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A级危险预警》 咒·1 东京郊区,一处大型墓地。 现场已经被彻底封锁起来,人群全部疏散。 咒术高专所属的「窗口」在数个小时之前监测到这片地带产生强烈的咒力反应,非咒术师甚至也能目击正在生成中的各级咒胎。 粗略估计存在近百枚二级咒胎,十余枚一级咒胎,根据墓地最中心处传来的咒力波动,有一枚特级咒胎正在蜕变中。 这是一次从未有过的大规模咒胎孵化事件。 一旦孵化完成,各级咒灵会给临近的东京城区带来无可挽回的破坏。 咒术高专的辅助监督立刻布下隐蔽人群视线的「帐」并且申请调动相关等级的咒术师,前来祓除诅咒。 三名一级咒术师赶来的三小时之内,尚未孵化完成的一级二级咒胎都被祓除。 然而遗憾的是,那枚特级咒胎失踪了。 墓地中心的咒力残秽表面此处确实存在过一枚特级咒胎,但在三名咒术师目睹之前就消失不见。 事态紧急,任务立刻移交给在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培养新人的五条悟,请求他完成此次特级咒灵的祓除。 五条悟,咒术界仅有的四名特级咒术师之一,镇压诅咒师、祓除咒灵、是现代咒术师中的最强者。 刚打算出校买甜品补脑子的五条悟不得不遗憾地跟正在扎羊毛毡玩偶的校长夜蛾正道道别,并表示别指望他带特产回来。 夜蛾正道冷眼看他耍宝,觉得这个学生糟心任性得不行。 但是,谁叫他是五条悟呢。 …… 无人…… 漆黑一片…… 呈现次方增长速度的怨气在强烈地侵蚀理智与心神。 周遭的一切都在呜咽,恐怖的气息随着集聚在一起的负面情绪全面爆发,汇聚、融合、扩散。 墓地里诡异又恐怖,阴冷的妖风仿佛带来阴森森的低语,让人恐惧又窒息。 风信稚忍住左手传来的灼热感,妖异的烟紫色异能光芒散发出庞大的怨气,一步步蔓延笼罩。 “妖术师……” 妖术师京极夏彦死去十余年,残留下来的异能力却依旧如此强大与棘手。 「天降邪魔」真是名副其实。 他忌惮地看了一眼左手,并不想回忆这诡异的异能力是如何寄宿到他身上的。 早在十多年前,京极夏彦就被他的宿敌杀人侦探绫辻行人用异能力杀死了。 只是,妖术师当时并没有死透。 或者换个说法,妖术师身体死亡但精神化身邪魔,以被破坏过一次的邪恶祠堂为祭,不断地引诱人们堕落、作恶。 京极夏彦想要把这个国家变成罪孽的天堂,妄图成为利用邪恶与犯罪来拯救孤独之人的邪神。 本身就是一个特异点的妖术师,施术范围几乎覆盖了整个国家。 「天降邪魔」能够无限放大与勾出人类内心的邪念,这些负面情绪汇聚便成了无解的妖物诅咒,由此怨念更易滋生、日益深重。 看着周围越聚越多的怨气,风信稚不得不利用自身的异能力暂且压制住「天降邪魔」。 只是,这个方法不可能长久,毕竟又不是什么封印类型的异能力,况且又被削弱了那么多,所以现在能做到的唯有暂且抑制罢了。 解决的办法不是没有,但至少现在不行,因为外面好像已经有专门去除怨气的人来了。 那些怨气集聚而成的未孵化形体在他们的招数下不堪一击,即使有棘手的,也不过是缠斗一会儿的事情。 大致能判断出不会出问题的风信稚脚步一转,迅速脱离「帐」的范围。 「帐」不限制人类进出,所以他能轻松越过。 离开墓地的风信稚顺着路标进走了东京城区。 东京繁华依旧,却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钟表上的年月日已经表面了一切。 啧,时间线乱了,那空间线如何呢? 大概也乱成一团了吧。 回忆起之前所见、在他那个世界从未有过的、因怨气集聚而成型的胚胎状形体,风信稚心无波澜地看了一眼提前了二十二年的时间。 他这是跨越了一个世界线吧。 真是会找麻烦啊,妖术师先生。 风信稚不急不慢地走在大街上,鸢色的眼里带着一点索然无味的淡漠。 所以,现下他应该去哪呢? “——当然是去咒术高专。” 眼睛上绑着绷带、白色短发被拢起,面容线条精致的五条悟笑容灿烂地想要把手搭在风信稚的肩膀上却莫名地被弹开了。 他歪着脑袋,即使绷带遮住了半张脸也依旧看得出他惊讶了一瞬,然后颇为新奇地凑近了风信稚仔细地打量着。 他追踪着细微到几乎快消失的咒力残秽而来,却发现这个身上沾染特级咒灵气息的少年根本不明白咒力是什么。 真有意思啊,简直跟乙骨差不多。 “咒术高专?” 虽然对方的视线被绷带阻隔,但那种被探究的感觉确是实实在在,早就料到会有人追踪而来的风信稚一点也不惊讶而是对五条悟的话提出了疑问。 听名字应该是个学校,从内容上来看还可能是所谓咒术体系的据点中心。 “是哦。”五条悟站直了身体,脸上笑容更深,带着一丝类似推销的语气,“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日本仅有的两家咒术教育机关之一。” 他指了指风信稚的左手,虽然有压制掩盖的痕迹,但是那里的咒力等级强度明显超出正常范围。 “怎么样,为了祓除依附在你身上的那个咒灵,要不要来上学呢?” 风信稚盯着五条悟看了一会儿,不觉得他这是在说笑。 哪怕没有太多的根据,仅仅是凭依感觉,他也能感觉到这个人的强大。 一旦拒绝,就会被武力强制镇压吧。 大概率会输,且没机会赢。 行吧,反正暂时而言也没别的去处不是,而且不仅有应对「天降邪魔」的方法还能白嫖学籍、解决住宿问题等等。 大概,划得来。 以及这个所谓的咒术高专应该能给他编造或者申请一个户籍出来的吧。 跨了世界线而变成黑户的风信稚冷静地比量了一下,然后就点头同意了。 虽然在这些之前大概率会进行一些审讯程序,但在知道无法脱身的情况下还是听从指示比较好。 毕竟,他不是很确定自己熟知的那些人是否存在于这个这个世界。 本以为还需要多费一番口舌的五条悟立刻精神抖擞了起来,他伸出一根手指整个人都亮堂了。 “那么我们先去一趟甜品屋吧!” 因经常动脑而吃甜食最终变成甜食党的五条悟扫荡了甜品专柜,恨不得包揽下所有甜点。 风信稚跟着他逛了两三家店铺没有丝毫不耐烦,而是想着如果是乱步先生的话说不定会有共同语言呢。 “并没有哦。” 声音很细微,但是耳熟到让他能够直接在脑海里描绘出对方说话的模样—— 一街之隔,江户川乱步紧紧地抱着装满零食的纸袋跟身边的福泽谕吉据理力争,翠绿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像一只警惕到炸毛的黑猫。 “乱步大人并没有蛀牙!” 所以吃零食甜品是被允许的! 福泽谕吉双手插袖,面色肃穆地盯着乱步,指尖忍不住动了动。 像猫。 他忍住自己蠢蠢欲动想要撸猫的念头,眸色沉静地看向了对面一直在注视他们的人。 令他出乎意料的,那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微长的棕黑色发丝微微遮掩住前额,鸢色的眼眸像是带着晚秋的霜露一样,清冷淡漠中夹杂一丝轻浅的冷色调绮丽。 如同霜雪和月夜。 是一个难以让人心生恶感的人。 这个样貌…… 福泽谕吉眸光微动却没有开口。 “唔——” 注意到福泽谕吉视线的转移,乱步顺着看了过去,目光在风信稚身上扫了扫然后立刻顿住,视线交汇间传递了许多信息。 他从口袋里摸出黑框眼镜戴了起来,把风信稚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得出了结论。 “社长,那个少年会是一个好社员哦。” 继承了你的剑法与体术的学生。 惊讶于乱步得出的结论,福泽谕吉想了想还是决定过去搭个话。 毕竟,武装侦探社真的很缺人。 看着向自己走来的福泽先生和乱步先生,风信稚鸢色的眼里晕染出浅淡而惊艳的笑意。 哪怕他刻意隐蔽了身上带着的一些线索信息,乱步先生果然也能一眼看出。 不愧是乱步先生。 风信稚很自然地打了声招呼,面容明朗清隽了起来,稍显冷淡的气质完全散去。 看穿一切的乱步对此接受良好,伸出爪子挥了挥,而福泽谕吉则是觉得对方态度自然到仿佛相识多年,最终他点了点头表示回应。 “来不来武装侦探社呀?” 乱步笑容灿烂,试图说服风信稚加入武侦。 咦,他是有看出来的。 以风信稚对他纵容的态度,乱步大人每天的零食甜点肯定会有保证的,再也不会被社长和晶子以蛀牙为名直接克扣啦! 风信稚还没有回答,那边逛完这家甜品店、拎着大大小小的包装盒刚结完账的五条悟就听见了这句话。 他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这是在当着他的面挖他刚刚忽悠来的墙角吗? 嗯?! 咒术师人那么少,好不容易挖到一颗水灵灵的小白菜,居然有人想拿铲子挖走? 直觉不可的五条悟直接插到了乱步和风信稚之间,以高大的体型隔断他们的视线交流。 乱步目光一凝,立刻歪过脑袋开始探头探脑,试图让视线越过去。 五条悟的身体随着乱步的视线扭来扭去就是不让他们对视 。 两人好似互相较劲一样,有点像一只白毛帅气的长腿猫猫伸出爪子摁住黑毛碧眼矮脚猫不让对方动弹。 风信稚和福泽谕吉对视一眼,相当默契地没有打断这个可爱的场景。 毕竟相比之下,是选择加入武侦还是前往咒术高专好像都不值一提。 猫更重要。 ※※※※※※※※※※※※※※※※※※※※ 宰(强烈暗示):稚君,考虑一下港口mafia? 视线交流+超推理,乱步大致推理出了80~90%的信息。 —— 时间线: 文野if线,宰18岁刚刚篡位。 咒术回战是虎杖悠仁入学前一年,前传刚开始不久,这个时间五条悟是用绷带遮眼睛,还没有戴黑色眼罩。 —— 咒术回战(x) 五条悟传(√) 吹爆5t5 最强咒术师 白发疯批美人 简直在我的xp上疯狂蹦迪xd 就是不知道动漫能不能画出那种童颜狂气美人的感觉_(:3」∠)_ —— 京极夏彦的异能力可以叫「凭物落」或者「天降邪魔」,虽然前者逼格高,但本文采用后者,因为简单易懂/符合咒术回战的口味( ̄▼ ̄) 咒·2 对于风信稚来说,选择武装侦探社还是咒术高专根本没有考虑的必要。 即使跨越的一条世界线,可怎么说武侦那边也都是他所熟悉的人,他不需要更多地思考安全问题。 此外,咒术高专对他的态度不明。 哪怕五条悟邀请他入学,但还是有些顾忌。 他们看上的应该是他身上引起庞大怨气的「天降邪魔」,可同时也忌讳着这个异能力。 再加上对他来说几乎是完全陌生的咒术体系,显然选择咒术高专所需的考量之处比起选择武侦要多的多。 可是,五条悟是不会让他拒绝的。 就好比中原先生带着森先生的命令去邀请某个人加入港黑一样,是邀请、是重视、也是威胁。 可能他举的例子不是很准确,但大致就是这个意思。 风信稚看见成功被五条悟气到的乱步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把他拽到身后,冲着五条悟喵喵叫。 “就算他跟你回去,但总得跟亲友告别吧!” 因为异能特务科送来分析资料的原因,他知道新任港黑首领的长相,风信稚的模样跟那人几乎没有太大的差别,他们之间的关系简直一目了然。 一旦成功取得联系,那个刚刚上位的港黑首领哪会舍得让风信稚上什么咒术高专。 即使五条悟没有透露出任何信息,他也能够模糊地推断出,对方想让风信稚去的地方应该不是什么的好地方。 用生命和鲜血堆砌出来的荣耀,在搏命对战中被诅咒而死,为了人类的大义舍弃自身的一切…… 看似坚守道义与秩序,但也……陈旧而腐朽。 五条悟想要带走风信稚,大概是存有把他们那个僵化的力量体系进行重置的想法吧。 乱步冷静地分析问题,并不觉得风信稚有为所谓大义而死战甚至牺牲的义务。 一旁的福泽谕吉虽然惊讶于乱步的话语和动作,但也没有选择阻止。 乱步肯定是看出了什么,试图阻拦眼前这个白发男人带走风信稚,那么他默认支持。 听见乱步的话,五条悟摸了摸下巴,虽然觉得对方话里好像有语言陷阱,但思量了一下后还是同意了。 阻止未来学生去见亲友什么的,总感觉罪大恶极。 可是,应该加以「束缚」。 风信稚身上特级咒灵的气息很淡却不是没有,即使他看起来有控制的能力,也不能排除之前那处墓地出现的情况。 毕竟,他跟过去有点不现实…… 等等,不对,这可是公费旅游啊!自己给自己放一两天假好像完全没有问题! 内心蠢蠢欲动,所以五条悟立刻决定跟着风信稚一起去探亲,美其名曰监视。 “去哪里告别亲友?” 让他想一想自己能去哪里浪。 看着这一出大概算是意料之外的发展,风信稚看了一眼福泽谕吉和乱步,语气不急不慢。 “横滨。” 听乱步先生的意思,他血缘关系上的亲友似乎已经知道他的存在了? 那可真是让人惊异却能够理解。 …… ……呀,又看见了一个夺取对象。 不知道比起刚刚入学咒术高专的乙骨忧太又如何呢? 穿着一身五条袈裟的特级诅咒师夏油杰站在远处街道的转角处,偏长的黑色发丝垂落,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着距离他挺远的五条悟和风信稚。 他追踪着数小时之前的大规模咒胎孵化事件而来,意料之内地看见了曾经的挚友五条悟。 让他意外的则是,那个风信稚似乎能控制依附在身上的特级咒灵,消除庞大而杂乱的怨气,像普通人一样行走在人群之中。 所以,在他平安夜的谋划之中,是有可能获得两个特级咒灵的吧? 乙骨忧太身边的特级过咒怨灵「祈本里香」、风信稚身上的未知特级咒灵。 嘟嘟嘟…… 正在夏油杰打算跟过去的时候,身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夏油大人!还没回来吗,再不来寿司店要关门了!” 被提醒时间的夏油杰看了一眼远去的五条悟和风信稚,露出了宠溺女儿的老父亲嘴脸,对着电话那边十年前收养的女孩有些纵容地说道。 “是吗,那我马上赶到。” 决定暂时放弃追踪的夏油杰轻声笑了出来,嘴角弯曲弧度稍大,眼眸映出了漆黑的恶念。 悟,你能阻拦住我吗? …… 新干线不需要身份信息的,所以他是能够乘坐的。 风信稚面色不变地坐在乱步先生和五条悟中间,不太想深究为什么就甜品问题他们居然能够吵起来。 巨甜党和甘甜党的信仰之争? 一旁的福泽先生事不关己,已经开始闭目养神。 从各类甜品的名称到各家有名气的甜品屋,整个东京排的上号的基本上都有被提及。 不过,比起认真吵架的乱步先生,五条悟明显就是在逗猫。 看出这一点的乱步简直气到爆炸,几乎快要口不择言地把五条悟从里到外全部分析一通。 可恶、可恶。 猫猫委屈.jpg 风信稚鸢色的眼里闪现过些许笑意,拿过被福泽先生收起来的装满零食的纸袋塞进了乱步怀里。 有被安慰到的乱步抱紧了零食瞥过眼不去看五条悟,企图眼不见心不烦。 就是在欺负小孩子的五条悟没有丝毫羞愧,转头开始跟风信稚安利咒术高专的相关内容,想要把这颗白菜死死地摁在碗里。 “我看得出你身上的力量和咒术不是一个体系,但就像一个利用物理方法,另一个使用化学方法一样,有时候两者能够达到同样的效果。” 五条悟摸着下巴,语气随意而自然,指了指风信稚的左手。 “那个力量能聚集甚至是催化咒灵的诞生。” 危险程度完全可以判定为特级。 风信稚轻轻瞥了他一眼,能够领会到五条悟的未尽之意。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天降邪魔」与咒术师的立场完全相反。 咒术师祓除诅咒,而这个异能力却能无限放大并引出人类内心的恶念,诞生出以负面情绪为根基的各级诅咒。 一旦控制不好,立场就能瞬间倾斜到诅咒那一边。 看着面露思考之色的风信稚,五条悟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和上次不一样这一次没有被弹开,这个认知让五条悟笑容扩大。 “没问题的,刚入学的新生里可是有一个和你一样的特级被咒者,两个特级撞在一起也确实是挺有缘分。” 以爱为诅咒的特级过咒怨灵「祈本里香」和风信稚身上能够催化咒灵诞生的特级诅咒。 噫,这届学生真有意思。 至于把两个特级放在一起会发生什么奇奇怪怪的化学反应,五条悟考虑到了但是并不在乎。 反正他最厉害,只是两个特级而已,还没有到需要慎重对待的地步。 …… 下了新干线之后发生的事情有点出乎风信稚预料。 晚上十点多,外面下起了细密的小雨。 风信稚本以为他大概能去蹭一晚武装侦探社的员工宿舍,结果车站外排列着两列装束严谨的黑衣大汉,有一辆豪车直挺挺地停在场地中央,后面跟着一溜儿黑色轿车。 这个场面…… 一瞬间,风信稚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上百名黑衣壮汉一字排开专门开道,就差喊上一句“恭迎少主”这等令人相当窒息的中二话语,周围本来都闪躲到一边的人群纷纷行注目礼。 社死场面不过如此。 风信稚眼神木然,万分不敢相信这个世界的父亲会来这一出。 留在港黑就算了,成为首领也没怎么样,但为什么要搞得跟公开处刑一样? 旁边的乱步闭着眼睛,有点同情地塞了一把糖果给风信稚,表示自己有在安慰他。 虽然到嘴的社员飞了,但是想到风信稚以后会不停给某人收拾烂摊子乃至成为为港黑殚精竭虑的社畜,乱步就觉得社员不社员的好像不重要了。 并没有被安慰到的风信稚面色不变,内心轻叹一声,莫名产生一点跟着五条悟去咒术高专的想法。 横滨让他感觉有点不妙啊。 “哎?风信是极道家族出身嘛?” 怪不得咒术高专查不到他的身份信息。 看着眼前列队整齐井然有序的黑衣壮汉,五条悟捏着甜品勺子,发出了一本正经的疑问。 黑道少主转职咒术师这种剧本好像……挺不错的? 不,他根正苗红。 以上仅指他跨越世界线之前。 双亲都就职异能特务科的风信稚觉得这个世界未免有些不太友好。 ……不过,也没太多差别,反正都是三刻构想之一。 笑容勉强.jpg 武装侦探社看起来比港黑靠谱多了呢。 最中央的豪车落下了车窗,后座的车门也被随从打开。 “稚君~” 从后座走下来的太宰治身上披着纯黑色的大衣,继承自前任首领的红色围巾随着他打招呼的动作而微微颤动,和风信稚如出一辙的鸢色眼眸盛满了灿若星辰的笑意,昳丽而惊艳。 太宰治笑容明艳,尽力释放着自己最大的善意,就像努力尝试去关心孩子的新手父亲,表面从容不迫内里慌得一批。 风信稚轻眨了一下眼睛,似乎是看出了对方内在的窘迫与紧张点头应下了太宰治的话,并不难以启齿地开口。 “治先生。” 得到回应的太宰治眼睛亮了亮使劲地挥着手,看见风信稚向他走来后又顺从地等在原地。 温驯又乖巧。 这个宰绝对不正常。 坐在驾驶位的中原中也翻着白眼,有些沧桑地给自己点了根烟。 混蛋青花鱼,注意一点首领的形象啊,港黑的脸面全被你丢光了。 看了一眼恨不得腻歪在风信稚身上不肯下来的太宰治,中原中也忍不住窒息了一瞬。 你他妈,他果然还是下克上吧。 反正垃圾太宰找回了一个继承人。 冷漠.jpg ※※※※※※※※※※※※※※※※※※※※ 宰:嘤,如果不把动静搞大点,鹅子就要跟着武侦跑了。 —— 未来。 了解到风信稚高超的工作能力之后。 中也(毫无感情):首领,该退位让贤了。 抱住稚君撒娇的宰:好耶,中也上位吧,我要和鹅子去玩去浪。 中也:??? 咒·3 今天下午。 刚做完任务正打算回来复命的中原中也发觉了太宰治的不对劲。 虽然两人的关系恶劣,但不妨碍他们是合作默契的搭档,太宰治是什么想法他大概能稍微看出一点。 哪怕这份了解在太宰治继任港口mafia首领之后就产生了微妙的偏差,可也没有差太多。 太宰治的表现很不对劲。 犹犹豫豫、欲言又止地看了他半天,在他忍无可忍的威胁眼神之下才吞吞吐吐地问出了该如何跟非常可爱的儿子相处的问题。 中原中也当场就满脸问号,脑子一时间没有转过来。 非常可爱的……儿子? 他想强制自己忽视这个奇怪的问题,但是惊恐地从太宰治脸上的表情推测出这个家伙居然是认真的。 中原中也战术性后仰,忍不住倒退了一大步,语气一时间竟有些叹为观止。 “你这个家伙……!” 话说到一半就已经震惊到说不下去。 自觉问错人的太宰治眼皮子抬都不抬,干脆忽视中原中也和他递交上来的任务报告,自顾自地窝在座椅上发着呆。 看着半晌不理人也不干活的太宰治,中原中也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但也很给面子地没有直接拽住他的衣领,而是双手狠狠地拍在了办公桌上,神色有些暴躁。 “说清楚啊混蛋!” 刚上任的港口mafia首领被爆出有私生子什么的……呃,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 可是,太宰治这个混蛋才刚上位啊! 虽然那么多虎视眈眈的觊觎者被他雷厉风行地收拾掉了,但不排除有心之人会暗中窥伺与谋划。 突然出现这样一个弱点,怎么可能不警惕! 至于为什么会有儿子这种神奇的存在,哦,那可是太宰治,在他身上发生任何事情都不会让人觉得奇怪…… 淦,果然还是非常不可思议的吧! 所以赶快交代啊,混蛋! 看着中也兀自暴躁了好一会儿的太宰治歪了歪脑袋,鸢色的眼眸眨了眨,像是在思量到底要不要告诉中也实情。 嗛。 才不要。 太宰治嫌弃地转过头,并不想把稚君安利给中原中也。 小矮子跟工作过一辈子就好了,何必让他来分散稚君的注意力? 被眼神挑衅到的中原中也顿觉拳头非常痒,想法在揍他一顿和狠狠地揍他一顿之间来回蹦迪。 太宰治成了港口mafia首领就不能揍了? 虽然确实有顾忌,比如说首领的命令不可违逆什么的,但这一项准则并不和他揍青花鱼有冲突。 明明就是这个混蛋嘴欠,要不然他哪里会下克上啊! 篡权上位就算了,先代生死不明……也关系不大,只要太宰治能为港口mafia掌好舵,他就是新任首领。 先代有知遇之恩,他被森先生的理念折服,所以自愿为其所用成为港口mafia的利刃,那么换代之后的太宰治也会是他的效忠对象。 只要他能让港口黑手党发展得更好,篡位或者是谋杀这种事情暂时忽略也未尝不可。 太宰治最终会死在他手上的。 他保证。 对于中原中也的这些想法即使不明说太宰治也能想到,所以当他看出中也是真心想要揍他一顿的时候内心是震惊、拒绝的。 不不不,有话好说,在见稚君之前这张脸绝对不能破相,他才不要给稚君留下倒霉父亲被暴躁下属欺压的无能形象! 立刻换了一副嘴脸开始好好说人话的太宰治逃过了中原中也的暴打,以一副神采飞扬的模样下达了去车站接人的命令。 不在接人名单之列、异常担心太宰治搞事情的中原中也调走了随从之一,一脸警惕地当了一回司机。 然后就去车站接人了。 他懒得吐槽何必这么大排场,也没料到要接的人居然跟太宰长那么像,可这些都不是他震惊的原因。 众目睽睽之下,这条青花鱼居然露出一脸顺从温驯的表情,恨不得亦步亦趋直接黏在风信稚身上,半点没有港口mafia首领的风范。 跟先代比起来简直是半斤八两。 中原中也只能沧桑点烟,觉得自己为港口mafia操碎了心。 你他妈还没黏够吗? 五分钟了,再不分开今晚横滨黑道的小道消息就会是港口mafia首领的花边新闻了。 阴沉冷漠气场强得要死的港口mafia新任首领被和他长相相似的人各种驯服什么的…… 想想就觉得窒息啊! 中原中也掉头就走的心蠢蠢欲动,但还是忍耐住了。 以对面那个人的危险程度连他都不一定是对手,万一太宰作死,不看着点那个混蛋不得直接把鱼命送了。 五条悟怎么突然来横滨了?横滨最近也没出现需要动用到这位的情况吧? 咒术界很排外,虽然他们古老而久远,但一点都不像异能力者那样已经成为传播率很高的都市传说。 一方面是因为他们的一切活动都是保密进行,另一方面也因为人少。 可是,这些并不影响五条悟这个人的影响力大到传出咒术界,那是真正强大到能够消灭日本这个国家的存在。 这边中原中也在忌讳着五条悟,那边风信稚正在跟福泽谕吉和乱步辞行。 乱步很是大方地点了点,翠绿色的眼眸轻瞥乖巧站立在风信稚身后几米远的太宰治,觉得这个家伙表现得像一只差点被抢幼崽的猫。 差点丢了幼崽的猫咪看似从容实则非常警惕和幼崽交流的任何人,一旦对方在打什么坏主意就会狠狠地哈气,企图将小猫圈在怀里不给任何人看。 唔,明明是侦探社被抢员工嘛。 觉得对方无理取闹的乱步并不打算过多纠缠,他跟风信稚打了声招呼就跟着福泽谕吉离开了。 至于剩下的五条悟像是预感到了到嘴的学生可能会跑这件事,热情而友善地微笑着开口问住址。 大概知道这是不能鸽的人,风信稚回头看了一眼太宰治,看到他细微的点头之后就报出了港口mafia总部五栋大厦的地址。 得到回复的五条悟看着港口mafia众人逐渐离去的身影,指尖点了点下巴,泛着釉色光泽的薄唇轻微地勾起一丝弧度。 嘛,既然这样那就先去逛中华街好了。 夜色深沉。 回到港口mafia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二点了。 虽然太宰治很想彻夜长谈,但还是忍痛让风信稚去睡觉了。 熬夜对身体不好的。 虽然觉得偶尔熬一两天完全没有问题,但风信稚还是接受了这份好意,他有意地瞥了一眼太宰治稍显瘦削的身形,抿了抿唇角。 “那么您也睡吧。” 风信稚侧过脸正视着太宰治,脸上露出了清浅的笑容,像是光与风与梦一样。 他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难以描述的安抚意味。 “夜安,治先生。” 鸢色的眼眸里倒映着太宰治全部的身影,让人感觉自己像是被一直关注的世界所注视。 一股异样的满足感油然而生。 太宰治脚步轻飘飘地离开了房间,小心而不带声音地关上房门,生怕叨扰到里面的风信稚。 在房门外等候着的中原中也看着他的动作翻了个白眼,指尖压了压帽檐,觉得青花鱼从今天下午就没对劲过。 “啧,那个人。”撩开垂落在眼角的橘色发丝,湛蓝到深邃的眼眸中映出了港口mafia最高干部的冷静与理性,“那个风信稚是谁?” 哪怕长得相像,但是他才不信太宰治之前的话,那个年龄差怎么可能是父子。 左眼绑着绷带的首领身上的气质一瞬间产生了变化,乖巧温顺的感觉消失地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站立在横滨黑夜顶点的气势,让人完全能够想象出他的脚下是白骨堆叠。 他鸢色的眼眸敛下柔软的一面,重新蔓延出深渊般的漆黑。 “何必要问呢,中也。” 稚君,至少暂且是属于他的。 …… 凌晨。 通宵吃遍中华街的五条悟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回头看向了那五栋地标般的建筑。 他啃章鱼烧的动作微微一顿,终于想起了自己好像忘记了一件事。 他忘记告诉风信稚非咒术是不能长久封印咒灵的,尤其是特级咒灵。 哪怕这个咒灵诞生于异能力。 教导学生但日常误人子弟的五条悟停顿了一瞬,然后丝毫不见心虚地继续大吃特吃,脚步却一转走向了港口mafia大楼的方向。 好歹算是他邀请来咒术高专的人,还是过去看着好一点。 …… 睡眠。 眼前出现的是一座模样古怪的书楼,空中悬停着烟色透明的灯火,昏沉的光亮投下一片暗淡的阴影。 没有窗隙间隔的书楼显得古怪又阴森。 无限延展的书架上堆积着数量惊人的书籍、画册、锦绘。 风信稚的目光落在了书架旁狭窄的楼梯上,像是有种预感一样,他拾阶而上直至三楼。 楼道幽暗。 书楼顶端,一名身穿破旧和服的白发老者负手而立,那双泥黄色的眼眸中带着岁月沉淀下的从容与智慧,明明看起来像一名避世而居的隐者却莫名地让人觉得妖异、邪恶。 妖术师,京极夏彦。 他张开双臂欢迎风信稚的到来。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书楼吊堂」。” 黑红色的“吊”字绘在了书楼的穹顶,墨痕淋漓恍若是渗出的风干血液。 诡异又森然。 ※※※※※※※※※※※※※※※※※※※※ 京极夏彦的《书楼吊堂》还是比较神奇的一本书。 —— 另外,十一二月众所周知的预习月,更新肯定不稳定。 狗头.jpg 咒·4 以“吊”为名的书楼,是指吊唁的意思吗? 风信稚视线扫过楼道墙壁上摆放的书籍,并不去理会对他表达欢迎之意的京极夏彦。 讨了没趣的京极夏彦也不在意,反倒是像一位年长的导师一样为风信稚解说着这座书楼。 “我并未细数过书楼里收录了多少书籍,但这些都是语言形成共识的图案,图案汇聚组合成了文章,再经过罗列排序……就成了书。” 书楼在他的话语之下延展开来,像是缩影一样,书籍复刻了整个世界。 所有事物的影子都倒映在书页上。 世俗、宗教、体系,能够被认知的所有全部被摘录。 “人类是脆弱的,压倒性的暴力与威胁会摧毁他们认知的一切,上层建筑也是如此。” 整个世界充斥着利他与利己的矛盾。 所以,他得出了一个结论。 ——犯罪。 突破体系的桎梏,才能真正自由不是吗? 不过,遗憾的是因为绫辻行人这个宿敌的存在,他的谋划没能成功,但也没有失败。 他的继任者会帮他实现这一构想的。 京极夏彦将目光投向了正在浏览书籍的风信稚,嘴角勾起了一丝妖异的弧度。 他会让风信稚接受自己的理念。 潜移默化不可取,那就直接让风信稚坚守的理念崩坏,让其在世俗的恶意中挣扎沉沦——成为他所中意的继任者。 然后,就是妖术师的复活时间。 风信稚回头看了他一眼,鸢色眼眸里尽是凉薄的淡漠,像是摘下了平日里的温和面具一样,面容冷峻如同死寂的无垠冰面。 透彻的瞳孔恍若洞悉了一切,掺杂入几许肉眼可见的无趣与冷淡。 自愿改变是一回事,被迫接受是另一回事。 他不否定任何人的理念,但谁也别企图插手他的想法,更改他原本的意愿。 “这些事情随便你,但别出格。” 终于听见风信稚回答他的京极夏彦脸上笑容更深,像是见到了完美符合自己心意的学生一样,泥黄色的眼里晕染出冷静的疯狂。 他推了推眼前薄薄的镜片,内心带着诡异满足感地听风信稚把话说完。 “——否则,我会忍不住搞死这个世界的你。” 再杀你一次。 语气平静却冰冷到近乎凝滞。 风信稚合上书籍随手放回原位,也不管京极夏彦是何表情,头也不回地走下了楼梯。 他推开书楼的大门,丝毫不想理会被弃置身后的人与书。 吊堂里一片死寂,悬空飘浮的灯火幽幽燃烧,无人问津的书籍待在书架上静默不语。 阴影笼罩了京极夏彦,搭配上一身破旧的和服,莫名地渲染出诡异的阴森。 半晌,京极夏彦放声大笑。 书楼穹顶上黑红色的“吊”字愈发深邃,字迹的边缘像是渗出了未干的血液。 灯火骤然熄灭,书楼吊堂瞬间漆黑一片。 隐约间传来吱呀的声音。 大门闭合了。 …… 天色未亮。 风信稚从睡眠中醒来,逐渐清晰的视线对上了正趴在他身边的某个咒灵。 像是感觉到自己被注视一样,那个咒灵一派娇羞地侧过了脸,算不上是手的肢体偷偷地捂住了眼睛,一副不敢看他的样子。 有被对方的颜值磕碜到一瞬的风信稚默默地坐起了身体,发现满屋子都是模样渗人的各级诅咒。 风信稚沉默了。 哪怕暂时被封印,「天降邪魔」的威力也这么大吗?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床边一脸想要爬床(?)却因为忌讳着他身边这个咒灵而不敢爬上来只能眼巴巴勾着床单的几个小诅咒。 有点窒息。 察觉到这些诅咒完全没有杀意之后,风信稚就没有理会他们。 他盯着自己的左手看了半天,思考着到底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天降邪魔」是被他的异能力同化或者说融入了吗? 所以在他启用自身异能力的同时,这份来自于京极夏彦的异能力也发挥了作用。 也就是说,在他能完全控制之前,出现在他身边的负面情绪会不断地异化成诅咒。 除非他整天粘着这个世界父亲。 风信稚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觉得没有问题却又莫名想笑。 可就算他们两人不介意,这也不是长久之法。 那么就只有…… 忽然,他起身下床,惊得身旁的咒灵呆了一下立刻如影随形地跟了上去。 勾着床单的几个小诅咒被他们的动作弄得东倒西歪,盘踞在房间各处的其他诅咒也有些骚动。 风信稚一把拉开了紧闭的窗帘。 外面是逐渐浅淡的夜色和……倒挂着的五条悟。 偷窥被发现的五条悟丝毫不见尴尬,反而热情洋溢地伸出手打着招呼,隔着窗户都能感觉到他的理直气壮。 他用指尖戳了戳玻璃,示意风信稚把他放进去。 风信稚盯着他看了半天,没想到五条悟会以这个方式出场。 他挂在港黑总部主楼的玻璃窗前应该有几分钟了吧,居然没被集火吗? “他们之前已经发现我了,现在估计正在冲过来的路上。” 五条悟蹲在窗沿上,歪着脑袋笑眯眯地望着风信稚,一点都没把擅闯港黑当回事。 虽然对他来说确实连事都算不上。 “……这些诅咒都交给你了。” 风信稚看了一眼时间,虽然发现有点早但自己没了睡意,就干脆拿了衣物去盥洗室洗漱。 跟着他身边的那个咒灵呆呆地想要跟他一起进去却被一把关在了门外,还有几只诅咒也被风信稚顺手丢了出来,还在地上滚了几圈。 房间里的所有诅咒都往盥洗室移动了过去,没法进去只能在门外不断徘徊。 五条悟竟然从这些没有自我意识、刚诞生的诅咒身上看出了委屈的情绪,就像被主人遗弃了一样。 他摸了摸下巴,觉得这个情况超有意思。 “太遗憾啦,被嫌弃了呢。” 他拍皮球似的拍了拍其中一只诅咒的脑袋,诅咒扭动着想要避开五条悟的手掌,表现得十分抗拒。 感觉被区别对待的五条悟:…… 哦吼,你们这群诅咒居然还厚此薄彼? 莫名较劲起来的五条悟硬是拍了好几下,成功把诅咒□□到站都站不稳。 报复完后,他打了个响指,房间里的所有诅咒像是被打到要害一般瞬间支离破碎,消失得一干二净。 聚集的怨气被驱散,残秽也被消除,一点也看不出之前房间里堆满了诅咒。 他的脸上闪过一点思索的痕迹。 这些诅咒应该是被风信稚身上那个特级咒灵散发的怨气异化而成的,它们并不会伤害风信稚,甚至……存在被驱使的可能性。 五条悟笑了起来,觉得自己真有眼光。 又是一个日后可以比肩他的学生。 然后,房间的门被敲响了。 听见敲门声的风信稚打开了盥洗室的门,发丝上缀着几滴未落的水珠,俊秀的脸上留有未干的水痕,领口只扣到第三颗扣子,能够隐约看见白皙的锁骨。 他意料之内地看见了房间里消失不见的诅咒,没有多想就打开了房门。 敲门的人不是港黑的安保人员而是匆匆赶来的太宰治,他连首领的红围巾都没戴只在外面套了一件黑色大衣,甚至左眼绷带还有些散乱。 他刚想开口跟风信稚打招呼,目光却不自主地看到了房间里的五条悟。 对方伸出手朝他挥了挥,然后双手插入衣袋,看起来理直气壮极了。 太宰治:??? 虽然知道对方想挖人,但是凌晨四五点钟天还没亮就挂在港黑大楼的玻璃窗前,是不是有点不符合五条悟最强咒术师的身份? 这只是一瞬间的念头,冷静了几秒钟后他就大致猜出了整个过程。 ……咒术高专,有点烦。 任何一个跟他抢稚君的家伙都非常讨厌。 可是他又清楚「人间失格」不可能彻底消除稚君身上的异样,需要和咒术界的人进行一次协商才行。 就很不开心。 太宰治面容带笑地拉过了风信稚,指尖触碰到了他的左手腕,另一只手对五条悟做出来一个邀请的手势。 来谈一谈关于稚君的入学问题。 五条悟自然欣然同意。 咒术师对情绪的转变非常敏感,即使太宰治没有表现出来,他还是能隐约地感知到对方的不情不愿。 他不是很理解,为什么对方情绪变化得像是被残暴的恶徒抢走了儿子? 说到恶徒,明明是身为港口黑手党首领的太宰治才对吧。 噫,不管了,反正这个学生差不多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被握住手腕的风信稚明显感受到太宰治满脸笑容下不愉快的心情,他眼眸里轻轻漾开一丝温和柔软的笑意,歪过脑袋注视着太宰治,带着静谧恬淡的安抚意味。 视线接触的瞬间,太宰治有缩回来的念头,但强行忍住了略带羞耻的回避心情,进而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份无言的安抚。 看,稚君有在安慰他哦~ 直面这份炫耀的五条悟沉默了一小下,差点没忍住掏出手机给亲爱的学生伏黑惠来一个视频通话。 另外,这股浓郁的笨蛋糟心胡思乱想老父亲和他的懂事听话二十四孝好儿子的既视感是不是哪里不对? 贵圈黑道的关系有点乱啊。 ※※※※※※※※※※※※※※※※※※※※ 太宰治(猫猫拍桌):跟我抢儿子的人都讨厌! 咒·5 对于风信稚去咒术高专上学这件事,太宰治不是很情愿,但在五条悟应下他的要求之后也松口了。 他表面微笑,内心咬手绢。 要不是咒术高专里有他触及不到的东西,他能高薪聘请一级咒术师来一对一辅导稚君,才不想让稚君远赴东京(?)求学。 不想拆台的风信稚视线轻轻扫过太宰治,对他提出的走读要求并无不满。 横滨距离东京不过半小时的车程,来往交通很便利,每天往返也费不了多少时间。 由于双方的配合各种事项都商谈得很快,不出半个小时,并不想继续和太宰治讨论的五条悟就准备走人了。 谈判这种事情就不应该由他来做,对于甲方的要求他基本是来者不拒,反正在他看起来没什么坏处就行。 咒术高专那些老家伙们的意见? 哦,不重要。 目送五条悟走出港黑总部的风信稚回头看了看表面一派淡定的太宰治,眸光细微地柔和下来。 刚才的谈论足以他看出很多事情。 比如说,整个咒术界都不如五条悟一个人来得重要。 “确实。没了五条悟的咒术界……” 缓慢放松下来的太宰治软软地缩在沙发上,鸢色的眼眸透过散乱的发丝安静地注视着风信稚。 “不堪一击。” 所以说,要是来的人不是五条悟,他早就把对方忽悠地找不着北了,哪还会妥协。 这个回答让风信稚稍微思索了一下,他看了看太宰治缩在沙发的动作,想了想还是走过去坐了下来。 被风信稚主动亲近的太宰治有点炸毛,他克制住内心那点轻微的不自在,像高冷却粘人的黑色.猫咪一样不着痕迹地往风信稚那边挪了挪,企图靠得更近。 再近一点,再近一点就是亲子沟通的高光时刻。 风信稚自然不会介意这种事情,比起这个他更想弄清楚有没有针对五条悟的方案计划。 这份绝对武力的威胁既然存在,那么按理说就会有针对五条悟的特定布局。 “并没有哦。” 侧过视线看出了风信稚想法的太宰治指尖弯曲了一下,眼里映出了他和自己像极的侧颜,目光轻轻地流转了片刻。 他忍耐下想要去戳一戳的念头,耐心给风信稚讲解起来。 “五条悟是那种无解的绝对武力,足以碾压一切。” 一定程度上的阴谋都只是徒劳无功而已。 “不能说一定算计不到,只是代价肯定会高出承受范围。” 比方说启用绫辻行人。 启用这位异能力为无视时间、空间使人意外死亡的杀人侦探。 可这就像是动用核弹来对付核弹一样。 在意外死亡必定发生之前,五条悟就会杀死他要杀的所有人。 所以对付他的最佳策略是封印而非杀死,因为后者基本上不可能发生。 正当太宰治打算详细剖析应对策略的时候,风信稚忽然歪过脑袋向他凑近了几分,惹得太宰治不小心尾音一飘,暴露了内心细微的紧张。 凑得太近了。 “……稚君?” 风信稚盯着太宰治看了许久,像是在估量什么一样,指尖虚触着太宰治左眼上的绷带。 他鸢色的眼眸沁入了蜜柑色的暖光,声音带着几分好奇。 “早就想问了,为什么要缠住左眼?” 缠绷带没问题,但遮挡视线是什么原因? 明明稚君没有触碰到他,但太宰治却能感受到触及左眼的温热触感,激起了那一片肌肤的颤栗。 就像被人若有若无地触摸到了惯于隐藏、不为人所知的阴暗灵魂一样,极度羞耻却又忍不住顺从。 这种近距离的对视让太宰治眼神有些闪躲,但又好像害怕自己的举动不对一样,硬生生忍住了回避的反应。 风信稚眨了眨眼睛。 本来还好,只是单纯的好奇而已,但是这个反应…… 勾起了他性格中略微糟糕的一面。 他轻挑眉梢,一只手摁住太宰治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反抗力道,另一只手开始灵活地拆卸太宰治左眼的绷带。 花容失色的太宰治一脸欲拒还迎,摆出一副难以反抗的娇花模样,恍若被暴风雨摧残到了瑟瑟发抖的地步。 风信稚看了看他左眼散乱的绷带,对太宰治含羞带怯的眼神表示了惊异。 ……演得太过了,治先生。 戏精本精的太宰治丝毫不以为忤,力求凹出一个弱柳扶风、楚楚可怜的娇弱人设。 风信稚:…… 他直起身体看了半晌,还是没忍住一把拿过太宰治刚围上不久的红围巾盖在了他脸上。 不行,越看越像。 恕他无法想象自己露出这幅情态的模样。 被围巾遮住脸的太宰治刚想嘤嘤嘤地哼唧两声,会客室紧闭的大门就被敲响了。 这种暴躁的敲门声…… 猜到是谁在敲门的太宰治脸上浮现出被打断美好亲子时光的委屈与不爽,不情不愿地整理了一下衣服。 太讨厌了,中也。 …… 顾忌着首领安危匆匆从住宅赶过来的中原中也敲了半天门都没反应,正当他考虑要不要破门而入的时候,门内传来一声请进。 不是太宰治的声音。 中原中也眯起了眼睛,打开门大步走进去。 哪怕有心里准备,但还是对太宰治黏在风信稚身上的这一举动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窒息。 他一把关上门,隔绝身后投射进来的八卦视线,气势汹汹地坐在了对面的沙发上,脸上写满了赶快给我分开的字样。 对稚君贡献的膝枕心满意足的太宰治根本不打算理会中原中也,窸窸窣窣地伸出手环住风信稚的腰,闭上眼睛摆出一副我要睡觉了不要吵我的嘴脸。 会议室光线暗淡,没开灯窗帘也被拉上了。 平和又静谧的氛围确实让人昏昏欲睡。 中原中也僵坐在沙发上,对太宰治这副死皮赖脸也不想理他的德性感到了由衷的无力。 他木着脸,目光恶狠狠地盯着太宰治,企图用眼刀把这个混蛋千刀万剐。 替太宰治盖上一层薄毯的风信稚抬眼,视线轻轻扫过正在极力克制住自己不去揍青花鱼一顿的中原中也。 鸢色的眼眸里是一片恬淡的静默,带着波澜不惊的平和。 明明对方没有说话,但中原中也莫名其妙地就能领会到风信稚的意思。 昨晚只睡了四五个小时,让他再睡会儿吧。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 不是,为什么你一副他很柔弱,他是娇花,需要精心照顾的模样? 一堆吐槽堵在嘴里说不出来,搞得中原中也有点烦躁。 静默无声间,他借着微弱的光线细细地打量了一番风信稚。 之前看得不仔细,只粗略地得出了这个家伙和太宰长得很像的结论,可细看之下差别其实还是很大的。 不是指长相,而是另外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如果说太宰是连血液都浸透着黑手党的黑,那么眼前这个人大概是颠倒黑白阵营也完全没有问题的存在。 白色、黑色仅仅是表面的一层或者两层不重要的填充色而已。 可以染黑也可以漂白。 是一个无阵营者。 显然,太宰治是他走向黑暗的根本原因。 …… 困倦是会传染的。 中原中也着实没料到,就光是打量分析一下,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他就能昏昏欲睡。 等到他仰面把帽子从脸上拿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八点钟了。 他睡了接近两个小时。 看着手机上显示的时间,中原中也面上有些不自然。 他没料到本来是来找首领的,奈何氛围太好就睡了一觉这种事情居然会发生在他身上。 中原中也梳理了一下有些散乱的头发,以一种不知道该怎么办的难言表情看向了对面。 浅眠状态的风信稚被中原中也手机亮屏的光线惊醒了,他估算了一下时间决定叫醒还在睡觉的太宰治。 当然叫醒过程是曲折的。 整个人快要蜷缩起来的太宰治悄无声息地伸出手摁住想要起身的风信稚,语气黏糊糊的。 “稚君,再睡一会会嘛~” 风信稚不动如山,对这种小场面熟视无睹,但中原中也却被恶心到了。 他一脸震惊地看着太宰治像猫蹭猫抓板一样地蹭着风信稚,实在是不想承认这个脑子有坑的家伙是港黑首领。 他现在下克上的成功率有多大? 中原中也严肃地思考着。 顺毛经验丰富的风信稚并不想在赖床这件事情上纵容太宰治,其他什么的另说,至少先把作息调整规律。 大致能猜到稚君心里已经盘算出一整套作息规律表并打算长期实施的太宰治只能蔫蔫地爬了起来,前额有一撮睡乱了的头发无精打采地翘着。 睡觉、稚君、睡觉…… 还没有完全清醒的太宰治看到了对面中原中也那一副被恶心到想吐的模样,突然有些开心。 中也难受=他高兴 这是个没有任何问题的等式。 太宰治逐渐恢复精气神,刚想对中原中也来一个日常问候就瞥见了仍在耐心看着他的风信稚。 下一秒互怼话语立刻咽了回去,顺势往沙发上一靠,以一副柔弱的姿态支支吾吾地吐出饿了两个字。 看的中原中也眼皮子一抽。 有毒。 ※※※※※※※※※※※※※※※※※※※※ 中也(僵硬):还病得不轻。 咒·6 下午。 没有太阳的天空中漂浮着许多云层,放眼望去碧海蓝天,清爽而开阔。 “如果不着急的话,午睡刚起就先放松一会儿吧。” 风信稚拎着精心打包好的食物点心,不急不慢地走在街道上,另一只手正在跟太宰治通话:“茶点也已经放在桌子上了,分量不多不少,饿了就吃点。” 他鸢色的眼里沁入了暖色调的光亮,像是安静燃烧的焰火碾碎而成的晶沫。 听着对面传来软绵绵的应答,他有感觉到那一点点似有若无的紧张与颤栗感。 似乎在害怕他一去不返。 可爱。 “不会太晚回去的。”风信稚自然是选择不着痕迹地安抚,语气和缓又轻柔,“工作太累了可以挑紧急事务先处理,其他的不介意的话,晚上我可以帮忙。” 电话另一边的太宰治窝在首领座位上,听着风信稚轻缓的声音和浅浅的呼吸声,有被对方的安抚贴心到。 他忍住在座椅上滚来滚去的念头,以念念不忘的黏糊糊语调继续煲着电话粥,对桌面上堆积成山的文件置之不理。 毕竟,稚君>>工作。 眼睁睁看着太宰治聊了十多分钟的中原中也简直气到爆炸。 他握紧了拳头,指骨咯咯作响,湛蓝色的眼眸里藏匿着波涛汹涌的海洋,冷酷又危险。 气压低得可怕。 眼瞅着中原中也就要直接冲过来给他丢一个平a,太宰治不得不踩着他的底线依依不舍地挂断电话。 嘤,还有好多东西想要和稚君聊嘛。 中也真是太可恶了,得想个办法把他支走出差,这样港黑就绝对没有人会威胁他处理事务啦。 内心小算盘打得啪啪响的太宰治老实了没一会儿,目光就时不时地瞟向了休息室桌上摆放着着的茶点。 稚君做的,想吃。 他眼里闪烁着渴望的神情,向来冷漠厌世的白皙面容上带上了强烈的情绪变化。 暂时充当保镖守卫在太宰治身边的中原中也被他眼巴巴的表情给惊到麻木了。 他只能木着脸把茶点都端过来。 要不是这狗东西是首领,他会这么惯着这条青花鱼? 做梦。 看着摆在首领办公桌中央的文件以极快速度被摆到一旁,青花鱼的面前出现了一块空阔地带。 中原中也脸色僵硬嘴角微微抽搐,没想到太宰治能为了一口吃的不要脸到这种地步。 啧。 记得噎死。 略微分神的他眼前忽然出现一块模样精致的糕点,甘美的清香在不断地勾动着味蕾。 这是给他吃的意思吗? 中原中也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接过来。 他一边觉得太宰治还算是个人,知道体恤一下部下,另一边又认为这个狗东西肯定不会这么好心,说不定下了药什么的。 然而事实证明太宰治根本没想过要做人。 在中原中也做出反应之前,就一脸若无其事地缩了回去,顺带着递过来一个相当欠揍的眼神。 呀,中也不会以为他会好心到共享茶点吧?只是给你看看而已。 想吃的话,出门右转中华街。 被太宰治的举动惊到窒息的中原中也废了极大的功夫才抑制住自己的暴脾气,决定暂时不去理会这个憨批。 妈的,他应该关爱智障儿童,不应当斤斤计较:) 另一边。 并不介意陪聊但大致也能猜出挂电话是何原因的风信稚安静地沿着街道漫步,路过街心公园的时候脚步有细微的停顿。 他的脸上晕染出一丝意料之内的惊艳笑意。 猫,找到了。 …… 传说中横滨最强异能力者的夏目漱石借着异能力「我是猫」的作用,变成了一只不会被特别注意到的三花猫观察着横滨的一切异动。 这异动自然包括昨天港黑大张旗鼓地去车站接人。 本来他的学生森鸥外稳坐港黑首领之位,没想到大意翻了船被新任首领太宰治篡了权,宣布病逝。 万幸,被死亡的森鸥外捡回了一条命,在横滨某个孤儿院当起了院长。 这个结果不好不坏,但可惜他的三刻构想大概要被搁置了。 夏目三花猫隐晦地打量了一番坐在长椅上准备暂时休息一下的风信稚。 这就是昨天被港黑接回去的少年。 意料之内地让人惊讶。 风信稚抬眼看向了他,眼底却是一派近乎安宁的平和,没有丝毫攻击性。 被发现的夏目漱石理性地否定了这个认知,却也没有就此离开,反而跳上了长椅的扶手近距离观察起来。 明知道对方存在危险性,但就是有些莫名地想要亲近。 ……然后就变成这样了。 被风信稚抱在怀里的夏目猫在认真地反思着自己的行为,并觉得崩人设这种事情不能完全怪自己。 一来小鱼干太合胃口,二来下雨了他总不能淋雨吧。 自己说服自己的夏目漱石心安理得地窝在了风信稚怀里,虽然感觉有点微妙,但他现在毕竟只是一只猫。 吃了小鱼干被人抱两下好像也没什么。 他甩了甩尾巴,放松了下来。 细碎的雨丝卷着轻飘飘的风柔和地拂面,红砖仓库前的街口人来人往。 风信稚收起了伞,挂在了楼道口,然后直接抱着猫拎着点心袋子走上了四楼。 再过一两天就要去咒术高专了,省得那会没时间来拜访。 他敲响了武装侦探社的大门。 来开门的是织田作之助。 这位模样看起来有些年长的男性有一头赤铜色的头发,略微成熟的面容上带着平静到近乎天然的神情,身上的沙色风衣很合身。 任谁也看不出他曾经是一名职业杀手。 “午安,织田先生。” 被不认识的人叫出姓氏的织田作茫然地啊了一声,短促地回复了一句问好就侧身让风信稚走进来。 本来趴在座位上超级无聊到打滚的江户川乱步睁开了翠绿色的眼睛,直挺挺地支起了身体,眼底闪现出不断流转的光彩。 甜品的味道! 把带过来的甜点放在乱步先生手上的风信稚目光向社长办公室瞥了一眼。 “福泽先生不在吗?” 快速拆卸包装的乱步左手蛋糕右手布丁,鼓着腮帮子摇了摇头。 织田作替他补充:“社长跟着与谢野医生出去了。” 啊,那可真是太遗憾了。 风信稚放下了怀里的三花猫,任由他叼走还剩下的几条小鱼干,身形敏捷地蹿出了武侦的大门。 不知道下回再来拜访的时候还能不能把夏目老师带过来。 “这次前来的目的,除了拜访还有一个。” 风信稚接过织田作递过来的茶水轻声道了声谢,眼里带着几许意味不明的情绪。 “我想委托织田先生收养一位异能力者。” 他轻声叙述,直接打消了织田作拒绝的念头。 “他在西郊偏远地带的孤儿院,十四岁,并不能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异能力。” “他叫中岛敦。” …… 送走风信稚又折返的织田作看向了还在吃点心的乱步,希望这位能够一眼看破真相的名侦探给个意见。 乱步抱着大蛋糕啃着,声音有些含糊。 他说。 “当然是接受委托啦。” 白得一位社员有什么不好。 就是织田家可能要热闹了,他记得织田刚刚从贫民窟捡回来一个异能力者吧? 好像叫芥川? 乱步吃得脸颊鼓鼓囊囊,觉得问题应该不大。 ※※※※※※※※※※※※※※※※※※※※ 风信稚(指着剧本):乱步先生,这边改一改。 乱步(举起蛋糕):ok 太宰治:?我那么大一个游击队队长没了? 被强塞一只猫的织田作:…… 错亿的福泽先生:…… 咒·7 从侦探社离开之后,风信稚撑着伞缓步走在街道上,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展现在眼前的横滨。 差不多,也差很多。 他那个世界的横滨彻底践行了夏目先生的三刻构想,但这个世界…… 森鸥外的生死暂且存疑,依托严苛的指令与高超的手段,经历了首领换代的港黑很快平静下来。 他不认为接任首领之位的太宰治会继续持守夏目先生的理念。 就像他并不彻底了解明明不存在野心的人会篡位一样。 既无力反抗又存有期待。 只能这样形容吧…… 太宰治在反抗什么又在期待什么? 风信稚敛下心中的各种杂念,目光穿透雨幕看向了远处高高耸立的五栋大楼。 那五栋大楼沉寂威严到像是在撑起一场肃穆的葬礼。 他的现任主人正在亲手为自己合棺。 也许是他想岔了,也许他的举动会打乱整盘布局,也许命运不可违逆…… 但,总要有一点不一样的野望吧。 ——把所谓的意义塑造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 雨势渐大。 风信稚看见不远处出现了一个持伞的身影。 高挑瘦削,黑色大衣的衣摆和挂在脖子上的红围巾一样被风吹动,修长而苍白的手握着伞柄,细碎的雨丝润湿了一点他微卷而蓬松的头发。 太宰治静立在原地,眸光里泛着揉碎了的温柔,脸上漾开清浅的笑意。 好像在饯别,又像是在等待。 他逆着光线,迎合风雨,想要接住穿过雨帘撒下的光亮,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脆弱感。 「无解。」 风信稚注视着他,内心平缓下来,指尖微微动了动。 「那就这样吧。」 「把一切掌控在手里,就不会有意外了。」 他这样想着。 走到太宰治面前收起了伞,任由对方将伞撑过自己的头顶。 ——逆行。 …… “为什么会剩下那么多文件?” 这句话实际上并没有问出口。 风信稚淡定地拿起了堆积在首领办公桌上的文件,找了个灯光敞亮的地方开始处理起来。 第一次接手港黑内部的资料文件相对来说有一点不适应,但也在能够理解的范围之内。 某种程度上,甚至比异能特务科的文件好处理。 坐在首领座位上没有开始工作反而眼神一直往风信稚那里瞟的太宰治正殷切希望稚君碰到为难的问题来询问他。 这样一来亲子间的教育时光就能完美get。 他眼巴巴地盯着风信稚,如果有尾巴的话,此时应当摇晃得非常欢快。 正在专心处理文件的风信稚:…… 你等一等,等他挑出几个不至于太低级的问题。 没有得到回应,耳朵都快耷拉下来的太宰治蔫蔫地开始工作,整个人散发出超级伤心的情绪。 像一只被拒绝摸脑袋的黑猫。 有点丧。 怨念在汇聚。 风信稚拿起了几份资料走到太宰治身边,拍散了正依托于负面情绪诞生的诅咒。 他把手搭在太宰治的肩头,在无效化的作用之下其余有诞生迹象的诅咒瞬间消散。 「人间失格」无效化了「天降邪魔」和他的异能力。 “如果不介意,就请先指导一下吧。” 他指了指资料上的几处内容,指尖一直搭在太宰治的肩上。 注意到风信稚拍散动作的太宰治眼底略过一丝深思。 「天降邪魔」的融合程度已经这么高了吗? 说起来咒术高专的事情也要提上日程了吧…… 不过,很快这些想法就被他抛之脑后了。 亲子时光他不香的嘛,为什么要烦恼其他事情。 太宰治按捺住自己的情绪,极力忽视风信稚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以一种辅导孩子作业的老父亲心态开始讲解。 呜呜,这种感觉简直太棒了。 终于派上用武之地的拳拳关爱之心瞬间爆棚,但考虑到避免吓到稚君,太宰治硬生生把暴风雨般的关爱扭曲成和风细雨。 稚君靠得真近,再近一点的话那就更好了。 恨不得开心到转圈撒花花的太宰治内心软得冒泡,他尽力自持,不想风信稚看出他犯蠢的一面。 就很可爱。 风信稚轻轻瞥了一眼太宰治的侧脸,看见了他微颤的睫毛和沁入了细碎星光的鸢色眼眸。 左眼缠绕的绷带给他平添了几分病弱与忧郁的气息,像是被暴雨打蔫的娇弱花朵一样。 又美又丧。 所以说,绷带还是拆了比较顺眼。 莫名冒出这个想法的风信稚顿了一下,若无其事地继续听讲。 他想起了自家那个把绷带当做本体的父亲。 治先生的话,是同位体啊。 是一个人吗? 是的吧。 只比他年长两岁左右就接手了港口黑手党,站在了横滨黑道的顶点。 他不否认名为太宰治的这个个体的才能,但总归会有脆弱的时候吧。 漫漫长夜只有独自一人的悲哀。 亲友皆无。 风信稚指尖微微动了动,感受到他轻微动作的太宰治仰过头看他,却撞进了他一片呈现出暖色调的眼里。 光与风与梦。 太宰治的思维有一瞬间的卡顿,微微翕动的嘴唇甚至无法发出声音。 像被整个世界理解、包容一样。 不断下沉的厌世灵魂似乎有挣脱阴暗牢笼的可能。 他找到了可以承载脆弱之心的神奈川港湾。 这个认知让他浑身的气质都软化了下来,如同被彻底安抚一般。 太宰治悄悄探出手,抓住了风信稚搭在他肩上的手,在风信稚微微惊讶的目光中起身。 他把座位让给了风信稚,指尖轻轻划过风信稚头顶的发丝。 柔软的触感通过指尖传递到大脑。 太宰治嘴角勾起了细微的笑容,眼里盛满了灿若星辰般的光彩。 他像之前风信稚把手搭在他肩上一样,一只手轻触着肩头,微微弯下腰,另一只手撇开了桌面上的文件。 他知道以稚君的聪慧程度根本不需要他来讲解这些东西,完全可以自行理解。 所以,他想指导一点其他的东西。 如何持守原则地掌控黑夜。 稚君不需要为港黑脏了双手。 这是他目前为止的人生,存在的最大意义了吧。 ——是吗,稚君? ※※※※※※※※※※※※※※※※※※※※ 宰(晕头转向):随意修改他的剧本怎么了,鹅子改的剧本那能叫改嘛,那就是最终结果!稚君,整个横滨都是粑粑给你留下的财产! 咒·8 两日后。 新干线车站。 来接风信稚入学的五条悟有点沉默。 虽说咒术高专情况特殊了点,但也不至于这么……如临大敌? 不是不打算住校吗?那为什么还要携带如此多的……嗯,暂时称作为行李吧。 如果那些黑衣墨镜壮汉算是横滨本地特产的话。 可除此之外,其他东西就算单独开一间宿舍也塞不下吧? 翘班前来送行的太宰治在旁边五条悟极度不理解的表情下,开始给风信稚讲述类似千万不要在物质上亏待自己这种奇奇怪怪的内容。 嘶。 五条悟咂舌。 这种舍不得孩子在外求学觉得肯定不如家里好的模样简直了。 他想象了一下如果自己在惠面前也是这个德性,惠估计会直接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 所以说,这位学生家长他们可以出发了吗? 已经在这里送行了半个多小时了,他们连车站门都没有跨进去。 他坐在位置上用手托腮,觉得有点无聊。 嗐,咒术高专的高层虽说不咋地,但有他在那些个老家伙也不至于把风信稚吃了吧? 这么紧张是为什么啊。 另一边,风信稚和太宰治的相处模式非常融洽,就是在外人看来有一点点奇怪。 对于风信稚来说,上学、特别是去学校上学这件事还是头一次。 他之前很少去学校,都是异能特务科代办自学手续。 虽然他没有被送行去上学的经历,但这不意味着他会指出不必要的行李过多这一点。 他还是乐意接受这种关爱的。 等到五条悟无聊到逛完甜品店回来的时候,太宰治才堪堪准备放行。 行李是什么的太宰治自然不会让风信稚背着,他全都打包塞给了前来接应的咒术高专工作人员。 要不是人家硬是不接受那些黑衣墨镜壮汉随行,他能把港黑成员全部拉出来提溜一遍。 目送风信稚走进车站的太宰治低垂下眼眸,一改之前的温和轻松浑身散发出了阴郁的低气压,惊得一旁的港黑成员面无表情地绷紧了身体。 面对首领的精分行为,作为下属的他们自然是选择忽视。 话说这是不是意味着在那位风信先生回来之前,首领会一直维持着低气压? …… 东京郊区。 咒术高专以宗教类学校的名义为掩护设立在了此处。 周围树木葱茏,石块砌成的台阶上蔓延出青色的苔藓,满是岁月自然流逝的痕迹。 在高专处登记了自身咒力的风信稚不会惊扰到笼罩着咒术高专的结界。 他跟着五条悟走向教学课室。 “噫,算上你,这届一年级足足有五个人呢!” 以五条悟的语气来看,一届学生数目足有一手之数显然很少见。 大概可以推算出咒术师的数量了。 风信稚点了点头,听着五条悟继续介绍同级的四个同学。 “咒具达人禅院真希,突然变异咒骸熊猫,咒言师末裔狗卷棘,还有——” 五条悟停顿了一下,指了指风信稚的左手。 “和你的情况类似的特级被咒者,乙骨忧太。” 咒术界现存的四名特级咒术师之一。 至于和乙骨忧太一样身上带着一只特级咒灵的风信稚为什么不是特级,那就要说到之前太宰治对咒术高专提出的要求了。 咒术界不能强制要求风信稚执行派发的任务。 所以他的学生证上罕见地并未标示等级。 虽然档案上有特级评定,但毕竟不打算公布,也就这样凑合着了。 其他的人并没有引起风信稚的特别关注,在短暂的思索之后,他的注意点就放在了盲点之上。 “突然变异咒骸,熊猫?” 意思是非生命物体突变成生命物体了吗? “对哦对哦,熊猫的毛很软的,可以随便薅。” 根本没有解释熊猫为什么是熊猫的五条悟极力推荐风信稚去rua熊猫,并且由衷地表示熊猫毛超有感觉。 所以,真的是熊猫哎。 进入教室的风信稚在扫视了一圈之后,目光落在了熊猫的身上。 虽然说应该类似玩偶活化,但那身皮毛看起来确实很不错。 另外,他几乎一眼就认出了哪一个是乙骨忧太。 那股强大到近乎无处不在的咒灵气息差点引发了「天降邪魔」的共鸣。 京极夏彦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响起。 “妖怪诞生于每一个人的内心,那种级别的诅咒诞生的缘由是什么呢?” 风信稚无视了他。 随着「天降邪魔」融合程度的加深,化身咒灵的京极夏彦时不时就会突然冒个泡,不过更多的时间是在潜水。 不然,风信稚不会暂且默认他的存在。 不过把两个特级咒灵放在一起真的不会出事吗? 在五条悟向一年级众人介绍的时候,风信稚难得出了个神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 这个情况怎么看都是属于五条悟的恶趣味吧。 “插班生,今年第二个。” 扎着马尾辫的禅院真希推了推眼镜,声音冷淡却并无针对意味。 “咒术高专、啊不,五条笨蛋是从哪里挖的人?” 一般来说,咒术高专的学生都是提前预定好了的,不存在临时转校插班,乙骨忧太那是特例。 熊猫附和地点点头,衣领遮住下半张脸的狗卷棘也说出了平日里仅限于饭团馅料的词汇。 “鲑鱼。” 乙骨忧太则是拉了拉领口衣服,对着风信稚露出了有点腼腆的欢迎笑容。 感觉被针对的五条悟对着不给他面子的一年级们指指点点,一脸学生为何如此叛逆的不正经表情。 “算了。” 禅院真希熊猫狗卷棘他们默契地无视了五条悟的辩驳,对新来的同学表达了欢迎。 风信稚轻轻颔首,并无不满。 每一个人都很纯粹啊。 被无视的五条悟看着气氛融洽的一年级们沉默了一小下,觉得自己有被排斥。 他伸出手,仗着自己一米九的身高,挤开熊猫,硬生生横插一脚,试图把自己融入和谐的氛围。 熊猫:? “喂喂喂,我还没介绍完呢。” 表示自己还有话没说的五条悟把手放在了风信稚肩上,视线扫过其他人最后落在了乙骨忧太的身上。 “虽然很难看出来,但稚身上也和忧太一样带着一只特级咒灵哦。” 被直呼名字的风信稚没有任何反应,倒是另外四个人的反应各不相同。 “这年头特级也扎堆出现了吗?” “好像是哎……” 看完四个人的反应之后,五条悟才伸出手指表示和几天前的大规模咒胎事件有关。 “因为发现时间较短,所以诅咒的名称暂定为——特级假想咒灵,「魑魅之匣」。” ※※※※※※※※※※※※※※※※※※※※ 终于写到纯爱战神出场了(泪目) 名台词—— 乙骨:我们这可是纯爱啊。 狗头.jpg 咒·9 “——特级假想咒灵,「魑魅之匣」。” 五条悟以一种神棍般的语气说出了咒术高专为风信稚身上的咒灵定下的名称,顺带解释了一下能力。 “「魑魅之匣」的已知术式为无限放大负面情绪,促使各级诅咒的诞生,之前的那个大规模咒胎孵化事件就是因为这个。” 禅院真希等人一惊,就连学习了一段时间咒术的乙骨忧太都意识到了这个咒灵的能力未免太过特殊。 能够无限制造诅咒的术式,简直是咒术师的天敌。 “由于诅咒是由异能力和负面情绪一同异化而来的特殊性,再加上依附于人体,所以祓除的可能性比较低。” 欣赏够了他们一惊一乍的表情,五条悟又意犹未尽地开始魔鬼低喃。 “也就是说,在稚能够掌控诅咒之前,大家要负责祓除这期间产生的各级咒灵哦。” 五条悟以一副我看好你们的表情,相当爽快地给一年级们布置了一个时长未定的任务。 他伸出两根食指同步画了个圈圈,然后给他们比了颗爱心。 被恶寒到的禅院真希等人齐齐退后一步,经常性祓除诅咒其实也没什么,但五条笨蛋能不能正常一点? 风信稚倒是无所谓,比起这个他更在乎是否存在彻底消除「天降邪魔」的方法。 听五条悟的意思,基本上没有祓除的可能性,但能否尝试分离呢? 由未知原因异化成咒灵的京极夏彦以「天降邪魔」为媒介寄宿在了他的身体里,那能不能用咒术师的手段把这个媒介取出来。 虽说某种程度上这是一份极为出色的能力,但更值得关注的是这份能力曾经属于京极夏彦。 来自妖术师的恶意馈赠,显然并不能够轻易收下。 “何必如此警惕?” 京极夏彦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他的语言无时无刻不充满了令人堕落的诱惑。 “这仅仅是一份长者赠予的礼物罢了。” 送给我中意的继任者。 妖术师的话能当真吗? 自然不能。 风信稚理所当然地无视了他,任由对方在脑内絮絮叨叨。 被看中的继任者忽视了个彻底的京极夏彦无奈地低声笑了笑,泥黄色的眼里染上了属于妖术师的邪恶与智慧。 在这个充满利己主义的冰冷世界里,风信稚迟早会接受他的理念和「天降邪魔」。 咒术界的存在正如同催化剂一般,在加速着这个过程的进展。 他这样想着,也由衷地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对了,忧太。” 被点名的乙骨忧太反应弧有点长地啊了一声,不知道五条老师叫他有什么事情。 “里香有点激动哦。” 五条悟指了指乙骨忧太身后的咒力波动,从风信稚进入咒术高专,「祈本里香」就开始有轻微的躁动迹象。 大概是一年级们已经相处了一段时间,熟悉了祈本里香的特级咒力才没有察觉。 “啊啊……里香?” 被提醒了的乙骨忧太一回头就看见里香已经隔空伸出了两只手,似乎想要去抓风信稚。 被乙骨盯着的里香速度极快地收回了手,像是在做不好的事情时被抓包的掩饰动作。 里香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带着一丝羞愧的哭腔。 “对、对不起,忧太,里香不是故意的,求你别生气……” 乙骨忧太拍了拍里香的脑袋安慰她,有点不好意思地风信稚表达了歉意。 这就是特级过咒怨灵「祈本里香」? 看着模样与可爱大相径庭的祈本里香,风信稚摇了摇并不介意,他能感受到「天降邪魔」也进入被刺激到了的应激状态。 他刚想加大自身异能力抑制效果的输出就被五条悟打断了。 “先别着急封印,去和里香打一架吧。” 让他看看风信稚本身和「魑魅之匣」能给他带来多少惊喜。 风信稚、乙骨忧太:……? “对了对了,里香不可以完全现形哦~” 省得惊动咒术高专那些顽固到迂腐的老家伙们。 禅院真希熊猫狗卷棘在一旁窃窃私语。 “那个笨蛋疯了吧,让新生单挑特级?” “是呢,这就是传说中给人穿小鞋的行为吗?太恶毒了。” “鲑鱼。” 五条悟嘴角抽动,一脸颜艺般的恶相,语气真挚地控诉:“可恶!我听到了!你们这是在诽谤老师!” 回应他的是一片唏嘘之声。 如果一定要打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但他惯用的刀刃不在身边,而且在不了解针对咒灵的攻击手段的情况下,近身作战的劣势应该比较大吧。 不过,也无所谓了。 风信稚看了看五条悟,觉得这里应该有准备冷兵器。 最后,他挑了一柄长度适宜的打刀。 刀面寒光灼灼,锋锐至极。 面对突然现出一半身形的「祈本里香」,风信稚放缓脚步,打刀横劈而下。 直面攻击。 一旁,包括乙骨忧太在内的四人一熊都在认真观战。 禅院真希眼中闪动着惊喜的光芒。 那精湛而流畅的剑术与体术,简直是她梦寐以求的陪练对象! 乙骨虽然进步神速,但毕竟才开始学习,对练过程中指导居多,所以打得不是很尽兴。 太不容易了,居然遇到了一个专精体术的同级。 哦,熊猫不算。 虽然「祈本里香」没有完全现形也没有使用咒力,但仅凭身体素质与之周旋没有落入下风的风信稚也确实很厉害。 五条悟摸了摸下巴,感叹了一句。 “不愧是黑道出身呢。” …… 场面一时有些窒息。 啥?黑道? 四名一年级同时露出一副震惊到茫然的表情,万万没有想到看着那么安静平和的风信稚会是极道出身。 虽说这是个合法职业,但也未免太让人惊讶了。 原来现在的黑帮火拼还需要熟练掌握剑道体术吗,涨姿势了。 正在和祈本里香对打的风信稚并没有分心听他们的对话,而是集中注意力观察并预判对方的动作。 以正常人类的身体素质来看,哪怕体术再好也架不住特级咒灵超高规格的物理力量。 迎面而的一拳几乎划破了空气,伴随着音爆的声响瞬间袭来。 早就预料到祈本里香动作的风信稚选择了避让作为应对方案,右手握住刀柄,刀刃轻颤。 在使用居合术的前一瞬,他停下了动作。 风信稚看了一眼左手闪动的异能力光芒,眉梢轻挑。 「天降邪魔」自行发动了。 “快看!” 本来就有在好好观战的一年级组被五条悟提醒了,他们看见了大量诅咒一同诞生的全过程。 各种诅咒的咒力在涌动。 几乎是一个瞬间,它们从无到有交织缠绕在了祈本里香的周围,无视了她身为特级过咒怨灵的气息,彻底阻拦下了她刚才发生音爆的一拳。 一级二级诅咒占据了绝大多数,但这也只能暂且阻拦一下祈本里香的攻击。 真正让她感受到有些威胁的是风信稚身边正在迅速孵化的特级咒胎。 一只快要完成孵化的特级咒灵。 极度危险。 “呀呀呀,可以了哦。” 随着五条悟声音的落下,他那近乎恐怖的咒力瞬间覆盖了整个咒术高专。 时空恍若停滞。 “「赫」。” 赤红色的术式攻击从他的指尖轻轻绽放。 一瞬间,除却祈本里香以外的诅咒全部被祓除,就连正在孵化的特级咒胎也未能幸免。 一切都被荡平。 回过神来的风信稚看了一眼周围,对最强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意料之中。 比起这个,「天降邪魔」自行发动这件事更需要注意。 原因是他的生命受到威胁吗? 大概吧。 他收起了刀刃,安静地走向排排坐的一年级四人。 正常来说,在知道同级具有极大的危险性之后会是什么反应呢? 对比了一下乙骨忧太的处境,风信稚觉得自己应该不至于被孤立。 熊猫迅速上前,一把摁住风信稚的肩膀,自来熟又郑重其事地开口。 “以后和真希的对练工作都交给你了!稚!” 狗卷棘、乙骨忧太疯狂点头:“鲑鱼/就是这样。” 风信稚:……嗯? 然后,其他三个人的脑袋上都被禅院真希狠狠地锤了一下。 她控制住暴打他们一顿的冲动,深吸一口气对新来的同学尽力露出和蔼的笑容。 “有点可怕。” 立刻被甩了一记眼刀子的五条悟做出嘴巴拉拉链的动作,果断地选择明哲保身。 他看着相处融洽的一年级们,自觉教育成果颇丰。 至于刚才弄出的大动静,当然是由身为老师的他来解决。 那些尸位素餐的糟老头子们,手伸得太长了。 ※※※※※※※※※※※※※※※※※※※※ 五条悟(拿起一摞衣服):这是校服。 风信稚:…… 有被丑到,并不想穿。 咒·10 对于风信稚来说,前往咒术高专的目的更多的是为了解决「天降邪魔」带来的不便。 就算真的没有办法祓除,也要在能够控制之前学会自行解决不断异化诞生的诅咒。 即使那些诅咒没有攻击他的倾向。 他换上了款式并不算太糟糕的校服,沉默地看着更衣室镜面中突然冒出脑袋的小诅咒。 它瞪着一只大眼睛迷迷糊糊地盯着风信稚,嘴里咿咿呀呀想要说些什么,八爪鱼一样的触手在不停抖动。 风信稚面无表情地把它摁了回去。 毕竟,他不想每天早晨起来发现满床的异形生物。 吱呀—— 更衣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一道缝隙。 熊猫的豆豆眼硬是透过浓重的黑眼圈闪现出亮晶晶的光芒,他伸出一根爪子勾了勾。 正在整理领口的风信稚动作一顿,淡定地快速抚平折痕,拉开门顺着熊猫给他挪出的位置走出去。 “是有需要我去做的事情吗?” 应该算得上比较难以说出口,不然对方也不至于如此偷偷摸摸。 面对风信稚的疑问,熊猫原地踌躇了一会儿,最后没有办法只能痛心疾首地向他坦白。 “五条老师跑了。” 熊猫同情地看着风信稚,好像在惋惜好好一个新同学怎么就成了工具人。 “还把惠留给你了。” 风信稚:……? 惠?这谁?为什么要留给他? 所有的念头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只得出一个结论——五条悟在明目张胆地摸鱼。 以及虽然惠这个名字是女性的叫法,但他直觉应该是男性……吧? “惠,伏黑惠明年入学,现在正在备考二级咒术师,五条老师想让你去看看顺便帮个忙。” 人形诅咒制造机,控制得好的话绝对是一个称职到难以替代的陪练。 对此,风信稚点了点头并没有不满。 他轻瞥了熊猫一眼,觉得对方应该没有把事情完全交代清楚。 仅仅是这种程度的要求不是很难以启齿吧。 “以及……” 熊猫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一样,颤颤巍巍地说出了校长交代的话。 “夜蛾校长想让你跟他一起戳羊毛毡。” 风信稚:…… 风信稚:??? 咒术高专居然还开设了这种高女子力的课程吗? …… 横滨,港黑大厦。 稚君离开的第一天,无心工作。 太宰治眸色安静地趴在办公桌上,整个人散发出丧丧的气息,像是一只被幼崽抛弃的大黑猫。 办公桌上的文件已经堆积得很高了,但他不点也不想翻开处理。 他轻轻蜷缩起身体,指尖似有若无地划过左眼的绷带,犹豫了一下然后灵巧地拆卸了下来。 一直被绷带遮住的左眼有些不适应过亮的光线,纤长的睫毛颤动了好几下才能完全睁开。 他看向了办公室内巨大的落地窗,干净而透亮的玻璃上倒映出了他的面容。 静谧、平和。 有一种异样的不真实之感。 太宰治想着,要是头发再长一点就更像稚君了。 越想越丧的他把自己团成一团塞进了座椅,企图欺骗自己这样做就能不用理会内心涌现出的烦躁情绪。 …… 沉默。 不行,他接受不了没有稚君在身边的感觉。 太宰治呼吸近乎停止,他揪住了胸口的衣服,咬紧了微微泛白的唇瓣。 对于太过美好的事物,一旦拥有过一瞬,人类就会产生无止境的贪欲。 他以为自己早就丧失为人的资格,却没想到那糜烂到可以称作是污秽的漆黑灵魂在挣扎着向人类求助。 「留下稚君。」 「把稚君永远地留在这个世界。」 是谁在他的脑海里说出这般近乎诱惑的话语? 贪念。 太宰治低垂下了眼眸,散乱的发丝遮掩住了他眼底翻涌着的晦涩情绪。 这样做会被稚君彻底厌恶的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太宰治身上的阴冷气息就更加重了起来,眼里闪现过一丝狠戾。 他的内心在反驳。 不,不会的,稚君是个温柔的好孩子,不会这样对待他。 又或者,他可以尝试着隐瞒过稚君,有「书」的帮忙,稚君是不会发现的。 蠢蠢欲动。 …… 太宰治背靠着座椅,倏地放松了全身的力道。 啊,他刚才在想些什么东西…… 明明放在心里百般呵护都不为过,他刚才居然在想着算计稚君? 果然,他这样的人永远都没有被救赎的可能啊。 卑劣又阴暗,简直糟糕透顶。 这个认知又加深了他自我厌恶的程度。 ……难受。 丧得不行的太宰治神色阴郁,如同被拆卸了电池的机器一样,没有任何动力只能僵直着身体一动不动。 他双眼放空,只看见一片漆黑。 …… 抑郁了好一会儿的太宰治蔫蔫地打开了风信稚批复过的文件,企图睹字思人。 呜,稚君的字真好看。 他逐字逐句地翻阅过去,眉眼中渐渐晕染出安静平和的神情。 忽然,太宰治的动作一顿,鸢色的眼里瞬间流转出近乎灿烂的光芒。 文件里夹着一张速写。 那是他的模样,围着围巾懒洋洋地趴在办公桌上,软软的头发贴着脸颊有些撒乱,正视线安静地看向了纸外,精细的勾线让人完全能够感受到绘画者的用心。 这是稚君的视线角度。 原来稚君在工作的时候也有分心在观察他吗? 之前抑郁神情一扫而空的太宰治现在几乎忍不了在座椅上滚来滚去的冲动,心情好到爆炸,就像整个人被塞进了蜜糖罐头,甜到不行。 贴心!可爱!稚君赛高! 恨不得用尽所有美好词汇来赞美鹅子的太宰治露出了痴汉般的笑容,小心翼翼地捏着速写的边边角,内心在盘算着该用什么材料裱起来。 心情一好看什么都顺眼了起来,但鸽工作也鸽得越来越顺手了。 在太宰治扒拉着几位装裱大师的联系方式的时候,私人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瞬间猜到是风信稚打来电话的太宰治几乎秒接,声音愉快到有点飘。 “稚君~” 电话另一边的风信稚笑了笑,猜到了他这么高兴的原因,任由对方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话。 没舍得打断太宰治的兴致,风信稚等到他意犹未尽地说完之后才说出了自己打电话的目的。 “虽然很想回去,但这边有点事情耽搁了一下,回去的时间大概会晚一点。” 风信稚带着一丝抱歉的声音让太宰治一瞬间停滞了思考。 心态有点崩。 ※※※※※※※※※※※※※※※※※※※※ 太宰治(崩溃):枯了。 咒·11 咒术高专,校长办公室外走廊。 风信稚依靠在栏杆上,看着光线渐暗的天色,轻声告知电话那一边的太宰治自己要晚点回去这件事。 没办法,校长要单独约谈,总不能直接回绝。 “另外,咒术高专……嗯,至少里面的学生和老师是没有问题的。” 他并不排斥待在这个地方。 电话那一边的太宰治指尖微凉,低声应和了一声,心底莫名涌现出鹅子要被咒术高专抢走的危机感。 芜湖,仅仅不到一天居然就成功蛊惑稚君了吗? 太宰治内心恨不得死死地咬紧手绢,面上语气上却没有任何异样。 他若无其事地发问。 “这样啊,我记得好像每一届的学生都不多?” 让他来看看同学之中有哪些潜在的可疑对象。 风信稚耐心地回复了,心底知道太宰治想要了解什么但却没有拒绝。 资料信息。 就好像企图排除危险人物一样,治先生大概对出现在他身边的所有人都进行过资料摸底。 过重的掌控欲有时候会与强烈的不安感画上等号。 至少,风信稚觉得对于这个太宰治而言,以上看法暂时是成立的。 以及,他能够清晰地感知到对方在努力克制自己过重的掌控欲,并没有停止而是那种小心翼翼到害怕被他发现的克制与收敛。 战战兢兢这个词汇本不应该和太宰治挂钩,但因为这个问题似乎产生了一丝联系。 风信稚低垂下眼眸,纤长的睫毛掩盖了深藏眼底的轻轻喟叹。 因为在意,所以不敢触及。 同时,也无法放手。 那么他就装作不知道好了,并且其实也无所谓,太宰治不说,他就不问,但彼此都心知肚明。 正如,他从不过问太宰治是如何得知他的身份一样。 他有得出一些模糊的猜测,但也不必特意去告知对方。 治先生,会不安的。 风信稚指尖微动,声线和缓。 “那么,晚上再见。” 心态崩了的太宰治头发都蔫了下来,只能干巴巴地叮嘱风信稚注意安全。 挂掉电话的他宛如一条失去了灵魂的咸鱼,翻着肚皮瘫在座椅上,目光失去焦距。 明明所有的行程都安排好了,就差稚君放学回来了。 他不甘心地放弃了一起去刚建成的未来港玩耍的打算,转而思量起该如何杜绝高专留人不放这个事情。 咒术师虽然排外,却也不是不知变通,思想活跃的青年一代应该还不至于变成像高层们那样各种各样的顽固笨蛋。 所以,有机可乘。 太宰治的思想活泛了起来,心里的算盘噼里啪啦地响着。 搞事之心蠢蠢欲动。 不过,在此之前,让他先去把稚君给他画的速写精心装裱起来。 摸着那张薄薄的纸张,太宰治觉得刚才受到暴击的血量正在慢慢回升。 呼,贴心。 …… 叩击了几下校长办公室大门的风信稚听见了里面传出了准入许可,就推门进去了。 熊猫说,校长是请他来戳羊毛毡的? 风信稚面色不变地看着坐在一堆可爱玩偶中间并且正在戳羊毛毡的壮实中年人,贴身的衣物很好地暴露了对方虬结的肌肉。 虽然画风极度不和谐,但这就是咒术高专的校长夜蛾正道吗? 受教了。 “坐。” 正在专心致志戳羊毛毡的夜蛾正道抬眼看了一下风信稚,指了指对面的蒲团示意他拿一个坐下来。 等到风信稚坐好之后,他暂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脸正色问道:“会做吗?” 沉默了一下的风信稚摇了摇头,内心稍稍有些茫然。 虽然羊毛毡的做法步骤能一眼看出来,但他确实没有上手实践过,说不会做也好像没有问题。 另外,他觉得自己需要正视一下咒术高专教师的靠谱性问题了。 什么东西都没教就跑路的五条悟,满身肌肉却在认真戳玩偶的夜蛾正道,咒术高专还有其他比较正经一点的老师吗? 完全不知道在学生眼里风评被害的夜蛾正道拿出一套戳羊毛毡的工具递给了风信稚,示意他学着自己的动作也戳一个。 然后,他就不理风信稚了,自顾自地继续戳羊毛毡。 风信稚:…… 就很迷。 他没有立刻拿起工具而是仔细地打量着夜蛾正道的手法,觉得这也许是一种指导。 然而,并没有发现有特别之处。 视线停顿了一瞬,他就把注意放在了围绕着对方身边一圈的羊毛毡玩偶上。 既然手法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那问题不是出在人身上就是出在这些羊毛毡身上。 毕竟,咒术高专应该不至于真的开设这种戳玩具的课程吧? ……确实,有点奇怪。 虽然清理得很干净,但仔细感知的话,还是能察觉到一点细微的不同。 那些玩偶身上有一点咒力残秽,这意味着它们能够容纳咒力。 由于是第一天正式了解咒术体系,风信稚不是很能确定自己的想法,但他也没有怀疑,脑子里飞速对比着各种资料。 于是,得出了一个结论。 ——傀儡。 或者称之为咒骸。 之前五条悟提到过,熊猫是突然变异咒骸。 咒骸总是要有人制作的,那么是否意味着这位夜蛾校长就是那位制作者? 风信稚思量了一会儿,默默地拿起了戳针和羊毛条。 让他戳羊毛毡的目的是什么呢? 他大概能猜测到了。 …… 在风信稚认真戳羊毛毡的时候,夜蛾正道看似也同样在认真戳羊毛毡,但实际上他还分神关注着风信稚的咒力走向。 很平和。 这是夜蛾正道的第一印象。 之前,五条悟跑过来跟他说要让风信稚入学的时候,他几乎是黑着脸看着这个越长越任性的学生。 脑子进水了吗你!担保一个乙骨忧太还不够,还想拉另一个持有特级咒灵的人入学?吃饱了撑得慌吗! 他看着仿佛永远在叛逆期的五条悟,手有些痒痒,特别想给他一个爆栗。 妈的,不给个理由还想让老子帮你呢?赶快交代清楚! “你知道的,那个特级咒灵的术式效果。” 五条悟抬了抬下巴,配上他高挑的身形颇有些趾高气昂的意味。 夜蛾正道给了他一个继续的眼神。 术式效果应该是促使诅咒诞生,这除了危险和罕见之外还有什么特别的吗? “借助这个术式诞生的诅咒并不会伤害风信稚,甚至具有很大的服从性。” 这意味着风信稚身上有驱使诅咒为他所用的可能性。 夜蛾正道抬眼看五条悟,知道他热衷捡好苗子培养的毛病又犯了。 看看他养的伏黑惠,要不是本身是个靠谱的,早就被这个不干正事、误人子弟的家伙给带歪了。 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被五条悟的话给堵住了。 “你不觉得这种术式能够与你的「傀儡咒术」相互结合吗?” 五条悟指出一种具体的做法。 “让风信稚从傀儡身上唤醒对其高度服从的诅咒,完成一定程度上的「受肉」,这种契合度极高的诅咒能使傀儡的力量成倍提升。” 而不是寻找诅咒塞进去。 这是当年拥有「咒灵操术」术式的夏油杰也做不到的。 「咒灵操术」是驱使已经存在并成功缔结契约的诅咒,而风信稚身上那个特级却能直接诞生诅咒。 这个说法让夜蛾正道皱起眉头,思考了起来。 从某种方面来看,确实具有一定的可行性。 “所以,除开风信稚能够掌握诅咒诞生术式之外,只有一个问题——他得学习如何制作咒骸。” 精细地了解咒骸诞生的咒力走向,才能更好地契合「傀儡咒术」。 所幸,他的天赋似乎很高。 看着风信稚身上的咒力不断流转入他手上还没有成型的羊毛毡玩偶,夜蛾正道稍稍感到满意。 他耐心地等风信稚戳完才开口。 “试一下,能不能让你刚做好的玩偶诞生出诅咒,成为咒骸。” 人工咒骸是有「核心」的,而咒骸却没有,它们的力量是由寄宿在体内的诅咒或者是咒力驱动的。 风信稚看了看手里刚刚戳出来的黑猫球,觉得夜蛾正道的要求有点难。 他暂时还没有办法控制好「天降邪魔」,更别说如此精细的使用。 尝试的结果自然是包括夜蛾正道手里正在制作的那只,所有的玩偶内部都诞生了强度不一的诅咒。 突然被咒骸包围的夜蛾正道:…… 虽然但是,这个结果好像还行。 他用咒力镇压住身边咒骸化的玩偶,换了一个话题正色道。 “那么,我们来谈一谈关于「魑魅之匣」的事情。” …… 天色暗了下来。 夜蛾正道看着缓步离开的风信稚,摘下了墨镜。 他看着完全呈现出咒骸状态的玩偶,神色平静中带着一点思考。 说实话,按照原本的想法,他是不赞成风信稚入学的。 不是因为特级咒灵,而是因为风信稚是异能力者并且身后还站着一个需要忌惮的异能力组织。 咒术体系和异能力体系两者平日里基本上没什么交集,所以他并不是很赞同五条悟把风信稚带进咒术高专。 风信稚带来了打破两种体系之间平衡的可能性。 但,他也不反对。 正如悟所说的,咒术界需要来一次彻底的重置。 所有的新生代都是契机。 …… 今晚的太宰治收到了一个巴掌大小、圆滚滚的黑猫球。 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整个人飘乎乎的。 不过,稚君晚回来的理由就是在学校戳羊毛毡吗? 他眨巴着眼睛盯着黑猫球,指尖一戳一戳的,眼眸随着球的来回滚动而动来动去,像是在观察新玩具一样。 莫名,有点好玩。 ※※※※※※※※※※※※※※※※※※※※ 太宰治(猫猫):嗷,稚君果然是爱我的~ 咒·12 数日后。 在职场勤勤恳恳当社畜的七海建人接到了一份入职offer。 他推了推眼镜,看着面前滔滔不绝对他推销新工作的领导,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太刻意了。 比起推销工作,更像是被逼无奈。 “那么考虑好了吗,七海君?资薪完全不是问题,各种条件随你开。” 只要你去工作就行。 领导恨不得直接让七海建人走马上任,自己着急着完成任务赶紧脱身。 七海建人权衡了一下,在领导殷切期待的目光下点了点头。 如逢大赦的领导简直要喜极而泣,赶紧麻溜地联系上头准备复命。 然后,七海建人跟着领导来到一处地处奢华的会谈室。 看着周围穿着黑西装严谨守卫的保镖们,他内心有点微妙的不祥预感。 总感觉即将面对的不是什么好事。 在他进入会谈室之前,领导犹豫着还是小声提醒了一句:“七海君,记得千万不要拒绝那一位提的要求。” 七海建人脚步一顿,微微点头,心里突然产生了些许好奇。 他推门进去,看见了一个站在玻璃窗前似乎在观赏窗外风景的人。 对方听见他进来的动静便慢慢转过脑袋看向了他,这让七海建人看清了对方的样貌。 身形瘦削高挑,穿着黑色风衣搭配一条红围巾,左眼被绷带遮住,露出的半张脸线条精致,整体看起来还算健康。 这是谁? 不知道具体情况的七海建人自然没有率先开口,他静默地打量着对方,心底已经开始戒备了起来。 那种气势根本不是常人能够有的,完全是属于上位者的姿态,是那种让人害怕多余敬重的存在。 同样也在打量着七海建人的太宰治目光低回,对眼前之人还算满意。 七海建人,毕业于咒术高专的一级咒术师,转职不干成为了现如今的职场社畜。 挺不错的履历,符合他的需求。 太宰治在七海建人谨慎的视线下,坦然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我想邀请七海先生担任单人教学的辅导教师,专门教导咒术相关知识。” 等他找到家教,咒术高专就不在是唯一能够提供教学的地点,不能够一直吸引稚君啦。 逻辑完美的太宰治向着七海建人抛出了橄榄枝,觉得以对方严肃正经的个性日后绝对不会跟他争夺稚君的注意力。 这样的家教简直深得他心。 听见对方要求的七海建人缓缓打出一个问号,认为太宰治的脑回路很是清奇。 先不提他已经淡出咒术界这件事,光是让他担任咒术指导教师的要求就很不对劲了。 还有眼前之人是如何得知咒术界的存在的呢? 咒术界的各项信息对非咒术师是封闭的,普通人很难接触到。 虽然感知不到眼前这个人的咒力,因为哪怕是普通人身上也是存在咒力的,只是无法长时间保留在体内罢了,但也能够大致判定他不是咒术师。 所以为什么会提出这种要求? “从这些天的情况来看,那位五条先生的教学水平并不是很让人放心……” 太宰治低垂下眼眸,用事实刻意引导七海建人的想法。 不过,这种事情基本上不用特意说明。 七海建人听到一半就知道对方为什么有请他担任教师的想法了。 毕竟,五条悟的不靠谱程度简直深入人心。 说起来,对于太宰治这番diss五条悟的言论,他确实是赞同的。 学生时代的他就没少吃过五条悟不靠谱的亏。 想是这样想,但他已经淡出咒术界了,并不想因为指导学生而重拾咒术,但是太宰治并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 屈服于对方高超的谈判话术,七海建人难得起了这个家伙莫不是谈判出身这种促狭的想法。 “可以同意,但如果不能达到我的标准,我是不会继续教下去的。” 对于这一点,太宰治完全不当回事,稚君那么优秀怎么可能有办不到的事情嘛。 等到七海建人来到所谓的工作地点的时候,他整个人是沉默的。 稍微关注里世界一点的人不可能不知道横滨那地标般的五栋大楼是属于哪个势力的。 那是异能力者集团,港口黑手党的总部。 横滨黑道的龙头。 他淡定地推了推眼镜,面不改色地跟着领路人走进去。 原来如此,怪不得那个跟他谈判的人哪怕不是咒术师也很了解咒术界。 是异能力者啊。 不过,咒术高专居然会让异能力者集团的人入学也是挺让人惊讶的。 当然这种出乎意料的事情一般归咎到五条悟头上总归没错。 他被带到了应该是训练场的地方。 早就等在那里的风信稚起身向他问了声好,向他简述了一下自己的学习进程。 完全没注意到风信稚说了什么的七海建人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有些窒息。 他不仅看见了蹲在风信稚身边的几只一级诅咒,还察觉到了风信稚身上毫不掩饰的特级咒灵的气息。 这样的学生能够入学怎么想怎么是五条悟的锅吧! 此时还不知道乙骨忧太存在的七海建人很想揪住五条悟的衣领使劲摇晃,看看他脑子里面装的是不是全是水。 “若非五条老师,恐怕我并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控制好这些不断诞生的诅咒。” 看出七海建人想法的风信稚想了想还是决定帮五条悟挽回一点风评。 虽然可能没什么用。 对于风信稚的话,七海建人并不否定。 大事上没人比五条悟更靠谱,而平日里这个家伙简直把不靠谱这个标签贴在了脑门上,让人气得跳脚。 “……你身上的特级咒灵是怎么回事?” 平复了一下情绪之后,七海建人扫视了一眼跟在风信稚身后半点没有攻击迹象的几只一级诅咒。 这些诅咒呈现出的无攻击性状态难不成就是这个特级咒灵的术式效果? …… 几个小时过后,下了课的七海建人以严肃冷静的面部表情遮掩住了内心的恍惚。 他神情木然地跟送他出来的风信稚点头道别,一个人迎着萧瑟的风独自离去。 目送对方离开的风信稚在七海建人消失在视线之内后才转身走进港黑总部。 首领办公室里的太宰治等来了期待已久的敲门声。 他立刻放下手里的事情,把桌面上的文件堆叠在一边,做出翘首以盼的模样。 虽然他这几天的工作效率直线下降,差点被中也揪住衣领大骂一顿,但是有稚君护着他嘛。 看着黑漆漆的蛞蝓被气得说不出话来的模样确实就像大夏天吃冰一样爽快。 风信稚推门走进来,瞥了一眼被封闭的落地窗才看向了太宰治以及一堆文件。 这个高度,看来之前一段时间有好好工作。 他端来热牛奶塞进太宰治的手里,随手拿出一份文件翻阅起来。 “七海先生确实不错,但比起这个,治先生怎么会想到请人来单独辅导呢?” 感受着杯身暖乎乎的温度,太宰治眨巴眨巴着眼睛闭口不言,企图萌混过关。 既然太宰治不想说,风信稚自然也不会硬要他给出一个回答。 左右不过是想让他别把时间全部放在咒术高专上面……吧? 大致有了些许想法的风信稚开始安静地批复文件,一点也不在意太宰治偷偷挤过来的动作。 小偷小摸半天终于成功挨着风信稚坐下来的太宰治捧着热牛奶心情颇好。 他默默感叹果然把七海建人请来这件事干得相当不错,这样子稚君就有大把时间留在港黑大楼了。 咒术高专什么的才不可以从他这边夺走稚君的注意呢。 自得了好一会儿的太宰治侧身趴在桌面上,一只手撑起脑袋,眸色静谧地注视着风信稚。 仅仅是存在就足以让他安心。 是无可取代的信仰之光。 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太宰治突然支楞起来,如同看见了一条完整桌子腿的雪橇犬,鸢色的眼里闪现过些许恶趣味。 风信稚抬眼轻瞥了一眼,安静又平和却让太宰治心头刚刚冒出头的那一点恶作剧的小心思瞬间蔫掉。 蔫哒哒的他拿起放在办公桌上触手可及的黑猫球,忍不住用指尖轻轻戳来戳去。 没关系,稚君不陪他玩,他就自己玩。 心安理得说服自己戳毛球的太宰治全然把工作抛诸脑后。 认真工作的风信稚没有阻止他这种摸鱼行为,反而无比放纵,并觉得这样没有任何不对。 快到饭点的时候,各种文件基本搞定就差进行汇总分析了。 这时,太宰治忽然从自己批复的那一份文件里取出一份塞到风信稚手里。 有点疑惑的风信稚翻开文件扫视一眼就大概知道太宰治是何种心思了。 这是一份来自异能特务科的会谈邀请。 因为不算是特别正式的会谈,特务科出面的人自然也不是种田长官,但是值得注意的是,执行本次洽谈的行动职员是坂口安吾。 这个世界的坂口先生卧底港黑没多久就死遁回异能特务科了,居然派他来和港黑进行会谈吗? 风信稚沉默了一小下,他领会到了太宰治把这份文件交予他看的意思,是想要他代表港黑出席会谈。 以及,那近乎幸灾乐祸的笑容分明就是在说,预祝玩得愉快。 他在心底由衷地为坂口先生点蜡。 原来每一个世界的坂口先生都逃不过沦为社畜的悲惨命运吗? 太惨了。 ※※※※※※※※※※※※※※※※※※※※ 本章新出场的两位社畜: 娜娜明x1 安吾x1 —— 这个时间点,七海海(娜娜明)是26岁,假设他16、7岁入学咒术高专,四年后毕业,离开咒术界四年,大概也是能够着25、6的边,我就当他26岁这一年还没回归咒术界啦!(强词夺理.jpg) 咒·13 前段时间,港口黑手党首领换代搞出的动静不小,波及的范围却出乎意料控制在了异能特务科的估算范围之下很多。 再加上这几日港黑的动向,怎么看也不像是老老实实做人的样子,新任首领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谁也不清楚。 异能特务科尝试着发出了一份不算特别正式的会谈邀请,想要试探一下港黑的态度。 本想着这份邀请大概会石沉大海,都已经做好得不到回应准备的特务科却收到了会谈通知。 时间地点自然是港黑定下的。 对此,特务科专门开了一次针对相关内容的分析会,争来辩去只得出港黑应该不会在会谈上做让步这个结论。 即将去会谈的坂口安吾:…… 这个结论有什么用?值得你们讨论半天? 压下堵在心口的吐槽,坂口安吾认真地准备相关事宜,整理着装力求做到一丝不苟。 他遵循了港黑的要求,独自一人前往。 港口黑手党应该不至于在这方面做什么手脚。 他来到了一间规模不大的咖啡厅,店内的装潢算不上崭新,但清爽又明快的色调给人一种心理上的愉悦感。 店内没有工作人员,从门外向内看去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轮廓。 坂口安吾推开门,门上的风铃立刻响了起来,清脆悦耳的声音传了开来。 风信稚轻轻拨弄着咖啡,一只手撑着脸颊看向了窗外,他身边的座椅上蹲着一只皮毛顺滑的三花猫,正懒洋洋地在座椅的软垫上蜷成一团。 听见有人进门的声音,风信稚侧过脸看去,面容上带着平静的笑意,鸢色的眼眸在透过玻璃洒落的阳光下呈现出一片温暖的色调。 静谧而美好。 看见这幅场景的坂口安吾神情一顿,镜片泛起了不太明显的反光。 他沉默地推了一下眼镜,完全没有意料到会出现这个场景。 眼前这个人的长相……确实像极了港黑新任首领。 两年前,在龙头抗争爆发之前,他奉命潜入港黑卧底,但没过多久卧底事件败露,让他不得不死遁脱身。 之后,他得知了导致他身份暴露的人就是当时的双黑之一,现如今已经成为港黑首领的太宰治。 所以说,他对太宰治的忌惮不可谓不大。 可是眼前这个人身上安静平和的气息似乎能够感染一切,至少让他觉得哪怕对方和太宰治面容相似,但绝对不会把他们混淆。 两个人的差别宛如鸿沟。 “这就不对了。” 看着坂口安吾谨慎落座的风信稚神情放松,从对方没有变化的面容上看出了平静表象之下的各种想法。 当然,这也是基于他对安吾先生的了解。 “除却性格,我并不认为我和治先生在其他方面有很大的差别。” 思维模式也好,行动理念也罢,看似不同但却是深刻烙印着名为太宰治的痕迹。 是铭刻在基因里的相似。 听完这话的坂口安吾此时并没有什么感想,他的脑子里还在不断推算着风信稚的存在是港黑首领设下的阴谋的可能性。 大抵知道坂口先生容易想歪的风信稚没有开口掰正,毕竟他现在的立场是港黑,不需要为异能特务科谋划。 但是,乐趣就在这里啊。 他还没见过立场相对情况下的坂口先生。 肯定很有意思吧。 果然,进入工作状态的坂口安吾开始一本正经地执行任务。 他从随身带着的公文包里拿出好几份文件,一一摆开,调整好状态,准备开始谈判。 看了一眼完全就是少年模样的风信稚,他并不因此就轻视对方,甚至不断提高警惕。 当时的太宰治也差不多就是这个年龄,已经和搭档中原中也并称为双黑了,这个风信稚的水平又怎么样呢? 坂口安吾冷静地思考着。 …… 谈判的过程并没有如何剑拔弩张,甚至双方全程都没有情绪激动过。 因为风信稚基本上是以对安吾先生和特务科的了解程度为基准,踩在特务科给予的底线之上进行的谈判。 就结果而言,港口黑手党提的要求并没有突破异能特务科给出的底线,但谈判的过程怎么看怎么神奇。 至少就坂口安吾来看,这场算不上谈判的谈判基本上就是风信稚看文件提出修改要求,他思量一下,觉得这好像可以同意就不自觉地点头了。 全程都是如此。 到最后的时候,坂口安吾已经完全不在意谈判内容是什么了,他脑子里塞满了各种问题,诸如: 这个家伙怎么这么了解特务科的底线?是不是特务科里有港黑的卧底?这肯定是港黑首领的阴谋吧? 话全都被风信稚说了,坂口安吾只能点头同意,甚至连刺都挑不出来。 这种被全盘看穿的感觉太糟糕了。 坂口安吾这样想着。 港口黑手党里什么时候有了这样一个人?真的是前些日子港黑大张旗鼓去新干线接人才出现的吗? 他趁着整理文件的时间,看了一眼神色放松的风信稚。 很平和的气质,安静喝咖啡的模样根本不像是代表港黑来谈判的成员。 或者说,把这个人与黑暗面联系上就是一种亵渎,风信稚分明就是那种站在阳光下光风霁月的人。 披上漆黑夜色的他给人一种异样的感觉。 就像光落入了黑暗。 ……啊,虽然第一次见面就这样判定可能有些武断,但是他确实是这样想的。 意识到自己想法不对劲的坂口安吾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中复杂的想法,刚准备起身告辞的时候,他听见了风信稚的话。 “坂口先生的联系方式是什么呢?”风信稚正视着他,鸢色的眼眸里流动着阳光洒落的光亮,沁入了温暖的色调,“我是指私人联系方式。” 光芒既温暖又明亮。 …… 走出咖啡厅的坂口安吾被外面的风吹了一个激灵,他身形僵硬了一瞬又恢复了正常。 他原地反思了一会儿自己刚才为什么会不由自主地说出私人号码这件事。 有点糟糕啊,他在某个瞬间被风信稚身上散发的气质蛊惑了。 那种我们非常熟悉、完全看穿并包容你的感觉让他忍不住怀疑起了自己的感知能力。 这不是异能力,使用了「堕落论」探查过周围物品记忆的坂口安吾不得不承认也许真的有人有这么高的……嗯,暂定为亲和力。 原地吹了一会儿风,觉得自己冷静下来了的坂口安吾回头看了一眼咖啡厅里风信稚模糊的身影,沉默了一下之后才转身离开。 咖啡厅里。 把坂口安吾私人联系方式录入手机的风信稚回想着之前坂口先生谈判过程的反应,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嘛,确实有意思。 原来换了一个世界的坂口先生也是辛苦工作的社畜人设吗? 想到分属于三个势力的太宰治、织田作之助、坂口安吾,风信稚忍不住垂下眼眸思索了起来。 他的脑海里闪现过无数想法,最终选择了放弃思考。 不是想不出来,而是觉得没有多少意义。 反正都会被改变的。 风信稚看了一眼外面还早的天色,抱起了一旁座位上团成一团的三花猫,决定去一趟武装侦探社。 上一次,福泽先生没有见到夏目先生,那这一次应该不会错过了。 顺便,他想去了解一下织田先生收养敦先生的进展,以及顺路给乱步先生带几份甜点。 …… 对于风信稚带猫上门的行为,福泽谕吉表面严肃,实则已经控制不住自己撸猫的冲动。 他动了动指尖,以施展拔刀术的速度从衣袖里掏出了小鱼干,递到三花猫面前。 夏目猫:…… 大徒弟哪里都好,就是这个猫厌体质怕是永远都救不回来了。 对此并不感到怜悯的夏目漱石思考了一会儿,还是叼走了福泽谕吉手里的小鱼干。 毕竟,除了他,恐怕再也找不到一只乐意亲近谕吉的猫了吧。 头一次见到有猫主动从他手里叼走小鱼干的福泽谕吉神情一震,整个人的气势瞬间锋锐了起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那满满的杀气是冲着猫去的。 夏目漱石隐晦地翻了一个白眼,觉得福泽谕吉的猫厌体质完全就是他自己作的。 另一边,拿到甜品的乱步吭哧吭哧地吃了起来,争取在与谢野医生回来之前吃完,那样就算会被说小心蛀牙但甜品也已经下肚了。 风信稚正在跟织田作了解中岛敦的情况。 “啊,敦是个让人放心的孩子没错,但是家里的另一个孩子总会跟他起冲突。”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风信稚就有了倾诉欲的织田作向他吐露了最近有些困惑自己的问题。 “他们两个人都是异能力者,打起来恐怕会受伤,另一个孩子身体还不好,这样应该怎么办呢?” 跟敦先生起冲突的应该是芥川先生吧? 果然把他们放在一起养会发生这种奇怪的化学反应吗? 风信稚想了想,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法。 “那就轮流把他们带入侦探社实习,让他们给与谢野医生打下手。” 这样应该会很大程度上减少冲突吧。 听到这个方法的织田作顺着风信稚的思路思考了一下,觉得确实是个好办法。 一来,身为异能力者的他们可以保护与谢野医生,顺便锻炼能力。 二来,如果敦或者芥川能在与谢野医生手里撑下来的话,那确实经受住了相当厉害的意志锻炼。 织田作点头赞同了这个做法。 ※※※※※※※※※※※※※※※※※※※※ 危危危危 危敦危危 危芥川危 危危危危 —— 关于风信稚身份问题文案上有写,但是在这里我还是统一回复一下吧。(知道的可以省略不看) 风信稚来自上一篇文章的番外部分,双亲就职于异能特务科(无赖派三人组都在)。母亲是夏目漱石的学生,自己师承福泽谕吉,日常就是养宰、学习、分担工作以及催稿织田作和夏目漱石(催稿这一点因为篇幅问题没写,但我有脑洞,如下) ———— 被分担了特务科工作的织田作之助失去了鸽掉写作的理由。 他目光呆滞地看着桌面上铺展开来的稿纸,觉得自己的脑袋里空空如也,那些稿纸好像是没有出口的迷宫长廊,让人不堪其扰。 因为他现在根本没有写作的灵感,笔握在手上轻飘飘的,一点感觉也没有。 可是截稿日期就在眼前。 织田作正在反思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听信太宰和安吾的怂恿往出版社投稿。 现在,报应来了。 想鸽但无论如何都不应该鸽。 毕竟,为了给他提供一个宽松的写作时间,他在特务科的工作基本上都由风信稚接手了。 想到那个温柔的孩子,织田作妥协了,他开始了挤牙膏般的书写。 总不能他稚君失望吧。 他这样想着。 几日后,风信稚接到了织田作特意交给他的手写稿。 在认真阅读的时候,一只三花猫跳上了他的肩头,低下脑袋跟着一起看稿件。 文风平和而纯粹,很像织田作本人。 翻阅完最后一张稿纸,风信稚歪过脑袋,看着肩头还没有离开的三花猫,眸光流转好像在说:夏目先生您的稿件又在哪里呢? 三花猫看天看地就是不跟风信稚对视。 俄而,见风信稚没有追究的意思就颇为理直气壮地继续趴在他的肩头。 写作这种事情鸽了就鸽了,就算是稚君来催稿,他也是不会填坑的! 除非稚君全程盯着他,不然该鸽还是会继续鸽。 —— 以上。 此外,因为本文是突如其来的脑洞,设定方面肯定存在问题,再加上本来是打算主综文野+野良神,写了五千字之后觉得有点不自然,就改成了文野+咒术回战,有些地方逻辑上说不通……我也没办法了(跪) 咒·14 在侦探社逗留了一会儿的风信稚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样,向窗外看了一眼。 已经到了黄昏时间,外面的一切被太阳的余晖渲染成橘黄色,地面上有高大建筑物投射下来的阴影。 风信稚指尖微动,心里有了些许猜测。 他起身向福泽先生告辞,伏在座椅上的三花猫本来也想跟着起身却被制止了。 他疑惑地抬头看向风信稚,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不让他跟着一起出去。 风信稚细微地摇了摇头,眸光依旧和缓却带上了几许让人难以质疑的慎重,清晰地传达出了意思。 “如果可以,那就等一会儿再出去吧。” 听到这句话的乱步睁开了眼眸,他打量着风信稚,然后了然地点点头。 外面有不可接触之物。 这是风信稚想要传达的意思。 那乱步大人就帮忙拦着社长他们,不让他们出去好啦。 风信稚走出侦探社下了楼梯,看了一眼人流量不算多的街道,声音很轻。 “由暗而生,比黑更黑,污浊残秽,皆尽祓禊。” 他设下了「帐」,屏蔽视觉、限制普通人进入的「帐」。 「帐」里渐渐浮现出诅咒的身影。 让风信稚忌惮地当然不是这些诅咒,而是驱使诅咒的人。 一个身穿五条袈裟的长发男人,脸上带着轻微的笑意,那些诅咒围绕在他身边没有显露出任何攻击的迹象。 他左右观望了一下,最后视线聚焦于头顶的「帐」上,语气惊讶又感叹。 “原来悟有好好教学生在战斗之前释放「帐」啊,明明他自己老是忘记。” 这样熟稔的语气完全透露出了他和五条悟关系匪浅。 风信稚静默着不说话,稍长的发丝遮掩住了他略显冷漠的眼神。 “不要这么冷淡呀。” 夏油杰伸出手拍了拍身边的诅咒示意他们让条路出来,他语气真诚。 “哪怕你设下了「帐」,但如果真的打起来,非咒术师们还是会受到波及的。” 虽然这些猴子们的死活并不重要。 看见对方示意自己跟着他走的动作,风信稚停顿了一下,微微颔首。 这个人不在意普通民众的死活,但他总不能在能够控制的情况下忽视普通人的生命。 能不伤害就不会去伤害。 “对了,打个电话报一下平安吧。” 考虑到风信稚背后站着港口黑手党这个异能力者组织,夏油杰自然要做万全的准备。 普通人不值得在意,但那些异能力者还是需要另当别论的。 所以说,他才不想做事的时候突然被一帮异能力者打断。 风信稚面色不变,按照夏油杰的话,打了个电话过去示意自己要晚点回去。 先不提太宰治的反应,反正他是觉得没这通电话还好,有了这通电话夏油杰带着他应该连横滨市都出不了。 以及,夏油杰居然没有要求他把身上的定位、通讯设备都交出来。 这让风信稚忍不住怀疑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太过认真。 虽说确实有能够干扰电子信号的「帐」,但对方也没有布下这种「帐」啊? 既然风信稚已经同意跟他离开,夏油杰自然没必要把诅咒继续展示出来,他顺手收了起来,然后双手插袖,露出一派平和的模样。 风信稚也收起了自己刚布下的「帐」,跟着对方穿梭过街道。 正逢下班时间,人流忽然多了起来。 看着面前熙熙攘攘的人群,夏油杰忽然开口。 “你不觉得普通人太多了吗?” 多到近乎碍眼的地步。 对面这种相当极端的说法,风信稚并没有表露出赞同或者是不赞同的倾向,他思考了一下按照自己的想法回答。 “有的时候确实多,甚至会不可理喻。” 风信稚声音平静,不带一丝情绪。 “个体与集体的愚昧程度不同,然而错误的导向会致使两者共通,最终充满整个社会,从而加剧了上层建筑的腐朽程度。从这方面来看,有些人确实很多余。” 这些话让夏油杰一顿,他并没有料到咒术高专的学生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眉心一动,觉得自己有拉人入伙的可能性。 “那你认为创造一个只有咒术师的世界怎么样?” 杀光那些腐臭的猴子们之后,空气都会因此清新。 ……嗯? 这话说的让风信稚一时间不知道夏油杰是不是在开玩笑,他深深看了几眼确认了自己没有看错对方脸上的认真神情。 居然真的是认真的。 “……先不提如何达成目的,没有普通人的存在这个社会肯定会停摆的。” 政治、经济、生活各种方面会在极短的时间内陷入完全瘫痪。 要抹杀也是抹杀社会分工占比小的部分,然后再循序渐进,一上来就要全杀掉这是什么操作? 如果世界上仅存在咒术师,那和社会中仅存在普通人又有什么差别? 况且咒术师的人数比起普通人来说实在是太少了,看样子各个派系的咒术师也不像是能够放下芥蒂一起合作。 所以只有咒术师的世界根本不可能长久,唯一续存的可能性就是倒退回不需要社会分工的时代。 “唔,我讨厌这种正论。” 夏油杰像是忽然失去推销自己理念的兴趣一样,他脚步一转带着风信稚来到一处没有人的废弃仓库。 仓库非常破旧,年久失修都不足以形容。 吹拂过的风带来一丝阴冷的气息。 “我改变主意了,比起把你留下来利用你身上的特级咒灵制造诅咒,还是让我吃掉「魑魅之匣」吧。” 夏油杰停下了脚步,背对着风信稚声音突然低沉了下来。 他身形微动,庞大的咒力瞬间铺展开来,危险而恐怖的气息逐渐侵入整片空间。 特级假想怨灵「化身玉藻前」现身。 “在「魑魅之匣」现世前,被评定为特级的咒灵有16个,这就是其中之一。” 夏油杰目光看向了风信稚的左手,那里特级咒灵的气息最为浓郁。 “特级对特级,谁会赢呢?” 这句话尚未清晰地传来,夏油杰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原地,他从一个长虫型的诅咒嘴里掏出三节长棍,瞬间攻向了风信稚。 风信稚没有选择正面迎敌,而是以更快的速度避了开来,发丝拂过他的脸颊勾出轻巧的弧度。 这让夏油杰微微一惊。 他察觉到了风信稚身上咒力的异常变化。 那股一直平和而安静的咒力在一瞬间就暴涨、狂化了。 风信稚低垂下视线,眼眸里一点一点地涌现出了淡淡的金色,左手寄宿的「天降邪魔」散发出了无比妖异的绚烂烟紫色光芒。 庞大到近乎凝实的恐怖咒力灌输而下,多到数不清的诅咒瞬间从虚无中诞生,像是被一只无形之手操纵一般,一时间硬是缠住了夏油杰和「化身玉藻前」。 风信稚静立在原地,凝实的咒力掀起了强大的风压,他微长的发丝被吹得散乱,晕染出金色光影的眼眸里没有一丝属于人性的情绪。 他重新设定了自己的状态。 「书楼吊堂」中,京极夏彦的嘴角勾出了上扬的笑容,泥黄色的眼睛盛满了纯粹的恶意。 再快一点,再快一点「天降邪魔」就能完美融入风信稚的异能力之中了。 与此同时,风信稚身边汇聚出的一枚特级咒胎从现形到诞生仅仅用了几个呼吸。 等到夏油杰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个特级咒灵已经孵化完成了。 爆烈的嘶吼声像是对诞生于世的欢呼。 它冲向了「化身玉藻前」,以近乎疯狂地发泄式打法和对方展开了互锤攻击。 正当夏油杰准备孤注一掷将自己持有的全部咒灵进行融合的时候,一道高亢的声音由远及近从天而降。 这几乎能够划破耳膜的音量,让风信稚抬起头,预估出来者是谁的他眼底流动的金色光晕逐渐散去,汹涌而澎湃的咒力一瞬间趋向了平和。 没想到治先生直接把中原先生派了出来。 风信稚停下了「天降邪魔」的作用,看着从天空垂直下落的中原先生在地面上砸出一个大坑。 “哈?哪个混蛋要带走我港口mafia的人?” 震起的烟尘还没散去,中原中也略带暴躁的声音就透过浓重的尘土传来,矛头直指夏油杰。 他看不见诅咒,但完全能够感知到周围危险的气息,于是身上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暗红色光芒,任何靠近他的东西都会被重力碾碎。 看见有异能力者介入的夏油杰心里感到不妙,本来对付风信稚就有些出乎意料的棘手,现在又有一个危险的异能力者搅乱战局。 他取走「魑魅之匣」的计划怕是不成了。 有了这个想法的夏油杰当机立断,准备撤退。 中原中也只是看不见咒灵而已,怎么可能让夏油杰这么大一个人跑了? 夏油杰体术很好,但架不住对手是港口mafia的重力使,驱使的咒灵又被风信稚召唤出的诅咒缠住。 虽然没有输得很难看,但确实是失策了。 被重力钉在地上的夏油杰叹了一口气,承认自己栽了,本来他脸上是没什么表情的,但在听见风信稚拨通五条悟的电话之后,表情立刻变得如鲠在噎。 喂喂喂,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为什么要通知悟? 夏油杰脸上的表情由呆滞、窒息迅速转变为弃疗的颓丧,整个人透出一股“就这样吧,随你们了”的安详气息。 很快,风信稚挂完电话不到一分钟,五条悟的身影就出现在了这里。 刚完成限制条件极大的长距离瞬移,五条悟顾不得在场的风信稚和中原中也,直接将视线投向了仍旧被重力压在地上的夏油杰。 这是穷凶极恶的特级诅咒师,也是他一同度过了咒术高专三年光阴的挚友。 …… 接下来的事情,风信稚和中原中也没有参与,他们直接回了港口mafia大楼。 太宰治从首领办公室下来接人了。 正当中原中也想要汇报情况的时候,太宰治就牵着风信稚走人了。 留在原地的中原中也:…… 呵,青花鱼。 一路上,风信稚显得格外沉默,让牵着他的太宰治皱了皱眉。 走进休息室关上门,太宰治转过身体正准备仔细打量风信稚,却被他眼底近乎淡漠的情绪惊住了一瞬。 尽管这份冷淡瞬间消失不见了,也知道这不是针对自己的,但还是让太宰治心梗了梗。 莫名有点委屈的太宰治沉默着伸出手,轻轻捏住了风信稚的脸,企图打散那股冷淡的感觉。 风信稚:……? 虽然知道这是在安慰他,但能不能换个方法? 这样想着的风信稚却并没有阻止太宰治,任由着对方动作。 “……很正常的,异能力的副作用。” 轻微的使用没有什么不良反应,就像他一直用异能力抑制住「天降邪魔」一样,但像刚才那样大幅度地重设状态确实会有短时间的后遗症。 会暂时地抹消他身上属于人类的感性。 可是有「人间失格」在身边,是不会彻底失控的。 刚想这样说的风信稚看见太宰治的神情,下意识地选择闭嘴。 太宰治目光幽幽地盯着他,一副乖巧可爱的鹅子突然叛逆伤透老父亲心的幽怨模样。 被看的没有办法的风信稚妥协了,任由太宰治企图把整个人挂在他身上。 行吧,只能这样了。 他没有反驳的念头不是吗? ※※※※※※※※※※※※※※※※※※※※ 异能力「Ω」解锁程度:15% 已知作用1:似乎能够抑制其他异能力(效果不明) 已知作用2:类似重新设定基础数值(存在失去感性的后遗症) —— 虽然好像确实苏过头了,但……就这样吧(土下座) _(:3」∠)_ 咒·15 晚上。 送走期期艾艾不肯离开的太宰治之后,风信稚拉开窗帘,安静地看着窗外的月色。 月夜下的横滨呈现出一种难得的静谧之感。 “「天降邪魔」已经融入了百分之八、九十,哪怕你依然抗拒它的存在也于事无补了。” 京极夏彦的声音在风信稚的脑海里响起。 来自妖术师的蛊惑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妖邪,反倒是充满了长者对后辈的关注与看重。 但,这自然是不能相信的。 听见这话的风信稚没什么反应,他静默地站立在窗前,映入了月色的眼眸中平静到没有一丝情绪。 整个人散发出非常冷淡的气息。 他听着京极夏彦一字一顿地强调,似乎想要让他完全接受这个事实。 “同化过后,你即是「天降邪魔」。” 半晌,没有答话的风信稚像是默认了一样,低垂的发丝遮掩住了他眼底的情绪。 他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指尖微微颤动,旋转着咒力。 一瞬间,「书楼吊堂」被强行打开了。 待在里面的京极夏彦一惊,对突兀闯前来的风信稚感到了震惊和不解。 竟然强行进入他的「生得领域」之中吗? 「生得领域」是咒术师的说法,换言之可以称作是「内心世界」。 “不是强行进入。”风信稚推开书楼的大门径直走了进去,他声音清冷,“而是我想进入,它并不阻止。” 不只是异能力,甚至连「生得领域」也在融合,哪怕他的领域现在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 听到这个解释的京极夏彦低低地笑出声来,以他的智慧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代表着风信稚能够全盘接受妖术师的一切。 「书楼吊堂」就是他毕生信仰与理念融合而成的最终产物,是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的自我世界。 “那可真是太好了。” 京极夏彦推着眼镜,对风信稚表达了强烈的欢迎,相当热情地开始为他讲解「书楼吊堂」的布局。 本来他在风信稚第一次进入书楼的时候就想介绍了,但那次风信稚理都不理他直接走了。 好不容易逮住这次机会,自然要态度积极地介绍。 “这里的书并不是死物,它们只是在沉睡,一旦被人唤醒,书和人都会活过来。” “另外,我私以为语言皆是咒文,记有文字的纸是咒符,所有的书本都是咒具。” 像是在呼应京极夏彦的话语一样,书架上的所有书籍或多或少地散发了各异的光芒,是书自身诞生了咒力。 京极夏彦从三楼上走下来,如同一位博学的长者一样,细致地为风信稚讲解书楼里的一切。 事实上,他也确实是一位博学多识的风土研究家,对于民俗、风物、怪诞可以称得上是了如指掌。 他毫不在意风信稚近乎漠然的表情,细致入微地灌输着自己的理念。 铲除罪恶即是铲除人性。 那么他会把风信稚拽入罪恶的深渊,让他看中的继任者成为用异能与谋术将世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妖术师。 风信稚面色淡漠着注视着书楼里的一切,耳边是曾经草菅人命、嘲笑人心的恶魔絮絮低语。 他向书楼穹顶望去,那个巨大的“吊”字似是沉默地俯视着下方的万般变化。 悬浮的灯火光焰闪烁,升腾出迷幻般的青雾。 书楼,吊堂。 他低垂下眼眸,静默不语。 …… 咒术高专。 夏油杰被牢牢地束缚在一间满身咒术封印的狭小房间里。 他看着偷偷摸摸、忙前忙后想办法偷偷把他弄进咒术高专的五条悟,简直要无语凝噎。 “喂喂喂,不是吧悟,你这是打算包庇我?” 按照咒术界的规定,以他犯下的罪行来看,完全可以直接处死,但此时五条悟却选择神不知鬼不觉把他塞进咒术高专。 所以说,真的不给他来一发「苍」吗?或者「赫」和「茈」也行啊。 “说什么呢,杰。” 摘下绷带换成一副墨镜的五条悟看着被拘束在狭小空间里的挚友,语气轻飘飘的。 “恶贯满盈者当然还是去死好了。” 当年,夏油杰刚刚叛出咒术高专的时候,他没忍心下杀手,但现在自然不会这样了。 特级诅咒师必须死。 夏油杰歪过脑袋斜眼觑着五条悟,表情漫不经心,拉长了捧哏般的声音。 “哦,这样啊——” 毫无起伏的语气,一点都没有对面死亡的畏惧。 这就挑起了五条悟的不满。 “认真一点啊喂!这种时候不应该构思如何越狱吗,居然就这么认命了!” 闻言,夏油杰用看笨蛋的眼神注视着五条悟,觉得这么多年来悟这个家伙好像一点都没有变。 就好像,他们依旧是当年能够互相交付后背的最佳拍档一样。 啧。 玩笑过后,五条悟正经了起来,他找来一张椅子,面对着椅背坐了上去,摆出一副审问的态度。 “老实交代,你去袭击学生的理由以及最终目的。” 夏油杰耸了耸肩,不做隐瞒。 “当然是为了「魑魅之匣」,要不是找不到机会突入高专,我早就对「祈本里香」下手了。” 两个特级,一个能够诞生咒灵,一个是诅咒女王,只有得到其中一个就能事半功倍。 “说起最终目的的话,自然是想要创造一个只有咒术师存在的世界,但在那之前——” 他露出了充满恶意的笑容,眼中沉淀着漆黑的深渊,面对着眼前咒术界的最强者,声音低沉。 “让我们相互咒杀吧。” …… 数日后,教室。 乙骨忧太发出震惊的低呼声,表情无辜且茫然。 “因为二三年级人数不够,所以我和稚要参赛?” 五条悟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一本正经地指出乙骨忧太话语里的漏洞。 “不是参赛啦!是交流会,交流会懂吗?” 日本一共有两座咒术高专,东京立和京都立,每年都会举行姐妹校交流会。 不过,基本上没多少学生会真正进行学术交流就是了。 对于参加交流会这件事,风信稚并不反对,他更在意一点。 “要去京都?” 挺远的,结束当天赛事后赶回横滨可能会有点晚。 “对,因为交流会是在去年获胜的学校举办,所以要去京都,一共需要两天时间。” 五条悟语气欢快地解释道。 “顺便说一下,我全程随行哦!” 万一,忧太和稚这两个特级一不小心失控了,京都校估计得没了。 并没有拒绝参加交流会的风信稚正在思考如何告知太宰治这件事。 就算不会明面上表露出来,但还是会有点失落的……吧。 整理了一下措辞,风信稚拨通了太宰治的电话。 反正木已成舟,只是两天时间而已,大不了他每天晚上回横滨一趟。 ※※※※※※※※※※※※※※※※※※※※ 高高兴兴接电话的太宰治:……枯了。 笑容逐渐消失.jpg —— 另外。 爱博,拉面一库贼.jpg 咒·16 接到电话的太宰治一边嘴上说着路上小心好好玩之类的话语,一边面无表情地在心里给咒术高专又记上一笔。 京都啊…… 辣么远,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他完全就是鞭长莫及。 一想到潜在的危险分子一二三,太宰治就忍不住窒息了一会儿。 中原中也敲开首领办公室的大门的时候,他看见了双手交叠垫在下颚、状似沉思的太宰治。 这个模样,有点微妙地像先代森首领。 沉默了一下的中原中也开始了今日份的冗长汇报,毕竟这几天事多,精简也精简不下来。 “……中也。” 汇报还没进行到一半,太宰治轻声打断了中原中也,惹得他抬眼看向了对方,不知道这条青花鱼看出了哪里有问题。 正当他以为太宰治会提出什么建设性的看法之时,太宰治这个家伙果然没让他失望。 “你说,我们去京都开一个分部怎么样?” 哈? 青花鱼脑子用多了果然坏掉了吗? 中原中也强忍下堵在喉咙里的吐槽,黑着脸戳破了太宰治这个不现实的想法。 “关东这边的事情还没有完全搞定,关西那边想都不要想啊!就算设下分部又怎么样,现在可没精力派人去镇压西部。” 哦。 太宰治面无表情地转过脸,不去看中原中也暴躁的表情。 硬了,拳头硬了。 中原中也深呼吸,克制住自己揍人的冲动。 等他平复下情绪之后,他就听见坐在座椅上的首领语气冷淡地下达了让他有点摸不着头脑的命令。 “那么中也去端掉刚刚特派入横滨的军警吧。” 被阴沟里的老鼠暗地里操纵着前来试探的一小支部队,打得是什么注意他自然清楚。 那么在稚君去京都的这两天里,他绝对会看住这只狡猾的鼠,才不让对方有接触稚君的可能性。 像一只企图堵住老鼠视线不让对方觊觎自己崽的大黑猫一样,太宰治内心极度嫌弃,准备强行让对方的视线转移到自己身上来。 这种一眼就能看穿的计策并没有什么不好,只要对方脱不了身,被看穿目的也无所谓。 这样一想,稚君去京都也好。 突然有了这个想法的太宰治心里一梗,立刻把想法扔进不可回收垃圾桶。 什么嘛,明明稚君待在他身边最好了。 虽然想是这么想,但不可能阻拦风信稚去别的地方的太宰治沉默着、沉默着就心塞了。 果然,怎么想都是那些奇奇怪怪的人的错! 被归入这一类别的包括但不局限于五条悟、夏油杰、京极夏彦、陀思等人。 强行迁怒的太宰治原地自闭了一会儿,然后心有戚戚地开始了工作。 …… 东京、京都姐妹校交流会开始的前一日,东京校的学生就到了京都。 “我们上门挑衅吧?” 某个三年级的学长如是说。 没找到理由拒绝也没来得及拒绝的乙骨忧太跟着二三年级的一群人出现在了京都立咒术高专门口。 他满脸茫然地看向了身边表情平静的风信稚,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稚,我们这个样子……”是不是不太好? 上门挑衅什么的,怎么看怎么不合规矩吧? 风信稚歪过脑袋看乙骨忧太,对方凑得有些近,他都能感受到「祈本里香」散发的近乎幽怨的气息了。 风信稚:…… “没事,大不了明年让他们挑衅回来。” 他话语刚落,对面京都咒术高专的人就三三两两地出来了。 站在最前面的是二年级的东堂葵。 身上虬结的肌肉衬得他高大魁梧,粗犷面容更显得有几分狰狞,顶着一头类似菠萝的发型。 他扫视着全场,以一己之力压住了东京校的轻松氛围。 东京校二年级的秤瘫着一张脸走了出来,头发粗短、长相有点潦草的他低声发出了一个疑问词。 “哈?” 你谁? 东堂葵闭了闭眼,似乎是看到了在他面前起舞的草裙兄贵一样。 “东京校的,我只有一个问题。” 他面容变得极为肃穆,身后预感到东堂要问什么的京都校学生纷纷瞥过脑袋不去看他。 同为二年级的加茂宪纪和西宫桃一人沉默以对,一人别过眼,摆出避嫌的模样。 东堂葵近乎直白地挑明了想要说的话,目光扫视着东京校的众人。 “你们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 一副提出了颇为重要问题的认真样子。 场面一时间陷入了窒息的沉默。 乙骨忧太拽住风信稚衣袖,拉着他默默向后退了半步,曾经面对过熊猫类似问题的他还是对这种问题敬谢不敏。 然而,东堂葵没有放过他。 大概是出于微妙同感的原因,东京校二三年级的学生也有回答的,可都不是东堂葵认可的答案。 “那么一年级的乙骨,你呢?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 果然被问到的乙骨忧太有些为难地抓了抓头发,他身边的风信稚面不改色地移开了视线。 “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吗……”乙骨忧太并没有过多犹豫,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当然是里香啊。” “我最喜欢里香了。” 话音未落,属于「祈本里香」的咒力波动开始时而剧烈时而安静起来,就差现出身形激动地表示自己也最最喜欢忧太了。 东堂葵没什么反应,但是他身后的加茂宪纪等人忍不住瞻仰了乙骨好几眼。 这可是一个有胆量喜欢特级咒灵的男人,称作是绝无仅有也不为过。 不只是京都校,连本校的几位学长都向乙骨忧太投来拜服的眼神。 乙骨忧太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完全没料到大家的反应会这么激烈。 “无聊死了。” 嘴抿成一条直线的东堂葵耿直地评论,情感真挚地露出一脸悲伤到落泪的表情,仿佛在为乙骨忧太无聊的品味哀悼。 哦。 乙骨忧太面无表情地捧哏。 把视线移到别处的风信稚感受到东堂葵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带着一点审视的意味。 这种事情不回答也是可以的吧。 他转过脸,眸光平静地和东堂对视,企图让对方自行放弃。 对视了几息时间的东堂葵眉头一皱,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半晌,在众人以为他放弃提问的时候,东堂表情慎重地开口了。 “虽然你长得一副找不到理想的女性的样子,但我还是姑且问一句吧。” 东堂葵面容凝重地看着风信稚,好像在面对什么生死攸关的重要问题一样。 “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或者男人也行。” 风信稚:…… 风信稚:??? 什么叫他长得一副找不到理想女性的样子? 懵逼了一瞬的风信稚在理解东堂葵的真正意思之后,无言了几息时间才压下心中的吐槽。 现在,他更加不想回答东堂葵了。 ※※※※※※※※※※※※※※※※※※※※ 太宰治:果然稚君是不会为了女人抛弃我哒!(狂喜)……什、什么,居然还有男人吗?(失去颜色变成线稿) ———— 另外,说件事情,我刚刚才知道港.黑成了屏蔽词,前文有没有变成口口我不知道,如果没有那可能是有存缓的原因,反正在港.黑被放出屏蔽词之前,我只能在中间加一个点或者换成港口黑手党这个全称了(点烟的手微微颤抖) 咒·17 见风信稚沉默了半晌,东堂葵便催促他回答,两校学生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 突然被集体注视的风信稚:…… 他并不想要这种关注。 虽然能够看出东堂确实是真心实意地发问,没有其他的意思,但是他为什么要跟这个刚知道名字的家伙讨论这种问题啊? “既然知道彼此的姓名,那我们就是朋友了,快回答吧,风信。” 隐约察觉到风信稚抗拒的东堂葵直觉补充道,眼里蓄满了对之前乙骨回答的悲伤情绪,似乎是在希望得到安慰一样。 “顺带说一下,我喜欢小高田那样的女人。” ……这谁? 此时,出现在风信稚脑内的有两个想法。 直接敷衍过去,或者针对着东堂的性癖来回答。 他顿了一下,立刻排除了后者,毕竟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他觉得被东堂定义为有趣的人性癖应该比较奇怪……吧。 所以,反着来好了。 风信稚隐晦地打量着东堂葵,根据之前被他否定的回答,得出了一个结论。 东堂不喜欢知性清冷(来自某个学长的回答)以及高挑病娇(里香)的女人。 啊,请原谅他这样定义祈本里香。 身为特级咒灵的她确实很高大,病娇的性格对乙骨来说可能不太准确,但对于因为乙骨时不时靠得太近而被里香暗中防备的他来说,确实是这样的。 然而考虑到实际上会有所偏差,风信稚谨慎地只挑了一点来回答。 “高挑一点的就好。” 像是被触动了什么奇怪的开关一样,东堂虎躯一震,忽然流出了眼泪,眼神却犀利地看向了风信稚。 这是被无聊到了还是感动到了? 风信稚一时拿捏不住东堂这是什么反应,便索性闭口不言。 在等待风信稚继续说下去的东堂葵等了半天没等到那句“屁股大一点的”,就实在没忍住泪流满面起来。 太惨烈了,本以为要遇见灵魂般的挚友,却没想到只是塑料般的情谊。 一喜一悲之下,东堂葵涕泪横流。 他被风信稚狠狠地欺骗了。 “太恶劣了,竟然肆意作践我真挚的温柔。” 语气里充满了心意被践踏的苦楚与痛恨。 直面猛男控诉的风信稚:………… 风信稚忍不住闭了闭眼睛,试图忘记东堂的语言和行为。 他错了,他刚才不应该回答的。 咒术师为什么都和异能力者一样,有着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人。 被人欺骗的痛彻心扉让东堂葵撕破了自己的校服,露出上半身健硕虬结的肌肉。 他对着风信稚摆出攻击的姿势。 “来吧,让我来刷洗你给予我的耻辱吧!” 一时间,无论是东京校还是京都校的学生都向风信稚投去略微同情的眼神。 乙骨忧太看了看学长们的举动,沉默了一下然后做出了加油的口型。 谢谢,但是这个时候似乎并不需要加油。 眼睁睁看着东堂在面前爆衣的风信稚眼神麻木了一会儿,在语言解决和直接动手之间选择了前者。 他面不改色,语气平静。 “如果你是指高田那样的偶像,我个人还是可以接受的。” 虽然他不知道东堂之前说的小高田是谁,以及到底是什么模样,但根据东堂的所有反应可以推测出应该是一个身形高挑的女性。 以及基于对方的描述,还可以大致推断高田是从事着曝光率大的职业,例如偶像。 这是语言安抚的一种手段罢了,有没有效果还有待观察。 “什么?!” 闻言,被这个回答弄得心神具震的东堂葵身上那股骇人的气势瞬间消散了。 他虎目含泪,背景已经飘起了纷飞的樱花,整个人仿佛被直接击穿灵魂。 原来,大家都是小高田的粉丝吗? “……所以说,哪怕你只喜欢高个子的女人或男人,我也承认你是我半个挚友。” 东堂深情呼唤:“稚。” 虽然有预料到可能会出现奇怪的走向,但这个场景已经不是奇葩一词能够概括的了。 风信稚神情麻木地哦了一声,并不假辞色地婉拒了东堂一起出去交流感情的提议。 他在心中反思,当时他为什么没有拒绝来京都,明明交流会什么的只需要乙骨一个就够了。 被半个挚友拒绝的东堂恍若陷入了人生低谷,他注视着风信稚,不敢相信自己真的会被拒绝。 挚友,你怎么了挚友! 风信稚别过脸,不理他。 他承认自己失策了,但绝对不要因此多出一个并不存在的挚友。 被东堂一人一个问题搞出奇怪走向的挑衅事件,最后无疾而终。 此次事件中承受了最多压力的风信稚除了被东堂强行要走联系方式之外,受到的其他精神攻击也不算多严重。 回去的路上。 乙骨忧太凑近了风信稚刚想开口问些什么,奈何眼神太好和靠得太近,他瞄到了风信稚手机页面的搜索词条,高田。 稚,原来你刚才是忽悠那个东堂的吗? 他的眼神里明晃晃地透露着这个意思,不过马上就被好奇的神色取代。 “所以说,你的理想型到底是什么样的?” 乙骨忧太抬手戳了戳风信稚,对未知的答案非常好奇。 稚长得那么好看,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呢? 话说,以稚的家长的态度来看,恐怕想要嫁入黑道家族不是一件易事。 仍然记得风信稚出身黑道的人设和每天要打电话关爱空巢家人的举动,乙骨忧太深深地怀疑不经过层层选拔,一切狂蜂浪蝶都会被裹水泥沉东京湾。 既然是乙骨提问,那也不至于敷衍过去,风信稚认真思考了一下,把回答委婉地修饰了一番。 “没有喜欢的倾向,如果一定要说,我会去喜欢的人就是我喜欢的样子。” 但也仅仅是喜欢罢了,是必要之时完全可以割舍的存在。 而对于治先生、夏目先生、福泽先生、乱步先生这些人来说,喜欢这种情感未免太过浅淡,用爱重似乎更加合适。 另外,如果真的符合心意,那就得到好了。 得到的话,就不必再喜欢了。 虽然这种想法很糟糕,但也只是因为这些人、事、物被归入喜欢这一分类而已。 他真正在意的人并不会与喜欢这种敷衍的词汇挂钩。 “原来稚是那种唯心的类型吗?” 乙骨忧太一锤手心,得出了风信稚也是纯爱派系的结论。 风信稚看了乙骨一眼,觉得对方话里有话,但也没打算细究就默认了。 “那就加油吧。” 为了喜欢对象能够被那位占有欲爆棚的黑道家长认可而努力吧。 微妙地get到了乙骨意思的风信稚:…… 好像没有什么不对的样子。 ※※※※※※※※※※※※※※※※※※※※ 面对风信稚身边的狂蜂浪蝶,太宰治摆出一副十足的恶婆婆嘴脸:给你十分钟时间,自己去跳东京湾吧,不用劳烦我动手了吧?明明稚君就是我一个人的,真不知道你们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来扰人清静(阴阳怪气.jpg) 咒·18 京都校方,会议室。 校长乐岩寺嘉伸是一个带着鼻环、唇环、耳环长眉长须的干瘦老人。 他抬了抬苍老的眼睛,看着前来开会的学生,不紧不慢地开口。 “虽然东京校的那两个一年级身上都携带有特级诅咒,但也只是刚入学没多久的一年级,我们赢的可能性不算小,顺便尽量多试探一下情报吧。” “——特别是那个风信稚。” 乙骨忧太还好,他身上特级咒灵「祈本里香」的来历还算有迹可循,但风信稚身上的「魑魅之匣」就不一样。 咒术界完完全全没有查出任何消息。 按照他和几位高层的意思,就应该立刻束缚住风信稚,想尽一切办法祓除掉「魑魅之匣」。 这可是一个能够无限诞生诅咒的特级咒灵,一旦被心怀鬼胎的诅咒师利用,那绝对是大杀器。 加茂宪纪、西宫桃等人点了点头,而站在角落里的东堂葵则是露出了相当不爽快的表情。 他外露的咒力带来了强烈的威压,很是烦躁地看着屋内的所有人。 一群让人失望透顶的家伙,灵魂里散发出的糟糕气味简直要污染了他的嗅觉。 并不想和这群人理论的东堂直接摔门而去,徒留剩下的人面面相觑。 “算了不管他,我们继续……” …… 下午的时候,风信稚接到了来自太宰治的电话,对方叮嘱的内容却让他轻挑眉梢。 “这几天晚上不要回横滨啦,在京都好好玩呀,有什么事情打电话联系哦。” 太宰治欢快的声音没有掩盖掉语气里的那股心虚,很显然在藏着掖着什么事情。 心中稍微有点数的风信稚自然没有拆穿。 如果治先生不想让他知道的话,那他就装作不知道好了。 “知道了,那需要带什么手信吗?” 风信稚想了想京都的几款特产,给身边的乙骨打了一个手势,似乎在问他去不去。 完全不知道风信稚即将跟同学踏上一起逛街的行程,太宰治还沉浸在稚君问他要不要伴手礼的问题之中。 他以极快的速度报出了一系列的京都特产,黏糊糊地挂完电话之后,忍不住在首领座位上左右摇了摇,美滋滋地期待着手信的到来。 几分钟之后,他等到的是某个西伯利亚仓鼠最新行动踪迹报告。 太宰治:…… 嫌弃.jpg 京都那边。 虽说第二天交流会就要开始了,但东京校并不急。 在风信稚和乙骨忧太提出想要出去逛一逛的时候,高年级的学长们都已经跑光了。 带队老师五条悟果断临时插队入伍,把二人行变成三人行,外加两个特级诅咒。 “京都有好多美食甜点哦,我全都做好攻略啦!” 五条悟站直了身体,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笑容满面。 风信稚、乙骨忧太:……哦。 有了临时加入的五条悟,他们的观光地点无一例外变成了美食街、甜品店,但也算尽兴就是了。 “来来来,拍个照片给真希他们看。” 仗着自己一米九的身高,五条悟一手搭一个,强行把风信稚和乙骨忧太拉进镜头。 等到拍完照片点击发送之后他才意识到某个盲点。 “你的照片能拍的吧?” 五条悟上下打量着风信稚,想到那个护崽心切的港口黑手党首领心里有些不确定。 “能的吧,流出去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 虽然治先生不见得非常乐意。 得到肯定的五条悟当即拉着风信稚和乙骨忧太一顿狂拍,向留在东京的一年级们疯狂炫耀。 聊天室里立刻弹出三条新消息。 真希:笨蛋。 熊猫:笨蛋。 棘:鲑鱼。 毫不在意的五条悟当即关闭了手机,不理会他们。 任由着五条悟胡闹的风信稚安安静静不做反驳,他叼着吸管喝着乙骨忧太递过来的饮料。 眼前华灯初上,人流密度不知不觉更大了起来。 风信稚眼角的余光瞥见一道穿着破旧和服的身影,脑袋上挂着的那张妖怪面具格外显眼,但没看清正脸就消失了 那是…… “是我。” 京极夏彦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这时间点,妖术师为什么会出现在京都? 风信稚低垂下眼眸略微思索了一番,没有得出结论。 毕竟,按照他原来世界的那个时间线,妖术师应该处在刚刚被绫辻先生盯上的阶段,活动地点主要集中在东京。 “原先的那个世界可没有诅咒这种东西,虽然我应该不会被诅咒吸引而来,但也许是妖怪或者怪诞呢?” 京极夏彦看出了风信稚心中所想,自己也在思量着此刻离开东京远到京都的原因。 风信稚不理他。 每当京极夏彦以妖术师的身份出现时,往往伴随着许多谋杀犯罪。 他用话术与智慧操纵着人们自投罗网,再把这些人拉入堕落的深渊,犯下惨无人道的罪行。 要理会这件事吗? 没有必要,就算通知了异能特务科,但也应该抓不住京极夏彦的。 现在唯一的解法就是他亲自追上去阻止。 追不追呢? 风信稚看了一眼繁华的街道,人们的欢声笑语不绝于耳,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刚与草菅人命的犯罪者擦肩而过。 现在追上去应该还来得及参加明天的交流会。 他抓过乙骨忧太,在对方茫然的视线中把手上拎着的东西递了过去,语气平静地解释。 “临时有事,晚一点再回去。” 乙骨忧太:……? 像是被叮嘱好好待着不要走动一样,乙骨看着风信稚远去的身影一时间竟然有些手足无措。 他抱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左看离开的风信稚,右看正在掏钱买甜品的五条悟,最后挪动脚步向右边走去。 “稚走了?” 五条悟舔着冰淇淋,看着周围没有发现风信稚的身影,问道。 乙骨点了点头:“他说临时有事,但也没说具体是什么事。” 这个时间点……能有什么事情呢? 思考了一下的五条悟忽然想起来一件不重要的事。 最近,那群和咒术界的糟老头子一模一样的除妖师们好像在京都有什么大动作? 要发动什么围剿来着,让咒术师们不要掺和。 不会就是今天吧? …… 追踪着京极夏彦留下的细微痕迹,风信稚穿梭在人群之中,脑海里听见了絮絮叨叨的声音。 “为什么要追上去呢?当年绫辻都没能成功阻拦我。” 京极夏彦仍是一副博学长者的口吻,似乎在指导又好像在暗示:“我要作恶的话,肯定是那种即使被发现了也无法挽回的恶行。” 这样一来,罪行便不可撤销了。 “……总要尝试一下吧。” 半晌之后才回复的风信稚面色冷静,鸢色的眼里浸染出几许淡漠的情绪。 尝试着斩断妖术师的恶。 领会了他的意思的京极夏彦闭口不言,心道:在自己把风信稚教导出来之前,似乎还有果实被另一个自己摘走的可能? 推此即彼,他觉得这个可能性不是一般大。 不过,当然了,另一个自己得在风信稚手里活下来才行。 风信稚可不是绫辻行人。 绫辻行人能用意外杀人的「another」杀死他没错,但却没有办法对付凭依「天降邪魔」再次现身的他。 可是,这个世界还活着的他一旦被抓住,风信稚的体术就够他好好吃一壶的了。 老人家的身子骨可承受不了名为体术的棒槌爆锤。 想到这一点的京极夏彦突然老神在在,觉得自己完全不用慌,这「书楼吊堂」应该不会再搬进来一个妖术师。 月黑风高。 正在追踪着京极夏彦的风信稚忽然感受到一股妖风袭来,阴冷的气息瞬间弥散开。 他抬头望了一眼纯白到有些妖异的月色,心里有些微妙的危险预感。 人群逐渐减少。 “……妖怪?” 不是诅咒,而是夜晚出来肆虐的妖物。 怪不得妖术师会出现在这里。 正如咒术师和除妖师两派泾渭分明一样,诅咒和妖怪并非同一类事物。 诅咒是由人类的负面情绪而诞生,而妖怪却能分出物种、繁衍生息。 以目前汇聚的妖气来看,聚集在京都的妖怪们似乎有大动作。 但,没必要理会。 他的目的只是妖术师。 不过,在跟踪的过程中,风信稚确实遇见了不少大大小小的妖怪。 彼此没有攻击的迹象,倒也算相安无事。 之后,他看见了妖怪的统领,魑魅魍魉之主。 一个被百妖簇拥而来的长发妖异少年。 即使相隔甚远,风信稚也能感受到对方身上散发的强大妖气,缠绕着令人畏惧的威慑。 如果用咒术师的那一套等级框架来算的,应该至少特级往上吧。 似乎发现了风信稚的目光,对方向他的方向瞥来,露出了灿烂又妖冶的笑容,像是见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一样。 风信稚面色不变,任由着对方朝他笑着。 他在此时难得地分了一下心神。 这个妖怪统领长发飘飘没错,但横着飘是不是有点不对劲?什么样的头型才能撑起这个发型? 着实让他升起了微妙的好奇心。 完全不知道自己被质疑头型的奴良陆生并没有停留或者攻击的打算,很快就带着一众跟着他的妖怪们走了。 妖物聚集的气息稍稍淡了些,街道上已经完全没有人影。 算了,还是找到妖术师重要。 不再纠结对方头型的风信稚与妖怪们错开方向离开了。 ※※※※※※※※※※※※※※※※※※※※ 陆生的头型当然是正常头型啦,但那个发型确实引人遐想(狗头) 另外,这里的妖怪采用友人帐里的设定,普通人看不见。 —— 横滨。 太宰治正在满横滨地抓老鼠。 某个被太宰这顿操作弄得有点懵的饭团:……不就是想去试探一下吗?有必要如此大动干戈? 趁稚君不在赶紧捕鼠的太宰治:呵呵。 咒·19 寂静的小巷里漆黑一片,传出滴答滴答的流水声,显得颇为诡异。 浓郁的血腥味让风信稚无声的脚步一顿,几乎已经在脑内模拟出巷内的场景。 人死了。 被妖术师引诱而死亡了。 他则是这最后一幕的见证者。 风信稚冷静地看着这宛如分尸般的现场,看着那个手持利刃的杀人者,鲜红的血液正顺着刀面滴落。 他露出近乎癫狂的神色,怜悯又悲切地看着地上已经死亡的女人,整个人无端透出一股脆弱怯懦的气息。 明明这种气质与他现在的模样格格不入。 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有人进入小巷的男人迷幻般地将刀刃对准自己的心口,脸上带着解脱一样的笑容。 鲜血迸溅。 风信稚没有上前阻拦,他静默地看着全过程,神色始终不变。 求死之人没有拯救的必要。 自甘堕入魔鬼设下陷阱的杀人者也不值得被救赎。 “像他们一样腐朽而丑陋地存活的人,即使死亡也不值得同情吧。” 低沉而沙哑的声音从小巷顶端传出,穿着破旧和服的妖术师站在楼道上居高临下。 “唯一的价值仅仅是创造一点归属于罪恶的火花罢了。” 他抬起泥黄色的眼眸,薄薄的镜片上反射着微弱的光亮,白发遮掩却也难以掩盖那股妖异而邪恶的气息,话语也充满恶意。 “你说呢,不知名的闯入者。” 直面这种强烈恶意的风信稚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他目光扫过地面上的两具尸体正视着站在楼道口的京极夏彦。 “……要我说,你也是这样的人吧。” 冷淡到不含情绪的声音没有贬义也没有嘲弄,只是在陈述一个确凿的事实。 妖术师京极夏彦,恶贯满盈的犯罪者,仅此而已。 京极夏彦、包括「书楼吊堂」里的京极夏彦同时一噎。 前者语塞之后便饶有兴趣地盯着风信稚打量,后者则是觉得这一定义一点也没顾忌他老人家脆弱的心脏,以及很明显地让另一个自己起了兴趣。 之前立的那个「书楼吊堂」里不会再进来另一个住客的旗子在哪里,让他拔起来。 愁.jpg 风信稚任由对方打量着,心中已经推算出京极夏彦可能的撤退途经。 他选择了直接动手。 以他对付妖术师的经验来看,在对方唠唠嗑嗑之前就把人制服的抓捕策略,明显比和跟自带个人逻辑的京极夏彦争辩要来得靠谱。 在语言作用不明显的情况下,他并不反对动用武力。 一时间没料到风信稚会直接攻击他的京极夏彦有一瞬间的懵逼。 他还真没见过连句话都不给他说完就直接攻击的敌人。 京极夏彦反应过来的下一刻,「天降邪魔」就发动了,但为时已晚。 风信稚已经把他摁在了地上,顺便卸掉了他的四肢关节。 人虽然已经制服,但「天降邪魔」召唤的妖物却没有停止出现。 是妖物,而并非诅咒。 “诞生诅咒这个能力,完全是被你的异能力和咒力影响和赋予的,「天降邪魔」本来就只能召唤妖物附身人类而已。” 脑海内传出京极夏彦的解释。 是吗…… 看着凭空出现的巨大妖物,风信稚左臂上寄宿的「天降邪魔」恍若辉映一般似的也发出了妖异的烟紫色光芒。 巨大的妖物在这一瞬间以几何的方式快速增强,几乎是立刻就完成了质的飞跃。 还没等到它继续增长,下一刻风信稚就强行终止了自身「天降邪魔」的共鸣,左臂的烟紫色异能力光芒瞬间湮灭消散。 他不能保证两个一模一样的异能力产生的共鸣会不会产生特异点,所以在作用发挥之前就停止异能力的输出显然是最佳策略。 刚才被强化的妖物似乎被抽去了所有气力,只能无力地匍匐在地,发出呜咽般的悲鸣。 风信稚静默地看着发生的一切,并不知道妖术师是什么想法。 四肢脱臼的京极夏彦自然能够察觉到风信稚身上一闪而逝的异能力共鸣。 本身就是作为这个国家的特异点而出生的他对特异点的了解程度一点也不比定义特异点的异能特务科弱。 他感知到了和他的异能力「天降邪魔」一模一样的异能力波动,却又在即将诞生特异点的前一刻被强行掐断了共鸣。 京极夏彦侧过脸斜向上看着面容平静的风信稚,泥黄色的眼眸有些昏暗。 一时间有很多想法在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但最终定格在一个突如其来的狂妄念头之上。 让眼前之人杀死他,让「天降邪魔」寄宿在这个少年身上,让自己的理念传播开来。 这样,整个日本都会被笼罩在妖术师的阴影之下,再没有人能够阻拦邪魔从天而降。 双重「天降邪魔」的共鸣威力有多大? 人类的痕迹会被彻彻底底地从日本这个岛国上抹去。 京极夏彦从来没有像这一刻一样渴望被人杀死。 他蕴含着智慧与邪恶的眼眸死死地盯住风信稚,像是突兀地看见了通向信仰之巅的捷径。 是邪恶的神明指引,他无法抗拒的死亡诱惑。 杀了他吧。 杀死他这个作恶多端的罪恶唆使者,然后蜕变为毫无瑕疵的妖术师吧。 京极夏彦眼眸雪亮如鹰隼,面容上扬起了癫狂的笑意,一点也不像这个年纪的老人会露出的神情。 这种奇怪的样子自然没有逃过风信稚的注意,他微微沉吟像是在思量着什么。 脑海里,京极夏彦在叫嚣着。 “既然他求死,那就直接杀了他。” 这样「天降邪魔」可以到手,也不必担心「书楼吊堂」多出一个新住客。 风信稚低垂下眼眸注视着地面上动弹不得的京极夏彦,一言不发。 妖术师确实该死。 只是不应该由他亲手杀死……至少现在是这样的。 交由异能特务科看管的话,存在不处死和越狱的可能性。 那么,解决这一问题的办法就只有一个了。 …… “为什么你出去一趟还带回来一个人?” 还是个白毛老爷爷。 五条悟摸着下巴,觉得很不对劲。 一个学生把老人家打昏了带回咒术高专这种事情是要上晨间日报的吧。 风信稚:…… 看出了五条悟想法的风信稚移开视线,不做反驳。 “这是妖术师,被通缉的异能力者。” 他简短地介绍了一下,却没想到五条悟发出了灵魂质问。 “可你不是黑手党吗?为什么要帮忙抓住他?” 这不是那个什么异能特务科的事情吗? 被问得一时语塞的风信稚沉默了一下,果断忽视这个问题。 好在五条悟也没有深究的意思,他蹲在栏杆上隔着绷带注视远处的某个方向。 “哎,好想去看魑魅魍魉之主率领的百鬼夜行啊。” 他歪过脑袋看向风信稚,语气如同诱拐小孩子的怪蜀黍一样。 “要不要去呢,稚?我带你飞过去哦!” 感觉对方就是想去凑热闹的风信稚面色冷淡地拒绝了。 算了吧,明天还有交流会呢。 被拒绝的五条悟陷入了沉思,他使劲开动小脑瓜思索该如何让风信稚松口。 却不想当他再次开口之时,栏杆周围只有他孤零零一个人,就连昏倒的京极夏彦都被风信稚拖走了。 有被冷落到的五条悟:…… 太不尊师重道啦! …… 横滨,某个角落。 对港口黑手党突如其来的大动作沉默了好久的魔人费奥多尔·d不得不暂时舍弃掉几个临时情报点。 他低垂着紫红色的眼眸,纤细的指尖轻轻划过发尾,最后塞进嘴里啃着指甲,像啮齿类动物一样。 他沉思着。 港口mafia新任首领的算计未免也太过准确,完全不理会他设下的圈套,直接派人端掉了某几个据点。 不止意料之外的准确,还似乎透露着一股急切,竟然直接对上了派遣一小支部队潜入横滨的军警。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是什么呢? 费奥多尔仔细思考着,在指尖被他啃得坑坑洼洼之时,他得出了结论。 那位新任首领在转移视线,在担心他盯上别的人。 已经了然的费奥多尔慢悠悠地把视线投向跳动着各种数据的电脑屏幕,屏幕的荧光更衬出他脸色异于常人的苍白。 他有些兴奋地蜷缩在座椅之上,妖异的紫红色眼眸泛起了细碎的光亮。 这种不顾一切转移他视线也要保护他人的做法,着实让他升起了兴趣。 被太宰治保护的人是那个名为风信稚的少年吧? 一个来历皆无、身份成谜却意外地与mafia首领容貌相似的人。 他想去亲眼看一看风信稚。 费奥多尔计算着需要耗费多少代价才能在太宰治的围追堵截之下,单独和风信稚见上一面。 唔,这一两天似乎不太行。 太宰治咬得太紧了,他根本抽不出身脱离这个程度的搜捕。 那只有等到风信稚再一次进入横滨地界的时候了。 大致构思好策略的费奥多尔低声笑了出来,面前跳动的屏幕偶尔间明明灭灭,照亮了他苍白的面容。 他在窥伺猎物。 ※※※※※※※※※※※※※※※※※※※※ 京极:升起兴趣.jpg 陀思:升起兴趣.jpg —— 另外,某种意义上,京极夏彦就相当于随身老爷爷,虽然很坏,但人家确实是来送经验和金手指的。 沉思.jpg 咒·20 翌日。 东京、京都姐妹校交流会正式开始。 “虽然正式开始了,但我们好像……还没有分组。” 不靠谱的二三年级学长们陷入了沉思。 昨天下午所有人都浪到了晚上才回来,根本没有留下讨论的时间。 “那就直接和同级组队吧。” 由于事先被五条悟告知过不需要担心参赛的一年级们,同级分组这种分队方式也算合理。 和往年一样,团体赛中需要祓除的诅咒们在双方决出胜负之前基本上无人理会。 看着眼前横冲直撞而来的东堂葵,风信稚神情很平静,显然早有预料。 “忧太,你先离开吧。” 乙骨忧太看了看对面身形壮硕的东堂葵,也没觉得风信稚会输,并不犹豫地放心离开了。 林间场地一时间只有风信稚和东堂葵两人。 风信稚内心轻叹,第二次反思自己当时为什么要答应来参加交流会。 这种交流会就是单纯的姐妹校校友切磋吗? 可是两校看起来不像是开交流会的样子,还是说鼓动学生打起来就是所谓的交流。 那么,速战速决吧。 他的眼眸里映出了浅淡的冷色调绮丽。 咒力在指尖流动、旋转,从波澜不惊的平静到裹挟着暴风雨的狂暴仅仅只用了一瞬间的时间。 然后,摧枯拉朽。 周围用来监视学生动向的乌鸦纷纷撤退,余波之后展现出来的是被清空了周围一小片地带的残破树林。 这是对冲之后的破败景象。 看着升起的尘埃中逐渐现出身形的人影,风信稚稍稍提起了一点兴趣。 明明估算好距离的他差点被波及到了。 刚才那一击算是用咒力直接攻击,没有多少技巧可言,但东堂葵用来应对的招式却是不一样的。 如果刚才没看错的话,那应该是「黑闪」。 打击与咒力冲击之间的误差在十万分之一秒之内就会产生空间扭曲,威力基本上是普通攻击的2.5次方倍。 没有咒术师能够刻意施展出「黑闪」。 没有「黑闪」经验的咒术师和有经验的咒术师在咒力核心的距离上有着天壤之别。 “再来!” 东堂葵脸上挂上了兴奋的笑容,他浑身的咒力似乎在沸腾一样,强烈厚重到近乎凝实。 完全没有伤到一丝一毫啊,这个家伙。 风信稚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推翻了自己之前速战速决的想法。 他莫名地想起了京都校二年级西宫桃的一句话,强大就是东堂唯一的优点。 “那就一起认真一点吧。” 既然不了避免地要打起来,他也就放弃按照他原本所想直接甩掉东堂葵去解决诅咒。 强烈的咒力波动震颤着整片树林。 监控室里的老师们看着黑屏的监控一个个地面面相觑。 一级咒术师冥冥漫不经心地移开视线,长发遮掩住了半张脸。 “乌鸦都被吓跑了,我也没办法给大家分享生物视线了呀。” 她撑起下颚,神情惊异地感慨:“这届学生真厉害呢,全黑屏了。” 交流会场地是一片树林,占地面积非常大。 所以至少不止一个学生掀起了震颤到整片树林的咒力波动。 庞大到恐怖的咒灵气息突兀地笼罩住了赛场,带来渗人的威压而阴森。 这个气息……估计是「祈本里香」看不得乙骨忧太被攻击而现形了吧。 风信稚和东堂葵不约而同地停手,看向了远处黑压压的怨气聚集地。 早就说了,只需要乙骨一个人,这场交流会就能赢。 “如果你还想打的话,那我们继续。” 被东堂葵一时激起了一点战斗欲的风信稚想了想还是决定问一下对方要不要继续打下去。 不过,东堂葵此人看起来不像是打一场就会放弃神奇挚友思维的人。 话音刚落,东堂的攻击就迎面而来。 预料到这招的风信稚侧身避让,神色中染上了一点无奈。 他不是不擅长近身作战,而是东堂的力量级别太过强大。 就像之前和里香开玩笑似的打的那一架一样,没有足够的力量支撑,近身搏击就会呈现劣势。 看着欺身而进、不留退路的东堂葵,风信稚脸上带着一点细微的无奈笑意。 他顺势向前一动,手拍在了东堂的肩膀上,然后侧身借力翻跃,同时在翻跃的间隙,空出的双手发动了术式攻击。 微长的发丝随风飘扬,纷纷扬扬地划过风信稚白皙的面容,他的眼眸是一片惊艳的鸢色,里面盛满了绮丽的光。 不说赢,但至少要逼出东堂的术式。 术式—— 「互逆临界值」 他的指尖流传出了两股波动截然不同的咒力,平静与狂暴两种咒力相互交织缠绕产生了近乎虚无的颤栗感。 绚烂的金色光芒铺洒在了整片空间,迸溅出来的光亮细碎,铺洒了一地。 光与影的极致融合。 美与危险。 这是东堂葵的第一反应,同时双手下意识地开始动作。 周围的咒力迅速涌动起来,但却又在下一刻停滞不动,金色的光影彻底延展了开来。 像盛放的花朵一样,相反的咒力波动剥开了一层又一层的空间,最终在一片静默中绽放。 就在这时,东堂消失在了原地。 他和风信稚的位置对调了。 被置换过来的风信稚有一瞬间的愣神,但立即反应了过来。 术式立刻运转,正散发着强烈波动的咒术攻击顷刻间从有到无,最终一点一点地湮灭在了空间之中。 周围的树木早就在之前的攻击之下完全被破坏,形成了一大片空白地带。 风信稚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灰尘,显然没有继续打下去的意向,他问。 “是能够置换对调的术式吗?” 听见风信稚问他,东堂葵点了点头:“术式「不义游戏」。” “你的术式效果不仅仅是刚才那样吧。” 融合相斥的咒力或者让咒力从狂暴状态转化为平静状态。 闻言,风信稚并不在意透露术式的情报,他想了想还是把五条悟对他术式的解释说了出来。 “五条老师说能量是守衡的,而我只是在虚和实之间调停它们,从理论上实现互逆。” 实际上,这个术式只有基于他的异能力才能展现出这样的效果,就和「无下限咒术」需要「六眼」一样。 毕竟,那样庞大的能量不可能凭空而来。 东堂葵沉默地盯着风信稚,让后者略微疑惑地和他目光对视。 东堂低下头,嘴唇翕动。 他泪流满面。 “不愧是我的挚友。” 这种解释也能听懂,没头没尾的解说不仅懂了还能运用出来。 看出他的想法的风信稚:…… 这个锅是五条悟的,不关他的事。 在东堂的心里,经过刚才的战斗之后,风信稚已经从半个挚友晋升为挚友了。 他热情地再次向风信稚发出邀请。 “我有小高田的演唱会门票,要不要一起去看?时间三天后,地点在横滨,距离东京不远,怎么样?” 刚想拒绝的风信稚在听见横滨这个地点的时候,难得沉默了下来。 在横滨哎,那就不好拒绝了。另外,这也算是朋友间的一种普通交往方式吧? 从没有接到这种邀请的风信稚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同意了。 虽然没什么兴趣可言,但也算是新奇? 此时,正在兢兢业业和老鼠斗智斗勇的太宰治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这个发展。 …… 他们这边和谐的氛围一点也没传到乙骨忧太那一边。 场地树木同样被摧残得所剩无几,京都校的学生们全部东倒西歪,站都站不稳。 乙骨忧太一时间没空理他们,他正忙着安抚里香。 本来以他的水平是能够单独应对这些人的,即使他们比他高出一两个年纪。 但是,好巧不巧,他一时没留神被其中一人的术式伤到了一小下,然后,里香就生气。 特级过咒怨灵「祈本里香」的怒火可不是几个还没毕业的学生就能平息的。 要不是里香还记得忧太对她说的“不要完全现形”这句话,她能直接拍死伤害了忧太的家伙。 眼瞅着那已经有愈合迹象的小伤口,乙骨忧太不得不拦下里香,摸摸头安慰她。 一击倒地的京都校学生挣扎着爬了起来,纷纷退后,完全没有交战的意向了。 有特级诅咒护着,谁能打得过这样乙骨忧太?反正他们不行。 局势一面倒也没有办法了,他们加加起来还不够给「祈本里香」玩的。 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东堂葵了。 然后,他们看见了向着这个方向走来的东堂和风信稚,氛围似乎意外的和谐。 特别是东堂脸上还带着灿烂(?)的笑容。 京都校学生:??? 不是,这是团体战啊兄弟,你怎么和对面东京校的人和谐相处还有说有笑啊? 知道那个风信是你刚知道名字以及性癖相投(?)的挚友,但能不能克制一下自己?至少别表现得像被策反了一样? 无数吐槽压抑在嘴里的京都校学生一时间竟然语塞了起来,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没过多久,五条悟就宣布了团体战为东京校获胜。 东堂葵拍了拍风信稚的肩头,比划出了加油的手势:“一起认真起来吧,个人赛我是不会留手的!” 说着他就走进了京都校的队伍里,像强行插进橘子里的一片蒜瓣。 配上京都校学生槽多无口的窒息表情,充满了身为局外人的格格不入。 乙骨忧太看了一眼风信稚,风信稚面无表情地回望,表示这不是他的问题。 ※※※※※※※※※※※※※※※※※※※※ 风信稚和东堂葵(x) 美人和野兽(√) 太宰治(咬手绢):不行我不可!不要野兽!不要肌肉兄贵!只要粑粑!!! —— 注:文中「黑闪」介绍摘自漫画。 咒·21 团体赛结束之后的个人赛没能办起来,因为东京咒术高专那边出事了。 是东京校校长夜蛾正道发来的消息。 以夏油杰为首的诅咒师突入咒术高专公然挑衅,声称在平安夜之时会驱使各级诅咒发动百鬼夜行。 时间为12月24日落日时分,地点定在了诅咒的坩埚东京新宿和咒术圣地京都。 这个说法让风信稚微微侧过视线瞥了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的五条悟。 夏油杰不就是之前那个袭击他的诅咒师吗? 当时他和中原先生直接离开了,把夏油交给了五条悟来处理。可按照夜蛾校长的说法来看,这跟他所知道的内容明显对不上号。 唔,大概是夜蛾校长帮忙掩饰了吧。 这一点五条悟自然知道。 是他把夏油杰悄悄带进咒术高专的,诅咒师在这个时候偷袭高专估计是想把杰救出去,顺道通知一下,他们会在平安夜搞百鬼夜行。 想到回去之后会被夜蛾正道正义制裁,五条悟就开始心虚。 毕竟,他没有立刻杀死夏油杰,还把他窝藏在了咒术高专。 噫,还好他了解杰,知道他不会对新生代的咒术师也就是学生下手,不然他还真不敢把杰带进高专。 现在要思考的事情应该是,如何逃脱夜蛾正道的爆锤。 五条悟沉思了起来。 …… 得知这一消息的两校学生面面相觑,都觉得第二天的个人赛要被取消了。 毕竟,东京和京都是咒术界的中心,两座咒术高专的所在地,重要性不言而喻。 比起这两地被攻陷的可能性,他们的交流会简直不值一提。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由校方讨论的最终商定结果是取消个人赛,改成了打手球。 这个提议来自某位五条老师。 东京校和东京校的学生们眼神紧紧地盯着由五条悟手写的规则,其中有一行充满恶意的注释。 「啦啦啦~由于手球起初是设计来体现女性特点的运动,所以大家一定要展现出娇柔的气质哦~(比心)」 所有人都沉默了。 “……现在支持退赛吗?” “给某人套麻袋可行吗?” “为什么这种时候还要继续比赛……” 面对学生们的窃窃私语,五条悟两耳不闻,摆出一副完全没有问题就是这个样子的欠揍表情。 呀呀呀,手球唉多有意思的活动呀,让他开心过后再去迎接夜蛾正道的制裁该多好,就算是断头赛了。 他笑嘻嘻地给所有人比了个大大的爱心,丝毫没有顾及京都校那些不知道他恶劣性格的学生。 同为御三家之一的加茂宪纪深刻地反思自己,一直听说五条悟性格恶劣,但完全没想到是这种别开生面的恶劣行径。 东京校的大家窒息一会儿之后就适应了,毕竟提出这个建议的人是五条悟。 只要是五条悟,那就没什么可以惊讶的了。 比起风信稚的无所谓状态,东堂葵的反应更大些。 东堂大步向前,在风信稚略微木然的神情中双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大声肯定。 “加油啊,稚!哪怕要充满娇柔气息地打比赛,我也是不会认输的!” 恍若正在经历社死场面的风信稚:…… 不行,他不可。 正常打球就行了,要什么娇柔气息啊。 场景模拟能力一流的他脑子里立刻浮现出用少女般的可爱姿势打手球的东堂葵的模样。 风信稚忍不住放空了目光,觉得自己受到了精神上的暴击伤害。 太可怕了,他完全招架不住这样的东堂葵。 等待东堂葵充满斗志地离开之后,身旁的乙骨忧太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大概没想明白,然后戳了戳风信稚问道。 “手球是用来展现女性特点的,但要怎样展现?” 风信稚:…… 风信稚用一种你为什么会认为我知道这种事情的疑惑目光回望,惹得乙骨忧太和他面面相觑。 “……要、要不问问里香?” 被风信稚那双鸢色的眼眸静默注视的乙骨忧太莫名地紧张了起来,语气微弱地提出了这个一看就不靠谱的建议。 然而,更加令人窒息的是,东京校的学生里并没有女生,也就是说,除了里香,他们并没有询问的对象。 想到自己对祈本里香高大又病娇的定义,风信稚拒绝了乙骨这个提议,他拿起了手机开始搜索词条。 比起接受里香的建议,应该还是网上更靠谱一些。 …… 半晌,他收起了手机,面无表情地决定弃权算了。 当然,基于两校应该没有人弃赛,他也不好直接退出,就是比赛的时候也许要带一副护目镜保护一下眼睛? ……啊,果然还是五条悟的错吧。 …… 回到房间的风信稚看见了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翻阅他带来京都的书籍的京极夏彦。 昨天把人带回来之后,风信稚也没有虐待老人家的习惯,在得到暂时不会逃离不会惹祸的保证之后,他就把京极夏彦脱臼的四肢接了回去。 虽然妖术师确实死不足惜,但总不能让人一直瘫在地上动都不能动弹,当一个不需要不食烟火的老神仙吧。 哪怕从某个角度来看,比起神棍,京极夏彦更像博学的年长智者。 安静了一整天没有搞事的妖术师先生接过风信稚带回来的饭菜,一声不吭地吃了起来,莫名地有种老实可欺的感觉。 “装的。” 脑海内,「书楼吊堂」里传出略带嘲讽的声音。 不用他提醒,风信稚自然知道这一点。 这可是惯于草菅人命的妖术师,怎么可能会因为被抓就老实起来。 “明天应该就会回东京了,带走你或者是放你离开,我都无所谓。” 毕竟,他们达成了「束缚」。 只要京极夏彦不再搞事,他就答应听对方讲述自己的理念。 因为,他实在不想身上再多一个「天降邪魔」和京极夏彦了。 对此,他似乎感知到了寄宿在脑海里的那位妖术师有点微妙的不爽。 大概类明明是我先来的,为什么是你来讲述理念之类的。 风信稚不理解而且这件事又好像没什么要紧,所以就无视了。 正在吃饭的京极夏彦微微抬眸,昏黄的视线注视着正看着他的风信稚,然后缓缓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无事,我可以随行一段路再离开,之后也许会登门拜访。” 风信稚冷眼看他。 横滨港口黑手党总部,你确定要来? 并不知道所谓的门在哪里的京极夏彦对于目前的情况算是满意。 虽然他被那个「束缚」限制住了,但是一旦他把自己的理念传授出去了,那就会出现另一个更加强大的妖术师啊。 暂时的隐忍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看出京极夏彦所想的风信稚一点也不打算再理会这个家伙,说实话脑子里有一个已经够烦了。 比如,「书楼吊堂」里的那个京极夏彦现在正在絮絮叨叨地剖析着各种避开「束缚」的诡诈计谋。 一副不想看见另一个自己顺心顺意的嘴脸。 风信稚他习惯了,也就自然而言地忽视了。 他更加在意的是明天的手球比赛。 虽然明知道是五条悟的恶趣味,但两校的学生应该还会尽力比赛。 因为,大家都想赢吧。 …… 果然,比赛是无比的辣眼睛。 看着学生们凹出少女般的打球姿势,身为裁判的五条悟直接笑场,毫无师德地狠狠笑着就差满地打滚了。 被无差别嘲笑的东京校和京都校学生们脑门纷纷冒出十字,要不是看在五条悟是最强的份上,看那架势早就敲闷棍套麻袋了。 “来啊!对打啊,稚!” 东堂葵毫不在意,他无视一切外界的世俗目光,姿势极为优雅地打出一球,光线照在他胸前的肌肉泛出古铜色的亮度。 以正常姿势接球的风信稚面无表情地陷入了人生的哲思。 做了一晚上思想建设的他还是做不到如此放飞自我。 他认输了。 “不行啊,稚!不能放弃,加油上啊!” “稚,接球姿势不对啦~是像我这个样子的呀~~” 东堂葵和五条悟的声音一同响起,但风信稚哪一个都不想听。 他沉默地看了一眼手里的球,再瞟了一眼正在凹姿势摆出少女模样教他怎么接球的五条悟。 一个念头突兀闪过脑海。 他直接把球打向了五条悟这个裁判。 这样一来,他就会被罚下场的吧,恕他实在放飞不起来,只能在场下加油了。 可是,他低估了五条悟的底线。 像是要身体力行教会他如何以娇柔少女的姿势打手球一样,身为裁判的五条悟直接下场参赛了。 各种凹姿势的教导成果就是东京校和东京校彻底乱成一团,本来还算正常比赛的现场立刻成了大乱斗。 风信稚面色木然地看着极度放飞自我然而完全不崩人设的五条悟,觉得自己毕生都达不到对方这个境界。 “要这样打~这样打~嗷~这个样子也行~~” 五条悟不绝于耳的声音如同魔音灌耳,毫不留情地摧残着风信稚的听觉。 偏偏东堂葵还来雪上加霜,以同样扭曲的姿势一左一右和五条悟有来有往,让其他人完全找不到发挥自己作用的余地。 其他人:谢谢,然而并不想发挥作用。 最后的结果是双方同时违规只能以平局收场,但对于比较正常的人来说绝对是万幸。 看着含泪挥别还说不日就相约横滨的东堂葵,风信稚头也不回地踏上了回东京咒术高专的路,留给对方一个冰冷无情的背影。 东堂葵虎目含泪,嘴唇翕动,眼里蓄满了对两日后横滨之行的期待。 ※※※※※※※※※※※※※※※※※※※※ 风信稚(窒息):………… 太宰治(摸摸):不怕,粑粑保护你。 —— 太沙雕了,这居然是我写出来的东西(点烟的手微微颤抖) 咒·22 东京,咒术高专。 “啊啊啊!不行要死啦!要死啦!!” 五条悟震耳欲聋的叫声从校长室里传来,充满了对面黑恶势力反抗的不屈与惨烈。 “要死啦!好痛啊!!” 随之而来的是夜蛾正道冷酷镇压的强硬声音。 “欺上瞒下,罪无可恕。” 在校长室外面走廊上等候的风信稚觉得自己仿佛是在听名为最强者终受制裁的二人转。 他默默地看向了天花板,觉得咒术高专从校长老师到学生都……独具特色。 虽然有时候身后办公室里正在被爆锤的五条悟超级恶劣,但其他的人事物总体来说还是非常不错的。 至少他是认可的。 可这里并不包括被夜蛾正道教训了一顿之后立刻活蹦乱跳起来的五条悟。 身为最强咒术师的五条悟确实无敌,但毕竟夜蛾正道是他曾经的班主任,还手肯定是不能还的。 做错了事情,只能土下座谢罪了。 顶着一头包冲出校长室的五条悟飞快地拽起风信稚开启了瞬移火速撤离。 被强行拽走的风信稚还能听见隐约间传来的夜蛾正道破口大骂声。 “小混蛋!再不长记性下回见一次打你一次!” 体验了一波无下限术式带来的瞬移,风信稚看着眼前忽然脆弱起来、仿佛受到极大伤害的五条悟内心充满了各种槽点。 还没等他开口,刚才还表现出一副萎靡不振模样的五条悟立马换上了“耶,终于逃离万恶的魔掌”、“嘻嘻被我骗到了吧”的可恶嘴脸。 风信稚:…… 忍耐程度还算不错的风信稚忍住自己露出嫌弃眼神的冲动,面无表情地移开了视线。 可某人还在絮絮叨叨。 “可恶啊,要不是不能还手,才不至于被揍得满头包啊啊!” “呀,稚刚才肯定是担心我了吧,老师我超级欣慰的啦!” 五条悟不光说,还摁住了自己的心口摆出一副少女含羞的姿势,给人以听觉和视觉上的双重打击。 风信稚呼吸一顿,一瞬间失去了反驳的想法。 不需要跟小学生battle,认真他就输了。 自觉地看出了风信稚对他无声纵容(?)的五条悟立刻笑嘻嘻地开始在风信稚耳边啦啦啦个不停。 简直嗨到不行。 一副“我活过来啦”、“再也没有人能制裁我”的得意模样。 看的风信稚莫名笑出了声。 性格确实恶劣,不值得尊敬但却意外地让人能够交付信任。 “你笑了!你笑出声了哦!” 五条悟凑近了一些,丝毫不以为忤,反倒是满脸的狡黠笑意。 “所以之前打手球的事情都一笔勾销了哦,不能再因为这个而生气啦!” 觉得他话里有话的风信稚谨慎地没回答,但却被五条悟单方面认定同意了。 “嘛~刚才你也听到了吧,夜蛾校长实在是太暴力啦!” 像是不想让风信稚深究上一个话题的五条悟立刻转移了话题,企图用自己的凄惨下场来控诉对方的可恨行径。 但确实是他的错,他不否认。 风信稚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不为所动:“所以你确实把那个诅咒师带进学校了。” 五条悟仿佛是被戳穿而显得有点心虚,他左右摇摆了一下,然后小声反驳。 “怎么说那也是同窗三年的挚友,至少给我一点心理建设的时间再杀他吧。” 挚友这种生物,在这种情况下确实挺让人为难的。 不过,能够肯定的是,最终一定是由他来终结夏油杰的生命。 这个话题他不好插嘴,风信稚也就不说话了,但五条悟不这么觉得。 他声音有点轻,漫不经心的语调下藏匿着一点似有若无的试探性疑问。 “如果挚友变得无恶不作,还热衷残杀无辜之人,你会怎么做?” 不一定要得到答案,只是想知道罢了。 这种问题不适合问真希他们,因为他知道就算有所犹豫,他们最终会和他得出相同的答案。 但是,风信稚不一样。 他在稚的身上看出了某种阵营的不确定性。 就好像只要砝码足够,咒术师与诅咒师对他来说并没有多少差别。 “……你想要我怎么回答?”风信稚歪过脑袋看着五条悟,声音冷静,“这种纯个人的问题不需要过问别人的意见吧。” 杀或不杀,与他人何干? 如果只是想求得一个与自己得出结论不相同的答案的话,那并没有多少意义。 正经了一小下的五条悟呀呀呀了一会儿,好似有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但一会儿之后就原形毕露。 “说嘛~说嘛~我承受得住哒!” 冷着脸都没能劝退五条悟的风信稚:…… 他有些无奈地放长了视线,向远处的天空看去,鸢色的眼里倒映出天空的光影。 他认真想了想。 “挚友背叛吗?” “原本能够无所不谈的友人,突兀地因为堆积的罪孽而决裂,怎么看都是一场悲剧吧。” 就像现在太宰治所处的境地一样。 手上沾染了无数罪恶与血腥的他,一旦出现在织田先生或者是安吾先生的视线中,他们一定会拔枪警惕的吧。 被心中挚友拔枪相向的感觉,绝对特别糟糕。 “要是我的话,如果对方值得,我并不介意和他一起逆行。” 并不介意完全堕入黑暗。 因为他的光在黑暗里,而黑暗也需要光。 “哎?” 看着一脸平静地说出了好像不得了的话的风信稚,五条悟愣了愣旋即露出了严肃思考的表情。 他一本正经地伸出手指,但背景音仿佛一瞬间就变成了弹簧的biubiu声。 “稚,你有变坏的可能性哦~” 还以为五条悟严肃起来要说什么重要事情的风信稚:…… 他觉得自己最近的沉默次数有点多。 这完全是五条悟的错。 看出风信稚隐晦嫌弃眼神的五条悟双臂交叉,做出一个大大的x型。 他语气极为肯定。 “还有京都校的那个东堂!” 才不是他一个人的问题,才不是。 一脸你们半斤八两的风信稚推开挡在身前的五条悟,面容波澜不惊地走向了休息室。 直到他听见休息室里传来阵阵爆笑声,根本不像正常情况。 这他有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 风信稚看了一眼身边的五条悟,发现他似乎有些心虚地不敢看他,小声吹着口哨,浑身上下透出一股“我错了但下次还敢”的无赖气息。 颇为有恃无恐的模样。 他一把拉开了木门。 休息室里,如同上了发条一样笑得停不下来的真希、熊猫和狗卷棘在这一刻笑声戛然而止,和打开门的风信稚面面相觑。 短暂的沉默之后就是爆发。 停止了一瞬的爆笑声立刻再次响起,像汹涌的海浪一样一浪大过一浪,笑得风信稚渐渐失去了表情。 休息室的投影屏幕上正在播放之前与京都校的那场手球赛。 看着屏幕上姿势扭曲的学生们和轻松曼妙的五条悟和东堂葵,风信稚陷入了深深的窒息之中。 乙骨忧太,某个同样参赛的可怜人,此时正盘坐在地一脸安详地出着神,恍如陷入了自闭。 风信稚呆滞了一瞬之后,目光立刻扫向了某个罪魁祸首。 怪不得之前说什么事关手球赛的事情都一笔勾销,原来在这等着他呢? 这个家伙居然还录像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风信稚面无表情一把拽过五条悟,把他推进了休息室,然后面色平静地关上了休息室的门。 他沉默着,步步紧逼。 感觉自己好像把人惹毛了的五条悟露出乖巧可爱的笑容,轻声细语地辩驳。 “是冥冥通过乌鸦摄取的生物影像,不是我拍的哦。” 虽然是他出钱让冥冥这么做的。 “这样啊。” 风信稚声音浅淡,却好像完全不打算听五条悟辩解。 “无所谓,反正都是你的错了。” 他冷色调的眼里沉淀着鸢色的光,平静清冷的语气下恍若是崩裂的无垠冰原,带来一股刺激而颤栗的危险气息。 像是在黑夜里最高位的捕食者。 他凑近了五条悟,脸上缓缓勾起一丝清浅的笑意,如同绮丽的霜月,眼中是静默无声的星河。 “虽然很恶劣,但现在我只想这么做。” 风信稚拉下了五条悟缠在眼睛上的绷带,看着那双璀璨夺目的蓝色眼眸里露出的惊讶情绪,他语气和缓且真心实意。 “很抱歉。” …… 十五分钟之后。 以少女般的鸭子坐坐在地上的五条悟被迫换上了一条长裙。 因为摘下绷带而散落下来的柔软白发,如同蕴藏了天空与海的蓝眸因为不可置信而显得楚楚可怜,精致而柔和的面容线条,仅仅是这张脸足以用所有美好的词汇来形容。 但这美好的画面止步于脖子。 身高超过一米九的五条悟再如何秀气也不可能适合身上那条真希贡献出来的长裙,一条长裙硬是被穿成了不过膝的短裙。 裙子紧绷在五条悟身上,白雪的裙摆尾部露出来健硕的大腿肌肉,看起来辣眼至极,与某个肌肉兄贵有的一拼。 “嘤!” 突然矫揉造作起来的五条悟双手压住裙摆边缘,发出了类似雅蠛蝶的声音,像是在控诉风信稚的冷漠无情。 “太可恶了~居然这么对待老师~” 说着竟然还默默地娇羞了起来。 突然反应过来对方可能乐在其中的风信稚目光放空了一瞬,觉得这个模样不像是在制裁五条悟,反倒是像在摧残自己的视觉和听觉。 他是不是找错了报复方式? 风信稚沉思着。 身为帮凶的真希、熊猫和棘三人倒是对五条悟这个模样开始评头论足。 “啧啧啧,不行啊,腰太粗了腿太壮了,除了那张脸其他的完全不及格。” “咦,搞快点搞快点!赶快拍一张给惠看!” “鲑鱼鲑鱼鲑鱼!” 还维持着一脸呆滞模样的乙骨忧太恍惚间回过神来,他看了一眼女装的五条悟自叹不如,觉得对方是最强不是没有道理。 他抱住了自己,才感觉到这个世界还有一丝温暖。 怎么突然感觉稚也五条老师化了? 乙骨忧太使劲地晃着脑袋,企图把这个可怕的想法甩出脑子。 另一边。 刚刚结束一天的训练,洗完澡的伏黑惠拿起手机看到了熊猫等人发来的图片。 等到他看清图片上的人时,他擦头发的动作一顿,瞳孔有一瞬间的皱缩。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下意识地点击了保存图片。 伏黑惠原地驻足了一会儿,然后若无其事地收起了手机。 只要那是五条悟那就很正常。 他早就习惯了。 ※※※※※※※※※※※※※※※※※※※※ 太宰治:其实女装什么的我也……(消音) 风信稚:……不可。 —— 12月7日,5t5生快呀! 咒·23 被女装制裁的五条悟丝毫没有感觉羞耻,他还企图让大家一起穿裙子。 美其名曰,师生有福同享。 对此熊猫和狗卷棘有些蠢蠢欲动,风信稚只能和乙骨忧太木然地看着他们偷偷摸摸地趁真希出去拿东西的时候偷穿女款校服。 在场唯二的正常人对这种操作敬谢不敏。 他们发出的声音很大,隔着木门完全能听见。 “好撑,衣服太小了。” 熊猫努力把自己的胳膊塞进真希的校服上衣,要不是校服质量够好,估计早就爆线了。 狗卷棘一脸平静中透出了跃跃欲试的神采,双手拎着校裙比划着自己的腰围,觉得完全能够穿上。 穿好真希校服的他们和五条悟摆出了少女爱豆出道般的动作,自娱自乐特别嗨皮。 快要瞎掉的风信稚和乙骨忧太不约而同地别开视线,迫使自己忘掉刚才那般辣眼睛的画面。 门内窸窸窣窣的声音一直不停,直到禅院真希拎着一袋东西踹开了木门,杀气腾腾地看着仍在凹姿势的三人组。 她一把把手上拎的东西扔给了乙骨忧太,指骨咯咯作响,浑身散发着镇压智障女装癖的强大气场。 几分钟之后,顶着满头包的熊猫和狗卷棘土下座跪在真希面前谢罪。 “哼哼,明显就是被某个笨蛋带歪了。” 被内涵到的某个笨蛋刚刚脱下长裙换上了正常装束,此时正一脸正经地站在一旁摆出一副应和的模样。 没错没错,真希说的都对。 一通闹腾下来,场面总算安静了。 虽然这一次的姐妹校交流会取消了个人赛,但团体赛确实是东京校赢了,所以整体来看这届交流会的获胜方自然就是东京校。 庆祝仪式自然是不能少的。 “……只有零食和啤酒吗?” 熊猫把刚才真希拎回来的一大包东西分门别类地铺在了桌子上,然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哈?有的吃就不错了,挑剔啥?” 禅院真希眯起眼,语气不耐。 熊猫果断摇头,拿起罐装啤酒开始吨吨吨。 某个混在一年级里的不靠谱老师悄咪咪地伸手拿起啤酒在风信稚乙骨忧太狗卷棘禅院真希面前一人放上一罐。 没有绷带遮掩的脸上写满不怀好意,白瞎了这一张好脸。 “喝呀~喝呀~大家一起喝呀~” 啧。 真希冷笑一声,也拿了一罐猛地放在了五条悟面前。 “一起啊。” 她可是听家入硝子小姐说过,这个家伙的酒量低到离谱。 自己给自己挖雷的五条悟沉默一瞬,然后果断英勇就义,一饮而尽的姿势颇有些狂气。 本来大家就不怎么排斥喝酒,而且还是低度数的啤酒,完全可以当做是饮料。 这也是风信稚的想法。 可是他完全没有料到,不止是五条悟,一年级除他以外的所有人基本上都可以算是一杯倒。 最先阵亡的五条悟已经挺尸,但看着眼前还没酒过三巡就东倒西歪的其他人。 风信稚:……嗯? 他狐疑地看了一眼包装上写的酒精度数,没错啊,5度。 某些酒精饮料都比这个度数高吧? 这个酒量来喝酒? 他面无表情地喝完手里的那一罐,眼神略微疑惑地看着颤颤巍巍爬起来的禅院真希,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只见她拽过五条悟的衣领,眼神迷茫地辨认了一会儿,认出这好像不是她要找的人就果断扔到了一边。 咚。 声音挺响。 看着如同挺尸一般僵直的五条悟,风信稚毫无怜悯之心,只想知道真希她到底想干什么。 摸索了半天的禅院真希终于拎到了同样晕乎乎的乙骨忧太。 只见她一手撑墙,一手捏住乙骨忧太的脸,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 “怎么样,跟姐姐回去呗。” 乙骨忧太迷迷糊糊地红着脸,一脸柔弱和茫然地点了点头。 熊猫蠕动着庞大的躯体滚了过来,坚强地比划出了爱心的姿势。 风信稚:…… 你们别这样,里香的怨气快要爆棚了,不想晚上被里香鬼压床还是赶快收敛一下吧。 就在他决定强行拆散他们抑制一下里香怨气的时候,狗卷棘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 风信稚递给了他一个疑问的眼神。 狗卷棘拉下了衣领,露出刻有圈圈咒纹的下半张脸,眼神是全然的迷茫。 看见他这个动作的风信稚拉开他的手,替狗卷棘重新拉上了衣领,惹得对方投来委屈又不解的一瞥。 咒言师,语言即是真实。 不拦着狗卷棘还能怎么办,放任他用言灵吗? 可是,狗卷棘力道不小体术也不弱,趁风信稚一时疏忽直接一把拽下衣领,开口说话。 「我、我快睡。」 说着立刻就倒了下来,要不是风信稚扶了他一把,他能直接后脑勺着地。 本来还在思考用咒力反抗咒言的话会不会弄伤狗卷棘,风信稚万万没想到狗卷棘会自己催眠自己。 这就是醉酒的下场吗?见识到了。 他环视一圈,发现还站着的除了他就没一个清醒的,更别提已经躺在地上躺尸的了。 “里香,把忧太抱回去吧。” 风信稚揉了揉眉心,拉开了禅院真希和乙骨忧太,让里香出来把乙骨抱走。 总不能看着里香酸到怨气凝实吧。 现出一半身形的祈本里香小心翼翼地抱住了乙骨忧太,像是对待一件珍贵而易碎的瓷娃娃一样。 里香抱着乙骨忧太很快就飘走了。 左手拦腰抱着狗卷棘,右手挂着禅院真希的风信稚实在没想明白为什么最后会由他收拾烂摊子。 他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熊猫,不错,皮毛厚实肯定保暖。 于是,他把狗卷棘和禅院真希放在了熊猫身上,身下有自热毛毯不用担心他们会感冒了。 至于,某个在一旁挺尸的家伙? 风信稚看着五条悟毫无防备的睡颜,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了。 成年人就要学会照顾自己,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所以他才不要操心这么恶劣的家伙。 虽然不住宿,但他在咒术高专还是有自己的单人宿舍。 很快地冲洗掉身上的酒精味,风信稚吹干头发就离开咒术高专了。 他要回横滨。 这个时间点回去肯定会遇见一些出乎意料的事情。 风信稚低垂下眼眸,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安吾先生。” …… 横滨。 没有通知太宰治来接他的风信稚神色自若地走在了街道上。 晚上七八点时间,街道上的人是很多的。 风信稚步伐不紧不慢,在路过街心公园的时候,眼熟地看见了一只被女孩子们包围投喂的三花猫。 淡定叼着小鱼干的三花猫任由一众小孩子围着他。 沉默了一会儿,为了不让长辈太过尴尬的风信稚决定当做没看见,当即换了一条路走。 另一条路就稍显冷清了些。 路灯明明灭灭,好像是出了什么问题一样。 风信稚抬眼凝视了一会儿那盏忽明忽暗的路灯,眉梢轻挑,没想到某个人居然这么积极地送上门来。 很简单的摩尔斯密码,按照灯光跳动的间歇停顿时间就能破译出答案了。 一家名字中规中矩的酒吧。 用手机搜索了一下酒吧具体位置的风信稚没有多少犹豫就选择了独自前往。 既然对方有意邀请,那他又何必拒绝? 那家酒吧很近,走了不过十多分钟就到了。 风信稚推开紧闭的大门,顺着里面传来的大提琴声音走下去。 他看见了声音的源头。 一个面容精致却苍白、身形瘦削的人正在酒吧的中央独自一人拉着大提琴,而他唯一的听众就只有吧台后头缠绷带的长发男人。 费奥多尔·d和伊万·冈查洛夫。 死屋之鼠的首领和其簇拥者,前者同时也是天人五衰的一员。 风信稚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安静地听着魔人费奥多尔弹琴。 一曲毕,费奥多尔睁开了眼睛,视线从风信稚身上扫过,一种异样的违和感油然而生。 他静默地注视着,如同雕塑一般地一动不动,像极了无声的圣像。 半晌,他轻声开口。 “伊万,退下吧。” 伊万·冈查洛夫听从指示,弯腰告退。 空荡而寂静的酒吧里只剩下风信稚和他两人。 “原来如此,难怪太宰君不给我接近你的机会。” 费奥多尔将大提琴收进琴盒,紫红色的眼眸透露出几许了然之意。 对于太宰治突如其来跟他玩起猫和老鼠剧本,费奥多尔是有细微的不理解的。 因为没有在此刻产生冲突的必要,即使察觉到他那些小小的试探对方也犯不着调动如此多的武装与情报力量。 原来是这样。 当他看见风信稚的那一刻就清楚太宰治为何紧追不放、执意要转移他的视线了。 他曾经推测风信稚的用处,最初的设想便是他不过是太宰治放在明面上的挡箭牌,保护和纵容都只是刻意而为,并不存在多少真心实意。 只是一颗需要精心照料的棋子。 然而,现在这个结论完全被推翻了。 见过风信稚之后,没有人能够把这样这一个当做是挡箭牌或者是谁的附庸。 这是一个完完全全不逊色于港口黑手党首领太宰治的存在。 就像「罪」与「罚」的关系一样,太宰治和风信稚是共生的。 恍若是融入骨血的彼此半身,没有人能越过太宰治侵扰风信稚,反之同理。 可是,那股莫名的违和感仍旧挥之不去。 费奥多尔沉思了起来。 他注视着风信稚,想要看清对方眼底真实的世界。 “大概因为你不是什么好人吧。” 对费奥多尔视线无感的风信稚不带什么情绪地开口,回答了魔人刚才说的话。 如果不是魔人没事暗示军警出动想要试探一下关于他的信息,治先生的反应未必会如此激烈。 猫和老鼠的游戏剧本,只是开幕式罢了。 “我从不认为自己是好人,也知道与某些规则格格不入,但这只是有意识地认真观摩着世界展露出来的真实面貌。” 费奥多尔放缓声音低声叙述着,像是着诵读描绘地狱的圣经一样,语调柔和而低回。 好人、圣人、神明。 坏人、恶徒、魔鬼。 他真挚地信仰着鲜血铺就的圣洁,手染污垢般的罪孽仅仅是为了虔诚祈祷。 圣洁的魔鬼,罪恶的圣人。 他更愿意这样评判自己。 像是细微地探知到了对方的一点真实想法,风信稚并没有多大的反应,他平静地和魔人对视。 不必深究魔鬼的想法。 玩弄人心的魔鬼并没有善恶可言。 不在意也不刻意。 像轻轻飘动的细软羽绒一样,没有人会在意沾满罪孽的双手是否又染上了鲜血。 虔诚者为虔诚犯下罪孽,魔鬼也能够降下天罚。 解读了风信稚表露出来的情绪与想法,费奥多尔歪了歪脑袋,紫红色的眼眸如同明艳的蔷薇花冠。 荆棘划破花瓣,沁出了艳红的汁水。 他轻声问道。 “你会调酒吗?” 愿意调一杯吗? ※※※※※※※※※※※※※※※※※※※※ 风信稚(冷淡):…… 太宰治(掀桌):不!愿!意! 咒·24 调酒这种事情,说简单也不简单,可说特别难那也不对。 至少对于风信稚并不难。 可是他为什么要听魔人的话去调酒啊。 风信稚眸光浅淡地看着费奥多尔,一点也没有起身动作的意向。 他好似在一瞬间放弃了警惕和戒备,神色放松下来,单手撑起下颚,面容线条在酒吧略显昏暗的灯光下晕染出惊艳的柔和。 “如果你愿意调一杯的话,陀思君。” 喝不喝不一定,但他也许能欣赏一下。 听见这话的费奥多尔并没有露出不满的神色,他从容起身,像是乐意为此满足微不足道的小要求一样。 他的眼眸里闪动着盈亮的酒色,苍白却精致的面容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暗色光影。 他褪去了手上黑色的手套,修长的指骨根骨分明,纤弱而苍白,拿起一瓶升装的玻璃酒瓶时都忍不住让人担心他会不会拿不动。 指尖划过瓶口,如同魔鬼在亲吻酒液一般,澄澈的酒在昏黄的灯光下晕染出冰冷的色调。 四方的透亮冰块放进了大口径的杯身,烈酒恍若熨烫一般地浇入,淋湿了冰块,莹莹的酒光折射出闪亮的光晕。 清冽却烈性的酒香弥散开来。 单手托腮的风信稚安静地注视着费奥多尔的动作,眼底沁入的温凉寒意浮浮沉沉。 太危险了。 怎么看费奥多尔·d都是一个超级危险的家伙,如果可以,他并不想和这个人有任何交集。 对于魔人净化全世界异能力者的理念,他不赞同也不驳斥,毕竟他不能要求所有人的思想都统一。 只是有一点是绝对的。 横滨不需要魔人。 即使这座城市被罪恶浸染,也不需要外人插手干扰。 这并非排外,而是事实。 看着眼前费奥多尔推过来的酒杯,风信稚伸出手轻抚着杯沿,他低垂下视线注视着杯中澄澈的酒液却一点没有喝的打算。 他当然知道魔人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做手脚,但他就是不想喝。 这酒太烈了。 一靠近就能闻见烈性的酒精味。 他待会儿还要回mafia总部,总不能带着一身酒气。 “不合口味吗?” 费奥多尔轻声询问,白皙的面容浮现出一丝真诚的疑惑,随之而来的却是洞悉一切的了然和兴趣。 被亲缘禁锢的精致艺术品,本身应该具有更高的价值却主动放弃了更高的追求。 像风信稚这样杂糅了清冷与绮丽色调的人明明更适合烈酒才对。 表面的清冷,需要用烈性的酒浇灌与洗刷,之后展露出来的便是真实的本质—— 「逆行者」 “不喜欢烈酒?” 费奥多尔并没有表现出不悦的神色,反倒是双手交叠托住下颚,目光集中在风信稚的脸上,眼里闪烁着妖冶的暗光。 悲悯的圣洁与冷漠的罪恶毫无痕迹地融合在一起,展现出吸引眼球的异样之美。 他嘴角含笑,眼尾浮现出一抹艳色,似乎一刻也不间歇地诱使人类堕落。 面对这个样子的魔人,风信稚眼神平静地注视了对方一会儿,然后声线平稳。 “现在不适合。” 要说烈酒,他实际上并不排斥,可要谈喜欢也没什么值得喜欢的。 驯服烈性的感觉是不错,但被烈性驯服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他不喜欢事情脱离掌控。 “是在顾忌着被太宰君发现吗?” 费奥多尔伸出手,再一次把酒杯向风信稚那边推了推,声音轻轻。 “你知道的,在你偏移回到mafia总部大厦路线的时候,太宰君就已经知道了你来我这里了。” “况且只是一杯酒的事情,并不需要什么理由吧,风信君?” 就像是家养的猫一样,去别人家玩耍进而沾染上别人的气味,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啊。 正常到普通人根本不会在意,只有过度的无理掌控欲才不能容忍这种事情。 充满了暗示意味的话让风信稚眸光渐冷,在一瞬间失去了继续谈话的兴趣。 在此之前,他并没有正式接触过魔人,只是在数不清的犯罪资料上了解过这个家伙。 播散罪恶与灾祸的魔鬼是他对魔人的唯一定义。 现在,或许还要加上惯于玩弄人心这一条。 伪善的极恶或是罪恶的极善。 反正让人感觉并不良好就是了。 “喝酒啊,当然没有问题。” 风信稚拉了拉领口,解开最上面的那颗扣子,露出白皙的脖颈,无意识地放任自己发泄出心中的不满与烦躁。 他将稍长的发丝别在耳后,露出白皙而艳丽的侧脸,沾染上霜雪般清冷的眼眸仿佛汇聚了昏暗酒吧所有的光源,浓郁的鸢色折射出妖冶的红光。 笼罩在黑夜之中、潜伏在黎明之前的危险气息扑面而来,带来紧张而刺激的战栗感。 他指了指费奥多尔身后的酒柜上各种整装的酒类,冷淡的声音中透露出一股轻微的暴虐意味。 “一起吧。” 直面这种冷淡却危险气息的费奥多尔缓慢地睁大的眼睛,好像完全没有料到风信稚会是这个反应。 这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他勾起笑容,欣然同意。 …… 风信稚自认酒量还行,至少他从没有经历过喝断片的感觉。 大量酒精带来的麻痹感却让他的大脑更加清醒,甚至兴奋了起来。 他看着对面眼神同样清醒的费奥多尔,好似察觉到了什么一样,嘴角边轻轻漾开一丝惊艳的笑意,占尽霜与月的明丽光彩。 他声音很轻,像是随风而起的薄薄绒羽,即使飘落也不曾侵扰任何事物。 “时间到了,我先走了。” 像是知道家里有人在耐心等他回家一样,前往别人家窜门的小黑猫摈弃了刚才还一起玩耍的大仓鼠,毫不留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徒留费奥多尔一人安静地坐在原地,目光随着风信稚离开的身影而移动,直到看不见才垂落下来,沉默着不说话。 他安静了很久,直到伊万忍不住开口低声问他需不需要醒酒汤水。 费奥多尔歪过脑袋,目光清明地看了伊万好一会儿,然后像是忽然失去了支撑的力道,猛地倒在了吧台上。 他闭上了眼睛,睡颜圣洁如神明。 惊得伊万立刻手忙脚乱,面对醉酒的主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 微醺但不影响理智,风信稚脚步平稳地走出了酒吧。 走了没有几步路,他就看见了平日里接送他往返于东京与横滨的车子。 果然治先生早就知道了。 虽然这个情况一点也没有出乎意料,但是他这个状态回去确实有点不好。 不是晚点亦或是失礼的原因,他觉得治先生可能会有点……委屈? 类似凭什么是跟魔人喝酒而不跟他喝酒这种略微奇怪的委屈。 要怎么安慰呢? 坐在了车子后座的风信稚看着车窗外飞逝的景物抿起唇,沉思着。 港口黑手党大楼。 太宰治表情冷漠地在手下的文件上圈出费奥多尔·d这个名字并且笔迹微重地打了一个叉。 他鸢色的眼里泛出浓重的黑暗之色,身上散发出了挥之不去的危险气息,如同站在暗夜的顶点警告那些窥视他珍宝的觊觎之人。 不过,这份阴沉危险的气息在办公室大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就消失得干干净净。 “稚君~好久不见呀~” 两三天没有稚君吸的他快要死掉了! 突然活跃起来的语调和重新焕发生机的神采在嗅见风信稚身上的烈酒味时出现了呆滞和愣怔。 太宰治眨巴眨巴着眼睛,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酒味! 稚君瞒着他和别人去喝酒了! 双眼瞳孔地震的太宰治用自己突然卡顿了的大脑迅速判定了罪魁祸首。 魔人,费奥多尔·d。 想通的那一刻,太宰治恨不得立刻拍死这只西伯利亚大仓鼠。 臭老鼠,叫你拉着稚君喝酒!他都没有和稚君喝过酒呢! 内心把手绢咬得稀烂,委屈巴巴的太宰治立刻起身走向风信稚,想要过去扶一下。 虽然酒味散去了很多,但还是能够推断出稚君喝了不少,万一喝醉了站不稳呢! 狠狠diss某只死屋之鼠的太宰治突然发现了一个盲点。 喝醉了、站不稳…… 醉酒的稚君!!! 这是什么限定版的ssr啊! 眼神立刻就明亮了起来的太宰治轻轻靠近风信稚,伸出手拉了拉他的衣袖。 风信稚笑了笑,鸢色的眼里带上了艳若桃李般的风情与笑意,脸上是一片静谧的温柔。 他放缓放轻了声音。 “好久不见啊,治先生。” 清浅的声线轻微地被酒意掩盖,却莫名地带上一点醉人的酒香。 一词一字地敲击着太宰治不断跳动的心脏。 太宰治连呼吸都放慢了许多,生怕惊扰到这个模样的风信稚。 他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风信稚看,好像要用视觉深刻记录下这幅景象。 “呐,虽然不想打扰到治先生工作,但两天多没见面了,还是想过来看一看。” 风信稚轻轻晃了晃太宰治拉着他的手,眼里蓄满了暖色调的柔和。 被风信稚的主动亲近迷得晕头转向的太宰治立刻抛弃了正等待他处理的若干工作,对着风信稚嘘寒问暖,生怕喝多了的稚君有一丝一毫的不舒服。 “没有哦,就是有点想睡觉。” 略带困倦的语气立刻让老父亲心疼地肝颤,当即准备让出隔间的卧室让稚君睡觉。 风信稚顺从地点了点头,从隔间常备的更衣室里拿出一套干净的衣服走进了浴室。 洗掉了一身酒精味的风信稚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里走了出来,白皙的面容染上了艳丽的玫瑰色。 他安静地依靠在沙发上,轻轻闭上了眼睛,任由水珠从发尾滴落。 太宰治握住了他垂落的半长发,拿起了被风信稚放在一边的毛巾,动作轻柔地替他擦拭起来。 风信稚抬眼去看太宰治,只看见和他一模一样的鸢色眼眸正在安静又温柔地注视着他。 他回以柔和的笑容,眼里恍若揉碎了星河,泛出璀璨而清艳的光亮。 太宰治整个人的气质都柔和了下来,动作愈发轻柔。 静谧而安宁。 ※※※※※※※※※※※※※※※※※※※※ 猫和老鼠互撕(x) 大小黑猫互舔(√) 风信稚(平静):炸毛?不存在的。 本章总结:不想和陀总聊天的稚君直接喝趴了陀总并且头也不回地走人,回家之后用高超的顺毛技巧撸顺了宰猫的毛。 另,稚会喝酒这个锅是原世界无赖派三人组的( ̄ー ̄) —— 公告修改了,下一章更新应该会在11号0点(10号21点太赶了,我的手速大概跟不上,很抱歉qaq),v章万字更新。 —— 追-更:npo18.com (woo18.v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