躁，仿佛不满足于只是握住苏无恙的手，起身摸索着抱住了她：“苏苏，不走，苏苏，不走。” 他是听到了自己要去做检测，所以害怕两个人分开吗？ 医生这次快速冷静地反应过来：“好好好，她不走。苏小姐，可能需要你全程陪同一下了。” 苏无恙无奈地被他紧紧抱着，好像自己是一个巨大的玩具熊，在被动地哄着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接下来她跟宋慕辰就跟连体婴一样，做了一系列的检查。 宋慕辰从五楼摔下来的时候，双腿有叁处骨折，再加上失明，所以给他配备了一个轮椅，而苏无恙就暂时充当了给他推轮椅的陪护作用。 但是她推着轮椅的动作也不太方便，因为宋慕辰要一直抓着她的衣袖，一旦她有一丝丝反抗的征兆，他就要恢复那种浑身是刺的警戒状态，大声闹着不许她离开。 检查做完之后医生终于写完了病历，得出的结果比想象的好一些：宋慕辰的心智大概是十二叁岁的时期——这是刚刚从昏迷中苏醒的状态下测出的结果，可能后续会慢慢恢复；关于视神经挫伤，只是暂时性失明，也可以通过打激素一点点恢复的。 回到病房的时候管家正在打电话，从他们的对话里苏无恙好像隐约知道电话那头是五年前那个一直在宋家为宋慕辰治病的心理医生徐景。 “好的好的，你不能来实在太遗憾了，那么尚医生的联系方式你给我一下吧。” 管家挂断电话之后转向温姨：“太太。徐医生现在没法回国，他推荐了他最有成就的师弟，姓尚。” 温韵华的眼睛已经不那么红了，但还是肿着：“行，你安排吧。对了，现在可以通知慕辰他爸了。” 主治医师也走了过去：“刚刚是在跟病人的心理医生通话吗？” “是的，有一位一直负责少爷病情的医生，但是现在他回不了国。” “病人的骨折还有视神经损伤是我们可以慢慢治疗，但记忆上的损伤可能还需要心理医生的配合了……再者，我希望在病人的偏执型人格障碍痊愈之前，这位苏小姐这段时间可以陪同，毕竟如果没有她，病人根本不配合我们的治疗。” 苏无恙的眼睛躲开了温姨的眼神，飞速地说：“好，我可以陪他。” 刚刚上了病床的宋慕辰听到了她的话，露出了他苏醒之后第一个笑容。那个笑容就像一个吃到了甜食的孩子，欣喜和满足，全都毫无遮掩地浮现在脸上。 …… 于是这一段时间，苏无恙就留在医院陪他治疗。其间宋父回来过一次——温姨之前没有通知宋父，因为远在美国的他正在谈一个非常重要的case，再加上宋慕辰这边情况很不好，怕他分心。 宋徵和温韵华很快就离开医院了，因为宋慕辰虽然还认得他们，但是对他们的到来也非常排斥，因为他一定要苏无恙的注意力全都在自己身上才会满足。 而温韵华来的时候苏无恙会聊上几句，聊得时间长了他就会格外暴躁，强硬地大声说道：“苏苏！苏苏！” 他的眼睛并非是一片漆黑，还是有一定光亮能看见一些色彩和光影，所以现在他能配合听觉和触觉精准地找到苏无恙的脸庞，所以每当她没在看他反而注意力在别人身上的时候，就会异常暴戾。 医生说，这是因为他的记忆失去了，但偏执型人格障碍还在，所以反应的是他最本能的潜意识——也就是说，他每天内心里最真实的想法，就是永远跟她呆在一起，不许她的注意力在别人身上。 他的病床旁边紧紧地挨着另一张床，因为他一定要时时刻刻都攥着她的手，确认她的存在，以致于晚上的时候都必须拉着她的手才能入睡。 他的病房是高级病房，所以配备有卫生间和浴室，如果不是苏无恙竭力传授男女授受不亲的知识，他几乎要求两人共浴了。 久而久之，那刚刚看到他变成这个样子的同情和怜惜，也就被这不堪重负的占有欲消耗殆尽了。 苏无恙眼神复杂地看着他心满意足地用那双空洞的眼睛盯着自己，说道：“我不是你的附属品，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我需要有自己的空间。” 宋慕辰懵懵懂懂地反应了一会，说：“那带我去你的空间。” 他的心智本来在十二叁岁左右，并且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恢复，语言系统也基本恢复了以前的状态，沟通上完全没有问题。 苏无恙抿唇：“我是说我需要私人空间，不能跟你在一起的那种。” 结果这最后半句触到了他的逆鳞，他突然又慌又恨地抱紧她：“为什么不能跟我在一起？我们要在一起！一直在一起的！” 她是真的烦了。小的时候觉得被需要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现在才懂得物极必反，水满则溢，太多的需求会造成烦躁和压力。 “因为……我讨厌你！”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按响了呼叫铃。 他的脸上惊愕万分，似乎在反应这个“讨厌”是个什么意思，然后在她努力挣脱他的桎梏的动作中明白过来。 “不——不行不行不行——苏苏，喜欢我，不讨厌，喜欢我……”他哭嚎着，还在不停摸索前方的一片模糊，脸上的五官全都皱在一起，往日俊美的样子不复存在。 他摸不到苏无恙的位置，挣扎着要自己下床，他的腿还没好，所以只能用上身支撑自己，于是在往地上摸索的时候狠狠从床上摔了下来。 这一定很痛。因为他骨折的腿也连带着被带下了床，原本插在手背上的输液管也在他的大幅度动作下早就不知弄到哪里去了，手背上溢出一丝丝鲜红的血液。 就在苏无恙的恻隐之心又要蠢蠢欲动的时候，护士赶来了：“您好，请问刚刚按铃……” “他犯病了，推上镇定剂吧。”她冷酷又淡定地说道。 护士不疑有他，因为平日里这位小姐在的时候病人都不会发病的，所以这位小姐都没辙的话，那一定只能使用镇定剂的。 护士叫来了几位帮忙的，一起制住宋慕辰，期间他还在不停地哭闹，喊着苏无恙的名字。 而那个名字的主人在护士拿来镇定剂的时候就转身出了病房。 关上门的时候听见里面更加高昂的嘶嚎，带着哽咽和哭腔——如果这个声音不是一个大男人的音色，恐怕会被人误会成婴儿在扯着嗓子啼哭。 门外站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江子陵？”苏无恙十分惊讶。那天在民宿公园的时候他也是第一时间出现在自己面前，宋慕辰出事之后转院来这里她也没有告诉江子陵，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的位置的？ 温文尔雅的江子陵此刻宽和而心疼地看着她：“我带你走吧。”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知道宋家要办转院一定会来这里。恙恙，我每天都想来看你，但是你永远被囿于这个小小的病房……” 房间里那无休止的叫喊让她心慌——如果有一个近乎疯子的人在不停喊你的名字，你根本无法保持理智。所以此刻的她根本没法去思考他说的话到底有没有漏洞。 他这么一说，刚刚消失的那丝烦躁又出现了：“走吧，我想出去散散心。” 病房内的宋慕辰被五个人死死按住身体，他可以感受到针管穿刺进皮肤的感觉，听到自己的哭嚎渐渐湮灭的声音，最后…… 这些日子失去视觉令他的听觉被锻炼得格外灵敏。所以最后他陷入沉睡之前听到的，是苏苏和一个陌生的声音渐行渐远。 不……不要走…… 没有你我可怎么活 上了江子陵的车之后苏无恙开始隐隐不安，给管家打了个电话，说自己临时有事出去，让他去医院照看一下宋慕辰。 挂掉电话之后觉得自己仁至义尽，安心地看向江子陵：“我们去哪？” “你还没回我们学校看一下吧？我带你去那里散散心。” 确实，去年回国的时候走得匆忙，今年回来也没来得及去母校看看，那个承载了她叁年学习时光的实验高中，她也很怀念。 现在的实验高中正是傍晚下课的时候，所以人员进入管理得比较松，江子陵和苏无恙就那么轻松地混了进去，保安大哥只是提醒了一句：“同学记得穿校服啊。” 进来之后苏无恙笑弯了腰：“原来我们这么年轻。” “不然呢？你还是以前那个样子，实验高中校花非你莫属。” 像他们这样的重点高中，大家都在刻苦学习，根本就没有分什么校花班花，但当年私下大家八卦的时候也会说：“啊，咱们学校校花不是理科小班那个苏无恙嘛。” “那你肯定是校草。”商业互吹谁不会啊。心情舒畅的苏无恙打趣道。 “你真这么以为？”他突然敛了笑意，眼眸中多了几分认真，“我和宋慕辰，谁更像是校草？” “嗯……这得问大家啊。”苏无恙看他似乎真的有点较真，也配合地跟着思考起来。 “我只在乎你的看法——宋慕辰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苏无恙突然心一慌，转移了话题：“哇，这里的光荣榜居然还没掉色！” 他们两个人压了操场跑道，观摩了一下整修之后的食堂和礼堂，最后在学生们都回到教室上晚自习的时候直奔教学楼。 走到他们原先教室旁边的那个楼梯口的时候，江子陵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 “你还记得，那天体育课之前，你在这里让我吻你吗？”这个地方的光线很暗，他的眼神也晦暗不明，但他离她的距离越靠越近。 苏无恙眼睛微瞠，惊讶于他还记得这件事，他不提她都要忘记了…… 此时他们旁边的楼梯上突然传来慌乱的脚步声，是几个着急忙慌毛毛躁躁的男生：“快快，老班要来了！” 江子陵被推地踉跄了一下，那几个男生只是嚷了一句“对不起”就跑开了。 但苏无恙没法为江子陵打抱不平了，她也被他撞到了墙上，唇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感。 他……在吻她！准确地说，是被撞到恰巧吻上了她的唇。 可是下一秒她却对这个“恰巧”有些不确定了，因为江子陵顺势攫住她的唇瓣，辗转吮吸了几下，她甚至感受到了他温热的舌尖想撬开她的齿关深入缠绵。 她略带慌乱地推开他，昏暗的楼梯口里她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抱歉，我不是故意轻薄你的。”他的嗓音有些喑哑。 “没、没事。”她肯定是想多了，像江子陵这样的正人君子，怎么会对不起他的未婚妻呢？不可能的，他这么好的一个人。 “那个，我们去办公室看看？说不定班主任在呢。”她一个转身背对他上了最后几节楼梯。 “好。” 班主任现在还在教重点班，每年他都会嚷嚷着“这是我教的最后一届小班，我下年坚决不教了，累死了”，但是最终还是会屈服于做重点班老师那额外多出来的奖金。 “其实，当年你俩谈恋爱的时候，我跟你们数学老师他们都知道，但是就怕伤了你们自尊心，没敢找你们谈话……”班主任满脸慈爱地看着江子陵跟苏无恙。 苏无恙有些小尴尬，但还是符合地假笑着。 “哎，看见你俩还这么好，我也真有点相信网上那什么，从校服到婚纱了。到时候你俩记得叫我去喝喜酒啊！”说着掏出手机来要加两人微信。 苏无恙正要辩解他们两个现在不是情侣关系，就听到旁边江子陵回道：“一定会的。” 她只好咽下刚刚想说的话，她从来都是无条件信任江子陵的，所以他不挑明事实，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江子陵加完老师微信之后，苏无恙后知后觉地也开始掏出手机，解锁之后直接愣住了。 屏幕上显示未接电话99＋，有来自管家的、武嫂的，有几通来自温韵华，甚至还有宋徵…… 更不用说那无数条微信未读消息了。 她已经习惯了手机静音，根本没去注意医院那边的动静。 正愣着，管家的电话又打了进来，苏无恙快速按下接听，放到耳边的时候手都在发抖。 “少夫人！你快回来……快点……少爷要不行了……求你了！”老人哽咽的嗓音，上气不接下气的，她甚至能隔着手机屏幕看到管家爬满皱纹的脸上那绝望的神情。 …… 这里是一个温馨的公寓房间，他坐在满是饭菜和生日蛋糕的桌前，手里握着一部手机，那里面不断传出一个女人娇媚的叫声和别的男人的粗喘，那么噬魂销骨。 但是他的心脏像被扯碎一样在疼痛，身体也仿佛在万米高空无限下坠。 画面一转，这里是一座庄严肃穆的城堡，保留着中世纪的欧洲建筑风格，深蓝色的穹顶点缀着星辰，拱形窗外是一望无际的夜色。 他跪在地上，看着那个决绝的背影一步步地走出大门，离开这个美丽却满是悲怨气息的城堡。 他撕心裂肺却无声地念着“没有你我可怎么活”，然而得不到她一个回头。 不可以……不能走……再不醒来，她就要彻底消失了…… 他猛地睁开眼睛，眼前已经没有梦中那样清晰的画面，而是一片模糊和虚无。 “少爷醒了？” “怎么可能，医生说镇定剂至少管半天的。” 周围人的声音纷纷扰扰，他却听不到那个他想听到的声音，恐慌的失重感又席卷了全身：“苏苏！苏苏！你在哪？！” 没有人回答自己，大家好像都在离他一定距离的地方紧张地盯着自己。 接着他灵敏的听觉捕捉到一声很小的吩咐：“快给少夫人打电话。” 经过这些天仆人来这里送餐时的交谈，他明白“少夫人”指的是谁。 “找她……带我去……”他强硬地命令道，脸上狰狞的纹路将精致的脸扭曲成了魔鬼，“苏苏……” 但是周围的人不知道怎么回他，只有管家小心翼翼地说：“少爷，少夫人马上就来了。” 然而这个时候武嫂从外面回来了，焦急道：“我打了叁遍，少夫人不接。” 就是这句话了，点燃了宋慕辰蓄势待发的神经，他嘶吼着控诉：“你们骗我——她不要我了——她跟别人走了——” 他愤怒地拔掉输液管，拖着软绵绵的双腿就要下床，结果被仆人慌乱扶住。 “别碰我！滚！我要去找她！”他疯子一样把四周的人全都推开，为了腿部能够使力而牙齿紧紧咬住下唇，直到咬出血来，头顶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管家已经在疯狂拨打苏无恙的电话，一边还吩咐找医生过来。 突然宋慕辰那边的动静没了，大家都紧张地看向瘫在地上的大少爷，却发现他脸部的狰狞还没有消退，而是愈演愈烈，与此同时喉咙里发出怪异的嘶嘶声，好像剧烈疼痛时那种哀鸣。 “啊——”接着他爆发出一声痛苦的吼叫，双手抱住头颅，然后不断地敲打着自己的头。如果力气够大，他似乎恨不得能把头敲碎。 “她走了——她不要我——”他继续吼着，可是这次的声音虽仍然满是暴戾，但掺杂了哽咽和脆弱，眼泪从半闭着的双眼中溢出。 此刻的宋慕辰已经完全无法感知周围的环境了，因为他的脑海里一直在回放刚刚睡梦中她狠狠抛下他离去时的那个决绝的背影，头痛欲裂，还伴着一阵阵耳鸣。 医生带着镇定剂匆匆忙忙赶来，却看到的是这样一副画面。 “病人看起来在头痛……这样的情况最好不要使用镇定剂……” 宋慕辰的汗浸透了他的病号服，还有满脸的眼泪，再加上手背上输液管被拔掉之后渗出的血液……他似乎要把自己整个人榨干。 “太太……你能不能联系一下少夫人……”管家带着哽咽和慌乱继续打电话。 此刻的宋慕辰已经在干呕着翻白眼了，而且谁也不许靠近，医生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把宋慕辰摁在床上给推了镇定剂。 几个留在这里的佣人在偷偷抹眼泪，管家嫌看见他们的眼泪就心慌，把他们打发走了。 可是没过多久宋慕辰又醒了，似乎他的体内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反抗着沉睡，似乎他的潜意识告诉他，他一旦睡下，那个女孩就永远离开他了。 这次他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但仍然挥舞着肢体哭着喊着要找苏无恙，病床都被他搞得离开了原来的位置，被子早就被扔到床下去了。 温韵华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儿子几乎死在病床上的样子。 “苏苏……回来……”气若游丝的喃喃声，双手无力地从刚刚紧抓的头部垂下，剧烈的喘息过后使他已经在倒抽气，眼神空洞地看着天花板，那如坠深渊的瞳仁就像五年前那个他轻生的夜晚一样。 而此刻一直在锲而不舍地打电话的管家终于打通：“少夫人！你快回来……快点……少爷要不行了……求你了！” 你喜欢他吗 接到电话之后的苏无恙还耽搁了一会才启程去医院。 因为她是坐着江子陵的车出来的，而她想回医院的时候，江子陵…… “你还要回去被他困在那个病房里吗？”他带着怒意问，眼睛里面闪烁着她从未见过的受伤，“恙恙，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根本不在意他。” 苏无恙被他的眼神盯得慌了一下：“我不是在意他，我只是在意每一条生命。” “可是他在医院，他不会出人命的！” “会的……”苏无恙不知想到了什么，声音有些发抖，“他会的。” 从前她对他百般折辱，以为不会出什么大事的，可从亲眼看见宋慕辰自残而动摇这个想法，到亲眼看见他自杀从而彻底否认自己以前的想法。 江子陵到底还是带她回了医院，一路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墨水。 到了病房里的时候，先映入眼帘的是温姨那哭到红肿的眼睛和疲累痛苦的脸。白炽灯直直洒落在她的脸上，从苏无恙的角度可以看见那个温和端庄的妇人脸上多出来的皱纹。 温韵华见苏无恙来了，连忙站起来给她让出位置来从，带着管家离开了病房。 苏无恙这才看见床上那个半死不活的病人，刚刚听说他闹到甚至给他打了肾上腺素，这才堪堪没闹出人命来。 “苏苏……是你吗……”他失神的眼睛骤然睁大，漆黑的瞳仁里面迸发出黑曜石般璀璨的光彩，他拨开杂乱无章的被褥，朝着她的方向摸索过去。 苏无恙接住他的手：“是我。” 哪知他突然疯狂地挣扎着支起上身，死死抱紧她腰，像个得不到糖的孩子一样嚎啕大哭：“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你为什么不要我……” 他现在简直不可理喻。那丝烦躁又涌了上来，但她知道现在时机不对，硬生生地压了下去。 “我没有不要你。” 宋慕辰哭了一阵哭累了，身体倒了下去，但手还紧紧握住她的：“你跟别人走了。” 苏无恙反应了一会才知道他说的是江子陵：“只是出去散心。” “你喜欢他吗？” 病房里突然很是安静，因为床上那个哭花了脸的“孩子”摒住了呼吸，大气也不敢出，空洞的眼睛根据自己的判断盯着她的脸。 “你懂什么喜欢呀。”苏无恙无奈笑笑。他只有十二叁岁的心智，而且还丢失了好多好多记忆，恐怕根本不懂什么是情爱吧。 宋慕辰的身体突然颤了一下。她刚刚没有否认。 “你喜欢他。”这声带着哽咽的嘟囔没有被她听到。 病床的被褥突然缩成一团，宋慕辰将自己裹起来，头部都消失在被子里了，留在外面的只有一只缠住她的手。 苏无恙疑惑地看着他的动作，觉得他似乎过于安静了，可是安静是好事呀，也就没管他。 可是过了一会他还是保持这个动作，苏无恙轻轻掀开被子想看他是不是睡着了，却发现他的枕头上洇湿了一大片，全都变成了深色，而他在紧闭着眼睛小幅度地抽泣。 “你……”她本来想问问他在哭什么，但是最近他哭闹的次数太多了，每次都问她都累了。 哭了一会他真的睡着了，可能是因为镇定剂输入太多了，刚刚他神经紧绷时没怎么起作用，现在看到她之后神经放松下来，也就渐渐沉入梦乡。 苏无恙小心翼翼地掰开他的手，轻手轻脚地起身出了病房。 病房外面站着温韵华和管家，还有一个白大褂的医生。 他们正在交谈，那个医生说：“现在就是发现了病人的事故后遗症——他似乎会间歇性地头疼，但可能有触发条件，这个我们还没明白。” 医生很快就走开了，苏无恙开口：“温姨，我想、那个，想跟你说几句话。” 管家立即点点头离开了，病房外的走廊上只剩下温韵华和苏无恙。 温韵华还是用那样柔和的眼神看着苏无恙：“恙恙，你要找温姨说什么？” 苏无恙心中一痛，心想等下恐怕这种温柔的语气和眼神就不复存在了，但还是鼓起勇气说出了口：“温姨……其实，宋哥哥的自杀与我有关……” 她极其心虚地瞄了一眼温韵华，发现她的表情没有太大转变。 “恙恙，这个事情我早就知道了。你是说慕辰因为偏执地想要跟你在一起才会有心理疾病的吗？” 苏无恙震惊地看着这个雍容华贵的妇人，不敢相信她能够这么平淡地跟她这个“罪魁祸首”陈述事实真相。 “没错……我以为，我以为……” “你以为我会怪罪你？”温韵华理了理苏无恙垂在两侧的头发，“傻孩子，被一个不喜欢的人那样偏执地纠缠，任谁都不堪重负。我不会因为他是我的儿子就对你进行道德绑架啊，更何况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也是我的女儿。” 苏无恙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哪知温韵华不曾怪罪自己，而且一直使自己为己出。 亲生母亲多年无音讯，她早已接受了自己此生就是一个孤儿的事实，却从未想，能够在一个本来陌生的家庭找寻到母爱的滋味。 “温姨……”苏无恙的眼眶湿润，轻轻搂住面前这个真心待自己的女人，“我会帮忙治好宋哥哥的……” …… 回到病房之后苏无恙回想了一下刚刚温姨的话，觉得有些奇怪。 温姨说早就知道宋慕辰的病情，可是宋慕辰不是在英国的时候被自己折磨得发病的吗？回国仅仅几天宋慕辰都挺正常的，也不可能发现呀。 难道……宋慕辰最开始发病，不是在英国的那段时间？ 正想着，病床上的人有了动静。 他先是半睁眼，双手就开始摸索，待到发现不对劲，脸色惶恐地睁大无神的双眼，疯狂叫喊：“苏苏！苏苏！” 苏无恙被吓了一跳，看到他无章法地在寻找着什么，于是飞快抓住他挥舞的手：“我在。” 他一下子安静下来。手又摸了几下确认是她，然后另一只手也伸过来一起牢牢抓紧她，上身放心地回到了床褥上。 苏无恙伸出没有被禁锢的那只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以前两人亲密的时候她也会摸他的头发，但都是情难自禁的状态下。 而此刻，她只是将他看作一个可怜的孩子，真情实感地想安慰一下他。 宋慕辰被这种陌生的温柔弄楞，眨了眨氤氲着水汽的眼睛，像小动物一样看向自己以为的她所在的方向。 这种无害的眼神，更让她心软了。 “最近这段时间，我会一直陪着你，所以你要乖乖听话好吗。”苏无恙这句话是迄今为止对宋慕辰说的最最温柔的话，她自诩他一定会感动的。 怎知道他听了之后眉目间又染上了戾气：“最近？为什么不是永远呢？最近之后，苏苏要去哪？” 去找那个你喜欢的人是吗？ 苏无恙的手又被攥得有点发疼，她尽力平复了一下，努力说服自己：他现在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孩，顺着他的话哄哄他骗骗他就行了。 “好好，永远。我永远不会离开的，怎么样？” 宋慕辰抿紧薄唇，警惕地攥了她好一会，才慢慢放松下来，看样子是相信了。 不过不相信也没关系，苏无恙接下来这段时间的表现也足以让他相信了。 因为她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在病房，她将电脑拿过来在他旁边看文献，陪着他去各处治疗。 他的双腿骨折，洗澡的时候却不让任何护士进来帮忙，就只用医院准备的残疾人专用洗澡凳辅助自己。 “除了苏苏，谁都不能碰我！” 而且每次进浴室上厕所或洗澡的时候，他都要隔几分钟叫一次她的名字，有一次她没有来得及回答，他直接光着身子狼狈万分地爬了出来，一边哭着一边找她。 在那之后她会格外注意他的声音，安抚他脆弱的心灵。 久而久之，宋慕辰真的相信了她不会离开自己，渐渐开始放心给她一定的私人活动空间。 比如有一次苏无恙试图坐在离他几米远的沙发上看文献，他一开始极度抗拒她的离开，但还是忍耐了一会，发现她真的就只是坐在那里没有离开这间病房，还会有一点键盘敲击的声音，他便放下心来。 但是苏无恙还是会注意要发出一些声响，不然如果自己非常安静，他就会变得非常焦躁，以致于大喊大叫地找她。 他的腿部也渐渐恢复了，过了一段时间甚至可以自己尝试着站起来，但外出的时候还是需要轮椅。 有一次苏无恙陪着他在外面晒太阳的时候碰见了高中时期的一个同学——周瑭。 周瑭兴奋地跟她打招呼的时候，她的手突然被坐在轮椅上的宋慕辰紧紧握住，那种被桎梏的感觉又出现了。 苏无恙花了一段时间才想起来这个人是高中的时候跟她表白过的那个人。 其实也是周瑭自己承认的：“苏无恙，我高中的时候特别喜欢你，还跟你表白来着……不是吧，你都忘了我了？” 从他腼腆脸红的样子苏无恙终于将他与高中那个害羞的男孩子重合起来。 可是没等她礼貌地寒暄几句他为什么在这里，就被宋慕辰的动静惊到了。 宋慕辰突然双手死死抱住头颅，神情极为痛苦，但是无神的眼睛死死盯住周瑭站的方向，那里面的厌恶和怨毒清晰可见，令人心悸。 周瑭被吓得退了一步。 男女朋友 “宋……”周瑭这才看清了轮椅上坐着的人的脸，惊讶地张大了口，似乎是不敢相信原先那个光风霁月的高岭之花会变成这样暴戾恐怖的样子。 “抱歉，失陪。”苏无恙当即做出决定，推着轮椅往住院楼的方向疾走，因为她没有见过宋慕辰这个样子，保险起见最好是回病房让医生看一下。 但是因为她两只手都要使力，所以原本被宋慕辰攥住的那只手挣脱了他的桎梏，他似乎更痛苦了，又出现了之前那种无理取闹的状态。 “苏苏！你不许走！啊啊啊——”他用自己的手奋力敲打着头部，眼泪开始不受控制地流下，挣扎着想要摆脱轮椅的牵制站起来。 “我没走没走！我在呢，我们回去找大夫，听话啊。” 听到她声音之后他平静了一下，但还是固执地反手攥住她的衣袖，喘着气慢慢平息自己。 所以到进电梯的时候，他已经完全安静下来。 “你刚刚怎么了？”苏无恙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喘着粗气问他。 “……他喜欢你。”他闷闷地回道，侧着靠在轮椅背上的脸满是委屈。 这个时候正巧已经到了病房里，苏无恙抬头跟几个亲切的护士姐姐打了招呼，然后进了病房。 在病床上安顿下来的宋慕辰还是毫无安全感地抓着她的衣袖：“苏苏，你喜欢他吗？” “不喜欢呀，我都不怎么认识他。” “那你喜欢我吗？” 病房里又是死寂一片，他摒住呼吸在等一个回答，好看的眉毛微微蹙起，形成象征盼望的弧度。 苏无恙笑了，一个十二叁岁的孩子懂什么是喜欢呀，他说的喜欢，大概就是喜欢一样玩具？一个电影里的人物？ “嗯，喜欢。”她哄道。 他的心脏突然跳得飞快，就像突然飞到了云端，那种美妙喜悦的感觉是他醒来之后从未感觉到的，仿佛被蜜糖填得满满的。 “我也喜欢苏苏！”他将她的一条胳膊抱在怀里，红成苹果的脸颊和耳朵深深埋在她衣服的褶皱里，笑容简单，眼睛里光芒绽放。 苏无恙看着这个缩成一团的大男人，发现她对于没有记忆的宋慕辰格外的宽容，或许是知道他跟小孩子一样不懂情爱，或许是因为他对自己的称呼跟以前黎洛称呼自己的一样…… 当然，忙碌的日子和时间的流逝让她全然忘记了医生之前的诊断：他的心智和记忆会慢慢恢复的。 …… 宋慕辰的腿伤已经基本好了，但是由于他的视神经还没有治好，所以出院那天还是需要坐着轮椅。听闻徐景安排的那个师弟已经到了国内了，接下来就是主要治疗他的失忆和固有的偏执人格障碍问题。 温韵华替宋慕辰选了另一间小别墅，那里距离市中心很远，旁边也有一家私人医院，比较适合疗养，所以苏无恙和宋慕辰要搬离宋家去那里呆一段时间了。 宋慕辰出院的那天护士姐姐拿来了一个黑色的袋子，里面装着那天转院过来的时候宋慕辰身上带血的衣物和从身上取下来的东西。 当护士姐姐拿出来那一对熠熠生辉的钻戒的时候，宋慕辰的状态明显有些异常。 他看不见，只能摸，精致的轮廓握在他手里，他先是有些震惊和喜悦，但紧接着似乎想到了什么，头开始微痛了起来，攥着苏无恙的那只手更用力了。 苏无恙赶忙蹲下身抱了他一下——这是她发现的最快解决他头痛的法子。果不其然宋慕辰渐渐平静下来。 “一个是从病人的衣物口袋里找到的，另外一个是做核磁共振的时候从病人的手指上摘下来的。”护士姐姐交代完就走了，临走时告诉他们出院手续已经办好了可以走了。 苏无恙哄道：“这是你以前喜欢玩的，收好了。我们现在就等司机来带我们去新家。” 宋慕辰一边抚摸着钻戒一边眼露不解：“苏苏，可是这是钻戒。” “唔，是啊。”苏无恙也不懂他在纠结什么。 “钻戒不是应该跟心爱的人一起戴，表示一生所爱，忠贞不渝吗。” 苏无恙有些惊讶于他现在的话语逻辑居然跟失忆前大差不离了，再者就是他居然懂这个东西的含义……不过他虽不懂情爱，但肯定有常识的呀。苏无恙摇摇头释然地想。 “是的，所以你以后找到了心爱的人，再给她戴上另外一个。” 说话的当口，宋慕辰已经把其中一个摸索着戴到了自己手上，然后回过头抬起空洞漆黑的眼睛，手拿起另一个戒指：“苏苏戴这一个！” 苏无恙脸色变了变，心想这男人怎么失忆了还能想到这茬：“我不能戴的，这个……” 话还没说完，管家从外面进来：“少爷少夫人，车到了。” 大家帮着把收拾好的东西拿出去，管家推着轮椅往外走，苏无恙则还是负责握住宋慕辰的手保证他的安全感。 上车之后苏无恙有些困倦地闭上了眼睛，没有注意到旁边那个人有些坐立不安的样子。 从市中心到郊区的那个别墅区还是有一定距离的，在这个期间苏无恙快乐地睡了一觉，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陷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她揉着眼睛抬头，发现宋慕辰在她头顶看她，其实他的眼睛没有焦点，但还是固执地盯着自己判断的方向看她。他的脸有些不正常的潮红，好像是害羞时的样子。 而自己刚刚一直陷在他的颈窝睡觉，怪不得睡得那么踏实，身下的触感一点也不像车座硬邦邦的感觉。 揉眼的时候她缓缓离开他的怀抱，却发现脸侧和额头的部分有些湿润。 不会吧，她睡觉流口水还能流到额头上？ 刚醒的她神情恍惚，混混沌沌地将那点湿润擦去，开车门下车。 坐上轮椅的宋慕辰脸还是微微红着，偷偷地用手触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嘴角无法抑制地勾起，笑得格外甜蜜。 宋慕辰的房间佣人们替他收拾了，而苏无恙不想别人碰自己的东西，所以自己去房间收拾东西了，跟屁虫宋慕辰自然一直跟着她。 这幢别墅是自带电梯的，还有一个斜坡很小的旋转扶梯，可见是温韵华专门为宋慕辰吩咐设计的。 苏无恙拆行李看到左手上戴的那枚钻戒的时候，彻底醒了。 她默了叁秒，觉得自己想多了。宋慕辰可能就是觉得自己是最近一直陪着他的人，小孩子心性也要让她带着跟他一样的东西而已。 她默默摘下那枚钻戒，回身看向那个眼神无辜的跟屁虫，俯身将钻戒放到他手里：“你给我戴上的？我不是说过我不要嘛。” 宋慕辰呆呆地摸了一下钻戒，从下车开始就一直红着脸乖巧温顺的这人突然浑身戾气，脸色有些发白，一只手抚上头部似乎又要发病。 苏无恙见状，连忙俯身抱住他：“怎么了？” 宋慕辰眉目间的寒戾还未完全消失，空洞的眼睛里面有些受伤的神色：“你不要我了。” 苏无恙愣住。他现在的这个神情和说出的话，几乎与失忆前那个哀求她不要离开的男人一模一样……但怎么可能呢？ “没有呀，不戴一样的戒指怎么算不要你了呢？我还会一直陪着你的。”苏无恙用最诚恳的语气说道。 “苏苏喜欢我，我也喜欢苏苏，我们可以戴一样的戒指。”宋慕辰倔强地拉住她，一字一句认真地说。 苏无恙头疼地想，该怎么让他明白此“喜欢”非彼“喜欢”呢？ “是的是的，但是我们不是男女朋友，就算喜欢也不能戴一样的戒指。”想来想去还是这个解释比较合理。 “那苏苏和我现在成为男女朋友吧。”他笑意满满，似乎是终于找到了难题的出口那样松了一口气。 苏无恙无奈，不打算跟他白费口舌，回头一边收拾行李一边说：“这个要慢慢来，以后再说吧，现在不行。” 以后再说？宋慕辰歪头皱眉疑惑。 他知道一起戴上这个戒指就可以一辈子一直在一起了，他还知道他非常非常喜欢苏苏，喜欢到想把她藏起来，每天都亲亲她——因为亲她的时候会心跳加速，浑身酥麻。 而且苏苏也说了她喜欢自己，那为什么要走那么多步骤？ 他疑惑加委屈了一小会，听着她忙碌的声音，自己慢慢想通了。既然是苏苏要求的，那就慢慢来，现在就要努力达成苏苏说的第一步：成为男女朋友！嗯！ 他小心翼翼地把另一枚钻戒收起来，等待可以真正给苏苏戴上的那一天。 于是第二天徐景的师弟尚医生来第一次见自己的病人的时候，听到的第一个问题居然是：“怎么成为男女朋友？” 尚医生惊了。资料上写这个病人因为重伤失去记忆，心智退缩到十二叁岁，但是看样子这段时间估计是恢复了一些……不然不能问出这种问题吧…… 带尚医生来这里的管家，还有旁边充当镇定剂的苏无恙嘴角抽搐了起来。 而轮椅上的宋慕辰没有听到这个所谓的“医生”的回答，不悦道：“你不是能帮我解决心理问题嘛，怎么我这第一个烦恼就没法解决了？” 不要男的 尚源是mit的精神病学phd学生，研究型的学位通常没有什么接触病例的机会，所以当自家大师哥徐景说道这个国内的病例时，他几乎毫不犹豫就请缨前往。 当时徐景犹豫了很久，跟他说：“这个病例很棘手，说句你不爱听的老实话，我并不认为你能胜任……” 尚源家是农村人，从本科到phd都是全奖学金优等生，他一直想在周围同学堆里靠自己的才华证明自己，消除内心深处的那一丝丝关于出身的不甘和自卑。 所以当徐景质疑他的能力的时候，纵然话说的委婉，他还是涨红了脸。 他为此查阅了非常多的资料，就在回国的飞机上还在研读病例有关的心理学书籍——没错，最后徐景还是答应了将这个病人给他。 到达帝都郊区的那幢别墅的时候，他的心跳开始加速，一是为从没有见过的豪门生活感到好奇，二是为将要证明自己的能力而感到兴奋。 尚源第一眼看见的并不是病人，而是那个站在病人旁边那个眉目如画出尘脱俗的姑娘。 他反射性地出声自我介绍的时候，才注意到轮椅上那个眉目同样精致俊美的男人，因为这个人从他出声的那一刻起就显得格外紧张和焦虑。 几乎可以确定这个人就是他的病人宋慕辰了。 宋慕辰的眼神无光，但角度却稳稳对准尚源的方向，抓着苏无恙的力道加大，整个人处于一种警惕戒备的状态。 管家见尚源突然卡壳了，于是开口介绍：“少爷少夫人，这位就是徐医生的师弟尚源医生，接下来一段时间尚医生主要负责少爷的治疗。” 宋慕辰仍然没有放松桎梏着苏无恙的手，满是寒意的眼睛微垂，眉心蹙起，浑身排斥：“不要男的。” 尚源头脑灵活，结合这些天研究的病人的过往病史，几乎推算出病人旁边的女人就是病人偏执人格障碍的对象了，那么此刻病人的反应也就十分好理解。 “我不会跟你抢她。”他尽量温和地说道，音色里带着小紧张。 宋慕辰的眼猛地一抬，漆黑的瞳仁显现出一丝犀利。这些天他几乎只与苏无恙沟通交流，但她从未懂他的心思，这个人见他第一眼就知道…… 宋慕辰轻轻地推了一下苏无恙，示意她往后站一下，似乎这样就能将她藏起来了。然后才抬头道：“那你告诉我，两个人怎么才能成为男女朋友？”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息。 “你不是能帮我解决心理问题嘛，怎么我这第一个烦恼就没法解决了？” 尚源僵硬地笑道：“我能，我肯定能的。那么我们现在就开始第一次治疗？” 宋慕辰起初还带着兴奋跟尚源一起上了二楼，但是当要进门时，苏无恙渐渐松开他的手的时候，一阵恐慌涌上心头。 “苏苏！你去哪？” 苏无恙无奈道：“心理治疗时我不能在场的，你乖一点，治疗完了就能看到我了。” “不行！！”他满脸惶惑，张开双臂死死搂住她的腰，“我知道你又要走了，你又不要我了，这个人就是个幌子，你又骗我！” 一幕幕撕心裂肺的画面又出现在脑海里，他的头部像是被撕扯一般充斥着痛意，在轮椅上无力的双腿止不住发抖。 他痛恨地“看”向尚源的方向：“你滚！滚——” 尚源这才明白师哥徐景所说的“棘手”是什么意思。他虽然是研究型的学术人员，但也跟随导师间接治疗过一些病例，从未有这样过这种连离开病因对象一秒钟都不行，还伴有强烈的病理性嫉妒观念。 苏无恙蹲下身来：“你不是想跟我成为男女朋友吗？这就是第一步，你要先治好你的病。” 宋慕辰慌张的眼睛还挂着泪珠，无比委屈地问：“你不是说过在一起就是男女朋友吗？为什么成为男女朋友之前要分开？治病为什么要分开？为什么在一起之前必须先治病？” 这连环问问得苏无恙头大。 昨晚睡觉之前的时候，苏无恙看到佣人们帮宋慕辰收拾出来的房间，第一次尝试告诉他他应该自己睡，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一个人的房间。 事实证明尝试无效。因为他听到要跟她分开睡，就立马处于濒临崩溃的边缘，这些天来营造的平静假象几乎要被他打破。 于是苏无恙抢在他大哭大闹之前妥协，同意了他进入自己的房间睡觉。被他牢牢抱在怀里的时候她还在想，到底该什么时候寻个契机让他明白他们不是连体婴啊。 所以当第二天尚源提出，在治疗的时候她需要回避的时候，她简直要心花怒放——这可是正当理由，你再怎么哭怎么闹都没用了吧？ 可是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苏无恙那股叛逆烦躁劲又上来了，那一刻真的想直接告诉他：她就是来陪他治疗的，等他好了她就远走高飞，谁要跟你当男女朋友啊。 ……当然理智让她没有这么做。 “你当然要先治病呀，因为我没有病，你有……病，所以我们现在不匹配。” 宋慕辰垂着的眸子下一片阴翳，轮椅上的手指尖泛白：“苏苏嫌弃我？” “不是……我是说……” 就这样几乎哄了半个小时，他才堪堪同意她离开一会，代价就是她的电话必须畅通，他要在治疗的过程中给她打电话确认她没有骗他而离开他。 苏无恙满口答应，因为她已经说得口干舌燥了。而且精神治疗的时候都需要催眠，那时他根本没法给她打电话，她才不担心被电话骚扰呢。 把这祖宗送进治疗室之后，苏无恙大大松了一口气。 …… 治疗时长一般会超过两个小时，所以苏无恙跟管家打了招呼想出去透透气，最近这些天一直闷在病房都快闷出病来了。 接送尚源的司机把车停在别墅门口，她上前去：“我想回一趟宋家取一下东西。” 其实取东西这种事情吩咐一下佣人就可以了，她只是纯粹找了一个借口想透透气。 “恙恙？”将要开门上车的时候，身后传来江子陵的声音。 “你怎么在这？”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江子陵嘴角晕开笑意：“有个朋友住在这里，我刚从他家出来。” “哦……”这也太巧了吧。 最近好几次偶遇江子陵，苏无恙觉得有些奇怪。 “宋慕辰在这里疗养。”她解释道。 江子陵脸上的笑意有些僵硬了。上次两人争执不欢而散的焦点就是宋慕辰。 “你要出去？我带你吧，我正好要回市里取一样东西。”他说。 苏无恙犹豫了一下，觉得上江子陵的车比上宋家的车更适合一些。 “好，麻烦你了，我回宋家。” 今天早晨刚下过雨，空气还比较潮湿，天空也较为昏暗。 “你看这天，像不像我们第一次结伴去学校的时候？”当路过实验高中的时候，江子陵轻轻勾起嘴角问出这句话，眼睛微弯。 “唔，是啊，”她看向车窗外面的风景，支支吾吾地说，“那个，那天对不起哈，我不该跟你吵架。” 江子陵明显很惊讶：“该道歉的应该是我。其实我后来想了想，宋慕辰现在失去记忆退化成孩子的心智，确实不能用成人的思想去理解。” 苏无恙松了一口气，他不计较就好，接着轻快地说：“其实变成孩子也是一种幸福吧，有时候挺羡慕他的，不需要担忧未来的太多事情，只执着于当下喜欢的事物。” “可是，一时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这并不值得羡慕。”这时在等红灯，江子陵的视线直直聚焦在她身上。 苏无恙看着他的眼神愣了一下，苦笑：“谈不上痛苦，但最近这段时间的确闷得慌。”她耸耸肩。 红灯变绿灯了，他灼人的视线离开她，叹道：“他不能一直做小孩子，你也不能一直被锁在他身边。” 过了一会，苏无恙沉默着点点头。 …… 江子陵先把车开到宋家所在的那片别墅区，苏无恙上楼装模作样地拿了几样衣服。 而他也在一片公寓楼附近停下上楼去拿东西，回来的时候苏无恙好奇地问他：“你在帝都的公寓还挺多呀。” 去年她回国的时候因为不像告诉宋家的人，所以在他的一处公寓歇了歇脚，但是不是这一处。 “就两套。”他上车发动引擎。 “哦……我懂了，一套给外人，一套金屋藏娇？你未婚妻是不是住在这里？”苏无恙八卦地问道。 江子陵默了两秒，而后浅笑道：“你想象力真丰富。她不在帝都。” “啊？”之前她在伦敦接到他的电话的时候，江子陵告诉她江家将要回帝都发展，所以才能跟她碰面的，那……他未婚妻为何没跟来？ 我错了 苏无恙回到郊区的那片别墅区的时候，距离她离开这里正好是两个小时，她进门之前接到了宋慕辰的电话。 看样子是催眠结束了啊。 她一边轻手轻脚开门，一边接起电话：“喂？” 出声的时候她已经在玄关了，抬头正好看到二楼处宋慕辰抓着电话面目阴沉的样子。 看样子正好赶上了。 他也听到了楼下苏无恙的声音，放下电话一手扶着扶梯的把手一手推动轮椅。 “苏苏！苏苏，你在哪？”他焦急地问，双手不停地向前摸索，在摸到她的手的时候渐渐平静下来。 “我这不是在这吗？” “苏苏我以后不治了好不好？我不想跟你分开……”他微皱鼻子，一副小孩吃不到糖的可怜样。一边说还一边抓着她的袖子要抱她的腰。 苏无恙蹲下来抱住他的身体，让他的下巴搁在自己的颈窝里，安抚地拍拍他的背：“必须要治病的呀，我不是说了嘛，要先治好病才能跟你做男女朋友呀。” 宋慕辰根本没有听进去她说的这句话，因为他在她的颈窝处嗅到一丝特别的味道，先是微酸的柠檬和佛手柑的气息，而后是纯净深邃的木质香……这是澳洲一款便携男士古龙水的味道。 脑海里突然闯入陌生的画面：窗外雪花纷飞，她身着厚厚的衣服回到一键小公寓，而原本在厨房做饭的他过去帮她脱下大衣，却嗅到了她身上男士古龙水的味道…… “恙……”他出自本能地发出这个音节。 苏无恙觉得有些奇怪，他保持这个姿势好长时间了，这个角度她不知道他的表情，只听到一声模模糊糊的呢喃。 “你说什么？”苏无恙推开他，疑惑地问道。 她看到他原本纯净无暇的眸子此刻略有复杂的神色，那是一种暗沉幽深的黑色，这种眼神他失忆前经常有，她渐渐明白，这就是妒意。 不过她应该是想多了，他现在都没有记忆了，而且他有什么理由嫉妒，又在嫉妒谁呢？ “苏苏这两个小时就在家里吗？”他的声音有些漂浮不定，她还能感觉到他的手在发凉。 “在呀，我能去哪？我在房间里打了一会游戏，又看了会书。”苏无恙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所以赶忙说出自己准备的答案，撒谎的时候习惯性地慌乱，让她忽略了他紧绷的下颔和发白的嘴唇。 这时尚源收拾好了医疗工具从治疗室走了出来，与听到声音抬头的苏无恙直直撞了视线，然后立马移开了眼神。 他的脸颊略热，强装淡定地走下楼，在宋慕辰的轮椅旁站定看着苏无恙：“这位小姐，可以单独聊聊吗？有关宋先生的病情。” 苏无恙配合地点点头，刚要起身的时候宋慕辰飞快地伸手缠上她的手臂，力道大到发狠。 她低头看过去，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他被碎刘海遮住的眼睛下的阴翳，还有微微抖动的嘴角。 “不准。”他用阴沉地语气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这个状态像是他撒泼无赖的时候，但是语气和表情却完全不是一个小孩子的样子。 而苏无恙却以为他只是老毛病又犯了，习以为常地哄道：“就一会儿，我跟医生沟通一下你的病，这样你才能快快的好起来呀。” 哪知他这次根本不领情，满目寒戾，双臂疯狂推向尚源的方向：“走开！！！” 尚源一个猝不及防，被推倒在地，医疗工具都散落在地上，佣人惊呼一声过来收拾。 苏无恙愣了一下之后皱紧眉头，严厉地说道：“你到底要无理取闹到什么时候！”想到今天江子陵的话她更来气，“仗着自己是病人就为所欲为了？真把自己当小孩了？连医生你也敢欺负！” 宋慕辰浑身都在发抖，听了她的话根本没有收敛，叫喊的嗓音越来越尖细：“人呢！把这个人赶出去！！” 不用别人赶了，尚源已经慌忙收拾好地上的东西跑出了门。 苏无恙看着尚源的背影，觉得无比尴尬。这是个什么事，病人打医生，比医闹还荒唐，人家还愿意给他治病吗？ 她企图甩开他握得越来越紧的手：“你简直不可理喻！” 身边没有雄性生物的存在，他也就微微平静了下来，但还是不放手，嗓音带上了熟悉的委屈和控诉：“他们都要跟我抢你，他们都要带走你，我知道。” “你是有被害妄想症吗？我自诩没有这个魅力谢谢！”苏无恙气到脑袋发昏，口不择言，“今晚你别想睡我房间了！” 他立马睁大眼睛，脸色煞白，刚刚的阴沉完全不复存在：“不……不要！不行！” “那你错了没？”她的语气仍然没有缓和。 “……没有，他们就是心怀不轨，我没有做错。”他咬牙回答。 “我跟你无话可说了。”她无奈地放弃。 这个时候已经傍晚了，苏无恙满脸铁青地陪着他吃完晚饭，期间一句交流都没有。 他不停地在说话，但是没有一句是承认错误的，反而语气越来越委屈，越来越伤心，最后她趁他上厕所的时候离开回房间，听到他带着哭腔的疑问：“苏苏？苏苏你在外面吧？苏苏你回答我一下行不行，我心慌，我真的受不了……” 苏无恙关门的时候略微犹豫了一下，但最后还是坚决地锁上了门，打算等他什么时候承认错误再跟他说话。 江子陵说的没错，他不能一直当小孩子，她也不能一直顺着他的意愿来。就像教育孩子一样，必须狠下心来才能纠正他的不良习惯。 身怀母爱的苏无恙觉得自己实在太光辉了，为了把这份伟大持续下去，她塞上了耳塞隔绝外面那一声声凄厉的叫唤，躺在床上开始看剧刷综艺了。 看了一半困得不行睡着的时候，她又在心里念了一遍：严师出高徒，慈母多败儿。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外面杂乱的声音吵醒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她摸了一把耳边，发现耳塞因为她不老实的睡姿而滚落，她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外面那一声声的泣诉和佣人慌乱的敲门声。 “苏苏……我错了，我错了……呕——” “少夫人少夫人，你快醒醒！少爷找你！” 她略带慌张地打开门，看见他匍匐在地上一边干呕一边撕扯着自己胸口的衣襟，空洞的眼睛里面不断涌出清亮的液体，有几滴沾在下颔上，满脸都是眼泪流过的痕迹。 他面色煞白到没有一丝颜色，捂住头的那只手下隐约可见暴起的青筋，眼白满是血丝，但是他执拗地不让佣人碰他。 “苏苏，我错了。苏苏，我错了。”他哭到倒抽气，却执着地重复着这一句话。 苏无恙蹲下身抱住他：“好好，我知道了，我原谅你。” 他因熟悉的触感愣了一下，接着像劫后重生一样放生大哭，但是他已经气若游丝，所以他的哭声也只剩下略微骇人的气声。 “苏苏，你还要我，你还要我的。” “要的要的，要呀。”苏无恙不知该怎么安抚他了，现下最重要的就是要帮他清理一下，然后整理一下情绪。 “好了好了，别哭了，进来先洗个澡。” 从佣人的口中她得知，从傍晚他就一直在她的房门外面唤她，但是她一直都没有回应，他渐渐开始犯病，头痛难忍，凄厉哭叫，但他还是坚持不懈地一直在敲她的门。 直到过了一个小时她还不出来——那个时候她应该已经刷综艺睡着了，宋慕辰开始感觉到不对劲，终于承认了错误，但是她还是不出声。 所以他才会觉得她是真的不要他了，造成了刚刚的局面。 “去洗澡。”苏无恙将他扶上轮椅之后将他推到了浴室里，然后准备松手离开浴室的时候，却怎么也抽不出手了。 “不，不要，苏苏，不要。”他满脸惶恐，嘴唇青白，紧紧抓着她的手，漆黑的双眼里满是哀求，带着还没有消下去的哭音。 “我就在外面，这次真的不走。” “不要！苏苏，求你，不要出去。”他的眼角滚落了几滴泪水，精致好看的眉目皱在一起，但他毫不在意地抬着头，双臂抱住她的腰，哭得好不可怜。 看来刚刚真的给他留下了很大的心理阴影，这些天好不容易建立的一点点安全感也全都消失了。 ——苏无恙突然有点后悔刚刚那么狠心了。 叹口气，低头商量道：“那我不走，但你先松开我，我就在你旁边背过身去不看你洗，这样可以了吧。” 宋慕辰犹豫了一会终是妥协退开一段距离，但手还是抓着她：“那我要握着你的手。” 苏无恙纠结了一下答应了：“行吧。”反正握着一只手她也可以背过身去的。 想法很美好但现实很骨感。虽然家里有浴缸，但他的双腿还不太能支撑他的体重，加上现在因为要拉着她的手从而只有一只手能动，所以拿东西什么的都很不方便。 当后面传来第叁次东西掉落的声音的时候，苏无恙忍不住了，转过身去：“算了算了，你要什么我帮你拿。” 浴缸的水很清，他赤裸的身体也很清晰，在她转过身来的时候他的脸上迅速爬上红晕。 “我……沐浴乳的瓶子好像掉进浴缸了。”他声若蚊蝇。 苏无恙强装淡定地撸起袖子探身要捞东西的时候，因为状态的不自然，她一个脚滑就要摔倒，一只手被他攥着没法找着力点，另一只伸进浴缸的手慌忙想要支撑自己的身体。 但是她的手却撑在了一个坚硬滚当的物体上。 她瞠目结舌，浴室陷入寂静。 他他他……心智不是才十二岁吗？怎么会？！ 男欢女爱（h） “你……”苏无恙迅速把手伸了回来，背过身去，“你自己捡吧。” 身后传来不同寻常的喘息声还有水波荡漾的声音，他弱弱地叫她：“苏苏，我有点疼，还，还有点难受。” 这种带着喑哑的嗓音她再熟悉不过了，这也太…… “咳咳，你整天少一些胡思乱想吧。”苏无恙咬咬唇，憋出这么一句话来。小时候上健康教育课的时候课本上有一幅画，就是母亲教训青春期初次“犯戒”的儿子说的话。 虽然这幅画的母亲是个反面教材，但是她还是不由自主地代入了。 身后的宋慕辰看她无动于衷，微微失望地垂下眸子，双腿不自然地蜷起，空余的那只手伸下去触碰着自己发烫的根源。 刚刚她碰了那一下，导致这里更加涨了，所以他尝试着碰它，发现的确舒服了一点，他几乎无师自通地上下搓动那根粗长，有点飘飘然的感觉。 “嗯……嗯……”他顺应着本能的动作，开始快速撸动，嘴里发出羞人的闷哼。 苏无恙的后背更僵硬了，她大概猜得到他在干什么，这也……太太太尴尬了吧！但是还好，她背着身，就当作什么都不懂，等他弄完吧。 “苏苏……嗯……苏……啊！”电光火石间，他闭着的眸帘上闪过一幕幕画面：他把苏苏紧紧抱在怀里，他的下身不停地耸动，似乎在一个温软湿热的洞穴内驰骋，紧致的媚肉死死绞住他，他舒服地青筋暴起，昏暗的房间里有苏苏娇媚的呻吟和自己压抑的粗喘。 苏无恙几乎装不下去什么都不知道了，因为他喊了自己的名字……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些什么淫秽画面。 而在浴缸的宋慕辰已经释放出来，睁开眼的时候满是空虚。他的怀里没有苏苏，他的身体也没有进入什么洞穴…… “洗好了吧，快出来。”苏无恙假装淡定地拉了他一把，等他穿好衣物之后将他推出浴室回房，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洗漱关灯上床，安安静静地闭上眼睛。 旁边的宋慕辰似乎一点也不老实，她能感觉到他在黑暗中看向自己的方向。 而她渐渐也有了困意，打算不管他。 但是当一个灼热的火炉靠过来的时候她醒过来：“我热，你往那边点。” 黑暗中他在不停地喘息，身体发烫，喉咙里还有吞咽的声音，他沙哑的嗓音响了起来：“苏苏……我，我要……” 他要什么？他也不知道，但是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就是应该这么说。 苏无恙彻底醒了。这熊孩子居然还没消火？ “你，你怎么能，能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宋慕辰委屈地唤她：“苏苏……我错了，但是我好难受，我想要。” 他似乎憋得狠了，一直拉着她的那只手松开，伸向自己下身微微缓解着，另一只手无师自通地放到她胸前的柔软处，隔着衣物颤抖着手开始轻揉。 苏无恙被他动情的声音和这下意识的动作弄得也有些心猿意马，她兀自挣扎了一会：如果宋慕辰没有失去记忆，他们两个也已经分手了，不应该做这些事情；而宋慕辰现在身为一个心智才十二岁的孩子，她要是跟他做了，是不是拐骗儿童？ 越想越不对劲，她推开他：“不行。” 他的喘息中开始掺杂着呜咽，滚烫的身体压了上来，濡湿的唇不断触碰着她的脸颊。因为看不见，所以吻得杂乱无章，直到误打误撞地吻到她的唇瓣，他本能地深入含吮，唇舌勾缠，津液交织。 苏无恙推他的动作停了下来。 算了算了……21世纪男欢女爱有什么好拘谨的。别人分手了也可以打炮呢。 他到底是记忆缺失了一部分，就算本能指引了他开头，但他的经验还宛若处子，于是苏无恙充当了老师的身份，教他如何这样那样。 他们已经好长时间没做了，所以刚刚在浴室的时候他很快就释放；但也正因为很久没做，他的情欲累积得过多，热情似乎怎么也释放不完，做了好几次还在继续。 苏无恙也有些食髓知味，配合地陪着他体验着不同的姿势带来的不同快感。 “苏苏，我们以前这样过，是不是，嗯……”黑暗中他喘息着问。 此时苏无恙坐在他的大腿上，被他抱着腰前后上下动作着，娇喘着回答：“没有，没有，嗯啊……” 他突然下体使劲，入得更深，节奏也带得快了起来：“肯定有，我知道……呼……” “啊啊……别，嗯……”她下意识地逃避这个话题，“做完这次就不做了吧，嗯……我累了……哈啊……” 宋慕辰抱着她转换了体位，将她抱在身下：“这样我来动，你不会累的。” 意思就是，做完这次还要再来一次。 “嗯啊……”苏无恙随他去了，闭上眼睛感受身下的粗长不停摩擦内壁的销魂触感，还有每次深入时他的皮肤紧贴阴蒂的战栗。 他们两个最后一次是在浴室做的，因为宋慕辰坚持要跟她一起洗，所以最后又擦枪走火了…… 苏无恙坐在浴缸里，双腿被拉开缠绕在他的腰上，旁边墙壁上喷头哗啦啦的温水将她略带沙哑的呻吟掩盖住了一部分，令她肆无忌惮地叫得大声了一些。 “啊啊——宋哥哥，嗯啊……” 他抖动着臀部，听到这一声“宋哥哥”，似乎又想到了很多事情。 苏苏很长时间都没有叫过他的名字，自然他不知道她以前是这样叫他的。 他能回想起那个穿着高中校服的少女甜甜地笑着叫他“宋哥哥”，在不同的场景不同的时间段。她第一次来宋家叫他“宋哥哥”，在教室里假笑着叫他“宋哥哥”，还有…… 最后一个画面是他蹲在她身下隔着衣料用唇舌吮吸着她的湿软，而她的表情格外迷醉，口里叫着他“宋哥哥”，在他脸颊两侧的她的大腿还在不停抖动，时而夹住他的头颅。 想起这些画面的他，第一个感想是：原来她那么喜欢那个样子，下次可以试试。 第二个感想就是：他们原来那么早就纠缠在一起，所以他不可能放手，永远也不可能。 …… 第二天苏无恙腰酸背痛的起床，有些后悔昨晚那么配合他放肆了。 起身想下床的时候被身旁人突然增大的力道桎梏住，他漆黑无神的眼睛猛然睁开：“恙……苏苏！” “嗯，我要洗漱起床了。” 他松了口气一样眸子微垂：“你还在，还在。” 他不停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噩梦中那个背弃他离开的她不是真的，这个永远不会离开他的恙恙才是真的。 他靠过去，这次精准地找到了她的唇，温柔而生涩地吻她，带着劫后重生的依恋和缱绻。 苏无恙有些僵硬，看他沉醉的表情默然不语。 昨晚他可能是生理上的本能反应，那今早这宛如情人的温柔亲吻又作何解释？ “苏苏，”他在唇齿间轻语，“我们是不是男女朋友了？” “什么？” “我不是叁岁小孩，我知道昨晚我们做的事情只有男女朋友可以做的。” 苏无恙再一次惊讶了，原来她一直低估了他的常识：“你懂的不到位。这个事情不是男女朋友也可以做的，这是大人的世界，你知道的只是皮毛。” 他僵住了，睁开空洞的双眼，那里面犹如幽深的黑洞，散发出一丝丝寒意：“那苏苏也会跟别人做这件事吗？” 他抱着她的手臂不停在收紧，还伴着微微的颤抖，他似乎很紧张地在等一个答案。 “很有可能。”苏无恙郑重其事地点头，她一定要把他这个“错误”的认知改正过来。 他的脸上血色褪尽，僵硬地保持这个姿势，眼底又有清泪涌上来。 他虽然懂的不多，也知道昨晚他们做的事情格外亲密，似乎是相爱至深的男女才可以做的事情……那么苏苏除了他，还有喜欢的别人？ 是昨天她身上的男士古龙水味道的主人吗？ 那，那个男人也会有跟他一样的想法吗？要独占她，将她从他身边抢走藏起来？ 苏无恙手足无措地替他抹眼泪：“哭什么哭什么，我也没说一定啊，”虽然在他还未恢复的记忆里，其实她早就跟别人做过。“嗯……好吧，我是说如果自己是单身，是可以跟不喜欢的人做这件事情的……” “那苏苏，我们做男女朋友好不好？这样我们就永远属于彼此了。”他急切地说，哀求地“看”向她的方向。 苏无恙又沉默了。 “苏苏，我什么都懂，我知道什么是喜欢，我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你，亲你的时候会心跳加速，抱你的时候会想要让你融进我的身体，进入你的时候会想让你为我达到顶端……” “别说了！”苏无恙真想把自己耳朵堵上，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听过这么肉麻的告白。 “行吧行吧，那就男女朋友吧。”不就是谈个恋爱吗？他们以前还订过婚呢，她都能把他甩掉，谈恋爱分个手还不简单。 宋慕辰呆了一会，接着脸上涌现出欣悦狂喜，俯下身不停地亲吻她的额头、脸颊、鼻尖、耳廓，最后深深吻住她的唇瓣。 他沉浸地闭上眼睛时，两滴蕴着狂喜的泪水滴落在她的脸上。 他不会听见了吧 下午尚源来的时候非常忐忑，昨天的治疗其实毫无进展，而且病人似乎非常排斥自己的存在，那么雇主还会答应他继续治疗吗？ 但是宋家的车还是如约而至，他进门的时候发现宋慕辰竟然安安静静地坐在轮椅上等在客厅，只不过他跟旁边的那个令他心动的“少夫人”更亲密了。 “尚医生到了。” 宋慕辰听到这句话之后攥紧了苏无恙的手，嘴角微微勾起，拉了她一下示意她蹲下身。 苏无恙不明就里地蹲了下来，接着就被吧唧亲了一口，正好被刚进门的尚源看见了。 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听宋慕辰欢快的声音打招呼：“尚医生下午好，昨天的事忘了跟你说声对不起了，而且……还要谢谢你。” 那种欠揍的语气为什么跟小孩子炫耀自己的战利品一样？ 尚源脸皮僵硬地应答了一声，不知是该庆幸自己没有丢失这份工作，还是该为这眼前的一幕发涩。 于是今天进治疗室的时候宋慕辰还是有点粘人，但哄他的时间大大减少了。 苏无恙这次没有出去兜风，就在自己的房间刷剧等他，刷了一集非常感人的剧，她被感动得流泪，起身去卫生间洗把脸。 结果迎面撞上了尚源。 “苏小姐，病人现在还在沉睡中，我趁着这个时间跟你说一下注意事项。”尚源略微拘谨地拦住她，眼睛飘忽不定就是不看她。 苏无恙看了一眼治疗室的方向，点点头。 “根据师哥给我的病历记录，我们一致同意，在治疗过程中，你应该适当与病人保持距离。”尚源鼓起勇气抬头直视她的眼睛，严肃地说道。 这句话倒是真没撒谎，因为五年前徐景吩咐温韵华让宋慕辰多接触苏无恙，结果造成了他病情好转的假象，导致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机，现在也不能重蹈覆辙，让苏无恙成为干扰治疗的因子。 但是徐景也吩咐过，考虑到病人病情的严重性，这个决策需要循序渐进，不宜一上来就下猛药。 或许是出于私心，尚源将这个计划提前了。 “病历记录？”苏无恙不明白宋慕辰的病历记录跟她有什么关系，但医生这么说了就要全力配合，毕竟这个医生是宋家找来的绝对没有问题，而且没有人比她更希望宋慕辰快点好起来，她就可以回英国了，“可以，没问题。” 尚源满意地点头转身的时候脚步根本迈不开了，因为在治疗室的门口，那个轮椅上坐的，可不就是宋慕辰吗？ 苏无恙心里也一咯噔，他不会听见了吧？ 她先发制人，走过去蹲下身抱了抱他，然后还犹豫地亲了一下他的脸颊，说：“醒啦？我们下楼吃饭。” 宋慕辰格外平静，但是眼神里的漩涡幽深阴暗，又是这种不像小孩子的眼神。如果不是昨晚他那方面经验为零的表现不像演出来的，她几乎要怀疑他恢复记忆了。 尚源二话不说去收拾东西走了，那个背影跟昨天他慌忙逃窜的背影大差不离。 “走吧，我推你下去吃饭。”苏无恙松开他的手准备去他后面推他。 但是刚松开，他就猛烈地抬头，双手死死拽住她。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今天早晨那种喜悦的感觉似乎已经消失殆尽了。 苏无恙没来得及看他的表情，因为楼下武嫂已经第二次叫他们下来吃饭了，她只好低头说：“乖，松开，饭菜要凉了。” 最后她还是站到了后面，但是宋慕辰反手抓着她的一只手。这个姿势跟他从医院刚刚醒过来的时候那种极度缺乏安全感的表现一模一样。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这个傍晚的他非常沉默，压抑的气息缠绕在他身边，一点也没有那种属于小孩子的活泼劲，整个人忧郁寒戾。 但是他也不哭不闹，苏无恙也就稍微放下心来，可能只是心情不好？ 今天francis教授来了一封邮件，让她先提前看看，所以她急着上楼去处理正事。 到了卧室之后她把他的轮椅推到桌子对面，然后想要松手去开电脑的时候又被死死拉住了。 这时他的情绪略微有些不对劲，眼睛发红，喘息急促，嘴唇青白，似乎在发病的边缘。 “我就在对面，开一下电脑。”苏无恙皱眉说。 宋慕辰似乎没听到她的解释，兀自推动轮椅的两个轮子，摸索着来到桌子对面电脑的旁边，然后坐定。 “好吧。”苏无恙明白了，他是想一步也不能离开她旁边。可是明明在医院的时候他最后都习惯了可以离她几米之外的距离了呀。 她急着看邮件，没多想。 成为男女朋友似乎没有给他多余的安全感，今天他洗澡的时候还是不让她出去等着，苏无恙又尴尬又无奈地背过身去等他。 这次他熟练了一些，没有再掉东西，所以昨天那一幕也没有重新上演。 临睡前宋慕辰问：“苏苏说过，男女朋友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对吗？” 苏无恙含糊地应答了一声。心想我只说可以在一起，没说是“一直”啊。 …… 苏无恙今晚睡得不太踏实，梦里光怪陆离的，一会是回到了古代看了场漫天都是孔明灯的灯会，一会又到了伦敦眼上去俯瞰泰晤士河，一会又出现在凶杀案的现场破案…… 最后一个场景是她被一个八爪鱼缠得紧紧的，而且越来越紧，似乎要窒息了。 她在睡梦中惊醒，发现黑暗中她似乎的确是被一个八爪鱼缠得很紧，她想要挣开，但这个八爪鱼似乎会反弹，缠得更紧了。 接着她听到一声声带着哭腔的呢喃：“不，不要，别走……” 她抬头望过去，接着月亮的光线，她能看见那个男人皱着眉目，紧闭的双眼根本阻挡不住眼泪的溢出，枕头都湿了一大片，他的四肢死缠着她的身体，似乎这样能缓解他的悲伤。 “宋慕辰，醒醒！醒醒！你在做梦！”她不停地拍打他的脸颊，沾了一手的眼泪。 他睁开眼睛，里面还带着无尽的惶恐和哀求：“苏苏……别走。” “我在这呢，你先稍微松一下手，我喘不过气了。”苏无恙挣扎了几下，发现他的臂膀还是那么坚硬，就像梦里的一样。 “不行，你会离开，”他呜咽着哭诉，“你答应了那个坏人，你说你会离开。” 苏无恙叹口气。他还是听到了啊。 “那你怎么就那么相信我说的是真话？” “你会的，”他一边掉眼泪，一边用受伤的眸子盯着她，“你虽然总是把治好我的病放在第一位，但是却对跟我在一起这件事完全不在意。” 苏无恙心虚地垂下眸子，他居然看出来了。这一点的确很对，她就是想早点陪他治完病早点离开嘛。 “因为要在一起之前必须先治病啊。再说，我答应医生的，只是保持距离啊，医生的医嘱一定要听的，你难道不想治好病好好跟我在一起吗？”她试图循循善诱。 “这次是保持距离，下次就是不让你见我，再下次就是永远离开我！”他的声音突然高昂尖细，跟平日里哭闹时的前兆完全一样，昏暗的房间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她也能猜到他现在一定猩红着眼目眦欲裂，死死咬住嘴唇，青筋暴起。 她连忙拍拍他的背部：“别多想啊……” 但没用，他已经哭得一发不可收拾了，双臂将她抱紧，颤抖的声音不停呢喃：“苏苏，你不要离开，你走了我怎么办啊，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的……” 苏无恙略微僵住身体，那晚看到的血腥画面又重新浮现了，他……真的不能受刺激吧？ 那，要不再晚一点？等他的安全感建立起来，渐渐不再依赖她的时候，她再遵照医嘱吧。 “苏苏，痛……” “哪里？” “头……”他面目狰狞，似乎真的痛得紧了，而且可能是身体的力气都去抵御疼痛了，所以绞缚着她的双臂也渐渐失了力气。 “好了好了，别去想了，我不会离开你了，我不听医生的话好吧？”苏无恙往上移了一下身体，开始给他揉太阳穴，企图缓解他的疼痛。 不知是她的手法真的很好，还是刚刚她说的那句话起了作用，宋慕辰这次很容易就平静下来了。 “苏苏真的不离开了？” “嗯嗯，不离开，以后天天跟你在一块。” “那苏苏，你把那个戒指戴上好不好？你说过，当了男女朋友之后就可以戴戒指了。” 她的动作停了下来，沉默了一会。 他也摒住了呼吸，抱着她的双臂又恢复了刚刚的力道。 “行吧……” 这一幕怎么感觉似曾相识？？？昨天她是不是也被忽悠着跟他谈恋爱了？？？ 然后宋慕辰带着喜悦的泪水扑上来吻她的时候，她更是觉得自己轮回了。 ------------------ 嘤感觉米有人看了 同情和喜欢（h） 事实证明时光没有倒溯，因为宋慕辰将她吻得上气不接下气之后转战了脖颈，在她光洁的皮肤上不停吸吮舔舐，向下停留在锁骨的地方，吮到她发麻。 “做什么，快睡觉……” “我想要，苏苏。”他现在说这话的时候，一点也没有恳求的样子，甚至理直气壮。 现在在他的认知中昨晚恐怕是第一次开荤，食髓知味的他当然想要夜夜笙歌。 摸索着解开她睡衣的扣子，他的唇舌移动到她的顶端处，先含住它吸吮一阵，再若有若无地轻轻舔弄，左手伸进她的睡裤隔着内裤抚摸着她的阴户。 “唔……”苏无恙蜷起双腿，脚趾尖无力地抓挠着身下的被褥。 这到底是他的学习能力强，还是……他恢复记忆了？ 宋慕辰听见了她的娇喘，兀自兴奋，左手拨开内裤的边缘，在小阴唇之间滑动了一圈，沾了些粘腻的液体，涂抹在她上方的阴蒂上，时而轻柔时而激烈地打转。 她的溪水潺潺而出，敏感的身体发烫，嘴边也不停溢出动人的轻吟。 “进来……嗯……”她双腿蹭了蹭他夹在之间的手臂，催促道。昨天他可是很快就忍不住进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慢。 “苏苏，我要让你舒服。”他笑着说，将她的上衣和裤子全部褪下，然后吻上她小腹处的凹陷，不停地舔弄着，时而在阴户的边缘试探，将她的腹部全部沾染上亮晶晶的液体。 “你……怎么……”苏无恙歪着头轻轻皱眉，闭眸感受着他的撩拨，身体愈发空虚，渐渐感受到了一种他失忆前带给她的性爱的神秘感。 接着他的唇舌隔着已经浸湿的内裤吻上她的神秘地带，像亲吻一样吸吮。 “嗯啊……”她惊愕地呻吟出声，他们之前很多天都没做，昨天更是直入主题，这种销魂蚀骨的前戏她已经很久没体验过了，而现在……他无师自通的能力也太强了吧。 宋慕辰看不见她的表情，但是从她急促的喘息夹杂着娇媚的呻吟声中能够知道她的情欲是多么高涨，开心地继续吃着她的下面，更加卖力。 吃了一会他觉得不过瘾，于是将她的内裤直接褪下再吻了上去：“苏苏，我渴了……” 他沉醉地吮吸着，她的花谷也不停地涌出更多湿润的花液供他采撷，过了一会甚至觉得不够，舌尖直接挤进紧致湿热的洞口去，饥渴地搅弄，吞咽。 “啊啊……别，我好像要……”她双手推着他的头颅，双腿抖动着翘起，身体也在不停扭动。这样久违而陌生的情潮，她有些难以招架。 他的舌尖上移到她的阴蒂处，手指配合舌头的动作伸进两个指节挑逗着她内壁的那处粗糙，激烈地刺激着她的两个敏感点。 “唔……嗯啊……不要，我忍不住了……”苏无恙已经失去了推搡他的力气，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具体什么忍不住了她也无法分辨，因为最后她的脑海中只剩一片白光：“啊——” 宋慕辰将幽密深处喷射出的液体尽数吸吮掉。 “苏苏，舒服吗？”他满心欢喜地等待她的夸奖，他这次可是把梦中梦到的那些理论知识全都用上了，她应该会喜欢的。 苏无恙被刚刚那股剧烈的情潮造成的结果羞愤死了，敷衍地点点头，反应过来他看不见，才加上一句：“嗯……” 这天晚上他比昨晚做的次数还要多，估计是被她的那一句夸赞带来的喜悦骄傲冲昏了头脑，直到最后她哑着嗓子勒令他不许再做了他才停下。 …… 清晨窗外一缕阳光穿过窗帘的缝隙洒落在床褥上，带着斑驳的光晕，勾勒出被褥下交缠的两具身体。 眉目精致如画的男人率先睁开眼，浓密的睫毛掀开幕帘，露出迷蒙深邃的瞳仁。 他先是呆呆地愣了一会，接着睁大眼睛惊讶地盯着床褥上的那抹光影看，然后渐渐移到怀中沉睡的那个头发略微凌乱的女人脸上，从她的眉梢到唇角，细细观察了一番。 宋慕辰的双手都开始颤抖，这个世界的影像特征，渐渐跟睡梦中的重合起来，不再是一片虚无的光亮，而是实实在在的线条和轮廓，色彩与色彩之间的界限格外清晰。 他……的眼睛好了？ 这些天除了心理治疗，他的确每天都在打激素治疗视神经的挫伤，只是没想到会好得这么快…… 就在这个时候苏无恙揉着眼睛也醒了：“几点了？” 宋慕辰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时钟，九点叁十五。 正要开口回答，她打了个哈欠说：“哦你看不见，”然后努力睁眼回头看向墙上的闹钟，“走吧，洗漱。” 宋慕辰就这么呆滞地看着她起身，也没有像往常一样死死拽住她的手，苏无恙有些奇怪地看他：“你怎么了？” 宋慕辰又愣了一会，犹豫了很久才艰涩地回道：“没事。”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承认他的眼睛已经好了……或许是她对于他的病情好转总是有种异样的期盼，让他潜意识里觉得，如果他的身体慢慢变好，她就不会这么关心自己了。 而且，这些天他也渐渐明白了，苏无恙虽然嘴上说喜欢他，但她的态度里面没有一丝需要自己的意思，换句话说，她不在意自己。 那么她答应做他女朋友的原因，恐怕是出于对自己的病的同情？怜悯？人道主义关怀？ 苏无恙觉得他的状态不太对，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主要是好像不再那么无理取闹了，现在她离他至少叁米远，他也没有一定要扑过来抓住她的手。 苏无恙试探着往卧室内的卫生间走过去，发现他也没有闹。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他居然转性了？ 宋慕辰尽了最大的努力装作眼睛无神的样子，但是他能看见她就在房间里，没有要出房间。 这种能看见的感觉真好，不再是一片虚无，毫无安全感……其实他只要知道她在身边没有离开就行，然而以前看不见的那种状态让他必须拉住她的手才能安心…… 现在，她是真实的，活生生的，就在他的眼睛里，他能看见她就在身边。 迟来的狂喜渐渐从胸口涌现，他使劲压抑住将要溢出的欣悦。 他的眼里只能装得下她一个人，甚至于他觉得他能看见的意义就在于能看见她。所以他的眼睛恢复，也都只为她一人狂欢。 直到苏无恙洗漱完要出门的时候他才急出声：“苏苏！你去哪？” 是了，又是这种紧张慌乱的语气，她很是熟悉。不过他怎么知道自己要出门？原来她的脚步声很重吗？ “去推轮椅呀。”往日里都是佣人送进来的，今天她本来以为他不粘人了所以可以自己出去拿不用麻烦佣人了，但没想到他的毛病还没好全。 “我想自己走。”宋慕辰说。他的腿骨折已经好了一阵子了，但是由于失明的问题他一直都是在轮椅上的，但是现在可以尝试着做双腿的复健了。 苏无恙惊讶地答应，然后就要过来帮他起床，但是他似乎不太想让别人扶，坚持自己起身硬撑着走了几步，头上就冷汗津津，浑身都在使力。 “好了好了，循序渐进吧。”苏无恙劝道。 他突然脚下一软，直直倒在床边，但是手臂却精准地撑在了床上，但是她没有注意到。 “说了让你别逞强。”苏无恙蹲下身来想要拉他站起来，但是却见他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她，似乎陷入了呆滞。 那双眼睛，好像没有以前那样无神了，里面绽放出璀璨的光华。 宋慕辰看着眼前这张放大的清丽的面容，心脏又在砰砰直跳，脸颊抹上红晕，鬼迷心窍地直接倾身吻住那双水润的唇瓣，浑身发烫地想要索取更多，撬开贝齿，侵略得缱绻缠绵。 自他醒来，他第一次无比清晰地看清她的眉眼，与他梦中那个朝思暮想的面容严密地重合，在心中激荡出一圈圈涟漪。 她还在这里，她没有离开。那个梦一定是假的。 苏无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一动不动地任他深吻，他的吻技好像恢复了失忆前的样子，让她沉醉其中，飘然欲仙。 “苏苏……你分得清什么是喜欢和同情吗？”他轻咬着她的唇瓣，低语。 苏无恙脑子有些混沌，觉得这句话从他口里说出来有些不太合适——毕竟她现在心理年龄比他大很多好吗？这个问题难道不应该是她来问他吗？ 然而……她好像确实无法回答他的这个问题。 “当然了。”她略带心虚地回答，在他面前她的人设可是无所不知的大姐姐，怎么能承认自己根本不知道喜欢和同情的区别呢。 他抱紧了她，眼睛紧张地盯着她的表情：“那苏苏，如果有一天我的病全都好了，就像正常人一样，你还会喜欢我吗？” 苏无恙本能地皱眉，双目里一抹厌烦和不耐：“会。” 可是她不知道，她每一丝每一豪的表情，都完整地落入对面人的眼中，清晰无比。 他的脸色一白，嘴唇微微颤抖着，黑沉的瞳仁一缩。 心脏处就像被一万根细针扎着，还有一把小锤子在不断敲打着它们，令他的疼痛绵延不断。 这个清晨，他终于得偿所愿地看清了思念已久的脸庞，却也终于谙尽她长久以来不动声色的伪装。 她真的，不喜欢他。 那么，她终有一日会离开他吧？ 她的唇瓣又被攫住，她能感到他突然浓烈到极致的感情释放，他紧绷的胸膛起伏之中带着微不可察的压抑和狠戾。 苏无恙有些透不过气来，刚要挣扎，却感到自己的脸颊上突然传来冰凉微痒的触感。 他哭了？ 昨晚的心理阴影还没消除吗？ 恐怕只有这个解释了，苏无恙无奈地想。 最讨厌的事 治疗室门口。 尚源、宋慕辰、苏无恙叁个人以一种压抑诡异的状态在门口，因为宋慕辰又例行每日“依依不舍”了，不过今天的他没有哭闹，反而异常安静地拉着她的手。 最近这几天，他不发病的时候确实越来越不像刚刚苏醒那会的孩子模样，反而越来越沉默寡言——就像在不断成长。只不过他近乎偏执的占有欲还是丝毫未减。 “苏苏，你能蹲下来吗？” 苏无恙不明就里，她以为让她蹲下来是因为他要抱她，但是宋慕辰只是在轮椅上坐着，眼睛直直地对着她的脸颊，好像在认真盯着她看一样。 “你怎么了？”她皱眉。他的眼睛似乎没有以前那么无神了……她怀疑地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但是他完全没有反应，苏无恙随之微微失望。 宋慕辰想了很久，才说：“苏苏很希望我的病都治好吗？” “当然啦。”苏无恙快速点头，心想这是要开窍了吗？终于要好好配合治疗了吧。 宋慕辰的眼睛里似乎有衰败的星辰在不停陨落，漂浮的宇宙尘里点点哀伤失落。 她明明不喜欢自己，却希望自己的病变好，到底是因为什么？那隐秘的答案呼之欲出，但他不愿意承认。 他最后抚摸了一下她手上刚戴上的戒指，似乎在安慰自己，也在确认什么事情，最终还是放开了她的手。 苏无恙满意地拍拍他：“好好配合医生，我先回房间。” 她背过身走回房间的时候，他转过头看着她的背影，眼尾微微下垂发红，放在轮椅上的手指不断收紧泛白。 …… 苏无恙又在去卫生间的路上遇到了尚源。 这次治疗还没到一半，宋慕辰应当是不会醒过来出现在门口。 苏无恙知道尚源一定是有话对她说，她其实也有话对尚源说：“尚医生……昨天你提的建议，我想是不是不应该操之过急？你知道，他听到了你的建议，昨晚就犯病了，我觉得这件事应该循序渐进，你觉得怎么样？” 尚源的脸突然涨红了，这个治疗方案本身就不该现在施行，他依着自己的私心却差点坏了大事，他甚至都不敢跟徐景商量…… 所以万分后悔的他听见苏无恙的话之后松了一口气：“我也觉得你说得对，那么过些天再施行吧。” 苏无恙点头，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尚医生，不知道他的记忆恢复了多少呀？” 昨晚宋慕辰的表现……不太像一个未经人事的十二岁孩子，她有点怀疑他恢复了一部分记忆。不过这应该是好事，恢复记忆也应当算是他病情好转的一大标杆。 哪知尚源的脸更加涨红。他哪能告诉雇主，病人对于催眠治疗似乎免疫力非常强，他根本探查不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他出身农村，本来逞强接这个活就是为了证明自己，怎么能承认自己一无所获呢。 “……他的记忆还没有恢复，”以免她问得过多露陷，最好的方法就是说没有恢复记忆，“记忆的问题，时间应该比较充裕，不用着急。” 苏无恙皱眉叹气。宋慕辰是时间充裕，但是她不想陪他耗下去了啊。 “那有没有什么加快恢复记忆的方法？” 这题尚源会，毕竟这是精神心理学比较基础的理论知识：“最快的方式就是陪他回忆过去，陪他去以前你们印象深刻的地方，不动声色地重复模仿以前发生的情景。” “哦好的，”这事不难，“对了，尚医生出来是有事找我吗？” 尚源的眼神飘忽不定，就是不敢看她。还能有什么事？他不过是想出来多看她几眼。 “没、没事，我就是想跟病人家属谈一下今天的治疗进程……”尚源勉力让自己正经起来，“今天催眠治疗之前我给病人做了一个小小的智力测验，我认为病人的心智已经大半恢复，这是一件可喜的事情。” 苏无恙惊愕地点头。恢复了？这么快？ 没有记忆支撑，也能恢复心智吗？这有点不合常理吧…… 而且他最近的状态时而像大人，时而还是像小孩子一样，让人捉摸不透。 …… 回到房间之后就在想，以前跟宋慕辰到底有什么过往，能帮助他恢复以前的记忆呢。 想来想去，发现她根本不记得多少了，或者说，宋慕辰这个人在少年时期给予她的就是一个模糊的不重要的陌生人的形象。 唯一印象比较深刻的就是让他给自己当情人羞辱他的时候，因为那段时间她终于压了他一头，感觉非常出气。 在伦敦的日子因为没过去多久，倒是比较清晰，但现在在国内，很多情景都无法还原。 让他回忆他们曾经一起弹过琴？ 但是在伦敦的那场车祸，宋慕辰的手好像已经不能弹琴了诶…… 最后她想到，要不去一趟实验高中？不知道能不能唤醒他的一些记忆。 一不做二不休，宋慕辰治疗完当晚吃完饭，她就让司机带着他们两个人去了市里，到实验高中门口停下，推着他进去。 学校自然有宋家参股，要想进门其实很简单。 “你有没有觉得这里熟悉？”苏无恙满怀期待地一边推他在学校的林荫大道上走，一边低头问他。 宋慕辰自进了学校大门之后，轮椅上的手指就不自觉地收紧，脑海里闪过一些琐碎的画面，可是他很慌乱，因为他本能地排斥这个学校，本能地觉得这里承载着他最痛苦的记忆。 到了操场上，苏无恙在主席台旁边的一排排宽台阶停下来，陪他坐在旁边。 “这里就是我们上学的地方，每天都要在这里跑操……不过我对操场还是有些讨厌的，因为测800米真的很痛苦……” 说到这里，他的身体颤抖了一下，漆黑的瞳仁在微微战栗，呼吸急促。 800米。他抬头看向终点线那里，仿佛看到一个少女跑过终点扑在一个白衣少年怀里，那样亲密缱绻，将他的心扎得千疮百孔。 随之他又看见了，在这个台阶附近，她似乎对他冷淡了好些时间，他满心惶恐地问她需不需要他陪着跑800，她生怕别人看见他们在一起一样，飞快地甩开他的手，恨恨道：“滚！” 那一刻他觉得天都要塌了。 苏无恙还在旁边不停地说着琐碎的小事，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那人身体僵硬，呼吸急促却微弱，在黑暗中眼泪如穿线的珠子，悄无声息地滑落。 他闭上眼睛缓缓回想，一段段撕心裂肺的场景令他痛得牙齿打颤，但是那些回忆里有她，即使痛，也不愿放弃回忆。 他全都想起来了，在这个青春洋溢的校园，她对他的厌恶和冷淡，她对另一个少年的维护和欢喜，他绞尽脑汁，都得不到她一丝青睐。 “……高一我最讨厌的事情就是背政治……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听数学老师那个好玩的腔调讲题……哎，你呢，有没有最喜欢的事和最讨厌的事？” 她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来，他呆滞地看着她，夜晚昏暗的操场上她看不清他的脸，他可以肆无忌惮地流着泪，贪得无厌地细细观察她的眉目。 “我最喜欢的事……是跟你在一起。”他略带哽咽地说。 苏无恙终于发现他的异常：“你怎么……”又哭了？ 苏无恙撇撇嘴，今天尚源还说他心智恢复了很多呢，这种根本就没有伤心事还动不动就哭的样子，分明就是个小孩儿。 “我最讨厌的事……是你离开。”他没有回答她，继续说道。 “好啦，你看我这么长时间真的离开过你吗？还不是你胡思乱想。” 宋慕辰还是没有回应。 的确，她这段时间伪装地很好。可是那段痛苦的记忆里，她不止一次地离开他的身边去找江子陵，让他在漫漫无际地黑夜里守着惨淡的烟花等待她的归来。 在最后那一天，她毫无留恋地走进机场的安检口，他怎么嘶喊都换不回她一个回头。 他最讨厌的事，就是她的离开。 苏无恙试探着摸了一下他的脸，发现他已经满脸冰凉，眼角还在不停地渗出晶莹。 心道这小孩儿真的麻烦啊。 眼珠子转了一圈，她凑过去吻住他的唇，明显地感觉到他的身体一震。 这招应该管用。她学着他的吻技，撬开他的唇齿，与他的舌尖共舞，辗转之间，就被他夺了主动权，以更激烈的吸吮回应她。 缠绵悱恻时，他微微睁开双眼，想从她沉醉的表情里看出一丝象征动情的羞怯。 可是没有。 绝望地闭眼之前，他看到远处操场外校园的路灯下，一个颀长的身影伫立。 他的脸上满是阴鸷和怨毒，看着他们纠缠在一起的画面，抬起手似乎在听电话。 那个人，那个人……是江子陵。 记忆里那个她永远以完全依赖的眼神看着的少年，那个温润如玉儒雅随和的少年，总是能不动声色地从他身边抢走她的少年。 宋慕辰抱着苏无恙的双臂猛然收紧，指尖无法控制地颤抖。 苏无恙推开他，气喘吁吁地问：“怎么了？” 他再次抬头看向那个方向，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苏无恙见他黑沉的瞳仁似在颤抖，转过头去看后面，发现什么也没有，这才反应过来他根本看不见。 “没事。”他心有余悸地抱住她，还好她没有看见他……他会不会再一次把她抢走？ 而且，记忆里的江子陵，从来没有过那样怨毒的眼神…… 他的心脏，因为惶恐而不规律地跳着。 你还会可怜我吗（h） 江子陵看着手机上显示的小红点进了实验高中，眉毛越皱越紧…… 她去实验做什么？那样冷心冷情的人，他不认为她会主动去叙旧，况且前不久他们不是刚去过吗？ 车子到达实验高中的时候，学生们的晚自习都要下课了，林荫大道两侧的路灯每隔一个才亮，格外惨淡。 他再次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位置，向操场走过去。 操场东边的台阶上面有一排路灯，江子陵驻足，看着台阶下那两个接吻的身影，双手攥紧，青筋暴起，呼吸急促。 为什么？宋慕辰不是失忆了吗？难道恙恙动情了？不可能不可能…… 牙齿死死咬住腮肉，不断平复胸口的疼痛。 他拿出手机，指尖泛白，找到一个很久没有联系的账号拨过去。 “……喂？江，江子陵？”一个温柔悦耳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带着忐忑和一丝恐惧。 “我在帝都，你立刻马上滚过来，我需要你的配合。” …… 是夜。宋慕辰在浴室里洗澡，苏无恙躺在床上刷综艺，看到一半实在太困了，就直接把手机拿在手里放在脑袋旁边睡着了。 浴室开门，宋慕辰略带笨拙地自己扶着墙壁一步步走过来，成功走过这一段路之后他的脸上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他俯下身，轻轻地将苏无恙那边的被子掖了掖，看到她脑袋旁边的手机，伸过手去想要放远一点。 突然屏幕上浮现出一条微信信息。 安安：【eve，你为什么还不回来？你舍不得离开他了吗？】 头突然刺痛起来，宋慕辰的手在微微颤抖，整个人陷入呆滞的状态。 “安安”两个字像魔咒，打开了一扇扇黑色记忆的大门。 而“离开”两个字像恶魔的低语，混杂着今晚在操场上看到的那些记忆，一起将他的心脏敲得粉碎。 接着屏幕又闪了一下。 安安：【对不起我实在忍不住联系你了，我听说宋家筹办婚礼的事，我怕，我怕你骗我……】 神使鬼差地，宋慕辰划了一下屏幕，发现有密码锁。 凭着刚刚闪过的那零星的记忆，他输入了一串生日。 手机开了。他的心也被绞得粉碎。 这是安宥谦的生日。他最开始去伦敦的时候请温宇帮忙查到的，那份个人资料他反复观看，以致于将那串生日深深印刻在脑海里。 她真正喜欢的人是安宥谦。不然为何到现在还在用他的生日做密码…… 解锁之后他打开了微信屏幕，打开了那两条新信息的界面。 他低头看了一眼她的侧颜，一股强烈的不甘和绝望弥漫到四肢百骸，他的手指似乎不听话，狠狠地按上了那两条信息，点了删除。 她的眉头皱了一下。他浑身发凉，胡乱将原本的界面归位，按灭了手机。 “苏苏。” “……嗯，怎么了？”苏无恙感受到一双凉凉的手在抚摸自己，带着困倦睁开眼睛。 他的眼神有些异常，里面说不清道不明的，好像是一触即碎的希望，又像是铺天盖地的脆弱和哀求。 他像一个孩子在寻求安慰，俯身吻住她，双臂抱紧她的腰肢。 她又感觉到了有冰凉莹润的液体滴落在她的脸颊上。 他怎么又哭了？ 宋慕辰的吻带着疯狂和侵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能感觉到痛苦的悲凉。 她抚慰地摸着他的胸膛，从衣领处身体的裸露处慢慢解开他的衣物，在他的锁骨处和两粒茱萸边围打转，听到他逐渐急促的呼吸，感受着他不停蠕动的喉结。 两人的唇分开的时候牵连出一条银丝，他还想俯身吻她的时候，她轻柔地推开他的唇，然后微微下移，牙齿咬住他的喉结，他的身体一震。 “苏苏……嗯——”他微微眯着挂着泪珠的眼睛，下体的粗长迅速变硬涨大，挺立到腹部，尖端溢出一丝晶莹的液体。 他双手抚摸着她娇嫩的肌肤，在她的敏感处逗留，在她的两团如水的柔软处揉弄挤压。 苏无恙的双腿夹紧摩擦了一会，觉得不够，睁开眼惯性地给他递了一个恳求的眼神，递完之后才想到他看不见…… 结果他仿佛心有灵犀一般，真的将手伸进她的双腿间开始抚慰，隔着薄薄的内裤抚摸她的小阴唇，因为布料的湿润，他的手指可以深陷进两瓣阴唇之间，上下滑动。 “嗯……嗯……”她满足地微微张开双腿，瘫进他的怀里娇喘。 今晚他的爱意似乎很是疯狂，用唇舌取悦她的时间格外长，等她高潮了两次才将自己的肿胀深入洞穴。 她坐在他的怀里随着起伏的节奏呻吟，感受着体内摩擦着内壁的粗长上狰狞的纹路，高潮过两次的花谷格外湿润，一片湖泊似的花液因为不断地拍打而残留在他刺人的毛发处，还有一些流到了身下的床单上。 “苏苏……为什么人可以和不喜欢的人做爱？”他看着怀中闭着眼迷离娇吟的人，心口发痛地问出这句话。 “唔……”她昏昏沉沉的，没有深思这句话的意思，“因为，不需要喜欢，嗯……” 他的腰眼爽得发麻，心口也痛得发麻。 她的声音逐渐变调高昂，扶着他双臂的手指掐进他的皮肤，这是要到顶端的表现。 他如她所愿地加快顶弄的速度，在她咬着唇一边压抑着叫喊声一边小腹颤抖的时候，他飞快地捂住她的嘴。 他不知道为何要这么做……只是好像下意识地不想听到……她喊出别人的名字。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觉得…… 电光火石间，某个夜晚她迷离的眼眸与现在重合，那个晚上的她在他身上不停扭动娇吟，似乎格外动情，但最后的最后，她叫出的名字是“安安”。 还有一幕幕，在那个阴雨连绵的城市的甜蜜和痛苦，全都涌进脑海里。 恙恙，我终于想起来了。 可我也终于想起，我之于你，根本无足轻重。 他双手攥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这点疼痛似乎根本无法缓解心口的疼痛…… 他无声地流泪，脸颊埋进她的肩窝，下身开始了新一轮的进攻，仿佛只有极致的快感可以让脑海里看到的那一幕幕消散于云烟。 “嗯嗯……啊，好舒服……” 卧室里男人的喘息和女人的娇媚叫声此起彼伏。 …… 这几日苏无恙觉得宋慕辰有些奇怪。 当然，他一直很奇怪，只不过最近奇怪得有些……不同。 以往他都是不让她离开半步，她一松开手就哭闹，但是现在明显安静许多，也能让自己有一些自由的空间了，不过他经常一个人默默流泪。而且他似乎……对于自己玩手机这件事非常紧张？ “恙……苏苏，你在看什么呢？” “刷微博呀。” “哦，可我刚刚……没事，你，你没刚刚玩微信吗？” 苏无恙转头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他：“微信有什么好玩的？” 宋慕辰抿唇垂眸，不再说话，但手指若有若无地扯着她的衣角，又是这副好似随时要被抛弃的缺乏安全感的样子。 “苏苏，你是不是觉得我可怜？” 苏无恙这次用认真的眼神看他：“为什么这么想？” “……我知道，我是说，我猜得到我们以前有一段过往……你是不是觉得我失忆了、加上看不见所以很可怜？” “我必须承认确实有，”苏无恙别扭地点头，“但是你会好起来的，不用自卑。所以你要快点恢复记忆哦！” 她的眼睛很亮，欣悦和期盼的表情全都写在脸上。恢复记忆不就是病在好转的表现嘛。 “那如果有一天我的眼睛好了，记忆也恢复了，你还会可怜我吗？”他的声音虚浮，微哑的嗓音还有些许颤抖。 苏无恙觉得他一定是自卑了：“不会的，你恢复之后就是正常人了，我干嘛还要可怜你啊。” 他沉默了，睫毛微微颤抖，深邃黑沉的眸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陨落。 “所以那天晚上，还有这几天你到底有没有想起什么以前的记忆啊？”苏无恙再问。 “……没有，什么都没有。” …… 这日清晨，苏无恙又在床上刷微博——这是每天早晨醒来的必需行程。 她背对着宋慕辰，自然看不见身后他的眼睛带着惊惶和忐忑，想尽力看清她是不是收到了那个人的微信。 他不知道安宥谦还会不会发消息，从昨天的两条消息来看，苏无恙吩咐了安宥谦不要来打扰她，而他长时间没有听到她的归期所以忍不住来联系她，现在恙恙不理，他是会继续试着联系还是沉寂一段时间？ 他不敢赌，他真的很怕。 日上叁竿，苏无恙刷完了微博起床去浴室洗漱。 宋慕辰抓过床头柜内放着的一部手机，按下开机。 这是他自己的手机，在医院出院的时候护士还给他的，因为他看不见，只是让佣人把苏无恙的电话设成快捷键用，但是最近他整日与苏无恙黏在一起也不需要这部电话了，所以一直放在了床头柜里。 宋慕辰打开自己的微信，从列表里找到“温宇”两个字，点进“发消息”。 非你不可（微h） 苏无恙得知宋慕辰的记忆没有一点恢复之后专门去问了尚源：“我好像觉得您说的方法不太管用……” 当时这个年轻的医生的脸迅速涨红，甚至还带有一丝恼羞成怒：“这不可能，除非苏小姐没有认真帮他回想以前的场景。” 这可说到苏无恙的心虚点上了，本身她就是想不起来那些跟宋慕辰相处的细节，所以也没法怎么帮他：“……你就说，除了这个方法还有别的吗？” 尚源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语气不对劲，脸上浮现出慌乱和悔意：“唔，那只能辅以药物治疗了，奥拉西坦注射液能治疗神经功能缺失引起的记忆智能障碍，不过是药叁分毒，注射期间可能会比较嗜睡。” 苏无恙皱眉，然后点点头：“不用管副作用，只要能快点恢复记忆就行。” 尚源吃了一惊：“苏小姐……不担心宋先生的身体吗？” 苏无恙怔愣了一下道：“当、当然担心，不然怎么可能希望他快点恢复呢。” 尚源迟疑地点点头，总觉得这位苏小姐根本不关心病人的身体状况，但是却对于他记忆智力恢复的问题格外上心，属实奇怪。 …… 因为药物的作用，宋慕辰最近睡眠有些紊乱，早晨经常醒不过来，或者是半夜突然醒来睡不着，再就是白天困倦的时候特别多，傍晚吃完饭就很想睡觉。 但是他会强撑着等苏无恙洗漱完上床才睡着，因为他一定要抱着她才能睡得安稳一些。 那天得知自己要被注射奥拉西坦的时候他没有任何反对的意见，但是当晚半夜时做得有些狠，完事之后抱她抱得很紧，然后又哭了…… 这日他已经困得没法作妖了，八点就握着她的手睡着了。苏无恙配合他的作息，早早洗漱上床，但是她一般会看好长时间的综艺和电视剧再睡下。 正刷得开心，手机屏幕上方突然浮现出一个通知横幅，来自江子陵的电话。 江子陵？ 她看了一眼旁边熟睡的宋慕辰，想了想挂断了，然后打开微信打算问问他什么事。 结果刚打开微信，他又打过来电话了，几乎无缝衔接。这样看，估计是急事。 苏无恙有些着急地接通，压低声音说：“喂？子陵哥？” 结果回答她的是一个带着焦急和哭腔的女声：“是苏无恙小姐吗？你可以来一趟珠江绿洲花园19号楼2单元1304吗？江子陵他不肯去医院，我只能给你打电话了！” “医院？什么……他怎么了？” 电话那边突然响起江子陵暴戾而沙哑的嗓音：“谁让你给恙恙打电话的！” 接着传来一声剧烈清脆的摔地声，电话就被挂断了。 一阵恐慌蔓延四肢，听这个女人的语气，似乎江子陵面临生命危险……那她绝对不能袖手旁观了。 她把刚刚电话的录音听了一遍，确认地址之后想起身，结果发现手还被宋慕辰握住。 最近他睡眠紊乱，睡眠治疗也非常不好，所以如果强硬地掰开他的手一定会把他弄醒，那样的话……知道她要出去，他估计又要犯病。 苏无恙冷静了一会，轻轻俯下身勾住他的唇，辗转吮吸，但是只在外沿打转，就是不深入。 闭着眼满脸无害的男人轻蹙眉头，张嘴想要勾住她的舌尖，苏无恙往后退了一下。 睡梦中的宋慕辰松开桎梏着她的手，两只手臂上移想要抱住她锁在怀里，苏无恙按照计划给他塞了一个抱枕。 看着他安静下来，她飞快地下床，小心翼翼地穿上衣服出门，打了一个车报上地址。 到达珠江绿洲的时候才发现，这不就是那天江子陵来取东西的住宅区吗？也就是他在帝都的另一套房子…… 没想过多，她直奔19号楼，到了1304，门铃按了一下就打开了，门口站着一个长卷发化淡妆的女子，看上去气质非凡，是大家闺秀。 “你好我叫史蕙宁，是江子陵的未婚妻，你就是苏无恙小姐吧？”史蕙宁的脸上满是焦虑，给苏无恙让了道让她进门。 苏无恙匆匆一瞥，最先发现的就是电视机柜上摆着的一张合照……那是江子陵和自己的合照，高中时期一次颁奖典礼后照的，两人摆着学习优异奖的证书站在主席台下面。 接着她又看见墙上贴着的一张张认真裱起来的相片……有的是江子陵和自己的合影，有的就是自己的照片，甚至还有一张她上台表演钢琴谢幕的照片。这张谢幕的照片其实旁边应该还站着宋慕辰的，但是照这张相的人只将她一个人的影像记录了下来。 来不及多想，苏无恙被史蕙宁拉着到向客厅走过去，越过玄关的那堵半透明的墙，苏无恙看到了躺在沙发上的江子陵。 他看起来很不好，浑身发红颤抖，牙关紧咬，双目紧闭，往日俊逸非凡的脸此刻透着隐忍到极致的狰狞。 史蕙宁惊呼一声：“你……不能强撑了！”然后走过去想要触碰他的身体。 结果还没碰到他，江子陵睁开猩红的眼睛，浑身戾气地双手挥舞着把史蕙宁狠狠推开：“滚！说了别碰我！” 这一推没有手下留情，史蕙宁生生被推得踉跄退了几米，发丝凌乱地摔倒在地，完全失了大家闺秀的形象。 她摔倒在地的时候将靠近窗户的一箱黑色的行李带倒，一个黑灰色泛着金属光泽的小方块甩了出来，正正摔在窗台下。 客厅里的叁人都没有注意到，因为江子陵看到了苏无恙之后呼吸突然更加急促了，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他滚烫的身体里喷涌而出：“恙恙……恙恙……” 他的语气从刚刚的狠戾突然变脆弱，带着一丝丝缱绻和哀求。 史蕙宁连滚带爬地远离了他，然后跪在苏无恙的身前：“苏小姐求你救救他吧，他这些年一直在念着你，非你不可！” “不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要怎么帮他？”苏无恙慌得手都在颤抖，连忙蹲下身想要把人扶起来。 “今晚有个酒局，不知道哪个心术不正的人给子陵下了……下了那种下叁滥的药，他回家之后才发作，但是他不让我碰，实际上他从来没有让我碰过他……他只要你！” 苏无恙脑门都在冒冷汗，这一段话的巨大信息量把她撞得眼冒金星。什么叫江子陵只要她？他不是早早订婚，移情别恋了吗？ 可是墙上的那些微微泛黄的相片无声地回答了她这个疑问。 江子陵似是十分愤怒，对着史蕙宁说：“滚！你给我滚出去！谁让你告诉她的！” 史蕙宁最后给苏无恙留下一个恳求的眼神，然后飞快抓起自己的包跑出这个公寓。 公寓们关上的那一刻，史蕙宁眼里的慌乱和担忧尽数消退，反而松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下了几楼楼梯拿出手机打电话：“李哥，我完成任务了。钱什么时候能到账江子陵有没有吩咐你？” “史大小姐，少爷没说。您就安心等着吧。不过少爷特意吩咐我让我提醒您，把今天的事忘掉，就当作你从来没来过帝都。”电话那头懒洋洋的腔调。 “放心，我知道。”她冷静地说。她只跟江子陵见过两次面，一次是五年前签订合约时，一次就是今天……但是她从合作过程中能知道这个人虽然人前温润，但手段利落狠戾，她是绝不会主动招惹这个人的。 而此刻公寓内，苏无恙震惊之后迅速冷静，跑到沙发旁边：“江子陵！我带你去医院！” 他的额发被汗湿，有气无力地说：“来不及了……我没事，我可以自己解决的……” 在她惊愕的眼神中，他将一只手伸进裤子里，在那处的高耸不断上下抽动，表情痛苦：“恙恙……嗯……” 苏无恙不敢相信，她印象中光风霁月的江子陵居然也会有如此销魂的样子，就好像神明突然被拉下了神坛，但依旧美得不可方物。 她看见他的表情不但没有缓解还更加严重，再加上她可以隐隐看到他下身那处还在不停高耸，似乎更加严重了。 她也有常识，她知道如果这种情况没法疏解，很有可能损伤生殖器官，抱憾终生，她急得腿软：“不行！你必须去医院！” 她过去抱他起来，但是发现他的双腿根本无法发力，半个滚烫的身体又狠狠摔在地上。 江子陵另一只手臂突然抱住她的腰肢，右手的动作不停：“不要……我不想让除了你之外的人看我的身体……啊啊……恙恙……我喜欢你，我喜欢……唔……” 苏无恙的脸也在发烫，但是这个情况根本不适合处理情感问题，她抓过手机想要拨120，但是怀中的男人突然有气无力地说：“嗯……恙恙，我很恶心吧，对不起……我不想让你知道我的龌龊心思的……我知道你讨厌我对你除了兄妹之情之外的感情……我不敢告诉你……” 苏无恙几乎要哭出来：“我不会恶心你的呀……” 他的右手突然动作变慢，眼睛开始翻白眼。 苏无恙知道，来不及了。 她放下手机，将他的身体抬回沙发，然后跨坐在他身上开始解两人的衣服。 别的女人让我恶心（h） 他的意识似乎是被她的动作吓到回笼：“恙恙你在干什么……你不要为了我……” “没事的，不要说话了。” 她的身体算是很敏感的，刚刚看他自渎的时候自己就有些起反应，但是还是不够湿润。 不过江子陵的情况根本刻不容缓，所以她也没有什么准备，褪下他的遮挡之后，对准就要向下坐。 “恙恙！套子！”他慌乱地喊，这次他的眼里是真实的惶恐……即使他百般算计，也不想伤害她的身体。 他的左手颤抖地拉开茶几底部的抽屉，苏无恙看见了那熟悉的包装。 没来得及想既然他没跟他未婚妻做过为何这里会备着避孕套，她抓起一个撕开往他高耸的硕大上面套。 他的身体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颤抖，发出摄人的闷哼，俊脸上满是似痛苦似欢愉的表情。 他的粗长是未经问津的浅粉色，蘑菇头顶端在冒着热热的液体。 苏无恙手忙脚乱地套完，将他的顶端对准自己微湿的洞口，他的双手突然放在她的腰肢处扶住她，她得以找到支点往下坐。 “嗯——”这才刚入了一个顶端，他的双腿就爽到抖动，她在上面停滞不前，因为硕大的顶端将她还未完全湿润的甬道撑得有些发疼。 她咬着牙一下子坐到底部，被完全填满，酸涩而酥麻的感觉令她似满足似痛苦地娇吟。 她能感受到他血管的张力，一下一下地，似乎在亲吻着她的内壁，渐渐的蜜液开始变多。 苏无恙不敢耽搁，撑着他的胸膛，上下动作，摩擦的感觉慢慢地给了她快感，进出容易多了。 可能是因为药物作用，加上本身就是第一次，插的时间不长他便泄了出来。 江子陵喘着粗气，眼尾泛红，躺在沙发上喘气，但眼里的情欲还没有完全消失。 苏无恙松了一口气，这样释放出来便问题不大了。 接着体内他的欲望又膨胀了起来，看来是没有完全释放完。苏无恙严肃地皱眉，臀部继续开始动作，这次润滑的工作十分充分了，她也得了趣，一边用下身套弄一边轻轻呻吟。 此时江子陵突然支起身体，以两人面对面的姿势抱住她。 “恙恙……我好爱你。”说完便用颤抖的唇吻上她的唇。她柔软香甜的唇他已经五年多没有碰过了，这双唇的触感就像是毒药，令他思念了很久很久。 他的双手如饥似渴地抚摸她，揉弄他从未探知过的两团挺立的柔软，拨弄她敏感的红果。 苏无恙在唇齿交缠的间隙溢出愈来愈放肆的呻吟，腰肢被他搂住方便下身进出，全身瘫软在他怀里，脚趾尖随着他的节奏蜷缩伸直。 他第二次泄了，这次她也昏昏沉沉的快要去了。 “恙恙累了，我们去卧室，我来动。”他换了一个套子，再顺着她一片泥泞的穴口滑进去，稳稳抱起她，一边走路下身一边无意地随着走路的动作顶弄。 苏无恙舒服得耻骨发麻，下身死死夹紧他的欲望，挂在他身上不停呻吟。 放在沙发上的女士包里手机的震动声就被她娇媚的呻吟盖过了，随着卧室门关闭，它的震动声就被彻底隔离了出去。 到了卧室他轻轻将她放到床上，此时他的药劲已经基本过了，所以他不再着急地缓慢进出，温柔的动作带出她潺潺的溪水，交合处粘腻的水声便更加清晰了。 江子陵不经意触到她手上的一处冰凉，低头一看，是一枚璀璨的星辰钻戒。他突然收到了刺激一样加速下身的耸动，似乎在发泄着什么。 苏无恙难耐地双腿缠上他精瘦的腰肢，双手掐着他的臂膀，感受他越来越快的节奏，叫得愈发缠绵。 她是第一次跟这个男人做爱，这种新鲜感促进了她的刺激感。 “恙恙，我想你，这五年，我每天都在想你……”他粗喘着，下身的速度到达了最快，她没听清他说什么，因为剧烈的快感让她发出断断续续的尖声。 结束时的那一片白光里，她突然想到他是有未婚妻的，他们这样是错误的。 …… 十点二十五分。 宋慕辰在昏暗的卧室中冷汗津津地惊醒，待眼睛适应了黑暗，便开始像往常醒来一样确认旁边苏无恙的存在。 待看清自己怀里抱着的是一个抱枕，一阵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恙恙？”情急之下他居然忘了伪装，反应过来之后才改口：“苏苏！苏苏？” 没有人应答。 他浑身发冷地跳起来开灯，双脚沾地的时候一阵钻心的疼痛从脚心传到大脑，可是他根本管不了了，跪着爬到轮椅上，双臂快速摇动轮子出了卧室。 “苏苏？苏苏你在哪？回答我一声！”他先是检查了一下浴室，再去看了一下客房，接着下楼去厨房、客厅、阳台…… “恙恙……”他终于忍不住地沙哑着嗓子哭喊，“你在哪？你应我一声，别折磨我好不好，我受不了……” 玄关处她的衣服似是少了一件，她用的女士包也没在…… 他浑身抖成筛糠，突然想到什么，双臂再飞快摇动轮子往二楼卧室过去，推动轮子的手都在发疼，因为平日里很少有自己推着轮椅的时候。 到了床头柜那处，他慌里慌张地打开最下面的一层抽屉，找出他的手机来，泪眼朦胧中忘记了她的手机号就是快捷键，将那串倒背如流的手机号输入叁个数字就跳出了她的名字。 按下拨打键，他的眼泪还在止不住流。 等接通了，他一定要用小孩的语气告诉她，他很难过很无助，求求她不要再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样她一定会心软的，每次她把自己当成小孩子的时候都会心软的…… “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他差点手机都握不住，死命攥紧，再拨了一次，刚刚应该是占线吧，一定是占线。 就这样他拨了十几通电话，都是同样的冰冷的机械女声。 到最后他一直在麻木地重复同一个动作，表情呆滞地流着泪水，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明明可以确定她不会再接了，还在坚持什么呢？ 打到手机没电了，他终于不动了，静默地坐在轮椅上，就像是一樽会流泪的雕像。 过了好久，他终于再次动作起来，心口熟悉的疼痛扎得他浑身颤抖，他死死攥紧胸口的衣襟，指尖抓挠着心口的位置，企图减缓一下疼痛，可是根本无济于事。 痛到冷汗都浸湿了后背，气息喘不过来，但痛苦没有一丝减弱，反而越来越激烈。 她能去哪呢？她是不是又悄悄买了机票，打算永远摆脱掉他？现在她是不是已经登机了，或许是因为手机关机所以打不通…… 她还能去哪呢？在帝都，除了宋家，她唯一的去处就是江子陵那里……她现在是不是正在和那个人缠绵悱恻，道尽初恋的甜蜜和辛酸。 一想到她在江子陵的怀里依恋地笑着，他的痛便更上一层楼。 不行，这样下去他会痛死的…… 他熟练地抚上左臂肌肤，感受着那已经愈合的伤口，死死咬牙推着轮椅到书桌那里，如愿以偿地看到了切片刀。 刀刃进入肌肤的那一刻他似乎是解脱了，这种熟悉的刺痛感完美地转移了他的注意力，血液爬满皮肤，他又快意地割下第二刀。 可是为什么，痛已经转移了，他还在流泪呢？ “恙恙……我撑不住了……” 你在哪啊？为什么还不回来？再不回来……我可能真的，要再次坚持不住了。 故作坚强的伪装不知给谁看呢。他放弃了，哽咽地哭出声来。 低沉悦耳的男声，伴着沙哑的哭腔，在孤寂空旷的别墅中越来越响，还夹杂着如泣如诉的呢喃。 “恙恙……恙恙……回来……” 她听不到，但他还在坚持，仿佛只是给自己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 珠江绿洲花园19栋1304室。 靠南的客厅内十分散乱，男女的衣物落在沙发上。阳光直直地洒落在靠近阳台的一个泛着金属光泽的黑色小方块上。 卧室里弥漫着情欲的气息，两人被子下面是光不溜秋的，但江子陵完全没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撑着头颅侧着身体看还在沉睡的苏无恙，嘴角控制不住地勾起，眼里盈满笑意。 苏无恙睁眼的时候就是一张放大的俊脸在眼前。 她呆呆地愣了好长时间，才想起来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当场头顶冒汗：“你你你……我我，我不会告诉你未婚妻的，我就说我昨晚把你送到医院去了，咱俩什么都没发生。你等下给我一下你未婚妻的联系方式。” 江子陵嘴角的笑意一滞，接着严肃地直起身子：“恙恙的意思是不想对我负责？” 苏无恙惊愕地说：“为什么要负责？” 他眼睛里温润的光芒黯淡了下去：“哦。恙恙不想负责也没关系的，反正我一个人也无所谓的，这五年习惯了，不差这一辈子。” 这句话信息量有点大啊……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她的脑子就被一群乌七八糟的惊人信息轰炸。 “你不是订婚了吗！什么一个人一辈子啊，你到底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江子陵突然俯下身将她禁锢在自己双臂之间，那双平日里隐藏在眼镜下的眸子此刻闪着疯狂的光芒：“如果我不说我订婚了，你在英国会心安理得地跟我联系吗？恐怕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吧！” 苏无恙震惊得说不出话，所以，他的订婚是假的？一直是假的？ 他突然软下语调，轻柔地抱住她：“恙恙，如果你还是想远离我，那我就只能孤家寡人一辈子了……因为除了你，别的女人都让我恶心。” 对我负责 他突然软下语调，轻柔地抱住她：“恙恙，如果你还是想远离我，那我就只能孤家寡人一辈子了……因为除了你，别的女人都让我恶心。” 苏无恙略带惊慌地挣开他的怀抱，裹着被子跑到客厅去穿好衣服。 江子陵慢悠悠地从卧室走过来，随便裹着浴巾，上身完美的线条暴露在清早初生的太阳光下。 “你考虑一下吧。”他已经戴上了眼镜，慵懒地倚在玄关和客厅相连的木质隔断门上，看她手忙脚乱地穿衣服。 “考虑什么？” “对我负责的事情。” 苏无恙扣扣子的手顿了一下，暗道江子陵居然能说出这种碰瓷耍赖的话：“不用考虑了，我跟宋慕辰现在暂时是情侣关系，没法对你负责。” 他的眼神突然锐利寒戾，一瞬即逝：“没关系啊，高叁那会他能给你做叁，我也可以。” 她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回头看他，确认他的眼神并不是在开玩笑之后弱弱地问：“你怎么了？你怎么会说这样的……” 这个世道怎么了？为什么他们都争着做插足别人感情的第叁者呢？刚刚江子陵说的话简直跟安安在伦敦对她说的话一模一样。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你真的变了好多……你有没有想过可能你只是得不到就不甘心的执念呢？或许你试着接触别的女孩……” 他的嘴角微微抽搐，眼眸下垂掩住受伤的神情：“我说过了，除了你别的女人我都觉得恶心。” “……那也不可以，”她的眼珠不自然地转动，飞快在想托词，“而且我有喜欢的人了，就是我在伦敦的男朋友安宥谦。” 江子陵突然嗤笑一声，唇角浅浅勾起：“恙恙，你还在骗人。你根本没法喜欢上任何人，这点你骗不了我。对宋慕辰也好，安宥谦也好，都是你泛滥到无处安放的同情心作祟。”他的眼镜片略有反光，犀利的眼神直直盯着她的后背，说出的话带着谴责的语气。 “你胡说！”她也有些莫名的火气，但是冥冥之中她却承认了这句话——她的确，到现在为止没有喜欢过任何人。 “别不敢承认了，”他冷静地继续说，“你根本无法动心，但是忍不住可怜别人，明明不喜欢还要给他们希望，殊不知你这样做，最后会狠狠将他们摔到谷底。” 苏无恙的手指掐住身下的沙发，心跳加速，那是一种被人戳穿的羞愧感。没错，江子陵说的就是自己一开始答应安安做他女朋友时的想法，也是对宋慕辰放下仇恨之后的自己的想法。 她的眼底突然有些湿润，几乎坚持不住地控诉：“那我能怎么办！我如果不给他们希望，他们就喝酒喝到胃出血，拿刀自残，给我下跪，还要自杀……” 宋慕辰自杀的那个晚上，她真的罪恶地想过，有没有什么地方是一妻多夫制的，纵然她对感情再怎么凉薄，也对生命充满敬畏，她不想伤害任何人的性命。 江子陵突然一愣，接着脸色更加阴沉：“可是跟你有什么关系呢！他是自己选择不要命的，你只是不喜欢他，这没有错啊。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你没有必要对他的付出回报。” “……” 他的语气缓和了一些，轻柔地说道：“恙恙，泛滥的同情心是不可取的，这样只会给他们更大的痛苦，甚至过度的宽容也会束缚你自己。但是我懂你，来到我身边吧，我不会禁锢你。” 她的肩膀颤抖了一下，迟缓地说：“可是温姨待我很好……宋慕辰的病我不能袖手旁观。” “可以，但是治好他的病之后……” 苏无恙突然打断了他：“我还需要考虑。”她突然想到跟安安的承诺…… 江子陵的面色又有些阴沉。 苏无恙抬头看了他一眼，略微心虚地说：“你放心，我本来就打算，等宋慕辰的病好了就离开他的。” …… 南郊私立医院急诊科。 管家有些惊慌地上着楼梯，期间还踩空了一次，终于到了宋慕辰所在的病房外，看到佣人打着盹坐在外面，先是透过玻璃窗看了一眼病房里宋慕辰沉睡的面孔，再然后压低声音对着佣人暴怒道：“你怎么回事！少爷为什么会进医院！如果你不想在宋家继续干下去明天就办离职手续！” 这个佣人大家都叫她玉嫂，昨晚值夜班。 玉嫂惊醒，委屈地说：“我我……真的不关我的事。少爷是半夜自残，我上厕所的时候发现客厅的陈设乱了，上去查看的时候才发现少爷满身的血……” 玉嫂越想越后怕，她没想到少夫人居然不在家，看到少爷的时候，他坐在轮椅上，面无血色泪痕交错，身上全是血，但是放血的伤口已经快止住血了，所以不知道是哭晕的还是失血过多晕过去的，她就赶忙叫了救护车。 管家重重叹气：“医生怎么说？” “我听不懂，但是肯定没有生命危险，”玉嫂弱弱地继续汇报，“今天早晨的时候少爷醒了一次，非要给手机充上电，我猜少爷是想跟少夫人打电话……结果好像是看到了什么信息，他就非常难受，还，还不停地撕伤口，流了好多血……最后又，又晕过去了。” “少爷的眼睛好了？” “……额，大概是……可能是我看错了。” “今天这件事别告诉太太了，继续联系少夫人。” 管家最后看了一眼病房里的宋慕辰，确认他旁边的监护仪上的心电显示还算正常，松了口气默默走了。 病房内那个面色苍白的男人睁开迷蒙的眼睛，盯着医院的天花板。 病房外是点着头打盹的佣人，病房内是冰冷机械的嘀嘀声和吊瓶中液体滴落的声音。 一切太熟悉了。他每次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都没有继续活下去的希望。 被下的右手缓缓抬起，将手中的手机按亮，屏幕上还是早晨他收到温宇信息的界面。 温宇：【表哥，之前我放在江子陵行李箱上的那个监听器，今天突然复活了！】 温宇：【我估计是暴露在阳光下了吧，它就突然有电了……】 温宇：【然后那个，我好像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表哥你千万别激动，我只是觉得这件事你该知道】 然后紧跟着的是一条语音。 温宇：【然后我把监听器链接永久断掉了，我总觉得有点亏心（汗）】 虽然早晨第一次听这条语音的时候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还很清晰，他还是自虐一般地再一次点开了那条语音。 “你放心，我本来就打算，等宋慕辰的病好了就离开他的。” …… 苏无恙出珠江绿洲的时候已经上午十点了，拿出手机想打车的时候发现已经没电了，干脆半路拦了一辆出租车往回走。 上车之后裹了裹衣服，现在已入四月中旬，但突降冷空气，最近格外冷。 也不知道宋慕辰醒没醒……他最近因为药物嗜睡，但愿今天他十二点才醒吧。 到家之后看到武嫂在厨房做菜，她奇异地说：“武嫂这才十点，你这么早就来了？” 武嫂并不负责别墅的卫生，只负责每日来做饭。 武嫂回头看到苏无恙的时候眼前一亮：“少夫人你回来了！管家让我告诉你快去医院。我这也是做了饭打算给少爷送过去的。” 苏无恙听到“少爷”“医院”两个词反射性地头痛：“宋慕辰又怎么了？” 武嫂脸色一僵，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说：“玉姐昨天晚上值班，她在群里说的，少爷昨晚在家里自残……好像是因为，因为少夫人您不在家。” 苏无恙听完点了一下头，在客厅找到数据线和充电宝就出门了。 经过江子陵的开导，她觉得自己非常冷静，甚至于对宋慕辰这种作死行为非常淡定。 坐上车之后将手机插上电，果不其然未接电话又99＋，看了一下最早的居然是昨晚十点他就在给自己打电话了…… 宋慕辰所在的这家私立医院离别墅区非常近，不到十五分钟就到了。 苏无恙到医院大门的时候手机响了，是玉嫂的号码。未接电话的记录里显示，从凌晨一点到现在，玉嫂就一直断断续续地尝试联系自己，那么估计凌晨一点的时候宋慕辰被发现送到医院的吧。 她挂断了电话，加快了一点步伐，到了宋慕辰的病房外面的时候看见困得不行但是还坚持不懈地继续拨号的玉嫂。 玉嫂看见她的时候脸上那欣喜和如释重负的表情看得她心里一酸。 “少夫人您来了……” “您回家休息吧，这里有我。”苏无恙点头示意。 玉嫂感激地点头：“少夫人您简直就是救星。除了你真的谁都拿少爷没办法。” “……他又做了什么？” “我昨晚上厕所的时候发现少爷浑身是血晕过去了，然后到医院之后醒了两次，每次都非常、非常不正常……”她忐忑地观察了一下苏无恙的脸色发现她没有不悦之后继续说，“就是一直流泪，捂着胸口浑身颤抖，还不停想把自己手臂上的刀口再弄裂……医生没办法，给打了安眠药物，说少爷可能要睡到快晚上才能醒了。” “嗯我知道了。”苏无恙面无表情，安抚地拍拍玉嫂的肩，示意她可以走了。 她轻轻推开门，坐在那个昏睡的男人身边。 罪恶的想法 “唉，这一闹，又回来了。”苏无恙叹了口气，表达一下对于宋慕辰屡次进医院的无奈。 他到底什么时候能彻底摆脱医院这个地方，病完全好呀。 傍晚的时候，苏无恙从梦中惊醒，正好看到床上眼底发黑面色苍白的男人颤了一下，睁开眼的时候旁边监护仪上的心电显示数字突然剧升，只是背对着监护仪的她没有看到。 “醒啦？是我。你说你怎么这么想不开，我还能去哪呢。”她抱怨道，语气里没有一丝心疼，“你要吃饭吗？” 宋慕辰突然起身抱住她，身体不停地颤抖，豆大的泪珠滚落到她的颈窝，冰凉的，连绵不断。 他的身体骤然僵硬。 这股味道……是那天他进治疗室出来之后，他在她身上闻到的那个男士古龙水的味道。 江子陵。 而且，这股味道更加浓郁，让他无法忽视……这样浓郁的味道，恐怕不仅仅是拥抱那么简单。 他的心脏又开始被撕扯，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好了好了，昨晚在帝都的一个朋友有急事找我，是我不好没有告诉你。” 宋慕辰听了这个解释之后一窒，沙哑地说：“朋友？苏苏很重要的朋友吗？” “是的。不过是个女孩子，你别激动。” 埋藏在她颈窝的那张俊逸精致的脸上露出一丝带着自嘲的苦笑：“是吗。” “嗯是呀。你说你，动不动就伤害自己……这病到底什么时候好呢。” 他的双手骤然发凉，眼前泛着黑，心口发痛：“苏苏还是一如既往地希望我的病快点好呢。”他绝望地垂下双臂，毫无生气地躺回病床。 “当然啦，难道你不希望自己快点好吗？”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轻飘飘地说：“苏苏，怎么样才能让你不离开我呢。” “又在胡思乱想了，我不是一直在你身边没离开吗？” 宋慕辰的眼睛直直盯着天花板，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默然不语。 苏无恙看他似乎没有力气再闹了，说：“我下楼给你买点饭？我把包留在这，我不走。” 说完见他的眼神还是那么空洞无神，似乎没有反驳的意思，所以将女士包塞到他臂弯里，只拿了手机出了房门。 宋慕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恍恍惚惚想到了在那幢庄严肃穆的城堡里，她最后决然离去的背影。 那个时候她说，没有谁离了谁不行的。 对于他来说，怎么可能呢。 等他的病治好的那一天，她恐怕也是这样的姿态，毫无眷恋地离开他吧，那个时候她的脸上一定带着如释重负的久违的轻松，终于甩掉一个麻烦的大包袱的欣悦。 他张了张口，仿佛想要嘶喊出哀求，最后反应过来，她只是去帮他买个饭。 那一天还没有来临。 宋慕辰在被下的双手骤然抓紧被褥，哭过的眼睛还泛着红，此刻在睁大的眼眶周围猩红可怖，那种看着她离开的痛意渐渐侵蚀他的大脑。 死刑犯总是想延长缓刑时间的，他也不例外。 他猛然坐起身，抬起右手将左手背上的输液管拔掉，血丝一瞬间渗了出来，可是他没有管，既然将眼神投放到四周的环境。 他选定了位于他头顶的输液袋，将之扯下来拔掉塞子扔到地上，药液全都流到了地上。 接着他睁大狠戾的双眼盯着自己的腿部，忽地用双手疯狂地捶打着骨折的叁处地方，用了迄今为止最大的力气，全然不管那蚀骨的痛意。 跟他心口的痛比起来，这点痛根本无足挂齿。 冷汗浸湿了病号服和额头的碎发，牙关紧咬时将青白的双唇都咬出血痕，下唇有两个深陷的横口，在汩汩冒着血迹。 他滚落下床，衣襟上沾了刚刚流到地上的药液，他用双臂的力量支撑全身，拖着残废的双腿爬向在病房角落的那个装着医疗用品的推车。 他的双眼被眼泪朦胧，但还是锲而不舍地破坏着这一切。推车里的医疗用品被他基本毁损完毕之后，他抓起推车第二层里的一个拆线用的医用剪刀。 剪刀陷入胸膛处的皮肤时，双腿的疼痛加上胸口的疼痛将他折磨得眼前发黑，浑身发冷颤抖，这个时候监护仪上出现了报警声。 他的身体机能已经出现了问题。 他满意地笑了，这样就能多治疗一段时间了吧。 她也就会晚一点离开自己了吧。 报警声引来了医护，他昏迷时右手再也握不住手里的剪刀，胸口大片的血迹就像罂粟花开。 …… 宋慕辰再次睁眼的时候，将坐在病床边苏无恙脸上的厌恶看得一清二楚。 “苏苏。” 苏无恙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到底什么毛病？为什么要捣乱？为什么还要伤害自己？我不是说过我不走吗！” 他轻轻抿起唇，下唇的血痕又裂了开来，似乎是浸染在画纸上的颜料，鲜艳却内里残败。 “你今天不解释清楚，我现在就走了。”苏无恙一边提起自己的包一边吓唬道，没想到他听了这句话之后真的脸色僵硬，血色褪尽。 “不要。”他已经虚弱到只能吐出这两个字来，左手想伸过去抓她的手，却怎么也抬不起来。 “那你保证，以后不再伤害自己。” 她又退了一步，他怎么也抓不到她的手，急得出汗，呼吸急促，因为用力使得颈窝处的筋清晰可见。 “你不说？那算了。”苏无恙是真的生气，好不容易他的病有起色了，这样一搞又恶化了，那她要呆在他身边到什么时候才算完啊。 她气呼呼地扭头就走，这就听到了身后嘶哑的喊叫：“苏苏！我只是怕……” “怕什么？我不知道你一天天的，到底为什么要想那么多，我不是每天都在强调不会离开你吗？难道让我找个绳子跟你拴在一起你才满意吗？” 他上半身吃力地支起，眼角滑落滚烫的泪水，嘴角颤抖地道：“我的病好了，你就会离开。” 如此笃定的语气，将苏无恙的身体定在原地。 “……你每天都把我当作小孩子哄骗，可是我不傻，你一点都不在意我，只是想消除掉心中的愧疚才留在我身边……等到我的病好了，你就永远离开了。”他一边控诉一边掉着眼泪，哽咽沙哑的嗓音无助脆弱，将这些天折磨自己的事实鲜血淋漓地剖析出来。 “你……”苏无恙没想到她一直以来最想对他隐藏的，还是被他知道了。 “我没有办法，”他的脸皱到一起，“苏苏，没有你我真的没法活……我只能拖延死期，我想你留在我身边时间长一点，我还没活够……” 苏无恙在那一瞬间突然好心累。 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喜欢她呢？不管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他都能精确地找到她，喜欢她，爱上她，企图占有她。 如果他不爱她就好了。 苏无恙突然悲哀地想。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她捂上耳朵跑出病房，跑下楼。 他呆滞地看着她跑了出去，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到底说了什么。 怎么能……怎么能告诉她这些实话呢？她一定会生气的，她一定会觉得他不可理喻…… 或许，苦心经营想要拖延的死期，就是现在了。 心口仿佛被巨石砸中，他的四肢开始不规律地抽搐，脸部痉挛着，胸口处刚刚缠上的纱布渐渐被撕裂伤口溢出的血迹浸红。 监视器的报警声响起，医护人员熟练地跑来打上肾上腺素和镇定剂。 …… 外面很冷很冷，还带着湿气。 苏无恙拦了一辆车，有气无力地跟司机说：“去珠江绿洲花园。” 车上广播正在播报今晚有雪，这是30年来帝都第一次在四月下雪。 “姑娘咋了？”司机师傅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医院，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哎姑娘想开点，没有谁离开谁是不行的嘛。你可能现在不懂，但过段时间就会好的，最长一两年就啥事没有了。” 苏无恙苦笑了一声。是啊，大家都懂这个道理，为什么宋慕辰就是不一样呢？他们两个之间那空白的五年，他怎么就没有放下呢。 简直不可理喻。 红绿灯的时候，司机估摸着再劝道：“那就是失恋了？唉现在的小男生都挺渣的，你们小女生也得狠心起来才行啊。” 苏无恙虚弱地回：“我倒希望是失恋。” 一路上，她的脑子里就像过电影一样。 一会儿是史蕙宁为江子陵而抱着她的大腿哀求：“苏小姐求你救救他吧，他这些年一直在念着你，非你不可！” 一会儿是安宥谦苍白着一张病态的脸一边吻她一边哭：“最后一次好不好？eve？好不好？嗯？” 最后是宋慕辰跪在地上撕心裂肺地求她：“你杀了我吧，这样会不会原谅我？嗯？会的吧，会的，你说会……” 到江子陵家里的时候，她像终于找到了心灵的港湾一般泄气扑在他怀里，哽咽地说出那个罪恶的想法：“江子陵，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一妻多夫制的地方？我现在好累啊……以后我把时间平均分给你们，周一周二是宋慕辰，周叁周四是安安，周五周六是你，这样就不会累了吧？哈哈哈哈……” 你吵到我了（微h） 江子陵弯下身，将苏无恙横抱起来放到沙发上，给她倒了一杯果酒。 苏无恙已经平静下来，看着手里的果酒发呆：“你让我喝酒了呀。” 他一愣，浅笑，温柔地说：“当然，你现在成人啦。” 他还记得在江家的那个晚上，她找他想喝酒，结果他拒绝了，因为她还不够年龄。也是那个晚上她提出分手，知道他的心意之后开始逃避他。 想起伤心事，江子陵抿了一口酒不说话。 “我今天来……主要是我，想找个地方清静一下。”苏无恙支支吾吾地说，偷偷抬头看了他一眼。 江子陵自嘲一笑，明白她的意思。 “你放心，客房是你的，我不打扰你。现在也晚了，你可以洗洗上床休息了。” 此时两人手里的果酒也见底了，江子陵起身收拾，一言不发地去厨房。 苏无恙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懊悔地自言自语：“哇，你怎么能跟他胡言乱语那些话呢。” 越想越羞愧，脸都烧了起来。 潜意识里，她是不想被江子陵看轻的，或许是对兄长的那份敬畏和依赖作祟吧。 直至睡觉前的时候她还在忐忑，加上这里是江子陵家她有些不习惯，所以睡得不太安稳。 凌晨两点想起床上厕所的时候她看了一眼手机，发现宋慕辰居然一个电话也没打过来，她稍稍放心下来。 双脚摸索着够到拖鞋，掀开被子下床，到旁边的卫生间上了厕所，悄悄地往回走。 主卧传来一些不寻常的声响。 她伫立在门外仔细听了一会，身经百战的经验让她知道江子陵在做什么，登时有些难堪，转身想要回房。 “嗯……恙恙……哈……喜欢……” 这几声似乎是在阻止她往回走似的，叫得格外缠绵悱恻，与他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形象……大相径庭。 苏无恙捂上耳朵继续走回房间，上床之后完全睡不着了。 这种隔着房间被另一个人在意淫的感觉真的令人坐卧难安。 她强迫自己闭上眼，但是耳朵里似乎还在回荡刚刚听到的那些粗喘。 十几分钟之后，她听到了主卧的房门开了，然后卫生间的门开了，里面响起了水流的声音。 苏无恙松了一口气，然后闭上眼睛努力把那些旖旎赶出脑海。 可是卫生间里的水流没有很快就停下，而且还掺杂着一些不该听到的声音。 客房和卫生间仅仅一墙之隔，苏无恙即便捂上耳朵也能听到他的闷哼，这简直是折磨…… 她不打算再装作不知道，下了床走到卫生间门口，鼓起勇气敲了敲门。 水流声突然停止，粗喘声也被竭力压抑住：“恙恙？” 这声喑哑的呼唤满是情欲，苏无恙强装镇定地说：“那个……你吵到我了。” 门内传来悉悉窣窣的声音，接着浴室门就开了，江子陵只裹着浴巾上身赤裸地出来，头发还滴着水，氤氲着雾气的眸子看着她：“对不起……我，忍不住。” 苏无恙偏了偏头：“那个，我知道刚，刚经历那个是会这样，你要不要找个女人？” 他被冷水浸透的脸上更显苍白，眸子里满是受伤：“你就这样把我推给别的女人？” “我……”苏无恙无处安放的眼神不小心瞥到他被裹着的下身，那里有明显的一处高耸，一看就是……还没释放出来。 一想到昨晚他的那处惊人的尺寸将她撑得发涩，她就愧疚地想逃离这里。 江子陵伸出大掌将她拉进浴室，扶着她的头吻了下去，滚烫的双唇在她软糯的唇上肆虐，一会儿又平静下来，带着试探地缱绻缠绵。 窗外飘着鹅毛大雪，而泛着昏黄灯光的卫生间内温暖如春。 她能感受到他下体坚硬的那处抵着自己，不知怎么的身体就放松了警惕，慢慢开始回应他。 吻了一会，江子陵微微撤开身体，手伸进浴巾的缝隙握住那处滚烫，开始粗喘着一边动作一边在唇齿间呢喃：“恙恙……嗯……” “你求你不要喜欢我了……我是一个坏人。”苏无恙无力地说，她实在承受不起他们这么浓烈的感情。 “恙恙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儿……呼……” “我不是，我很坏，我今天进门跟你说的那些话还不够证明吗！”她闭上眼豁出去一般。 “恙恙，你进门说的那些话……我很高兴……”他粗喘着吻她的脸颊。 “高、高兴？” “因为你把我考虑进去了呀，就算是要跟别人一起分享你，我也心甘情愿……嗯啊……”他的眼睛里好似蕴着万千星辰，直直地看进她的眼里。 苏无恙突然鼻子发酸，她不敢相信，她心目中不食人间烟火的江子陵居然能这么卑微。 她猛地他推到浴室的墙上，扑在他的身上微微抬头：“子陵哥……你一直是我心目中最尊敬的兄长……我现在妥协，是因为敬爱，是因为不忍心。” …… 病房内响着药液滴答声和监视器冰冷的机械音，满满的是压抑和绝望。 睁开眼睛的他也是如此。 昏迷前那撕心裂肺的痛楚还存有余韵，宋慕辰挣扎着起身，环顾了一周确认她不在之后就陷入了沉默。 虽然看上去毫无动静，但实际上他的全身都在不停颤抖，仿佛在忍耐什么东西从体内爆发一样。 “恙恙，这次是真的吗。” 她临走前脸上那疲累的表情，让他明白她这次不会再因为以为他是小孩子就宽容他了。 眼泪无声地掉在洁白的被子上，洇湿成了一片深色，心口剧烈的痛苦将他折磨得眼前发黑。 不行，他要去找她，他要去道歉，不然……就真的毫无希望了。 如果他认真地承认错误，认真地祈求她，她还会不会给他一次机会，留他一个位置？ 他吃力地掀开被子，发现双腿已经被重新打上石膏了，他忍住钻心的痛楚着地，接着整个身体瘫倒在地上，手上输液针头又离开了他的皮肤，医用胶布上晕染了红色。 他缓慢地爬向门口轮椅，坐上轮椅之后，右手上连接着监护仪的夹子滑落，报警声接着响了起来。 值夜班的是一个小护士，她看到满脸阴鸷地坐在轮椅上的宋慕辰时，吓得差点尖叫出声。 “闭嘴。” 小护士吓得不敢说话。 “现在立刻把我推出医院，不然我就在这里自杀，”他说着拿出了旁边推车下面的一把医用剪刀，对准自己的胸口，“我死了，你这个值班的工作就没了。把我推出医院，你还可以说是我威胁你。” 小护士眼含着泪水疯狂点头，颤着双手小心翼翼地推着他进了电梯。 宋慕辰右手紧紧握着剪刀，左手拿着手机看了一眼，现在是凌晨一点半。 到了大厅的时候宋慕辰低沉地催促：“快点。” 纵使这个时间，恙恙应该睡了。但是他总是觉得，再晚就来不及了。 医院外面已经被白雪覆盖，有一些飘零的雪花落在他身上，他冷得颤抖了一下身体。 “好了，你可以回去了。”宋慕辰看都没看一眼身后的护士，低头径自翻着手机。 “你……你不需要拿件衣服吗？”小护士哆嗦着问，刚刚从惊吓中略微缓过神来，看着这个疯子一样的病人身上一件大衣都没有，雪花不停飘落在他单薄的衣物上，忍不住多嘴了一句。 “不用，你回去。”他略微不耐烦地道，心里不停地在想着等下怎么跟苏无恙道歉。 凌晨一点还有一些专车在接单，但是也废了一些时间也打到车。 宋慕辰放下手机，抬头看着这漫天的飞雪，恍惚想起现在已经是四月了。 四月大雪，百年难遇。 在伦敦的时候倒是经常下雪，那个时候他们两个人就窝在她的公寓里，他洗衣做饭，她打游戏看书，那样的日子，纵使他知道还有一个安宥谦横在他们之间，但仍然有片刻的甜蜜温馨。 他为什么就不懂得珍惜呢？ 为什么一定要争一个胜出呢？ 最后弄得适得其反，两败俱伤。 他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无尽的懊悔涌入脑海里，他多么希望时光倒流，他只是靠着她那一丝丝的同情而占据她心里的一点位置，也很好。 这样他永远都不会惹她生气、惹她烦忧，就算她外面有再多男人，他也能占据她一部分的注意力不是吗？ 可是最后，罪恶的嫉妒摧毁了这一切。 如果他能完美地掩藏侵蚀自己内心的妒忌，她是不是会原谅自己呢？ 他到底，还有没有机会。 “先生，是你打的车吗？”一辆专车停在他脚边，“可是，你怎么一个人，腿脚还不方便啊。” 宋慕辰没有回答，挣扎着想站起身，好心的司机师傅扶着他坐到了车上，担忧地问：“先生你还好吧？去哪？” 宋慕辰迟钝地看了一眼跟温宇的聊天记录上显示的地址，沙哑地说道：“珠江绿洲花园。” 越靠近那里，他的心就越慌。 他不停地在脑海中预设恙恙听到自己的悔意之后的反应。 她会不会觉得自己又是在骗她，或者已经对自己完全失望不想原谅他了…… 选我好不好？（h） 外面的温度早已零下，路上仅有的行人也裹上了羽绒服和厚围巾——这在四月天实属异常，却在这样的天气下再合理不过。 门口有安保，车子就停在小区门口，司机回头担忧地问：“你的腿能走吗？外面那么冷你需不需要衣服？”他原本以为这个病人是有人接的，现在看来好像没有。而且这个人脸上还挂着泪痕，看上去精神不太正常的样子。 宋慕辰没有回答，低声说了句“谢谢”，然后就要下车。 “等一下啊！那个，要不我把我买给我们家老爷子的折迭拐杖给你吧？你还需不需要衣服呢？” 宋慕辰顿了一下，默默接过那个拐杖：“我把钱转给你。” 这个折迭拐杖十分劣质，但也能勉强当作一条腿用。 宋慕辰忍着来自双腿尖锐的疼痛一步一步地往前挪，雪花还在飘落，他乌黑的头发和蓝白条的病号服上已经沾满了白色的花瓣，有一些已经化掉而浸湿了衣服。 寂静的雪夜，一个步履阑珊发着抖的男人固执地缓慢行走着，唯一散发热气的地方恐怕就是猩红的眼眸里不断涌出来的泪。 “恙恙，我错了。” 到了一处拐角，双腿疼得实在受不了了，他无力地瘫倒在雪地里，轻轻呢喃。 他多么希望她能在这个时候怜悯一下他啊，倾听一下他的悔意，或许以她那样容易心软的人，就会很快原谅他了呢。 他继续勉力支撑起自己的身体，扶着拐杖的双手因为用力而颤抖，那根可怜的拐杖也在摇摇晃晃，最终“啪”的一声断了。 那一刻突然想放弃。 可是他突然想到恙恙出国的那天，他因为完全失去理智而疯狂奔跑向机场，就怕晚了一刻就来不及了。可是最终，她还是走了。 不可以，这一次一定不能再错过机会了…… 他扔掉这根拐杖，用双臂支撑着趴伏在雪地里匍匐前行。 胸口处那些伤口的绷带已经完全被血浸湿，他爬行过的地方都沾染上了洪色，在洁白的雪地里格外刺眼和诡异。 身体冷到发烫，医学知识让他明白，这是冷到极致时大脑皮层产生的错觉。 他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力量支撑着自己像一个濒死的囚犯一样一步步地爬着…… “你的执念为何这样深重！” 恍惚好像听到一个远古而来的叹息，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是啊，执念。 可是这执念，似乎已经积累了百年千年，他根本无法抹去。 到了19号楼楼下时，他如同缺水的一尾鱼，用尽最后的力气坐起来，想要抬头去看那个恙恙应该在的房间。 只有13层还有一间房亮着灯，是昏黄的灯光，照耀着窗边两个纠缠在一起的身体，格外缠绵动情。 即使只是两个黑影，但是那个优美的女人的曲线，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还是晚了呀。 他已经分不清胸口的痛到底是外面的伤口在作祟，还是内里被撕碎的心脏在嘲笑着他。 “呕——”一股温热的液体从嗓子眼里涌出。 口中一片腥甜，他睁开眼睛看到了地上的那一摊血迹，在周围雪白的衬托下极其鲜艳，却越看越如残败的花朵。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的右手挣扎着抹掉了沾在嘴角的红色。 …… 硕大的欲望顶开两片花瓣滑入甬道的时候，苏无恙双腿缠在他腰肢上被他托住臀部，看了一眼黑漆漆的窗户，一边感受着身下传来的舒爽一边趴在江子陵身上道：“去卧室……嗯……别在这，嗯唔……” 江子陵稳稳地拖着她的身体往主卧走过去，路上似乎是无意地变换着角度轻顶她的内壁，听她忍耐着情欲发出的轻吟。 在进卧室门的时候她突然短促而尖锐地叫了一声：“啊！别。” 江子陵顿悟般调整了一下又顶了一下那里：“这个点很舒服吗？” 苏无恙双腿都有些缠不住了，指甲掐进他的肩膀，软在他身上断断续续地发出一串呻吟。 江子陵迫不及待地将她放下，先抽出来，将她翻过去，这样从后面进入的角度比较容易戳到那个点。 于是苏无恙接下来就感受到了初学者那毫无章法的极致刺激，她的敏感点被他硕大的蘑菇头不断蹂躏着，她爽到耻骨发麻，脚趾都差点蜷到抽筋。 江子陵一边顶弄一边抚摸着她手腕处带着的那个晶莹剔透的手链。 “恙恙今天是决定了吗？以后也会时不时来找我吗？我不会跟他们争的，你只要有空了来看我就行……” 苏无恙大脑发昏，小口张着无意识地娇喘，但还能勉强维持一点理智：“不是……啊……我不会做这么渣的事情……嗯……” 他突然停了下来，下身突然抽了出来，将她翻过来，双手柔柔地轻抚她的双乳。 苏无恙刚刚被那样刺激敏感点，此刻却突然有些空虚，疑惑地看他。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还是会在我们叁个之间选一个人。” 她垂眸点点头。 一阵沉默。 苏无恙腿心粘腻又发痒，她试探着蜷起腿来磨蹭了他一下，他才回神问：“你喜欢他们怎么伺候你？” 他抬起的双眼里有坚定而略带疯狂的光芒，她突然有些害怕。这种感觉转瞬即逝，但却非常真实……怎么会呢，她怎么会害怕江子陵呢。 他突然停下双手的揉弄，俯下身含住她的阴户，在阴蒂上方用舌尖挑逗，但没有往下。 “啊！”苏无恙突然抬起双腿，腰肢开始扭动。她的意识里，江子陵永远是像一个儒雅的神明一样的人，这样的形象与现在他做的事情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她在心理上受到的刺激比生理上的刺激更大。 江子陵那样的人，居然在……舔她的那里。 “看来我猜对了。”他微微笑着说，接着双手微微掀开覆盖在那颗红肿的豆豆上面的阴蒂包皮，大口吸吮起来。 他可以说毫无技巧，一上来就如此大的刺激，但是心理上的铺垫填补了应当存在的缓冲，她还是很快就到了一波小高潮。 下面洞口流出的液体都滴落到了床单上，他舔了一口，然后试探地继续舔了一口，最后完全沉醉地吸吮着洞口，像舔着冰淇淋一般唇舌时而深入勾勒。 “啊……”苏无恙的双手死死抓住身下的床单。 “恙恙，选我好不好，我是最懂你的人，跟我在一起一定是最舒心的。”他一边大力含弄洞口和阴蒂，一边诱哄道。 苏无恙只是喘着气，不做应答，闭眼皱眉感受着来自下体的快感。 她的小腹开始不断颤抖，洞口也在快速地收缩开合，这跟刚刚那波小高潮的前兆一样。 江子陵眼前一亮，骤然停住。 苏无恙差点哭出声，双腿夹了一下他的头：“给我……” “恙恙选我好不好……” “好……”话音刚落她就又感受到了那股强烈的快感，然后身体弓起小口张着失声地泄了出来。 其实，从小到大，江子陵的确是最懂她的人。 与他在一起，恐怕是最合适的。 她虽然只对他是兄长之情，但是冥冥之中她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呆在他身边，在遇到烦心事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来他这里，或许这就是灵魂伴侣吗？ 只是这样又有些对不起安安…… 睡着之前她突然想到，安安好像很久没跟她联系了，估计他也应该是感情淡了，不喜欢她了吧，这样也好。 …… 凌晨六点的时候她突然惊醒，似乎是做了一个噩梦，但是她只是有这个意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噩梦的内容了。 看了一眼手机，她突然觉得有些心慌。 昨晚她跑出医院之后他好像真的一个电话也没打，究竟是真的想通了还是…… 手脚突然有些发凉，她起身的时候惊动了抱着她的江子陵。 “恙恙？” “我……我回医院去。” 江子陵睁开眼睛，直直地凝视她，看得她有些心虚。 “我是怕宋慕辰有事，那我估计就更晚才能脱身了。” “恙恙还记得昨晚答应了我什么吧？” 苏无恙点点头：“嗯嗯，我不会食言的。” “……恙恙既然决定了不想做违背原则的事情，那么从今天开始你只能跟我做，可以么？” 江子陵的眼睛如同漩涡，与往日的温柔相似却不同。 她思考了一瞬，点点头。 拒绝宋慕辰的求欢其实也比较简单。 她飞快穿好衣物，临走之前江子陵满是温柔地吻了吻她的脸颊和唇瓣，带着热恋中情侣的缱绻和不舍，轻轻放开她的手。 苏无恙略带匆忙地下楼，却在门口就停住脚步。 清早六点的时候人应该不多，尤其是在这样银装素裹的天气。 但是此时门口围了一圈人，旁边还停了一辆救护车。 这个场景格外熟悉……她的心口突然发凉，颤抖着拨开人群，看到担架上的那个人和被血红色染红的雪地时，仿佛感受到了时光倒流。 “等一下！我是这个人的……朋友。”苏无恙在救护车门关闭的前一秒挤上了车。 蹭蹭不进去（微h） 宋慕辰还未睁眼时，就听到耳侧那熟悉的监护仪的机械声。 又回来了啊。 “醒了吗？” 他浑身血液倒流，猛地睁开眼睛，就看见她蹙着眉坐在病床旁，撑着自己的脑袋歪头看他。 “苏苏……我错了，我错了……对不起，我不该束缚你的自由……原谅我好不好！”宋慕辰如同一个濒死的疯子，终于看见了生的曙光，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苏无恙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她其实想不到他能说出这种话来。以往他对于这件事有着超乎寻常令人不适的执着，现在却说他错了。 宋慕辰眼睛里含着的水雾溢出去又盛满，嘴唇抖动着继续说：“我只是，我只是太爱你了，我太害怕你离开了……” “你先冷静，我问一个问题，你的眼睛是不是已经好了？” 她坐在救护车上的时候就在想，他怎么能一个人找到这里来的…… 宋慕辰的身体突然颤抖了一下，仿佛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沉默了好一会才嗫嚅道：“是的……苏苏对不起，我真的知错了，我怕你知道我眼睛恢复了就不会可怜我了……” 苏无恙蹙眉看他。这真是有些可笑，但是他说的也没错，她对他的耐心和宽容大部分都来自于对他的同情。 他还在不停道歉，眼泪都洇湿了枕头：“苏苏，原谅我吧，好不好……我会好好治疗……” “你刚刚说，你不会再束缚我的自由。那以后我想出门就出门对吗？” 他的脑海里突然闪现昨晚看到的那两个缠绵在一起的黑影……喉头的腥甜还没有完全褪去，那样撕心裂肺的痛楚似乎又出现了。 在苏无恙狐疑的目光下，他在被子下的手死死掐紧掌心的肉，浑身颤抖地、用尽全身的力量说出了那一个字：“是。” 昨晚那样后悔，可是真正要把她让给别人的时候，却是肝肠寸断五内如焚。 他试探着拉住她：“苏苏是不是原谅我了？我是不是还有机会？”他的眼神里带着极致的哀求，焦急又脆弱地喃喃问她。 听到“机会”两个字，苏无恙有些怔愣。什么机会？ 是指……她的选择吗？ 可是她昨晚已经答应江子陵了。 看着她无动于衷的表情，宋慕辰无力地垂下双手，灿若星辰的眸子黯淡无光。仿佛已经没有了生的希望。 “没关系。”他的声音微弱无力，却是用尽最后的力气吐出的。 苏无恙突然有些慌乱。自从他失忆之后，她就没有见过这样弱势的他，他似乎一直都是歇斯底里的。但现在这种状态，虽然现在他全身上下都是安全的，但比起昨晚，她更能感受到他的绝望和毫无生气。 她能感觉到，如果她不进行适当的安抚，他一定会想不开再一次企图结束自己的生命。 “我原谅你，”她说完这句，他的眼睛里就突然迸发出万千烟花，她忙加上一句，“但是你得遵守你的诺言，比如现在，我就要下楼去吃饭，你要乖乖等我，不准闹。” 宋慕辰怔愣了好一会，在被子下面轻轻攥住自己胸口的衣物，企图安抚他不自觉就惶恐的心情：“好。我会乖乖等你回来。” 苏无恙满意地点头，潇洒转身出门的时候没有看见他黏在她后背上依依不舍的眼神。 现在是早上八点十五分。他看着手机上的时间，自己默默地随着闪动的数字在数。 1、2、3、4、5、…… 数到300多下的时候，他的胸口开始慌得厉害，微微发疼。 不行，要忍住，一定要忍住。 数到500下的时候，他开始用枕头蒙住自己的眼睛流泪，无声地喊着她的名字，在被下的双手狠狠掐着自己。 还是不行啊……她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他续命药，一旦看不见她就容易胡思乱想、丧失生的希望呢。 因为她是一个骗子。 他崩溃地大哭，她是骗子，她每次都给自己小小的希望，却到最后每次都把他狠狠摔惨。渐渐的，她变成了一个不被信任的人，可是他却再也离不开她半步了。 病房门把手响起的时候，他快速拉过被子掩盖住泪痕，紧紧闭上眼睛假装睡着。 他能感受到一只手拍了拍他的头，轻声叹道：“表现不错。” 他安心地松懈下来，胡乱跳动的心脏终于不再刺痛，紧攥成拳的双手松开，掌心已经是粘腻血迹。 …… 晚上的时候苏无恙还是住在了病房，毕竟他虽然嘴上说不在意了，她还是以防万一，别再弄出什么幺蛾子来，如果接二连叁的折腾，恐怕就算他没有那个心思去死，小命也就交代进去了。 她躺在他旁边的紧靠的床上，被他拉住手。 “苏苏，你喜欢做爱吗？” “……还可以。” 宋慕辰突然靠近了一分：“那跟我做好不好？我会努力让苏苏舒服的。” 苏无恙惊得脑瓜子嗡嗡的，这可是医院啊，而且他突然犯什么神经突然提这个？虽然，好吧，她承认他的技术的确是最好的。 宋慕辰的语调里带了一点点哀求：“好不好？嗯？”他知道她跟江子陵已经做了，他害怕他唯一的优点比不过江子陵…… 江子陵是初恋，安宥谦的生日一直是她手机密码，唯独自己好像除了这床上功夫，别的地方毫无竞争力…… 他吻上来的时候，她还是在生理上沉沦了。 她被他拉到同一张床上，身下就是医院洁白的床单，他们两个人在监护仪冰冷的嘀嘀声中互相抚摸，亲吻，迷醉。 “不行！”苏无恙突然推开他。她答应了江子陵，在回到他身边之前，身体上要忠于他的。 宋慕辰喑哑地哀求：“为什么？苏苏不舒服吗？” 她的衣领已经被开了大半，两粒顶端上全是他晶亮的唾液，坚硬地挺立着。锁骨上被种下了一颗颗鲜艳的草莓，酥酥麻麻的感觉还没有褪去。 “我……我今天来那个了。”她把早就想好的理由搬出来。 他骤然停下，下身的滚烫还很坚硬，大剌剌地顶着她的腿心，进退两难。 然后他默默抱住她不动，闭上眼平复自己的呼吸，但是身下的那处坚硬怎么也消退不了。 苏无恙突然有点愧疚，刚刚那么长时间她都没说自己不方便，现在到关键时刻说出来，有一种故意整他的感觉。 “那个……要不你，就在外面解决一下吧。”她咬着唇说道。 她安慰自己：不真正做，其实应该不算背叛江子陵吧。 得了允许，他一边吻着她的胸脯一边用下体隔着衣物摩擦着她的腿心，一边积累着快感一边卑微地祈求道：“苏苏，如果你心里没有我，那身体可以记住我吗……” …… 江子陵上到叁楼的时候，有些犹豫。 他已经赢了这场胜利，他没有必要这样疑神疑鬼患得患失的。 可是就只是看一眼而已。 他不停地做着心理建设，双腿迈开轻手轻脚地走向那个病房。 因为夜晚护士要确保病人的安危，所以门口的条形玻璃窗是没有窗帘的。 仅仅是瞥了一眼，他的眼睛就在不停充血，双拳攥得咯吱响。 那昏暗的房间中央，洁白的被褥盖住了两人的身体，苏无恙衣领大开，隐约能看到她雪白的胸脯，而在她身上的男人埋首吻着她的柔软，被被褥掩盖住的下身在不停地耸动。 她的眼神迷离沉醉，随着他的顶弄上下浮沉。 今天早晨她的承诺在言犹在耳，可是当天晚上…… 他了解她，她认定的事情一定不会主动去打破……那么肯定是这男人又在博取同情了，而恙恙心软…… 虽然他早就猜到除了自己，她有过别的男人，可能是宋慕辰，可能是安宥谦。可是默默猜测来的那种酸涩，自然比不过亲眼所见而来的这种刺激强烈。 江子陵死死地盯着宋慕辰的背影，胸中烧腾的怒火差点将自己湮灭，眸子里却寒戾阴凉。 他不会责怪恙恙的背叛，但是绝对不会饶了勾引她的贱人。 …… 苏无恙第二天起床之后看了一眼手机，突然清醒了。 江子陵：【恙恙，我听说了宋慕辰的事情。你是不是心软了？】 苏无恙斟酌了一会，觉得跟江子陵还是要坦诚一点，实话实说：【是有一点。】 那边回复的很快，似乎一直在等她：【那昨天早晨答应我的事情，还作数吗】 苏无恙脸颊突然羞愧地一红，想着要不直接承认错误？反正江子陵那样温柔的人，一定会说“没关系，我等你慢慢改变，下次别这样了”的。 但转念一想，她昨晚确实最后关头拒绝了宋慕辰，并不算是食言：【当然，我不会食言的】 那边江子陵手中的手机突然被攥紧，他的指甲泛白，眼神阴鸷。他一夜未眠，只为了那一丝渺茫的希望，等最后一个解释…… 她应该知道，就算她大胆承认了，自己也会宽容她的。 但是她撒谎了，她第一次对自己撒谎。 一定是因为那个男人。 “啪”一声，手机被摔得粉碎。 你永远不知道我们承受了什么 宋慕辰是被生理上的痛意惊醒的。 脑袋还因麻醉剂的后劲而疼痛。他适应了一下眼前的亮光，低头看见病号服上那大片大片的血花。 他昏迷之前只能记得苏无恙下楼买饭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医生拿着麻醉药剂对他说“对不起”，然后他就晕过去了。 “是你。”他抬头，盯着握着一把匕首的江子陵道。 江子陵满脸阴沉，但是宋慕辰敏锐地发现他脸上还带着一丝惊慌和懊悔。 “你是想杀我吧？为什么刀子不划得深一点？”宋慕辰有气无力地说道。 在实验高中的那个晚上他就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这个少年时期儒雅温和的人啊，最后到底是被爱情折磨得走上了歧路。 江子陵短促地笑了一声，那声笑里带着苦涩，他将匕首扔在地上，蹲下身道：“因为我怕你死了，会成为她心上的白月光朱砂痣。” “你们不杀我的原因一模一样。”宋慕辰痛得冷汗津津，在地上发抖着呢喃。 江子陵说的这话多熟悉啊，当初在伦敦，安宥谦想要开车撞他的时候也说过类似的话。 江子陵没理他，说：“看样子你恢复记忆了。” “没错。我实在没想到，你居然有一天能堕落至此。” 江子陵突然情绪有些激动：“是啊！你以为她走的那五年，只有你备受煎熬吗！道德和良知支撑着我没有去伤害你，可是这一次不一样……她明明答应我的，她明明选择了我的。就是因为你！她反悔了。” 宋慕辰不明白他说的反悔是什么，昨晚苏无恙的态度虽然缓和了一些，但是还是对他的感情很排斥。这之中似乎有什么误会？ “你还要继续杀我吗？不杀的话，现在走应该来得及。” “你为什么一点也不怕？” 宋慕辰笑得凄惨无比：“因为我早就想死了。” 活着一天，就主动地奢望着她的爱，绝望至极时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可从鬼门关里回来之后又产生新的奢望。 这样循环往复，他多么能被动地结束自己的生命。不用奢望，自然也不用绝望。 江子陵复杂地盯着这个人。最开始他是想跟他同归于尽的，因为今天早晨他知道苏无恙肯定是反悔了。 可是到最后要动手的那一刻，其实是心底的良知阻止了他。 门外响起了警车的鸣声。 …… 苏无恙是在江子陵正式入狱的那一天才重新见到他的。 在警察局的时候警察首先是取下了她手腕上带着的那串江子陵送她的手链，告诉她这个有定位追踪系统，是在犯人手机上发现的线索。 她恍然想到回国至今，他与自己的无数次巧遇，其实根本就不是“巧”啊。 在探监室里，他已经剃了头，穿着橘黄色的犯人服，没有戴眼睛，那棱角分明的脸还是那么俊美，可是眼神却已黯淡无光。 苏无恙说不出话来。她特别想哭，但是却哭不出来。 “为什么？”她颤着声音问。 问完这句话他还是沉默着。 两人隔着铁栅栏，只是静默地坐着。 此时狱警进来，拿了一个录音笔：“打扰，这是犯人要求带进监狱的东西，我们刚刚检查完毕了。” 然后狱警就将那个录音笔从那小窗口送到了里面，之后出去把门关上了。 江子陵此时反问道：“为什么？”他扯出一抹笑，按下那桌子上的录音笔。里面响起了他自己……和她的声音。 “你跟你那未婚妻感情怎么样了呀？”“很好。”“啊？就两个字？那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呀，你们都在一起五年了吧，别忘了叫我去喝喜酒。”“一定。” “恙恙今年回不回国呀？”“不了……我还在写proposal，你那边一切都好吗？”“嗯都好，就是有点……没什么。” 诸如此类的对话，全是她在英国的那几年与江子陵之间的通话录音。 此时他关掉了录音笔，轻声说：“这就是答案。” “我……” “你以为那五年，我就好过吗？这些录音就是支撑我的理由。恙恙，我有时候既恨你无情，又庆幸你无情。你永远不知道爱你的我们，到底承受了什么。” 他所说的“我们”指的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苏无恙震惊无比。她从来不知道江子陵那温文尔雅的外表下面隐藏的是如此炽热的感情。所以他的伪装，只是给她看，只是不想吓到她。 “……你现在知道了，”他双眸抬起，那眼底的水光看得苏无恙一疼，“那你会不会也同情我？如果我像宋慕辰那样伤害自己，你是不是也会偏向我？” “你不要做傻事……我求你了。”苏无恙有些崩溃地喊道。 “本以为我可以靠着懂你这个优势胜出。可是最后到底还是输给了你的同情心。” “不是……没有……我本来就是要选择你的啊！”苏无恙哽咽道。 江子陵怔住：“那昨晚……” “我没有骗你啊，我拒绝了宋慕辰的……”自从她知道那串手链的功用之后，她就猜到了他昨晚一定是看见了，她不敢想象他居然看见了那样的一幕，那得有多么痛苦啊。 江子陵想到了什么，脸色愈发青白。 “恙恙……对不起，我误会了你……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不信任你……” 他突然坐起来，手铐叮当作响：“恙恙，你可以等我吗……我会好好在牢里表现早点出去的，我出狱之后，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求你……” …… 在医院整整一个多月，宋慕辰这满身的伤终于好得七七八八，但是双腿因为被二次伤害，可能还是要多养一段时间。 出院之后天气渐热，温姨给他们两个选了一个新的地方，是一处海岛上的民宿。 尚源自从上次出事之后就被辞退了，而徐景也正好得了空，过些天就会过来治疗宋慕辰的心病。 这处海岛人烟稀少，听说是宋家的一个世交大亨买下来的，平日用做旅游景点，但也只有富家子弟能来玩得起。 他们两人住的民宿是二层的，苏无恙在楼下陪着武嫂在打理花圃，楼上坐在轮椅里的宋慕辰能看到她的身影。 他现在的眼睛完全恢复了，所以只要她在自己的视野范围之内，他就不会太痛苦。 可是一旦看不见她了，就会心慌难忍，浑身焦躁。 正如现在楼下的她离开了他的视野范围，他不自觉地开始掐着手心默数时间，企图通过这样来转移注意力。 其实苏无恙只是进了门上来看他。 两分钟后卧室的门开了，宋慕辰怔愣一瞬，飞快地合上手中的书。 苏无恙坐在他旁边喝了一口水，看见他手上书的封面写着《心血管病理生理学》。 前几日宋家从伦敦他的公寓里运回来了一堆书放在民宿，她当时没仔细看。 “这是你以前的职业书籍，”苏无恙温和地跟他介绍，“你现在看得懂吗？” 宋慕辰悄悄松了一口气：“看不懂。” 她又想到他为了自己放弃国内学位的事情，煞有介事地说：“嗯……你以前是一位很优秀的医学生，日后你不要为了谁放弃自己喜欢的东西好吗？” 宋慕辰张了张口，很想告诉她，他其实一点也不喜欢学医。当初想学医……也仅仅是因为她。 如果她都不要他了，那他学医还有什么意义。 “好了，你继续看吧，我陪着武嫂去采买点东西，你乖一点，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宋慕辰沉默了一会，指尖嵌进掌心，点头。 他已经学会了掩藏自己那疯狂的占有欲和极度缺乏安全感的状态，因为只有这样才不会吓到她。 她下楼了，渐渐离开了他的视线。 他开始熟练地默数，平复自己惶恐的心脏，闭眸回想她的音容笑貌，企图营造她就在旁边的假象。 过了一会，他已经被心慌的酸涩感折磨得冷汗淋漓，哆嗦着手推动轮椅到衣柜前，将一件她昨天穿过的衣服拿出来铺到床上，然后贪婪地吸闻着上面的气息。 “恙恙。”轻声呢喃。 她平日最爱用栀子花的香水，此刻他恨不得将那香水喷得满房间都是…… 他的头发轻轻蹭着她衣服的领口处，想象着自己此刻就在被她抱在怀里，他能肆无忌惮地汲取来自她身上的那种令他平静安定的气息。 楼下传来开门的声音，他慌乱地把衣服弄好重归原位。 苏无恙回到卧室的时候惊讶地问：“噫？你在衣柜旁边做什么？” 宋慕辰笑笑：“没事，我……我想出去看看，在考虑换什么衣服。” “这件就挺好呀，我陪你出去吧。”苏无恙说着过去推他下楼。 这栋民宿靠海很近，晚上甚至能听到海浪的声音，他们俩很快就到了海边，她推着他沿着海岸线走，两人都没说话。 苏无恙此刻心里装着事。自从江子陵入狱，他们两个人的相处方式就很不同寻常。 宋慕辰似乎不再像以前那样老黏着她了，甚至她离开的时间长了点他也会安安静静的不打电话骚扰她。这一个月以来，晚上他求欢时，她因为放不下江子陵这个心结所以一直拒绝他，他也毫无怨言，只是有的时候会默默埋头哭——这是她无意间发现的。 最近他真的没有给自己太大压力，他们俩的相处也十分和谐……她甚至对于自己频繁拒绝他的求欢而感到愧疚。 真的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对待他了。 你只是病了（h） 这日苏无恙突发奇想想学游泳。第二天就来了一个浑身就是腹肌的教练小伙子。 宋慕辰看见那个人之后咬了咬下唇，身体颤抖了一下，然后没说什么。 十五岁之前苏无恙与母亲其实是住在一个海滨城市的，但是由于她心脏的问题，苏母一直不敢让她下水玩。 不过经过这些年可以看出，其实运动并不会影响她的病。 初学者不适合直接去海里，但民宿背后就有一处游泳池，苏无恙换好了泳衣，临下楼之前亲了亲他的额头：“乖乖等我，如果实在无聊可以去客房的窗户那里看着我。” 宋慕辰垂眸点头。苏无恙满意地转身时，他的手虚虚抓了一下，但是很快小心翼翼地收了回来，失落万分。 他依言去客房那里坐在窗前，正好能看见楼下泳池里苏无恙在练习憋气蹬腿。 能看见她露在外面的白皙的腰肢和纤细的大腿，在刺眼的阳光下白到发光，浑身沐浴着金色的光帘。 下一刻一双大手抚上了她的腰肢，帮助她保持着平衡。是那个年轻的教练。 宋慕辰紧紧掐着掌心，脖颈处的青筋暴起，眼眸猩红。可是他在苏无恙抬头微笑的那一刻完美地收敛了自己的情绪。 她沉迷学习无法自拔，但是他看得清清楚楚，那个男人的眼神和身体的反应……分明是动心了！ 可能是知道他在上面看着，这个男人不敢造次，只是虚虚地搂着她的腰肢。 那白皙的腰肢，是他每晚都在肖想，可是最终不得的。 这些天的晚上，她最多允许他在外面解决一下欲望……他知道是因为江子陵。 那次绑架时江子陵不杀他的理由，就是怕他死了之后会成为苏无恙一辈子的遗憾……可是阴差阳错，进了监狱的江子陵却成了她心上的白月光、朱砂痣。 脑海中的想法和现在看到的画面交织，他痛到颤抖，掀起左臂的袖子，熟练地把一道血痂狠狠撕开，撕了一道还未完，继续撕下一道。 唇色渐渐苍白，他用纸巾捂住伤口溢出的血液……等下她回来了，不能让她看见。 那男人还若有若无地按在她的大腿上，让她只用小腿发力。 宋慕辰眉眸寒戾，浑身妒忌到发冷。但是左臂的痛好歹缓解了一下胸口的闷痛。 苏无恙结束基本功的训练之后，宋慕辰用了快半管纸巾来堵住血，他慌乱地扯了一串将左臂一裹，袖子撸下来。 做完这些之后苏无恙正好开了客房门进来，裹着浴巾头发还湿着：“嘻嘻，我学得很快吧？” “嗯。”他微笑。其实他根本没仔细看她的进度，浑身的力气都用来抵御妒忌带来的刺痛。 苏无恙过去推他回了卧室，忽然见他的衣服似乎有些凌乱，俯身帮他整理的时候他有些反应剧烈地退了一下。 他眼里有显而易见的慌乱。苏无恙皱了皱眉，看见他右手戴着的那颗与她成对的戒指上沾染的一抹红色。 她抬起他的右手问：“这是什么？” 他浑身僵硬，飞快在脑海里想着措辞，结果她抢先一步掀开了他的衣袖，将那一串的纸巾反方向绕着弄下来。 鲜血淋漓的左臂就这样呈现在她面前。 他全身都软了，脑袋嗡嗡的，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苏苏，对不起，对不起……我会慢慢改的……我错了，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我是实在忍不住了……就一次，我发誓下次我一定忍住的！”他又哭了，双唇颤抖着形成难看的弧度。 “原谅？”苏无恙被这一幕震惊到声音有些颤。 “你相信我！我不会束缚你的，我只是，只是还没习惯……” 她终于明白了，这一个月每次她出门的时候他为什么能保持那么平静。 他哭得很伤心，很伤心。 他的眼泪冰冰凉凉的，全点在她的手背上。 她突然俯身抱住他：“宋慕辰，你只是病了。你会慢慢治好的。” …… 她进浴室洗漱了。 宋慕辰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练习着看不见她时的平静心态。 突然手机响起一声信息提示音，这是他的手机信息提示。 他抓起来，发现是一封全英文的邮件。 【dearsong, firstofall,thankyouagainforyourinvestmentinourenterprise,andweliveuptoexpectations——thedrugshavebeendevelopedandthefirstbatchhasbeensenttochina. regards, vernon.】 他的血液都在沸腾，灭顶的欢喜将他淹没，他飞快地回了一封邮件，里面有地址和管家的联系方式。 接着苏无恙洗完澡出来了，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宋慕辰跟一个得了一大块糖的小孩子一样眼里闪着星星，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然后像狼狗一样扑在她怀里：“苏苏，苏苏，我好开心……” 苏无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瞎高兴啥呢，去洗澡。” 当天晚上他格外粘人地使出他的八爪鱼功，缠着她的四肢，笑得脸都要僵了。 “苏苏，我想亲你。”他用征求意见的语气说道。 苏无恙转过身去，闭眼含住他的唇。 不知怎么的，这一次亲吻好似有一股神奇的魔力，她全身像在过电一样酥酥麻麻的，柔软的唇舌在他的唇间嬉戏，分开时带着银丝，然后又意犹未尽地继续缠绵。 她能明显地感受到他的身体起了反应。 吻了几乎要十分钟，她推开他，一边喘气一边沉默了一会。最后道：“做吧。” 他瞬间僵硬，接着翻身上来，更加激烈地吻她。 他闭上眼睛，不想让喜极而泣的眼泪流出来破坏气氛，手上开始解着两人的衣物。 一个月没做，他甚至手法都有些生疏，但是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嗯嗯……啊……”久旱逢甘霖，她娇吟的音量也有些放肆，下身的水出得格外快也格外多。 他问她：“苏苏，你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宋慕辰……嗯啊……”她闭眼疯狂扭着腰肢，蹲坐在他的脸上，感受着他唇舌的刺激。 他的眼泪终究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那是一种苦尽甘来的狂喜。 就是如此了，人生如果永远停在此刻就好了。 他进入的时候她有些不适应，那硕大的蘑菇头先浅浅在她的敏感处顶了顶，将沾染上的水慢慢湿润她的深处。 苏无恙烫得浑身颤抖，下身不断紧夹，她甚至觉得，只是浅浅在外面花瓣处顶弄都能将她送上高潮。 水儿沾在她的大腿上，他的毛发上，泥泞不堪。 他最终还是一下子到了底。 “啊啊——”她舒爽得脚趾蜷起，下体不断夹着他，小腹都在颤抖。 他也闷哼出声，似乎是差点收不住精关。 他在她的头部多垫了一个枕头，这样给她刺激大力顶弄的时候不会伤到她的头。 然而这样她也正好看得见下身处他不断消失在视野却又不断出现的那根粗长。 粘腻的水声与画面上的节奏重合了，这比她闭眼体验还要刺激，那进进出出的硕大在她的内壁不断摩擦的感觉也被这样清晰的画面放大。 “嗯，嗯……” 他开始的速度很是温柔，她享受地轻哼着，不断分泌着粘液。 可是渐渐的，她的深处也被沾染上了黏液，他的进出非常顺滑了，他开始加速。 苏无恙就像在过山车的那个上坡，在不断加快的速度中抓紧身下的着力点，床单都被她抓出一道道放射形的褶皱。 “嗯嗯，啊……”她开始不自觉地抬起刚刚紧抓着床单的脚掌，双腿悬浮在空中随着他的动作摇摆，“哈啊……”在空中的脚丫无意识地蜷缩、舒展，循环往复。 那股喜悦的快感渐渐浓了，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在他的速度达到以往的快速时，叫出肆无忌惮的转音。 “嗯嗯……宋哥哥，嗯啊……啊！唔唔啊……” 他在她体内的东西突然又涨大了一圈：“苏苏……再叫叫我好不好？” 苏无恙被突然撑大的尺寸搞得发涨发酸，摩擦的快感更加强烈，不管不顾地喊他：“宋哥哥，宋慕辰，啊啊……宋……嗯嗯……”她的声音甚至带着高潮时的哭腔。 “嗯嗯……舒服，再深一点，宋哥哥……”她头一次要求深一点，因为她需要更加强烈的刺激让她到达最高的巅峰。 宋慕辰依言将她的腿抬高，这样的姿势入得最深。他压下身体，臀部快速抽动，次次都顶着她最深最深的花心。 “啊啊——哈啊，嗯，啊……”脑海中在过电。 最终在他激烈地冲撞中，她哭着紧夹着下身浑身抽搐，张着的小口无意识地流出晶亮的唾液。 真的，太舒爽了。 苏无恙白天学游泳累了，这下做了一次就眼皮打架，宋慕辰用事后湿巾仔细替她清理了，然后心满意足地抱着她，看她慢慢进入梦乡，自己也安心地闭上眼睛。 通缉令 早晨六点时苏无恙被手机的震动声吵醒。 她眨了眨眼睛听了听外面的海浪声，才反应过来她在哪里。 抓起手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显示来自英国。她看了一眼旁边的宋慕辰，轻手轻脚地下床到外面去接起来。 “eve。”带着无限委屈和哀怨的声音。 苏无恙身体一僵，恍恍惚惚地想起来，自己好像还有个男朋友在国外。 “安安……你，我不是说在我回英国之前不要打电话给我吗。” 那边沉默了一会，安宥谦呼吸略微急促，声音更加难过：“eve你好狠的心。” “……” “eve，我想你想到发疯了……你呢？是不是早就把我抛到脑后了？已经六月了，你为什么还不回来……你是不是已经和那个男人结婚了……” “你胡说什么。”苏无恙羞愧地有些脸红。她……的确是把他抛到脑后了，但也不至于跟别人结婚。 “那你为什么不理我的消息？连回我一下都没时间吗？”他非常难过，非常委屈。那天给她发了消息之后，他就陷入高度紧张当中，可是一天过去了他根本没有等到她的回复。 而且从那天开始他就接二连叁倒霉，电话卡被偷了注销，护照也被偷了要补办。 所以一直到今天，动用了安家的关系他才能回国。 “什么消息？”苏无恙皱眉道。 “……我在四月二十二日发给你的消息，你没看到吗？” 苏无恙立刻去微信界面看了一眼，四月二十二根本没有消息。 脊背发凉。有人动了她的手机。 “嗯……我不是故意的。” “不重要了。我现在在帝都……eve，我想你，我想见你。”最后一句他几乎哭着说出来的，恨不得把这几个月的思念全都倾诉完。 苏无恙靠在墙上低头，闭了闭眼。 “安安……算是我对不起你，我们，我们结束吧。” “……” “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情，我想通了，不想继续耽误你了……安安，没必要吊在我这颗歪脖子树上，去找个爱你的……” “eve！你果然，把我忘了。”他的声音带着颤抖。他一直在害怕，害怕像她那样薄情的人经过这几个月之后会把对他的那一丁点感情全忘干净。 “我……”她想狡辩，但是却说不出口，事实就是他说的那样，甚至她根本就没有为他动心过，何来忘记。 “你在哪里，告诉我，我要见你。”他命令道，却是哽咽的，听上去毫无杀伤力。 “……你自己冷静一下吧。”她略有些头疼，直接挂了电话。 昨晚她刚刚因为对宋慕辰心软而背叛了江子陵，今天又加上一个安宥谦，那种无力的感觉又出现了。 而且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思考。 四月二十二那天谁动了她的手机？几乎第一个就能想到朝夕相处的宋慕辰。 可是她的密码是安安的生日，这是以前被安安缠着设的后来也懒得再改成别的，失忆的宋慕辰又怎么会知道呢？ 她否定了这个猜测。 谁还有能力知道安安的生日并且在那天接近她的手机呢？ …… 六月十五日。 今天是农历的端午，宋慕辰和苏无恙帮着武嫂，叁个人自己包了粽子自己吃。 包粽子的时候苏无恙突然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她甚至想，要不，这一生就这样算了。 可是……唉。 收拾碗筷的时候，温姨突然来了。 自从他们俩搬到海边，温姨就忙得不可开交，但是他们也不了解她到底在忙什么，视频的时候温姨脸上满是疲态。 此时温韵华后面跟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看样子是个律师。他手里拿着一封文件袋，进门第一眼就将眼神投在苏无恙的身上，苏无恙突然有一种莫名的压力。 温韵华也看着她，眉间都是哀愁，开口道：“恙恙，我们要跟你单独谈谈，去客房吧。” 苏无恙突然手脚有些发凉，吻了吻有些躁动不安的宋慕辰，说：“乖，等我。” 到了客房之后温韵华几度想要开口，但是都欲言又止，用怜惜的眼神盯着苏无恙看。 “温姨……你说吧。”苏无恙直觉不是什么好事情，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是她高估了自己。 看到那一封死亡通知单的时候，她的双手冰凉颤抖，眼前发晕。 她将那顶端的名字看出了洞，还是这两个字没有变：颜瑾。 “你十五岁那年，你母亲并不是不要你了……她只是得了病，不想让你知道。这些年她的病一直需要很多钱，她也不肯接受我的接济，因为她觉得把你放在我这边已经欠了很多人情了。所以她的样子一天不如一天，这些年根本不敢来见你。就在昨天……她没撑过去。昨天实在太快了……恙恙，所以她没来得及见你。” 苏无恙隐约知道她得病的事情，因为她一直在不停努力地工作赚钱，为了养活她这个病秧子。后来大了点她那病不再经常发作了，苏母也轻松了一些，但是到底落了病根，只是她掩饰得很好，苏无恙根本没看出来她的病到底多么严重。 律师将财产转让书放到她腿上，因为她已经呆在那里不会动了，律师说：“颜女士名下有一套房子和几十万基金，需要苏小姐配合签个字。” 苏无恙突然觉得好恨。她不是需要钱吗？为什么不把房子卖了给自己治病！为什么……要留给自己。 答案她也知道，但是她不想承认。 温韵华抹着眼泪，将第叁个东西交到她手上：“这是阿瑾留给你的一封书信。” 拆信的时候她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掉在了信的包装上，留下深色的痕迹。 【恙恙，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我估计已经不在了。可能你早就忘了我是谁了吧！我是你十五岁以前的母亲，一个不合格不称职的母亲。你也不用记起我是谁，因为我只是你的生命里一个无关紧要的过客，你以后的母亲，就叫做温韵华。今天写这封信，只是觉得有些在你幼时没有告诉你的事情，你有权知道。关于你父亲的死因，其实……】 看到信的最后一个字的时候，苏无恙的心像是被电钻钻了一样疼。 这种感觉好久没有了，上一次还是五年前的那个夜晚。 心碎综合征。 “恙恙！恙恙！” 昏迷的前一秒，她听到宋慕辰凄厉的喊声。 “恙恙”？他不是应该……叫她“苏苏”吗。 眼前彻底黑暗了。 …… 苏无恙从小就在音乐方面有独特的天赋。 四岁的时候她就被母亲抱到老师面前学琴，当时那老师问了一句：“这孩子怎么面色有些发白，是感冒了吗？” 颜瑾答：“孩子心脏有些小毛病，一直没治成。” 老师惊讶道：“你们这种家庭还怕治不成吗？” 颜瑾叹息：“如果有钱能解决就好了。怪就怪在这病现在没有多少人研究，连特效药都没。” 老师点点头，可惜道：“孩子真的聪明，日后要是走音乐这条路肯定能成大事。只不过要干这行的话，这病最好还是不要拖。” 苏无恙小朋友听不懂他们的对话，只听懂了“能成大事”这个词，笑得没心没肺：“妈妈，我以后能成大事，嘻嘻嘻。” 颜瑾脸上的忧虑更甚。 老师见了有些不忍，道：“你家先生没考虑投资医疗研发团队之类的，让他们专门研究一下这个病的特效药？” 颜瑾看了看笑得开怀的苏无恙，没说话。 苏无恙小朋友当晚被父母的讨论声惊醒了。但是她听不懂大人们的话。 “……我找人联系过了，有一家美国的药厂，能研发这个，只不过得这病的人太少，他们没有多少利润，后来的研究也就断了。” “他们开价多少？” “……”苏父手指比了个数字。 “……还是算了吧……” “你不能甘心吧。我也不甘心。” 一阵沉默。 “把股份全都抛掉呢，还是不够？” “……我想到一个法子。” “什么什么？” “……在税上做小动作。” “不行！你，你会进去的。” “……没事的，我知道的，那么多人都干这事，都没出事呢。” “……” 苏无恙从四岁到八岁的这四年，父亲经常不在家，他似乎又开了好几家新的连锁，四处飞着开会赚钱。 每次父亲回家她都会很开心地给父亲展示她的琴艺，父亲总是笑容满面地夸赞她，说她日后一定能成大事。 这跟以前那个老师说的一样，苏无恙很开心。 八岁的那个生日，苏无恙开开心心地去了赛场，却遇到了那个讨厌鬼宋慕辰小朋友，好心情被磨掉一半，还好回家能找爸爸寻安慰。 虽然没拿第一，但是见到爸爸她就会开心的。 警车的鸣声响彻云霄。 她一直以为，那些警察叔叔是来调查爸爸的自杀的。 苏无恙睁开眼睛，萦绕身边的，是海风咸咸的味道，还有海浪拍打岸边的声音。 刚刚梦中记忆的最后一幕，是小小的她在跑进那栋血色别墅之前，看到的警察手里拿的一份文件。 《公安部通缉令》。 原来如此。 凤翎石 【……事情就是这样的。你父亲以死谢罪，这件事不了了之。出事之后，你父亲投资的那家厂子自然也不会再研究下去了。你的病不知日后会不会有隐患，我们生了你却没有给你健全的体魄，也没有治好你。我们不是好的父母，忘了我们吧，好好生活。——颜瑾绝笔。】 “苏苏……你醒了？” 苏无恙转了转眼珠，看见旁边满脸担心的宋慕辰，再移了一下眼珠，看见上方挂着的吊瓶。 那吊瓶的颜色是红褐色的，有些不同寻常，不是普通的葡萄糖溶液。 “唔。”苏无恙最后将眼神定格在他的脸上，定定看了一会。 “苏苏别担心，打完这个药就好了。”宋慕辰笑道，满眼幸福欣喜。 苏无恙直接闭上眼睛，听宋慕辰絮絮叨叨。 温姨已经走了，因为她这次昏迷的时间有点长，律师明天还会再来让她签好财产转让书，而后走法律程序。 打完这袋药之后苏无恙说：“我想去海边走走。” 她下床的时候发现自己好像有一点不一样…… 以前每次心碎综合征发作之后，她都要身体虚软好几天，但是今天完全没有，站得很稳。 疑惑转瞬即逝，她穿好鞋子准备出门。 临走的时候宋慕辰拉住了她，笑得有些勉强：“苏苏怎么了？” “没事啊。” “……那为什么不带我一起呢。”他的眼神小心翼翼，这句话说得也很慢，每说一个字就观察一下她的脸色。 “哦。”苏无恙点点头，过去推他。 两人到了一处隔断了陆地和海洋的护栏旁停下，苏无恙坐在长长的石凳上，沉默不语。 过了一会，苏无恙突然开口：“宋哥哥，小的时候我见过你。” 宋慕辰转过头去看她，眉心蹙紧。 “那个时候你是天之骄子，钢琴天才，我从小顺风顺水，从来没有人压过我一头，所以那个时候我非常嫉妒你。” 宋慕辰坐立不安，眼神略有惊慌地咬唇不语。他很害怕恙恙对自己的厌恶。 “后来我没法练琴了，”苏无恙垂下头眨了眨眼，“我也会想到，那个天之骄子跟我的差距肯定越来越大了，不管是从什么方面。” 宋慕辰一直盯着她看，急切地开口：“不是的，苏苏，你在我心里是最厉害的。” 她自嘲一笑：“到了十五岁那年我又可以练琴了，但是我日日苦练，跟你合奏时差距还是很明显，我那时候非常讨厌你……” 宋慕辰脸色煞白，他听不得恙恙对自己说“讨厌”这个词。他嘴唇微微战栗，海风掀起他的刘海，眼里的惶恐清晰可见。 “苏苏，我现在手已经弹不了琴了……你不要讨厌我，我怎么也比不上你的……”他口不择言，沙哑地磕磕绊绊地说。 苏无恙突然抬眼，锐利的眼神直直射向他，嘴角微勾：“你怎么知道现在的你弹不了琴了？” 周围只剩下海风呼啸的声音。 宋慕辰浑身冰凉，耳鸣头晕。失忆的他……不该知道这件事的。 “你还恢复了什么记忆？”苏无恙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他想用冰冷的手去触碰她，但是她狠狠地甩开了，就像将一巴掌甩到他脸上，火辣辣地疼。 “还记起来安安的生日？”她冰冷的声音，于他来说就是地狱的恶魔，直接判了他死刑。 他听到这句话还反应了一会，才想起一个多月前的那个夜晚，刚刚恢复记忆的他想要她永远留在身边而犯下的错事。 “恙恙……”他声音虚浮，双股战战，眼泪溢满眼眶。 “不装了？”苏无恙残忍地笑笑，后退了一步，他的脸色更加苍白了，“你真自私，删了安安给我发的信息，很得意吧。我告诉你，我这人，最恨别人替我做决定。” 如果爸爸当年不一意孤行，为了她的病去干违法的事情，他也不至于因为事情败露而自杀。 如果妈妈告诉她病情的严重性，用那笔给她留下的钱去治自己的病，那妈妈是不是不会死得那么快，她是不是能见上妈妈一面？ 他们都打着爱她的名义，替她做了决定。 “我错了我错了……恙恙，我真的知错了，那个时候的我混帐，但是后来我想通了的……恙恙，你再原谅我一次好不好？”他的身体滑下轮椅，在大理石上双膝跪地，钻心的疼痛从膝盖传来，他闻所未闻，只是流着眼泪抓着她的衣角不停地哀求。 苏无恙心底突然升起一股悲愤，人生不如意之事，大多数是别人强加到人的身上。 她这次就想任性一下，做一次激进的反抗。 “你错了？这句话我听得耳朵长茧了。”她抚上左手无名指的钻戒，在他不可置信惶恐万分的眼神中慢慢推下来。 “我不想再受任何人的束缚。从今往后我一个人过。”她垂眸看了会这闪着星辰光芒的钻戒，手一扬，干净利落地扔到了旁边的海里。 他突然停止了哀求，睁大眼睛跪在地上看着海里。 苏无恙转身就走，唯独留他一个人跪在那里，呆呆地盯着海看。 他心口被撕裂，双腿更是痛到发颤，但是他根本不在意，脑袋昏昏的，只有一个念头：她把她的承诺扔到海里了。 虽然他知道，她的承诺根本就是骗他的，但是他依旧对此有着超乎寻常的执念，或许是自欺欺人的一种方式，或许是自我安慰的续命丸。 接着他的双手代替大脑做出了决定——他匍匐着爬到护栏的豁口，“扑通”一声掉进海里。 只有一个信念：他要找到她的承诺。 浑身浸泡在海面下，他拨着四处的水，受伤的双腿奋力蹬着，在刺骨的疼痛中勉力前行。 海底的流动是迅速的，可能只是过了几秒，它就被卷到海洋深处不见踪影了。 但是他根本无法思考这个问题，绝望至极的人，仅仅是一丝丝希望都要抓住的。 渐渐的肺里的空气已经很是稀少，危险情况下身体内分泌的肾上腺素加快了肺部的消耗，他感觉到头部发黑，胸口憋闷，手脚发软，但是…… 他看见了。 那个即使在海底也奋力汲取着阳光的星辰。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游过去，手抓住它的时候鼻腔实在支撑不住地想要吸一口气，但是冰冷的海水争先恐后地挤了进来，呼吸道剧痛，胸口处有失重时的生理性恐慌。 他突然不想上去了。 她决绝的背影和冰冷的视线刺得他发疼，她对他毫不在意的态度就像一座大山将他压在原地。 从十五岁到二十四岁，这场失败的九年爱情长跑路上，他几次绝望之际想要放弃，但都被垂死之际醒来时又一次的不甘心重燃斗志。 他只要活着，就无法不爱她。 可是爱她太累了。 放弃追逐她的下场，就是成为一个不伦不类的疯子、行尸走肉。 那么，还不如真的死亡。 这一次，到底能不能解脱呢。 他把最后的力气用在了将那枚钻戒放到口袋里，然后就闭上了眼睛，任凭海水进入自己的鼻腔。 他闭上眼的下一秒，腹部突然闪耀起剧烈的红光。 …… 苏无恙抚上空荡荡的左手，低头缓慢地走向民宿屋。 其实……刚刚的话是不是说重了？ 原本只是想和平分手而已，但是想到他私自删掉安安的信息就有些生气。虽然她现在跟安安也没有什么关系了，而且她知道那是他悔悟之前做出的事情，但还是无法不介意。 再加上她确实被母亲的那封信弄得心态有些不平稳…… 她叹了口气，转身打算去推他回去。 她的步伐定住。那里只剩一个空荡荡的轮椅。 不知怎么的，她第一反应就是…… “救，救命！救人！” 这里人烟稀少，但幸运的是有几个刚刚游完泳的富家子弟路过，看见美女脸色惊慌地朝着大海喊救命，二话不说就直接跳进海里。 苏无恙颤着身体扶着护栏看向海底。 他会在哪里？他的腿还没好，根本没法游泳啊……刚刚他是什么时候下去的？人的憋气时间是多久？他是不是已经……没救了。 其中一个青年浮上来喘气：“美女，是在这一片吗？没看见人啊。” 苏无恙手脚发凉。她不想害人，她没有那个能力背负一条人命…… 突然更远处的海底有一处微弱的红光在闪耀，苏无恙几乎立刻就被抓住了眼球。 …… “师父？” “此为凤翎石，为姬氏家族灵宝。可生死人，肉白骨，护魂魄，聚灵骨。日后，你就一直陪着为师，可好？” …… 她根本没明白这突然闯入脑海的对话是什么意思，但是下意识地尖叫道：“那里！那个红光！快快！” 青年们没多废话，直接往她指的地方游过去。 岸上有人打了海岛的医疗队电话，幸亏这里的地域比较小，现在已经听到了医疗队出援的哨声。 宋慕辰被救了上来。 他的唇色如僵尸一般青白，肺部根本不会呼吸，她的双腿就软了。 几个青年将他的衣领解开，使劲挤压他的腹部，他的口鼻处喷涌出一堆海水，直到涌出的海水没有多少时，那个比较懂急救的青年说道：“肺部肯定积水很多，得快点心肺复苏。” 苏无恙和其中一个青年迅速配合，青年开始按压他的心脏，苏无恙为他做着人工呼吸。 往日接吻的时候，他的舌尖会时而攻时而防守，与她的舌头缠绵万分，仿佛怎么也纠缠不够，火热的唇舌会愈发滚烫。 但是此刻她触碰到的只是他冰冷的唇和僵硬的舌头。 ----------------------------- 马上就结局啦如果觉得本文虐得比较合心意可以多多支持我在微博连载的新文也是虐男主的男主男配高洁~嗷呜！ 微博id童童今天不想打字 恍然 医疗队到了，宋慕辰在车上被那群外国医生稍微检查了一下，就直接给上了人工肺。 苏无恙也知道，这是濒死的人才会给用的东西。 “病人血压很低。” “肾上腺素。” “是。” “还是在降。心跳已经停了。” “起搏器，360j。” “是。” “没有恢复。” “加大电压。” “是。” 苏无恙只是盯着那旁边的监护仪上的数字。电击一下，上面的数字就会上升，不电击时会飞速下降到零。 就这样循环往复，她也不知道自己看这个有什么意义……但是她呆滞的眼神只敢看监护仪，根本不敢去看那床上的人。 …… 【求助，我的朋友溺水大脑重度缺氧，刚救上岸时有微弱呼吸，进行过人工呼吸及电击，在医院心脏几次停跳，现在靠人工肺和维持血压的药物保持生命体征，请问一般多久能醒？】 【专家回答：脑组织对缺氧是最敏感的，如果缺氧10分钟就很容易造成脑死亡或脑细胞受损，后果严重，可能出现很多神经方面的后遗症，例如记忆力减退、遗忘、痴呆、思维迟钝等等，最严重的后果是植物人。】 植物人。 苏无恙放下手机，低着头发呆。 这一次的宋慕辰，没有像上次那样过了叁天就醒过来。而是从那天起过了十多天还在沉睡。 她的口袋里还放着护士从他湿透的衣服里拿出来的那枚钻戒。 “太太，徐景医生来了。”管家轻声道。 温韵华脸色憔悴不堪，哭得眼睛红肿，得知消息到医院的时候甚至哭晕过去一次。 期间有一次宋慕辰心跳停止的时候，温韵华拿着那病危通知单，崩溃大哭：“别救了……不用救了……” 医生凭着职业道德也不会听她的，硬是把宋慕辰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 苏无恙那是全程看着温韵华，没说一句话。 徐景在icu外停住脚步，看见坐在椅子上的苏无恙愣了一下，然后转身向急救科的主任迅速汇报：“病人有偏执型人格障碍和抑郁症，有一定程度的并发躁郁症和妄想症，请医生谨慎用药。” 主任严肃地点点头表示知道，他想到了什么似的接着问：“病人好像求生欲望很弱，以前是否也轻生过？” 徐景点头：“两次。这次是第叁次。”说完之后揉揉眉心，重重叹了一口气。 苏无恙浑身僵硬。这是第叁次？除了那次跳楼自杀…… 主任似乎也很惊愕，接着很快进入工作状态：“那么徐大夫能否把病人的精神病史整理一下，关于他曾经用过什么药物也需要列一下。” 徐景答应下来，跟着主任去了办公室。 就在这个当口，有几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匆匆忙忙地赶来，其中一名苏无恙很是眼熟，似乎上次在医院也见过他。 “伯母好！我们今天才知道慕辰住院……”领头的何大夫焦急地说，他们身为宋慕辰曾经的同事，在他出事十多天之后才过来，心里非常愧疚。 温韵华轻轻点头，没有太多表情，她这些天哭累了，沉默寡言。 何大夫看见了苏无恙，道：“小仙女你也在……我听说了慕辰的情况，我觉得吧，他上次能挺过来这次也一定能的，放心吧哈！” 苏无恙扯了扯嘴角。 这时主任带着徐景出来了，拿着一本病例，何大夫跟主任打了个招呼，围上去拿过那本病例开始翻阅：“慕辰居然从十七岁就有偏执人格和抑郁症，这些年他也挺不容易的……” 十七岁？ 苏无恙想起高中时的那些日子，当时她以为宋慕辰需要心理辅导是因为考试退步很厉害，但是偏执型人格障碍……应当是对某个人产生了执念才得的病。 她想到那个时候她晚回家，他就一直坐在玄关处等她回来，红着眼睛拉着她的衣角看她。 她想到那天在楼道的拐角，她迁怒于他，让他做小叁，他想也没想一口答应。 她想到那天她决定甩到这个麻烦，他脸色苍白在睡梦中流着泪拉住她，疯狂亲吻她。 她曾经觉得，他对自己的偏执是后来才产生的……却原来，那个时候就有了吗。 最后想到第一次回国时，他在地上跪着求她跟安安分手，她那个时候在想什么？——“宋慕辰居然喜欢我，我又可以报复他了。” 苏无恙站起身，走到他们旁边，在他们惊讶的眼神中抽过那个病例，面无表情地低头看了起来。 她出发去英国的那个冬天，他第一次自杀。在家里吃了一罐安眠药。 难怪宋慕辰跳楼的那次，温姨说早就知道宋慕辰对她的执念。 苏无恙将病例还给主任之后抬头看了一眼徐景，她妄想得到一个否定她心中猜测的回答，但是从徐景的眼神里，她知道自己没有猜错。 “温姨，我想出去走走……”她回头低声说道。 温韵华有气无力地点头。 苏无恙走到急诊楼出口时，身后传来何大夫的声音：“哎小仙女，等等我！” 她惊讶道：“有事吗？” “额……其实也没事，就是看你好像心情不好……”何大夫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多谢，我没什么事。”苏无恙笑笑。她只是被刚刚的信息震惊了，需要缓一会而已。 “害，那就好，你可千万别情绪激动啊，慕辰他整天研究你这个病，不就是怕你有什么闪失，别到时候他醒了，你又倒下了……” 苏无恙转转眼珠看他：“研究我的病？” 这时轮到何大夫惊讶地长大嘴：“你怎么会不知道？他学医不就是为了治你的病，他发表的每一篇论文都是研究心碎综合征的成果呀，我们心内科的人都知道，这人疯魔的程度连他导师都打趣……诶？” 苏无恙定定地看着他，看得他心里发毛，说道：“你怎么了？” “谢谢你。”苏无恙转头走了。 “哎？谢我什么……” …… 苏无恙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低头踢着石子，裙摆随着双腿的摆动而飞扬。 她一直在循着记忆回想以前的事情，但是很多细节都已经忘记了…… 那个时候她忙着嫉妒宋慕辰，对于他的每一个举动都有一种想要过度解读的冲动，但是她以前不敢承认，因为她不敢正视自己内心深处罪恶的妒忌。 现在仔细想一下，其实……他也没有那么讨厌。 她摇摇头，怎么就因为刚刚的事动摇了呢。 但是温姨那哭红的眼睛和那份病例一直在她脑海里出现，怎么都挥散不去。 “eve。” 苏无恙停住脚步，僵立当场。她自然知道这个声音是谁，但是她现在脑子很乱很乱，根本不想处理跟他的事情。 “安安。”她叹口气抬头。 安宥谦的精神状态似乎很不正常，他凤眸猩红，眼角的泪痣似在燃烧，浑身散发着狂热的气息，就像……就像一个瘾君子。 苏无恙倒退一步，安宥谦见了之后垂眸自嘲：“你这么怕见我？” 他们好几个月没见了。 他好想、好想、好想她。 他回国之后就一直在打听，得知宋家独子又出事的消息之后就猜到她在b大二院附近。 安宥谦几乎哭出来，迈步拉住她的手：“先不要走好不好？我想再看一会你，我真的太难过了，再不能好好看你，我可能会……” 苏无恙满脸复杂地想要挣脱他的手，但是以前在床上柔柔弱弱的他此刻手劲大得很。 恐怕以前也是为了迎合她的喜好才装出来的吧。 “姐姐，别走。” 她停下了挣扎，不得不承认，她又可耻地心软了。 就这样，他们两个人在人行道上抱在一起，往来的路人都会好奇地盯着看一会再走。 “好了吧。”苏无恙闷闷地说道。 安宥谦身体一颤，默默松开她。苏无恙错开一步想要继续往前走。 “你已经决定抛弃我了对吗？”他哽咽着，破碎的腔调几乎不成句。 苏无恙道：“我现在心里很乱。” 两个人背对着，随着苏无恙的步伐慢慢拉开距离，而他却还在原地。 …… 在宋慕辰昏迷一个月的时候，也就是七月末，苏无恙接到了两份文件。 一份是来自伦敦的francis教授，通知她可以到伦敦入读phd了，最晚下周动身去英国，为九月开始的秋季学期做准备。 另一份是来自宋家的律师。 “苏小姐，由于先前宋先生已经被医院诊断为植物人，植物人是无民事行为能力的，那么根据宋先生昏迷前就立下的遗嘱，现在将宋先生名下所有遗产全部转交给你，包括帝都和魔都的两套房屋，还有美国一家药厂的股份。现在需要您在转让书上签字。” 那天医生宣告宋慕辰成为植物人的时候，她由于早就有预感所有内心没有什么波澜，但是听到这份遗嘱的时候她突然有点难过。 因为其实她一直觉得植物人还是很有可能醒过来的，但是一旦开始施行遗嘱，就有一种这个人已经不在了的感觉…… “美国的药厂？占比这么多？”苏无恙看着那份转让书道。 她知道自从宋慕辰成年之后，宋徵就有给他一些股份，但是看这个转让书上单薄的一个企业，而且股权占比也很大，说明宋慕辰先前把所有他拥有的宋家股份抛售了之后只集中投资了这一家企业。 那么她不禁有些好奇这家企业有什么值得他耗费这么大的心血。 “据我与宋先生昏迷前交涉所了解，这家药厂有一支强大的研发团队，他们一直都在与宋先生远程合作，宋先生提供给他们资金和一些理论研究，他们主要是做临床试验。就在一个月前他们最终研发出了一个比较冷门病症的药物，专利的期限是五十年，专利的文书我也带过来了，苏小姐有兴趣的话可以过目。” 苏无恙拿过那份写满了密密麻麻英文的专利。 “心碎综合征”“红褐色药物”“根治”。 只是扫了几眼，她便停了下来。 那天在海岛上她发作……醒来的时候看见的那个装着红褐色药物的吊瓶…… 手一抖，专利书掉到了地上。 …… 办完九月去英国的签证的那天苏无恙去医院看了一次宋慕辰，那个时候温韵华不在，只有一个佣人和徐景。 她站在宋慕辰的病床前，只是静静地看着。 徐景在旁边开口了：“你考虑好了吗？” 苏无恙一僵，说道：“考虑什么？” 徐景笑笑：“看样子你没改变主意。” 苏无恙沉默不语。跟这种心理学大师讲话，她觉得最好的对策就是闭上嘴且不去看他。 “五年前你去英国的那天，我曾经想要让人拦你的。”徐景说道。 苏无恙想走了，她不想让别人干扰她的判断，也不想混淆感动和爱的区别。 她起身往外走的时候又听到徐景开口：“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左右你的想法。” 苏无恙这时笑了，转身道：“徐医生，你会读心术？” 徐景也笑了：“看样子我那个不成器的师弟没有给你树立一个优秀的心理医生的形象。” 苏无恙撇撇嘴，虽然她不太喜欢这个能看透人心的医生，但是她对他这句话确实很赞同。那个尚源根本不会治，还说宋慕辰没有恢复记忆。 徐景慢慢收敛了笑意：“我知道你没法喜欢上任何人。” 苏无恙瞳孔一缩，没有搭话。 “我也一直尊重每个人的自由，所以在五年前的时候，不到迫不得已我没有要求你主动参与宋慕辰的治疗。所以接下来的这番话，我只是给你一些你可以不听进去的建议——” 【1V1大结局（上）】 “因为你一直无法喜欢上他们，所以害怕无法给他们所渴望的回报才选择远离。但是你又敬畏生命，你做不到不顾他们的死活。所以两番犹豫，进退两难。你有没有想过，有些人的爱根本不求属于爱情的回报，只要你的一分施舍，他就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 苏无恙从病房走出去的时候，迎面撞上一个身着白衣t恤的少年，他狠狠地抓住了她的手不让她走开。 “安安。”苏无恙抬眼看了他一眼，毫不意外。 这些天她经常碰到他，实在是因为他了解自己一般出现在什么地方，有时候甚至在宋家别墅区门口蹲点，只是为了看见她然后求她接受他。 他又恢复了在伦敦最开始追求她时的那股死缠烂打的劲头，但是她真的有些招架不住。 他每次都用那双发红的凤眸楚楚可怜地看着她，身体肉眼可见地一日比一日消瘦下去。 “我刚刚都听到了。”安宥谦扫了一眼她身后的徐景，猩红的凤眸带着恨意。 苏无恙没说话，低头僵立。 “是啊你敬畏生命，所以是不是因为宋慕辰要死了你就要心软想要跟他在一起了？是不是？那我也自杀吧，你应该也会敬畏我的生命吧？啊？” 徐景皱了皱眉头，仔细观察了一下安宥谦，眉峰皱得更深了。 敏锐的职业素养告诉他，这个叫安宥谦的，情况很不对劲。 那种状态并非是自发的精神异常，似乎……与药物有关。 他歇斯底里，在走廊的过道上环绕着回声，哀戚痛心。 然后楼道里一度寂静无声。 --------双结局剧情分叉节点-------- “……安安，别闹。”苏无恙最终吐出这一句无力的话，甩开他冰凉的手往楼下走去。 她不得不承认徐景的话确实很有道理，但是那股与生俱来的叛逆心理作祟，她内心里还有另一个声音一直在呼唤着，不要听徐景的。 下楼时手机响了起来，她拿出来一看，发现居然是江子陵的号码。 她了解到有些犯人可以选择不注销手机账号，出狱之后还可以继续使用以前的号码，但是这个号码已经好久没有接听了。 刚刚见到安安时产生的烦躁感还在折磨着她，她真的想冷静一下，现在不想处理感情上的事情。 于是她挂了电话。 …… 第二天。 今天跟francis教授视频聊了一天学位的事情，教授敏锐地观察到她的情绪比较低落，还关心了几句。 过几天就要出发去英国了，她打算出门买点东西带给在伦敦的前舍友们，但是一到了市里就感觉到有一个人一直在身后跟着她，转身一看，果然是安宥谦。 她抿抿唇，回过身来继续走，没有理他。 接着她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愈来愈急促，直到追上她堵在她的前面：“到底要怎样才跟我在一起？” 苏无恙默默叹气，现在的她一句话都不想说。 “我很乖的，就像以前一样，你怎么乱搞都可以，只要给我留一个位置。”他已经被折磨得毫无底线，只要她还在乎自己，跟别人一起分享她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这几个月的煎熬让他知道了失去她的痛苦，他宁愿退一步委曲求全，也不愿永远退出。 苏无恙摇摇头。她绝对不会做出这种背德的事情。 接着眼前银光一闪，她睁大眼睛，看见安宥谦从裤子的口袋里拿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放在自己的手腕处。 “你……”她忙去拦住他就要往下压的手。 他的眼角溢出一滴泪水：“不要我，我就死。” 他真的疯了，其实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早上吃的那粒药物一直在支配着自己的精神，有的时候想要停下来，但大脑已经被它侵蚀。 苏无恙震惊地说：“你居然……威胁我？安安，你现在……好可怕。” 她好失望，安安也开始逼她了。 一股难言的疲累与叛逆占据心口，她狠狠夺过那把刀，而他因为怕伤到她而很快就松手了。 “你太令我失望了。”她气得浑身发抖，最后看了他一眼，决绝转身。 安宥谦垂下无力的双手，闭着眼睛站在人行道上，渐渐从刚刚一脑热的状态恢复过来。 他刚刚说了什么？他居然，居然在胁迫最爱的人。 悔恨如潮涌将他淹没……虽然知道刚刚他是被那药支配了才那么不正常，但他还是恨不得杀了自己。 “eve？我错了。”他慌乱无助地睁开眼，咬着唇如同迷失方向的小鹿四处张望。 行人都被他惑人的容颜吸引，也为他茫然哭泣的样子心疼。 最后安宥谦将眼神定格在马路中央的位置，瞳孔剧烈一缩。 “eve！苏无恙！闪开！”他飞快地跑过去，想要拉开那个正站在一辆拉了钢筋的大货车面前的人。 不要，不要出事…… eve……不要…… 他已经跑到她身后了，此刻货车已经近在咫尺。 如果时间在此静止，理智的路人一定会选择将她往后拉一下，这样收益最大，但是被往后拉的这人可能不会完全脱离险境。 但是他不是那个理智的物理学家。 他选择了往前扑，想要狠狠地推开她，想要代替她站在那里。 货车刺耳的急刹车的声音响起。 这个时候安宥谦突然想到在伦敦他被eve甩了的那几天，有一日晚上喝多了酒，他悲愤地开车在马路上撞向拿着蛋糕的宋慕辰。 那个时候的宋慕辰，第一反应不是往后躲，而是用手死死护住她爱吃的蛋糕。 他此刻突然明白了宋慕辰为什么要那么做。 双手狠狠推向那个“苏无恙”的时候，她突然消失了。 剧烈的碰撞感已经袭来，失去意识的时候他反应过来了。 原来是幻象啊。 …… 苏无恙走出几十米之后有些犹豫……安安的情况真的很不对劲。 她想回头看最后一眼。 但是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打断了她的思路。 又是“江子陵”。 “喂？” “请问是江子陵的爱人苏无恙小姐吗？” 是狱警。她握紧了手机，道：“请问江子陵出什么事了？” “是这样的……昨天有一位跟他同宿舍的犯人将他的录音笔损毁之后，被他怀恨在心，在夜晚将其打至残疾，现在初步判定江子陵因故意伤人罪被延长服刑至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人身自由终身。” 手机拿不稳掉到了包里，她的眼泪几乎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她最敬爱的兄长啊…… 只是因为一个录音笔。 那个装载了一些没有意义的对话的录音笔。 她捂住嘴闭着眼。 此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呐喊：“eve！苏无恙！闪开！” 她怔愣地迅速回头，看见那一身白t的少年被一辆巨大的货车撞飞了五米，重重地落在柏油路上。 “安安——” 可是惨剧还没有结束。 那货车上拉着的钢筋因为刹车而产生的巨大惯性驱使，争先恐后地从车上往前倾，尽数倾轧在了那单薄的、静静地躺在地上的人。 …… “这是从死者的口袋找到的，一种含有甲氧基化苯乙胺类化合物的药物，具有致幻的作用，但是副作用很大……” 苏无恙动作缓慢地接过。 “那他，得了什么病？要吃药。”她一字一句地蹦出这句话，语不成调。 医生怜悯地看了她一眼道：“没有得病。这是一种……毒品，只有致幻的作用。服用这种药物的人，一般是因为对某个人强烈的思念得不到疏解，才迫不得已用这种药物产生幻觉，为了看到那个日思夜想的人。拒尸检报告显示，死者已经持续服用这个药物很长时间了。” 苏无恙颤抖了一下。 民警在旁边面无表情地补充：“根据车祸现场的目击人所说，当时死者前面并没有任何人，但是他做出了往前推的动作，似乎是想推走某个人。我们推测应当也是这类致幻药物成分的作用。” “……我知道了，谢谢你们。” “苏小姐，节哀。” 安安的尸体被运回魔都的那天，她在机场远远地看了一眼，一言不发。 她一直觉得，安宥谦也会像宋慕辰那样一次又一次挺过来的。 可是残酷的现实摆在面前，她心冷又慌乱，如果有一天……宋慕辰也会像安宥谦一样…… 七月流火的天气，她生生打了一个冷颤。 飞机起飞了，安安过几个小时之后就会回到故土。 离开机场，苏无恙先是去了一趟监狱，以江子陵家人的名义给他送了一些好用的日用品，狱警问她为什么不见一见他，她笑着摇头。 回去的路上她订了明天的机票，从帝都到伦敦的。 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傍晚。 宋慕辰一直住在医院里，听说要至少等叁个月之后才能搬回家里去住。 那日就在这里，就在这间病房，徐景对她说的话言犹在耳。 她坐在他的旁边看着监护以上平稳的心跳，将双腿蜷起整个人窝在椅子里，睁着眼睛看着沉睡的他。 她一直觉得长痛不如短痛，想离自己不喜欢的人远远的，因为她无法给予他们回应。可是现如今，他们一个一个的，都被她伤透了心，疯了，癫狂，搭上命。 又过了半个小时，她将双腿放下，站在病床前面。 她从口袋里掏出那枚星辰钻戒，缓缓套在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 “宋慕辰，你醒过来，我就嫁给你。” 她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如果你醒不过来，我就嫁给别人咯。” 【1V1大结局（中）】 叁年后。 holborn公寓区里的一间一居室内，苏无恙把自己埋在一堆书海里，对着电脑上的答辩稿子一一校对。 “evelyn，你准备得怎么样了？”lavender给她打电话来，语气轻松，看样子是心情很好。 “……不怎么样，我希望francis能高抬贵手。”苏无恙有气无力地直接躺倒一堆书上，蓬松的头发与敞开的书页交织。 “你每次都这么说，但是每次都能拿distinct，果然学霸的世界我不懂啊！” 苏无恙笑出声：“你在哪呢？旁边怎么这么乱？” “中国城这边！！你要不要放松一下过来看看！！”lavender的嗓门响亮，因为背景音实在太大了。 苏无恙看了一眼已经收尾的答辩稿，答应了下来。 地铁上有人问她要脸书的账号，苏无恙直接抬起左手亮出上面戴着的戒指，说：“我订婚了。” 对于搭讪的年轻人她已经习以为常，但是比起以前的拖泥带水，现在的她对不感兴趣的人一般直截了当地拒绝。 她已经害过一次人了，不可能没有心理阴影，对于处理别人的感情这件事上也多了一些自己的原则。 下了地铁找到lavender，她正在一家中餐厅前面驻足，勉力辨认着广告牌上面的中文。 lavender是中英混血，只会一点点中文，但是她又特别喜欢吃中餐。 “evelyn，这个菜是宫保鸡丁披萨吗？” 苏无恙嘴角在抽搐：“乖，我们不吃这家了。” “why？” “……这根本不是地道的中餐馆，应该是英国人冒充的。你平时都是吃这种中餐厅的吗？” “那地道的中餐厅是什么样的？” “嗯……我们一般都吃鸭血、猪大肠、羊眼还有鸡脚。” lavender睁大双眼，对于这些年自己的常识认知偏差表示震惊。 “逗你的，当然不可能只吃这些哈哈哈哈哈……” 她们最终在一家火锅店坐下了，苏无恙点了鸳鸯锅，因为lavender也是不能吃辣的。 等待上菜的时候看见有一个服务生端着麻辣锅底路过，lavender夸张地道：“天啊，那么多辣椒，怎么吃！” 苏无恙低头一边收拾餐具一边道：“这不算什么的，你如果去过中国的南方就不会大惊小怪了，这里的麻辣大概只能抵得上那里的微辣。” 说完抬头看了一眼那个服务生，她已经把锅底放在了侧对面的一个桌子上，起身离开的时候露出了坐在那个桌子上的人的脸。 苏无恙擦拭杯子的手一抖，差点砸了。 “嗯？evelyn你看起来脸色有些奇怪。” 苏无恙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将左手放至桌下，右手轻轻旋转着在无名指上的戒指。 她拿出手机来，找到已经叁年没有联系的武嫂微信，发了一条消息。 武嫂回得很快，苏无恙看见内容之后皱眉，右手一顿。 思考了一分钟，她轻轻将戒指拿了下来，放在口袋里。 吃到一半的时候，真的又有人过来搭讪，苏无恙不堪其扰，想要打发他离开的时候，突然愣住。 这个前来搭讪的人有几分像……像安安。 安安走了叁年，她其实有些忘记他的样子了，但是现在乍一看这人，又仿佛再次看到了安安，原来她一直都没忘记他的相貌。 那男生一看她没有反感，反而更加大胆地坐在她旁边，笑出嘴角梨涡，讨好地问她们是哪个学校的留学生。 刚聊了几句，苏无恙突然站起身来，越过男生直接向着侧对面走过去。 “别吃了。”她将那人手中的筷子夺过，放到桌子上。 lavender惊讶地看向那边，发现苏无恙面前的人有些眼熟，好像七年前她在angel公寓楼附近遇到过这个人，经常站在地铁站口等苏无恙，又不敢上前说话，还看着她的背影默默流泪。 宋慕辰脸色苍白，抬头看着居高临下的苏无恙，左手还握着一罐胃药，刚刚吞下去一粒。 他面前是一堆辣椒的麻辣锅底，盘子里还有刚刚吃进去的食物余下的汤汁，手足无措地僵立当场。 苏无恙问：“结过账了吗？” 他点头。 苏无恙将他拉起来，跟lavender打了声招呼，就拉着他出了门。 宋慕辰的双腿一个踉跄，苏无恙回头看了眼他的腿，愣了一下，然后步子放慢了一些。 他们打了车，苏无恙盯着他的侧脸问：“什么时候醒的？” “上个月。” 跟武嫂说的一样。 “为什么不联系我？” 宋慕辰受宠若惊一般，小心翼翼地问她：“可、可以吗？” 苏无恙突然哑口无言。是啊，她叁年前跟他说的那句话，昏迷的他应该听不见才是。 他又怎么知道自己已经打算接受他了呢。 到了holborn之后，宋慕辰还是一脸茫然，但是眼神永远死死地粘着她的身影。 刚刚在火锅店她第一眼看见他之后，她能感觉到自己吃饭的时候全程被他盯着，直到那个搭讪的男生过来之后，他才垂下眸子自顾自地吃着麻辣的那些食物。 她也是在看见他吃了几口之后开始吞胃药，才忍不住站起来的。 苏无恙给他倒了杯温水，问：“你干嘛吃那些辣的？又开始折磨自己了？” 宋慕辰的脸突然血色褪尽，惊慌地扯住她的衣角说：“恙恙，我不、我不是故意要你可怜我的，你原谅我好不好……我没有想要利用你的同情心而留在你身边的……” “我没这么说。”她抬起手，擦掉他眼角开始渗出的晶莹。 他已经敏感到这个地步了吗。 宋慕辰愣愣地看着她的举动，有些不敢相信：“恙恙……我只是习惯了去火锅店就点麻辣锅底……” 因为在伦敦的时候，他得了空就去锻炼自己的肠胃，为了能跟恙恙的习性相同。 “你先睡一觉吧，胃药最好跟睡眠一起。”苏无恙领他进了卧室。 宋慕辰迟钝地呢喃：“我可以……睡在这里？” 苏无恙突然吻了吻他的唇：“别想太多，先睡一觉，我就在外面。” 这个状态好像回到了他失忆的那段时间，她每次去浴室或者他进浴室之前都要这样安慰他。 她没去看他的表情，在外面看了会书熟悉了一下答辩稿子，然后天就黑了。 她看了一眼卧室，宋慕辰应该还在睡，起身拿钥匙出门，打算买点菜。 这叁年她恢复了最开始在这里的五年的生活，平日里大多出去吃，偶尔自己做饭，但是宋慕辰一来，家里就有厨子了。 苏无恙这么一想，幸福感爆棚，买了一箩筐的菜。 回到家里开灯，发现宋慕辰就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呆滞地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脸上泪痕交错的。 看见她回来之后，那双漆黑无神的眼睛突然迸发出明亮灿烂的光芒。 她叹了口气：“又在胡思乱想？我只是出去买菜。” 他彻底松了一口气，接着突然想到什么，身体僵硬：“不、不是，我没有乱想，恙恙你不要有压力……” 苏无恙没再说什么。他的心病积累了这么多年，还是慢慢来吧。 “嗯。去做饭吧，你睡了叁年不会忘了怎么做吧？” 宋慕辰努力摇头，接过菜和肉奔向厨房，他的双腿还是有些不利索，但是完全脱离了轮椅的他看起来精神比以前好多了。 他做饭的时候苏无恙就倚在厨房门那里看他。 “你的腿和眼睛已经彻底好了吗？” “嗯嗯。都好了。” “那植物人有没有什么后遗症啊？医生怎么说？” “唔，应该没有。” “话说你也真的厉害，我本来以为你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了。” “……” “那徐景怎么说，你的心理问题？” 他的刀切到了手，哆嗦了一下。 “好、好了，都好了。”声音发紧，但是说得非常迅速果断。 苏无恙默默轻笑，没再问下去。 他好像生怕自己露出一丝弱点，因为怕她怀疑他在故意博取同情。 就从今天他这样敏感的表现可以看出来，就说明他的心病要彻底好，还要早呢。 伦敦夏天天黑晚，吃完饭就到十点了，苏无恙洗完澡出来发现他还在打扫厨房，就跟他说：“你先去洗澡吧，明天再弄。” 他自然是非常听话，去了浴室。 出来之后他裹着浴巾局促地站在卧室门口问她：“恙恙……有没有多余的被子？” 这是一间一居室，只有一个卧室和一个客厅，他已经准备好睡客厅沙发了。 苏无恙躺在床上，一边将手机放到床头柜插上电，一边说：“过来。” 宋慕辰惊怔了几秒，接着双腿先替大脑做出了决定。 犹豫着躺上床时，苏无恙已经把手机关了机，然后翻身坐了上来。 “恙恙……” 她用唇堵住他的嘴，臀部挪到他的下体处，微微扭动着挑逗。 这昏迷的叁年他虽然意识全无，醒来就犹如睡了一觉，但身体毕竟旱了整整叁年，朝思暮想的女人在他身上这一动，他下体几乎立刻迅速挺立，涨得他疼。 他不知道她今天为何要带自己回来。 叁年前在那个海岛，她说过的，日后要一个人过，彻底判了他死刑。 他脑海中飞速过着今天遇到她之后发生的一幕幕，最后定格在那个长得很像安宥谦的男生跟她搭讪的场景。 他醒来之后就听说了那个人的死讯。 原来……她是想到故人所以需要一个替身发泄吗？ 他自嘲一笑，眼角滑落一滴湿润。 接着他闭上眼疯狂地回吻她，双臂环住她的腰，收紧。 叁年前他不就经常被她当作那个人的床替吗？ 这一夜，又何妨。 【1V1大结局（下）】（h） 他上身只穿了一件白衬衫，靠近领口的几颗扣子已经被扯开，露出精致的锁骨，随着呼吸的频率起伏。 苏无恙的头发散落在他脖颈两边，挠着他的皮肤有些痒，不禁发出难耐的闷哼。 “我在上面还是你在上面？”她一边咬着他的唇，一边在齿间轻语，旖旎情色，风情万种。 “唔，都可以……要不我在上面吧？恙恙就不会累了。” “医生真的说你身体恢复完了？”她突然离开他的唇，用调笑的语气说道。 宋慕辰听懂了她的意思，轻轻点头，耳根子红透。 “我就要在上面。”苏无恙直起身来，挑挑眉，臀部又往后移了一下，把他涨得内裤都撑起来的欲望往下压了压，火热的温度烫在她的腿心。 他急喘了两声，双手扶住她的腰准备给她借力，顺从道：“好。” 苏无恙这叁年也跟清心寡欲的和尚一样，现如今情欲被调动起来，稍微有些迫不及待，上身还没脱完，就要扶着他的硕大往下坐。 叁年没见，她都有些忘了他的尺寸了，乍一吞，蘑菇头都入不了，还有一股撕裂的痛感。 “嘶……”她尝试了几下都入不进去，有些挫败。 宋慕辰也不好受，那里一下狠狠吸着他一下又离开，就犹如在试探痒痒肉的羽毛，弄得他心痒难耐。 “你……你好久没做了吗？”宋慕辰有些惊讶，嘴比脑快。 那里真的好紧，比第一次跟她做时还要紧，夹得他脑仁发麻。按理说，没有他的这叁年，恙恙终于摆脱了他这个粘人精，应当有很多男人趋之若鹜才是。 “闭嘴。”苏无恙好不容易吞入了一个头部，疼得她脸色发青不想说话。 “恙恙，你还不够湿……”以往的经验告诉他，她现在的湿润程度还差得远呢。 以前他们做的时候，她都要流得大腿上床单上都是水才能让他的尺寸顺利进入，一般是要他用手或者唇舌先弄到高潮才行。 “恙恙，你先躺下让我弄一弄？我保证最后让你在上面。”他心疼地看着她略微痛苦的表情，试探着开口。 苏无恙抿了抿唇，有些不情愿。 宋慕辰垂眸思考了一下，接着扶住她的腰让她保持这个跪在他上方的姿势，然后拖着自己脑袋下面的枕头往下移动。 停在她含苞待放的花谷下，闭上眼睛熟练地微微抬头含住。 “嗯啊……哈……”这种销魂蚀骨的感觉叁年没有感受到了，苏无恙被他温软的舌尖一捣，没过几秒就小腹抖着高潮了。 花谷淅淅沥沥地下着雨，滴落在他的口里，犹如最甜的花蜜。 他不紧不慢地先刺激会阴，手指抚弄她的两个花瓣，将粘腻的液体沾染得满手都是，然后用最长的中指缓缓插进去，在四周强力的吸附中慢慢进入深处。 他没有用手指挑逗她的敏感点，而是简单地用中指抹上壶口处的花液去湿润她的深处。 湿润得差不多了，他手指抽出，用舌头去舔舐她的洞口，满是爱液的手指刺激她的阴蒂。 先是确保她深处都湿润了等下不至于进一半就进不去，再用最纯粹的刺激令她达到高潮这样能扩充洞口，这些都是叁年前他常做的。 “啊啊……我啊……好舒服，唔。”苏无恙骑着他的脸，头发因为身体的颤抖而微微摆动，小腹不停收缩。 他的舌头已经随着不断的扩张而挤进了洞口，在将要触到敏感点的边缘就深入不了了。 苏无恙被弄得骑虎难下，既想要再深入一步获得更大的刺激，又怕刺激过大她招架不住。 但是最后生理的快感征服了她，她双手撑在被子上抓紧，臀部向下压，努力吞着他的舌头，然后就感觉到自己的敏感点被温热灵活的舌尖占领了。 他的手指在阴蒂上的刺激也到达了最快速，她张着口说不出话来，有些唾液不受控地流了出来。 “啊——嗯——”她浑身颤抖着，闭眼娇喊。 他感受到一股粘腻的液体从洞口喷出，冲刷着他的舌尖，他忙退出自己的舌头，大口包住她整个阴户，让那些液体自然地涌入他的口腔，幸福地吞咽着她的恩赐。 她很少潮吹，一般是空窗期久了之后乍一被他伺候就会容易潮吹，现在他更加确认她这叁年没有男人。 是因为觉得对不起安宥谦吗？还是觉得对江子陵有愧？大概只能是这两个原因了。 他回到原先的位置，让自己涨硬的挺立对准她还在滴水的湿润花园，双手轻轻抚弄她沾染了液体的大腿，说：“恙恙，该你了。” 苏无恙双腿发软，但自己立的flag哭也要做下去。 这次一下子就坐下去了，直直插到最深处。 “啊……”她舒服得喟叹，撑着他的腹部微微挪动臀部令它在体内调整了一下角度，然后双腿撑着自己上下挪动起来。 他也开始试着发出粘腻的呻吟，俊脸红透，但满是温柔的双眸看着她动情的脸更加深邃。 “唔……恙恙，你好紧，啊……” 苏无恙被他刺激得内壁不断绞缚，速度逐渐加快。 她舒服得想哭，每次下去的时候都想要在体内的硕大触碰最深处的花心，每一下摩擦都战栗一下，这种好久没有经历过的陌生情潮，将她浑身淹没。 “嗯……嗯……”她的叫声带着娇媚的转音，与他生涩的呻吟混在一起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刚刚虽然高潮过一次，但是她体力到底还是不行，眼看着他也似乎要到顶点了，便直接快速上下套弄，犹如在飞速骑马一样，双乳上下震动，乳尖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 “啊……”宋慕辰双腿屈起，粗喘连连，要释放的那一刻试探着喊出那个称呼：“嗯——姐姐！” 苏无恙在脑海一片白光时听到他的称呼，平复了呼吸之后问：“你叫我什么？” “姐、姐姐，”宋慕辰以为自己猜错了，“他不是经常这样叫你吗？” “……”苏无恙沉默了一会，几乎要笑出声。 “对不起，我……你可以告诉我他在床上怎么叫你吗？我可以学的。” 我会慢慢学的，别抛弃我…… “你以为我把你当别人的替身？”她不太想直接提安安的名字，即使他不在了，但是到底是她心上的一根刺。 “……” “我从来没有。”苏无恙起身，他已经半软的下身离开了温暖的包裹，蔫蔫地垂了头。 她侧躺下，拿出事后湿巾分给他一张，收拾好之后便闭上眼睛。 “我明天答辩，睡吧。” 宋慕辰还在刚刚她的那句话中反应不过来，那种从心底逐渐扩散的狂喜几乎要支配他此刻看似安静的身体，他想立刻跳起来庆祝。 但是接着，脑海里又有另一个声音不断提醒他：你还没长记性吗？她给的所有的希望，到最后都是绝望。 他渐渐平复下来，失落的感觉又掩盖了欣喜。 可是那又如何呢？现如今的他，就算是深渊万丈，也会为了一时的欢喜而跳下去。 …… 就这样不温不火地处了一个月，宋慕辰一直拿自己当做一个合格的床伴，不争不抢，她不在家的时候就洗衣做家务等她，独自忍受孤独的痛苦。 因为有了前车之鉴，出门的时候，她把家里所有的锋利的东西都锁住，防止他因为胡思乱想而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 其实她也在学着包容他，尽量引导他往积极向上的方向发展，不再那么依赖她。 她也有跟徐景联系，在他的指导下配合宋慕辰心病的治疗——只不过他自己不知道。 这种平静的状态被一次意外打破了。 那日苏无恙带回来一个人，一个男人，一个长得像安宥谦的男人。 没错，就是那天火锅店搭讪的男孩子。 他叫louis，居然也是lse的学生，而且神奇的是，他居然是francis的师弟，因为他的导师就是francis的导师。 其实要按中国的算法，苏无恙应该叫他一声师叔。 这实在是巧，苏无恙也是今天去francis那里碰巧看见他才知道的。 明天就是phd的毕业典礼了，苏无恙作为优秀留学生代表要上去发言，正好louis是学联的负责人，需要一份她的发言稿的拷贝。 原本louis是想加一个社交软件的账号，但是苏无恙想了想拒绝了，说是回宿舍拿过来，反正也不远。 这时有些晚了，louis便说送她一程，苏无恙觉得实在不好再拒绝了，也就答应了。 进门的时候不出所料看见宋慕辰穿着围裙坐在门口的地板上缩成一团在等她。 其实这已经是改善后的结果了……刚来她公寓的那几天她每次回家都能看见他在默默流泪，习惯性地想自残。 这日他听到开门声还是欣喜地抬头，但是看到苏无恙后面的那个人，脸色彻底白了。 louis觉得这个人有些诡异，他也认出来这是火锅店那天碰到的人，猜到他跟evelyn关系匪浅，没想到居然到了同居的地步，而且这人的精神状态……不太像正常人。 苏无恙将他拽起来，旁若无人地吻了吻他的唇，说：“饭好了吗？” louis脸色有些僵硬，看着那个男人滞涩地点了点头。 “等我一下就开饭。”苏无恙示意louis跟上来，到客厅里找到电脑拷贝了她的材料之后，她笑道：“辛苦了。” louis在临走的时候绅士地问：“我是不是没机会了？” 苏无恙微笑，站在玄关处轻声道：“是的。不然他会死的。” louis从她的眼里看出了千帆过尽的淡然，明白她没有在开玩笑，惊愕又同情地看了一眼房间里面。 苏无恙送走了他之后，到卧室去找宋慕辰。 坐在床上的宋慕辰低着头，身旁却摆了一个行李箱。 苏无恙蹲下身看他，果不其然他已经泪流满面，浑身颤抖。 “你收拾东西干什么？” 宋慕辰一愣，抬头看她，眼角还挂着泪，吐出的字句不成语调：“还、需要我吗？” 她不是已经找到了替代品，一个更像的替代品吗？他还留在这里做什么，惹她厌烦吗？ 她将他扑倒在床上，认认真真地擦拭掉他的眼泪，温柔地解释道：“我知道我以前对你很不好，让你无法相信这次是真的。” 听到这个开头，宋慕辰以为自己又做梦了，可是这个梦好真实……就像昏迷中听到的那句话一样，内容很梦幻，但感官却很真实。 “我曾经说过，你醒了，我就嫁给你。” 他浑身血液倒流，这一句话与梦中的那句话几乎重合，这是昏迷中的他奋力睁开眼的那股力量，也是醒来后支撑自己活下去的奢望。 “……那，不是梦？” 苏无恙笑了：“原来你听到了。” 宋慕辰说不出话来，他几乎要晕过去，因为快乐，因为喜悦，因为幸福，因为光明。 接着他的手里被放了一个闪着星辰光芒的钻戒，那触感是那么熟悉，这个钻戒曾经被他随身携带了五年。 “我等你亲自给我戴上。” …… 第二日苏无恙就翻脸了。 因为什么？因为上了位的宋慕辰很是得寸进尺，昨天晚上做到凌晨，还不知足。 但是最搞笑的是，她还没有什么资格去怪他，因为……每次几乎是她开口想要的。 但是也不能怪她！ 苏无恙气冲冲地想。 因为每次做完他都要若有若无地挑逗一下，搞得她睡意全无，浑身空虚，最后实在招架不住想要。 但是早晨醒来，就是后悔，现在就是后悔。 毕业典礼跟叁年前的硕士毕业典礼大同小异，但是今年苏无恙作为优秀留学生代表要上台发言，情况就有些不一样了。 她一大早就跟导师们一起等在后台，这个位置能看见宋慕辰那巴巴的可怜的小眼神，但是她就是不去看他，高傲地一个眼神都不施舍。 就连上台发言的时候她的眼神也是直直地看发言稿，时而抬头看一眼镜头，当下面的观众席都是大白菜。 “that’sall.thankyou.” 尾声结束，苏无恙深深鞠躬，等着台下热烈的掌声消失。 可是掌声不但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高昂，甚至有人在吹口哨，高呼。 苏无恙疑惑地起身，接着就愣在原地。 “你昨晚才告诉我我有这个资格，所以没有好好准备，可是我不想拖了……” 他捧着一大束花，眼里闪着泪光，跪在她面前，手里是昨晚她放在他手里的星辰钻戒。 下面有人在起哄，连站在旁边的校长和导师们都在笑眯眯地鼓掌。 但是她没有回应。 宋慕辰的心沉到谷底，又一次吗？其实早该习惯的…… “恙恙……”他艰涩地道，“你还想，让我死第四次吗……” 可是，可是昨晚的她，不一样啊。宋慕辰还在祈祷，祈祷那一丝的希望成真。 苏无恙嘴角憋不住露出笑容，接着努力绷起脸：“你要让我答应什么啊？我怎么没听到。” 宋慕辰怔愣，反应过来自己太过紧张没有说出那句话：“恙恙，你愿意，嫁给我吗？” 台下的呼声突然静止了，但是大家的视线都聚焦在台上那两人身上。 “好。” ------------------------------- 1v1线完结撒花啦~后面有平行番外和1v3结局线 【连载免费小说收藏：woo18.vip】 连载免费小说收藏：woo18.vip 【平行世界番外：假如安安重生了】 （前排提示：此平行世界番外是独立的，受正文走向影响但不作用于正文。） 十岁时，苏无恙与母亲住在一个人口密度很小的海滨城市，那里安静怡人，非常适合养病。 苏无恙就读于一家普通的小学，是他们班上最受欢迎的孩子。 一是因为老师强调过苏无恙身体不太好，体育运动都不参加，大家都很同情她。二是因为她长得像个瓷娃娃又会唱歌弹琴，就像迪士尼童话里的公主一样有气质。 但是有一天，她并不是唯一一个最受欢迎的同学了，因为班上转来一个同样好看学习又好的男孩子，他的名字叫安宥谦，是跳级来五年级的，人们都说他是神童。 苏无恙垂下眼睛，有一点不开心。她知道自己嫉妒别人是不对的，但是小小的人儿根本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内心。 安宥谦坐在了自己的旁边，他一直盯着自己看。 “你好，我叫安宥谦，你可以叫我安安。你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吗？”他的眼睛不像普通的男孩子一样，狭长勾人，是惑人的丹凤眼。 “你好，我叫苏无恙。”她抬眼看了看他，回答。 当时她面前的这个男孩子听到她的话之后，呼吸略微急促，凤眼里水雾氤氲，就要哭出来。 “你怎么了？”苏无恙有些被吓到。 他平复了好久，擦去眼角的晶莹。 “我终于找到你了。” …… 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苏无恙觉得这个男孩还不错，他会帮助自己的学习，还会教自己简单的奥数题，每次她做出一道来，他就会高呼着她好聪明。 渐渐的，她对他的嫉妒消失了，因为安安真的好好哦。 安安对自己的称呼也很独特，他说她的英文名应该叫“evelyn”，昵称就叫”eve“，她问他为什么，他说这个名字最好听最适合她。 那个时候刚刚开始上英文课，苏无恙不太明白这个名字到底怎么适合自己，但是当时风靡给自己取好听的英文名，大家都取课本上非常大众化的名字，单单自己有了这么一个独特的名字，倒是觉得很开心，也就随他这么叫了。 她发现安安真的很喜欢粘着自己，连上体育课的时候打篮球，都会时不时看一眼坐在旁边的自己。 他对自己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eve，你过马路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车啊。“ 苏无恙快听烦了，这种很小的时候就被妈妈唠叨的话，现在被一个同龄的孩子唠叨真的有些奇怪。 “为什么要强调这一点呀？“ “我，我怕你出事。“ 他突然扑过来抱住她，小小的身体在颤抖，软软的头发扎在她的肩窝，弄得她有些痒。 苏无恙突然一阵心软，他真的好好呀。 别人眼里他们就是一对金童玉女，甚至有老师以为两家家长认识，他们是青梅竹马。 六年级的时候省重点中学前来选拔，每个班要出一个人去参加，基本上是奥数题，所以老师们根据平日的表现先选了安宥谦。 不得不说真的有一点羡慕，但是她现在真诚地祝福安安能够获得好成绩去省城学习。 但是让人惊掉下巴的事情发生了，安宥谦居然跟老师说想要把名额让给苏无恙。 这种关乎前程的事情，还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居然能舍弃自己的机会为了别人。这件事在六年级级部办公室惹起轩然大波。 最后老师们遵照孩子的意愿最后推选了苏无恙去参加选拔。 “你……你为什么要放弃这个机会啊？“苏无恙急得团团转，本来是安安的机会，如果给了自己还被自己浪费了，那她一定会很自责愧疚的。 “没事，如果你选上了，我也一定会考过去的。如果你没选上，我就陪你留在这个城市。” 那是苏无恙听过的最动人的一句话。 后来她真的不负众望选中了，他也顺利考进了省实验中学。 他们金童玉女的形象更加坚固了，因为苏无恙和母亲搬到省城之后发现邻居居然是安宥谦。 “你爸爸妈妈在家吗？”苏无恙得知他居然是自己的邻居的那天，兴冲冲地想要去他家做客。 安宥谦笑出浅浅梨涡：“我一个人在j城，平时有一个阿姨照顾我。” 苏无恙呆愣愣地反应了一会才明白他说的阿姨是佣人。 他自己一个人在j城啊，为什么他的父母会放任他自己来这里呢？这么想着就问了出来。 “因为这是我自己要求的呀，我父母尊重我的决定。” 他找了好久，才找到苏无恙在这个省份的海滨城市，跟这一世的父母仔细谈了心，说服他们同意自己一个人过来，不然他就以绝食反抗。 初二的时候，安安发育得很快，正在经历变声期，个子也长得跟苏无恙一样高了。 青春期萌发的阶段，苏无恙收到了第一封情书，是隔壁班的班长，长了一张满是青春痘的脸，她看着就有些排斥。 安宥谦知道了这件事之后，把那封情书原封不动地送到了隔壁班长的手里，一句话也没说，但是那愤怒冰冷的眼神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同样的，他自己收到女生情书时更狠，会当面撕碎扔到垃圾桶。 大家都默认安宥谦和苏无恙在谈恋爱。谣言传到了教务处那里，他们两个分别被叫去谈话了。 苏无恙从小到大都是好学生，第一次不是因为表彰而被叫去谈话，回来之后脸涨得通红。 接下来几天她故意躲着安宥谦。 放学的时候被安安拉住了，他凤眸通红，好像是刚刚哭过的样子：“为什么躲我？” 苏无恙抿抿唇挣开他的手，揣在校服口袋里的手攥紧，嗫嚅道：“我们都长大了，男女授受不亲嘛。” 他眼里蕴着泪水，咬着唇喘气，一副委屈至极的样子：“eve为什么要管别人怎么看！你有想过我多难受吗。” 苏无恙不明白他为什么非得整日跟自己腻在一起才不难受，这种在校门口被拽住的事情真的好像谈恋爱，好羞耻。 她气闷地不理他快步跑开，想要过马路到另一边去。 “eve！不要！闪开！”他变声期的嗓音叫得凄厉难听。 苏无恙感受到身后传来一股强大的力量将自己往前推离了车道，接着刺耳的刹车声响起，还有车体与人的身体碰撞的闷声。 苏无恙尖叫出声，腿软地跑到五米之外安宥谦躺的地方，无助的少女疯狂大喊：“救命啊——救护车——” 安安奋力睁开眼睛看着她，用气声说：“这次……是真的。” 苏无恙陪着安宥谦在医院呆了几天，就被安母劝了回去，临走的时候还收了一对银镯子，她不要，安母硬要给她。 苏母颜瑾听说了这事之后，拿着镯子要给送回去，两家家长不知道怎么商量的，最后颜瑾收下了那个镯子，只说让苏无恙好好收着。 苏无恙也不是什么都不懂，这个镯子意味着什么在看到的那一刻就明白了。 但是她收下了，看着安安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的样子，她妥协了。 实际上她有时候也懂安安的心意，但是她总觉得他们还小，不该考虑这些事情，但是又享受安安的庇护和疼爱，所以一拖再拖。 这次是因为惊动了学校老师，把她一直压在心里的事儿摆到了明面上才迫不得已想要跟他保持距离。 “eve，现在我们是真的在谈恋爱了！”安宥谦骨折还没好，躺在床上眼睛亮晶晶的，就要起身想靠近她的脸，“我妈妈给学校打过招呼了，这下不会有人闲言碎语了！” 他轻轻吻在了她的脸颊。 十五岁的那年，颜瑾的母亲收到了多年好友温韵华的邀请，想要让苏无恙搬去帝都宋家住一段时间，颜瑾拒绝了。 她在一定程度上是十分高傲的，安家的接济已经令她羞愧难当了，怎么能再受宋家的恩惠。 安宥谦和苏无恙就这样留在了省城，从省实验的初中部升到了高中部。 高中的时候学校组织奥林匹克竞赛的集训，因为这些能当作自主招生加分的敲门砖。苏无恙自然是跟安宥谦都报名参加了。 平常周一到周五要上普通的高中课程之外，周六周日还要去学校参加奥赛的培训。 高一的那个暑假，国家队有教练退役在帝都办了集训营，大家可以去报名参加那个老师的集训营，也就是牺牲暑假的时间去参加培训班。 在那里苏无恙遇到了一个很讨厌的人和很喜欢的人。 她很讨厌的人叫宋慕辰，那个小时候钢琴比赛遇到过、摔了她琴谱的“第一”。他从看见自己的第一眼就一直盯着她，那种眼神极具侵略性，让她浑身不舒服，而且最讨厌的是他成绩非常好，刚认识安安的时候他也成绩很好，但是宋慕辰的“好”不一样，非常令她讨厌。 庆幸的是安安似乎也很不喜欢宋慕辰，从看见宋慕辰的第一眼他浑身就像刺猬一样，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拳头捏得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那个样子……苏无恙不成熟地猜测宋慕辰是他上辈子的仇人。 她很喜欢的人叫江子陵，他温润如玉，翩翩君子，就像是从古代穿越过来的公子。他就像哥哥一样礼貌温和又会照顾人，她不自觉地跟他成为了好朋友。 对了，为了这事，她还跟安安吵了一架。应该是安安单方面地想要跟她冷战，但是冷战的过程中她跟江子陵的距离更近了，于是安安迫不得已放弃了冷战，主动求和，将她看得死紧，江子陵平日里给她做的那些事全都被他抢了活。 “你太紧张了，你妈都直接叫我儿媳妇了，我还能跑吗？”苏无恙捏了捏安宥谦委屈的脸，觉得很好玩。 旁边突然站了一个人，一片黑影挡住了她面前的习题。 苏无恙抬头，正是那个讨厌鬼宋慕辰。 他明显是听见了刚刚她说的那句话，就像卡了痰一样想问话问不出来的样子，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里装着她看不懂的东西。 安宥谦突然站起来，浑身寒戾挡在了苏无恙的前面， “怎么？没见过秀恩爱的？”苏无恙看形势不太对，一边嘴硬一边直接抱住安安的腰靠在他背上，想要拉住此刻十分冲动的他。 安宥谦突然僵住，转过身来，就在讨厌鬼宋慕辰的面前俯下身，柔软的双唇贴上她的。 这是他们的初吻。 虽然初吻如此美好，但是在一个外人面前直接接吻，苏无恙有些不自然，投入不了。 她听到安安身后那个人离开的脚步，带着仓皇和慌乱，似乎是在逃避什么洪水猛兽，仿佛再多看一秒他就会死似的。 …… 故事的最后，金童玉女互帮互助一同进步，靠着奥赛二等奖自招降分，一起考上了国内顶尖学府b大，成为令人羡慕的神仙眷侣。 他们在b大也遇到了当年在集训营认识的两个人：宋慕辰和江子陵。 不是苏无恙记性好，实在是每次遇到这两个人的时候，安安都会展现出高度警惕的状态，尤其是宋慕辰。 “你是不是跟他上辈子有仇？”又一次在巧遇宋慕辰时在他面前接吻秀恩爱之后，苏无恙笑着问。 安安点了点头。 苏无恙被那个严肃的表情萌到了：“我男朋友连开玩笑都一本正经。” 安安却意外地没有搭话，抱紧她埋在她的秀发中，默然不语。 可是后来他没有机会在宋慕辰面前秀恩爱了，听说那个讨厌鬼精神出现了问题，在宿舍里自残，弄得满宿舍都是血，然后被送到医院去。 本来以为他可能过些天就会治疗好回来，但是苏无恙再也没看见过他了，就好像这个人人间蒸发了一样，再听到他的消息就是关于他已经退学的消息。 安宥谦和苏无恙结婚的那天给江子陵发了请柬。 苏无恙对待这个温柔的哥哥非常敬爱，此刻却忍不住尝试着打探：“子陵哥结婚时可一定要给邀请我们两个去呀。” 这些年大家一直是朋友，她却一直都没听说江子陵交女朋友，有些担心。 江子陵听了这话脸色有些苍白，但还是强撑着笑笑，在她转身去招待其他宾客的时候，用旁人听不到的声音喃喃：“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他这辈子，不会结婚了。 婚宴敬酒的时候，苏无恙才有机会跟大家叙叙旧，她在大学同学的那一桌碰到了一个当年宋慕辰宿舍的男生，现在也是事业有成。 那个男生似乎是有话要跟她说，但是看了几眼她现在幸福的样子，最终还是没开口。 苏无恙察觉了他有话要说，也不好直接问，就寻了个借口拐了弯想要引出话题：“对了，你们院的那个大才子后来发展怎么样？病好了吧。” 那男生知道她说的是宋慕辰，此刻抿了抿唇，暗叹口气，最终决定只告诉她结果：“他疯了，这一辈子就只能呆在精神病院了。” 他没说出来的过程是，那个高岭之花、天之骄子宋慕辰，无数次自杀求死，但是都没死成，最后成了一个真正的疯子。 “啊，好可惜。”苏无恙毫无感情地点点头，最后碰了一下杯离开了。 婚宴结束之后苏无恙看着他们两个人拍的婚纱照，越看越觉得自己太美了。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她虽然不喜欢安安，但是没有人比安安对自己更好了。 那晚他们两个亲密时，安宥谦哭了，她问他为什么哭。 他说：“这一世真的不是梦，对吗。” 【平行世界番外：假如没有前世】 （前排提示：此平行世界番外是独立的，受正文走向影响但不作用于正文。） 苏家有一个宝贝女儿叫苏无恙，她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她活泼好动，开朗健康，从小受音乐熏陶，是广受欢迎的小公主。 四岁的时候，爸爸的公司业绩下滑，一直亏损，不太景气，他一直愁眉苦脸的。 这时贴心小棉袄听说了爸爸最近赚钱少不开心，蹬蹬地跑到爸爸怀里奶声奶气地劝道：“爸爸我们不需要很多钱的！我也很听话，不会娇生惯养。” 苏父犹豫了一会，最后坚定地点点头。 本来有合作伙伴教唆他在税上做点小动作渡过难关的，但是家里确实不太缺钱，女儿妻子也都很健康，大不了被人收购以后就买个房子养老就行。 就这样苏父放弃了偷税漏税的念头，但幸运的是苏家没有破产，最后有几家连锁撑了过来，虽然苏家不如以前了，但在旁人眼里苏无恙过得还是小公主的日子。 所以苏无恙从小顺风顺水，没有什么遗憾的，只是在八岁那年发生了一点小插曲。 在一次钢琴比赛的时候，她遇到了一个叫宋慕辰的小朋友，他长得特别好看，但是沉默寡言的，一直小心翼翼地偷看自己。 苏无恙主动跑过去问他：“你好我叫苏无恙，你有话跟我说吗？” 男孩抬起头，漆黑的眼睛有些呆滞，磕磕绊绊地说：“我、我叫宋慕辰，你……真好看。” 他妈妈温韵华在旁边笑道：“第一次见慕辰这样，平日里高冷不理人的，怎么见到恙恙就拔不动腿了。” 苏无恙一开始不信，这么可爱的男孩子怎么会高冷不理人呢？ 直到上高中的时候再次遇到他，才明白温姨说的是真的，当然这是后话了。 那场钢琴比赛苏无恙输得心服口服，虽然有一点嫉妒吧，但宋慕辰小朋友的实力就是很强。 结束之后宋慕辰小手试探着拉住她：“恙、恙恙，以后我们可以……一起练琴吗？”他小脸憋得通红，就像煮熟的虾子一样。 颜瑾摸了摸宋慕辰的头：“慕辰，恙恙家住得比较远不能跟你一起练琴，但是你们以后还会再见的。” 他漆黑的眼睛无神失落，最后依依不舍地看着苏无恙被妈妈带走了。 …… 十五岁的时候，苏家搬家了。 苏父的公司又重新振作，几乎恢复了鼎盛时期，苏家搬到了帝都最有名的别墅区，就在宋慕辰家的对面。 搬家的那一天苏无恙第二次见到宋慕辰，他已经长得又高又帅，但是变得很冷漠。 可是苏无恙知道，他每次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虽然沉默寡言，但都十分听话讨好，也会笑。她经常说：“你要多对别人笑笑，不然别人怎么知道你其实不是那么高冷呢？” 他说：“我只对你笑。”因为只想接近你。 哦搬家之后还有一件大事。 苏无恙第一眼看见那个少年的时候，心突然跳得飞快，仿佛要跳出嗓子眼飞走一样。 那个少年叫江子陵。 他总是用最温柔的声音和眼神对待自己，每天早晨去学校的时候给自己带早餐，下雨天时要多带一把伞防止她忘记，在她生理期的时候带一堆暖宝宝。 “恙恙……我喜欢你。” 在一个雨后的清晨，苏无恙原本因为自己内心的沦陷想躲着他时，他就在她家门口死死拉住她的手，说出了这句话。 苏无恙浑身像过电一样愣在当场。 “第一眼见你的时候就想靠近你，平日里看见你跟宋慕辰说话玩笑时会觉得酸涩难忍，看见你生理期难受时会心疼，你每天能吃完我带的早晨时我就会开心一整天……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思来想去，只有这一个解释了。” 苏无恙好像看到对面宋家的落地窗那里站了一个人，可是她无心去想是谁了，她转身抱住江子陵：“我也喜欢你。” 从那以后他们两个成为理科小班公认的最完美情侣，渐渐的苏无恙把每天除了学习之外剩余的注意力放到了江子陵的身上，与宋慕辰几乎不再沟通交流。 但是她每次从家门口出门去江子陵家里的时候，都会看见对面窗户前或者院子里站着宋慕辰，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仿佛少看一秒会吃大亏。 没过多久，宋慕辰就休学了，听说是心理问题。这也难怪，他学习上已经颓废了好久了。 …… 那日学校的合唱团临时缺钢伴，一直都没有荒废自己钢琴天赋的苏无恙担了这个重任，但是演出的那一天下了大雪，她的手都冻红了。 合唱团的老师叁番五次过来查看，担忧地问：“你这手这么僵，等下伴奏的曲子灵活度很高，真的没问题吗？” 苏无恙这时心里真的很没底，但是还是强撑着说：“嗯嗯，没问题的老师。” 老师离开之后她眼里的担忧越来越重，使劲搓着自己的手，用滚烫的杯子去捂，但是一旦离开了热源过不了两分钟就重新冰凉了，而且加上紧张的原因，越来越糟糕。 “恙恙。”从背后突然环来温暖的手臂，寒冬中他呼出热气在她耳畔，温暖的双手夹着厚厚的围巾将她的小手包裹，形成双层防护。 是江子陵。苏无恙眼眶有些热。 这里的后台其实根本不允许非演职人员进来的，普通人员能混进来一定是做了后勤工作，给他们搬桌子椅子还有盒饭。 他一个大少爷就为了过来给自己暖手，去干这些粗活累活吗？ 她转身过去，坐在他的腿上，吻住他因为缺水而有些干裂的嘴唇，辗转含吮。 他的身体更热了，掌心都在发烫，在后台昏暗的角落将她抱紧，吻得难舍难分。 那天的演出很成功，苏无恙没有告诉江子陵，其实她的手发凉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紧张，但是他一来，她就不紧张了。 …… 下学期开学的时候宋慕辰回来了，他骨瘦如柴，面色苍白，坐在她旁边的时候轻得如同羽毛，让人感觉他马上就要飘走了。 苏无恙觉得有些愧疚，这一个寒假她忙着跟江子陵腻在一起谈恋爱，对于这个对门朋友都没什么关怀，她问他：“你还好吧？是不是胃不舒服？” 他无神的眼睛里突然散落了星点光芒，用哀求的语气说出小心翼翼的话：“是的，你可不可以……给我买一份早餐？” 苏无恙其实只是客套一下，但他既然开口了，还是尴尬地应了下来。 课间操的时候苏无恙神神秘秘地拉着江子陵逃了跑操，到学校的超市去买了点面包和牛奶，江子陵问她是不是饿了。 “不是啦，给宋慕辰的，他好像胃不舒服。” 江子陵无言了一瞬，握着她的手发紧，假装若无其事实则非常不自然地问：“恙恙很关心他？” 苏无恙含糊地摇摇头：“我客气一下嘛，毕竟是朋友。” 江子陵的手这才微微放松了一下。 那天苏无恙是跟江子陵手拉着手回教室的，把面包和牛奶放到宋慕辰桌子上之后，他看着他们握在一起的手，突然崩溃了一般起身冲出教室。 苏无恙有些害怕，宋慕辰精神出现了问题这是班里都知道的事情，然后恐惧之下她央求老师给她换了座位，不再跟宋慕辰同桌。 不知怎么的，老师给苏无恙换到了江子陵的旁边，大家吃了一天狗粮。 然后那天晚上晚自习大家都没看到宋慕辰，之后老师在操场上找到了他，听说老师们后来查了监控，他自己一个人在操场上跑了二十多圈，跑到咳了血晕倒，被送到医院去了。 在这之后，宋慕辰彻底退学了，苏无恙再也没见他来过学校。 …… 苏无恙以b大艺术特长生招生的第一名降了60分，顺顺利利地考上了b大，而江子陵也凭着奥赛二等奖自招降分，跟她一起进了b大。 但是可惜的是，宋慕辰的成绩自从那次一落千丈就再也没回来过，几次休学之后更是跟不上了，最后高考时甚至身体出现了大状况，听温姨的意思是估计以后不能上学了，要在家里调养。 上了大学之后苏无恙作为b大新晋校花，情书搭讪不断，都被江子陵一一挡了回去。 苏无恙每次看着他愁眉苦脸地感叹自家女朋友太漂亮真的不是什么好事，都特别想笑。 “恙恙，你为什么不问问我收到多少情书？” 苏无恙吃着冰淇淋，笑道：“我相信你呀。” 江子陵突然沉默了，从背后抱住她，熟稔地将下巴放在她的肩窝：“我倒希望你不信任我。” “啊？”这是什么奇怪的要求。 “……我希望你为我吃一次醋，希望你能跟别人的女朋友一样查我岗……我希望你能让我感受到你喜欢我。” 苏无恙连忙慌张地发誓自己喜欢他。 江子陵心疼地握住她用来发誓的那只手，道：“没事的，我知道。” 他只是……太没安全感了。他知道，她对自己的感情远远比不上自己对她的感情，但是被偏爱的一方总是有恃无恐，他不敢奢求她付出太多，因为怕她烦了、厌了、离开他。 …… 江子陵和苏无恙订婚的那一天，宋慕辰也来了。 他坐着轮椅，浑身就像死人一样苍白病态，眼睛却一动不动地盯着苏无恙看，就好像无数次她去江子陵家的路上，他站在家里看她的眼神一样。 说实话苏无恙有一些害怕的，她知道这个邻家朋友早些年就精神很不正常，而且一直没治好。 果不其然，她在二楼上完卫生间出来时，被坐着轮椅的宋慕辰堵住了，她那次真的快吓死了，以致于大脑选择性遗忘了很多细节，后来回忆起来只能零星记起一些片段。 她记得，那个轮椅上的疯子，跪着爬到她面前，拽着她的裙子哭嚎：“可以让我留在你身边吗……我不求名分……只做一个见不得光的情人就行……” 她才不会真的当真，毕竟一个疯子说出来的话，真的可以当作梦话。 最后江子陵和苏无恙结婚了。 但是第二天他们得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那就是在昨天他们结婚的日子，他们的邻居朋友宋慕辰，在家里自杀了。 送到医院的时候已无生命体征。 葬礼上江子陵和苏无恙小两口在最后排，他一直紧紧揽着她的腰，苏无恙都有些奇怪了，小声问他：“你怎么了？” “……我没事。”还好她冷心冷情，还好她什么都不懂。 他不敢赌，如果她知道了躺在墓地里的那个男人是为她而死，会不会因为愧疚同情而在心里留那个男人的一个位置？ 那么还是不要知道了，她的心分给他的位置太小了，他不想再跟别的男人分享了，即使是一个死人。 …… 结婚二十五周年纪念日。 苏无恙看着一桌的烛光晚餐，笑出眼角的细纹：“都老夫老妻了，搞这些做什么。” 经过这些年，最初的心动和激情都已经磨灭，慢慢转变为相濡以沫的亲情，有些煽情的事情苏无恙真的做不出来了。 江子陵明白她的意思。 其实她对自己的爱情早就消失殆尽了，他知道。或许从来只停留在对他有好感的地步，没有深入喜欢过他。 但是他对她的爱越沉淀越深，越积累越厚重，到现在，他已经彻底离不开她。 但是他不敢说。他怕这样沉重的爱意，她会害怕，会躲藏。 那晚他们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到一个财经访谈节目，里面邀请的都是成功人士，其中就有一个有着“黄金单身汉”称号的魔都安家的掌权人安宥谦。 这个安家掌权人从小就被送出国外，但是在那样开放的环境熏陶下却洁身自好，绯闻都没有。 “他长得也不赖，怎么就一直没娶妻生子呢？”苏无恙一边吐着葡萄核一边说。 江子陵因为她夸人家好看而偷偷吃味，不动声色地压下，耐心地说：“跟他在生意场上见过几次，他说，他一直坚信自己有一位灵魂伴侣，但是一直没有找到。没有人让他动心，就干脆不娶。甚至从小到大都没交过女朋友呢。” 苏无恙点点头，感慨了两句，打了个哈欠。 江子陵拍拍她的头，看着她眼皮越来越沉，慢慢呼吸平缓，在他怀里睡着了。 他摘下眼镜，温柔地用眼神描摹她的眉眼，幸福得胸口发涨。 他很幸运，找到了自己的灵魂伴侣。 即使她没有那么爱他，但是谁说所有的爱都要有回报呢？ 他爱她，已经成为了等同于呼吸的本能，根本不需回应。 （最后解释一下：如果没有前世，那么恙恙是没有被剔除情骨的，而正文中我也暗示过如果恙恙能动心，她会喜欢江哥的~其次，如果没有前世，那宋哥哥是没有不死不灭之身的，也就是自杀一次就会嗝屁~第叁，没有前世，宋哥哥第一次见恙恙就不会有掠夺的那种恨意，恙恙其实不会多讨厌他，但是他也只能做一个千年备胎了~第四，没有前世，那黎洛的魂魄也就没有得救，这一世就不会有黎洛这个人出现哒~第五，没有前世，恙恙就不会因为剔除情骨的副作用而有心碎综合征，那么苏父也不会因为想治女儿的病去偷税漏税，这一世恙恙的家庭会比较圆满~第六，恙恙这一生顺风顺水，也就不会去英国上学，那么跟安安也不会有交集了。以上。） ------------------------------- ------------------------------- 说句无奈的题外话我这篇文也不收费所以我也挺乐意有人“盗文”给我增加知名度的 但是……你们盗文之前能不能看清楚一点我还没完结呢一堆卖已完结的这篇文的无语子orz 【1V3大结局（一）】（微h) （前排预警：此结局内逻辑略混乱，人物略有ooc——主要体现在男主宋偏执病娇属性削弱，女主渣属性加强，其余人物不变。各位看官看文时不要带脑子和叁观。嘻嘻嘻） ---------------------- “因为你一直无法喜欢上他们，所以害怕无法给他们所渴望的回报才选择远离。但是你又敬畏生命，你做不到不顾他们的死活。所以两番犹豫，进退两难。你有没有想过，有些人的爱根本不求属于爱情的回报，只要你的一分施舍，他就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 苏无恙从病房走出去的时候，迎面撞上一个身着白衣t恤的少年，他狠狠地抓住了她的手不让她走开。 “安安。”苏无恙抬眼看了他一眼，毫不意外。 这些天她经常碰到他，实在是因为他了解自己一般出现在什么地方，有时候甚至在宋家别墅区门口蹲点，只是为了看见她然后求她接受他。 他又恢复了在伦敦最开始追求她时的那股死缠烂打的劲头，但是她真的有些招架不住。 他每次都用那双发红的凤眸楚楚可怜地看着她，身体肉眼可见地一日比一日消瘦下去。 “我刚刚都听到了。”安宥谦扫了一眼她身后的徐景，猩红的凤眸带着恨意。 苏无恙没说话，低头僵立。 “是啊你敬畏生命，所以是不是因为宋慕辰要死了你就要心软想要跟他在一起了？是不是？那我也自杀吧，你应该也会敬畏我的生命吧？啊？” 徐景皱了皱眉头，仔细观察了一下安宥谦，眉峰皱得更深了。 敏锐的职业素养告诉他，这个叫安宥谦的，情况很不对劲。 那种状态并非是自发的精神异常，似乎……与药物有关。 他歇斯底里，在走廊的过道上环绕着回声，哀戚痛心。 然后楼道里一度寂静无声。 （--------双结局分叉节点--------） “不要。”她上前一步，双臂死死抱住安宥谦的窄腰，拍着他急速起伏的后背，企图让他平静下来。 “不要……什么？”安宥谦有些不敢打破这一刻的宁静，轻轻地问。 “不要伤害自己……你们对我来说都很重要。”苏无恙抬头用怜惜的目光看着他，心疼地抚上他的眉骨和眼角的泪痣。 就算没有感情，他对自己这么多年的付出，她怎么可能不感动呢？徐景说得对，她一味的逃避他们的感情，打着为他们好的名义，却狠狠地伤害了他们。 这么做就如同她的爸爸妈妈一样。 她不会再犯错误了，背德又如何？怎么能比他们的命更重要呢？ 安安说要自杀的时候，她的心真实地疼了。 宋慕辰出事的事情已经让她恐惧，她不想再看见江子陵和安安任何一个人因为她而出事了。 苏无恙拉着恍恍惚惚的安宥谦往楼下走，刚进电梯他缓过神来，低头疯了一般吻住她的唇，暴风雨一般让她措手不及，他的舌头在她的唇间摩擦，失控地想要索取更多。 “是真的吗？”他不停地确认着，“我是不是又出现幻觉了……” “是真的。”苏无恙怜惜地啄着他的唇角，等他安静下来，犹豫道：“但是安安……我可能无法专一了……你们对我来说同等重要……” 安宥谦将自己的下唇咬出一道深沟，艰涩道：“没关系，我早就做好了跟别的男人共享的准备……只要你还要我就行……”说着带了哭腔，仿佛想到了什么就要崩溃。 这时电梯开了，苏无恙的手机突然响了。她拿出来一看，发现居然是江子陵的号码。 她了解到有些犯人可以选择不注销手机账号，出狱之后还可以继续使用以前的号码，但是这个号码已经好久没有接听了。 安宥谦也看见了上面的来电显示，他咬咬唇，别扭道：“这是谁？” 苏无恙想起他只知道她有一个青梅竹马，但还不知道就是她出国之前的“初恋”，尴尬道：“我……唔，我先接一下。” “请问是江子陵的爱人苏小姐吗？” 电话的扩音太清晰，安宥谦听到了。 苏无恙瞥了一眼他，咬唇道：“是的。” 安宥谦的身体抖了一下，接着手抓得紧了一点。 “是这样的，今天江子陵有一个同舍友的犯人把他的录音笔弄坏了，他现在情绪很不稳定，医生给他打了镇定剂，他一直想见你，我想……” 苏无恙有些慌乱，她已经对“镇定剂”叁个字形成了敏感，她现在不想任何人因为她出事，任何人。 “好的，好的，我马上过去！” 挂掉电话之后安宥谦拉住了她：“我开了车，我送你。” 路上安宥谦尽量加大油门，只有红灯的时候能分一点注意力，他不经意地问道：“这个江子陵，也是你……” 苏无恙此刻略微平静了一下，听他这么问真的很尴尬。她在英国的时候江子陵经常会送东西过来，她只说是家里的哥哥关心她，但是现在既然下定了决心，那就必须坦白了…… “嗯……他也是我很重要的人。安安……” “没事的你不用解释。我猜到了，eve的魅力实在太大……”他的语气带上了委屈，略微失落的凤眸瞥了她一眼。 苏无恙握住他的手，干笑道：“你放心，我最心疼的就是你。” 苏无恙突然觉得自己的决定是不是错了……这叁个男人真的能和平共处吗……恐怕以后就是她哄来哄去也不能万全的日子吧。 到了监狱，苏无恙收敛了那些不合时宜的心思，安抚地亲了一口安宥谦的薄唇，就被狱警领着到了探监室。 江子陵看上去十分虚弱，看样子是镇定剂的药劲刚刚过去的样子，看见她之后温润的眼睛盛满了泪水：“恙恙……我以为你再也不会来了……” 苏无恙看着他越来越消瘦的样子，心里狠狠地疼了一下，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 江子陵的嗓音带着嘶哑，断断续续地说：“录音笔没了……我再也听不到你的声音了……我怎么活……你告诉我……” 他看见自己的精神寄托被那个犯人弄碎之后，暴戾的情绪充斥了全身，他甚至想今晚就去找这个人同归于尽。 “子陵……” 江子陵愣了一下，她从来没这么叫过他，她一直把自己当哥哥看，“子陵哥”这个称呼是他的保护伞，也是他心上的一根刺。 “那个不重要……以后我每周都给你打电话好不好？”苏无恙哽咽道。 江子陵突然很想崩溃大哭，他到底在做什么啊，用弱者身份博取了她的同情？这难道跟宋慕辰他们做的事情不一样吗？ “恙恙……对不起，对不起，我之前骗了你……我跟他们一样想独占你，我当时想着，把你骗到手里再好好看紧你……” “我知道……”她后来明白的，没有爱是无私的，他们的爱都带着本能的占有，只是她不会动心，她不懂…… “我才醒悟过来我这样坏……”江子陵隔着栏杆描摹她的眉眼，“恙恙，能再给我一个机会吗？如果我好好表现早出狱，你可不可以在身边留我一个位置？” “即使……即使不是独占我吗？”她试探道。 江子陵沉默了几秒，最后坚定地点头，直起身来，温润的眼眸里满是宽和。 到了现在，他还要追求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呢？她只要肯原谅自己，肯要这样不堪的自己，他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恙恙，等我。” …… 当晚回到家里的时候，安宥谦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些致幻的药物处理掉了。 在看不见她的那几个月，他每天就靠着这些药物支撑自己，才能不被那蚀骨的相思折磨死。 但是他如愿以偿地留在了她身边。 以后他再也不需要这些毒药了。 八月中旬安宥谦和苏无恙一起回的伦敦，住在holborn的一居室内。 安宥谦很开心，因为现在宋慕辰昏迷不醒，江子陵还在监狱里，所以短时间内苏无恙的注意力只属于自己。 他甚至想过宋慕辰干脆一辈子都别醒过来，江子陵干脆一辈子都别出狱了。 当然啦，他才不会承认自己偷偷的有这个想法呢。 每周苏无恙跟江子陵打电话的时候他都会默默吃醋，久而久之他习惯了定点吃醋，也会掩饰自己的醋意了，装大方谁不会呀。 安宥谦开始学着做饭，但是每次都能差点把厨房给炸了，苏无恙劝他别学了，反正又不是吃不起外面的饭，非得那么累干什么。 但是他瘪瘪嘴，小声嗫嚅：“宋慕辰会做，我也要会。” 他担心等宋慕辰来了之后，他“争宠”争不过，最好的方法就是把别人都会的优点自己也学会。 苏无恙知道他这个小心思之后笑了一天，安宥谦羞愧难当，以至于当晚在床上的时候他反客为主，将她压在身下，一边狠狠地挺动一边说：“好笑吗好笑吗，姐姐这样还能笑出来吗？” 苏无恙被顶得汁水连连，咬着唇眼泪都溢了出来，散乱的长发随着他快速的节奏摩梭着下面的枕头，娇媚地不断呻吟着，根本笑不出来。 哦对了，自从年前他们两个解锁了独特的做爱风格之后，大多数时候安安都是被她压在身下的，他一直在配合她的爱好假装一个柔弱的男孩纸，故意发出的叫声比她还婉转。 于是乍一转变体位，苏无恙一边享受着久违的被侍弄的生理快感，一边恨恨地想着明天绝对不让他爬床了！ 【1V3大结局（二）】 回英国一年半时，苏无恙跟着francis的项目正进行到白热化的阶段，晚上经常泡在图书馆里不回家，所以这段时间冷落了安宥谦。 安宥谦前段时间也在搞毕业论文忙得不可开交，所以这两相迭加，两人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好好温存了。 对于这一点，安宥谦敢怒不敢言，十分委屈。毕竟是自己先忙的，所以也没地方说理去，但是他就是憋屈啊，吃不到肉的滋味好难受！再加上苏无恙忙于项目，两人的交流都很少，他甚至感觉她不喜欢他了……额好像，也没喜欢过他。 越想越伤心，越想越难过。 这一持续的状态在苏无恙的项目结束的那天被打破了。并不是缓和了，而是更加僵持。 那天他订了饭回家，想着今天苏无恙就闲下来了，就可以多陪陪他了，所以非常开心，脸上笑出梨涡，进门走到客厅的时候笑容僵在了脸上。 那沙发上坐着的，除了他朝思暮想的人，还有一个穿着风衣气质非凡的男子。 那男人戴着眼睛，温文尔雅，一双桃花眼含情脉脉，看着坐在他旁边的苏无恙。他的双手略微粗糙，似乎是受了些苦，但那从内里散发的温润气质掩盖了这一点缺陷。 安宥谦见过照片，知道这人就是那个在国内监狱里让苏无恙挂念的江子陵。 两人见他回来，都站了起来，场面有些尴尬。 苏无恙觉得这话应该她来开口，硬着头皮说：“额……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江子陵，这是安宥谦。” 两人僵硬地握了握手，然后一左一右坐在苏无恙两侧的沙发上，叁个人的气氛还是很尴尬。 苏无恙干脆起身，呵呵笑道：“安安你买了两人份的饭吧？我再去做一点，你们先聊着，我去厨房哈。”溜之大吉。 现在客厅只剩下两个大男人面面相觑，江子陵温和地笑着，安宥谦努力维持着笑容。 “我在国内有听说你的大名，当初恙恙初到英国的几年，多亏你的照顾了。” 安宥谦是何等茶艺，一听就知道，这是以正宫的口吻在对自己示威呢——我家恙恙放在那里几年，多亏你照拂。 他立刻甜甜笑道：“照顾真算不上，大多数时候还是eve照顾我呢。” 江子陵勾起的嘴角有些挂不住，伸出手来拿起茶几上的纸杯子，想要喝一口。就在此时，安宥谦也拿起了纸杯，两人沉默着喝了一口热水。 苏无恙这时从厨房走过来：“好啦，上桌吃饭。” 她去卫生间洗手的时候，两个男人分别坐在了长桌的两侧。这长桌宽的一侧分明是是每侧有两个凳子的，但是他们心照不宣的一人占一边的其中一个凳子，谁都明白自己在较什么劲。 苏无恙从卫生间出来时，两个男人抬眼看了一下对方，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得出来那丝势在必得的成分。 苏无恙愣在当场，这坐法……是在等她选择坐在谁旁边吗？？ 突然一阵寒意从脚底蔓延，她头疼地想着，这一碗水端平可真难啊！ “恙恙，坐呀。”江子陵一如既往地笑得温润，桃花眼里似乎浑不在意她坐在哪里，只是日常的一句催促。 她突然有些心软，江子陵在牢里表现良好才得以缩短刑期，说明他这一年半过得有多么苦，所以她是不是……该多多补偿他？ 她的步子往江子陵那里挪的时候，安宥谦有些哀怨的声音响起：“是啊eve，坐下开饭啦，我好饿。” 他嘴上只是吐槽着饿，但那双凤眸里似乎在怨着她的喜新厌旧，咬着唇可怜兮兮的，她的心仿佛被撞了一下。 接着她步子拐了个弯向着安宥谦那边走过去，之前哄安安的时候明明跟他说自己最心疼的就是他了，怎么能这么快出尔反尔呢。 可是随着她的拐弯，江子陵便低下头去，垂眸不知在想什么，那神情似乎很是受伤。 苏无恙又顿住了脚步……看样子，子陵哥也不是一点都不在意啊。 啊啊怎么办！ 脑中灵光一闪，她拽了一个椅子，直接一屁股坐在了长桌窄的那一头，如同一个上位者，左右手两侧分别坐着两个男人。 她满意地点点头，这样应该可以了，并不会厚此薄彼。 但是两个男人并没有因此而满意，反而都露出了失落失望的表情，虽然他们嘴上不说，但是精通察言观色的苏无恙看见了。 啊这怎么还要失落？她明明一碗水端平了呀！到底要她怎么样嘛。 苏·直女·无恙恐怕永远了解不了，男人们想要被偏爱的那份心思。 一顿饭吃得更是尴尬，两个男人不断地给她夹菜、递纸、剥虾，她只要多回应其中一个人，另一个人就会露出难过的神情，她就心软。 所以她心里算着哪些是江子陵夹来的，哪些是安宥谦夹来的，然后按照顺序交叉着吃，确保公平对待。 饭桌上还是有正常的交谈的，苏无恙了解了一下江子陵的情况，得知他自己跟江老爷子请愿来管一下伦敦这边的产业，正好避一避牢狱之灾的风头外加做出一番成就，回国之后接管江家会更加服众。 接着她又问了一下安宥谦毕业典礼之后打算做什么，安安说：“正巧安家在伦敦也有产业，我跟爸妈说了，暂时不回国。回国之后eve住在哪里我就管哪里的公司。” 他说话的时候一口饭还没嚼完，腮边鼓鼓的样子不知道是真的因为这口饭还是在暗中较劲。 接着苏无恙抛出了那个她一直忐忑的问题：“那个你们爸妈……知道你们这样、这样……” 她低着头嗫嚅着，实在说不出那个词来。 从安宥谦进门看到江子陵到现在，他们叁个人心照不宣地承认了这种背德的相处模式，谁都没有挑明他们这凌乱的关系，但是苏无恙总觉得别扭啊，有些话还是得说明白比较好。 “这事你不用担心。”两个男人异口同声。然后两人同时瞥了对方一眼。 苏无恙松了一口气，虽然这两个男人在与她的感情纠葛中非常令她头疼，但是他们两个办其他事情的业务能力她也十分放心。 毕竟是两大商业巨头的继承人嘛。 这放松的状态还没持续多久，到了晚上要睡觉的时候，苏无恙犯了难。 她租的这房子是一居室的，也就是只有一个卧室一张床，往日都是她跟安安住在一起的，现在江子陵来了…… 如果说叁个人今晚都要住在这里，那么只能是两个人睡在卧室，其余一个人睡在客厅沙发，这样的话对于被摘出去睡在客厅沙发的那个人到底是不公平。 秉着一碗水端平的原则，苏无恙开口道：“那个你们两个要不要出去找一家酒店？我这里只有一间卧室。” 因为她觉得，只让一个人出去住酒店更是不合适，为了公平起见，只能两个人一起了。 “不行！”又是异口同声的两个男声。 谁知道苏无恙现在心里偏向谁，如果自己出去住了酒店，然后另一个人被她偷偷叫了回去怎么办？ 两男人对视一眼，知道对方跟自己果然想到一块去了。 苏无恙脸色有些难看，这才刚第一天，争风吃醋就这么厉害，以后自己的日子可怎么过。 “那干脆我出去住好了。”心里憋着一股无名火，她咬咬唇说道。 两个男人脸上都露出无措的神情，他们自从见了对方之后都有些失控，忘了自己心爱的女人最讨厌被施压了，简而言之……他们要听话。 安宥谦最先站出来，凤眸似是有水雾：“eve你不要生气……我睡客厅吧，你和子陵哥睡卧室……毕竟我独占你这么久。” 最后一句话他是带着苦涩的笑说出来的，但是那凤眸似是要哭出来，泪痣更是要活了起来。 苏无恙心疼了，她想到这些天她冷落安安，结果他还这么谦让，心里就好愧疚。 她走过去双臂环着他的窄腰，浑然忘了旁边还站了一个人，轻巧地踮起脚抚慰地亲了一下他的唇，抱歉地说道：“对不起。” 安宥谦咬着薄唇，似乎更委屈了：“没事的，是我不懂事心胸狭隘，没有子陵哥大方。让你为难了。” 江子陵嘴角的弧度更大了，胸口酸涩翻涌的同时，差点要嘲讽地笑出来。 怪不得那宋慕辰在英国时被搞得死去活来，原来对手很是强劲啊。 他敢保证，如果是宋慕辰站在这里，铁定要直愣愣地拆穿安宥谦的伪装，但是那样的话，苏无恙一定会更加心疼安宥谦。 对待这种绿茶白莲花，最有效的方法就是以毒攻毒。 而此时苏无恙听了安安的话之后，双臂环得更紧了，心中的愧疚更甚，忙说不是的。 接着安宥谦顺势俯身，就在江子陵的面前吻住她的唇，旁若无人地闭上眼睛浓烈地含吮，舌尖勾缠住她的温软，每次吸吮时故意发出很大的声音，唾液交缠的水渍声格外清晰。 江子陵抱着胸膛的双手死死攥紧，妒火差点将他努力维持的微笑摧毁，他只能闭眼想象着此刻抱住恙恙的人是他，死命纠缠恙恙唇舌的人也是他，所有的都是他的。 再忍忍，不然就功亏一篑了。 过了五分钟左右，苏无恙才从意乱情迷中惊醒旁边还站着一个人，忙将安宥谦推开，讪讪地看着江子陵，发现他脸上满是受伤，心中一个咯噔。 【1V3大结局（三）】(h) 苏无恙忙松开手，走到江子陵旁边牵住他，悄悄擦拭还带着水润的唇，然后笑道：“咳，那个我先去洗漱了。” 江子陵跟着她走去卧室的方向，离开之前看了安宥谦一眼，那双眼镜似乎一个反光，将他眼神中的嘲讽放大。 安宥谦亦冷哼一声。这个人……果然不像那个宋慕辰一样好骗。 …… 黑暗的卧室里，两个人平躺在双人床上，平稳的呼吸声交错。 男人突然翻身，将手放到了苏无恙的腰上，身体靠得近了些。 苏无恙僵硬了一瞬，咬咬唇。其实她不是没有想过今晚会发生什么，她也很想补偿江子陵的，但是安安在外面……这种情况下真的很尴尬。 江子陵离得更近了，热气喷在了她的耳侧，弄得她有些发痒。 接着她的耳垂就被他含住，轻轻咬了一下，舌尖滑过，带着热气，将她烫了一下。 “唔，子陵……我，有些困。” 他沉默了一会，然后手臂恋恋不舍地收了回去，然后在她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说：“我知道我现在配不上恙恙了，你不用有心理压力，能在你身边我就很开心了。” 苏无恙心都提了起来，连忙翻身抱住他的身体，手足无措地说：“不、不是的，我不是嫌弃你啊……” 月光洒落，他的笑容有些哀戚，摸摸她的头轻柔地说：“没事的，你不用安慰我。” 嘴上说着不用安慰，可那眼神里传达的可不是那么简单了。苏无恙心中更是酸涩，甚至于忘记了客厅里还有一个人，便突破了底线。 她凑上来贴紧他的唇，舌头伸进他的唇缝，很快便得到他热烈地回应，房间内在升温。苏无恙闭着眼沉醉于他温柔的厮磨，没有看见他那双桃花眼里勾人的笑意。 江子陵在情事上总是不紧不慢的，挑逗也是温柔的，不会让她在情欲里失去理智，这种前戏虽然没有强烈快感的刺激，但却清晰而舒服，令她感受到他超脱爱欲的情意。 比如他此刻正在轻柔地吻着她的后背，顺着脊线将一串晶亮留在她的身体上，时而在耳后吹着热热的气息，令她酥麻腿软。 他伸到前面来揉弄她的柔软，力度非常温柔且缓慢，就像按摩一样，但角度极具情色，不经意间擦过她的乳尖。 “嗯……快点进来吧。”苏无恙感觉到腿心的湿润流到了大腿内侧，如果再不用什么东西堵住，可能就要流到床单上了，那样明天安安早晨要是进来…… 江子陵轻笑一声，在她耳侧用沙哑低沉的语调说：“好，恙恙别嫌涨就行。” 这句话又让她脸红了一个度。她跟他欢爱时，确实要前戏做足才能轻松将他含进去，因为他顶端的尺寸实在是天赋异禀。 她颤颤巍巍地从床头柜里拿出避孕套，这是平日里跟安宥谦用的，所幸他们叁个男人用的型号都是一样的，这些年她买的时候也一直都买大号的。 顶端处确实被勒得有些紧，江子陵额头有些汗，有些迫不及待地将她的一只腿抬高，找到她的水源处，磨蹭着往里刺。 “嗯哼……嗯……”她又痛又舒爽，因为害怕客厅里安安能听到，所以压抑着声音，右手抓紧床褥，发出像小猫一样的叫声。 不知道在害怕什么，她没有像平日与安安欢爱那样将被子都掀开，而是盖在了两人身上，仿佛在遮着什么，但其实是自欺欺人。 所以在外表看来，苏无恙背对着江子陵安安稳稳地窝在他的怀里，可是被子下面是他奋力挤入的粗长。 “啊哈……”他的硕大在进入时经过她的敏感点时，她没忍住松开了咬紧的唇，叫了出来。 这个姿势不好发力，江子陵便不再深入，只用浅浅的一截去顶弄她的敏感处，每次只浅入浅出，倒是呼应了他前戏温柔的作风，可是掀起的浪潮却不低。 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但喉咙里发出的闷哼却怎么也捂不住，被他刚刚弄得浑身发软的身体此刻都要飘了起来，被他双臂桎梏才得以固定。 “等、嗯……等一下……”她突然叫停，他喘着粗气停住被子下有节奏的律动，在她耳边用撩拨的热气问她怎么了。 苏无恙扯了床头的纸巾，伸到下面，想要去擦拭流出来的爱液。她实在是不想让安安知道今晚她就迫不及待地跟江子陵做了。 “嗯唔……”他突然一个闷哼，格外性感。 苏无恙僵住了，她刚刚擦的那一下碰到了一个滚烫的物体，看样子是不小心碰到了他此刻与她身体相连的…… 他喘得十分急促，握住她手里的纸巾扔到床边的垃圾桶里，略微急切地说：“恙恙是怕水流到床上吗？我入得深一点就能堵住了……嗯……” 说完最后一句话他就一个挺身到底，尺寸惊人的顶端一个不小心戳到了花心，她浑身如过电一般颤抖，喉咙发出婉转的娇吟：“嗯——唔——” “高潮了？”他轻笑一声，含住她的耳垂，等她平复下来之后开始深深地挺动。 刚刚高潮过，她浑身发烫敏感至极，又被他这样刺激，浑身如同在太空中失重，下身死命夹紧，快感在脑中无限扩大。 说好的温柔小意呢？都是假的！ …… 第二天到底还是被安宥谦看出来了。她不知道他怎么看出来的，但是从他脸色极差就要哭出来的样子可以猜到他是知道了。 她霎那间愧疚如潮，接着逃避一般地出了门，说是去办点事。 房间内又剩下两个大男人了。 安宥谦咬着薄唇，刚刚眼里的委屈现在被不甘替代，恶狠狠地盯着江子陵看：“子陵哥可真厉害。” 昨晚他们两个人进卧室之前他跟eve说的话应该很管用的，她应该不会这么快就答应江子陵的求欢，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江子陵今早神清气爽，笑得温润如玉：“过奖了。只不过是用了你那一套。还是你这个榜样树立得好。” 安宥谦差点气得要吐血。但是苏无恙不在这，吐血也没什么意义。 苏无恙出门的借口是办点事，但是她确实也有事情要办——这是出门之后突发奇想的。 她之前在帮lavender选房子的时候谈过一家coventgarden的叁居室，但是lavender当时是要找的二居室，所以就没有选那个房子。 但是现在这情况……正好被她用到了。 叁居室也就是叁个卧室，到时候一人一间卧室，谁也不跟她一起住，这样算是公平公正了吧？ 她立刻跟那个房东打了电话，说想要租他的房子。之前陪lavender看过这个叁居室，觉得各方面都挺好的，几乎是可以立马签合同了。 说时迟那时快，她雷厉风行地签了合同，临近中午时给搬家公司打了个电话。其实她办得这么快，到底还是怕昨晚这种破坏家庭和谐的事情一直持续下去。 中午回去的时候饭已经做好了，这两个男人的厨艺虽然没有宋慕辰好，但是也能吃的。 两人穿着围裙正在端菜，看她回来之后气场突然变得和谐。苏无恙半信半疑地坐下，她有些不太相信这才第二天见面他们两个就能和平共处了。 “那个，我重新租了个房子，下午四点搬家公司就过来，吃完饭咱们收拾一下就走。” 两个男人乖巧地点头。 苏无恙特地挑了一间离另外两间卧室比较远的卧室，这样的话既能保证公平又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毕竟这两个男人嘴上不说，但是平日里看她的眼神就像恶狼一样，还要摆出一副受伤的恶狼眼神，不主动出击，却让小绵羊心软自动羊入狼口。 搬到叁居室之后明显和平了许多，虽然只是表面和平，但是苏无恙到底是不用两边为难了。 她的房间晚上是反锁的，两个男人谁都别想进去。 当然她也是要有性生活的……此时端水大师就又会上线了。 毕竟她不能伤了任何一个少男心，所以尽显公平的苏无恙每次想要做的时候就会特别空闲出两天晚上，第一天到其中一个男人卧室里去，第二天再到另一个男人卧室里去。 可是她发现渐渐的，这样的端水方式也出现了漏洞。 比如她如果每次都是第一天去江子陵那里，那么安安就会有些难过，觉得自己只是附带的。 所以她对于顺序也有了一番“公平”的规律。 比如这次第一天去江子陵那里，下一次的第一天就必须去安宥谦那里。 世界和平了。 于是两个男人偶尔争风吃醋但是在她面前永远和平共处的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了一年。 但是这个现状在这一年之后又被打破了。 苏无恙接了一通国内的电话，当时江子陵和安宥谦也在旁边给她切着水果，但是她电话的声音调得小，两人没有听到那边在说什么。 “我知道了……”苏无恙挂掉电话之后愣了整整一分钟。 江子陵率先出马：“怎么了恙恙？有什么为难的事情？” 苏无恙先是看了他们两个一眼，然后低下头有些尴尬地说：“温姨来电话，医生说宋慕辰生命体征有出现苏醒的征兆，应该就在今年能醒过来了。” 【3P番外（江、安）慎入】（h） 搬到coventgarden的叁居室之后，苏无恙与江子陵和安宥谦叁个人过了一阵平静的日子。 准确的说，是苏无恙过了一阵平静的日子。但是两个男人却没有因此满足。 苏无恙喜欢泡在图书馆，泡在学校会议室跟导师讨论课题，平日里只有晚上回家。回家之后又是喜欢学习，根本不怎么理他们两个，再加上她白天奔波，晚上也不喜欢去他们两个卧室“临幸”。 两个大男人正值青春壮年，所以经常欲求不满，自渎的次数也多了。 后来苏无恙了解到他们的需求，每周至少一天去他们各自的房间一次，躺在床上任由男人抚弄，不需要自己出力的性爱倒也舒适。 可是这一周苏无恙从周一到周六晚上都没有去任何一个人的卧室，两个男人实在沉不住气了。 这日吃完饭之后苏无恙坐在客厅里看了会电视做消遣，而两个收拾好碗筷的男人粘了上来。 先是安宥谦的脸蛋贴上了她右边的肩窝，在她耳边呼出略带沉重的热气，这种散发着男性荷尔蒙气息的信号，一看就是求欢的表现。 再是江子陵搂住她的腰，在她的左侧脸颊上轻轻吻着，时而试探着去咬她左边的嘴角，放在腰部的双手在她耸立的柔软边缘抚弄，撩拨却不深入。 苏无恙汗毛都要竖了起来。讲真自从江子陵来伦敦，她对于这种亲密的事情都很小心，一般不会在一个男人面前跟另一个男人亲密。 同时被撩拨……这种刺激真的是第一次。 “唔……你们，做做什么。”苏无恙想要挣扎，但是两个男人的撩拨起了作用，她的手软绵无力，推他们的动作就像是欲拒还迎。 “恙恙，今天周日了。” “eve，今天周日了。” 苏无恙睁大眼睛，反应过来昨天晚上她忘了是周六，也就是说她忘了每周一次的“临幸”…… 现在这周只剩一天，这两个男人定是用这种方式在提醒着自己，可是去谁那里都不合适啊。 此刻江子陵的手已经顺着她衣摆的下方伸进去，在她波涛汹涌的沟壑上蜻蜓点水，然后微微笑着吻住她的唇，将灵活的舌头伸进去搅弄她的舌尖，发出羞人的勾缠声。 而同时安宥谦也含住她的耳垂，大口地吸吮，似乎这是什么人间美味，而他的手则不安分地伸到了她的裙子下面，将裙摆掀起，用中指揉弄着她已经被水儿打湿的内裤。 “嗯……”她发出好听的娇喘，有些享受地闭上眼睛。 左右手分别拽住两个男人的衣服，右腿被安宥谦分开搭在了他的腿上，方便他的手指在她的下身挑逗。 两个男人还在撩拨，她的两只耳朵、脖子、锁骨都沾染上了晶亮的痕迹，上衣被推到了胸脯上面，被内衣遮了半边的柔软上也有红色的吻痕，下身的湿润更不用说。 突然她听到他们分别问了一句：“今晚你选谁？” 她从云端被拉回现实，颤颤巍巍地睁开眼睛分别看了他们一眼，然后毅然决然地将自己的衣服拉下来，坚定地说：“今天我休息！” 男狐狸精们！差点就被蛊惑了呜呜呜。 洗漱完之后她安安稳稳地躺在床上，心想下周好好补偿他们两个得了。 迷迷糊糊快要入睡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耳朵像是被什么东西吃了，又湿又热的，还有令人酥麻的热气喷洒在她的脖颈，她打了一个激灵就醒了过来。 “恙恙？” 苏无恙睁开迷蒙的双眼，看见眼前居然是江子陵。 “唔……你怎么了？” 他们两个一般不会来她的房间的，尤其是晚上，像这种男人半夜爬床的事情还是第一次。 他躺下来抱住她，双腿缠住她的双腿，胸腔微微颤动发出磁性的低音：“恙恙忘了你说过要额外补偿我不在的那一年半的？” 苏无恙混混沌沌地想起来自己确实说过这话，心软地回抱住他，犹犹豫豫地嗫嚅：“那你轻点，别让安安知道。” 江子陵轻笑着亲了亲她的唇，然后翻身上来深吻着她，双手熟练地在她身上动作着，苏无恙很快进入状态，双眼迷蒙地搂住他的脖子。 突然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你们在玩什么呢？带我一个啊。” 安宥谦早就打算好今晚要过来偷偷求欢的，但是没想到这江子陵也跟自己想到一块去了，还捷足先登。 苏无恙有些慌乱地推了推江子陵，就发现他的脸上浮现出受伤的神情，心中立刻满是愧疚。 安宥谦把灯打开，看着床上纠缠在一起的两人，妒火更是热烈，咬了咬薄唇不甘地走到床边，也爬上了她的床。 “eve，我也想要。” 安宥谦在她左侧用委屈的神情看着她，而江子陵在她右侧用黯然的神情看着她。 苏无恙破罐破摔地闭上眼：“那你们石头剪刀布吧。”淦！ 突然房间里安静了一瞬，两个男人用犀利的眼光看着对方，最后同时相视一笑。 接着闭着眼的苏无恙感觉到有四只手在自己身上抚摸着，还有两张嘴在吮吸着自己的肌肤。 她惊恐地睁开眼，看着扑在自己身上迷醉地索求的两个男人，心尖都在颤：“你们……你们在干什么……” 江子陵睁开满是情欲的眼睛，笑容不变：“恙恙别怕，会很舒服的。” 疯了疯了啊……她一边默念着，一边快速地沉沦在他们制造的旖旎氛围中。 安宥谦吻着她的耳垂、脸颊、双唇，在她的脖颈上留下一个个红彤彤的草莓，在她光滑白洁的皮肤上格外明显。双手一边一个高耸的柔软，肆意地揉捏。 江子陵将她的内裤完全褪去，把她的双腿摆成了m形，柔软的黑发擦过她的小腿，在她的大腿内侧兴风作浪，流下一串晶亮的唾液。 她闭着眼小口急促地呼吸，双重刺激令她无法转移注意力，只能硬生生地受着两个男人带来的快感。 “嗯嗯……别……不要……”她一只手插进在她胸前挑逗着她乳尖的安宥谦，另一只手牢牢护住自己的腿心。 江子陵先是吻了吻她的指尖，色情地吸吮着让她放松警惕，然后哄骗一样地将她的手拿开，接着吻住了那个渴望已久的秘密花园。 这里涌出的甘甜泉水已经流到了床上，他大口舔弄着两侧的花瓣，将泉水舔了个干净，然后试探着用舌尖顶弄她的泉眼。 “啊啊……不要呀……嗯啊——” 她这就高潮了。生理上的双重刺激，加上心理上对于这个状态的羞耻心，令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快速地达到了高潮。 两个男人看着她满脸红晕，身上全是他们两个疼爱的痕迹，心里一阵满足，就连那隐秘的对对方的嫉妒此刻也似乎不重要了。 “我先来吧。”安宥谦歪歪头，看了看江子陵那物顶端处那异于常人的尺寸。 而自己的顶端还算正常，比较好入一些，不会弄疼她。 苏无恙不知道两个男人暗中还各自比较了一下对方的那处。其实身为体验过的她来说，他们的尺寸都令她难以接受…… 安宥谦挺了进来，湿滑的甬道马上绞缚住他的粗长，她被填满空虚，双手紧紧抓住身下的床褥，脖颈昂起，随着他缓慢的进出而娇吟。 “嗯……安安……” 江子陵有些不悦，用双唇将她的口封住，然后两只手大力地在她的双乳肆虐，用大拇指挑逗她的乳尖，偶尔双指夹一下她的豆豆。 身体被安安顶弄得一上一下，而口又被封住，有点像跑步的时候戴了口罩，喘不过气来。 江子陵也发现了，所以离开了她的唇，还给她呼吸，她的呻吟也便释放了出来：“啊……啊哈……嗯、嗯、唔嗯……” 他们的持久度都非常好，以致于她又高潮了两次安宥谦才射出来。 他退出去之后，江子陵马上接管了她的洞口，在她被插得洞口大开还未恢复时，将顶端刺了进去，刚好紧致的力度，应该不会弄疼她了。 这连环刺激的滋味当真销魂，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苏无恙就像在海浪中浮沉着，此刻又被抛上了一个浪尖。 “啊——子陵……那里别……” 因为江子陵的独特优势，他特别喜欢顶弄她距离洞口较近的敏感点。 刚刚安安出去时，她的快感已经累计了不少，这样乍一刺激，一下子又到了高潮。 这时间点可比刚刚快多了，所以现在吮吸着她耳垂的安宥谦委屈了，难过地说：“eve这么快就到了？是不是更喜欢跟子陵哥做？” 他一边问，一边用一只手飞速揉弄她的乳尖，另一只手报复性地伸下去摁在她的阴蒂上摩擦。 “啊啊……不是……” 江子陵突然狠狠地顶了一下。 “哈啊！嗯嗯……我是说，嗯啊、说你们我都一样喜欢……嗯……” 江子陵勾起嘴角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小腿：“恙恙哪里学来的官话。” 苏无恙干脆不理他们了，口里发出的只剩下娇媚的呻吟。 “啊——”她最终紧夹着跟江子陵一起到达了高潮。 接着她就昏死过去了，不知是被灭顶的快感刺激的还是累得，恍恍惚惚中她感觉到自己被两个男人抱着去了浴室被伺候着洗了澡，后面的事真的什么也记不住了。 第二天一早上她还未睁眼，就感受到她就像夹心饼干一样被两个男人挤在床中央，四只手臂在她的身上安安稳稳地呆着，而且神奇地错开来，似乎在嫌弃着对方。 “咳。”她率先出声，果然两个男人立马有了动静。 “恙恙身上疼不疼？要不要涂一点药？” “eve再睡一会吧……昨晚辛苦了呀。” 苏无恙这无名火蹭蹭地往上窜，我疼我辛苦还不是怪你们？！但也没法完全把锅甩给他们，昨晚那个淫乱的局面也得怪自己把持不住没有经受住男狐狸精们的勾引。 “不用。我要起床了。” 她闷闷地坐起身，发现自己的身体还是光溜溜的，然后就看见两个人一个拿着她的新内衣一个拿着她的新内裤也坐了起来，眼巴巴地等着。 哦，以为伺候伺候我，我就会消气了吗？ 会的。 被他们精致小心地伺候着穿衣洗漱之后，她的起床气的确消了一半。 “eve，一周一次真的太少了嘛，一周叁次好不好？”安宥谦突然发动“事后撒娇”。这个问题最近他们两个跟她提过多次了，因为真的欲求不满。 一周叁次？乘双倍就是一周六次！那她的肾还要不要了？ 这时江子陵戴上了眼睛，温润的桃花眼里满是柔柔的笑意：“恙恙昨晚舒服吗？” “……怎么了？” “只是觉得……恙恙如果觉得要分别满足我们很为难，不如以后多几次同时满足我们？” 【1V3大结局（四）】 苏无恙先是看了他们两个一眼，然后低下头有些尴尬地说：“温姨来电话，医生说宋慕辰生命体征有出现苏醒的征兆，应该就在今年能醒过来了。” 两人沉默片刻，安宥谦扯起嘴角笑道：“那挺好的。” 江子陵浅浅笑了一下，也点点头。 苏无恙斟酌着开口：“那个……我出国之前做了一个决定……你们可能会生气，但是我这个决定怎么改都可能不太合适……” 江子陵摸摸她的头发，温柔笑道：“你说吧，我们怎么都不可能生你的气的。就算闯了祸我们也能替你摆平。” 苏无恙单纯地相信了，然后她放心地说：“因为我在宋家蒙恩许多年，我觉得我欠了温姨和宋叔叔的……所以我想、我想跟宋慕辰结婚。” 她本就无情，这叁个人中选择谁都可以，但是宋家的人情的确深重，如果不与宋慕辰结婚反而让他无名无份地跟着自己，她都觉得对不起他们家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 这话一说完，两人又凝滞了。 其实两人很早之前不是没有想过苏无恙跟谁结婚的问题，但是在这里天高皇帝远的，更没有世人眼光约束，叁个人过着幸福的小日子，也就自动忽略了婚姻这种现实的问题。 原本如果都得不到的话，那也顶多有些遗憾。但是如果他们叁个人当中有人得到了而旁人没有得倒，那么就容易产生不甘心和妒忌。 苏无恙觉得气氛不太对，出来打圆场：“额……其实结婚也只是给别人看的，你们叁个对我来说同样重要的……唔，我是说我肯定不会偏向他……” 越说越没底气。结婚就意味着在外人眼里永远的绑定在一起，而插在他们两个人中间的其他人也就自然而然地成了“第叁者”。 原本她与他们就只是你情我愿的男女朋友关系，而这样一来……她这才反应过来，她这个提议就是在通知他们，以后就只是见不得光的情人了。 “没事的恙恙，我们理解。而且我们也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江子陵吻了一下她的嘴角。 苏无恙更加愧疚了。 从那天以后，她发现江子陵和安宥谦似乎更加和平了，而且还会背着她商议一些事情。她觉得有点小受伤，直到有一天偷听到了他们在说什么…… “你跟宋慕辰有什么仇？” “自然是夺妻之仇。” “巧了，我也是。那子陵哥，以后我们同仇敌忾，一致对外？” “可。” 苏无恙满脸黑线，跳出来说：“你们……说好不给我添麻烦的。” 江子陵看见她之后只是惊讶了一瞬，接着又浮现他的招牌微笑说：“当然，我们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只是……会给别人添麻烦了。” 苏无恙明白了他的意思，咬咬唇道：“你们不要害他。”毕竟江子陵和安宥谦在这件事上都有前科……她不得不多想。 此刻两个男人正色，安宥谦站起来说：“放心吧eve，我知道你同时接受我们叁个有多不容易，伤害宋慕辰就是给你添麻烦，所以我不会做。” 江子陵亦严肃道：“在那里面的一年多我也想了很多的，既然下定决心接受了要共同与你在一起，肯定不会做出伤害那人的事情。” “那你们怎么同仇敌忾、一致对外……”苏无恙鼓鼓腮帮子，弱弱地问。 江子陵失笑，原来是这句话让她误会了呀。 “恙恙魅力这么大收了我们叁个，还不允许我们暗地里‘争宠’了？”他带着笑意的声音低沉而磁性，说出来的话更让她羞愧，当场她就低下头耳根子有点泛红。 都是男狐狸精！什么争宠啊…… 她低着头跑进卧室里平复着心跳，突然发现自己听到“争宠”两个字，居然有可耻的满足感和被人格外需要的欣悦…… …… 苏无恙快要phd毕业了，答辩完的那一天她高兴地拉着江子陵去商场逛了逛买菜，想晚上一家叁口庆祝一下。 至于为什么安宥谦没有跟来……第一是因为叁个人关系比较尴尬不便一起出门，第二是因为昨晚她去安安房里的时候他没个节制，导致她早晨差点起不来于是生了闷气，于是现在给他一个小小的“惩罚”。 “eve，你俩买没买好啊……”正买着，安宥谦打来了电话。 苏无恙冷哼一声，其实现在气也消了，但她就是想逗一逗他：“我俩晚上不回去了，在外面开房。” 旁边的江子陵一边挑菜一边闷笑。 安宥谦立马委屈万分：“你还没消气吗……我以后绝对不超过叁次好不好，你别气嘛~姐姐~” 苏无恙嘴角绷不住了：“好了，逗你的，等我们回家。” 挂掉电话时嘴角还在上扬，接着她的笑容便僵住了。她好像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子陵！你看那个背影……是不是……他？”苏无恙拉了拉江子陵的手，声音都有些颤抖。 江子陵放下环保袋，抬眸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然后也愣住了，眨了眨眼确认了一番，然后低头看着苏无恙默然不语。 苏无恙知道这是他的默认。她有些心急，看那个背影仓皇的样子，似乎是看到了她身边站的人是谁，估计……又要犯病。 “犯病”这个词她已经叁年没有提及了，那个人那样偏执的性子她也很久没有面对过了，现在乍然想到那个时候他因为被伤害而自残的事情，心里一凛。 她随着那个背影的方向跑了几步，然后就被拥挤的人流挡住了视线，再一看就找不到他了。 苏无恙抓起手机找到宋慕辰的电话，打不通。 这个时候江子陵跟她一块跑过来，建议道：“我们分头吧。” 苏无恙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我想到一个好办法。” 然后过了五分钟，这家tesco里就响起了广播的声音：“来自中国的宋慕辰小朋友，来自中国的宋慕辰小朋友，您的家长苏无恙正在焦急地寻找你，请你听到广播后立刻到商场大门口，你的家长在那里等候，接你回家。” 苏无恙和江子陵到门口的时候，宋慕辰蹲在地上将头埋在膝盖。 她轻轻走过去蹲下来，手触碰到他胳膊的时候他的身体轻颤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抬头，那双漆黑的眼眸里已经蕴满泪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苏无恙突然有些哽咽，他这样就像被遗弃的小狗一样的样子，将她沉寂了叁年的同情心唤起了。 那个时候江子陵常常说，她有着不该有的泛滥的同情，但是她不想抛弃这份同情心了，因为有人值得。 “宋慕辰小朋友，我来接你回家了。” …… 宋慕辰随着两人到了coventgarden之后，江子陵和安宥谦都非常沉默。的确，他们两人与宋慕辰之间有芥蒂，虽然下定了决心要和平相处，到底还是需要一些时间解除尴尬的。 苏无恙跟江子陵和安宥谦说：“你们两个能帮忙择菜吗？我跟宋哥哥下厨。” 两个男人沉默乖巧地点了点头，宋慕辰在旁边看见了他们的反应，眸子垂得更低了，有些局促不安，似乎是做错了事的小孩子。 苏无恙要跟宋慕辰单独共处自然是有原因的。 “你身体都好了吗？”她一边开抽油烟机一边问在旁边熟练切菜的宋慕辰。 “嗯。”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 哈，看样子没哑巴。苏无恙又问：“那……你的心理问题……” 他切到了手，慌乱地装作洗菜开了水龙头将手指冲了冲。 苏无恙拿出创可贴来，细致地替他包好，然后抬头深深看进他的眼里：“你在害怕什么？” 他的眼里又有水雾上涌，似乎是绷不住了一般，低头钻进她的肩窝，哽咽道：“恙恙……我、我觉得我配不上你了……” “为什么这么想？” “……他们都不会给你惹麻烦吧？可是我心里有病，我控制不了自己……” 她听明白了，他是看见了刚刚江子陵和安宥谦宽容的样子，觉得自己的偏执人格比不上他们的“贤良”，所以害怕嫉妒心重的他会做出让她不开心的事情。 “我记得我说过，你只是病了。你会慢慢治好的……我也会学着包容，慢慢等你接受他们两个，好不好？” 这句话并没有让他安心下来，因为跟这句话类似的他已经听过一次了，而那一次……她说过这句话不多久，就又抛弃了他。 可是这一次似乎不一样了。 苏无恙拿出一枚戒指来，跟他手上的戒指相同，当着他的面牢牢地套上自己的手指，真挚地说：“我们回国就领证吧。” 【3P番外（宋、安）慎入】（h） 宋慕辰来伦敦之后，苏无恙就让他住在了自己的卧室，大概是有些歉疚的因素作祟，她现在没法在宋慕辰在的时候跟其余两个人亲密。 反正毕业典礼办完之后马上回国了，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 这晚她洗完澡出了浴室，让宋慕辰进去先洗，自己出门拿水喝。 路过安宥谦的卧室时突然被伸出来的一只手拉进去，她无奈地抬头看着安宥谦委屈的神情，问：“怎么啦？” 他抿抿唇小声控诉：“之前子陵哥和慕辰哥没来的时候你怎么答应我的？” “……怎么答应的？”原谅她的渣女大脑，说过的承诺一般是记不得的啊喂。 “你说就算他们来了，你最心疼的人还是我！”他将她原话复述了出来，带着轻微的怒意，但却毫无杀伤力。 苏无恙轻咳了几声，悄悄说：“那个……主要是，现在这个时期比较特殊……你知道吧，回国之后我一定不冷落你……” 他还是不满意，低着头玩她的手指，也不说话。 苏无恙咬唇思考了一会，然后伸臂抱住他，踮起脚来亲了他一下：“这样可以了吗？” 他顺势抱住她的身体，哼哼唧唧地说：“就这样敷衍我啊。” 她笑着继续踮脚亲了两下：“这样呢？” 他突然一只手扶住她的脑后勺，低头压了下来：“不够。” 两人就在门口旁唇舌纠缠在一起，苏无恙安抚地轻咬他的唇瓣，将舌头伸进去挑逗。 两人也很久没有接过吻了，俗话说距离产生美这句话的确很有道理，再加上这样类似偷情的场景，两人都烧起了干柴烈火。 她感受到他下体的涨大在顶着自己，自己内裤上也有些粘腻，也不再过多纠结，轻声对他说：“快一点就一次，在宋哥哥出浴室之前做完。我得回去。” 他心照不宣地将手伸进她的睡裙，稍微掀起一点，然后拉下自己的平角裤，从内裤的边缘缝隙直接捣入她的紧致。 “啊……” “痛吗？” “有一点……没事，你快点动，嗯……” 她因为紧张所以下体格外紧致，他困难又快速地进出着，很快里面就十分湿润了。 两人刻意克制着口里不发出声音，所以下体摩擦产生的粘腻水声很明显。 “姐姐……你水这么多，慕辰哥等下不会发现吗？”他咬着她的耳朵用气声道。 苏无恙舒爽得没功夫思考这个问题，现在被他一说才发现问题的严重性，下体夹得更紧了，惹得他发出一声不小的闷哼。 她惊慌之间忘了控制呻吟，也发出几声娇媚的喘音。 接着卧室的门开了。 苏无恙这才想起来刚刚被拉进来的时候忘了把门关上！她视死如归地去瞥了一眼门口，发现……宋慕辰头发还滴着水，愣愣地站在门口看着纠缠在一起的两人。 这个角度安宥谦看不见，苏无恙硬将正在冲刺的安宥谦推开，有些局促地把自己的裙摆拉下，歉疚地看着宋慕辰：“我……抱歉。” 安宥谦也反应过来，下身还坚硬着涨得发紫，他回头去看门口，然后略带喑哑的嗓音响起：“慕辰哥介意吗？可是姐姐本身就不只属于你一人呀。” 苏无恙想要拦住他这句话也来不及了，有些担忧地看着门口的宋慕辰说：“你……” “不介意。”他说。 苏无恙愣住了，然后就观察到他将手背过身去，似乎是在拼命忍耐着什么，肩膀微微颤抖着。 安宥谦听了宋慕辰的话之后也有些惊讶，但是立马回头贴上苏无恙的身体，缠绵地说：“慕辰哥都不介意了……姐姐，我难受……” 苏无恙一个心软，就又让他拉起裙摆进了去，等他开始快速抽动下身后才反应过来：门口还站着一个大活人啊！ 但是下一秒她便大脑又死机了，因为门口那个大活人居然若无其事地走过来，抚上她的身体，低头含住她的耳垂。 安宥谦顿了一下，接着冷哼一声继续了。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只不过那是跟江子陵一起，他还挺惊讶宋慕辰能接受这件事的，估计也是自己在勉强忍着吧。 这种刺激的场面令她夹得更紧，安宥谦在她体内的物什被紧紧包裹着，腰眼酥麻，快感一波波从交合处传来，他高昂起脖子冲刺了最后几十下，臀部抖动着射了出来。 平复了一会之后，苏无恙感受到身侧宋慕辰的抚摸还没有停止，心里预感马上要发生什么。 果然，两个男人眼神交流了一瞬，就一起动作着将她扶到了床边坐下，等她坐稳之后，两人废话不多说将她的衣物尽数褪下，左右开弓地开始取悦她。 安宥谦在她左肩处噬咬着，留下湿润的痕迹，他柔软的发丝轻轻蹭着她的耳廓，酥痒的感觉迅速传至大脑，他左手轻轻刮蹭着她的裙底的湿润，坏心地将她粘腻的水渍扯出银丝抹到她的大腿内侧。 而宋慕辰则在她胸脯兴风作浪，一只手揉弄着左乳，而嘴巴大口含住右乳的顶尖，温热的口腔里，她挺立的红果果被不断挑逗勾缠。 她能感觉到自己下身的水有些沾到了床单上，而且越流越汹涌，这种洪水泛滥的滋味也是好久没尝过了。 “嗯……不要……我不要……” 安宥谦附耳用奶音调笑道：“姐姐怎么啦？以前不是很喜欢我跟子陵哥一起吗？难道是……不喜欢慕辰哥？” 这声不大不小正好飘进了在她胸脯上舔弄的宋慕辰，他一个颤抖，不小心咬了她的顶端一下，惹得她痛吟一声。 “啊！不是……我喜欢……我很喜欢……哈啊……” 可是那句话似乎是入了宋慕辰的心里，他原本还有所保留的技巧全部都释放了出来，在她的两团柔软中间的深沟处吸吮舔舐，留下一串晶莹的痕迹，顺着她纤细的腰线慢慢往下，跪在地上将她两条腿分开放在他两侧的肩膀上，头颅夹在双腿间的腿心。 苏无恙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又期待又羞耻地合拢了一下腿，却不小心夹了夹他的头，好像是邀约的样子。 安宥谦不满地直起身来将她扑到在床上，俯身吻住她的唇，双手将她的两团柔软占领，快速揉弄，他的身体挡住了她的视线，她看不见下身被舔弄的样子。 双腿被扛在宋慕辰肩上，她的身体没有了着力点，就如同漂浮在船上，被长了四只手的海浪挑逗着全身。 宋慕辰的舌尖伸进来了，她舒爽得脚趾蜷缩在一起，想要张口呻吟时发现自己的唇被安宥谦霸占了，只好用疯狂扭动的腰肢缓解灭顶的快感。 安宥谦与她的舌尖嬉戏，时而进时而退，来回吸吮的过程中带出交织的唾液，格外淫靡色情。 她的阴蒂被宋慕辰咬住吸吮着，她浑身开始抽搐，这种快感是不同寻常的高度，她能分辨出接下来自己会怎样。 以往她会因为羞耻心而克制自己的，但是今天她得顾及宋慕辰的感受，于是…… “啊——”唇舌交缠间，她张开口任凭晶莹顺着嘴角掉落，小腹不断收缩，将如潮的泉水尽数泵出，第一下甚至喷了宋慕辰一脸。 可是他接着反应过来，大口包住她的阴户，将她的甘甜收纳进来，满足而幸福地品尝着。 她知道宋慕辰喜欢自己被弄到潮吹，这样能让他有一种心理上的安全感。 两个男人将已经浑身通红的她移到床的正中央，轻柔地替她做着按摩，等她平复下来。 然后不知道怎么的，她浑浑噩噩地被安宥谦扶着趴在了他的身上，他又涨起的硕大正抵着自己的阴蒂，而宋慕辰则跪在她身后，顶端在她凹陷的洞口处蓄势待发。 “嗯啊——”她被四只手扶住腰肢，全然承受了宋慕辰那根粗长进来时的冲击。 下体泥泞不堪，宋慕辰被湿润温热包裹的粗长在进出的过程中带出一汩汩花蜜，多到流到了下方安宥谦的顶端上。 宋慕辰每一个挺动，都会让她的阴蒂摩擦下身安宥谦的欲望，有时会碰巧撞在顶端处，引起一阵阵战栗。 她的唇舌终于被释放，发出肆无忌惮的叫声，宋慕辰在她体内的顶端若有若无地戳弄着她最深的花心，快感爬满全身，抓在安安双臂上的手指都有些握不住了。 她干脆将双手放到安宥谦的两粒茱萸上，用平日里最喜欢的手法挑逗着他，时而狠狠掐一下。 “啊啊……姐姐……别……” 宋慕辰挺动得更用力更快速了，似乎是在暗中较劲，而发出的粗喘也更急促。 房间里叁个人的声音此起彼伏，却极为和谐。 苏无恙的下身每次被狠狠进入时会脱离安宥谦的欲望，而宋慕辰抽出时，她会随着惯性下落至安宥谦的欲望上，被狠狠顶弄一下阴蒂。 “嗯、嗯、啊！慢点……嗯啊、哈、不要……” 快感的刺激根本没有间断，也不给她喘息的机会。于是她很快就到了高潮。 自从跟叁个男人同居以后，她的身体越来越敏感，有时候根本不需要多么强烈的刺激就会达到最顶端。 然而叁个人还都生龙活虎的，每次都要得不尽兴，幸而可以经常同时满足他们，不然她的肾真的受不了啊。 这次高潮结束后她就睡死过去了，闭上眼的前一秒似乎看见卧室的门又开了，但是她已经无暇去关注这些了。 两个男人转身看过去，江子陵神情莫测地站在门口看着他们，抱着臂不说话，似乎是在等一个解释，但是……真正能给他解释的人已经睡着了。 安宥谦笑道：“子陵哥？” “你们的声音……我没法忽略。”他推了一下眼睛，带着讽意。 宋慕辰将苏无恙轻轻抱起来，温柔地放到床上，盖好被子怕她着凉。 安宥谦看了看苏无恙的睡颜，再抬眼去回江子陵：“抱歉……但是，eve已经不能再承受一次了，所以……子陵哥你委屈一下吧。” 他调笑地看了一下江子陵下身撑起的小帐篷，看来这人听了一会墙角了。 江子陵勾了勾唇角，最后落下一句“别忘了给她清理”之后就回房自己解决生理问题了。 宋慕辰将苏无恙抱回主卧之前，安宥谦拉住他轻声说了一句：“我们都离不开她，她也不会再专注一人，你明白吗？” 宋慕辰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 【1V3大结局（五）】（微h） 回国之后苏无恙开启了找工作模式。原本出国那年时就想着直接留在英国定居算了，但是感受过了国外的月亮之后才发现，还是国内的风景线更加秀丽。 最后她决定在一家知名传媒娱乐旗下的工作室里做了一个综艺编导，半只脚踏入娱乐圈。 跟宋慕辰领证之后他们在帝都的一处最僻静的别墅区定居下来，苏无恙忙碌的时候常常四处飞不着家，这可憋坏了叁个男人。 于是……苏无恙享受了一次当明星的待遇。 她在安安和宋慕辰那里发现了一张自己的行程表，就像制片组给圈内艺人的制定的行程表一样，细致到负责什么岗位，在哪个休息室休息，就差没有狗仔队拍的照片了。 怪不得这些天她总是在别的城市跟录影的时候，经常在休息时间跟他们“巧遇”。 那次她整整一个周没有理他们两个，最终在江子陵的卧室里也发现了类似的行程表。 叁个私生饭齐齐给她低头认错，用尽各种手段保证自己以后绝对不会再犯了。 苏无恙消气之后也自己反思了一下，觉得回国的这段时间确实太过专注事业，忽略了他们叁个的心情。 “嗯……以后我尽量晚上跟你们聊聊天？”苏无恙试探着说。 叁个男人交流了一下眼神，发言代表江子陵说：“那么恙恙，你怎么分配跟我们聊天的时间呢？” 苏无恙鼓了鼓腮：“这个也要公平公正吗？我想找谁聊天就找谁嘛。” 刚刚经历过她的怒火的叁个男人不敢有异议，答应下来之后纷纷在脑子里形成了怎么争宠的计谋。 临近年关的时候苏无恙终于放了假，温姨得知了她跟宋慕辰领证之后，亲自打电话来问该怎么办婚礼。 当时叁个人都坐在苏无恙身边，她顶着巨大的压力说：“温姨，我不打算办婚礼诶……” 刚说完这句话，坐得最近的宋慕辰垂下眸子，手指绞在一起，不安分地蹭了蹭手腕的部位。 这段时间宋慕辰努力接受另外两个男人的努力她看在眼里，也知道这个动作意味着他又敏感地误会了，习惯性地想伤害自己。 苏无恙轻轻靠在他身上，对上他受伤的眸子，安抚地笑了笑，接着对电话那头的温韵华说：“温姨我改变主意了，我跟宋哥哥要办婚礼，办一场大大的婚礼。” 刚刚那一瞬间她想过了，宋慕辰之所以这么缺乏安全感，除了他本身的原因之外，更重要的是她没有给他足够的安全感。 他既然走了九十九步，那她愿意迈出最后一步接纳他。 宋慕辰一扫阴霾欣悦满脸的神情告诉她，她的选择是对的。 …… 那一场世纪婚礼十分的……不同凡响。 婚礼当天，新郎是宋家独子宋慕辰，两个伴郎居然是江家独子江子陵和安家新任掌权人安宥谦。 这叁个人往台上一站，到场的少女少妇们都疯了，眼球就差没黏在那叁个男人身上了。 更不同凡响且奇怪的一点就是，两个伴郎穿的衣服居然跟新郎相同，到场的人有的发现了也以为可能是弄错了服饰。 “我乍一看，还以为苏家小姐要同时嫁叁个男人呢！”有人开了个玩笑。 “哈哈哈你可真会说话，不过说真的，这叁个人怎么有交集的？我记得宋家和江家早些年就没联系了，那安家更不是扎根帝都的。” “不知道，可能……这就是缘分吧。” 苏无恙听了他们的议论，看了看身边的宋慕辰，发现他的脸上一派坦然。 她也没有想到，这个提议居然是宋慕辰提出来的。 她答应温姨举办婚礼之后，那个晚上他们两个温存时他格外柔情，结束之后他说：“恙恙，谢谢你为我做的，即使你不为我答应举办婚礼，我也不会有怨言的。” “知道啦，别想这件事了，你不必愧疚。” “可是……我真的很感动。这份感动超出了我的预期……婚礼我们四个人一起参加吧……” “啊，当然，不过我得问问他们俩要不要来做宾客。” “我的意思是，让他们跟我站在一起，一起迎娶你。” 婚礼进行得十分顺利，到了新郎新娘交换戒指的时候，有一个特殊的安排吸引了人们的眼球。 那就是在交换完戒指后，司仪又主持着让新娘拿了两个戒指给两个伴郎的中指上套了上去，美其名曰是祝福他们能早日成家立业。 没有人注意到，新娘给两个伴郎套上的戒指其实是在无名指上的。 江子陵和安宥谦分别默默看了宋慕辰一眼，那里面暗含的意味，只有他们男人能懂。 婚礼的前一天叁个男人举行了一场密谈，从婚礼之后，苏无恙就再也没有处理过“后院起火”的问题，她很好奇那一天叁个男人到底聊了什么，但是叁个人守口如瓶。 最后，一次跟安安做爱时，她在他身上兴风作浪，他带着哭腔求饶，她问：“那天你们到底聊了什么？” 安安在她身下扭着身子，一脸迷醉而欲求不满地喘息：“啊哈……没、没什么……” 苏无恙停止了下身吞咽他的欲望的动作，安安睁开迷蒙的眼睛，哀求地顶了顶臀部，却被她死死压住不能动弹。 “说不说？” “我说……呜……就是宋慕辰说他以后，为了姐姐不再愧疚，会完完全全接受我们两个……” 苏无恙呆了一会，才恍然，那天婚礼上的那场有些荒唐的婚戒交换仪式，居然也是宋慕辰安排的啊。 她欣慰之余又有些心酸，她明白地知道他对自己浓烈的偏执中带有的占有欲，她原本以为他答应与别人共享，最重要的是因为怕自己离开他，却原来……是为了她不为难。 “唔，姐姐……动一动嘛，嗯……” 苏无恙被他往上深顶了一下，腰都软了，回过神来撑起下身快速套弄着他的粗长，乳尖在空中快速跳跃着，长发灵动地在空中舞蹈。 两人纷纷到达顶点，安宥谦抚摸着瘫在自己身上的苏无恙的背部，喃喃道：“从那次之后，我跟子陵哥也决定不再针对他……” 我们和解的原因，都是为了你，苏无恙。 …… 他们现在住的房子是苏母颜瑾留给苏无恙的遗产，一套占地面积很广的叁层别墅，但是苏无恙是没有自己的卧室的，因为……没有必要。 她经常出差，回家之后叁个男人都争着抢着要她去他们房间睡，自然不需要自己的卧室，而她每次回家也都是凭着心情选择卧室。 家里雇佣了几个清扫的佣人，起初有的佣人会发出疑问：为什么这家的男主人们非亲非故还要住在一起？为什么女主人没有自己的卧室？ 后来他们渐渐明白其中曲折，先是接受无能，但时间长了也佩服和羡慕他们四个人这段畸形又和平的爱恋。 家里的宋先生是一名医生，平日里在医院工作，但是他似乎并不喜欢治病救人，只对一个人的身体健康和营养状况十分上心，当然这个人就是家里的女主人宋夫人。 每次宋夫人出差回家，宋先生都会亲自下厨给宋夫人做菜吃，是一个细致认真的居家好男人。 家里的江先生是江氏集团的继承人，负责江家在帝都的产业运作，这人最是温和，通常是他跟佣人们沟通。 江先生似乎是宋夫人的知己，每次宋夫人工作上遇到不顺心的小事，通过江先生的开导，夫人很快就会心情好起来。 家里的安先生是魔都人，他平日里忙着将魔都安氏的重心转移到帝都来，最近在家的时日比较少，但是…… 安先生在宋夫人面前就像小孩子一样，每次都能让人狠不下心来忽略他，宋夫人也不例外地喜欢偏心他。 这一家子各有千秋，暗地里先生们争风吃醋的事情也不会明面上放在宋夫人的跟前展现出来，不过……佣人们倒是看得一清二楚。 就比如前不久宋夫人回家之前，安先生赶在宋夫人之前进门，快速地冲了一个澡，然后端着水杯走到楼下客厅和餐厅中央的位置，倚着吧台等在那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门口。 那个时候宋慕辰在厨房里做饭，而江子陵在餐厅帮着择菜，抬眼看了看安宥谦，笑道：“你心急什么，上周恙恙去你那两晚，今天肯定轮不到你。” 安宥谦一窒，攥了攥茶杯，冷哼一声说：“她又不讲究公平，她是看心情的！” 宋慕辰这个时候从厨房出来拿冰箱里的东西，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也没回应，就自顾自地清点着食材，低着头露出的脖颈上有几滴汗水，透露出一种独特的居家男人的魅力。 安宥谦反思了一下自己有没有这种魅力，然后挫败地抿了抿唇，下定决心放下水杯，走过去问：“我帮你弄！” 宋慕辰这时才抬头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说：“不用了，我怕你炸了厨房。” 佣人们勉力忍着笑，而江子陵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直接低声笑了出来。 他们还记得刚刚回国的时候，宋慕辰也是每天都在厨房里劳作，安宥谦自告奋勇地做帮厨，结果被油溅了烫伤了，还差点毁了一个锅。 最让其余两个男人气愤的就是，那天安宥谦烫伤之后用这个理由楚楚可怜地骗到了苏无恙的垂怜。 这个时候玄关处传来声音，家里的女主人回来了，佣人们心里都有点小激动，又一场暗流涌动的大戏可以看了。 苏无恙进门将包和帽子放下，抬眼就看见叁个男人直直射过来的视线。 啊，每次回家都是这样进了狼窝似的的眼神，她习惯了。 【1V3大结局（六）】（h） 苏无恙堆起若无其事的笑脸，打哈哈：“看我做什么？等我吃饭吗？” 宋慕辰第一个反应过来，垂眸道：“还没准备好，恙恙等一下啊。” 江子陵和安宥谦也都收敛了自己的眼神，该干嘛干嘛去了。 一家人整整齐齐地在饭桌旁坐下吃饭，苏无恙早就饿得胃黏膜都贴在了一起，叁个男人夹过来的菜她照单全收了。 吃到一半填了肚子，她吃得慢了下来，就在这个时候安宥谦出声：“慕辰哥……你那里还有安眠药吗？” 苏无恙呛了一口饭，瞪大眼睛问宋慕辰：“安眠药？” 原谅她对这个词心里有抵触，要知道她不接受宋慕辰的那些年里……他有一次想不开自杀就是用的这个方式。 宋慕辰淡定地瞥了一眼安宥谦，然后给苏无恙舀了一勺汤：“是以前徐景开给我的，早就不吃了都快过期了。” 苏无恙放下心来，宋慕辰的病已经好很多了，不太需要精神药物辅助治疗，再加上她现在完全接受了他，也不存在过多刺激。 接着她又将锐利的眼神射向安宥谦：“你要那药干什么？小小年纪不学好！” 安宥谦带上委屈的神情，低头嗫嚅着：“我最近老睡不安宁……可能是eve你不在家，我心里不踏实……” 苏无恙立马有些愧疚，想着要不今晚…… 就在这个时候江子陵嘴角一勾，瞥了一眼安宥谦，说：“是嘛，可是如果是精神上的睡眠问题，恐怕抱着恙恙睡也不是能解决的吧。你说是吗宋大医生？” 宋慕辰也明白过来，暗自笑了一下，点点头。 安宥谦脸色一窒，暗暗咬牙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接下来江子陵就像一个知心大哥哥一样，科普了一堆可以缓解非病理性失眠的方法，而安宥谦默默一边扒着饭一边听着，那个样子就像受气的小媳妇。 收拾完碗筷之后，苏无恙跟江子陵说：“等下我给你端点水果，说了那么多话也没喝几口水。” 叁个男人不约而同地一窒，有人欢喜有人忧。 在旁边观战的佣人心想：啊，今天是江先生赢了呢。 …… 昏暗的房间里只有一盏床头灯开着，房内响着男人和女人混合的暧昧呻吟，还有床铺随着男人的耸动而发出的有节奏的摩擦音。 “嗯、嗯……轻点……他们要听到了……嗯啊……”苏无恙搂上江子陵的脖颈，企图用减小他的力道的方式，让身下床铺的声音小一点。 江子陵调整了一下身位，将她微微抱起，这样可以让接触面积变小一些，从而声音也小了一些。 然后他放心地挺动着下身，速度越来越快，额头的细汗也越来越绵密，俯身咬住她的耳垂舔舐。 “今天怎么想着来我这里，嗯？”他想听她在意乱情迷的时候说出的真话。 苏无恙闭着眼蹙眉，沉溺于下身的快感，在他温和的耸动节奏中能分出一些精力回答他的问题：“因为，明天我、嗯……我还要出差……唔，嗯……” 江子陵对这个理由哭笑不得。他大概知道安宥谦在情事上没节制，宋慕辰的花样多而复杂她也招架不住，所以……是因为怕明天起不来床，所以挑了最温和的自己吗？ “你如果不想要可以跟我们说的呀……”江子陵怜惜地吻了吻她，下身的动作更温柔了，缓慢地摩擦着她的内壁，将她泛滥的爱液捣弄出来。 苏无恙有些不好意思了，咬着唇悄声说：“没有啦……嗯……我其实也想要的……嗯啊……” 她又不是性冷淡，自然会有需求，只不过要节制、节制。 江子陵明白了她的纠结，轻笑一声道：“好，我知道了，我只要一次……嗯哼……” 在温柔的厮磨中也有逐渐积累到顶点的时候，江子陵忍不住地开始加速冲刺，身下的床铺又响起了闷闷的声音，他将一只手分出来伸进被子里找到交合处，按压着她的阴蒂。 两人一起颤抖着闷哼时，苏无恙闪过了一个“家里的床该换了”的念头。 温存过后，江子陵问她：“明天是去哪里啊？你这档期这么满，都跟一线女明星有得一拼了。” “噗……是一个新综艺，本来不是我负责的，但是我之前在另一个节目带的那个男明星也在这档节目里，他的pd临时有事，考虑到那个艺人跟我合作过比较熟，所以工作室让我先去替班，就当加班了。” “什么综艺？” “叫……《逃离密室》。”她困得眼睛睁不开，说完就迷迷糊糊要睡着了。 江子陵恍惚记得这个节目名他见过，后来想到这节目招商的时候他也去了，参与了出资，也就是说……他算是这节目的金主爸爸。 而原本……公司之前跟他说过，他明天要去一个c城做一个节目的挂名监制，也只是作为金主爸爸在那里露露脸就行。估计就是这个节目了。 真是太巧了，江子陵笑着吻了吻她的脸蛋，关上床头灯，抱着她闭上了眼睛。 …… 第二天一早吃饭时，苏无恙一边抹果酱一边问宋慕辰：“你今明两天是不是休班呀。” 此话一出，叁个男人都停下了吃饭的动作，宋慕辰忙点头。 “嘿嘿，你今天跟我一起去c城吧，我需要你帮忙。”苏无恙拽拽自己的发尾，颇有些不自然地说。 宋慕辰的眼睛里似乎在发亮，要知道叁个男人虽然跟她生活在一起，但是除了亲朋好友之外，她从来没有带男人去公共场合，搞得所有人都像地下党一样。 这还是第一次。安宥谦咬咬唇，别扭而带着酸气地嘀咕了声：“名正言顺的就是不一样呀。” 苏无恙失笑地拍了他一下。 江子陵问了一句：“恙恙，什么忙呀？” 苏无恙说：“害，不是什么大事，那个宋哥哥你的票我已经订好了，我先上去收拾东西了哈。”她说得模棱两可，似乎是故意不想让他们知道。 宋慕辰和苏无恙两人走了之后，江子陵也开始收拾行李，安宥谦在旁边问：“嗯？你去哪？”他不禁怀疑江子陵是不是要跟着他们一起去。 “出差，公司的事情。”江子陵问心无愧地回答他。 …… 下午。c城某录影棚内。 苏无恙让宋慕辰先去停车，自己赶忙上楼去跟进度，却在场控室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子陵？”她一个没收住直接叫了出来，昨晚在床上互相温存而缠绵的两人现在在另一个城市相遇，最神奇的是还没有互相打过招呼。 总导演也在，惊奇地问：“无恙，你认识江总？” 江子陵含笑点点头，苏无恙也尴尬地附和着，想到等下宋慕辰会过来，刚想说自己跟江子陵不熟，就被他抢了话头：“是啊，她是我……爱人。” 总导演一脸惊愕又羡慕：“无恙你早说你跟江总是这关系啊，哎你怎么没告诉我们你是豪门阔太，太不够意思了！” 等总导演去看监视器之后，苏无恙拉着江子陵到茶水间问：“你怎么在这呀？” “我是金主爸爸呀。”他亲昵地碰了一下她的额头。 “噗……你昨晚怎么不告诉我……”早知道就不需要宋慕辰了，“嘶……我要迟到了，马上就得下去。” 最后跟江子陵接了一个绵长的吻，她推他回去，而自己下楼去找要带的艺人。 正巧在节目场景入口出看见了自己带的那个男艺人，叫姜程，新锐娱乐圈小鲜肉，也是……她这次叫宋慕辰过来的原因。 这个姜程，从带他的第叁次开始似乎对她产生了好感，她多次表示自己有爱人，他就是不听，一直对她死缠烂打。 “苏无恙！”他元气满满地扑过来，苏无恙连忙后退了一步，正好眼尖看到了停好了车拿着自己的工作证走过来的宋慕辰。 “宋……咳，慕辰！这边！”她匆忙跟姜程点了点头，跟远处的宋慕辰招手示意。 于是姜程就看着那个气质非凡清冷俊逸的男人慢慢走过来，深邃的眼里盛满深情，直直地盯着苏无恙再无旁人：“恙恙。” “这是我爱人，宋慕辰。”苏无恙故意握住宋慕辰带着跟她一对的戒指的手。 姜程的脸色唰得一白，失魂落魄地点头打了招呼。 …… 整期节目录制下来，原本十分聪明脑子很灵活的姜程全程不在线，根本没有解出几道题来。 收工之后场控室只剩下导演和几个助理，姜程无精打采地过来跟导演打了个招呼：“导演，走了，下次见。” “哎好好，诶对了小程……你一直有好感的苏pd她……有、有爱人了。”总导演走过来，用小声遗憾又担忧地对他说道。 “……我知道的，刚知道。”又被补了一刀，姜程的脸色更加灰白。 “唉，你得想开点，江总的太太不是你能觊觎的呀。别做傻事哈。”总导演拍了拍他的肩头。 “什么江总？”不是一个姓宋的医生吗？ “嘉盛娱乐的江总啊，咱们节目的赞助商老板！刚刚清场的时候在这里的，跟苏pd很恩爱，我亲眼看见的哦……” 姜程现在的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如果只有一个，自己还能试着斗一斗，两个便肯定斗不过了。 而且说不定……还有第叁个？ 【3P番外（宋、江）慎入】（h） 节目收工之后，工作人员和艺人们都住在同一家酒店，苏无恙因为带了家属所以跟制片说一声想要一个大床房，制片会心地比了个ok。 到了房间里，苏无恙先是卸妆，宋慕辰在一侧默默看着，犹豫了一会问：“你叫我来，是为了挡桃花的？” 她点头：“本来我自己能解决的，这个实在是特殊，我不好撕破脸。” “哦……所以，除了这个其实还有很多？”他的语气里带着酸味。 “都被我解决了呀！哎呀，你别乱想。”苏无恙转身亲了一下他，顽皮地一笑。 宋慕辰自顾自地垂眸沉思，那个样子肯定还是在介意。虽然他经过这些日子已经完全接受了江子陵和安宥谦，但是他还是不想再多任何一个人了，本来她叁分之一的注意力已经够少了。 苏无恙卸完妆，背着手蹦到浴室去洗澡去了。 …… 楼下大堂内，江子陵拉着行李箱跟总导演寒暄了几句，制片就已经办好了房间走过来给了江子陵房卡，他拿着房卡跟导演示意离开。 江子陵走了之后，总导演问了问旁边的制片：“给江总安排的是哪个房间？” 制片回道：“啊下午苏pd说带了家属要住在一起，您不是说江总的太太就是她嘛，我就直接给了江总苏pd房间的房卡。” “行这样就可以，无恙肯定也是这个意思的。走吧。” 江子陵行至一间大床房外，刷卡进入之后，发现里面的灯居然亮着……可能是服务人员的失误吧。 放下行李之后他发现……好像不是失误。 宽大的卫生间里似乎传来女人如猫叫一般挠人而娇媚的叫声，这种叫声一听就知道里面在做什么…… 可是……这声音怎么那么熟悉？ 江子陵认出这个声音后，想也没想就带着怒意推开门，然后愣在那里。 苏无恙坐在浴室的浴缸边上，而男人乌黑的发丝埋在她的腿心，她脚趾无力地蜷着，嘴里发出刚刚听到的一模一样的娇喘。 两人都听到了声响，宋慕辰先反应过来起身抱住苏无恙，再回头发现是江子陵之后神情明显松懈了一下。 苏无恙惊怔之后出声：“子陵？你怎么在这？” 江子陵脑子转了转之后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哭笑不得：“估计是导演他们自作聪明了……给了我你房间的房卡。” 苏无恙立马想到今天她差点露陷……不禁有些羞恼。 宋慕辰问：“怎么回事？” 江子陵从刚刚听到她撩人的呻吟时体内的邪火就在烧，此刻一边褪下衣服一边往里走，还不忘解释：“我是这节目的监制，恙恙她不知道，导演知道我俩的关系之后就做了这个安排。”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衣服已经褪了大半，坐在苏无恙旁边吻上她的脖颈轻轻噬咬，宋慕辰点头表示明白了，也心照不宣地继续用手指抚弄她的花瓣。 她很快进入状态，放松自己的身体让两个男人侍弄着，娇喘声在狭小的卫生间内环绕着回声，显得更加淫靡。 “我们、去床上吧……嗯……”她的双乳被江子陵揉掐着，犹如水波一般柔软的两团被挤压成各种形状，但他温柔缓慢的手法却弄得极其舒服，就如同他每次进入时带来的温和却绵长的快感一般。 此时两个男人却没有答应她，江子陵反手打开浴缸的水龙头，将浴缸用水填满，在她耳侧一边舔着一边低语：“恙恙想不想试一试新地点？” 此刻跪在她身下的宋慕辰已经将舌头伸进甬道吸吮着，她颤抖着高潮了。 高潮的余韵消失之后，浴缸里的水也满了，宋慕辰抱起她放到里面，两个男人也开始完全褪下衣服进入水中。 宋慕辰坐在她后面将她扶到腿上，而江子陵则跪在她前面，一只手伸进她腿心在水里抚弄她的阴蒂。 分出两根手指出来捣进她的花穴，将不断分泌的粘液抠挖出来，粘腻的爱液流到水里，混合在了一起。 后面的宋慕辰用唇轻点她的香肩，一只手从她腋下穿过伸到前面去挑逗着她的乳头，另一只手固定住她颤抖扭动的腰肢，轻抚她敏感的腰窝。 苏无恙沉溺在爱欲的海洋里，双唇被江子陵含着吸吮，在辗转间隙溢出一两声难耐变调的呻吟。 江子陵将两只手指挤入她的甬道，顶上那处圆圆的突起，不停地耸动，她一下下地随着他的节奏收缩着甬道。 “我还没问……你叫他来c市做什么？”江子陵一边咬着她的唇，一边瞥了她身后的宋慕辰一眼。 “嗯、啊……挡箭牌……嗯嗯……慢点……”她一只手微微推拒着他在她体内的手指，有些受不住地蜷起双腿。 宋慕辰言简意赅地补充：“有人追她。” 江子陵惩罚似的狠狠按了一下她的阴蒂和g点，她颤着身子娇吟着高潮了。 “嗯啊——” “恙恙魅力还是这么大呀。”江子陵也有些吃味，将她扶好，下体早已涨紫的硕大顶在她的凹陷处，在洞口轻轻摩擦着，就是不进入，那滚烫的蘑菇头在周围微凉的水的衬托下将她烫得一激灵，他似乎在等着什么，只轻轻顶开花瓣再退出来，循环往复。 苏无恙被他挑弄得心痒痒，正巧此刻宋慕辰也在大力吸吮她敏感的耳垂，舌尖时而伸进耳道搅弄，引起浑身的战栗。 两个男人上下开弓，明明没说什么，但她就是觉得似乎在被审问一般。 “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嗯……为什么要追我……嗯呀……进来，子陵……啊！” 他不忍心再折磨她，一个使力扑哧一声插了进去，腿心四周的水争先恐后地往里跑，本身他的尺寸惊人，再加上水的作用，她被撑得涨涩，体内被填得满满的，舒爽万分。 宋慕辰调整了一下角度，将自己被冷落的粗长放在她臀缝，随着江子陵前后挺动，不停地摩擦着她的臀缝，被她滑腻的皮肤抚慰。 苏无恙靠在了宋慕辰的身上，一只手掐着他的手臂，承受着前面江子陵的冲击，而身后滚烫的粗长也在摩擦中给予她别样的快感。 宋慕辰腾出一只手来伸到下面，按在她红肿的阴蒂上揉搓，小豆豆微微战栗着，随着江子陵耸动的节奏而收缩。 江子陵俯身吻住她吟哦不断的唇，一边辗转一边拨开她沾在嘴角已经湿透的发丝，下身的挺动引起浴缸里的水波高频率的荡漾。 苏无恙又在水里去了一次，手臂软软的松开宋慕辰，搂住江子陵的脖颈急切地说：“快些……嗯……我受不住了……嗯啊……” 其实还不累，但她已经高潮叁次了，而现在一个男人还没射，今晚是要她一夜七次吗？期待当中又有些害怕自己明天起不来。 江子陵知道她心里担心什么，轻笑着加快了速度闷哼着射了。他将她扶着过来让她趴到自己身上，安抚般揉了揉她的头发。 宋慕辰帮她按摩了一下腰肢，看她渐渐缓过劲来，从后面缓缓进入了已经十分湿润的甬道，深深顶到花心。 “啊！那里不要……”苏无恙搭在江子陵肩膀的下巴难耐地蹭了蹭，下体夹得死紧，似乎是想把那根粗长挤出去，但根本无济于事。 宋慕辰有些拿不准，往常顶在最里面她应该很舒服的呀：“恙恙，疼？” “不、不是……嗯……”她咬咬唇，没解释。 宋慕辰知道，这就不是疼，而是太舒爽了她有些受不住，他放心地轻轻顶弄那里，柔声说：“我轻一点，没事。” 接着她的花心就被像挠痒一样一下一下地撞着，又刺激又欲求不满：“嗯、嗯……啊……” 江子陵扶住她的上半身，一只手在水下揉捏着她的胸部，唇舌在她的耳廓和脖颈亲吻着。过了一会身下的粗长又挺立起来，他腾出一只手来自己撸动着，将那硕大的顶端靠近她的下体，顶上她的阴蒂。 苏无恙脑海中渐渐开始放烟花，可是还不够、还不够…… “嗯啊……那里重一点……啊啊……快、唔……” 宋慕辰依言扶稳她的腰臀，每一下都重重地、深深地将她体内深处的蘑菇头顶在壶口，感受到她软软糯糯的花心被顶得被迫张开小口，他有些担心：“恙恙……会疼吗？” 她闭着眼，脑海里劈里啪啦的火花令她几乎说不出话来，到这个当口有些气闷他居然还有所保留：“啊啊……再用力呀……哈啊……” 宋慕辰不再顾及，下身如同电动马达一样将粗长不断送入最深处，水被挤压的时候发出的咕叽声也愈来愈大。 “嗯啊——”她咬牙，小腹手缩抖动，感受到一股热流直泻而下，大量的爱液随着宋慕辰的退出而涌入浴缸，与清澈的水混合在一起。 苏无恙失去了意识，昏倒时的前一秒她还能分清这次不是累晕的，而是爽晕的。 她昏昏沉沉的，再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床上了。 可是她不是安安稳稳地躺在床上的，而是侧卧在床上，一条腿被微微蜷起放在身前男人的胯上，而前后各有两根粗长在摩擦着自己的花瓣和臀缝。 宋慕辰的俊脸与她面对面，他薄红的脸上满是情欲，而江子陵则贴在她身后喘着粗气，两个男人将她围成了奥利奥中间的奶油夹心。 “恙恙？你醒了……” “你们……做什么……嗯……”即使没有进入，被摩擦的快感也令她下体分泌着粘液，她能感受到她已经流了一阵了，湿湿黏黏的液体沾染在她与宋慕辰两人的下体。 江子陵吻了吻她的耳垂，沙哑地说：“抱歉……我们还没满足呢……你睡吧，我们就在外面不进去。” ……这怎么睡得着。 后来她善心大发用两只手帮了帮他们，好歹两个男人消停了，四只大手也静止地呆在她的身上，夜深，叁个人安静地闭上眼。 而此刻，酒店大堂经理跟制片打了个电话：“你们节目组的那位苏无恙小姐来领房卡时用的是两个人的身份证啊……” “嘶，那肯定另一个身份证是江总的啊，这点小事给我打电话……困死了，挂了。” “哎哎……”经理郁闷地挂断电话，他还没说不只是身份证的问题，当时那个小姐身边还带了一个男人呢。 算了，不管了，关我什么事。 【1V3大结局（七）】 自从那次苏无恙带着宋慕辰去了c城之后，那个姜程就不再对她死缠烂打了，但是她还是能感受到他若有若无黏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带着一如既往的炙热和一丝不甘。 节目杀青宴上，姜程跟她说了悄悄话：“苏无恙，我很羡慕他们，也祝福你们。” 苏无恙一听便明白他似乎是知道了什么，有些尴尬：“你怎么知道的？” 姜程说：“你不必担心……我理解，像你这样懂得保持距离的人，做出这样的决定恐怕经历了很多也纠结了很久吧……我很难过，自己没能早一点认识你，如果我早一点认识你，或许也能成为他们之中的一员……苏无恙，我们互删吧，我怕我忍不住，再对你死缠烂打。” 她有些动容地抱了抱他，笑着说：“好。” …… 安宥谦知道那天江子陵其实也去了c市之后，生了好久的闷气，直到苏无恙主动撩拨他才消停。 又一年过年的时候，一家四口出门去旅行了。美其名曰补上未完成的“蜜月”。 他们去的是云南，一个四季如春的地方，他们走过花之城昆明，在丽江古城领略小桥流水人家，爬上海拔五千米的玉龙雪山。 最后一站他们到了云南德钦县梅里雪山下的摩梭族部落，有一个叫做雾浓顶村的地方，这里常年都是母系社会，在那里他们住了一段时间，体验了光明正大的一妻多夫制。 那里的村民很和善，对于他们的相处方式接受的也很快，应当说是习以为常。 晚上村民们还拉着他们参加了当地的篝火晚会，尝了尝当地的手抓饭，最后散场的时候四个人都有些喝醉了。 苏无恙觉得微醺的男人们似乎有些危险。 安宥谦率先发难：“姐姐……我们叁个里面你最喜欢谁呀？” 此话一出，除了江子陵之外的叁个人都摒住了呼吸。 苏无恙更是冷汗都爆出了一颗，如果回答喜欢都一样那是自然不可能的，回答任何一个人其余两个都会伤心。 她可是一个不想伤害任何人的好孩子呀！ 跟叁个男人在一起也有两年了，他们从来没有一个人认真地问过这个问题，其实也是在逃避真正的答案吧。 就在她纠结怎么公平的时候，江子陵说：“她不喜欢任何人。” 苏无恙沉默了一会，安静地点点头，接着有些慌乱地补了一句：“但我不会离开你们的……” 她比较害怕他们会把“喜欢”和“陪伴”挂钩，以为她不喜欢就是会离开，如果他们真的这样想了估计又会伤心了。 宋慕辰和安宥谦说：“我们知道。” 她安下心来，又喝了一口酒，昏昏欲睡。 火焰渐渐弱了，高原这里昼夜温差比较大，宋慕辰将自己的厚衣服脱下来牢牢裹住她，再给她缠上安宥谦递过来的围巾。 安顿好之后四个人被这里的气氛感染，安静地等着火慢慢熄灭。 突然宋慕辰轻轻问了她一句：“那你还会分给别人吗？你的陪伴。” 江子陵和安宥谦也抬头看着她。 苏无恙甜甜笑了一下，睁眼道：“不会了，你们叁个我就分身乏术了。” 有你们，我就足够幸福了。 …… 从前金融圈的人都知，自从八年前江家将重心从帝都撤出之后，就形成了“帝都有宋家、魔都有安家、商都有江家”的局面。叁大家族分别在叁个重要的城市是龙头，就如同叁足鼎立，谁也不干涉谁，友好和平发展。 但是前几年江家独子江子陵从狱中出来掌权之后，江家渐渐从商都转移回帝都，而安家新任掌权人最近也在向着帝都转移重心。 大家都猜测，这叁大家一定是有什么矛盾了，所以才会齐聚帝都，不久就会掀起腥风血雨。 可是自称预言家的人们失策了，这叁大企业完全没有要竞争的意思，反而还互相渗透，互相合作，几乎是形成了一个联盟。 简直让人惊掉下巴。 而今年夏天，帝都某知名慈善晚宴上，这叁大龙头的继承人齐聚在此了。 晚宴上各路名流汇聚，除了一直让娱记关心的娱乐圈明星们，最吸引人的眼球和好奇心的便是这叁大家族的碰面了，记者们也一直很好奇，他们真的如传言中那样和睦吗？ 宋慕辰宋先生首先与宋夫人挽着手入场，接着江先生江子陵和安先生安宥谦也入场跟着宋家夫妇坐在了同一桌。 记者开始记录：【宋公子、江公子、安公子坐在了一起，表面上十分亲密】 开场舞的时候上了一些甜点，苏无恙尝了一口，太凉了就放到了一边，宋慕辰一直关注着她，知道她应该是喜欢吃这个的，便拿过来用手开始捂着包装外部，捂了一会再还给她。 苏无恙吃了一口后点点头，本来蠢蠢欲动却被宋慕辰抢了先的另外两个男人有些失望。安宥谦还瞪了一眼宋慕辰。 记者又开始记录：【江公子与安公子开始维持不住笑容，桌上暗流涌动，看样子叁大家族继承人并非如传言那样和睦】 趁着光线昏暗的时候，宋慕辰低头跟苏无恙耳语：“恙恙好久没去我那里了。” 苏无恙算了算日子，最近好像的确有些冷落他，点点头：“这周都陪你。” 这声音正好只能让江子陵和安宥谦听到，两个男人立马脸色有些不太对。 记者再开始记录：【江公子与安公子明显露出对宋家夫妇的敌意，宋江安叁家不睦实锤】 负责记录的记者旁边是负责摄影的记者，他看着同伴记的内容，有些不赞同：“我怎么觉得这江先生和安先生只对宋先生有敌意，你应该改一下这个范围。” “差不多，对宋先生有敌意不就是对宋夫人也有敌意？他俩是一家子。哎呀别管了，快拍，他们刚刚那个明显带着怒气的表情拍到没啊？” 最后晚宴结束的时候，同桌的商人们都象征性地握了握手，江子陵和安宥谦跟宋慕辰握手的时候手上都用了十成的力气，那个样子就好像要捏碎对方的手指一样。 抱着电脑的记者唰唰唰敲好了最后一句话：【晚宴结束，叁大家族继承人握手时火药味十足，帝都商圈马上要掀起腥风血雨】 旁边摄影的记者又说：“哎，我怎么觉得不像啊，虽然的确看上去不太和睦，但感觉不是为了钱。”更像是……为了女人？ “你怎么那么多废话啊，他们就是为了钱，不然我们这篇稿子就卖不到好价钱了！”ctrl+s保存，合上电脑。 摄影记者也关了机，挠挠后脑勺：“好吧听你的。” 第二天苏无恙看到这篇报道的时候，拿着手机分别给叁个男人看了一遍，差点笑死。当然这是后话。 …… 回家的路上苏无恙睡着了，头靠在宋慕辰的肩膀上，两个人坐在后座，而江子陵开着车，安宥谦坐在副驾驶。 叁个男人不敢大声说话，但是敢小声吵架。 安宥谦：“eve就是偏心，她从来没跟我说过一周都陪我。” 江子陵：“知足吧，在伦敦你独占了她一年多。” 宋慕辰：“……前几周她冷落我的时候我说什么了吗？” 安宥谦：“哼，她不讲究公平的，她说了她看心情。” 江子陵：“所以这就是你每天茶香四溢博取她注意力的理由？” 安宥谦：“……” 宋慕辰：“好了好了别说了，恙恙睡着了。” 靠在宋慕辰身上的苏无恙闭着眼低着头，拼命忍住不断上翘的嘴角。 ---------------------------- 注意！！！看这里！！！ 明天更新1v1婚后番外就是之前留白的那一章编号87明晚直接点开那里面就能看到了 后天更新np线的最后一章然后正式结局到时我会发修完文之后的盘子包括一些没有出现在po上的彩蛋番外无偿的哈希望盗文的朋友也能拿着我发的盘子去卖因为我不想让我未修的黑历史再传播了（大哭） 【4P番外（宋、江、安）慎入】（h） 休完假归来的第二天苏无恙睡到早晨10点才醒，一觉睡得精气神十足。 但是眼睛还没睁开，就感受到毛茸茸的触感在胸前抓挠，自己也在无意识地轻哼着，她大概知道是谁了。 “安安。”苏无恙无奈地睁开眼睛，推了推正在含吮着她的乳头的安宥谦，略带嗔怪的眼神看着他。 “姐姐，想要。”他习惯性地挂上带着梨涡的甜甜笑容，讨好又可怜地看她。 他年纪最小精力最旺盛，在英国时便不知节制，回国之后与其他人分享，便更是欲求不满，于是经常见缝插针地向她索取。 苏无恙这一觉休息得十分充分，便也不再阻止，双手插进他的发丝抚弄着，意欲鼓励。 安宥谦得了允许，小心翼翼地分开她的双腿，顶了顶她在睡梦中就已湿润的腿心，顺势滑了进去。 “嗯……拉我起来，我睡得头疼……” 安宥谦将她抱起来放到腿上，扶住她纤细的腰肢，上下动作着。 “姐姐……嗯……太紧了别夹……啊……” “没夹呀……嗯、嗯……是你又二次发育啦？” “唔……不许笑！” “哎哎轻点！嗯……” “舒服吗……” “啊……啊……” 江子陵上来叫苏无恙吃饭时就听到里面一声婉转的娇吟，是她到达高潮时一贯娇媚的腔调。 他等了一会再敲门喊吃饭了，果然听到里面有些慌乱的收拾声，然后安宥谦就被苏无恙先赶出来了。 安宥谦带着略微得意的小表情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江子陵，后者暗笑一声。 苏无恙有些凌乱的开门，带着歉意地看着江子陵：“咳，等久了吗？其实你可以先下去吃饭啦。” “你让我给你的护肤品今天到了，想着你洗漱的时候可能要用。”江子陵温和地笑道，跟着她进了卫生间。 “哦哦对，你放在这里吧。”苏无恙将刚刚被安宥谦揉乱的发丝拢了拢，看着镜子开始收拾自己。 突然她被男人从后面抱住，僵了僵身子问：“怎么了？” 江子陵温热的呼吸扑在她耳畔，她感受到一只火热的手掌伸进她的下裙摆，抚上她还湿润着的腿心，他问：“他刚做了几次？” 兴师问罪的口气。苏无恙叹气道：“就一次啦。” “今晚去我那里吧？” 苏无恙犹豫了。刚刚她答应了安安晚上去他那里的……不过食言一次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嗯嗯行。” 吃饭的时候，宋慕辰突然提了一句：“恙恙，今天是我们结婚一周年纪念日。” 苏无恙顿住了夹菜的手，嘿嘿笑了一声：“好，我晚上陪你。” 江子陵和安宥谦：“……”女人的嘴骗人的鬼哦。 于是……洗完澡出来之后苏无恙就看见叁个大男人也洗漱完毕，排排坐，等着吃果果。 啊不，是等着吃她。 她咬了咬唇，估算了一下自己的体力，最后破罐子破摔地往床上一躺，说：“行吧，谁先来。” 事实是，几乎不存在先后，安宥谦先是扑了上来，将她的身躯抢占在怀里，轻而易举地褪掉她的睡裙和内裤，吻住她的唇，纤细的手指抚上她的乳，缓缓揉着。 江子陵在她另一侧俯身吻住她的耳垂，在她的耳边喷洒着滚烫的热气，一只手伸到她的身下，在她柔顺的丛林中寻找到已经开始分泌粘液的洞口。 宋慕辰分开她因为江子陵的触摸而合拢的双腿，将头颅埋入她的两腿之间，江子陵接着将她的一条腿抬起来，方便宋慕辰靠得更近。 这个角度宋慕辰能看见她不断张合吞吐的洞口，犹抱琵琶半遮面地在两瓣花唇间夹着。 “恙恙，你湿了。”宋慕辰有些嫉妒，现在她在别人的怀里也会湿得这么快了。他用手指掰开两瓣花唇，欺身上前，含住了她红肿突起的小豆豆。 “嗯……嗯……”她的唇被安安含着，在舌尖勾缠时无法开口，却能在喉咙发出无法忍耐的闷吟。 她难忍快感，但是整个身体被左右两个男人抱在怀中无法动弹，双腿被身下的男人掰开合不拢，只能全然地承受所有的快感。 她能感受到江子陵和安宥谦两个人的昂扬已经坚硬地顶在自己的臀瓣上，如此几番，她心里背德的刺激感和羞耻感推动着她浑身发烫，全身酥麻，快感强烈地冲向脑海。 她的花谷渐渐开放，晶莹剔透的花蜜从中流淌出来，顺着臀缝流到了床单上，臀下湿湿黏黏的。 宋慕辰舌尖微微卷了又伸长，将她流出的花蜜卷入口中，但因为她喷涌如泉的水儿太过泛滥，有一些还是漏掉了，沾染在他的嘴角和下巴上，有一些还流到了他的脖子上，淫靡不堪。 “啊……嗯……我要到了呀……嗯啊——” 苏无恙颤抖着手去推两边的男人，在床上如同缺水的鱼，弓着身体喷了出来，宋慕辰根本接不住，弄得床单上一片水渍。 她大口大口喘着气，还没缓过劲来，宋慕辰就提着那物什顺着无比湿润的洞口入了进去，刚刚潮吹完的里面十分敏感，夹得他一阵头皮发麻。 江子陵看宋慕辰的表情就知道她现在多么紧，带着醋意，伸手去按压她饱满的阴蒂。 安宥谦跪坐在她身后让她舒服地躺在他怀里，张开口咬住她的左耳，灵活的舌尖兴风作浪。 宋慕辰压抑住被夹得这么早就缴械投降的冲动，扶住她的双腿微微按摩着，企图让她放松，下身挺动的节奏韵律丝毫不减。 江子陵在她身侧抚上她的右乳，用滚烫的双唇轻柔地将圆润的白莹吻了一个遍，最后再张口咬住她的红果，慢悠悠地带着挑逗地舔着，却只浮于表面。 苏无恙渴求地伸手放在江子陵的后脑，想让他的舔弄更强烈一些，注意力明显地转移到了胸口。 其余两个男人自然有些妒忌地不满了起来，安宥谦用力吸吮了一下她的脖子，而宋慕辰则是一记深顶，顶在脆弱的花心上。 “啊……唔啊……”她松了手，浑身像烂泥一样软在安宥谦怀里。 安宥谦有些忍不住了：“翻个身吧。” 苏无恙不知怎么的就侧躺了下来，宋慕辰在她身后顶弄着她的敏感点，入得她汁水连连，交合处咕叽咕叽的水声格外清晰。 安宥谦则在她身前将自己的粗长放置在她的腿心，不停地随着宋慕辰顶弄的节奏摩擦着她的阴户，沾染了一些她的爱液，十分湿滑。 不一会她的甬道就疯狂收缩着，内里不断喷涌而出的爱液冲刷着宋慕辰在她体内的粗长，而与此同时他也冲刺着到了顶点。 安宥谦见状，推开还恋恋不舍的宋慕辰，迫不及待地将她扶起来，双腿分开跨坐在自己身上，这是她与自己做爱时最喜欢的姿势。 粗长顶入温暖紧致的花谷时，安宥谦圆满地哼出了声。 苏无恙的身体软糯糯的用不上力气，江子陵见状将她微微歪倒在自己怀里，扶着她的腰肢给她借力，这才上下吞吐起来。 宋慕辰在另一侧则探身过去，双手飞快地拨弄她的柔软，温柔地揉捏成不同的形状，白皙的肌肤在他的指缝鼓起，滚烫的手正好完美地包裹住她的浑圆，烫得她心口满足无比。 安宥谦腰部也在发力往上顶，看着她的身体在自己的耸动时不断起伏，幸福地喊着她：“姐姐……嗯、嗯……舒服吗……嗯！” 苏无恙胡乱点点头，歪在江子陵怀里，闭着眼不断吟哦着：“哈……舒服啊……嗯啊……” 安宥谦早上满足过一次，这次便不再折磨她，弄了几百下便泄了。 安宥谦抽出欲望，长久的插弄令她的体内深处已经有些干涸，安宥谦舔舔嘴唇道：“姐姐，我也想喝你喷出来的水。” 安宥谦对自己的技术有些不自信，非要让宋慕辰做指导，宋慕辰脸色有些黑沉但还是答应了，站在旁边将自己的理论知识教授出去。 苏无恙站了起来，江子陵在她身后用滚烫的坚硬摩擦着她的腰肢，缓解一下已经等了许久的欲望。 而宋慕辰则站在她身侧一边拖着她的两乳侍弄一边指导跪在她身下的安宥谦怎么舔弄。 安宥谦遵循他的指导从会阴处出发，舌尖经过她的大小阴唇、洞口、阴蒂，温软的舌面尽数与她的阴户接触，苏无恙舒服得几乎要哭出来。 她的腿心又开始大肆分泌爱液，有些被安宥谦卷入口中，有些顺着大腿流到了地上，形成了一片小小的湖泊。 “嗯啊……不要了不要了……我……”嘴上这么说，但是她一只手伸下去按在安宥谦后脑，微微用力，臀部也在往前顶，心里一直在喊着再深点再深点。 安宥谦一边卖力含吮一边模糊地说：“姐姐给我嘛……我好渴……” 最后在他的舌尖飞速舔弄阴蒂的时候，苏无恙妥协地颤抖着又喷了出来，双腿颤抖着根本站不稳，清晰的水声被安宥谦快速含住的动作掩盖住，只剩下他满脸幸福地吞咽的淫靡之声。 安宥谦站起来，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江子陵已经按耐不住地将她翻了个个，从前面插了进去，而宋慕辰因为旁观而早已挺立的坚硬也顶上了她的后面，在她的臀缝处摩擦着。 两个男人天衣无缝地将她护在中间，安宥谦瘪瘪嘴委屈地自己去卫生间解决自己也已经又涨大的欲望去了。 江子陵抬起她的一条腿，扶住她的腰肢前后抽动着，拍击的声音和男人女人混合的粗喘呻吟在房间内响起，仅仅一墙之隔的安宥谦站在卫生间里听着她的呻吟，幻想着现在在她体内的是自己，用手不断搓动着自己的下身。 苏无恙已经被快感湮灭了理智，不间断地快速娇喘：“嗯嗯……唔……喜欢、啊……太涨了唔嗯……” 房间内叁个男人的粗喘和一个女人的呻吟几乎响到下半夜。 第二天一早，苏无恙又是被吻醒的。 可是这一次似乎不太一样…… 她睁开眼看见宋慕辰的俊脸就在眼前，双唇被他含住，他的身体没有直接压在她身上，而是双臂撑着腾出一些空间，因为……另外两双男人的手就在她的身上兴风作浪。 江子陵和安宥谦两个人在她的耳畔脖颈吸吮噬咬着，双乳和小腹的肌肤也被他们霸占着。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她就感觉到叁个男人似乎在暗中较劲，使出浑身解数在讨好她，可能这就是得不到她的心也要得到她的身体？ 她被自己这个想法弄得忍不住扑哧一笑，叁个男人一顿，知道她醒了，更加卖力地开始抚弄。 可是能怎么办呢，她真的……好喜欢。 她双腿蜷起环绕在在自己上方的男人的腰肢上，双手掐着两侧两个男人的手臂，感受到腿心处紧贴的已经涨得巨大的滚烫粗长。 “嗯……嗯……唔……” 新一轮无声的争夺又开始了。 （全文完） ------------------------------------- 【必看！！！！很重要！！！！】 1.这篇文我自己修完后整理了网盘，放在了微博上，完整的盘子里面包含一个未在粉po出现的超萌的夫妻相性一百问和一些彩蛋小番外，有想要存一份的可以移步我的微博置顶 微博id：童童今天不想打字 2.盗文的朋友们，希望你们能动动小手去我微博抱一下盘子再去卖，我不想我未修的黑历史再传播，更甚者有人把未完结的文当作完结文去卖。我这篇文不收钱，你赚钱利润也相对多一点，希望可以念在这个份上尊重一下作者的意愿qaq 3.如果盘子过期了，可以微博私信找我要，都是无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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