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星传说：与神共舞的小人儿》 第1章 锲子 一片混沌之中，纯白的房间独立于这片空间，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两张高脚椅，坐着两位女性。一位身材傲人，藏青色长发，丹凤眼中藏着一丝锋锐。另一位则娇憨些许，浅蓝长发，看起来还是一个少女。少女手撑双腿身体前倾，眼睛瞪的滚圆，充满了兴奋和跃跃欲试之情。 “你觉得直接告诉故事的主人公他是主角怎么样？” “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 “我倒觉得会很有趣。” “这是你第一次当引导者，打好基础再去想这些。” “哼，我不管，我就要这么做！这就去要个世界玩玩。”少女站起，磨步转身欲离开，忽又顿住，抛给女人一个余光，兴奋的神情变得有些冷冽，“我是注定要战胜你们的。” 说完少女向前迈步，消失不见。 第2章 从平凡的日常开始/神秘少女/我的主角 方星，这是一个方型的世界，标准的正六面体。在这六个面上，各种生灵繁衍生息，势力国家迭代更替。方星的主宰——人类，在赢得了异族战争的最终胜利后，于近千年的漫长岁月中，发展出越来越强盛的魔法文明。 三角帆魔法学院，悠扬的钟声响彻四周，随后静谧的校园喧闹起来。这是放学的钟声，意味着那些为了未来辛苦学习的莘莘学子结束了一天的学业。 三角帆是一个沿海的普通魔法学院，教导的魔法知识比较初级和基础，学徒的年龄也普遍较低，大都是十几岁的青少年，正值青春年华，热情洋溢。放学后，学徒们三三两两结伴而行，谈笑打闹。当然也会有一些单独行走的人。 阮夷就是这样独行的学徒，普通的长相和装扮，此时一个人默默行走。他倒不是孤僻，阮夷自认和班上的同学相处的还算和睦，但也没有多么亲近。比起勾肩搭背的说笑打闹，阮夷还是更喜欢一个人走。以完全符合自己节奏的步伐行走，可以有效的调动自身的精神力，舒缓身心。这是阮夷的泄压方式，毕竟自己不光要学习魔法，回到家里也有不少事情要忙。 一阵噪杂从身边传来，阮夷很熟悉这些声音，以同班同学蒙原为首的护花小队正簇拥着校花泉纤走出教室。人多自然会更吵闹一些，在女神面前，这些生活无忧精力过剩的学徒也愿意多挥洒一些青春。 阮夷朝那边看了一眼。 泉纤正抿着嘴对周围人微笑交谈，她真的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孩，完全不亏对校花之名。蓝黑色长发下的面庞精致可人，小巧精致的五官和温润的眉宇，还有那晶莹剔透的皮肤，都符合大多数人对美这个概念的定义。阮夷对于美丽的认知基本都来源于她，因为这位美丽的姑娘，阮夷对水灵，标致等词汇有了具体的理解。 看了一秒，阮夷收回目光，继续走自己的路，美丽的事物赏心悦目，但也仅止于此，自己的时间没那么充裕，而且护花使者团队也确实太吵闹。 阮夷的另一边，一群女生则在窃窃私语，对着泉纤指指点点。 “看那个女人又在那装了，妆化的倒是好。” “就只和权贵子弟聊的很欢。” “听说昨天她还上了索格恩的飞梭啊……” “啧啧啧，不过能吊到索公子也是本事啊……” “什么索公子，有没有文化，叫也得叫索格恩公子……” 阮夷稍微加快些步伐甩开那群女生，他对这些对话没什么兴趣——他只对新鲜事物感兴趣——这种陈词滥调他听的太多了。 天上的灰雾层又浓郁了几分，让阳光变得更加薄弱，很快灰雾层会涌动着把所有的阳光吞噬遮挡，这时黑夜就会来临。 天气确实也冷了几分，行道树的树叶已经干枯变黄，偶尔飘下几片落叶。冷风吹过，阮夷紧了紧衣裳。 周围的魔法学徒倒都穿的很清凉，魔法学院的学徒，弄个法阵或者干脆搓一团火取取暖不是什么难事。不过阮夷不行，法阵需要晶币，他穷的叮当响，至于简单的生火魔法，阮夷更是不行，谁让元素塑能这一门课他从来没及格过呢。 出了校门，阮夷轻车熟路拐进一个偏僻的小巷，那是他回家的方向。回家、做饭、吃饭、睡觉。这就是阮夷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是他作为平凡人的普通生活。 “真是无聊的生活。” 少女看着手上的书籍，上面文字不断浮现，用文字的形式详细无比的记录着阮夷的一举一动。 在一间还算干净整洁的民居里，少女翘腿坐在椅子上，随手翻着手上样式古朴的书。阳光从阳台挥洒进屋里，给少女淡蓝长发染上一层金边。 合上书，少女眺望了一会儿北方，然后直视着阮夷的方向，目光穿透地板，墙壁，树木，空间，将阮夷的身影清晰倒映在眼中。 阮夷感到一阵恶寒，像是被什么人盯上。四下看看，却什么都没发现，小巷只有他的脚步声。 一片落叶飘落眼前，一晃而过。阮夷愣住了，他好像看到了什么东西。 阮夷捡起了卷曲发黄的树叶，展开树叶，树叶的脉络居然扭曲成文字：乞丐 乞丐？阮夷奇怪。 思索着树叶上的字，阮夷走出了小巷，转角处，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坐在地上，拿着个破碗乞讨着。 阮夷突然明白了树叶上字的含义。 只是不知道是谁闲的没事把树叶弄上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这里有个乞丐，阮夷也知道。这位老人偶尔会来这里乞讨，小巷出口挨着一条大街，没有那么繁华但也常有人走动，作为乞讨的地点也算很好。他看着皮肤苍白肌肉萎缩的老人，脸上有些不忍，不过看到老人碗里已经有了几枚晶币，还是脚步不停的走了。 自己连拿出一枚晶币取暖都舍不得，可没有什么余力去怜悯别人，阮夷心想。 这时又是一片落叶飘来，这次直接拍到了阮夷的脸上。这片叶子上也有字：起风、喷嚏 正看着，一阵强风吹过，阮夷手中的树叶差点脱手。这阵风吹过后空气更冷了，阮夷又紧了紧衣裳。 “啊嚏！” 大街上，一对母女在阮夷旁边走过去，小女孩许是被寒风冻到了，打了一个喷嚏。母亲赶紧为她裹紧围巾。 阮夷感觉有点不对劲，他看了看手上的树叶，看着上面的两个词。 有点诡异，如果说刚才的乞丐还可以解释的话，刚才的情况为什么会提前写在这个树叶上……就好像预言一样。 阮夷陷入思考，如果是风，那风系魔法也有可能做到，但喷嚏这个是怎么做到的呢……生命魔法可以做到吗？不不，还有可能是大水漫灌细网捕鱼，只是巧合…… 阮夷在思考着这个现象的合理解释，但这些解释总有种违和感。最让他不安的是，这种树叶似乎只有他会捡到，自己这是被什么人盯上了吧？ 也不排除是精神系的幻象攻击…… 阮夷思考着另一种可能性，但对自己这猜想，阮夷并没有把握。眼前场景过于真实，自己的精神似乎也没什么异常。真要是幻象，这种大师级的幻术师也没必找上自己。阮夷自信自己不是什么特殊的人，不会像那些奇幻故事一样，有什么隐藏的显赫身份，或者是什么异族的特殊血统。 自己就是一个普通的蓝海国人，住在临海市这个小城市，在三角帆魔法学校学习一些魔法，将来可能会进入什么大魔法学院深造，也可能直接找一份工作进入社会。 阮夷想说服自己树叶上的字只是单纯的巧合，或者是自己被卷入了什么整蛊节目，毕竟那些用幻术魔法捉弄人再录下来的影像好像也挺受一些人欢迎的，刚那对母女是托也说不定。 对，托。 阮夷扔下那片树叶，镇定下来。被幻术魔法捉弄，这个理由倒是很有可能，托这个解释也很能说服自己。 一片叶子飘来。 “还来？这次又是什么把戏啊。”，阮夷这次主动抓住了叶子，随意瞟着叶上的文字。 他的眼神凝重起来。 树叶上的字是：连环车祸 阮夷脸色有点变了，如果说刚才是玩笑，现在这个玩笑有点过头了吧？ 即使认为是被捉弄，阮夷还是有点慌张地瞟了下四周的路况。 对于一件事信不信，不光在于其可能性，还有事情真的发生时造成的影响大小。有些人不信鬼神却也不肯去挑战什么试胆大会、对于失败率很低但失败了就会死的治疗有所抵触也是这个原因。 阮夷停下了脚步，精神力发散出去。借由精神力形成的触角强化自己的注意力，阮夷观察着四面八方，注意着大街上往来的四轮魔动车，还有天上偶尔穿行过去的飞梭。这些用晶币里的魔力驱动的机械如果失控确实会造成一些恶劣的后果。 阮夷神情紧张地注意着四周，长时间多方位发散精神力给他带来不小的消耗，阮夷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好在精神力算是他所有学校考核项里最强的，这点负担还是可以撑住的。 阮夷准确地把握到一丝异动，并非连环车祸的契机，而是又有一片落叶向他飘来。借由强化的感知，阮夷一把捞住了树叶。有些焦虑地展开卷曲泛黄的树叶，上面果然也有四个字： “逗你玩的” 秋风吹过，落叶纷飞，寒风萧瑟，吹不尽阮夷的沉默。 把树叶撕吧撕吧，碎片一扔，阮夷面无表情的走了。 我果然还是让整蛊节目给玩了吧…… 阮夷脸色有点阴沉，说不定过两天自己的影像水晶球就能出现在市面上了。 不过他还是松了口气，是玩笑也是好事，总比真的预言强。整蛊对于阮夷只是个小插曲，他也不是很在乎这些的人，确认了整件事只是玩笑就继续回家了。 道路越来越偏僻，周围环境也越来越破旧。再次穿过一个小巷，阮夷回到了自己的家。 那是一个圆柱状的建筑，像是一个很胖的塔，破旧不堪。这种建筑房屋环绕着一个圆建造，中间留有一片圆形空地，那是公共的院子，站在院子里抬头看，就像身处一口井底。这是穷苦大众的普遍住所，至少在阮夷这个城市是这样。 不过这圆形的院子不是那种作为休息欣赏的庭院建造的，院子地面刻画着一个魔法阵，那是空间传送阵。用处很简单，运送一些瓜果蔬菜，供给这个小楼的吃喝用度。不得不说空间魔法的应用普及确实给生活带来了很大的变化，尽管技术还很不成熟，但依然有不少妙用。 院内地上的食物已经被挑拣了不少，阮夷取了自家的一份，背着书包，捧着各种食物，慢慢爬到顶楼他家的门口。气喘吁吁的阮夷缓缓蹲下放下手中的食物，掏出钥匙开门，收回钥匙，又蹲下把各种食物抱起，慢吞吞的进门，关门。 “我回来了。”阮夷照例不咸不淡说了一声。 回应他的是嘈杂凌乱的声音，房间是有人的，一群中年妇女在打麻将。面对自己坐着的就是自己的母亲，即使家中有人，阮夷也没有试图敲门，行动不便也要自己开门。他清楚，敲门是绝对不会有用的。进门喊的这一声，自己这母亲有没有听到都不一定。 阮夷习以为常的样子，先把食物放到厨房，准备回房间先把书包放下再做饭。 推开房门，还算干净整洁的民居里，少女对进门的阮夷微笑， “回来啦，坐吧。” 声音清越，语气自然，像是在回应自己之前进门时那句话。从容不迫，仿佛她才是这个房间的主人。一个淡蓝色长发素白长裙手捧一本古书的少女坐在阮夷平常坐的椅子上，注视着阮夷。 但再自然的语气也掩盖不了眼下这个不自然的情况，阮夷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却发现门已经悄然合拢，平常隔音能力很差的房门却把嘈杂的声音全部隔开，阮夷仿佛置身另一个世界。 阮夷不认识眼前的少女，他不认为自己的母亲会大条到有一个人做客却不跟他说一声，也不认为上来就把自己和外界隔开的人会是正常的客人。 看着一脸紧张充满戒备的阮夷，少女笑了。 那一笑如百花绽放，房间所有的东西都黯淡下来，只有那笑容异常夺目，让阮夷看呆了。 回过神来，阮夷背后一身冷汗，他看了一下房间的表，似乎也没有失神多久。阮夷不认为这个世界有什么美貌可以让人产生这么夸张的反应，想达到刚才那种一笑倾城的效果，无疑，眼前的人是精神系的高手。造成幻象，放大情绪，是精神力高手的拿手好戏，也是很多雄辩家和明星们的必备技能。 如果是那些舞台上的明星，用这种精神系魔法阮夷可以理解，但是一个很可能是非法入侵的女人擅自对自己使用精神魔法，阮夷只能理解成……对方还不想害他——没有趁他失神直接抹他脖子。 看到恢复正常的阮夷，少女眼中露出一丝欣赏。 “这位大师，有什么事情吗？”阮夷小心翼翼。 眼前的少女看起来似乎和自己差不多大，但阮夷清楚不能靠外表识人。天才不是没有，用生命魔法驻颜的人更是多了去。年龄不重要，实力才是一切。阮夷希望自己谨小慎微的态度可以不招惹到眼前这个神秘的女人。 少女把手上一枚泛黄的树叶夹到书页中，合上了那本古书，“路上的玩笑，希望不要介意。” 路上的那个小插曲居然是眼前的少女作为，这是……整蛊节目到家里来了？ 阮夷很快打消了这个想法，自己的母亲不可能会对这些事情感兴趣，没有许可的话那种整蛊节目也不会随便闯进别人家里——尽管这里只是贫民窟。 还是正视一下眼前这个事情吧，自己可能遇到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情。阮夷隐隐觉得，自己安静平稳的生活，可能会被破坏了。 尽管思绪万千，阮夷还是尽量回应着少女。 “原来是您做的……” 然后他卡壳了，他觉得这种事实在非常恶趣味，虽然想讨好眼前的神秘强者，但恭维对方的话实在说不出来，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圆滑的人。 似乎看出阮夷的纠结，也可能完全不在意阮夷说的什么，少女直接跳过了这个话题，再开口说的话却让阮夷愣住了。 “等你很久了，我的主角。” 第3章 我是主角？ 哈？ 阮夷有点懵。眼前的少女到底想表达什么？主角是什么玩意儿？ “你也看过很多传奇和小说吧，”少女的手划过阮夷书桌上一排书籍，上面摆放的都是各种奇幻小说，“有没有想过你就身处一个小说中，而且是那个小说中的主角。” “每一个孩子都幻想过吧。”阮夷回答。男孩幻想恶龙与公主，女孩幻想恶龙与白马王子，或者交换下身份再来一遍，故事里总有恶龙，看来恶龙才是真爱。 “那你的机会来来了。”少女一指阮夷，起身说道：“初次见面阮夷，我是你的引路人，引导你完成主角使命的人，你可以叫我三魅。” 少女郑重的自我介绍没有得到回应，阮夷显得有些呆滞，随后皱皱眉头。 “我是主角？” “嗯。” “你来引导我完成主角的使命？” 少女点头。 阮夷觉得眼前这个自称三魅的姑娘脑子进水了。不过他没有说出来，脑子进水的强者也是强者。他得克制住自己嘲讽的欲望，免得挨揍。 “有什么证据吗？”阮夷斟酌一下用词，小心翼翼地回应着。 三魅思索下，指着窗外的天空，“让你看看灰雾层后面如何？” 阮夷清楚灰雾层是什么东西，方星是一个永恒不变的正六面体，笼罩天空，操纵这个世界昼夜变化四季更替浓的浓雾，被称为灰雾层。灰雾层是少有的人类至今没有征服的禁区之一，浓雾为什么会规律性变化，它后面有什么，这些依然是未解之谜。每一个试图探索灰雾层奥秘的人都铩羽而归。 名为三魅的少女伸展手臂，像是在向阮夷展示这片天空。 透过不大的窗户，阮夷看到天边的灰雾像一幅画被抹去，灰雾后面的场景就这么映入他的眼帘。 那是一只眼睛，笼罩整个穹顶的巨目，拥有炽烈金色的瞳孔。这个场景仅出现了一瞬间，下一刻阮夷就感到剧烈的疼痛。一股巨大的热量随着恐怖的光亮摧毁了他的身体，临死前他还能感觉到整个世界被烧毁的声音。 倒吸一口凉气，阮夷眼睛恢复聚焦。临海城市温热潮湿的空气滋润着他的皮肤，让他明白自己依然完好。但之前那场景死死映入他的脑海，压在胸口无法释怀。阮夷如同从噩梦中惊醒，有些发怔。三魅站在他面前，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如果认为这是幻术我也无所谓。确实，在这魔法背景的异世，我做什么都未必能让你信服。这些也不重要，你就把我当成一个强者就好。强者现在要逼迫你做一些事情，如何，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吗？” 还有些惊魂未定的阮夷检查一下身体，看向三魅，“你想让我做什么？” 三魅顿了一下，缓缓说道：“拯救世界。” 主角拯救世界，真是一个很正常的故事——放在童话里的话。但阮夷并没有相信自己是主角，现实也不是童话。思绪太多，阮夷一时都不知道怎么接茬了。 在思考应该怎么回应三魅这句问话时，他想起之前三魅的自我介绍，说道：“你说我是主角，引路人又是什么？” “小说中，除了主角以外的万物都是引路人负责，有时候我们会变成一个路人给主角指路，有时候会为摔下悬崖的主角准备一颗老松，还有洞口和秘籍一份。总之就是引导他们完成自己命定的事情。” 三魅煞有介事的样子，“引路人可以做很多事情，对于你来说，理解成神也是可以的。虽然我们并不是神。” 阮夷点点头，消化着三魅的话，努力说服自己先理解她。 “那……你为什么直接就出现了。” 三魅幽幽叹了一口气，“我刚才说的是正常的引路人工作，但我想实验一下撕破幕布，走上舞台，直接告诉主人公他们是小说里的主角，他们会是什么反应。” 阮夷小心翼翼，“那……我这反应您还满意吗？” 三魅的声音变得有些有气无力，“无所谓了，我后来发现这种缸中之脑一样的东西没啥意义。我也只能以人类可以理解的方式现界，对于你们来说，引导者、神和一个超厉害的强者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来也不是为了看你反应的，告诉你这些只是因为我不想藏着掖着，毕竟最初我是带着这个目的来到这个世界的。” “所以你说的拯救世界又是怎么一回事？方星会遇到什么事情吗？有魔王？有恶龙？还是像刚才那样灰雾层要消失？”阮夷发挥自己丰富的奇幻小说经验。 “魔王啊……”三魅沉吟，“可以这么说。你要击败一个人。” “谁？” “赤济。” “谁？！？” 第一个“谁”是问题，第二个就是难以置信了。阮夷虽然不关心政治或者世界上的尖端存在，但一些特别出名的人总还是知道的。 这个世界最强盛的国家是哪个，虽然会各有争执，但红云的国度，赤地千里的赫图总会被提及。 把赫图从一个蛮夷之地变得如此强盛的人，就是它的现任皇帝——赤济。被誉为天下最强、创造奇迹之人，即使是在蓝海国内，也有不少人崇拜这位君主。 现在不知道哪里跳出来一位大姐就让自己去击败一国之君？ “你和他有仇？还是和我有仇？” “有仇？”三魅苦笑，“他现在大概确实是恨死我了吧……” 有故事？阮夷竖起耳朵。 但三魅并没有继续说下去，顿了一会儿，三魅又扬起笑容，“怎么样，接受你的使命吧，你表现的好我再跟你说，你的好奇心也是很强的吧？” “如果是要命的好奇心还是免了吧。”阮夷摆摆手。 “危机可不会因为你把头埋在土里就不来。”三魅冷下来，“安然的等死也不会减轻死前的痛苦。” “但我也不想因为不了解事情全貌做出错误的选择。”阮夷表现的很平静。 这个名为三魅的少女透露给她的信息还太少了，诡异的身份，隐藏的情报，让阮夷不敢相信她。这与对方的实力无关，如果因为信息的不对等而做出使自己后悔的事，阮夷宁愿被眼前这神秘莫测的少女杀死。 看到阮夷依然没有答应，三魅幽幽叹了一口气，低头盯着地板。 “打扰你平静的生活，我也很抱歉，我知道你没有野心，也几乎没什么欲望，你过着平静的生活，没有遇到困扰，自然也不会轻易地接受我。没取得你的信任，我所说的恐怖未来也就不会引起你的感触……” “你想说什么……”三魅有点怪异的语气让阮夷感觉不妙。 披散的头发下，三魅的脸色阴晴不定，一股气势混合着杀意时不时散发出来，让阮夷心惊不已。 最终，三魅平静下来，扬起笑容，“是我操之过急了，虽然也想过折磨你威胁你来解决问题，不过和我的主角关系太僵可能会影响后面开展工作。我们相处一段时间再说吧。” 三魅笑容满面的说着可怕的话，让阮夷头皮发麻。 “总之先来一个小目标吧，这个目标对你没有任何坏处。”三魅竖起一根手指。 “什么小目标？” “进入水神院。” 水神院，五大之一，以一国之力打造的顶级学院，既是为了培养人才，也是为了可以和其他几面的大国争雄。这种顶级的存在是自己这种水平可以接触的？ 但阮夷意外的没太大反应，毕竟和之前那个击败赤帝的目标相比，这还真的只能算“小目标”。 但认清现实还是很有必要的，阮夷义正严词的拒绝三魅。 “不可能，你要真的是神就该了解我，我的水平不可能去水神院。” “你要真的相信我是神就不会说这种话了，”三魅有点阴沉，“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底细？” 三魅撕下书中的一张纸展示给阮夷看。那是一张表格，记录着阮夷所有的成绩。 “炼金术，a；鲁纳秘文，a；精神力，a+；魔法理论，a；阵法学，a；塑能系，战力课……零分。”三魅的口气充满了不耐烦，“以两个科目完全零分的状态依然可以名列前茅，你拥有足够的资质。” 那张纸燃烧起来，三魅手一甩消失不见。 “因为儿时看到父亲惨死而对战斗产生抗拒，主动放弃了塑能和战力课的修炼学习。我可以理解你，但不放弃这个执念，你将无法保护你爱的人，只能看到越来越多的悲剧。我跟你直话直说，是希望你可以快点醒悟。你拥有足够的才质，这也包括智力与悟性上的才能，我相信你能想明白，而不是像芸芸众生一样，只会被动接受、穷才会变。” 阮夷沉默了，自己的过去真的就被三魅查的明明白白，甚至包括自己的心理阴影。 良久，阮夷才出声，“现在也来不及了吧，没多久就要到学院最终评定了。塑能系和战力课无法速成，而且即使我所有评定全是a未必能进水神院。” “别找借口，”三魅的脸都快贴到阮夷脸上了，“先好好做了再说，到时候大不了我帮你一把，但是，别想逃避。” 阮夷不说话，他也只有一条路可以选了。直到现在他都觉得眼前发生的一切很不靠谱，但眼前这个叫三魅的少女毋庸置疑比他强的多，被一个强者盯上，他恐怕连求救都做不到。他跟三魅说那么多，也有拖延时间的想法，但身后寂静一片，自己的母亲看来也没察觉到异常。 先答应，以后有机会如果能探到她的底，若只是诓骗我，或许还有机会摆脱她。 阮夷心想。 “不用想着探我的底，你也没法摆脱我”三魅面容不善的盯着他，阮夷的心声被一览无遗的听到了。 连心声都被听到，阮夷不敢瞎想了。 看到阮夷又紧张起来的表情，三魅无奈，“我是尊重人权的，你的心思我本不想窥视，但经历了赤济的事情，我不想冒险。” 被准确无误看透一切心思的阮夷一时不敢想什么，但反倒有些相信三魅的话了，读心术是精神系魔法师们至今还在追求的境界，现在的精神系魔法顶多可以探查到一些攻击时的迹象，读心这种程度，阮夷还没有听说过。就算存在，也只会存在于大势力之中，对于阮夷来说同样是不可忤逆的庞然大物。 “好吧，我答应你，就是塑能系和战力课对吧。”阮夷闷闷地说，被人逼迫，心情总不会很好。 三魅眉头一扬，听到阮夷答应振奋了不少，开心地拍拍阮夷的肩，“放心，不会亏待你的，以后我罩着你。” 萦绕在空气中的紧张氛围消散了不少，也确实让阮夷送了一口气。三魅虽然从头到尾没有露骨地威胁他，却也给了阮夷很大的压力。 放松一些的阮夷想起自己的事情。 “呀，忘了做饭了。”阮夷突然意识到，他在这里和三魅耗了不知道多久。 “放心，不晚。”三魅不急不慢。 不晚？开什么玩笑，这个叫三魅的女人可是把自己堵在这很长时间了—— 阮夷想反驳，紧接着注意到窗外天色依然昏黄，没有变暗。看向钟表，他之前看了一眼表盘，对时间还有印象，而现在他发现，钟表上的时间依然是之前他注意到的样子。 “哦，这个啊。因为需要做很多说明，我就稍微暂停了一下时间。”注意到阮夷的想法，三魅轻描淡写地说道。 阮夷看着远处的天色无言以对。这个少女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能力确实非常恐怖。闻所未闻的能力，深不可测的力量，或许她真的是神吧。 但是击败一国之君…… 阮夷突然想起三魅还可以读自己的心，依然这样怀疑她自己是不是要挨揍了。 阮夷偷偷摸摸瞟过去一眼。 三魅却没有看他，她也在眺望天边。阮夷的房间窗户朝向北方，但远处并没有什么新鲜的事物，阮夷也不知道三魅在看什么。只是不知为何，阮夷觉得三魅有些悲伤。 不过很快那悲伤就一扫而光，“以后我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一起努力吧。” “你这什么比喻……” 三魅笑吟吟看着阮夷，也不说话，让阮夷有点慌。 “我知道，你刚才答应我是在敷衍，让你一下子做出这种改变自己人生轨迹的决定也不现实，给你点时间考虑。我想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三魅这句话说完就消失了，没有征兆没有痕迹，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随着三魅的消失，阮夷感觉无形的结界一并结束，背后又传来麻将的声音，钟表滴答作响，一切恢复正常。刚才的一切如同一场幻象。 “真的是幻象吗……” 阮夷在厨房里一边洗菜一边思索着，他再没有找到三魅存在过的痕迹。但刚才的记忆却清晰无比的印在脑子里。 “塑能吗……” 阮夷凝视流过指尖的水流，良久，什么都没有发生。他苦笑着摇摇头，继续洗菜。 第4章 他才是主角来着 阮夷躺在床上，回想傍晚发生的事情。 他想起三魅对他说的，自己父亲的事情。 阮夷父母以前干的是魔物猎人的行当，猎杀魔兽，赚取晶币。魔物身上的各种材料在炼金术和阵法学上有广泛的应用，有些素材还只能在未驯化的魔兽身上取用，这也导致异族都衰微的今天，没有智慧的魔兽们却活得还算滋润。阮夷父母的实力不错，那时候的生活还算富足。 曾经阮夷也想长大当一个魔物猎人，生活中处处是奇幻冒险，浪漫刺激——就像父亲给他讲的故事里一样。他也曾努力学习塑能，练习战斗的技法，等父母在帐篷里睡着了，偷偷溜出去和假想的魔物演练一招一式。 后来这个梦想随着他父亲的惨死一起破灭了。 这个时代魔物猎人已经算不上什么刀口舔血的工作，但还是存在风险的。阮夷的父母遭遇了一头无视领地规则的高阶虎类魔物，父亲保护了母亲，自己却被叼走。遗体被送回后，本应整理一下再示人，但当时还是个孩子的阮夷太激动，一把拽开了蒙着尸体的布，亲眼看到了父亲的死状——半边脸颊被撕下去，暴露出里面的血管和肌肉，眼珠暴突而出，肠子混合着血液淌在一边。 现实的残酷过早也过于直白的暴露在一个孩子眼前，父亲的惨状击碎了他的幻想，阮夷从此明白现实不像童话那般美好。原本颇为活泼的他性情大变，对战斗也产生了恐惧和抗拒。 阮夷的母亲也一蹶不振，拿了狩猎团代替城主府凑给她的抚恤金，带着阮夷背井离乡，来到这个城市，住在外城平民窟，每天靠打麻将度日。她的精神力比同在平民窟挣扎的其他人要强不少，仗着精神力强大记忆力出色，每天就靠博彩赚个生活费，日子倒还勉强能过——以平民窟的标准来说。 但阮夷得承认，这些事已经过去很久了。他躺在床上回忆着自己的童年，像隔着一层雾，已经看不真切。记忆逐渐模糊，只有情绪还残留心中。实际上他抗拒战斗已经不是因为心理阴影了，他只是……习惯了。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它抚平了一切波澜，让自己的恐惧归于平静，也让自己的畏惧固化成生活。 不变强，悲剧就会继续发生吗…… 阮夷想起三魅对他的告诫。这种道理他当然懂，平静的生活继续下去，不去战斗也没什么问题。但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变故…… 阮夷思索着，呼吸逐渐平稳。 汽笛的长鸣将阮夷叫醒。这里临近港口，清晨时分总会有一艘船伴随雾气离港远行，阮夷把这当作自己的闹钟。起床穿衣洗漱，经历着和往常一样的清晨，阮夷愈发觉得昨天的事情是一场梦。准备好两份早餐，自己吃完，把另一份放在母亲床边，轻轻关上房门，阮夷便去三角帆魔法学院学习了。 外城贫民区虽然穷，但也因此有大片空闲土地，这里反而有个环境尚可的大公园。 路过公园，一群老大爷在公园广场上操练着斗气，莹莹光芒披挂身上。 斗气这东西，千年前也风靡过。那时候魔法还是更小众的玩意儿，只有贵族和天才可以学习，斗气则平民很多也简单很多。修炼斗气的战士和学习魔法的魔法师还一度针锋相对过。不过后来魔法随着通识教育一同被普及开，加上世界也逐渐和平，斗气就不再被重视，现在更多是用来强身健体。三角帆学院也有斗气的课程，不过只作为战力课的辅助来教授，学不学都无所谓。据说军方还保留斗气训练，但那毕竟是追求极致战力的存在，和一般民众关系不大。 “是阮夷啊——来练练啊。”公园大爷跟阮夷也挺熟，热情地打着招呼。 往常阮夷都是拒绝，然后被公园大爷说道一番。每次都这样，双方也不嫌烦，阮夷明白这是老大爷们跟他聊天的方式。不过这次阮夷没有像往常一样随口拒绝，他思考一下： “我还得上学呢，等我晚上再来练吧。” “呦，你小子转性了？”大爷似乎很惊奇。 阮夷嘿嘿一笑，跟大爷们道别，转身走人。 “很友善嘛，还以为你会是那种封闭内心的人呢。”清脆又熟悉的声音从耳边响起，阮夷的笑容凝固了。 唉，看来不是幻象啊…… 阮夷看着跟上自己的这个笑容可掬的人，叹了口气。淡蓝长发素白长裙，容貌清秀可爱，来人正是三魅。 阮夷回头看了眼还没远离的公园大爷们，发现没有人对他身边突然出现的三魅有反应。 可能别人看不到三魅吧。阮夷这样想着，回应三魅之前的话：“对我表达善意的人，当然要用笑容面对。” “不错不错，我的主角充满了人性的光辉啊。”三魅朝阮夷竖起大拇指，但这反应在阮夷看来有点夸张了，像是在阴阳怪气。 阮夷听不懂三魅的意思，没搭话，只顾自己往前走。 三魅也没再出声，跟着他一起走。 清晨、有些空荡的街道、落叶纷飞、和一个姑娘一起行走，这如果是情侣，那还挺浪漫的。但三魅和他不是情侣，所以阮夷感到了一种混合着尴尬和不安的僵硬气氛。就像去别人家做客时双方都一言不发，或者在空荡荡的图书馆读书时有人坐在你旁边一样。 “你说我是主角，我看小说里的那些主角都是有特殊能力或者奇遇的，怎么我没有？”还是阮夷先开口了，他想说点什么缓解这气氛。 “遇见我不就是奇遇吗。”三魅昂首挺胸，骄傲的不可一世。 阮夷无言地盯着三魅。他不擅交际，判断不出现在到底是三魅把天聊死了还是自己嘴拙不会接。 大概三魅是真的有点心虚，被阮夷看了一小会儿，那昂着的小脑袋就耷拉下来，表情显得有些尴尬：“那个，关于这一点啊……” 阮夷也察觉到三魅语气不对，直勾勾看着她。 三魅被看的有些恼怒，尴尬反而消失，磊落起来：“明人不说暗话，你身为主角是应该有些福利，不过我拿不出来。” “神？”阮夷投去质疑的眼神。 “你管我啊，我也不想啊，我把福利都给赤济了嘛——” 话说一般，三魅捂住嘴巴，好像是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阮夷整理一下三魅的话：“你把属于主角的福利都给了赫图的皇帝赤济，那也就是说……” 三魅有点泄气，点点头：“嗯，本来他才是主角来着。” 第5章 去和前任主角抢资源吧 阮夷能想起的关于赤济的评价，确实被很多人感慨过，说把他的事迹写成书就是一个传奇小说。那位伟大皇帝的故事就是一连串的传奇和奇迹。千年前蓝海那位传奇皇帝让蓝海在一代之间崛起，被传诵至今，而赤帝把这个时间缩减到十年。 “原来主角还可以换的。”阮夷说。 “你以为主角是什么，世界的中心？”三魅冷笑，“不，只是活到故事最后的人。你够强，能保护的了所有人，那就是圆满的结局，如果不行，就只能迎接你悲哀的余生了。你会看着你爱的、你在乎的人一个接一个死去，最后迎来一个悲剧的结尾。” 三魅说这话时，冷酷无情，真像主宰万物的神。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气把阮夷震住，一秒。 一秒后，阮夷继续之前的话题：“所以你让我一个没有主角福利的人去挑战拥有主角福利的人？” 三魅惆怅望天：“我也没想到会出意外啊。他现在已经失控了，变成反派的主角，将会化为最恐怖的boss。我没骗你啊，他真是那种能毁灭世界的魔王，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在全方星范围发动战争了吧。” 三魅看着迟疑的阮夷：“你不信我的话吧。我知道你对政治这方面的东西不怎么关心，回头自己去打听打听吧，赫图的军备变化和诡异表现。我估计他不会明目张胆地说是为了开战，应该是打着什么肃清叛乱的幌子吧。” “我还是不理解你所说的，就算你说的是真的，赤帝为什么会失控，为什么你所谓的福利给了一个就不能给另一个？引路人还有限制吗？不是说像神一样全知全能的吗。” “当然有限制了。”三魅白了阮夷一眼，“我可以升起整片海洋当喷泉看，但如果是会对主角产生影响的行为，都会消耗一种有限的力量，所以我们对主角的影响力是有限的。这是‘规矩’，是我们自己给自己加的限制。” 阮夷觉得三魅说的好像在玩一场游戏：“自己给自己的限制？那就是说可以打破了？” “引路人也是在规则的束缚中的，一旦打破规则，那一切都没有意义了。用有限的资源取得胜利才能算赢啊。” 阮夷莫名对三魅的话有些反感，或许是对自己认真生存的世界被别人当成游戏感到不爽吧。三魅虽然并没说什么出格的话，却让阮夷产生了一种抗拒感。阮夷也遇到过高人一等盛气凌人的家伙，都能坦然面对不卑不亢，三魅这不经意的话语对阮夷的触动却反而更大一些。 三魅的脸突然转向阮夷，死死盯住，把阮夷吓一跳。他想起三魅还会读心，是刚才的情绪想法被察觉到了？ 三魅却表现的很高兴，嘴角抿起一个大大的弧度：“你确实相信我是神了对吧。” 会认真的出现情绪，产生抗拒感，阮夷也意识到自己似乎真的接受了三魅的说法，相信了她那明明很扯淡的身份。 三魅畅快的大笑了几声：“终于让你相信了，累死老娘了。对付别人，我直接用‘设定’就可以糊弄过去，对作为主角的你我就得费劲解释了。不过也值得，如此一来我以后的工作就好开展了。” 三魅跳脱的态度让阮夷有点反应不过来：“那你刚才说的……” “都是真的，不过你也不要介意我的态度，你这个叫杞人忧天。”三魅开导着阮夷，“这种类似缸中之脑的事情，你纠结太多也没意义。就算我真的拿你的世界当一场游戏，和你们又有什么关系呢，不还是该怎么生活怎么生活。而且相信我，‘没有意义’这件事，对于你们，绝对比对于我更重要。” 阮夷点点头，表示理解，“那你为什么选择我呢，既然主角可以换，应该有更好的人选吧。” “你和别人斗蛐蛐输了，为了找回场子，拿一只鸡去和蛐蛐比，那你觉得这场子是找回来了吗？就算物色主角，也得找一个比赤济当年更惨的，这样我才算是成功。” 三魅的例子总是比较奇怪。 “所以你就找了一个没吃饱的蛐蛐去跟你精心饲养的蛐蛐王打架？”阮夷借用了一下她的例子。 “呃……”三魅作沉思状，“可以这么说。” 三魅打了个哈哈：“你也不要太悲观，我说过，你拥有足够的才质，还是有希望的。” 阮夷扶额：“有希望？在没有任何帮助的情况下有希望击败当世最强者？” 你以为我是小说主角啊？阮夷很想这么说，但考虑到三魅多半会认真的点头给出肯定的回复，他决定不去自讨没趣。 三魅却显得很从容：“放心，我也不是那么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跟你说说我的计划。” “你也看过一些小说，应该知道个人英雄这种类型的主角，通常伟业都由一人完成，个人的战力、智力和魅力都举世无双。” 阮夷点头，这也是他很喜欢的类型，他记得自己最早接触的这类故事，叫六人走遍天下，那还是个童话故事。这种故事的主角都拥有绝对强大的力量，碾压敌人，一人成军，吊打各种阴谋诡计。 “最开始我就是以这种类型来培养赤济的，但你觉得你的世界可能做到这点吗？不可能。方星原本的力量体系决定了个人英雄的形成会非常困难。所以我为赤济准备了很多东西，这些东西就是为了让他可以妄视这个世界的规律，以绝强的仪态莅临整个方星，一旦他得到了这些，就可以成为天下共主，一统方星——这也是他本来的使命。” “你想说这些东西赤济还没有得到，而我们也可以拿来用。”阮夷反应过来。 “没错，包括几件本不存于这个世界，可以极大提升自身力量的所谓镇界之宝；以及一些设定上的布置。虽然我没有多少力量可以再给你挥霍了，但这些已经存在的东西你可以去争取，去利用。”三魅严肃的拍拍阮夷肩膀，“去和前任主角抢资源吧。” “哦？那这些地方在哪？” 三魅没有回答他，而是喷了一口血。阮夷吓一跳，鲜红色的血迹还没落地就蒸发掉，杳无痕迹。 “没事没事，”三魅没事人一样摆摆手，“镇界之宝这种宝物，单单是‘有其存在’这个消息就已经是秘辛，我告诉你就算帮了你，会消耗力量的。吐血只是一种表现形式，给你一种直观的体现。” “真的没事吗……”阮夷看到三魅脸都白了。 “洒洒水啦。”像是为了印证三魅的话，她的脸重新红润起来，面若桃花，还朝阮夷笑了一下，标准的八颗牙。 这次的笑容就没有倾国倾城的效果，阮夷这才发现三魅也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当然阮夷对漂亮没什么标准和概念，他认为的漂亮，更多的是标致。三魅的整体面容相当匀称，毫无瑕疵，就像捏出来的人偶。 交谈间，两人已经来到目的地。阮夷走进三角帆魔法学院，三魅也跟着进去。看到阮夷身边跟着一个漂亮的姑娘，一些和阮夷相识的人窃窃私语起来。阮夷于是意识到别人是可以看到她的，他之前一直想当然的以为三魅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可以让别人认知不到他。 “你跟来干嘛？”阮夷诧异。 三魅指了指自己：“我来帮你啊。虽然不能给你太多福利，但我还是能帮些忙的。我给自己固定了一个身份，以这个身份为界限，可以给你提供一些帮助。” 阮夷感觉一股记忆被生硬的塞进脑子，他很快理解了这份记忆。 三魅给自己安了一个身份：阮魅，阮夷的妹妹，因为展现出极高的天赋被水神院一位长老看中，被带走亲自培养，最近才回到家中。 这是阮夷脑子里多出的东西。突然多了一段记忆，虽然难以理解，但阮夷就是理解了。他不禁惊叹这前所未有的奇妙体验。 “走吧老哥。”三魅还戏很足的改了称呼，她指了指教室的方向。 三魅化名为阮魅，以转学生的身份进入了阮夷所在的班级，登时引起一片轰动。 “她还真会给自己安排身份。” 中午，阮夷在图书馆里腹诽。三魅能引起轰动的原因，美丽可爱的容貌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更重要的是她给自己安排的身份——水神院长老的亲传弟子。这种身份基本是必定进入水神院，对班里的这些魔法学徒来说，可就是一等一的厉害了。是在他那个班级，或者说在整个三角帆，甚至临海市，都可以排第三的厉害。有些人认为已经撼动了泉纤的地位，当时就有比较闲的学徒开始讨论阮魅和泉纤哪个更强，虽然这话题很快就被蒙原这个泉纤的护花使者强行打断。 阮夷一直觉得泉纤的护花使者是个很没有意义的存在，毕竟那帮护花使者一起上也未必可以打赢护着的那朵花。 正腹诽着，图书馆阅读室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脚步声清晰可辨，那就是有很多人一起来了。能聚一堆还来图书馆的，也就是泉纤和她的护花使者们了。 第6章 撮一顿？ 阮夷对这种声音很熟悉，泉纤是图书馆的常客，他也是图书馆的常客，低头不见抬头见，况且泉纤的粉丝团总是声势浩大。 泉纤今天依然是一身海绒制成的朴素长裙，优雅美丽，背景自带着一圈人。不过在这里护花使者们都收敛很多，保持着相当的克制。当然人数摆在那里，即使轻声慢步，也不免嘈杂一下。 不再看这些人，阮夷缩在自己的角落安静看书。三角帆每周有三天时间课程会非常少，剩余时间由学徒自行安排。无论是学习研究，还是放松娱乐，校方都不管。在图书室不分题材不功利的阅读可以说是阮夷少有的放松环节，他还是很珍惜的。三魅的出现让他觉得自己以后会连这点放松的机会都消失。 泉纤也取了一本书，自己看起来。原本围着她的那群人自觉散开，各拿各的书籍——虽然半天都翻不了一页。不过既然还算安静，图书室也从来没有满员过，图书室管理员杨老也就从不理会这帮人。 时间静静流逝，阮夷享受着自己的放松时间。但图书室又嘈杂起来，阮夷这次就懒得抬头看了，悠哉悠哉翻阅手上的书，也没认真看，更多的是在思考三魅的事情。 但是当淅淅索索的声音持续响起，并且越来越近，然后在自己身边停下时，阮夷也不得不放下书，抬头看了一眼。 身前围了半圈人，齐齐盯着他。阮夷冷静地观察一下图书室的情况，明白过来。 远处泉纤手中的书已经合上，看来是看完了。虽然那本书的细节看不真切，但封面异常的熟悉啊…… 阮夷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书封，一模一样的封面，书脊上写着：第二册。 不会这么巧吧。阮夷心里嘀咕。 就正巧和泉纤看一套书，还比她进度早一步，还被追上了。 阮夷觉得自己不把手头这本书交出去，会很麻烦。坐在自己书桌正对面的就是蒙原，这个五大三粗的家伙行事颇为莽撞，一言不合就跟别人起冲突。而且在这个得保持安静的地方，想言合也麻烦。阮夷最怕麻烦，果断把书递过去。虽然被强制要求交了书，不过他也只是在翻一本地图风景册，本就不是很想看，倒也没什么情绪。 阮夷干脆地交书，起身，收拾桌椅物件，转身出门。 阮夷走出图书室大门，而他的背后，泉纤默默注视着阮夷。 “泉纤同学，给你书。”有人把书给她递过去。 泉纤回过神来，朝递书过来的人微笑道谢。 出了图书馆，阮夷径直朝战力课的场馆走去。 经过多年发展，人类对魔法转化为战斗力的应用逐渐成熟，也衍生出专门的魔法战斗课程。因为需要用到塑能系这种破坏性较强的魔法，战力课的场馆都很大，也很结实，安全措施更是到位。 空旷安静的环境，更适合练习塑能。 他之前在图书馆思考三魅的话，后来图书馆发生的事情也给了他一点警醒。交出书他无所谓，但如果哪天遇到在意的事情，他得有点力量来反抗才行。阮夷最终决定，把塑能系魔法练起来。 塑能系魔法是把魔法元素凝聚产生具体形态的魔法，辅以一些技巧，可以产生强大的破坏力。而塑能系魔法的基础，就是感应到这些元素，并且控制住这些元素。 在塑能的天赋上，也有地缘、文化以及性格的影响。蓝海国的人，尤其是海边的居民，更容易入门水系魔法；赫图人对于火元素的亲和力就高些。阮夷也是选择了水系魔法来尝试。 阮夷随意坐在战力课场馆的一旁，控制着自己的精神力，接触着周身的元素。 感受，分辨，聚合…… 魔法师们认为元素是妖精，而控制元素就是与元素的妖精们交谈，这是远古流传下来的说法。这说法是否正确阮夷不懂，但有一点他很清楚，这所谓的元素妖精一点都不好说话。 其实阮夷小时候是成功塑能过的，但就像遇到多年没见的老友更容易陷入尴尬无话可说的境地一样，对塑能的运用，对元素的控制也是越接触越熟练越强，而一旦荒废，会比从零开始还困难。阮夷已经近十年没尝试过塑能了，现在真的非常头疼。 失败，失败，还是失败。直到三角帆学院放学的钟声响起，阮夷都没有成功完成初步的塑能。不过阮夷也没多沮丧，这个事情急不得，如果一下就成功，那阮夷真觉得自己是天才了。 收拾行装，阮夷准备一个人回去。三魅装成他的妹妹，不过他并不打算跟那个女人一起走。实际上三魅这时候还和班级里的一些学徒聊的正欢。她没什么架子，大大咧咧和每个人都能聊得起来，比泉纤那种尊贵女神型亲民多了。一个性格亲民还很厉害的漂亮姑娘，自然是招人喜欢的。“阮魅”能短短一天人气比肩泉纤，跟她表现出来的性格也不无关系。 一些觊觎阮魅这姑娘的人还会从阮夷这里寻找突破口，阮夷跑去图书馆看书也是为了躲避这种麻烦。再回去找阮魅就是自找麻烦，一个人走，阮夷乐得清闲。 依然是无人的小巷，阮夷边走边尝试着塑能，精神力有规律的跃动着，意外的顺利，空气中的水元素更活跃了几分。阮夷这次轻松的跟水元素建立了沟通的桥梁，找到了水元素在附近流动的节奏。建立了联系，接下来就是尝试沟通和控制了。 就在阮夷想尝试沟通水元素的时候，空气中的水元素却仿佛受惊了一般，原本规律的节奏被干扰，对于阮夷这种新手来说，这样的干扰让他直接失去了和水元素的联系。 小巷的前方，一个窈窕身影立在那里，堵住了阮夷的去路。 虽然小巷有点暗，阮夷还是一眼认了出来，这是泉纤。海绒制裙子，蓝黑色长发，和平常别无二致。阮夷诧异，他瞅瞅身后，什么人都没有，小巷就只有他们两人。 真是来找我的？ 这就更令阮夷诧异了，他和泉纤平常可没什么交际，这来找自己是做什么？ 阮夷正疑惑呢，泉纤这边已经有了动作，她神情看起来有点严肃，微微欠身，说道： “阮夷同学，今天在图书馆，蒙原他们给你添麻烦了，我是来道歉的。” 阮夷有点受宠若惊，他没想到泉纤来找自己是为了这个。虽然这理由合情合理，但阮夷确实没想到身居高位的人面对弱势一方会愿意遵守礼仪。阮夷所在的班级有小半都非富即贵，他可没见过有这种表现的人。 泉纤声音柔弱，惹人怜爱，似乎带着无边歉意：“对不起，我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时机道歉，只能这个时候说了。希望你不要声张这件事，不然我们两人都会有麻烦。” 对于泉纤所说的麻烦，他也深以为然。泉纤平日里和一些权贵子弟交流频繁，那些人对阮夷这种平民就没那么宽容了，如果知道泉纤和他接触，估计那些权贵对泉纤的评价会降低，而对自己……估计会被护花使者们在战力课上排着队挑战。 阮夷本来就没多在意图书馆的事情，摆摆手：“我没在意的。哦，也不会多嘴，我也挺怕麻烦的。” 听到阮夷的话，泉纤也很高兴，严肃的神情消解，露出柔和的笑容，“谢谢你理解，为表歉意，我请你吃顿饭吧。” 阮夷下意识的就想回绝，他还得回家做饭呢。更重要的是他对这种事应付不来，他还是更习惯一个人。 正当阮夷打算拒绝泉纤，三魅的声音突然在脑海炸开：“滚去恰饭，记得给我带一份。” 阮夷一下僵住，他还以为那姑娘跟别人聊得正欢，没想到还在时刻监视自己。 看到阮夷没说话，泉纤以为不方便，也是很体贴地给阮夷台阶下：“你有事就算了，改日再说。” “不用了。”阮夷摇头，“就今天吧，我无所谓，你不怕暴露就好。” 泉纤微微一笑：“我们去人少一点的地方，不会暴露的。” 泉纤说完，转身示意阮夷跟着她。 阮夷很快明白为什么她说不会暴露。泉纤在小巷行走着，一股水汽产生，把她萦绕起来。泉纤的身影逐渐若隐若现，走到小巷尽头，已经几乎不可见了。 水华蜃景，三级的水系魔法，可以利用水雾让物体变得更虚幻一些。 阮夷看着泉纤幽灵一样的身姿，不禁赞叹，水华蜃景这个魔法的效果本没有这么厉害，能达到这种效果，体现的是泉纤的强大。即使是同样的魔法，不同的人用出来效果也会大不相同。 泉纤这位校花，很多人看不惯，抨击她的点主要集中在她身着廉价的海绒制衣服，没什么显赫的身世，却热衷与权贵子弟交流，出入交际场所。但再怎么看不惯也不会有人说她是花瓶，更不会有人找她麻烦。因为泉纤是三角帆学院名副其实的最强学徒，可以进入水神院的级别。 出了小巷没几步，泉纤和阮夷进入一辆飞梭。这下不用担心被发现，泉纤解除了魔法。 “你还有飞梭的。”阮夷意外。 飞梭是以魔能驱动的可以浮空的车辆，核心就是利用土系或者风系魔法阵达到浮空和移动的效果。无视地形速度很快，但很昂贵，无论是造价还是魔能的消耗都比地上的四轮车高不少。在阮夷印象里这都是有钱人的东西。泉纤有这么富吗…… “这是穆霍同学送我的。”泉纤回答，启动了飞梭的法阵，控制飞梭朝一个方向缓缓飞行。 阮夷了然，穆霍就是有钱人——三角帆学院一位有钱有势的少爷——飞梭对于人家来说大概就像小礼物一样吧。 第7章 学习魔法 阮夷下了飞梭一看，果然是人少的地方——千海味，一个以海鲜闻名的饭店，可以说是这个城市最高档的几个场所之一。饭店外围就像一个水族馆，但没有隔离玻璃和魔法，被土系水系复合魔法阵限制住的海水围着千海味外层旋转，各种水中生物溯洄其中。这种复合元素的效果要五级以上的魔法阵才能实现，消耗的晶币数也相当惊人。当然这部分成本自然要算在消费里的。对于阮夷来说，这种花销就是一种浪费，而对于泉纤来说……对啊，她怎么就负担的起了？不过阮夷没多纠结，以泉纤的人脉，她能来这消费也不算奇怪就是。 “这里确实不会遇到一般熟人。”阮夷点头，“不过就不会碰到少爷小姐们吗？” “不必担心，”泉纤微笑，“他们根本不需要来这里。” “这样啊，”阮夷似懂非懂，“不会被发现就好。” 两人进入一个封闭的包间，这样也更保险一些。在阮夷表示吃什么都行后泉纤全权负责了点菜。随后两人陷入了一阵安静，或者说尴尬的氛围。 泉纤这次真的只是找阮夷道歉的，作为一个她平常没任何交集也不在交流范围之内的人，泉纤也只是做到记住阮夷名字而已，更详细的东西她是一点没了解。泉纤不由开始思酌应该聊什么话题。 而阮夷这边也差不多，他本就不熟悉这种场景，也在想该说点什么缓解这尴尬的场景。不过阮夷对泉纤的了解也仅限于平日里瞥一两眼而已，他在脑子里搜索泉纤的信息，也就刚才她使用魔法的场景算是特殊一点。想到这里，阮夷突然意识到一个绝佳的话题，一个他真的想聊的话题。 “泉纤同学。”阮夷率先开口。 泉纤赶紧停止思考，看过去：“叫我泉纤就好，不必过于客气。” 阮夷点头，没去纠结称呼问题，他现在有真正想聊的话题：“我一直没办法完成水系塑能，你有什么经验吗，我想请教下。” 豪华的餐厅，幽静的包间，阮夷与校花讨论起学习问题。 泉纤没想到阮夷会聊这个，也是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给阮夷讲解起来。她作为三角帆的模范优等生，这方面经验还真不少，下意识也进入学习交流模式。 “我认为在接触元素之前应该充分的了解这种元素的性质，这样有助于更好的理解它们，控制它们。”泉纤分享着自己的经验。 “性质？我了解啊。”阮夷纳闷，他是不喜欢塑能，但元素性质属于魔法理论的范畴，这方面他还是很优秀的，“水元素的柔和包容性，火元素的暴烈侵略性。” “不是这种程度的理解，”泉纤摇头，“要从多种角度来理解水元素，也不要拘泥于理论上的元素性质论，入门的话用现实中存在的现象来理解更合适方便。” 泉纤一边讲解，一边演示着，一道水流沿着她手指划过的轨迹摆动：“对元素的理解，会影响你对它的使用。我认为，水是生命之源。” “生命之源？”阮夷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在方星，跟生命沾边的形容更多还是套在生命魔法身上，这种从精灵族手中流传到人类世界的自然魔法拥有强大的治愈能力。 “水元素的包容性也不光是指它的柔和，它可以表现出多种性质，也可以和其他元素结合。” 泉纤指尖的水流像一条蛇绕到她的手臂上，一道红色在水流中晕开，泉纤的手臂居然被水流划开一个口子。水流又一次划过受伤的手臂，泉纤手上的伤口消失。如果不是那股水流依然带着一点红色，阮夷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水元素可以柔和也可以暴烈，而且也具有一定的治疗效果，实际上即使是火元素也拥有一定的治疗效果，这些都是元素们的特性，我们被教授的知识因为追求更方便的掌握魔法，只强调了它们最主要的性质，但我认为更全面的了解才有利于掌握这种元素，也能更好的应用它们。”泉纤认真道。 她手中的水流消散，阮夷感觉一阵湿润的气息吹拂过面庞。 在之后的交谈中，泉纤表现出了超高的魔法水平。尤其是水元素的方面，泉纤的理解非常新颖且深入，阮夷甚至觉得泉纤在水系魔法的造诣不逊于塑能系的老师们了——虽然他并没有听过塑能系老师们讲课。泉纤给了他非常多中肯的建议，比如为了快速提高水平，应该多应用这些塑能的魔法，将它们融入到生活中。 随后泉纤就让阮夷见识了一下什么叫融入到生活中：泉纤控制水流轻松的剥开了各种海鲜的甲壳，分毫不差的抽出它们的肉质。 餐闭，阮夷抚了抚肚子表示吃饱了，而泉纤无论用餐时还是结束后都依然保持端庄的姿态，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那么优雅。 真是无懈可击，阮夷看着泉纤挺拔的坐姿，心中感叹。经过交流，阮夷面对泉纤放松了不少。他想到图书馆的事情，随口聊起来：“你在图书馆里看的是地图册吧。” “只是看看里面的风景而已。”泉纤面露歉意，“结果给你带来麻烦。” “不麻烦，这顿，值了。”阮夷指着桌上各种华丽的食物，“不过你看风景的话不建议看地图册啊。” 泉纤露出倾听的神情，魔法上泉纤是高手，不过在书籍选择上阮夷还是比泉纤更有经验一些的，他这几年的空闲时间就是在图书室度过。阮夷随口说了几本书名，泉纤露出上课时认真学习的神情，还拿出个小本本记下了书名。 阮夷露出些许惊讶的表情，他其实不太理解为什么泉纤会这么认真记这些东西。 泉纤也注意到阮夷的神色，开口解释：“因为去不了，所以只能在书中看了。” “为什么不去呢？”阮夷奇怪，以泉纤的情况，去旅个游应该不难。 “学业要紧。”泉纤的答案意外的非常老实，老实的都让阮夷有点不信了。 这一顿饭，阮夷倒是见到了泉纤很多其他的面孔。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别人都说你是交际花来着。”阮夷信口就把想法说出来了，说完才意识到这话似乎有点不委婉，他是想赞美泉纤的，但这时候提到泉纤的风评似乎怎么也不大合适。 她不会一怒之下让我来结帐吧……阮夷正愧疚着，突然想到一个更恐怖的可能。 “其实同学们说的没错，我可不就是个交际花吗。”泉纤并没有责怪阮夷的意思，只是微笑中染上了一份苦涩。 看到这苦涩的笑容，阮夷觉得自己实在有点对不住这位请自己吃饭的金主，安慰她道：“不过这是你的选择吧，那不管怎样也得坚持了。” 在阮夷看来，这就是安慰了。 泉纤有些意外地看着阮夷，她不傻，别人的风言风语总会传到她耳朵里，听到这些总归是有些难过的。表现出一丝真实的情绪，或许是受到阮夷直来直去风格的影响，但她也有自己的目的——表现的柔弱一点可以得到别人的同情，从而不会对她产生什么恶感。但阮夷却直接忽视了她这一点心思，用一种完全不像是安慰的话语安慰着她。 泉纤突然笑了，回应道：“是啊。” “不管怎么说，你也很厉害啊。”阮夷继续说，这是他的真心话，这一顿饭的时间泉纤给了他很大的启发，阮夷甚至觉得今天就可以塑能成功。 对于阮夷的赞美，泉纤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微笑着。 两人随后准备离开，阮夷倒也没忘三魅的话，准备把残羹剩饭打包回去，泉纤看到后又给阮夷点了一份。阮夷偷偷打探一番这里的消费水平，看完价目表之后阮夷只能惊叹泉老板大气。 不过她有这些钱为什么不换好些的衣服呢……阮夷有点奇怪地看着泉纤的海绒长裙，海绒制的衣服在这个城市可以算是平民的象征，养殖一种海中植物作为衣物的原料，非常廉价。 或许就是个人喜好，是魔法媒介也说不定。阮夷懒得问这种问题。 两人走出千海味的大门，却发现泉纤那辆飞梭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辆飞梭。一辆即使阮夷这种完全不懂的人都能一眼看出不凡的飞梭。 阮夷的判断主要基于两点，一是飞梭上的魔法阵数量。飞梭的基础就是风系魔法阵，但不代表它只能雕刻镶嵌这一种魔法阵，越高级的飞梭上面的法阵越多，也越强。而阮夷一个对法阵了解还不错的魔法学徒，只一眼就看到梭身上阴刻的不下十几个魔纹。虽然作用还不好判断，但阮夷不认为这是那种没什么作用故意复杂化来凸显气势的法阵魔纹。阮夷这么认为也是因为第二点，飞梭的主人，那个靠在飞梭边上宣示这架飞梭主权的男人。 棕发碧眼，面庞的线条相对蓝海国人要硬朗一些，有些帅气，黑色的衬衫看不出材质，男人就那么随意靠在那里，却可以让人感受到他非凡的气度。这个人阮夷也认识，也是他的同学，名叫索格恩。如果要问这是什么人，阮夷觉得最符合的词汇应该是：有钱人。 虽然是名义上的同学，不过阮夷一点也不熟悉这位同学。索格恩来到这所学校之后，几乎没有几天会来上学。班里那些闲的无聊的人会把阮魅和泉纤比较，会争论阮魅是第三厉害，还是第二厉害，但没人会说她们二人是最厉害的。综合的来考虑，最厉害的是这位索格恩公子。 索格恩在魔法上没有突出的表现，容貌也算不上非常惊世骇俗，能让所有人公认是最厉害的人，就是因为有钱。 索格恩全名索格恩?犹狐。方星六面的五片大陆上，各有一个占统治地位的大势力。蓝海国掌控着南面，而在西面和蓝海国同等地位的国家其名为犹狐。犹狐家族并不是犹狐国明面的统治者，但所有人都知道犹狐国的实际掌控者就是犹狐家族，犹狐国的皇族只是傀儡。 犹狐家族做的最令人称道的事情就是推行了晶币的使用，这种储存魔能的货币，直接让财富和力量挂上了钩。犹狐国虽然不以军事力量见长，但作为最富有的国家，不会有人敢小觑它。犹狐家族就是整个方星最有钱的家族，而索格恩?犹狐作为犹狐家族当代家主的二公子，可以调动的财富也是惊人的。 在一般人眼里，索格恩是比泉纤阮魅更厉害的人物。像这种级别的存在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临海城这里。索格恩似乎是为了泉纤来的，因为他一来到这个学校就对泉纤展开攻势。如果不是泉纤也很热情的朝索格恩迎过去，别人还以为泉纤是什么为了躲避索格恩的追求逃到这里的大小姐。 阮夷有些紧张，他不清楚索格恩的为人，这样看到自己和泉纤独处，会不会直接把自己弄死？ 阮夷看了眼泉纤，发现泉纤表现的很平静，这让阮夷安心下来。泉纤与索格恩交情要深的多，肯定清楚索格恩的性格，既然她没什么反应，那应该就没事。况且……这个时候阮夷才发现，最能给自己带来安心感的，是三魅的存在。 “我的公主，让我好找啊。”索格恩开口说话了，朝泉纤走过来。 第8章 空间拓展技术 索格恩张开双臂，作势想要拥抱泉纤，泉纤也迎上去跟索格恩拥抱了一下。 这是他们国家的礼仪吗，还是说二人关系不一般？阮夷在一旁揣测。 两人分开，索格恩看向阮夷：“这位是？” “阮夷，是我们的同学。”泉纤给索格恩介绍。 索格恩朝阮夷点头致意：“我不常去上课所以不清楚，请见谅。” 阮夷摆手表示没啥，他又不是什么值得注意的人。阮夷就是这样，自我评价是很低的，平常低调的生活习惯让他存在感很是薄弱，至少他自认如此。索格恩看起来不是那种恶意慢慢的纨绔子弟，阮夷心里暗自送了一口气。。 索格恩热情地表示要送二人回去。 “麻烦了。”泉纤并没有推辞，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阮夷也果断跟着上去，千海味离自己家不知道多远，没有飞梭光回家就不知道要多久。吃的这点能量要是都交代到路上，那就得不偿失了。 上飞梭时，阮夷近距离瞟了一眼飞梭上的魔纹，似乎看到了防护罩和攻击法阵。 来不及回想外面的魔纹，阮夷就被飞梭内部的场景惊到了。从外面看这个飞梭是一个豪华的飞梭，而它的内部是一个……豪宅？ 飞梭的门像是一道结界，阮夷跨过这道结界，进入里面的空间。这是一个大的可怕的空间，一眼看过去，沙发，桌椅，绿植点缀着这片空间，一个旋转梯不知通往何处，更远处还有一个泳池！抬头看，天顶是一个人造的光源，散发着有点橘黄的光芒。 阮夷惊叹于眼前的场景，泉纤似乎已经看过很多次，见怪不怪。 这架飞梭一定使用了空间技术，阮夷断定。这还是他第一次接触到正经的空间类魔法。传送阵也可以说是一种空间魔法，但实在是过于低端。阮夷院子里的那个传送阵没有任何的稳定性可言，被传送来的果蔬经常会出现扭烂和切断的状态，无法运物品，跟无法运人。而空间储存的技术才是空间系魔法强大的体现，也是最广泛的应用，就像眼前。 在阮夷的认知中，空间储存类道具是真正的奢侈品，比飞梭这种东西还要珍贵的多。同等空间的空间储存设备，比飞梭贵，比房子贵，也比同体积的各种珠宝贵。但索格恩拿出这么豪华的东西阮夷却觉得在情理之中，因为空间类装备就是犹狐家的支柱产业之一。 “阮夷同学住在哪里？” “哦，西郊贫民区。”阮夷回答。 索格恩只是点点头，没说什么。索格恩的司机启动了飞梭，控制它朝阮夷家方向飞去。 索格恩随手打开一架留声机，魔力沿着特殊的魔法回路转化成固定的声音，激昂雄壮的曲子从留声机发出，回荡在飞梭的空间里。 阮夷有点惊讶，他倒不是惊讶留声机这个玩意儿，而是惊讶索格恩居然会听这种曲风非常狂野的曲子，他还以为会是更高雅或者更浪漫一点的曲子呢。 “这是赫图用来振奋气势的军歌。”索格恩注意到阮夷的惊讶，兴致勃勃地介绍给阮夷，“听起来真是让人热血沸腾啊。” 阮夷同意的点点头，这首曲子确实让人不由自主的兴奋起来，阮夷甚至觉得自己的精神力都活跃了几分。听说以前咒术魔法就有通过歌声增幅军队的手段，也不知道赫图这军歌是不是也应用了类似的技术。不过对于一般人来说，最知名的咒术还是幻术类，那些让一艘艘大船或触礁或迷失的海妖歌声总是流传在各种民间传说中。 “请不要客气，随意歇息，我们很快就到。”索格恩拿出主人的派头。 阮夷道谢，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坐下，一边坐下一边欣赏这周围的布置。 索格恩则暗暗评价着阮夷的种种表现。他其实也是在展示自己的实力，只是不会那么明显，那样会引起不必要的反感，他需要的只是让别人正确的认识到他的能量。 索格恩瞥了一眼坐在一旁静静品茶的泉纤，也是因为他在追求泉纤，才多注意了一下两人的态度。 看起来两人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索格恩得出这个结论后就不再过多关注阮夷，让他自便后就与泉纤攀谈起来。 阮夷呢，就是在很正常的赞叹着这个空间里的布置。至于泉纤和索格恩，阮夷完全没有投入更多的注意力。他对两人印象都不错，一个请他吃饭教他魔法，一个送他回家，还让他有机会体会这么高档的飞梭。 书交的值啊。手提盒饭，阮夷非常的满足。 不愧是顶级飞梭，阮夷感觉自己屁股都没坐热乎，就已经到，阮夷甚至自始至终没有感受到颠簸。 这地方鲜有飞梭会来，因此飞梭停靠后，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索格恩和泉纤跟着阮夷一起下来，送他一下。 阮夷也心情愉悦地跟这两个很有礼貌的人道别，但回头挥手的时候他在两人脸上读到了一丝惊讶。阮夷感觉两人的视线投到他身后。 有什么东西？阮夷还没回头，一道巨力就压到他身上，淡蓝色长发因为高速移动抽打的阮夷脸有点疼。 阮魅整个挂在阮夷背上，一手捞过阮夷手上的饭笼，取出只龙虾一口咬下。虎牙交错，愣是把那大的吓人的虾带着硬壳咬的粉碎，看的让人胆寒，令人敬畏。 阮魅一边粉碎着虾一边含糊不清地说：“怎么才回来，饿死我了。” 泉纤和索格恩看着阮魅凶横的吃相发呆。 “阮魅？”索格恩看着阮魅试探道，流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认识我？”阮魅扫了一眼索格恩，继续专注地粉碎食物。 泉纤也有点惊讶地看向索格恩。对于三魅，她的认知只是水神院的保送生，以及阮夷的妹妹。但能让索格恩认识，仅仅是水神院的保送生恐怕还不够吧。 “我叫索格恩?犹狐，你应该不认识我。但你的老师——弘原长老是蓝海国空间系魔法泰斗，而我们犹狐家恰好对空间魔法有些涉猎，所以对这方面了解的要多些。”索格恩对三魅展示着善意的笑容，眼神有些热切。 “哦，那个老头啊……”阮魅满不在乎的继续啃着虾，“所以你想干嘛？” 索格恩笑容一窒，他想做什么，那当然是跟阮魅搞好关系了。空间装备是他们犹狐家的支柱之一，索格恩清楚他不可能得到弘原那种泰斗级别的魔法师，蓝海国不可能允许这种级别的人才跑到别的国家去。但和泰斗的弟子搞好关系，说不定…… “只是想结识一下。”索格恩说，“人们总是喜欢结识优秀的人不是吗。” 索格恩吹捧着阮魅，可惜阮魅并没有对索格恩这句吹捧有什么反应。 “哦，那我们认识了。”阮魅应了一声，就没了后话，继续啃着虾。 “阮夷，阮魅……两位是兄妹吗？”索格恩继续跟阮魅搭话，两句话间就确定了阮夷才是突破口。 阮魅点点头，算是给出肯定的答复。 这一下，索格恩看向阮夷的目光就有点不同了，同样染上了一份热切。 但阮夷却感觉不对劲，非常不对劲。这个谈话进行的是很正常，但他可是清楚的，阮魅这号人根本就不存在啊，现在的一切都不过是三魅在演戏而已。三魅的目的是什么？她说过用这个身份帮助自己……难道就是用这层身份来拉近和索格恩的关系吗？ 难道说今天整件事都是三魅设下的局吗？阮夷心中涌现出的猜测让他有点烦躁。 第9章 战力/看人的眼光 阮夷并不是很喜欢功利的结交朋友，他跟大多数人都找不到什么共同语言。强行结交也不是不行，热门的话题他都了解，只要谈论这些，他总能和其他人拉近关系。但他并不是真的喜欢这些话题，强行结交就显得有些刻意，他不喜欢这种刻意感。正是因为对社交兴趣不大，阮夷才能把精力都放在魔法的学习上，所以阮夷从不认为自己是天才，他一直觉得真正的天才是可以把一个事情做到极致，或者所有事情都面面俱到的人，就像泉纤一样。 因此在阮夷感觉到三魅的这种刻意感时，他下意识地产生了厌烦抵触的情绪。 送走泉纤和索格恩，将带来的饭菜作为母亲今天的晚饭后，阮夷把三魅拉到自己房间，跟她提了一下这个问题。 “我也没办法嘛。”三魅以一个躺倒的姿势漂浮在空中，双手枕头，“我的身份已经固定了，我不那么表现才是假呢。安心啦，我只是一个辅助，不会让你太难做的。” “辅助？”阮夷皱眉。 “嗯，就是说大头还是得你来。你就不要怪我了，我也不会过多干涉你的选择。只不过前期启动的时候需要一点点帮助而已。”三魅躺倒着做出推掌状，“就像万物运动的那第一个推力一样。” 阮夷默然，三魅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抱怨什么。 “对了还有一件事，”三魅突然想起什么，“从现在起我会关闭对你脑波的监控，你的心理我就无从得知了，对你的监视时间也会大幅缩短。我对你的帮助会缩减到最低，不要奢求我的帮助，建议你就把我当成一个普通的妹妹。” “那倒是不错。”听到三魅这么说，阮夷松了口气，每天被监视的滋味可不好受。 “你真的想开了，准备提高自己战力了？”三魅询问阮夷。 阮夷点头：“今天试了试，感觉还不错。” “能把心理阴影那么简单的忽视掉，不愧是我的主角。”三魅的笑容意味深长。 阮夷拿出纸笔写写画画，思索着要如何提高战力。他询问过三魅的意见，但三魅表示并不能帮他，他也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三魅观察着阮夷认真求索的背影，收敛了笑容。 没错，就是这样，这才是你最被我看中的才能…… 阮夷突然起身朝屋外走去。 “你干嘛去啊？” 阮夷想起三魅已经不能读他的心，解释说：“去公园练练斗气。” 阮夷一路奔向公园，到的时候已经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长期缺乏锻炼，这一动起来阮夷才发现自己已经变得如此孱弱。 主流观点都认为斗气已经是鸡肋，身体素质的提高对战力的提高效率非常低，但很多人其实并不了解这句话背后的理由，只知道无脑复述别人给出的结论。 斗气没落是因为它没前途，应用面也狭窄。 斗气源自肉体，魔法源自魔网，火力上来源自肉体的斗气注定不如来源于天地魔网的魔法。魔法师的精神力更强，反应速度更快，魔法阵魔法卷轴等等还可以让魔法脱离魔法师而使用，而斗气没了本人就不行。就连斗气那提高身体素质延长寿命的好处也不如生命魔法来的有效。 所以不去修炼斗气无可厚非，斗气的发展有限，注定会被魔法超越。但魔法超越斗气的界限在哪里，很多人却并不了解。而阮夷清楚，就在他目前所经历的这个阶段，四级到五级的阶段。 魔法超越斗气的关键就在于施法速度。只要可以快速构筑魔法阵，魔法师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而一旦无法快速完成施法，等待他的就是一顿胖揍——至少在战力课的擂台上是这样的。斗气想赢魔法，大概只有在能破坏法阵的禁魔领域里有可能成功了。 阮夷的班级在三角帆学院算是顶尖，可依然有一小半人无法做到快速施法，在战力课上只是毛手毛脚的比谁更先把魔法释放出来。战力课并不禁止近战互殴，只是大多数学徒们不愿这样做——这有失体面，会被人嘲笑丢人。 阮夷可不在乎这种无关紧要的面子问题。他要做的，就是提高自身的斗气水平。虽然现在努力练习斗气从长远看没有任何用处，但拿来应付一个月后的最终评定，却是再合适不过。其他人都不会有阮夷这样的效果，因为没人像阮夷一样会有塑能战力双零分这种低到极致的成绩。阮夷不认为一个月时间可以把塑能提高到哪里去，所以他选择另一种方法：通过多种手段组合来提高战力。 这也要多亏了三角帆学院的评定并不死板，塑能课更重视对于塑能的应用，战力课更是直接看综合表现。 阮夷打起其他学科课程的心思。他的精神力、炼金术和鲁纳咒文都非常优秀，善加利用一定可以有效增加战力。 阮夷在公园挥汗如雨，另一边，索格恩的飞梭上，泉纤正坐在茶几上品着一杯茶。 “怎么样，听说你喜欢，我特地派人去涡的深处采来的海茗烟。”索格恩露出得意的笑容。 “费心了。”泉纤微笑，和面对其他人时一样。 索格恩已经习惯了泉纤的态度，并没有在意，跟泉纤聊起了之前的阮魅。 “真是没有想到阮夷的妹妹居然是阮魅。”索格恩感慨。 “很厉害吗？”泉纤问。 “很厉害。”索格恩点头，“弘原大师是蓝海国空间系魔法师的顶端，他并不是什么喜欢教书育人的魔法师，身体也很健康，他能收一名亲传弟子，只能说明他从这位阮魅身上看到了空间魔法的希望。” “希望？” 索格恩犹豫了一下：“实际上这种拓展的空间是一种很有限的不可再生资源，这也是空间系装备如此昂贵的原因。方星这样的资源是越来越少了，无论是弘原大师，还是我们家族的普托斯大师都没有找到应对的方法。其他空间系魔法的应用也不同程度的遇到了瓶颈，可以说，空间系魔法的应用已经看不到什么希望了。” “我记得你说你被分配的产业就有空间储存设备……” “没错，”索格恩苦笑，“所以我才会这么关注这方面的事情。” 泉纤默然，她扬起头看向索格恩：“这些也算是机密了吧，为什么要告诉我呢，就不怕消息泄露出去吗？” 索格恩笑笑：“我的公主，你不会泄露出去的。” “这么信任我吗？”或许是接触时间久了，泉纤面对索格恩时表现的更放松。 “我还是相信我看人的眼光的。”索格恩自信地说，“我虽然看不透你，但相处这么久，你温婉善良的个性我还是有把握的。” 泉纤笑着抿了一口茶：“看人的眼光吗……” 第10章 凝露-一级 一个晶莹的水珠凝聚在阮夷的指尖，他的第一次塑能，成功了。 虽然还非常弱小，但阮夷看到了希望。按照水系塑能等级的定义，能做到凝露，他终于入门了。 阮夷跟除了塑能和战力以外所有科目的老师都请了长假，理由阮夷也没有隐瞒，直言自己准备集中精力提高一下自己的塑能水平。老师们都很通情达理，没有为难阮夷，也是因为阮夷平常表现就很好，认真学习，尊师重道。老师们本就惋惜阮夷被另外两科拖了后腿，现在看到阮夷破除了心理问题，都挺高兴。 阮夷的自我提升工作进行的如火如荼，上午在炼金实验室忙忙碌碌，下午就不停的锻炼塑能。这期间他又恢复了孤僻的生活习惯，索格恩有次想邀请他参加什么聚会也被他推辞了。 一个星期后，阮夷把自己的塑能水平提高到一级，也就意味着他可以使用一些一级的水系魔法了。 阮夷计算了一下，到最终评定，他的水系塑能应该可以提升到二级，但其他元素的塑能他到现在都没有入门。阮夷决定放弃那些元素的塑能练习，虽然这对于塑能系的评定影响很大，但阮夷决定把这部分精力分配给战力课，这个综合考验学徒水平的评定，才是更适合他发挥的战场。 思量完，阮夷翻阅一级水系魔法书，挑选适合自己的魔法。 魔法师释放魔法的方式也有区别，目前阮夷知道的有通过鲁纳文的吟唱，以念咒的形式来释放的咒术；通过各种媒介来释放的魔法；通过构筑魔法阵来释放魔法的标准鲁纳魔法；以献祭为主，手段五花八门的图腾魔法…… 前两种都是比较古老的施法术，通过魔法阵来释放魔法才是现在魔法师的主流，发展到后期可以全面取代前面两种施法术，但在阮夷这个水平，前两种还是有点用处的。而图腾魔法，因为与鲁纳体系的标准魔法差别过大，阮夷觉得从零开始学得不偿失，遂放弃。 阮夷查看着魔法术上的魔法，一级水弹术，水球术，潮湿术…… 一级魔法真是少的可怜，阮夷才翻了几页，一级魔法的记录就已经到头了。二级魔法就多了很多，因为塑能的规模变大，可以应用的场景就更广阔。阮夷叹了口气，他发现书中只有魔法阵魔法，咒术和媒介魔法都没有什么记录。环顾图书馆的书架，他感觉这里是找不到他想要的书籍了。在炼金术那里倒是还有一点点媒介魔法的介绍，但咒术就彻底找不到了。 没办法，咒术作为最原始最古老的魔法之一，现在确实是跟不上时代了，专门学习咒术魔法的书籍估计不是一个普通地方学校的图书馆里会收录的。 或许这个得去请教老师了。 阮夷想先去找塑能老师请教一下，如果不行再去找鲁纳文老师。 “咒术魔法？”塑能系老师严再思听到阮夷的来意，有点意外。 严再思带着眼镜，斯斯文文的，如果不说出来恐怕别人也不会相信他是这个学校塑能系魔法最出色的几人——也就是战力最强的几人。 严再思观察着这个他有些陌生的学生，平常在课堂上这个学生总是低着头，即使被要求认真听课，严再思也能从他无神的眼睛里看出他已经神游物外了。严再思一度以为这是一个刺头学生，就不再理会了。但阮夷虽然就是不听他的课，对他的尊敬和礼数却一点不差，让严再思对阮夷并没有什么恶感。 看到阮夷不知为何突然对塑能系魔法重新燃起兴趣，虽然叹息他觉醒的太晚，严再思终究还是高兴的。而且阮夷还对咒术感兴趣，更让严再思眼前一亮。莫非他也是一个喜欢研究塑能系魔法的学生？严再思认为只有真正想研究塑能系魔法而不是把它作为一个工具的人才会去追溯魔法的起源，研究这种已经没落的魔法。 “嗯，咒术可以帮助我提高战力。”阮夷老实又现实的回答打破了严再思的幻想和期许。 原来是为了考试……严再思有点失望，情绪低落起来。 “老师知道哪里可以学到这些吗？” 严再思本想把自己掌握的咒术知识教授给阮夷，但现在他给阮夷打上了一个功利学生的标签，不想在阮夷身上花费更多的时间。但他毕竟是老师，基本的师德依然存在。虽不会亲身传授，作为师长，严再思还是把他的建议给了阮夷： “咒术魔法只有在一些大城市的魔法书馆里有收录，这些政府扶持的图书馆有足够的资金和实力收录这种冷门书籍，最好的魔法研究地还是水神院。不过这些地方都不好去，你现在时间紧迫，如果把太长时间浪费在路上，就有些得不偿失了。苏瑾老师也不会咒术魔法，我找她聊过的。” 苏瑾老师就是阮夷的鲁纳文老师，严再思的说辞让阮夷有点失望，“这样啊……” “我觉得你可以去找索格恩问一下。”严再思说，“以他的家世，应该有自己的藏书。就算没有，他想帮你弄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索格恩？”阮夷一愣。 “我看你那天坐上他的车，你们应该有点交情吧。”严再思说。 阮夷有点僵，那天的事情被老师看到了？不过老师说的有道理，阮夷想到索格恩那热切的眼神，借着三魅争取来的那点好感，或许真的可以从他那借来咒术书。 “老师您那天也在那里啊？” “嗯……是啊，我那天其实和朋友有约，刚好碰到你们在千海味吃饭。不过没过去，我不清楚你们什么情况，这也不是我关心的范畴。而且如果在校外碰到老师，你们也会很尴尬的吧。”严再思说完笑笑，推了一下眼镜。 阮夷认真思考一下：“我可能会，不过泉纤和索格恩应该不会。” 阮夷见识过泉纤的礼数和索格恩的气度，他不认为严再思老师会给那二位产生什么困扰。 严再思笑了，点头同意了阮夷的说法。 “好了你去吧，我要去上课了。”严再思看了看时间，站起身。 阮夷与塑能老师严再思告别，回到教室，第一眼就看到索格恩那空荡荡的位置。 索格恩依然没有来学校，这一个星期，索格恩也经常跟三魅示好，不过都是在校外。至于三魅，她也不怎么去学校了。 “从设定上来看，我已经不需要在这种学校上课了。而且我是天才，最讨厌上课。”三魅是这样跟阮夷说的，阮夷觉得跟是不是天才没关系，三魅不想上课才是真的。 第11章 想学啊，我教你啊 阮夷没有任何可以联系索格恩的方法，最后他觉得还是通过泉纤联系索格恩比较快。 “见索格恩？”泉纤对话时还要特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平视阮夷，“我可以帮你联系他。方便告诉我是什么事吗？” “想托他帮忙弄一些咒术魔法书。”阮夷坦然道。 “咒术……”泉纤沉吟，“所以你是想利用现阶段咒术比法阵魔法更大的施法范围这个优势来提高战力吗？你现在的水塑能魔法只有一两级的水平吧，咒术能给你带来帮助的，也就只有结合炼金术使用的毒素类攻击了。” 阮夷现在觉得自己不应该说那么多的，他有点傻眼，自己想到的方法被泉纤仅仅通过一个咒术的线索就全部推测出来了。这种方法更多的还是要打一个出其不意，现在这就被泉纤看穿了，这可怎么办…… 泉纤对有点僵硬的阮夷露出温和的笑容：“利用有限的资源最大限度提高战力，很聪明的做法。” 阮夷尴尬的笑着，不知道怎么接。 “其实我也会咒术，可以教你。”泉纤理理发梢。 “你会咒术？”阮夷有些惊讶，听严再思老师说的话咒术可是很少会有人修习的。 “我想有一个老师，入门起来比自己看书钻研还是要快些的。”泉纤说。 “那谢谢你啦。”阮夷欣然答应，泉纤的水平他可是见识过的。他可没想到能这么轻易的获得一个老师。 “我们开始吧。”阮夷掏出纸笔。 泉纤有点惊讶于阮夷的行动力，不过想到阮夷只有三星期的时间，就释然了。 两人坐下，泉纤给阮夷讲解着咒术的原理。 “咒术魔法和我们现在的法阵魔法本质上并没有区别，都是利用一种方式连接精神力和魔力，通过不同组合构成形成不同效果，只是一个通过念咒，一个通过画符，两者都需要用到鲁纳秘文。它们就像不同的语言体系，是可以互相翻译的。实际上咒术因为是很古老的体系，相对现在的魔法阵魔法是很简陋的，以你的魔法理论水平学起来应该不会很困难。我现在来教你咒术魔法的构成方法……” 泉纤这一讲，就讲了一天。泉纤并没有教给他具体的咒术魔法，而是教给了他咒术与法阵魔法的转化规律，这样他就可以通过看现有的魔法书推导咒术魔法的释放方法了。 泉纤不仅教授阮夷咒术的各种基础知识，还手把手指导他转换了一个魔法。虽然只是最简单的水球术，但也是阮夷第一个使出来的塑能系魔法。一个人头大小的水球静静浮在手掌上方。随着阮夷精神力的控制和低吟的鲁纳文缓慢的移动舒展。 阮夷心里叹息一声，自己还是学习了曾经抗拒的塑能。 “怎么了吗？”泉纤注意到阮夷的表情，“你看起来并不开心。” 阮夷回过神来：“没什么，以前我不是挺抗拒塑能魔法的吗，但果然是逃不掉啊。” “自己的选择，怎么也要坚持不是吗。”泉纤面带微笑，这是阮夷之前对她说的话，现在她也拿来用了。 阮夷怀疑泉纤是在报复他之前说的有些风凉的话，他暗搓搓的想，尽管泉纤的微笑一向标准到看不出任何问题。 “呀，这么晚了吗。”阮夷看到天边的灰雾层，已经变得昏暗。 “那么今天就到这里吧，你可以再熟悉熟悉这种魔法，有疑问可以随时来问我。”泉纤说。 “真是谢谢你了。” “不客气。” 阮夷跟泉纤道别，回到家中。 三魅正躺在阮夷的床上，边看书边跟阮夷聊天：“怎么样，我的面子大吧。” “泉纤也是因为你才愿意帮我的吧。”阮夷坐在书桌前，一边写写画画一边跟三魅搭话。 “废话，你以为凭你自己何德何能让那姑娘帮你。她应该是从索格恩那里了解到‘阮魅’的重要性，所以想拉近一点关系吧。”三魅说。 “也是。”阮夷深以为然，他想起泉纤在班级里只有面对那些权贵子弟时才会稍微主动一些，平常是不会这么热心地帮助别人的。 “不过你有什么重要性？我怎么不知道。”阮夷问三魅，这“阮魅”的重要性，他这个“哥哥”怎么一点不清楚。 三魅不以为忤，哈哈一笑：“确实没什么重要性。他们是看中了我的空间魔法天赋，不过空间魔法在这个世界其实没前途，是一个注定会死掉的魔法体系，他们看中的天赋其实很难化为实际。即使真的化为现实，也很难为他们所用。” 阮夷没接话，空间系魔法是更高级的领域，他这个水平可没什么资格讨论。平常空间系魔法离他也比较遥远，这门技术是象牙塔的学者们喜欢的东西，空间系装备则受到权贵们的青睐。 阮夷停下手中的笔，他面前是一块布料，上面是他刚刚刻画的魔法阵。墨蓝色的线条流转着光泽，一个个古奥的鲁纳文符号亮起来。当整个魔法阵都闪起了光芒，布料起飞，撞到天花板后失去光泽，旋转着落到三魅脑袋上。 阮夷没管那块布，他心疼地看着手中用来激活法阵的那枚晶币，里面的能量消耗了不少。 三魅一把扯下头上的布，随意扫了一眼，手上燃起一把火将布烧掉。 “什么垃圾魔法阵，你这转化效率太差劲了，还没有稳定性。” “用这种墨水来刻画已经不错了吧。”阮夷讪讪地说。 “没钱买好材料就别考虑这条路啊。”三魅随口说道，“你是想跟那些有钱人比谁的魔力武器更强吗？” “不敢。”阮夷清洗着自己的笔，墨水渐渐被清洗干净。 “你只有三周时间了。”三魅说，“我觉得你得好好想想，照现在的趋势可进不了水神院。” “本来也进不了啊，”阮夷满不在乎，“你不是说帮我的吗。” 三魅翻了个白眼：“你多努力一下，我也能少费一份力气。” “我挺努力的。”阮夷拿出塑能魔法书，他准备练一练塑能魔法。一级的水系塑能魔法完全不用担心破坏力，阮夷安心地在自己的房间试招。 三魅长叹一声，把书扣到脸上。她清楚阮夷说的是真的，他已经保持着最高的效率来提高自己——饭都是她三魅来做了。 唉，可怎么办啊……三魅双眼无神的看着天花板。 三角帆魔法学院，严再思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准备回家了，他今天下班很早。整了整有些破旧的大衣，严再思出了校门，沿着小巷慢慢走着。如果阮夷看到，会发现自己的塑能系老师行走的路线和自己平常回家的路线差不多，三角帆学院的塑能老师居然也住在贫民区附近。 严再思也碰到了小巷里那个乞丐，乞丐看起来对严再思也熟悉，哼了一声就不再看他了，似乎知道他不会施舍晶币。 看到乞丐不屑的神情，严再思苦笑一下。出了巷子，秋风越发寒冷了。但携着落叶的秋风并没有给严再思带来什么困扰。落叶飘到他身前会自动分开，寒风吹拂过变成一阵暖风。严再思破败的衣角没有一丝摆动，展现出他高超的塑能水平。 第12章 绑架，劫匪 阮夷在疯狂汲取着知识，他现在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到水系塑能魔法上。遇到疑惑，浅显的就请教三魅，或者说是她那个名为阮魅的妹妹，高深一点的，阮夷就去请教严再思。实在不行他就去问泉纤。 阮夷的塑能水平在飞速提升着，如果说之前他还只是一个入门的新手，现在已经可以做一些简单的应用了。这也多亏了阮夷的精神力非常强悍。 魔法，说到底还是需要用精神力来沟通的。正常的教学课程是每项课程都从入门开始，互相印证互相促进，而阮夷拥有一个正常水平的精神力和魔法理论知识，再想提高塑能水平就比从最初阶段学起要快得多。 泉纤给阮夷的帮助比他想象的还要大得多，这位校花表现出来的水系魔法造诣真的比严再思老师还要强，给了阮夷非常多的启发。有了优秀的老师，加上阮夷的努力，在两周后的一个夜晚，阮夷的水系塑能成功突破到二级。 阮夷也破天荒的决定推迟一下自己的睡眠时间，一鼓作气又研究了很久的二级塑能魔法，还有各种魔法阵。直到半夜才睡去，颇有几分狂热学者的气息。 天刚蒙蒙亮，阮夷就睁开双眼。 阮夷确认了一下时间，离那个货船离港还有一段时间。有的时候睡得越晚起得越早，不得不说非常神奇。不知是精神力的影响，还是阮夷最近刻苦锻炼造成的结果，阮夷并没有感觉困倦，他不想再躺下去了。 既然如此那就去学校吧。阮夷心里盘算，他想起昨晚突破二级塑能后的各种想法，他急需去战力场馆实验一下自己的想法。二级魔法虽然也算不上强，但已经不是可以在家里实验的程度了。他学会的是水元素塑能，可不想把水漏到楼下去惹得邻居上来骂街。 三周时间达到水系塑能二级，阮夷对自己的效率还是很满意的。三角帆学校教授的塑能课要求是水系，火系，风系和土系这四种基础元素塑能达到3级，一些优秀的学徒可以达到四级。 看来自己是没法及格了，不过也比零分强多了。阮夷安逸的想，他已经尽他所能，三魅也无话可说。 清晨的街上还是非常冷的，但阮夷体感却比以前舒服了很多。一阵微弱的光芒包裹住他的身体，三周的斗气修炼，让他的身体素质提高不少。阮夷还是一如既往地开始奔跑，可以练习一下斗气，也可以御寒。 阮夷走的早，街道上比往常更冷清，这也可以让他放开了速度奔跑。阮夷一边奔跑，一边低吟着鲁纳文，牵动着精神力，一股微弱的魔力波动出现，阮夷的速度又快一分。 轻身阵，风系魔法阵。阮夷感觉轻风托着自己的身体，一股力量从后面作用到身上。这是他学习咒术魔法之后最大的收获。咒术是用语言构建魔法，而阵法魔法在这个水平却需要用到手，咒术不用手施法的优势在前期对他非常有利。阮夷因此可以在战斗中用一些不依托塑能水平的魔法，也不会对战斗产生太多干扰。轻身阵就是这样的一种。 或许是快到学校了，眼前的人多了起来，阮夷放缓脚步。 但阮夷很快就注意到前面的人多的有点不对劲，而且都聚在那里，不再前进。 前面有什么东西吗？阮夷好奇靠过去。 让阮夷意外的是，他看到了索格恩和泉纤，他们站在最前面，不知道在看什么。 阮夷依稀记得泉纤平常确实非常早就会到校，不着边际的想着，阮夷也挤进人群内圈。 两人注意到阮夷的到来，跟阮夷打了声招呼。 进入最前方，阮夷知道发生什么了。 在前方离三角帆学院有段距离，平常是接送学生上下学负责停靠车辆的空旷地区，一个壮汉左手锁着一瘦小男人，右手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指着周围的人。壮汉脸上有疤，凶神恶煞，瘦小男人则微微颤抖，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 这个场景真是非常的经典，经典到阮夷都不用问出什么事了。 该绕路了。阮夷想，差佬应该快来了吧。 但阮夷还没转身迈步，泉纤却率先抬起了腿。 她朝那个壮汉走去。 阮夷和索格恩都有点发愣，面面相觑。 “别过来！”壮汉拿匕首指着走上前的泉纤。 “放了他吧。”泉纤这时没了平常的温和笑容，十分严肃，“我来做你的人质。” 阮夷站定在那里，他决定看一下后面的发展。 阮夷清楚自己的斤两，他可不会去做什么见义勇为的事情，不会游泳的人怎么去救溺水的人呢。这种事情阮夷觉得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去做比较好。但泉纤的情况跟他就不一样了，作为整个三角帆的顶点，泉纤做出这种事情阮夷倒不意外。 三角帆唯一的五级学生，已经可以得到魔法师称号的学徒。阮夷眯起眼睛观察着，如果歹徒以一般学生来看待泉纤，绝对会吃大亏。他也很好奇，泉纤如今到达了什么程度。 阮夷至今也只见过泉纤出手一次，是在初入学校时的擂台上，蒙原挑战了泉纤。那场战斗后，蒙原就成了泉纤的迷弟，头号护花使者。 阮夷比较担心的是歹徒会拒绝泉纤交换人质的要求，虽然泉纤看起来是个娇滴滴的美人，但壮汉已经稳定了局面，没必要冒险再换个人质什么的吧。 歹徒还没有说话，索格恩却率先快步上前，拦住了泉纤，他对泉纤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 “我的公主，你没必要为此冒险，我来吧。” 说完索格恩不再看泉纤，扬声朝壮汉喊话：“你有什么要求，我都满足你，放了他吧。” 有钱人的玩法啊，阮夷侧目。别人谈判都是劝降或者想办法拖延耗时间什么的，这上来直接满足歹徒要求的阮夷还是头一次见。阮夷可不认为索格恩也是在拖延时间，这位顶级公子哥或许会真的满足歹徒的一切要求。 壮汉好像也没遇过这么豪爽的人，很是愣了一会儿。 第13章 最强学徒与最富学徒 壮汉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大喊：“我要一百万！” “好。”，索格恩不带半点犹豫，抬手，亮出套在食指上的空间戒指。一个拳头大小的孔洞在戒指一旁闪现，索格恩将手伸进去，从中取出一张钱卡，“不记名钱卡，里面还有……两百万。” 这种卡利用独一无二的魔法阵来区分，卡面上鲁纳魔纹构成了一串数字，表明了里面的额度，索格恩直接把卡扔到歹徒旁边。 “我要晶币！”壮汉看了一眼地上的卡，没有松开手，“再给我一辆车！” 阮夷觉得壮汉有点憨，会有人随时携带那么多晶币吗？他怎么想的。阮夷怀疑这家伙是不是看舞台剧看傻了。 “好”没想到，索格恩又一次点头，他手上的空间戒指闪过一阵光芒，索格恩身旁的空间一阵扭曲，出现了一个黝黑的洞口，一辆魔动飞梭被吐出来，落到地上。洞口又是一阵扭曲，成堆的晶币涌出，被索格恩控制着都塞进飞梭里。 “给，一百万，要不要数数啊？”索格恩看着壮汉，表情有点揶揄。 壮汉看到索格恩的表情，又开始大吼：“我要两百万！” 哗啦，又是一堆晶币倒进了飞梭。 “给，二百万。” “三百万！” 索格恩皱起了眉：“老兄你不是来消遣我的吧。” “老子最讨厌你们这群有钱人！”壮汉对着索格恩大喊。 索格恩叹了口气：“既然你讨厌我，那不如把我当人质吧。” “当老子傻吗”壮汉冷笑，“你们这种有钱人肯定有一堆手段可以摆脱控制，让那个小妞过来当人质！你们是一起的，这样你才不会弄什么手段。” 索格恩并不想同意，但泉纤拉住他的胳膊，对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拒绝：“没关系的。” 在歹徒的要求下，周围围观的人开始退后。 泉纤走到壮汉面前，壮汉放开瘦小男人，一把将泉纤揽过去，瘦小男人则一下子瘫倒在地，瑟瑟发抖，站都站不住的样子。 也就在这个时候，泉纤有所行动了。 一道电光沿着泉纤的周身划过一个圆，转瞬即逝，如果不是因为那光芒还挺闪耀，阮夷又一直在盯着泉纤看，他可能都不会注意到。泉纤身前的壮汉也注意到异常，当机立断把匕首扎向泉纤。但匕首还没接触到泉纤，壮汉手一个哆嗦，匕首就被松开，落向地面。 壮汉像是受到什么攻击，头微微扬起，身体僵硬微微颤抖。 阮夷心里暗自赞叹，他虽然不学习塑能魔法，但仅止于书本的了解还是有的。 雷缠身，五级魔法，这是一个攻守兼备的魔法，可以麻痹对手的身体，而且会在身周形成一道力场，排斥金属，刀剑不入。雷缠身绝对算不上多么强大的魔法，仅仅是凭借雷电属性被评定为五级魔法的，但在这里却是非常合适的应对。 而且泉纤没有丝毫施法的动作，那是纯粹凭借精神力勾勒出魔法阵的施法手段，高手的标志之一。精神力越是强大的人用这种方式施法的速度就越快，至于泉纤勾勒这个魔法阵用了多久，阮夷就看不出来了，她藏的太好了。 果然更强了。阮夷心想，无论是静默施法，还是雷缠身这个魔法，都比几年前看到的更强。使用五级魔法，已经可以称为魔法师。达到魔法师水平的魔法学徒，三角帆学校那个水神院的保送名额给泉纤真是实至名归。 阮夷已经放松起来，甚至开始想泉纤的水神院名额这种无关的事情。 不过我为什么要想水神院呢，难不成真的在认真考虑这件事情吗……阮夷哑然失笑。 然而阮夷嘴角刚刚扬起，异变突起。 壮汉那还未落地的匕首被一只手稳稳接住，随后角度一转，朝泉纤突刺过去。 之前还瘫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瘦小男子，现在面无表情，手中的匕首带着一串残影直刺向泉纤腰间。 而在这时，壮汉也从雷缠身的影响中挣脱出来，狰狞地怒吼一声，抬起左手朝泉纤打去。 从壮汉手肘部分开始，一圈圈魔法阵亮起。随着魔法阵的启动，壮汉左拳的速度以一种恐怖的效率开始加速，短短一拳的距离，壮汉的拳头已经发出了尖啸。 这里并不是只有一位歹徒，而是两位！ 阮夷大吃一惊，不只是壮汉，那个瘦小男子身上也可以隐约看到一些亮起的魔纹。阮夷知道这种魔法阵，这是一种叫纹刻的技术。直接把鲁纳魔纹用特殊材料刻印在皮下，可以快速构成和启动刻印在皮下的这些魔法。这种技术有很大的弊端，那就是想改变魔法阵非常困难，限制了使用者的水平，而且往往不能有太高的复杂度。让阮夷觉得事情不妙的原因，是这门技术的应用，它一般是应用在那些战斗专员身上的。只有专门使用魔法战斗的人，才会使用这种技术。会使用这种技术的人…… 士兵？士兵或许会有这种技术，但阮夷不认为士兵会做这种事情，面前的两人可能无法再进步，但也有五级的水平，他们要了多少钱，一百万？两百万？以他们的水平如果好好赚钱并不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数字。魔物猎人也会使用这种纹刻，阮夷就在自己父亲身上见过，但他同样不认为魔物猎人会来抢劫。阮夷认为更可能的是第三种情况——杀手，或者雇佣兵。 泉纤转瞬间就面临了两面夹攻的处境，危在旦夕！ 她抬起双手，右手对着壮汉的左手，左手对着瘦小男人的匕首，两面水盾从她双手放出。 水盾是低级的魔法，但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释放，说明泉纤已经达到了瞬发这个级别魔法的水平，同时使出两个魔法，更是说明她已经可以分心二用。平常见到这些阮夷一定会赞叹泉纤的强大，但现在情势危急，容不得多想。况且泉纤的这两面水盾，面对对方那高达五级的攻击时显得那么纤弱。 水盾砰的一下就爆掉了，但令阮夷意外的是泉纤居然拧身躲掉了两人的攻击。拳头和匕首蹭着泉纤的身体滑了过去。两个歹徒的攻击居然失手了，这让阮夷有点想不明白。刚才的攻击应该不会存在这么大的死角。 当阮夷把视线转移到地面的水渍上，才恍然大悟。因水盾爆裂而飞溅的水在地上划出一道弧度。阮夷的阵法学也达到了a的水平，一眼就看出地面的弧度可以划出一个标准椭圆形。 泉纤让水盾进行了旋转，虽然远不能阻止他们的攻击，却可以略微带歪两人的攻击，让泉纤得到一个可以躲避的间隙。 泉纤平素没见有什么实战，却可以做出这样的判断和应对吗？即使事态危及，阮夷还是震惊了一把。 精妙，精准，阮夷想到之前泉纤对他所说的对水元素的理解，赞叹不已。 这时候索格恩也反应了过来，脸色大变的冲了过去。 索格恩手中戒指一闪，一张金色符纸捏到手上，甩出。金符转瞬燃烧起来，边燃烧边旋转，化为一个金红色的钻头冲向歹徒。 这就是索格恩的战斗方法了，他本身的魔法水平只有三级，相当普通。但他是有钱人，有钱人就用有钱人的玩法。索格恩随身携带着各种魔法装备，那种符纸，上面刻印着魔法阵，一旦使用就会自动转化成攻击，威力媲美五级魔法的攻击。 这时候泉纤在两人的另一边也发起攻击，时间紧迫，她没有纹刻也没有索格恩的道具，手一挥，两道风钻激射而出。 这种只有二级的风钻威力不算高，但风系魔法就是以速度著称，风钻后发先至，很快就飞到了两人身前。 转瞬间从夹击到被夹击，两个歹徒却没有慌张。壮汉依然是大吼一声，似乎刚才被泉纤的水盾摆弄了很是不爽，右手挥拳，又是一串魔法阵激活，火箭一样的拳头跟索格恩发出的火焰钻对冲起来。 而瘦小男人则默契地在壮汉的背后，迎向那两道风钻。他双腿微屈，看起来像是要起跳。 下一瞬间，瘦小男人化为一道残影，男人脚下地板一个魔法阵亮起。残影穿过两道风钻之间的孔隙，风钻随即化为两阵轻风消失。风系魔法很快，而瘦小男人的速度看起来居然跟泉纤的风系魔法不相上下。下一刻，瘦小男人的匕首已经刺向了泉纤的面容。 泉纤赶紧又是两面水盾横在面前，堪堪躲过了瘦小男人的攻击。 阮夷也被瘦小男人表现的速度吓了一跳，他心里已经默认这两人的身份是杀手和雇佣兵了。两人出手没有半点留情，非常狠辣。瘦小男人像杀手，而壮汉则更像一个雇佣兵。 但两人其实差别不大，都很“凶猛”。 “杀手”一击没有得手，继续前冲。他立足的地方，都会有一个魔法阵亮起，然后杀手的速度就会再涨一分。他会从泉纤身边倏然远离，又立刻折返冲上，攻势凶猛万分，泉纤就像一朵纤柔的花朵，此时正被蜂群团团围住，被杀手一个人“围住”。面对杀手凶猛的攻势，泉纤只能用水盾和闪躲支撑。 而另一边的“雇佣兵”则大吼着一拳一拳的跟索格恩对轰。雇佣兵压低身姿，双腿站稳，迎接着索格恩的每一次符纸攻击。从局面上来看，还是索格恩更好一些。他的实力是弱，奈何装备太好。火力上足以跟这个壮汉媲美，但似乎也奈何不了壮汉。壮汉倒是偶尔会前进几步，试图攻击到索格恩，只是索格恩非常滑溜，走位精准，不让壮汉击中。 阮夷看出来，无论是杀手还是雇佣兵，目前身上的纹刻主要都是加速阵。加速阵并不是什么非常高深的法阵，风系的一个普通的魔法阵，作用就是加速而已，朝一个方向疯狂的加速。很多赛车上会刻画上很多这种魔法阵。但凭借这个明明很简单的法阵，两人把泉纤和索格恩压的抬不起头。 之前还在围观的人退的更远了，没人知道战斗会发展成什么样，他们可不想被误伤。阮夷也跟着后退几步，他担忧地看了一眼来时的街道。 差佬怎么还没来？ 第14章 二百万的力量 差佬，依旧没有来。 阮夷手心攥出一把汗，场上二人的情况可以说是越来越危急。 客观上来说时间并没有过去很久，但战斗往往能在瞬息间分出胜负，泉纤他们坚持近了十分种，已经是相当持久艰辛。 起初阮夷并不担心索格恩他们，他认为主动权应该在泉纤这边，毕竟他们无需胜利，只要撑到差佬或者学校老师来，没有人质的两个人很容易被控制住。 泉纤和索格恩或许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一开始也没有抢攻。但这样缓和的态度却被两名歹徒抓住，发起了更猛烈的进攻。阮夷平常不上战力课，对于战斗的解读他没有把握，他只觉得泉纤和索格恩都有点危险了。泉纤面对刺客只能不断防御，岌岌可危，她那边一旦出现问题，索格恩这边的平衡就会被打破了。索格恩现在和壮汉打的难解难分，如果再来一个刺客，那可就危险了。 索格恩就没有保镖或者杀手锏什么的吗？阮夷观察着索格恩，他倒没有泉纤那边那么狼狈。索格恩身上有一层防护罩，即使偶尔吃了壮汉的攻击，也安然无恙。 差佬还是不见踪影。 战况仿佛是胶着，其实随时可能被打破。阮夷不懂战斗，但他懂基本的知识。现代魔法的能量来源已经不再完全依赖空气中的魔网，而是依靠晶币里的魔能来驱动。一般会战斗的人习惯携带大量晶币以保证战斗，通过特质的口袋或服饰便利地取用晶币魔力。这方面索格恩是不用担心的，能随便掏出二百万晶币的主不可能出现能量不够的情况。阮夷担心的是泉纤，且不说泉纤本身的财政状况，一个普通学生平常也不会携带太多晶币。一旦失去晶币的魔能供应，泉纤施法速度就会更慢，那可就撑不住了。 阮夷看着被刺客重重身影包围的泉纤。他很想绕个道去上学，远离麻烦。但泉纤帮过他很多，他不想就这么离开。 但我又能做什么呢…… 不远处的战斗，远超他的层次。他现在可以使用的最高级魔法，在泉纤手里不要钱一样的瞬发着，而泉纤被对方压的甚至无法出手。 一旦泉纤落败，那么形势就会完全落在对方手里，索格恩和泉纤如果被对方擒住，就算差佬来了也不敢贸然攻击。 需要打破局面。这个想法不可遏制地出现在阮夷心中。 周围的人退的更远了，战斗的激烈程度比预想的要强，尤其是索格恩那边爆炸频出，要是蹦出个小石子刚巧砸进眼睛，恐怕就得出人命。阮夷本能地想跟着人群一起退后，但脚步微微抬起，又给放下了。咬咬牙，阮夷转而朝战场走去。 阮夷这一脱颖而出，瞬间就夺去不少目光，战斗中的四人也注意到阮夷，战况稍缓和了一下，四人都在观察这个主动上前的少年想搞什么名堂。 只见阮夷没有丝毫迟疑的走向了——之前索格恩扔出来的那辆飞梭，身形猥琐，捞起一把晶币就往口袋里塞。让本来还期待阮夷会是什么救场英雄的围观群众大跌眼镜，甚至出现一些嘘声。 阮夷似乎还不满足于这一把晶币，笨手笨脚摸索着飞梭的门，把门打开，但没想到堆放的过高的晶币一下子涌出来把他给埋了。 阮夷小丑一般的表现让围观群众瞬间失去兴趣，放弃关注，继续看向激烈的战况。 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泉纤和索格恩。他们是认识阮夷的，对他的性格和行为模式有个大致的了解，他不像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但是阮夷想做什么，二人也不好判断。对于阮夷接下来的行动，他们也有些期待。阮夷实力不强，但不是没有自知之明的人，现在他有所行动，想必有些把握…… 这样对阮夷怀抱期许的两人发现阮夷四肢并用的从晶币堆里爬出来，一脸急切的朝远处狂奔。 紧接着恐怖的魔力波动让在场所有人都变成阮夷的表情。 无论是泉纤索格恩，还是那两个歹徒，都大惊失色。即使不用看，他们也能明白发生了什么。飞梭那里，可是堆积着高达两百万的晶币。 将晶币内魔能引导出来的方法非常简单，并不需要什么复杂的法阵。刚过蒙学阶段的学徒就可以引导出晶币的魔力，门槛相当低，不然晶币也不会如此普及。魔法师战斗时会用进一步的法阵改变魔能的性质和结构，配合元素特性，增强魔能的破坏力，形成威力巨大的塑能魔法。晶币中的魔能是纯净且温和的能量，直接引爆晶币造成的破坏力非常有限，效率可能还不及战斗用魔法的十分之一。 但炼金术也说过，脱离剂量谈效果就是耍流氓。架不住这里的晶币太多，足足两百万的晶币被阮夷用魔法阵引爆。整个飞梭都被一阵光芒笼罩，光线甚至穿透飞梭，能量波动愈发强烈。 离飞梭最近的是阮夷，其次就是正在交战的四人。这些对战斗对魔能理解深厚的人清楚，这种程度的能量波动，足以把他们都卷进去。十万量级的魔力，相当于硬接城炮，可不是人身可以抵御的。 刺客和壮汉两个歹徒没有丝毫犹豫，不再和二人缠斗，脚下都出现了之前刺客攻击泉纤时使用的那种加速魔法阵，飞一般的逃离原地。 歹徒一直掌握着战斗的主动权，能先一步离开，索格恩和泉纤再想跑就晚了一步。索格恩神情紧张，闪身来到泉纤身边，护住泉纤，一道色泽和之前应付壮汉时完全不同的防御罩从他身周张开，散发着不亚于那二百万晶币引爆所产生的魔力反应。 索格恩激活能量罩的瞬间，飞梭那边的能量彻底爆发。飞梭被那股力量直接溶解，悄然消失，一道比飞梭略粗的光柱直冲天空，打向灰雾层。风压从光柱处散发，将周围人吹的东倒西歪。光柱持续了足足三秒才逐渐变细，最终消失。天空的灰雾层一阵翻涌，最终恢复平静。 被光柱的风压掀了一个跟头的阮夷翻身坐在地上，看着慢慢变成一道细丝的光柱，心有余悸。 幸好加了定向的法阵。 阮夷有些畏惧地感受着那残留的魔力波动。即使是他自己搞出来的，也不禁惊叹两百万的能量。 阮夷的想法很简单，他的塑能水平很差，但阵法学却相当优秀，引出晶币力量的法阵也不复杂，快速完成不是难事。借用数额庞大的晶币所蕴含的力量，即使效率奇差，也可以产生巨大的破坏力。不过阮夷一开始就不是想引爆晶币把周围人都炸了，他只想惊走两人。 他的行动只是一场赌博，赌自己不会被两个歹徒盯上，赌他们真的会被惊走。 话虽如此，阮夷觉得自己还是有几分成功率的。自己的弱小被人看在眼里，自然不会太被重视。而两个歹徒的表现让阮夷有诸多疑惑，他感觉两个歹徒并不像是来要钱的，也不像那种泯灭感情的死士。那就可以赌一把，对方不会带着被炸死的可能性继续战斗。 整个操作没什么难度，也只有这种并不复杂的行为阮夷觉得自己才有可能完成。所需要的，仅仅是勇气，需要的是在自己像往常一样想退缩的时候，向前迈一步。 看到自己赌赢了，阮夷也很庆幸。他站起身，朝学校走去。 倒不是阮夷不想和泉纤索格恩打声招呼，他想起来，自己刚才引爆了索格恩两百万的晶币啊，外加一辆飞梭。 二百万的力量真是十分强大，让阮夷不由自主地就想远离。 而被阮夷忐忑不安念想着的索格恩这边，想象中的冲击并没有到来，索格恩观察下眼前的场景，撤掉防护罩，也明白了过来。当下也对阮夷有些佩服，正如阮夷所想，整个行动需要的只有勇气，但这一点正是困难所在。 这个时候，一阵尖锐的长鸣从远处响起，几辆飞梭冲到眼前，差佬姗姗来迟。 “这时候才赶到吗。”索格恩摇摇头。 差佬看到出事的是犹狐家二公子也是大惊失色，连忙陪笑着道歉。 “实在抱歉索格恩先生，我们路上有事耽搁了，之前路上突然出现连环车祸，堵车了，我们还是临时换的飞梭……” 索格恩一脸不耐，摆摆手没有继续听。索格恩泉纤随后跟差佬简要说明下情况，也离开了。 第15章 暗流涌动 阮夷终究是逃不掉的，索格恩和泉纤一齐找上他。两个最顶尖学校大佬的问候，让阮夷这边聚集不少目光。 索格恩面带微笑上前：“你还真是让人大吃一惊啊。” “没办法，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阮夷并没有流出什么情绪，得意吗？这样的应对方法实在不该得意。阮夷甚至有点畏缩，自己貌似弄没了索格恩两百万的晶币，他要是找我赔怎么办。小说里的犹狐人出了名的小气，这刻板印象一定不要是真的啊…… “谢谢。”索格恩朝阮夷行了一礼，“多亏你打破僵局。” “不用吧。”阮夷说，“我不信你没有自己的杀手锏。你不让我赔那两百万我都要谢谢你了。” 索格恩哈哈一笑，傲然道：“我的杀手锏可不止两百万。” “不过你的魔法阵转化效率真是低啊，要我说几十万晶币就足够了。”索格恩话锋一转，露出一点心疼的神色。 “你不是犹狐家二公子吗，怎么还这么精打细算的。”阮夷听到索格恩大气地说出一句自己的杀手锏不止两百万，还以为他完全不在乎这个程度的损失。现在又感觉索格恩有点心疼，顿时警觉，掏出身份的舆论大棒架在身前掩护。 “我们犹狐家族只是商人而已。”索格恩完全不理会阮夷的舆论攻势，“我们犹狐家的家训之一就是：能少花，尽量少花，效率才是最重要的。” 阮夷想想发现他还真的恪守这家训，索格恩偶尔参加的几场魔法师评定，其他项目都中规中矩，只有魔法阵能量转化效率这一项是顶级的水平，在他的班里以及全校这项评定的排名高局第二名——第一还是泉纤——从这里也可以看出一些端倪。 泉纤除了开始和索格恩一起道谢，始终保持沉默，这时候也开口了：“这件事情因我而起，是我的莽撞害了大家遇险，这些钱应该我来付。” 索格恩侧目，他对泉纤的主动开口感到惊异。他确实没那么在意那些晶币，阮夷也确实帮了大忙，他是想感谢阮夷的。只是一开口发现阮夷居然有些介意这个事情，他就想顺势让阮夷欠自己点人情，然后借这个机会跟阮夷拉近关系。无论是阮夷清晨的表现，还是阮魅的存在，都让索格恩对阮夷产生了一些兴趣。 索格恩没有想到的是泉纤居然这么有担当，把所有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还是说她看出了自己的有意拉拢，是在跟自己抢人才…… 这是好事吗……索格恩有些判断不出。他和泉纤走得近，对她平素的表现了解的更多，他不认为泉纤可以拿出两百万，于是他当然可以表示不用还款，以此卖泉纤一份人情。 说到底他们这个年龄段还不会被家族的长辈承认是大人，不会分配太多资源给后辈自己控制。索格恩能有这么多财富，一是因为他的家族太超然，二来他也不是完全的纨绔子弟，自己也被分配了一些家族的产业去经营。 能让泉纤欠自己一份人情也算不错？索格恩有些不确定。 可惜索格恩的小心思注定要落空了，索格恩眼睁睁看着泉纤从自己送给她的空间戒指里取出一个小巧钱包，抽出两张晶莹的水晶卡片，启动了上面的转移法阵，调整一番数额，把其中一张递到自己眼前。 “不记名钱卡，两百五十万，就存在你自家的晶币库里。” 泉纤一脸平静暴露出的财力让索格恩震惊了。至于阮夷，他对泉纤不了解，不过能这么轻松掏出这笔钱的人总是很厉害的。最重要的是这笔钱不会算在自己头上，阮夷很是松了口气。 索格恩没想到泉纤会有实力拿出这么多钱，无奈收下。他没有推脱，两百万也推脱，对于他这个犹狐二公子来说就太掉价了，而在佳人面前，掉价是不能允许的。索格恩的思绪已经飘到怎么再把这二百万花给泉纤了。 泉纤和索格恩之间的事，与阮夷无关，但今天发生在他们两人身上的事，阮夷却不由多想。他斟酌下，还是开了口：“今天早上那两个人，有点蹊跷。” 阮夷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他觉得那场袭击有些诡异。 索格恩也明白阮夷想说什么，赞同道：“确实不正常，我已经派人去查了。我想应该还是针对我的绑架吧。” 索格恩一脸轻松，“这在我们家族是常有的事情，我倒是无所谓，不过这次可是差点伤害到我的公主啊，不能轻易饶过他们。” 索格恩开始向泉纤示好，还表示想送她一件防御类魔法装备。 这些就和阮夷无关了，阮夷低头继续练习自己的塑能魔法。与过高的层次接触，对自己的水平并没有太大益处。 话虽如此……阮夷不由回想清晨那场高层次的战斗，那或许可以用来做一些参考，刺客的纹刻、泉纤对于水盾的精妙应用、索格恩的道具…… 索格恩的道具流就不要考虑了，我可玩不起。阮夷第一时间抹掉这个想法。 但是纹刻可以考虑，还有关于塑能系魔法的应用…… 泉纤跟索格恩聊着天，不经意向阮夷方向一瞥。阮夷正忽略周围的一切，专注的思考着。 与此同时，一间昏暗的地下室，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推门而入。 “你这个地方就不能弄得亮点吗，每次进来都跟进了老鼠窝一样。”进来的大个子嗓门很大。 听声音，正是之前的壮汉，而另一旁的小个子，就是那个瘦弱刺客。除这两人，屋内还聚集着不少人。 “你懂个屁，这是幽影法阵，暗魔法懂吗？”人群里一个人脾气火爆的应声。 “会个高级魔法了不起啊。”壮汉朝地上吐口唾沫，一脸不爽，“暗魔法有什么好的，光与热才是本源。” “暗魔法不就是光魔法？一体两面，你懂不懂啊，所以说跟文盲说话就是累。” “好了都不要吵了，我们都要靠矛蚁的幽影阵才能安然躲在这里的。”一个人开口说话，周围的人听到，噪音瞬间减少，“农驼，我说过不要打草惊蛇。” “太闲了嘛。”壮汉应声，一脸无所谓，“再说我们差点就能真的成功了。” “那你得到更多有用的情报了吗？” “没有，你们不是都查的挺清楚了吗。没想到真有学生能用高级魔法，差点把老子阴了。”壮汉继续说，抖了抖身子，“现在还麻着呢。” “是那个叫泉纤的学生吧，她是那个学校甚至是这个城市最优秀的学生，厉害点也是正常的。索格恩呢？” “有钱，真他妈有钱。”名叫农驼的壮汉啧啧，“那咒符跟不要钱一样的往外扔。” “没了？” “没了，索格恩这种人可不好探底，他身上应该装备着应付攻城级魔法的防护罩。” “我们还帮你们拖住那群差佬，就得到这么点情报，太业余了。”周围人哄笑起来，毫不客气的嘲笑着壮汉农驼。 农驼大怒，朝周围人怒骂，地下室一时又喧嚣起来。最后还是那人出言压制，让声音降下来。 “你呢？”那人问向一直沉默的瘦小男子，“有什么发现吗。” 瘦小男子摇摇头，“我一直在和泉纤战斗，泉纤对于魔法的运用很巧妙，实力比预想的要强。” 那人沉吟片刻：“那最后那个学生呢，你们就是因为那个家伙撤退的吧。” “应该只是意外，他引爆了两百万的晶币，为了以防万一我们就退了。”瘦小男人回答。 “好魄力啊。”那人赞叹一声，“不过这种意外，我不希望看到再发生。” 暴烈的威压从那人身上散发，压迫的周围人喘不上气，说不出话。威压是一种技术，精神力的应用，用来威慑非常好用。整个地下室的空气仿佛凝固，直到地下室的寂静长达一分钟之久，那人才收回威压，满意地点点头。自己这群手下纪律太乱，总要让他时不时敲打一番。 “好了，这几天都安生点吧。” 第16章 纹刻 “查不到消息？”索格恩听着属下的回报，皱紧眉头。 索格恩看看摆在一旁的钟表，十二点的钟声刚刚敲响，现在距离清晨的袭击过去了七个小时。 索格恩有点颓废地坐在自己的书桌前，手指敲击着昂贵的精灵木桌面，脸上表情惊疑不定。 “你在这做什么？” 阮夷放学回家，经过公园，停顿下来。 三魅，这个神秘强大的女孩坐在围栏上，遥望着公园那里正在健身练习斗气的老人，双脚搭在一起，轻轻摇晃。 “我在提高自己。”三魅回答。 阮夷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有些不解。 “我在尝试更了解人类，我也要学习成长啊。” 三魅自顾自说着： “我穷尽我所学和所有的力量去培养了我的第一个主角，怀着无限的热忱。现在我们想打败我亲手培养的怪物，不止你要努力，我也要超越过去的自己才行。” “那你这样……可以学习什么？” “我在尝试爱上这个世界。”三魅说，“这样我才能用更多的精力和热情来拯救它啊。” 三魅把头别向阮夷：“如果哪天我腻了，我毁灭起世界来可比赤济轻松多了。但是我又不能太关注这个世界，否则它会愈发悲惨，这是我的性质决定的……” “我信我信。” 阮夷随口回答，自顾自回家。他今天还有很多事要做，没空跟三魅闲聊这些东西。三魅也没有继续她所谓的观察人类，从栏杆上跳下，跟上阮夷。 “今天有什么收获？”三魅问道。 这样像老妈子一样的询问让阮夷颇感怪异，不过他也清楚这不是什么关心你学校生活的问候。阮夷知道三魅肯定还没有放松对自己的监视，发生了什么她一清二楚。三魅想问的，应该是他自己的感悟。 “纹刻，还有对于魔法的应用。”阮夷意简言赅，他相信三魅知道自己的意思。 “你疯了吗，纹刻？”三魅语气中尽是不满。 “纹刻是可以让你快速使用一些魔法，但这些魔法阵会影响你对正常魔法的使用，更重要的是这些纹刻直接印在你肉体上，想改变非常困难。就是说你现在弄点低级纹刻，就一辈子都是这样的纹刻了。” “不行吗？”阮夷反问，“虽然会影响未来的成长，但是能解决当下的问题不也挺好的吗。” “你懂不懂啊，主角的未来被限制，这是大忌。”三魅边走边踹阮夷小腿，“你平常看到主角出现了这种限制，不会很不爽吗？主角就是要各方面都最强最好才行！哪怕现在不是最强最好的，也得是有潜力成为最好的，未来可以成为最好的，不能产生作茧自缚感。” “那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阮夷老实的询问。 “没有。”三魅蔫了。 “那不得了。虽然你说我是主角，不过我可不会把自己当小说主角来看待，我看到的只是眼前。我的压力还是你给我的，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哪有那么好的事。”阮夷有气无力。 “我回来了。”阮夷打开了门，一如往常，家中还是乌烟瘴气，母亲在打麻将，周围嘈杂喧哗。 三魅伪装出一个阮魅的身份倒是没有对自己母亲的性格产生任何影响。对于这点阮夷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过。 回到房间，阮夷开始自己的准备。 纹刻，这种可以快速提高实力的方法学校却不会管理的太严格，原因正如三魅所说，纹刻会限制使用者的未来，一个有抱负的人不会随便使用纹刻，而且纹刻因为基本应用于战斗专员，还会让看到的旁人产生什么误会。真的有学生宁可使用纹刻也要通过考试，校方也会认可这份决心。说到底学校的最终评定是为了向其他地方输送人才，只要达标，总有地方收这个学生。区别无非是去顶级的水神院，还是去对魔法水平要求不高的场所。 而且纹刻很贵，性价比很低。阮夷当然是没钱找魔法师给自己纹刻的，他只能自己来。自己的纹刻，给考察的校方支会一声，也会算入成绩，毕竟是学生自己的力量。 尖锐的笔尖刺入了皮下，渗出点点鲜血。阮夷在自己的身体上扎着一个个血洞。他雕刻的都是对精度要求不是很高的法阵，很多可能并不是完整的法阵，而是把一些复杂的部分固定，到使用时再使用精神力补全激活。可以有效减少下笔的次数，还能提高成功率。 尖锐的痛感从笔下传到大脑，阮夷却仿佛没有知觉，一丝不苟地摧残着自己的身体。 阮夷没有合适的材料，也没有成熟的技巧，这样形成的纹刻威力非常有限。为此承担的巨大痛苦却被阮夷轻易忽视。 三魅在一旁看着阮夷的动作，露出感兴趣的表情。 “想不到你的这种才能还能有这种应用。” 阮夷像是没有听到三魅的声音，专心在自己身上刻画符文。 通过对精神的剥离来屏蔽自己的感觉。三魅看过阮夷的资料，这是阮夷寥寥无几的几个可以称得上与众不同的特点。 精神特质，是方星研究很少的一个领域，它涉及到灵魂这一禁忌的领域。而且精神特质对于社会的帮助实际上没什么大用。拥有不同精神特质的人或许会表现出一些才能，但这种才能还不足以让大批魔法师去专门研究。 “说的还挺玄乎，不就是……”三魅嘟囔着，看着书上的介绍文字，一脸嫌弃。她有心改变阮夷的这种特性，不过这种特性隶属于性格，她身为引导者没有权力改变这些。 把那本古书扔到一边，三魅又把注意力转到阮夷身上，叹了口气：“希望这个决定不会在未来让你产生困扰吧。” 地上已经多了一淌暗红色，那是从阮夷小腿上蜿蜒而下的鲜血，混合着三角帆学校刻画魔法阵使用的制式液晶。 等阮夷终于停下了刻画的笔触，他的嘴唇已经有些苍白了。 “呼，还好之前有练斗气，不然怕不是要晕过去。”阮夷长处一口气，汗水突然从身上冒出，疼痛让他的脸有些抽搐。 阮夷盯着小腿上血肉模糊的一片，虽然什么都看不清，不过还是可以通过精神力感知到自己小腿上刻画的鲁纳符文和法阵纹理。 “我劝你别现在测试法阵。”三魅说。 阮夷可没打算现在测试，他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这时候如果再实验法阵效果，估计就得让三魅把自己抬回来了。 一团水花在阮夷手上凝聚，包裹住血迹斑斑的小腿。污渍渐渐消失，露出明显的伤口和阵法的纹理。 阮夷叹气，泉纤跟他说水元素也有治疗的效果，但他似乎还不能利用这点。伤口没有要恢复的样子。 简单包扎下，阮夷躺下就睡。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阮夷基本上已经可以做到无视三魅，即使三魅就躺在床边，他也能安然入睡——面对一个能随时随地出现在任何地方的存在，不做到这点，阮夷怕是要精神衰弱。 阮夷也是很累了，弄这些纹刻从身体和精神上都给了他极大的消耗，刚闭上眼就沉沉睡去。但腿上的疼痛还时不时让他无意识地皱眉抽搐。 看着躺在床上偶尔哼哼两声的阮夷，三魅露出些许复杂的表情，她的手上也多了一个水球，凑近阮夷腿上的伤口。可停顿片刻，三魅摇摇头，还是撤去了手中的水球。 “必须要经历的苦难吗……真够烂的。”苍凉的自语回荡在空旷夜色中。 第17章 拒绝邀请 “泉纤同学，关于魔力的流动问题……” “泉纤同学，关于水元素与其他元素的作用……” “泉纤同学，请问裸藻贝毒素的精炼和提纯该选用罗纳四号法阵还是精灵古树根须呢……” 泉纤有点无奈的看着又一次凑上来的阮夷，这几天阮夷对她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 阮夷此时一脸的认真。临近评定日，他也放弃了矜持和不愿意吸引注意力的习惯，厚着脸皮去请教着各种厉害的魔法师。老师在的时候就去询问老师，老师如果不方便，那阮夷就会盯上泉纤，请教的时候那可真是客客气气，礼数拉满，生怕她拒绝。 泉纤对于阮夷的请教没有意见，只是阮夷过于频繁的请教让那些关注着她的人看向两人的眼神非常的复杂。 阮夷也知道这样会被盯上，不过既然答应了三魅就得好好努力才行。阮夷就是这样一个人，可以失败，那也得是拼尽全力后再失败。 干一行爱一行嘛。阮夷是这么想的。 而阮夷这么出挑的行为也终于是引来了一些麻烦的家伙。 蒙原，泉纤的头号粉丝，一个五大三粗的家伙。阮夷对蒙原就很头疼，蒙原可不是讲理的人，或者说他的道理非常简单，拳头大才是硬道理，据说这是他那个军人老爹和退伍爷爷言传身教给他的。 蒙原的战力课评级在三角帆排名第二，阮夷不认为自己的拳头会比他大。 “喂，你小子，不要再纠缠泉纤了。”蒙原眼睛瞪的像铜铃，将近两米的魁梧身材像一堵墙立在阮夷身前。 该来的还是来了，阮夷只能无奈抬起头：“很对不起，但是不行，有些东西我必须得请教泉纤同学，不过我没有别的意思，还请见谅。” 阮夷也不是不能理解蒙原的想法，他多半认为自己是骚扰或者说觊觎泉纤的人，借着请教的由头搭话的人本就大有人在。 而有这种想法的蒙原眉毛立了起来：“想请教？好啊，我也来教教你，战力课，我挑战你。” 听到这个，阮夷却松了口气，蒙原不愧是泉纤的拥趸，虽然很凶，但至少不会做一些太过分的事情。战力课的挑战，就是让两人对练，以提高战力。而这种对练的邀请，是需要双方同意的。这是规矩。 也就是说，是可以拒绝的。 阮夷思索了一会儿：“我最近不方便，抱歉不能接受挑战……” “胆小鬼，你要拒绝吗。”蒙原脸上隐有青筋暴起。 蒙原本来就大嗓门，这一句更是没有控制住声音，声音传的全班都是。 周围人看过来，窃窃私语。阮夷这段时间转往泉纤身边凑，很是惹眼，无论是讨厌泉纤的还是喜欢泉纤的看阮夷都有点不爽。 “其实我还是很期待能和你对战的，所以等我准备好了可否再与我一战？”阮夷回应蒙原。 阮夷没有说谎，蒙原战力第二的水平不是虚假的，阮夷是真的很想把握住和战力第二对战的机会，以此提高一下自己实战的经验。不过他现在还没有做好准备，只能遗憾拒绝。 不过这在蒙原和一些人眼里就只是一种为自己的推辞找面子的行为了。蒙原露出不屑的表情，但也没说什么，没有再找阮夷的麻烦，独自离去。 蒙原还是很规矩的，或者说他想不规矩，泉纤也不会答应。强制决斗，这种会严重影响到她风评的事情，她自己就会先解决掉。 阮夷也是清楚这点，所以虽有些担心沙包大的拳头会突然打过来，还是拒绝了蒙原的要求。 这样看来，蒙原果然是非常“讲理”的人，只要拳头比他大，就会听话。 阮夷不由看向泉纤。泉纤的护花使者，有些是被她的美貌和气质吸引，有些是被她的才华吸引。蒙原就很单纯，是因为被她暴打了一顿后吸引的。蒙原崇尚强者，而泉纤的拳头比蒙原大的多。 虽然已经过去很久，具体的印象已经不清晰，但泉纤当初给阮夷的感觉还是记忆犹新的，源源不断的元素弹把蒙原轰的抬不起头。完全看不出来端坐在那里的文静少女其战斗方法可以那么凶猛。 泉纤似乎感受到阮夷的目光，朝他微笑一下。 真的完全看不出来啊…… 不过泉纤的战斗风格如何，阮夷现在是没什么心思去想了，他遇到新的麻烦。阮夷想利用毒来强化自己的战力，他的炼金术水平不错，调制毒药对他来说很轻松，但把毒素和魔法结合就不容易了。不结合魔法当然也可以，但那样魔法师们是不会认同的。考试终究是考试，不是实战。不能说掏出一个七级魔法的卷轴就直接算你战力第一。 所以阮夷在苦恼要怎么结合毒素和魔法阵，给阮夷充足的时间，他应该可以画出这样的魔法阵，但他最缺的就是时间。最终评定还有一周，而最终评定的前一天还会举行舞会。阮夷可以不去舞会，但那天学校休假，各种实验室和演练场馆的便利他却是享受不到了。 满打满算也就六天，该怎么做到这一点呢…… 阮夷躺在草坪上发呆，即使时间紧迫，他还是给自己留了一段时间来休闲。以前他的休闲地点是图书室，最近经常去那里学习查找资料，于是图书室就没什么休闲的感觉了。随着他每天的锻炼，倒是开始对户外更感到舒适。 “还歇。”一个饱含怨念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阮夷没动，这声音最近比亲妈还熟悉，三魅过来了。 “你怎么来学校了？不去那个什么……观察人类吗？” 阮夷好奇三魅的来意，她平常可是不来的。 “视察工作。”三魅理直气壮地说，一屁股坐在阮夷身边的草坪。 这个理由阮夷是不信的，三魅平常可是给他表现出了各种神奇的能力，其中就有远程监视他的能力，有必要来学校吗。 “看来你遇到麻烦了啊。”三魅果然有监视阮夷，对他的烦恼一清二楚。当然按她的话来说，这种程度的事情，一个做妹妹的理应知道，不读心也该知道。 “要不要我给你个金手指什么的东西，帮你一把？” “不是说不能帮我吗？” “只要你愿意付出不等价的代价，我还是可以帮你的。比如说给你个修炼空间，里面修炼一百年这里才过去一天之类的。” “那么代价是什么呢？”阮夷懒懒的问。 “代价是修炼的效率更慢，你得修炼到极高的水平才能出来，因为时间流速还是没变，出来的时候可能会老个几十年什么的，不过我可以改一下你的外貌，这样相当于只是折寿了而已。哦，还有上了年纪之后随之而来的什么风湿关节身体健康问题。” “容我拒绝。” “唉，我怎么有你这么个不成器的哥哥。”三魅恨铁不成钢地踹了阮夷一脚。 她怎么这么入戏，阮夷纳闷，就因为在学校里她是阮魅的身份吗。 “你们感情真好啊。”又一个声音传过来。 阮夷了然，原来是有人过来。果然，要不是有外人，三魅怎么可能会扮演她那个伪装的身份呢。 第18章 又拒绝邀请/邀战蒙原 来人是索格恩。 两个平常不上课的人都来了。阮夷胡思乱想。 索格恩过来客套几句，表明来意，原来是邀请他们去舞会的。 舞会，那是在最终评定前一天，为了纪念学校生活即将结束而举办的活动。虽是学校的活动，但还是由班级里的学徒来置办。最初并不是舞会，不过置办这些活动的主力大多是一些富家子弟，而这个群体似乎有不少都喜欢舞会这种形式，渐渐就演变成舞会了。 而这次的集会，自然是索格恩负责。索格恩这个犹狐人置办一个舞会就更加顺理成章了，人人都说犹狐人在奢华和享受上是最有经验的。 “我就不去了。”阮夷果断拒绝，理由也是非常的充分：“我战力和塑能现在都还不及格着呢，学业繁重。” 索格恩也表示了理解，蓝海国对于魔法学徒的评价还是很公正的，会参考学生平常的综合表现，以及最终评定的表现和趋势来做出一份详细的评价。不会把所有的结果都压在一个最终评定上。得益于这种评定机制，大多数学徒并不会太紧张，所以评定前一天还参加舞会也并无压力。 阮夷的情况就不一样了，他的提升空间还有很大，最终评定的结果对综合评价的影响也会更大。他不参加也确实是理由充分，令人信服。 “别听他的，他这是借口，真实原因是他不会跳舞。”三魅毫不留情的损着阮夷。 阮夷也不在意，附和的点点头：“这也是原因之一。” 舞会上跳的都是社交性的舞，阮夷这种平常不参加任何集体活动的人自然不会去学习这种东西。 听到三魅这么说，索格恩也是莞尔。 “不会也没关系的，我也准备了其他东西。想来随时可以来，场地就在学校的礼堂。” 说着索格恩把目光转向了三魅，她还没有表态呢，这位才是索格恩亲自来邀请的原因。 “我不去，我也不会跳舞。”三魅前脚用这个说辞嘲笑着阮夷，转眼就当作借口推辞了。 索格恩深表遗憾：“我还准备了方星各地的特产呢。” “有吃的吗？”三魅眼睛亮起来。 “呃……吃的当然也有……” “那我去。”三魅举手。 “好好，我通知我家厨子多准备一些美食。”索格恩含笑点头，又隐晦地向阮夷抛出橄榄枝，“最终评定压力也不要太大，人的一生还有很多出路。” “谢谢。”阮夷回应。 “那么我便告辞了。”索格恩离开。 “我觉得你是有什么阴谋。”索格恩走后，阮夷对三魅说。 “哪有，”三魅笑笑，“我就是单纯的想去吃好吃的康好康的而已。你不去就我去呗，我们两个都拒绝，多折人面子。” 阮夷对三魅投去怀疑的目光：“你还怕折人面子？那为了给足他面子我也去？” “别，你要去了，我就不能去了，我还想去看好戏呢。” “为什么我去你就不能去了。”阮夷的疑惑更多了，听三魅的话似乎意有所指啊，“好戏又是什么？” “别问，心理阴影。”三魅讳莫如深，随后就干脆的消失了。 即便已经见识过很多次，阮夷还是不自觉环顾了一圈，看看有没有人注意到。三魅这做出惊世骇俗能力却让外人毫无察觉的能力总是让他无法适应，就像隐身的裸体人会不由自主的遮盖私处。 阮夷这一环顾，发现一个人正朝这边看着，不过没露出什么惊讶的表情，看起来三魅确实是有着认知阻碍的能力。 阮夷一骨碌站起来，朝那人跑去。跟这人对上眼，阮夷挺高兴的，因为那是他的塑能老师，严再思。魔法师们平常就很忙，临近最终评定更加腾不开身，阮夷能请教的机会也不多，在这里逮到了，阮夷可不想放过。 休闲时间结束，开始学习。 阮夷觉得自己可真是个好学生，也是个好人，怎么就被卷到这么多破事里。 —————————— 舞会前一天，战力课上，阮夷找上蒙原。 “我准备好了，我们来练练吧。”阮夷平静的仰视着身前壮汉。 蒙原没想到阮夷真的会跟他挑战，惊讶之余便是兴奋。 “好！是条汉子！不过你觊觎泉纤也是不可原谅的，我是一定要教训你的，小心了。” “我真没有觊觎泉纤啊。”阮夷无奈又无力的反驳。 阮夷其实还是没有准备好，不过他也没时间准备了。阮夷觉得如果不尽快熟悉一下战斗的节奏和氛围，自己恐怕会被那些战斗经验丰富的同学直接击溃。他曾在之前的劫匪事件中感受到了战斗的紧张感，但没有亲临战场，随机应变的能力和反应速度还是得适应适应。 蒙原就不会想这么多，他就是单纯的想教训阮夷一下。虽然还有两天大家就要分道扬镳，他甚至难以再见泉纤，过往的青春将随风逝去。不过这丝毫不影响蒙原的决心，他这个人脑子不好，想到的事情总是想要完成，即使看起来已经没有意义。 于是擂台上，两个人对立站好。 说是擂台，其实只是在修炼战力的场馆里划出一片空地，启动一个魔法阵。学校总不能真的做一个擂台，没有必要，也没那个财力挥霍。 分割擂台的魔法阵是一个大型的复合法阵，拥有防护罩的功能，隔开阵内外的人，兼具全方位录影功能，让参战者可以安心战斗不用担心误伤，观战者则可以用心观察学习。 防护罩的种类有很多，从等级上划分也和魔法师的评级一样那么一二三四五级的排下去。从性质上有纯魔法防护罩和兼顾物理防御的防护罩，两种防护罩法阵各有千秋，擂台上这个就是兼顾物理防护的魔法阵，可以对实体产生碰撞效果。 而这个复合大阵的效果除了防护罩，还拥有禁魔领域这一效果，目的就是最大限度的减轻结束战斗的那一刻受到的伤害。只要及时启动禁魔阵，法阵印刻的魔法“魔力驱散”就可以让塑能系魔法瞬间失去力量，变成纯粹的元素，不再拥有破坏性。 拥有这么多的保险，阮夷完全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压力甚至比之前遇到的劫匪事件还要小一点。 阮夷目不斜视地盯着蒙原，演算自己的战术。 严再思站在台下，作为塑能老师，也兼职帮战力老师照看这些战斗的学生，观察他们的战斗，指出他们的问题并修正，发现战斗的危险并及时启动法阵解决危机，这些都是他要做的。 随着严再思的精神力波动，两个人收到战斗开始的提示。 “你终于不躲着了。”蒙原立在擂台上，比阮夷壮两三圈，瞪着阮夷，说着场面话，一副凶相。 “请指教。”阮夷没理他那茬，行礼，开始。 看到阮夷没理自己，蒙原也闭上了嘴，抬腿冲上，同时甩手就是一个风刃。简单的一级风刃，主要是用来干扰对手，风系魔法有基础元素魔法中最快的速度，风刃更是将这一特性展现的淋漓尽致。风刃飞快的冲到阮夷身前，为了应付这枚风刃，对手总要采取一些措施，而难以第一时间施展反击，这就给了蒙原近身的机会。 阮夷果然也是一边后退一边构筑法阵，用一个水镜挡住风刃。风刃迸散，水镜也应声破碎，而此时蒙原已经淋着水花，踏风而至。蒙原抬起拳头，准备给阮夷结结实实的一拳。 “嗯？”蒙原觉得脚下有点不稳，瞄一眼脚下，地上原来还有一面水镜。好在他脚下施加了风系加速魔法，如果直接踩下去恐怕就要摔跤，一路出溜到场外了。脚下不稳的蒙原终究没控制好身体，攻击被阮夷轻松闪过，蒙原也是冲过了好远。 冲过头的蒙原头都没回，直接一个侧移闪到一边，水弹擦身而过。阮夷有些遗憾地看着打空的水弹，他分析蒙原战斗的方式，想了半天的组合就被这么轻松的躲过去了。 不愧是战力第二，经验丰富，远非自己这个半吊子可比。 阮夷感觉心脏狂跳不止，面色潮红，浑身肌肉不由自主的颤抖。人类战斗时的本能反应不可遏制地出现在阮夷身上，兴奋与恐惧混合，影响着阮夷的情绪和精神力。 第19章 战蒙原 阮夷又飞快布下两个水镜，一个面前一个地面，然后开始念咒。 被阮夷这种水平弄出狼狈相，蒙原面子上有点挂不住。不过战斗状态下蒙原却没有丝毫的怒火中烧，明明性格十分火爆，战斗中却表现出完全不同的一面。蒙原没有谨慎退缩，而是更快的冲了过去，他的战斗方式就是依靠凶猛的攻势压迫敌人，让对方来不及布置，无法施展。虽然是魔法师，但蒙原的战斗思路更偏向斗气战士，他的斗气水平确实也不低。 蒙原这次注意到地上的水镜，没有选择绕过，直接狠狠一跺脚，一个烈焰冲击从脚下释放，风火复合型魔法，直接毁掉水镜，同时产出的反冲力将自己送到阮夷面前，一个法阵出现在手腕上，冲击拳已经准备就绪。 “这是作弊。”三魅也在下面，嘟囔着。 “纹刻是允许使用的。”严再思瞥了三魅一眼。 能瞬发复合魔法，这可不符合蒙原的评级，明显是使用了纹刻。 蒙原的冲击拳是和之前那个壮汉歹徒类似的招数，借由风系加速阵挥出迅捷沉重的拳头，能施展出多大威力就要看魔法师的水平了。蒙原的拳头声势上就比那个歹徒要弱的多，不过砸在脸上也不是阮夷可以承受的。 阮夷却没有丝毫要逃的意思，紧盯着朝面部打过来的拳头和拳头后方的脸，眼神异常的犀利，此时的阮夷完全看不出平常的懒散低沉。 蒙原立刻感到一阵恍惚。精神冲击，这是在同级的比试中很少用到的招式，用自己的精神力对抗对方的精神力，根据精神力的理论，会降低两级的威力，基本上是伤敌五百自损一千，蒙原只是有些恍惚，阮夷这边头已经快炸了。好在阮夷精神力很优秀，施展的这个魔法也简单，而且通过咒术施展拥有更高的稳定性，才没有让手上的这个简单的魔法崩散——那是一团水，托在阮夷手上，凝水，这和最初级的塑能感应没什么区别的小魔法，甚至算不上魔法，只能说是把戏。趁着蒙原恍惚，阮夷将水团送到蒙原身前，把蒙原的头包裹起来。 阮夷想起泉纤对他的教导，水是生命之源，学会运用它，你可以做到很多事情。 人的生命是脆弱的，阮夷深刻的理解这一点。只需要很少的水，就可以溺毙一个人，也可以让一个人轻易失去意识。 这是阮夷选择的制胜方法，他没有松懈，这种手段他也是第一次用，并不清楚会出现什么情况。蒙原的根底，他知道的并不清楚，他观察过几次蒙原的战斗，但他是否有其他底牌，阮夷不清楚。 蒙原应对的方法相当简单，就是挣扎，像溺水之人一样挣扎。只是这挣扎的力气实在有点大，胡乱挥舞的手抡到阮夷手臂，居然直接将他打翻在地。这是他第一次击中阮夷，却没有机会再去追击，蒙原剧烈咳嗽起来，边咳嗽边驱散着侵入到肺里的水元素。 以前可不知道他的力气有这么大。阮夷爬起来，捂着刚才承受攻击的左手，已经麻了。自己可没有疏于锻炼啊，也修炼了斗气。现在看来却完全不是蒙原的对手。 蒙原身上亮出莹莹光辉，那是斗气的光芒，亮度上比阮夷的斗气强太多，那差不多是三级的斗气才能发出的光芒。 魔武双修，蒙原是多爱战斗啊。阮夷苦笑，魔武双修自古就有，这种两种都修炼的方式结果一般是两种都不精，但两种都学往往可以拥有更强的生存能力，这是完全为了战斗甚至说战争而存在的修炼方式。现在这样的人已经很少了，毕竟不是乱世。但蒙原这么做，阮夷非常能理解。这家伙家里世代从军，蒙原多半也会去军队服役。他身上的纹刻和魔物双修的路子都代表他已经确定未来的道路。 被阮夷算计两次，蒙原有没有恼怒阮夷看不出来，只是蒙原的攻势变得更猛烈了。阮夷也再没有了新的招式，立刻陷入了险境。面对蒙原的拳头和风刃，阮夷也只能不断的张开水镜来阻挡。他也知道不能一味防御，但阮夷每次试图攻击要么会被蒙原打断，要么就会被躲开，风系魔法带给蒙原很高的机动性，阮夷偶尔发出的水弹都会被闪开。不得不说水系魔法确实是战斗苦手，没有火系那种纯粹的破坏力，没有土系的多种适应性，也不如风系魔法的速度。 而且蒙原的战斗经验和意识也是远远超出自己啊…… 阮夷感慨着，蒙原虽然攻势狂猛，但完全没有乱了章法，每次都卡在自己攻击前射出风刃，自己的攻击也从容闪避。实际体验果然比平常看别人战斗差多了。 要败了，阮夷做出判断，这次防御破掉之后，下一次的攻击他将再无躲避的余力。蒙原显然也很清楚，再一次发起了攻击，气刃和气冲拳一同击向阮夷，来势汹汹。 “去死吧！”蒙原大吼一声，当然也不是真的下杀手，边上老师看着呢，自然可以判断如何算落败，大吼一声主要是有气势，有面儿。 没办法了，阮夷叹息一声，扬起那刻画了几十个水镜法阵的右手，使出最后的撒手锏—— “认输。” 阮夷认输认的那叫一个干脆利索，随后擂台禁魔阵启动，蒙原的魔法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强烈的气流吹起，把两人吹飞到防护罩上。蒙原甚至因为阮夷的认输太突兀，来不及收势，被吹飞时的姿势相当滑稽，反倒是阮夷控制的挺好，好整以暇地落地，按照比试的礼仪朝蒙原鞠了一躬。 行完利，阮夷径自走向边上看守的严再思老师，已经就刚才的一番战斗请教上了。 严再思看起来也有些无奈错愕，不过既然学生请教，他还是先给阮夷说了说。毕竟这才是战力课的标准流程：切磋，然后复盘。 “……你的意识都挺不错的，这次落败，还是实力问题。” 蒙原这边气不顺，朝阮夷走过去，严再思正在做最后的总结：“不能总是想着靠奇技淫巧，剑走偏锋啊。” 严再思看到蒙原过来：“你看蒙原就是很好的例子，他的强大就是堂堂正正的强大，源自他千锤百炼的技术，这样的强是全方位的，不会有太大破绽。” 阮夷也深以为然的点头，这次落败，就是实打实的实力不足，不禁感叹道：“不愧是战力第二，名不虚传。” 蒙原这正不爽着呢，虽然结局并没有什么不同，但阮夷那一声干净利索的认输总让他觉得不对劲。 这不对，这不是胜利的感觉。蒙原是这样想的。 但毕竟是赢了，蒙原还是想过来放几句狠话的，但还没开口就听到阮夷的赞叹，蒙原有点呆，思考着应该怎么说。 阮夷朝他笑了笑：“精彩的战斗，多谢指教。” 蒙原愣了愣，最后吐出一句：“知道厉害了就好，以后离泉纤大姐远点！” 这是蒙原准备的台词之一，但蒙原感觉莫名就没什么气势了。 阮夷摇摇头，遗憾道：“恐怕不行，我应该还是会麻烦泉纤一两下，不过时间不会很久，毕竟后天就是最终评定了。” 阮夷说完朝蒙原欠欠身，朝不远处的泉纤走去，说请教就请教，豪不含糊。 泉纤这边因为自己的原因又给阮夷添了些麻烦，也是有些不好意思，跟阮夷表示着歉意。 “没事没事，凭你的影响力，这些是必要的学费，而且蒙原也教给我不少东西，不必在意。我对水系魔法的运用还是很不足啊，你觉得应该怎么做？” 泉纤这边本来也就是礼貌性的表示一下歉意，看到阮夷不介意，爽快地跟阮夷讲解起水系魔法的问题。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蒙原在远处看着只能咬牙切齿，他总不能到泉纤面前去驱赶阮夷。赢得不痛快，目的也没有达到，蒙原觉得非常憋屈。蒙原现在只想用战斗来发泄自己的不满。 “呦，小老弟，打得很不尽兴吧。我来当你的对手，来切磋下吧。”一个清越的声音在蒙原旁边响起，三魅化身的阮魅拍了拍蒙原的肩膀，笑靥如花。 是日，蒙原惨败的消息轰动全校。 第20章 舞会开始，惊雷响起 “你不是说不会帮我吗？”阮夷坐在自己书桌前，像往常一样一边写写画画一边跟三魅聊天。 “这算什么帮你，我就是手痒了想打一架而已。”三魅躺在床上摆弄着一个金属魔方玩具，随口回答，“明天的舞会你真的不去？” “今天跟蒙原一战，也完善了我的想法，我也得想想要怎么改进我的战力。总不能总是剑走偏锋耍小聪明。” “耍小聪明怎么了。”三魅听到阮夷的话不以为然。 “哦？” 阮夷停下手头的事情，专心倾听三魅的指教。以三魅的实力，说出这种话应该不是无的放矢。 谁想三魅哼哼唧唧了两声，就不再说话了。 阮夷观察她的表情，完全没有他想象的那种高人看穿一切神秘莫测的神情，更像是一个闹别扭的孩子，一脸的不服和悲愤。 这是……在和什么人杠着呢？ 三魅也注意到阮夷看过来的眼神，不耐烦的挥挥手：“做你的事去，也别指望我给你支招。” 阮夷耸耸肩：“本来也没指望你。” 阮夷的话可以说非常不客气，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他已经不再害怕三魅，甚至在她面前表现的比平常都活跃几分。 三魅低下头继续玩着自己的魔方，她并没有去旋转那魔方，而是在慢慢拆掉它。魔方内部露出的完全不是魔方的结构，密布复杂齿轮和机械结构，纵横交织，盘根错节。 阮夷没注意到这些，他在思考白天的战斗。蒙原的攻势，凶猛迅捷，势大力沉，这些自己都学不来。 可他那么快的速度，为什么还能被我防住呢…… 阮夷回想着战斗中的细节，渐渐回过味来。 节奏，蒙原在掌握着节奏。现在回想起来，不是自己防住了蒙原的攻击，而是他在逼迫自己不断释放水盾。消耗自己的精神力，同时让自己无暇做出更多的应对，只能不停的重复一种单一的防御行为。这样无论是单纯的消耗，还是通过打断原有节奏让自己猝不及防都可以建立优势。而且掌握着节奏的蒙原也不会再轻易陷入自己的陷阱。 阮夷在惊叹的同时，回想起另一件事。之前在劫匪事件中，泉纤不也是陷入了类似的境地吗，她又是怎么撑下去的呢。 阮夷发现自己完全回想不起来泉纤是怎么撑下去的，印象里她就是在艰难支撑，摇摇欲坠——但就是不坠。 难道是有什么技巧？ 想到这里，阮夷又想去请教泉纤了。 明天的舞会……希望她有些空闲时间吧…… 阮夷也有些忐忑，毕竟是舞会，泉纤那种受欢迎的人，应该会很忙。而且在毕业舞会这这时候找人家讨论学习问题，阮夷觉得确实不地道。 阮夷甩甩头，放下了这个问题，天色已经不早，他得休息了。 天空的灰雾层翻涌，吞噬着所有的光芒，给这个小城带来静谧的夜晚。 生活在光明中的人看不到黑暗中发生的事情，栖身于黑暗的生物也无法理解身处光明之人。 三魅坐在楼顶，晚上的风有些干冷，三魅眼眸中比黑夜还深邃的色彩给周围更增添了几分肃杀。 三魅北望消失的地平线，拨弄着手中的魔方。 悠扬的汽笛响起，阮夷起床。今天全校都在举办庆祝活动，他可以不去学校。 这场给结业学徒们的庆祝活动，已经演变成了全校的节日，还没毕业的学徒可以休息一天或者去参加这些活动，老师们也可以放松下来，一起参加。校方也会适当开放外人不得入内的限制，这一天成为居民的半个节日，在这里可以欣赏到各种表演和有趣的东西。 “我去看戏了。”三魅跟阮夷挥挥手，出门了。 阮夷则在家继续准备着评定的事，他还有一些想法要再试试。 “用法阵给水加压吗……不行，太慢了。” 三角帆学校这边，舞会已经开始。有了犹狐家二公子的赞助，这次舞会办的比以往任何一届都奢侈豪华，看的临班羡慕的不行。 活动没那么严肃，没有找舞伴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玩乐。也有人把其他班级甚至学校外面的人带来一起跳舞。索格恩第一时间邀请到泉纤去跳舞，全校最不平凡的人在一起果然是光彩夺目，两人显然也都是很有经验，跳得优雅又不失激情。而作为并不比泉纤逊色的阮魅，自然也是有很多人去邀请的，不过三魅一个不会跳，把所有人都堵回去。三魅一个人在一边不停把点心水果塞到嘴里，谁都不搭理，只是饶有兴致地四处张望，不知在看什么，期待着什么。 “一会儿还有正餐呢，现在吃饱可就不值了。”索格恩结束舞蹈后，朝三魅走过来。 “嘿，我乐意，管得着吗。”三魅完全不给索格恩面子，也不理会这些东西都是索格恩置办的。 索格恩笑了笑，没在意三魅的话，继续搭话。 “阮夷还是没有来啊？” “他还得为评定发愁，家里用功着呢。”三魅说，“你这么关心他干嘛。” “你们兄妹我都非常有兴趣，如果考试没有过，可以让他来我这里，有的是工作。” “很识货嘛。”三魅咧嘴笑。阮夷确实有些出彩的地方，但让索格恩说出这种话，还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三魅和索格恩都明白其中道理，心照不宣的举杯对饮起来。 仿佛是看在阮夷面子上，三魅跟索格恩聊起天，虽然聊得都是食物的话题。 索格恩也不急，给三魅慢慢讲解着摆出来的各种美食，聊吃的他也颇有经验。 “这是中庸国那边才有的精灵树果哦，吃了可以延年益寿。” “赫图的特产棘草干，味道还是独特。” “配合我们晶尘的寒域雪棉……” “你们蓝海国的就不用我介绍了吧。” “呜呜呜。”三魅点点头表示不用介绍了。索格恩介绍的时候她嘴上就没停过。嘴巴像黑洞一样塞着各种各样的东西。 咽下嘴里塞的一堆东西，三魅注意到索格恩略显热切的目光。 “你看我的眼神太吓人了。”三魅调笑道，“不怕泉纤吃醋吗。” “看到你这样的人才，我当然会像狐狸一样了。”索格恩坦然承认，“至于泉纤，如果可以，我也很希望能娶到她这样优秀的女子，只是……” 索格恩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摇摇头：“总之没事的。” “你就不能说清楚吗，我最烦说话不说清楚的人了。”三魅这样说着，并没有厌烦的表情。 “不了，如果只谈自己，那说了就说了，但如果我的话让你对泉纤产生什么不好的印象，那就不好了。” “吼？看不出你还挺善良的嘛。”三魅没有继续追问，她当然知道索格恩怎么想的。 索格恩泉纤都是很优秀的人，互相欣赏，但要说爱情，则还差点。两个人如果走在一起，更大的可能是政治联姻。而且这两位也都足够成熟。三魅说的吃醋，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无论从何种角度，都不会发生这种事情。吃醋，终究还是要有爱和一种缺陷为基础才有可能发生的。至于索格恩不愿多说的原因，三魅也能猜到，有些人就是会看不起政治联姻，说出来也只是给泉纤的风评抹黑。 愚蠢的人类。三魅不屑地嘲笑一声，随后又胡吃海塞起来。 “那么我们以后再谈，我先去启动我准备的东西。”索格恩不再搭话，起身进入礼堂舞台的幕后。 索格恩自然不可能只是准备舞会场地和一些美食，这位犹狐家的二公子还准备了什么精彩的表演，大家也都很好奇。 一声轰鸣响起，礼堂后方炸开一声惊雷。 被炸的灰头土脸的阮夷挥了挥手驱散周围的烟尘，看着书桌上的残渣。又一次失败，阮夷仰天长叹，看来是真的不可能在这方面有什么建树了。他在尝试通过法阵来转化水元素，用来制造爆炸。但是没有现成的法阵而且也无法精准地控制这种爆炸让他想法流产了。思想已经枯竭的他实在是没有什么办法了，只能仰天长叹，接受自己攻击力不足的事实。 果然还是找泉纤请教一下吧，阮夷起了这个念头，泉纤那深不见底的水系魔法造诣，或许可以给他一个切实可行的解决方案。 说去就去。阮夷抓起自己的本子就出门了。 舞会上，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后台，黑烟从那里冒出来。 第21章 惊变 这就是索格恩准备的东西？在场所有人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看着从后台冲出的滚滚浓烟，大多数人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过学徒们并不恐慌，失火的话，在场哪一个不会个水系魔法。还有些看不惯索格恩的人在暗自偷笑索格恩闹了个笑话呢。 已经有学徒开始释然手中的魔法了，即使是灭火，这些学徒也想表现的更优秀些，水龙吟，铅钧雨这些名字煞有介事评级也很不低的魔法阵被学徒刻画着。当然也有务实的学徒，只是想简单的弄个凝水。 但是很快，无论是施展厉害的魔法，还是简单的凝水的学徒都发现了不对劲。 “怎么回事？” “我怎么用不出魔法了？” “各位同学不用惊慌，我们只是用了一个禁魔领域而已。” 一个洪亮的声音从舞台后方传来，所有人寻声看去。 索格恩也从后台出来了，飞出来的。 索格恩横飞过整个礼堂，从舞台飞过了舞池和观众席，撞到对面的墙上才停下来。一道鲜血从索格恩嘴里喷了出来，在场熟悉炼金术的人都能一眼看出来，这不是什么表演用的血浆，是货真价实的鲜血。 挨了这狠狠的一下，索格恩看起来还挺精神，站起来大吼一声：“快跑！” 于是所有人都明白，出事了。 舞台的大幕被缓缓拉开，一众人站在舞台中央，并排而立，姿势各异。 “我说我们一定要这么骚包吗？” “好玩啊。” 舞台上摆着各种姿势的人只坚持了一秒，然后就恢复了正常的站姿，一边朝学生们走来，一边肆无忌惮的聊了起来。 泉纤看到那群人，凝重起来。她看到了两个人，正是之前的两个歹徒，一个壮汉一个瘦小的刺客，现在站在那群人里，并不起眼。这群人的首领明显是领头的那个一脸苦相看起来还有点文弱的中年人。 “门打不开！” 那些听了索格恩的话早早准备跑路的学徒发现礼堂的门都被锁死，礼堂的窗户很高，这些失去了魔法能力的学徒可没谁能翻过去的。 “不要再白费力气了，不仅是禁魔领域，还有防护罩，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中年人摇头晃脑地说。 有学徒难以置信：“怎么可能，这么大型的阵法怎么可能这么简单的弄好……禁魔防护罩……是擂台上的阵法！” “没错没错，从零开始在别人的地盘刻画魔法阵是有点困难，不过如果只是转移一下，就轻松不少了。尤其是还有‘钥匙’。”那群人里的一个矮小精瘦的男人笑嘻嘻地说。 “矛蚁，别说太多。”一脸苦相的中年人训斥着那男人。 “都这个时候了还怕暴露吗？”被训了一下，男人缩着头抱怨。 现场一片安静，眼前这群人在这里谈笑风生，展现的是他们的自信。这些人的态度让在场的人不敢多声张。 “不错，非常安静，这才是人质该有的素质。”中年人满意的拍拍手，“大家也不要太紧张，我们就是来劫财的，目标主要就是索格恩一个而已，当然既然大家也都被打劫了，那就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啊，柳楚，苏袅，军康浆，你们几位同学家里也得多费费心了。” 中年人后来说出的几个人，也是一些富家子弟。 听了中年人的话，在场不少人反倒是松了一口气，既然只是劫财，那应该不会伤人性命。 但是索格恩神情却严肃了起来，犹狐的二公子，身边却没什么保镖，那是因为他自身就有不少自救手段的，他空间戒指里的宝贝数不胜数，真的不惜血本，爆发出的力量是恐怖的。 但是索格恩发现自己的手段的没用了。空间戒指仿佛被隔绝了，里面的东西取不出来，而身上的几件宝贝要么使不了，要么没用，自己就这么被那个中年人打飞这么远，如果不是身上的这件顶级防御装备，那一下就可以要了他的命。 要了他的命，当然也就不好勒索了，也就是说对方是连自己身上这个装备也算进去，清楚的知道什么力道的打击可以让自己失去行动能力而不伤及自己性命。这绝对不是一伙普通的劫匪。 索格恩平常身穿的黑色衬衫就是犹狐家的防御装备，这件事索格恩也就告诉了泉纤。一般人可没那么容易知道。 索格恩看向泉纤，泉纤此时也在一脸严肃的盯着那群人，神情却依然很冷静。 “你说有钥匙？擂台魔法阵的阵眼只有老师知道，你把老师们怎么了？”泉纤开口，问的却不是自身的安危。 “不要担心，我们可没有伤害任何老师啊。”那个叫矛蚁的男人笑嘻嘻，“不如说我们只是雇佣兵而已。” “什么意思？”在场的学生一阵骚动。 一阵躁动的精神波动从后台传来，精神敏捷的人都察觉到了。 矛蚁也感觉到了，依然嬉皮笑脸着对后台说：“都这个时候了还藏着掖着干嘛，你指望震怒的犹狐家查不出来吗？” 听到矛蚁的话，后台的精神波动平复下来，一个人缓缓走出。 破败的大衣，有些潦草的头发，看起来像是没有休息好，走出的人在场的人基本都认识。 他们的塑能系老师，严再思。 严再思环顾了周围的学生一圈，开始有些羞于面对，但很快就抬起头，神情变得冷硬。 周围的人也听明白了，他们的老师严再思才是整个事情的策划人，一些人立刻就激动起来了。有不少人一时激动，情不自禁想走过来的。 风起，一阵青色的风吹过，把舞台舞池还有观众席上的桌椅都吹起来，堆积到半路，阻碍住那些想上前的激动学徒。 中年人身边一个不起眼的人收回了手。 “风起云涌，四级斗技。” 泉纤说出了这一手的名字，还给解释了一下。她也是说给周围的人听。免得让人听不懂，冲上去送。 风起云涌，这也是一个招式的名字，是招式，不是魔法，四级斗气能使出来的招式，效果就像刚才一样，一阵暴烈的风。 所以说斗气的没落不是没有理由，这个四级招式的效果让一个低级的学徒用一个二级的风阵就可以实现。 不过在此情此景下，斗气给了这伙人无可比拟的优势。 第22章 残酷的世界 在场的学徒，也就蒙原的斗气水平还高一点，他也确实奋起抗争了，然后就被之前那个和泉纤对战的瘦小刺客按住。即使是那个刺客，也有着四级的斗气水准，比蒙原还高一级，把他按得死死的。 “大家好好呆着，免得伤了和气。”苦脸中年人还是慢悠悠地说，有了之前他边上人的出手，没人再敢妄动。 “哎呦，有好吃的啊。”之前和索格恩战斗过的壮汉看到舞会上摆放的各种美食，不客气的走过去，抓起一块棘草干塞进嘴里。 压抑扭曲的精神波动席卷全场，壮汉僵在那里，那群歹徒，还有在场的学徒，都被震的一阵寒毛乍起。 精神系的威压，用来震慑人的魔法，精神系魔法倒是不受禁魔领域的影响，但也让学徒们的脸更白了，这表明这个中年人也是一个强大的魔法师，无论能不能用魔法，他们没有一点机会。 中年人踱步壮汉身后，朝壮汉脑袋拍了一下，“都说了让你们严肃点。” “是。”壮汉悻悻收回了手。 中年人摇着头：“为什么总得让我敲打你们？” 说着中年人拿起一枚精灵树果啃了一口。 “老大你不是说严肃点吗？” “我是老大。”中年人苦着脸说。 “老大吃素，能不能让我们吃肉啊？”精瘦男人矛蚁眼睛亮起。 “肉？” 在场的学徒们也都看向餐桌，好像……没肉啊……索格恩摆出的前菜都是点心类，大鱼大肉根本还没来得及上。 学徒们看向餐桌，而矛蚁看向了学徒们，尤其是……女人。 “肉啊。”矛蚁露出嚣张又猥琐的笑容。 这下所有人都看出来了，看出了这个男人笑容的含义，看出那笑容下蕴含的恶意。学徒们下意识后退几步，有几个学徒甚至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那个中年人老大，至少他看起来还文明一点。 “随便。”中年人管他们吃零食，对这个事情却表现的浑不在意。 “你们要做什么？！”中年人不管，严再思这边却着急起来，“别做多余的事情。” “钱都要了，也不在意这些了吧。”矛蚁率先走向瑟瑟发抖的学徒们，肆无忌惮。 “住手，防守怎么办？”严再思上前拉住矛蚁的胳膊。 “我们有人质嘛。”矛蚁拍开严再思的手。 “我是你的雇主，给我回来！” “你给我们的任务是抢到足够的钱，已经完成了啊。”矛蚁这次更是头都没回，“等着拿赎金就是。” 有了矛蚁带头，也得到了老大的默许，那群绑匪里又有几个人走了出来，跟着矛蚁一起走向学徒。 学徒们尤其是女学徒都惊恐的后退，这时泉纤却向前一步，迎着走过来的人。 “有什么事放着我来，别动她们。” “咦，烈女啊，我喜欢。”矛蚁凑近泉纤，嗅着泉纤身上的气息。 一股异香钻进了矛蚁的鼻子，让他鼻子一阵发痒。 “你这香料有点意思。”矛蚁下意识说。会动这种念头，他显然有相当多的经验，可这次闻到的香气以前却从未体验过。 “放过她们。”泉纤重复了一遍她的要求。 “你们如果敢做那种事，我保证你们一分钱也拿不到。”索格恩也冷冷走过来。他现在没什么底牌，只能用这种说法来威胁他们了。 “你说拿不到就拿不到？”矛蚁却完全不吃他这套，“我倒想看看你的家族会不会管。” “她是我的未婚妻！”索格恩怒喝一声，矛蚁说的没错，他的家族绝对不会管其他人的死活，但是泉纤却有点特殊，索格恩相信他的家族不会不管泉纤，现在他需要用一个理由让这群绑匪信服。 “那不是更好吗？”矛蚁嘴咧的更张扬了。 矛蚁说着，手攀上泉纤肩头。与此同时，其他人也拉起一些女人。试图阻止他们的人都被一拳砸趴下。被拉过去的女生再也绷不住，发出凄厉的哭喊声。 “日常变成地狱，感觉如何啊？”矛蚁饶有兴趣地观察着泉纤的表情，看着自己没有如泉纤所愿放过其他人，会露出什么绝望的表情。 周围是女人凄厉的哭喊声，还有一些男人挣扎但被踩在脚下的声音。听着身后骨骼折断的声音，鲜血滴落的声音，衣帛被撕裂的声音，泉纤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就放弃抵抗了吗？没劲，”矛蚁露出失望的表情，不过那表情很快消失，“我还没玩过水神院未来的学生呢。才女啊，我就喜欢——” “安逸的校园生活都让我忘记了——”泉纤突然开口，打断了矛蚁的话语和动作， “这个世界是多么的残酷啊。” 礼堂外面，来到学校的阮夷惊讶的看着外面的人头攒动，和笼罩了整个礼堂的能量罩。 “这是怎么了？” 阮夷打听了两下，才明白，这是遭打劫了，严再思老师是幕后黑手。 三角帆学校的校长，正擦着汗和其他人讨论着对策。魔法学校的力量比警备司也不差，已经有人去想办法破局了。 “破解魔法阵要多久？”校长焦急地询问着， “不好说，这个魔法阵非常复杂，而且阵眼和能量源都在能量罩内侧，只能通过结构破解法阵，而且这方面最优秀的老师……”报告进展的老师犹豫了一下，“是严再思老师。” 严再思老师这会在里面，是他们的对立面呢，想到这，校长把自己的笔摔倒地上，“这个混帐！” 但是愤怒也没什么用，摔完了笔，校长还得蹲下捡起来：“我们就只能等赎金了吗？他们提要求了吗？” “还没有呢。” 校长露出担忧的表情，歹徒们表现的游刃有余，非常悠闲，但校长不认为他们有有足够的时间来耗，维持大魔法阵的晶币是非常多的，这个擂台上的魔法阵被修改过，范围和强度都提升了一截，消耗必定更加剧烈，一旦能量耗光歹徒失去了这个屏障，会更加过激吧…… “那个校长，我有几个问题。”阮夷走了过来。 “你是谁？”校长正焦虑着呢，并不想搭理阮夷。 “他是阮魅的哥哥，阮魅也在里面呢。”有认识的给校长说了一下。 阮魅校长还是知道的，阮魅和泉纤，都是稳稳能进水神院的学生，校长也准备用她们两个好好宣传一下自己的学校呢，现在两个学生都被困在里面，校长只觉得自己倒了八辈子霉。 “你有什么问题？”既然是当事人，校长还是耐下性子想听听阮夷怎么说。 “这个禁魔领域的效果不是魔力驱逐吗，为什么能量源可以在阵里面啊？” “不是魔力驱逐了，”校长摇头，“禁魔领域不只有一种魔力驱逐，还有元素压抑。如果只是魔力驱逐，他们根本治不住学生禁不住魔，尤其是索格恩，他身上带的魔力可以直接撑爆魔力驱逐阵，让它来不及驱逐。想实现禁魔，就是用元素压抑了，压抑元素活性，使塑能系魔法无法实现。” “还有一个问题，”阮夷继续提问。 “最后一个问题。”校长看在阮夷是当事人的份上，跟他说了两句，但阮夷这看起来完全不急，更像是来请教学习的，就让他很烦躁了。 事实上阮夷也确实不急，他不急的原因很简单，三魅在里面。 三魅早就说要去看好戏，现在想来，她恐怕早就知道要发生什么了。那个神秘的女人让他有一种安心感，有她在他就没什么担心的。 “原来的禁魔阵是怎么在魔力驱逐的情况下对我们使用魔法的呢？擂台结束时会有一阵风把我们吹走吧？” “峰压脉冲阵，可以突破禁魔阵的限制。” “那有没有可以突破现在这个禁魔阵的东西呢？” 有禁魔阵，当然也有可以解决禁魔的阵，就像峰压脉冲阵可以突破魔力驱逐阵的限制，自然也有一些阵法可以突破元素压抑阵的效果。” “有是有，只能输入一种元素而已，这有什么用，里面的学生即使可以使用魔法也做不了什么吧？” 是有破开这个禁魔效果的阵法，也不会伤到他人。而问题就在于这样也只是让里面的人可以使用魔法，顶多恢复到自己原本水平，这样做是指望学生们自救吗？校长不认为学生可以完成自救，也担心激怒绑匪撕票。 “我觉得有用啊，而且应该也不会撕票吧。” 阮夷做出这样的判断没什么根据，他只是觉得泉纤那不知多么高深的水系魔法造诣，觉得索格恩的口才，不会让事情恶化。但是他终究不了解情况，只是这么一说之后也不再吱声。毕竟歹徒有多凶恶，他并不清楚。 “你觉得应该输入什么元素？”校长没有明确表示反对，只是问阮夷 “水元素。”阮夷毫不犹豫。 “那就试试。”校长当机立断。 阮夷惊讶地看着校长，他没有想到校长居然真要这么做。毕竟这种事，做好了还好，如果出事了责任肯定也得他这个校长担着，一般人都会选择稳妥的方法吧。比如……干脆给赎金之类的选项。 阮夷不认为自己有这么大的面子。 “好在他们还没有提要求。”校长说着。 校长之所以敢这么做，还是因为这样不是那么强硬，而且事情还处在刚开始的阶段，一片混乱中，做一些事情也是肯定的，校长觉得里面的歹徒还比较理智，这种程度也未必可以触怒绑匪。若是局面稳定下来，就真的不能轻举妄动了。 校长赶紧去安排，留下阮夷在原地。 “我还有问题没问呢……”阮夷看着周围瞬间没人有点发愣。不过阮夷也没纠结，他觉得这个问题校长应该也没法回答他。 为什么绑匪要直接把严再思老师抖露出来呢，幕后黑手这么简单就说出来的吗。阮夷挠挠头，没再想这个问题。信息不足，可不好判断。 强大的阵法顶着防护罩把水元素送了进去，同时校长安排人去加紧破解这个禁魔阵，决定没有人出来制止就一直破解。 然后就是一片寂静了。破解阵法的人还在忙碌着，但是阵里面却没了动静。外面的人都胆颤心惊。无论是什么情况，都不应该什么反应也没有啊。劫匪甚至没有出来提要求。 阮夷也是不明所以，只是觉得一定有一些自己的不知道的情况在左右事情的发展。 既然里面没有消息，那么阵法破解就一直没停，禁魔阵就这么被破开了。没有丝毫的阻挠和困难，顺利的让所有人都觉得一丝不真实。 阵法被破解的一瞬间，大家都没有轻举妄动，眼前的场景有点诡异。礼堂异常的平静，里面的绑匪和学生跟死了一样没有采取任何反应。阮夷却第一个上前去了。甚至没有理会后面一些人让他停下的声音。三魅在里面，那个自己现在也摸不清底细的女人应该不会让事情变得很恶化。 于是借着自己当事人家属的身份，阮夷怀着一种莫名的安心感和好奇心走了上去，甚至将自己不喜欢引人注目的习惯放到一边。阮夷进入了礼堂，看到了自己好奇的场景。 阮夷的脸白了。 第23章 怪物，异族 进来之前，阮夷也预想了几种可能的场景。比如歹徒就埋伏在门后；比如双方在对峙，陷入僵局，所以才一直没有动静，甚至想过三魅大发神威把所有绑匪都打趴下这种展开。 事实上眼前的展开确实是有些类似，只不过力度有些超过他的想象。 学徒们都聚在一堆，有些已经晕过去，没晕过去的也脸色惨白浑身颤抖，几个女学徒还有些衣衫不整，但没人在乎衣襟下外泄的春光。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舞池中央的身影吸引过去，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深深的恐惧。 放眼望去，半个礼堂都被染成红色。肉块与血液飞散挂到各种地方：座椅，舞台，甚至礼堂高高的穹顶上都在滴淌鲜血。一道两三米的肠子挂在墙上摇晃着，一颗破碎的头颅就在阮夷不远处滚动，爆掉的眼眶仿佛还能看到他生前遭遇的惊恐。 阮夷见过屠宰牲畜的场景，都不会有眼前这么血腥。至少为了不弄得太麻烦人们会尽量控制血液四溅的范围，绝对没有眼前这么……粗放。 舞池中央，这些血肉的集中点，背对着阮夷的是踩在尸体残骸上傲然站立宣告这一切都是它的杰作的人形生物。 是的，人形生物，阮夷说不清楚那具体是什么东西，但反正不是人。 青鳞覆盖在波涛般汹涌的肌肉群上，不停的张开闭合，像是在呼吸的鱼鳃。深蓝如墨的长发竖在空中飘摇，如同水中的海草。海绒如海蛇一样环绕着那个生物流动，似有生命。那个生物的身体微微弯曲，如同绷紧的钢弓，其中蕴含的力量随时都会暴起释放出来。 这个生物的右手正握着一个男人的脖子，修长带有利刃般尖爪的手牢牢把握住男人，把他提在半空中。男人的脸已经变成酱紫色，神情中除了窒息的痛苦更多的还是恐惧。 “日常变成地狱，感觉如何啊？” 背对着阮夷，怪物发出声音，嘶哑，娇柔和粗犷的声音混合，听起来让人难受。 怪物也察觉到阮夷进来，头颅猛然旋转一百八十度，直勾勾盯住阮夷。 怪物的脸上也布满青鳞，嘴部微张，里面是还残留着血液的利齿。但吸引阮夷的是怪物的眼睛，和它狂野的其他器官不同，海蓝色眼眸看起来非常漂亮，也非常的眼熟。 怪物跟阮夷对视着，身前的手缓缓合拢。它手上的脖子就这么被它握细，随后崩断了。 头颅随着血柱冲天而起，也让阮夷吓了一跳。头颅掉落一边，血雨从天上滴落，却没有任何一滴血滴落在怪物身上。这些血液环绕在怪物身周，一种无形的强大统治力驾驭着它们。 阮夷被这诡异又血腥的怪物震摄住，身体僵在那里。 身后传来脚步声，看到阮夷进去，其他人终于也按耐不住进来。 听到阮夷身后的声音，怪物回过头，一跺脚，或者说一跺后肢，它脚下的尸体，连同舞池都被踏的崩裂，周围的血液爆散成一团血雾，随后怪物化为一阵青影消失在舞台幕后——那里还有个后门。 好恐怖的速度……阮夷被那个身影展现的速度吓到了。 而这最后一幕，也被赶过来的人看到。 眼前的场景冲击力过大，有些人看到就开始呕吐。这点上阮夷反而表现出出奇的镇定，他幼年就见过血腥场景，承受力要强不少。即便如此，踩着脚下粘稠湿滑的血液碎肉也让他有点胆战心惊，腿脚发软。 观察下周围，变成碎块的人自己都不认识，自己的同学都没什么事，严再思老师倒在一边，肚子上被开了一个大洞，躺在一边像一条死狗。索格恩面色苍白的瘫坐在前面，泉纤则是不在人群中。 阮夷走到了索格恩身边，现场还醒着的人不太多，索格恩算一个，他也是现场最冷静的一个，至少表面看起来够冷静。 “她是……？”阮夷朝索格恩询问，语气中尽是惊疑。 索格恩犹豫了下，看了一眼躺在一旁昏迷着的阮魅，苦笑着回答：“是。” “这可真是……”阮夷心中千言万语，不知如何表达。 “这是怎么回事？！” 后面的校长老师什么的已经惊叫起来了。这眼前的场景确实太吓人，太超常了一些。 但并没有学徒受伤，这一点倒是让在场的人都送了一口气。 “泉纤呢？” 校长问起这个唯一不在场的学徒，也是他最关心的学徒。 索格恩苦笑着站起身，去跟校长说明了。 “那个怪物是泉纤？”校长瞪大眼睛，如果不是说出这话的是索格恩，他可能会把说这话的拍一边去。 “不是怪物。”索格恩摇头，“是异族。” 索格恩纠正着校长的称谓，却说出一个更令人感到不安的词汇。 怪物是孤独的，异族却是可以威胁到整个人类的存在。异族在人们的认知里只是传说中的存在。没人见过那些生活在传奇故事中的身影。方星唯一还存在的异族，就是方星东之面的中庸国，占据方星东之面半壁江山的精灵。就算是精灵，也是生活在盘踞了半个星面的精灵山脉中，平常不显山不露水安安静静在人类世界之外待着，人类能接触到的只有源自精灵一族的自然系魔法。 校长头上的汗流得更多了，比之前在阵外还要多。 “到底发生了什么？” 索格恩就给校长说了一下事情的发展，从他被击飞，到绑匪对泉纤和其他女学徒起了歹意，再到泉纤暴起，一巴掌扇飞绑匪，把他们撕得七零八落，四分五裂。 “严再思是怎么回事？”校长看着爬在地上已经不怎么动弹的严再思。 索格恩看着严再思的表情也很复杂。 “泉纤屠杀这些绑匪的时候有绑匪试图攻击学徒，他挡住了攻击。” “他的伤是因为救了学生？”校长看着严再思的表情也复杂了起来。 “也不是，”索格恩表情更复杂了，“后来那个歹徒被泉纤一个水弹打穿了，余波击中了他，才把他也打了个对穿的。不过如果没有他挡着后面的学生可能也会被打穿，所以说他救了学生也没错。” 校长的表情果然也变得更复杂了。但很快还是被凶狠代替了。 校长走过去。 “你这是为什么！”校长叫起来，自己学校的老师绑架自己的学生，这个事情的影响……校长想想就头疼了，头疼转而变成对这个老师的愤怒。 严再思吐着血，神情有些黯然：“你们不给我经费，我也只能想到这种办法了。” 老师的神情似乎也只是遗憾，遗憾没有成功。随后看向阮夷和索格恩，转头看向礼堂后门的方向，没再说什么。 “愚蠢至极！”校长愤怒地说着，他也知道这个老师的研究是什么，知道这个东西如果成功会带来多么大的影响。但是，这个影响会引起的浪潮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这帮只知道研究的白痴一点都不清楚！ “愚蠢的，是你……”严再思的声音低下去。 看着严再思渐渐阖上的眼睛，阮夷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等等老师。” 严再思强撑起头，看向阮夷。 阮夷上前，取出自己的笔记本：“请问怎么解决水元素成型会脱离鲁纳符文控制的问题。” 阮夷突然想起来自己来这最初的目的，他能请教的人一个跑了一个挂了，自己干嘛来了？ 严再思也是愣了一下，继而露出笑容，笑这个行动也牵动了他的伤势，他嘴里又溢出一口血。 “去学学复合魔法吧，去码头看看。” 没再多说什么，严再思阖上双眼。 这场对所有人都产生不小影响的绑架事件，暂时交给学校和警备司们善后。之后还会产生什么样的风波，阮夷也就不得而知了。他把严再思给他的答案写在笔记本上后就被校长轰了出去。 走在回家的小路上，阮夷也是有些发愣，要说他没感触那是假的，但他也实在不知该以什么表情面对。朝夕相处，这一个月来给自己很大帮助的同学是个只存在与传说中的异族。阮夷感觉自己的世界崩塌的有点厉害，即使是三魅的存在也没有让自己感觉这么明显这么严重。毕竟三魅只是一个突然蹦出来的人，说的也是完全不着边际的话，没太大实感。 “阮夷。” 阮夷听到后面有人叫他，回过头，是索格恩。 第24章 风雨欲来 “哦，你好。”阮夷回应。 “发生这么大的事你还这么淡定吗。”索格恩对阮夷这个你好整的有点无语。 “是挺大的，不过这个事情跟我关系不大吧。”阮夷如实回答，“倒是你，不是一直在追求泉纤吗，你还好吗？” “不好。”索格恩果断道。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来跟你辞行的。” “辞行，这么快？”阮夷有点惊讶，惊讶于索格恩的雷厉风行。这出了事就跑的态度，他不会真跟这事有什么关系吧？ 阮夷不清楚具体的情况，只能不着边际的猜测着。 “泉纤才是我来这里的目的，现在她……出了点问题，我就没有理由再呆在这里了。来这是想跟你聊聊。” “跟我聊什么？”阮夷纳闷。 索格恩沉默一会儿：“你觉得泉纤是什么样的人？” 阮夷思考了下：“是个好人吧？她教了我不少东西，还带我撮了一顿。” “……” “而且她是为了救那些学生才暴露的吧，我觉得这不算什么坏人啊，至少以我们人类的观念来说。”阮夷说。 “你是这样想的啊……”索格恩喃喃。 “对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阮夷说。 想起索格恩就是追着泉纤来的，阮夷就觉得事情有蹊跷。 “我真不知道。”索格恩苦笑，“我是听了我父亲的指示来的，现在看来我父亲知道什么东西，这次回去也是想去问清楚。” “哦，”阮夷点头。 “你的妹妹……会是什么样的想法呢？” 索格恩又问。 “她？我怎么知道她，不过她应该是完全不在意的吧。”阮夷随口回答，眼神飘忽不定，三魅身份的特殊性让他这样判断。 “那就好。”索格恩说。 “那就好？什么意思？” 看到阮夷询问的眼神，索格恩哂然：“没事，我本来有些纠结，不过仔细想了想，我还是和你们的态度一样，比较支持泉纤。如果阮魅的态度不一样，我可能就又要纠结了。现在好了。” “纠结什么？” “阮魅的才能我是很眼馋的，不过如果品性上与我不合适，我就得面临性格和事业上矛盾的考验了。”索格恩摊手。 “明白了……”阮夷点点头，迟疑一下，说道，“你的性格，不像一个标准的犹狐人。” “哈哈哈。”索格恩笑了，“你这就是偏见了。” “所以我加了标准二字。”阮夷说话果然严谨，不给人反驳的机会。 索格恩耸耸肩：“是啊，所以我一直是家族的耻辱来着。不然也就不会被派到这里来，负责政治联姻。” “联姻？跟泉纤吗？”阮夷很擅长抓重点。 “不用纠结真是太好了。”索格恩独自感慨着，岔开话题。 阮夷也没理他，索格恩似乎也不再想继续说了，两个人沉默着走了一会儿。 索格恩突然露出自嘲的笑容：“现在想想，我自信满满对泉纤说我看人的眼光好，当时她表情就有点怪，原来她就不是人。” “你这话听起来像是在骂人。”阮夷说。 “你知道吗，严再思曾经找过我。”犹狐话锋一转。 “哦？”阮夷回应，听严再思老师之前在礼堂说的话，他好像是说在研究什么东西。 “他曾经直接找我资助他的研究，不过我没答应，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索格恩也有些黯然。 “挺遗憾的。”阮夷点头，“老师的研究的到底是啥？” “魔法零时间发动。” “这个不好研究吗？” “不，是研究出来影响太大。” 两人随后分道扬镳，索格恩乘上飞梭离开，准备去城主府办理手续离开蓝海。 阮夷则继续走着，思索之前和索格恩的谈话。 “想颠覆这个世界，你总要有点东西的。革命，你需要一些可以引起革命的东西，晶币是这样的东西，现代魔法体系是这样的东西，更强势的力量体系，更有生命力的技术，更具进步性的人才……” 这是三魅曾跟他说过的东西，教导他如何完成自己的使命。听到索格恩提起的严再思的研究，他不由想起这些。新型力量带来的影响，阮夷通过另一个角度体会了一二。阮夷有种感觉，自己在靠近一个风暴，如果冒然涉足进去，可能会被撕成碎片。 所以阮夷没有多过问，很多东西他不是没有想到，而是不想深入。他的好奇心从来都是会让步于求生欲。 索格恩这时也在飞梭上思考，有很多想法，他没有和阮夷说明。两人毕竟不熟，他只是看看阮夷或者说他背后阮魅的态度而已。 有些想法他没和任何人说。这次的绑架，牵扯出了一些更复杂的东西。 别人不清楚，索格恩自己可是清楚的，一个小城市学校的禁魔阵可以封禁住自己？索格恩不是看不起三角帆学校和严再思。实际上从严再思的研究也可以看出，他的才华无疑是出众的，但一个人的作用是有限的，而索格恩身上的魔法阵体量远超民用的等级。 索格恩根本不相信那群绑匪是严再思可以雇佣的动的，他们表现的也确实不像一个受雇主雇佣的团伙。 能了解自己所有的底牌，并且全部使之失效的人，索格恩有些恐惧。他甚至有些怀疑是族内的人干的，或者也得是差不多等级的人。如果不是有泉纤，会发生什么呢…… 泉纤…… 索格恩也想起了自己的父亲派他来这里的目的，说是联姻，其实他的父亲的命令只是让他和泉纤搞好关系而已。他是在接触后才对泉纤产生好感的。 泉纤身上带着一股高贵的气质，那是通过长久的训练和相应的环境培养出来的。索格恩在平常的接触中，甚至觉得泉纤是比自己更尊贵的上位者，索格恩调查了各种公国的公主女王，始终没有结果，现在看来自己完全调查错方向了啊。 索格恩好歹也是方星顶级家族的一员，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要更深入一些，他知道自己的家族是个什么样的庞然大物，而现在似乎有不逊于自己家族的存在在暗中活动着，索格恩瞬间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除此之外，索格恩还有另一个疑虑。他早在第一次绑架事件后就让下属去查，结果就是没有结果。当时索格恩就察觉到不对劲。七个小时报告结果，这速度不是不慢，而是太快了。快到他认为自己的下属根本就没去下多少功夫查探。这里是蓝海，不是犹狐。犹狐家族在这里的力量根本就不可能七个小时完成查探。但下属还是在七个小时后就报告他没有结果没有收获，并且结束了调查。应付自己这个犹狐家二公子？有这个胆子的，索格恩只能想到两个人，自己的大哥，或者自己那位父亲——犹狐当代家主。索格恩可以肯定父亲有什么事情隐瞒了自己，他需要回去，搞清楚自己到底被卷入了一个什么样的风波。 第25章 校长，找你商量个事 索格恩那边为世界局势担忧，这边阮夷已经回家。推开卧室门就看到三魅趴在床上翻看着书籍，满脸兴奋。 明明之前她还在礼堂昏迷着，但现在就能比他先一步到家。阮夷已经见怪不怪了。 “回来啦？”三魅一脸兴奋，“真是一场好戏呀，现场表演果然是比远程监控刺激的多了。那个胳膊就像一块破布一样被撕开，纤维噗呷一下就扯下来，血浆就在我身边飞过去……” 三魅手舞足蹈地跟阮夷形容自己的兴奋之情。 “行了行了。”阮夷又想起礼堂的场景，总归不是什么好的场景，他不想再回想起来，赶紧摆手制止三魅，“你去就是为了看那个？” “不行吗？”三魅嘿嘿笑，“你得原谅一个喜欢看猎奇恐怖片的女孩子。” 三魅坐起来：“无聊的日常终于滚犊子了，这样才好玩嘛。” 阮夷叹了口气，他不想跟她讨论这方面的东西。他还想珍惜一下平静的生活，虽然现在看来自己离平静的生活是渐行渐远。 阮夷顿了下，问道：“你没有让我去舞会，是不是因为这个。为了让我处于一个特殊的位置？” “你是这么认为的吗？”三魅讶然，然后笑了，“我在你眼中这么心机深沉的吗？不过可惜，不是。只是舞会让我想起来一些不爽的事情。” 三魅这样说的时候，双目失焦，看着遥远的过去。 阮夷点点头，不再说话，转身坐下开始看书。 “你不问问我泉纤的事情吗？”三魅惊讶 “你会回答吗？” “不会。” 阮夷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那你还废什么话。三魅此刻清晰无比地读到了阮夷的想法，即使她没有在读心。 三魅勃然大怒：“你小子很狂啊！以后加练斗气！” 加练斗气，翻译过来就是多一些体能训练，或者说肉体上的痛苦。 听了三魅的话，阮夷思索一番，表情严肃：“经历过今天的事情，确实有必要更进一步的练练。” 没有得到期待的哀嚎，三魅有点泄气。 阮夷不再理会三魅，平静地打开一本从图书室借来的书——《复合魔法》。 这是高级学院才会教导的高级技巧，自己向严再思老师请教的问题，似乎可以在其中找到答案。 另一边，索格恩也在查找翻阅书籍。他在看异族方面的东西，这方面他了解不多，只能借助于书籍。 “找到了。” 索格恩很快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他在书桌上摊开书籍，专心致志攫取他需要的资料。 最终评定延期了。 在这么多天应接不暇经历各种事情害得身心俱疲后，阮夷终于听到一个好消息。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经历过舞会那件事，阮夷那一个班的学徒状态都有点不稳定。而且严再思老师因为这件事，也不可能继续当评定考官，学校还要重新安排。于是阮夷又有了一周的时间来提升自己。 这就让阮夷很高兴了，他成了这次事情最大的受益人。没受到啥影响，还白赚一周时间。阮夷抓紧这来之不易的一周，继续自己的修行。相比与其他甚至要求助精神治疗师才能正常生活的同学，他活得像没事人一样。 只是每次遇到学业上的困难，他再找不到往常请教的那两位，才会想起那件事，然后叹息一会儿。 沿着严再思给他指点的路，他顺利找到自己问题的解决方法：一种新的法阵结构，可以助他完成自己预想的法阵。高级技巧不愧是高级技巧，自学难度颇大。这也是阮夷这么紧迫的原因。 “你真的对发生的事情完全不关心呢。”训练场里，三魅坐在一旁看着专心练习塑能魔法的阮夷。 “我不想管。” “你的选择没错。这次事件涉及的层面太高，牵扯太深，你冒然涉足，是会被吞噬的渣都不剩。”三魅认可阮夷的选择，笑笑，“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你什么意思？”阮夷停下来，转身看向三魅。 “机器一旦启动，世界就要轰然运转了。你已经身不由己了。” “还不是你闹的。”阮夷皱眉，“这次舞会不会就是你暗中影响的吧？” “你该感谢我，”三魅说，“能够看到一些这个世界的真实。有些人可是一辈子都看不到的。现在接触总好过事情到来时再接触到要强。还有啊，你冤枉我了。我自己的安排是更舒缓一些的，至少泉纤暴露的不会这么快。这次的事情，就是这个世界自己运转的结果，我可没有丝毫的推波助澜。” 三魅摊手表示无辜。 “准备好吧阮夷，”三魅的声音严肃起来，“这个世界要大乱了。” “哦。”阮夷回头继续练习塑能。 “喂你就这么点反应吗？” 阮夷手上的水弹没有丝毫的停歇。 “想太多也没用，照你说的，我只要努力变强就好了吧。” “这样说是没错……”三魅嘟囔，“你就不能看着氛围配合我一下吗。” “所以说你所谓的安排就是这些吗？”阮夷问。 “当然不是。”三魅得意的勾起嘴角，“练完没有，练完跟我来。” 校长室，校长坐在办公桌前，撕着自己本来就不多的头发。 绑架事件造成的影响很快就出来了，已经有些学徒准备退学。受到损害的家长则在叫嚷着让学院赔偿，其中不乏有钱有势的人。而自己看作王牌的两个学生现在全没了。泉纤本来是可以给自己学校带来荣誉的学生，现在呢，是舆论的焦点。另一个即使只是挂名在自己学校都可以带来巨大利益的索格恩也准备拍屁股走人。 虽然以索格恩的身份地位完全不会在乎这些，但这么不负责就走，校长还是很想骂一句——当然是在心里骂。 校长室的门被敲响了。 “进。”校长烦躁地说。 校长看到一个笑眯眯的小姑娘探出半个脑袋，先观察一下校长室才走进来：“校长，忙着呐？” 校长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是那个最近才转到他们学校的阮魅，因为这姑娘保送水神院的身份，让他关注过，还有印象。当时他还兴奋的觉得自己学校可以扬名立万了，谁想到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校长又想哀叹了，不过面对这个学徒，校长还是尽量收拾起悲伤的心情，对这个学校唯一有希望进入水神院的学生和颜悦色。 “阮魅有什么事吗？” “跟校长你商量个事。”阮魅眼睛弯成月牙，笑得让校长觉得不妙。 第26章 推荐信到手/监察院来人 “泉纤同学既然走了，您手上的水神院推荐信应该已经空下来了吧。” “你说这个干什么，你不是有推荐信吗。”校长身子向后倾一下，虽然看到阮魅的样子就觉得来者不善，但没想到这么来势汹汹，上来就开门见山露出獠牙。 “我是有啊。”阮魅从兜里掏出皱巴巴的信封扬了扬，金边银字，用的都是上等的魔法材料，一个醒目的魔法阵刻画在上面，防伪装饰两不误。 “我帮我老哥要啊。”阮魅这话说的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你哥？”校长拧起眉头苦想，阮魅转校的理由似乎是提到过她的哥哥，但是她这哥哥，应该不是什么出色的学生吧，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啊。 校长摇头：“这可不行，不行不行。” 水神院的推荐信，哪有那么容易钻空子。一旦推荐的学徒没有达到水神院的要求，那三角帆学校在水神院那里的评价是要降低的，甚至会直接收回这推荐资格。 “我那老哥也不是那么差劲的啦，他是以前不好好学，我保证他能进水神院的。”阮魅一脸认真。 “你拿什么保证？”校长可不信。 “这个你可以问老师们嘛，而且校长你好好想想啊，你本来可以有两个水神院的学生，甚至是三个——索格恩如果想去水神院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但现在你可能一个都没有了哦~” “你什么意思。”校长瞪大眼睛，气得嘴哆嗦。 “这是多么大的损失啊。”阮魅凑到校长身前，“但是如果你放手搏一下，就可能会有两个哦。” “怎么样，试试吧，我也不会闲的没事害你对吧。我的老哥真的有可能通过的。而且那个什么自称空间系泰斗的老头还挺器重我的，就算他没有通过，有我以咱们学校的名义进入水神院，三角帆的评价也不会降低太多不是吗。” 校长的额头又渗出汗水，阮魅笑眯眯的盯着校长，无形的压力在校长室弥漫。 …… 三魅带上校长室的门，朝门外的阮夷得意地竖起拇指： “搞定噗哇……” “你又吐血啦。” “废话，用你说，”三魅擦擦嘴角的血，“不用点威压和精神手段那老头子怎么会那么容易松口。” “泉纤的事真的不是你策划的吗，怎么连空出来的保送名额都这么快想到了。”阮夷斜着眼。 “如果是我的策划，只会给你开金手指让你直接变强，然后打到水神院收你进去，才不会这么拐弯抹角。”三魅不屑道。 “再说别以为有保送名额就能高枕无忧了，”三魅取出之前给校长展示的信封，“这玩意儿的作用只是让你得到的注意更多一些，让你被观察的机会更多一些，以便察觉到你不凡的地方。” “我有不凡的地方吗？” “所以你快点练出来啊。”三魅气。 “这么点时间够吗？” “发挥你的特长，将它练到极致，那就是你能做的。”三魅点拨着阮夷，“也不要小瞧努力和天赋契合时爆发出的能量啊。” 校长办公室，校长瘫坐在椅子上。他做的这个决定，也不知道到底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那小姑娘的气势为什么会那么恐怖…… 校长办公室的门铃响起。 校长的心又一次提起，今天来找他的人基本都没带来什么好消息。 推门进来的是一个老师。 “什么事？” “监察院来人了。” 校长腾的一下站起来，脸上更加愁眉苦脸：“怎么来的这么快？” “就两个。” “是那两个？”校长忙问。 看到老师点头承认，校长赶紧跟着老师出去迎接。 异族出现这么大的事，校长自然不敢瞒着，也瞒不住。他第一时间就报告给城主府，但是没想到上面会派来这种残暴凶狠的家伙。 监察院在蓝海国各地都有分布，在这个小城，监察院最常驻的只有两人，但是这两人性情诡异阴晴不定，行事肆无忌惮，很多人都不想跟他们打交道。校长以为自己这消息送出去，这二人会等帝都蓝海城派来的监察总院的大佬来了再一起行动，没想到他们直接就过来了。 “二位大人……” 校长找到两个监察的时候，那二位已经在礼堂，正在调查。 两人都穿着风衣，一黑一白，无论是黑衣还是白衣，都一尘不染，看起来即使是日常行走也会用风系魔法防尘防污渍，突出一个骚包。白衣的叫谢安，黑衣的叫范无，校长一直觉得这名字是后来改的，就是为了吓唬人。 无论心里怎么嘀咕，面上校长总是不敢怠慢的，赶紧上去问好。 两人都没有搭理校长，对他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干扰调查，然后专心审视礼堂的场景，校长保留了现场，血肉已经有些凝固发臭。 但这二人却浑不在意，甚至有些享受的抽着鼻子。 “看看这个，”黑衣的范无喊着白衣的谢安。 礼堂的一面墙上，一具尸体就这么直接镶进墙里，墙体露出可可怖的裂痕。 范无一挥手，烈风起，尸体被卷下来，落地即四分五裂。 谢安上前抚摸着墙上的裂痕。 “肉体力量堪比五级魔法。” “看这个。”范无用一阵风旋托起一具尸体，身体已经被打穿了。 “强烈的水元素侵蚀。”谢安仔细扒拉着尸体的伤口处。 “不是说有禁魔阵吗，这是怎么回事？”谢安说。 “啊？哦是这样的，我们当时为了突破禁魔阵用涡旋阵传进来一些水元素。”校长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谢安是对自己说话，校长什么时候遇到过跟自己说话不看自己眼睛的人，顿时一阵不快，但并不好表达。 真要说实力，校长未必就比这两位监察差，甚至地位也未必就输给他们。但这两人的职务想折腾他也很轻松，正值三角帆学院危急关头，没必要的话校长不想轻易招惹。 “多事。”谢安摇头。 范无扫了一眼礼堂：“走吧。” 谢安点头：“带我们去那群学生上课的地方。” “你带他们去吧。”校长指使一边的老师带他们去，他可不想再在这里受他们颐指气使了。 第27章 审讯 老师带两个监察去了阮夷所在的班级:“他们不少人被泉纤的事情吓的厉害，怕影响发挥，正在重新为最终评定做准备。而且我们已经问过他们当时的情况，都已经跟大人们说了——” “你是那异族的共犯吗？”谢安突然说。 老师慌了：“为什么这么说？” “妨碍我们调查，你很可疑啊。”谢安眯起眼睛盯着老师。 老师被吓到，他只是觉得那群学徒已经很可怜了。 范无又是一挥手，风起，把老师扇到一边。那股风又回来，冲开阮夷所在教室的房门，谢安这时手上涌出一团水汽，随着范无的风一起冲进教室。 阮夷这刚跟三魅从校长室回来，在教室里没待多久呢，就听到门砰一声撞开，还没回头，一阵雾气就冲进教室，四周只有白茫茫的雾气，阻隔视线，伸手不见五指。 班里瞬间炸开锅，但紧接着，就连声音都一并消失。 音波被抚平了。阮夷在确认不是自己的感知出问题后，判断着。 又发生什么？阮夷想站起来，紧接着发现自己居然不能动了。这层雾隔绝着自己的声音，感知，还宛如实质一样束缚着自己。 禁锢？阮夷挣扎着，但依然无法控制身子。但随着挣扎，阮夷逐渐察觉到身体异样的原因。 这不是禁锢。这段时间对炼金术和毒物的研究，让阮夷很快理解自己现在的状态，不是束缚，而是被麻痹了。 听说高温会让人感到冰冷，而麻痹居然可以模拟出束缚的感觉。这真是个天才的想法啊。 阮夷不由为这种想法赞叹。尤其是，这正是他自己预想的想法，借由雾这种水元素很容易实现的媒介传播毒素。 阮夷放弃挣扎，散发出自己的精神力。反正无论遇到什么情况，尽全力破解眼前阵法是自己唯一能做的。阮夷不再多想其他，开始仔细观察这片雾气。 阮夷很快发现端倪，这并不是刻画在地面或者哪一个平面的法阵，整个法阵漂浮在这雾气中。 立体魔法阵。阮夷想到了这个名词，这是他在《复合魔法》里看到的概念。也多亏他理解了这个概念，才能顺着这个思路摸索到法阵的脉络。 阮夷自己也想过用雾气承载毒素的招式，但他卡在了如何让毒素不误伤的阶段。他没法精准控制媒介，也就无法精准控制毒素送达的位置。 让阮夷兴奋的是，这个法阵给了他一种解决的方案。 虽然无法窥视到法阵全貌，这依然让阮夷受益匪浅。阮夷还不能完全看懂立体魔法阵的结构，于是他开始全力用精神力刻印这部分脉络，努力记忆。在无法理解的时候，就只能靠死记硬背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阮夷有点进展时，他身边的雾气散开，一阵拉力将他拽出房间。 “我问，你答。”一个白衣男人站在自己面前，身边是神情紧张的老师。 阮夷隐隐有所明悟。 随着白衣男人的提问，他也彻底明白对方的目的。 “我什么都不知道，”阮夷老实回答。 “就算晕过去也没事，晕之前你看到了什么说给我听。” “我什么都没看到，”阮夷还是老实回答。 谢安眯起眼睛，威压从谢安身上散发出去，笼罩阮夷。这是审讯的常用手段，增加被审讯人的压力，从而让他们露出一些破绽。 阮夷不为所动：“我那天没去舞会，只是在最后看了一眼。” 威压？阮夷实在是没什么感觉。跟三魅相处这一个月，三魅闲的没事就用一种恐怖至极的威压来吓自己，阮夷本来就有压抑情绪的天赋，加上三魅的磨炼。谢安这所谓的精神手段在阮夷看来简直就是清风拂面。 “你没去？”谢安竖起眉头，语气严厉，“别人都去了，就你没去？你为什么不去？是不是因为知道什么，还是你暗中接应！” “因为我成绩不好，准备抓紧时间学习。”阮夷还是一副低眉顺眼。 谢安表情冷了起来：“你以为我是什么好脾气吗？” 因为学习不好所以不去，这个理由在谢安看来实在很像是在调戏他。 “虽然听起来难以置信，但确实是事实。”阮夷知道自己这情况确实有些特殊，还废口舌解释一番。 “那你为何能最后看一眼？”一直沉默的范无开口了。 “因为学业遇到问题，就想去学校请教一下。” “请教谁？”谢安追问。 阮夷稍微犹豫了一下：“泉纤和严再思老师。” 谢安冷笑起来：“一个异族，一个主谋，就这么巧吗？” “那我应该有什么阴谋吗？”阮夷反问。 阮夷听出来谢安在刁难他，但他还是选择了老实回答。他觉得自己确实清白，应该没法扣自己帽子。 阮夷还是天真了，想给人扣帽子当然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 不过谢安却没有进一步刁难他，只是继续问了几个问题就又把他扔回雾中。 从两人盘问的问题来看，这两个监察似乎完全不在乎绑架的事，反而对异族的问题非常重视。 阮夷是有些不懂的，异族再怎么可怕，现在世界的主宰也是人类，传说里几百年前人类就把几乎全部的异族灭绝了，即使是有什么异族崛起，真的值得这么大张旗鼓，谨慎对待吗？ 这场审讯持续很长时间，先被问到的还算幸运，有些长时间被困在浓雾里不能说话不能动弹也不知道发生什么的学生被拉出来问话时已经濒临疯狂。 而做完这一切的谢安和范无，审讯完招呼都没打就扬长而去，留下一片狼藉和精神失控的学生。即使只是被麻痹了坐在那里，持续几个小时也把身体孱弱的学徒们体力耗光。 这点上来看谢安和范无确实是肆无忌惮，班里也不乏权贵子弟，两人却完全不在乎这些，一视同仁地把所有人折磨的够呛，也不在意日后会不会有人弹劾自己。 浓雾消散，学生们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有人惊魂未定，有人鼻青脸肿。 鼻青脸肿的那人是蒙原，上次绑架他就受了不轻的伤，现在似乎又多了几块，也不知被审讯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他此时一脸愤怒。 人被惊吓后总是喜欢将情绪释放出去，转化成愤怒，或者食欲之类的。这里就有个人这样做了，惊恐后怕的情绪转化成尖利的咒骂。 “都怪那个怪物！”一个女学徒发出刺耳的声音。 “你说什么！”蒙原立马把脸扭过去，本来就一脸愤怒的蒙原一下子被点爆，对那个女生怒目而视。 即使现在泉纤在众人眼里已经是怪物的代名词，这位曾经的头号护花使者似乎还是非常拥护他，毫不掩饰。 女生被吓一跳，随即被蒙原激的涨红了脸：“你嚷什么，现在还当护花使者呢？可惜你护的不是花，是异族，是个怪物呢！” 女生的话有些刻薄，在场的不少人却也露出认同的神情。泉纤在学校的时候，再怎么注意维护自身形象，也不能面面俱到。她本就拉了不少仇恨，不然也不会总是让阮夷听到关于她的风言风语。 “要不是她，你tm早就让那群人艹了！”如果说女生的话是刻薄，那蒙原的话就直白粗鄙的多。把女生的语言比作小刀，蒙原就像是直接举起马桶朝人砸过去。而且蒙原说的也是实话，泉纤暴露自己身份救了在场所有人，却只落得一个怪物的称号。也有些人感到羞愧，不过终究没人站出来支持蒙原。反驳那个女生的，只有蒙原一个而已。 “就知道朝我凶了？之前在礼堂，刚才跟那两个监察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厉害了？”见没人站出来，女生也是尽情的挤兑着蒙原。至于泉纤救了她们这件事，她就有意识地忽略掉。喷人不就是这样，对自己不利的事情视而不见，抓住有利的地方不放。 蒙原虽然火爆，但跟人骂街的水平孱弱不堪，被女生怼的面红耳赤。他倒是想一巴掌糊过去，但始终没下去手。 “其实我一直无法理解这种思维。”阮夷冷不丁的开口。 “你现在是因为以前嫉妒泉纤完美的人类形象，现在她跌落神坛就想落井下石一下吗？”阮夷提出一个可能，对女生发出疑问。不愧是求知好学的人。 “放屁！”女生更激动了。 “我也觉得不是，那也太弱智了。”阮夷点头同意，女生怒气稍霁。 “毕竟变成怪物还是很强啊。我更好奇的，也是我一直很奇怪的事情——人们为什么会去挑衅比自己强大的存在呢。” “万一泉纤还藏在这里呢，你就不怕她把你生撕了吗？”阮夷疑惑不解的看着女生。 这句话显然杀伤巨大，女生听完脸色惨白说不出话，惊恐的看着周围。甚至连带周围人都有些受不了，有些还边干呕边捂住嘴巴。 这些可都是亲眼看到泉纤发威的人，有些人甚至亲历了内脏糊道脸上的体验。才过去两天，那刺激的画面可不至于被淡忘，阮夷一句还算生动的话轻松勾起他们的回忆，让他们想起那个满地碎肉的下午，和那个将人活活撕成两半的狰狞青影。 阮夷遗憾地摇摇头，看来他是得不到答案了。 收拾行装，阮夷独自离开。已经到放学时间，他可不想在这间可能马上要布满呕吐物的教室里继续待着。 “你说，到底是为什么呢？”阮夷说着，不知是在问跟上来的三魅，还是在感叹。 第28章 战斗/被绑 “口嗨一时爽，一直口嗨一直爽。就是这么个理。”三魅随口回答。 阮夷撇撇嘴，径直走向炼金实验室。 那两个监察让他一直冥思苦想的东西有了突破的方向，他迫不及待去实验一番，三魅这次没跟着他，自己回家了。 精神毒素、绿藻螺毒、伊洛蛇毒…… 一片散发着金属光泽的雾气旁，阮夷不断调配新的毒液，实验自己的想法。 当他从炼金实验室出来时，已经快到放学时。整整一下午他都耗在炼金实验室，身心有些疲惫，但眼中却掩盖不住的兴奋。甚至精神力都增长了一些。 “阮夷。” 有人在后面远远喊住他。 阮夷总觉得最近叫住他的人越来越多，回头看，是蒙原。 “有事吗？”阮夷很客气。 蒙原这家伙不喜欢讲道理，阮夷觉得还是不要招惹这家伙比较好。 蒙原的牛眼瞪着阮夷，瞅得阮夷有点心虚。 “来跟我练练！”蒙原没多说什么，提起阮夷就走。 “哈？” “你战力课应该还没及格把，正好老子一身火，找你发泄发泄。”蒙原表情凶猛。 阮夷笑了，原来是来给他当陪练。他看出这是蒙原找的借口，实在有些拙劣，不过这善意的举动，阮夷没有理由拒绝，他也确实需要一个陪练。 “好啊。”他答应道。 半晌 阮夷躺在地上，有些怀疑自己判断失误，可能蒙原说的是真的，他确实火气很大。 这一练就是几个钟头，阮夷浑身上下青一块紫一块，疼的他都想屏蔽自己的痛觉了。 这一身伤势换来的是明显的进步。虽然还处于被吊打的阶段，但阮夷已经对于各种类型的招式有了正确的应对意识，剩下就需要通过练习来提高反应速度。蒙原狂暴的攻击倒是很好的把这种意识嵌入阮夷的身体里，伴随刚猛的拳头，阮夷飞快的学习着各种战术动作。 因此纵然痛苦，阮夷也没喊停。这种机会十分难得，一般人还真没条件可以找别人跟你单练这么长时间。这相当于找了一个私人教练，不停打你几个小时的那种——阮夷可是绝对负担不起的。 “谢谢。”阮夷站起来跟蒙原道谢。蒙原和他对练可没有任何好处，他的水平可不会让蒙原产生训练的效果。 “没什么，我是为了泉纤。你帮她说话，我帮你。”蒙原现在的表情不再那么苦大仇深，不排除是因为揍阮夷泄压出气缓解的。 “而且她之前很用心的教你，现在她走了，我来替她帮你。不过我没她厉害，只能教你这些。” 阮夷觉得蒙原确实非常一根筋，一根筋到他甚至产生些许敬佩：“那种情况下你也敢站出来。” “我才不管那些，什么异族不异族，我只认强者。泉纤是强者，而且她不是坏人。” 阮夷点点头，表示赞同：“确实很强。” 蒙原对于异族的态度，阮夷没有评价，他不想大肆议论自己不懂的东西。天色已经很晚，阮夷准备回去： “时候不早了，今天麻烦你，我回家了，你保重。” 跟蒙原打声招呼，阮夷背着书包回去。 走进小巷，路上还是那个乞丐，不过落叶已经很少。 看着在寒夜里依然行乞的老人，阮夷今天突然就想给乞丐一些晶币了，他掏出一些晶币，弯腰放到乞丐的碗里。 阮夷身上这些多余的晶币还是上次在索格恩那辆车上顺的，当时抓了把晶币塞在兜里，装作财迷的样子骗过歹徒。事后索格恩少爷显然也不屑于这些晶币，完全不打算收回。 老乞丐依然是垂着头，没有一点感谢的意思。 阮夷倒是很欣赏这种反应。他不喜欢引人注目，乞丐道谢他才会不适应。为了不引人注目，阮夷甚至给晶币前还要观察一下周围：昏黄的路灯映照下的小巷，这么晚了，路上空无一人。 阮夷的心提起来。 这么晚了街道没人是很正常，但阮夷察觉到了一丝异常——周围在起雾。 阮夷想到了那两个监察。 不会吧…… 阮夷第一时间都有些不信，自己也没做什么，至于被两个监察这么针对？ 不过提前发现，阮夷也就有了一丝先机。观察着周围的丝丝雾气，结合之前的实验和思考，阮夷对这法阵已经有了相当的了解。这法阵果然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发动，而且环境越开阔需要的时间就越多，是适合在密闭环境中使用的招式。 适合在小黑屋里审讯用的招式啊。 阮夷跑起来，但抬起腿没迈两步就摔倒在地。好在阮夷倒地时侧了侧身，用背包做缓冲，才没有直接把鼻梁摔断。 像喝醉酒一样，不动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动起来就能感到明显不适了…… 阮夷总结着中毒后的反应，眼睁睁看着雾气变浓郁。他终究没有跑出魔法阵的范围，再想动，已经十分困难。 阮夷勉强扭动着头，看到雾气翻涌，一个身影接近，正是之前那个白衣的监察，谢安。 还真是。 阮夷的猜想，或者说期盼又一次被推翻，自嘲的笑笑，他现在对自己的判断都有些不自信了。 谢安的表情很阴沉：“妈的，让我等了这么久。” 听他的意思，是放学是就在堵阮夷。但因为和蒙原对练，阮夷这次回家时间晚了不少。 谢安一指阮夷，一道水流从雾中汲取出来，雾气慢慢收拢，拧成水流。水流缠到阮夷身上，把他提起，带着他离开小巷。 阮夷努力记忆着路线，但很快就被绕晕，显然是人家经验更丰富。 “我劝你不要做这些没用的小动作。”谢安突然说。 发现了吗。 阮夷情绪稳定，他的水平，能完全凭借精神力勾勒的魔法也就是凝水了，他在身周凝聚了一些水，顺着他的衣服，慢慢滴在地面上。 但谢安却很敏锐的发现了。阮夷发现了，这监察大人的水系魔法造诣远在自己之上。谢安不仅在偏僻的地方行走，还会用各种水系的幻术扭曲视线。这大晚上的本就视线不好，如此更没人能发现阮夷他们的行踪。 阮夷听话的不再凝水，只剩还残留的水在慢慢滴落，谢安也没有再去计较。普通的水汽片刻就会消失，也难以作为追踪的条件，谢安只是呵斥一声，制止了阮夷的小动作，便不再理会。 又弯弯绕绕不知道多久，阮夷被提到一个院子里。阮夷被扔到一个空房间，解除了水绳束缚。 “抓我做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没做。”阮夷开口就是这样一句话。 第29章 果断卖队友 “你很可疑。”另一个人走进来，是范无。 “你以为我们这监察是白当的吗？”谢安冷笑，“小子，在学校审讯你的时候，你有事情没有坦白。或许在异族的事情上你没有隐瞒，但你肯定还隐瞒了其他事情。这个事情会不会影响到我们调查，我们需要了解清楚。不要试图隐瞒我们，你说的一切谎言都会被我们识破。” “有事没有坦白……” 阮夷愣，随即想起，白天的审讯自己确实有所保留。但那些隐瞒的情报并不是在泉纤的事情上有隐情，而是因为三魅。 舞会出事那天，阮夷的行动轨迹和三魅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没有去舞会，除了他确实要为评定做准备之外，三魅的影响也是原因之一。当时三魅那番要去看戏的言论，让阮夷下意识觉得舞会不妙，从而知难而退。 而阮夷在审讯时试图隐瞒三魅的存在，大约是语言或者精神上出现纰漏，让这些专业的审讯者察觉出端倪。 阮夷有点哭笑不得，他觉得自己很冤。三魅的事情让他怎么说，自己真的说出来，才会让人觉得是在说谎扯淡吧。 还是怪那个女人。阮夷果断甩锅。 “阿嚏。”远处一个深夜还在经营的面馆，三魅坐在石制桌椅上，扒拉着当地特色的海鲜面，打了个喷嚏。 “说我坏话啊。”三魅几口吃完，眼中倒映出阮夷那边的场景，专心监视起阮夷这边的情况。 两个监察对阮夷虎视眈眈，颇为不善。两人的横行无忌和缜密专业让阮夷放弃为自己说情或者绕弯子的行为。考虑到他们连绑架都敢做，自己要是再编个什么理由，并且又被发现，恐怕各种酷刑都会招呼过来。 “我可以说实话，但你们未必会信。”阮夷看着监察，满脸的真诚。 “说来听听。” “首先我再强调一边，我没有对泉纤的事情有所隐瞒。我个人判断那些事情不会影响你们调查，所以才没说。你们要是想知道，告诉你们也无妨——只要你们肯相信。” 打好保险，阮夷不再做任何隐瞒： “你们今天审讯的时候应该审讯了我妹妹吧？其实那不是我真正的妹妹。我也不知道她是谁，但是她非要说我们的世界是一个虚构的世界，只是小说里的世界，并且她自称神明……” “卧槽！”阮夷只觉耳边轰鸣，三魅的惊叫从脑子里炸开，震的阮夷懵了一小会儿。 摇摇脑袋回回神，阮夷严肃地看着两个监察，继续说：“我不清楚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但是她显然是很强大的存在。比如她刚才用精神力把我震得够呛，你们有发现吗？” 面馆里，三魅面前的石桌被她拍的粉碎。本着不会给阮夷太多帮助的原则，面对这次绑架，三魅准备袖手旁观。但她万万没想到，阮夷上来就把她给捅出去。一怒之下拍碎石桌，面馆的老板和伙计吓得够呛。三魅恼怒的扔下一张不记名晶币卡，走出面馆，消失在夜色中。 另一边，范无和谢安面面相觑，再看看阮夷，老实巴交。 两个监察显然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这答案的跳脱程度就像一个小偷给自己申辩的理由是拯救世界。 “你小子在说什么胡话。”范无皱眉。 “你们不是会看吗，应该能看出来我说的是真话吧？”阮夷说，他这次可没有半点隐瞒编造。 不过这句话在二人听来就有点讽刺意味了。两人决计不会相信阮夷的说辞，但也完全看不出阮夷说谎的迹象。阮夷真诚的神情，在谢安看来就像是揪着自己的脸扇巴掌。 “看来你还挺厉害的。”谢安缓缓道，“可以面不改色的胡诌。” 阮夷笑了，他清楚他说的事实过于惊世骇俗，两人不信也正常。如果能把这二人引到三魅那里去，自然最好。引不到自己也没啥损失，阮夷突然有点理解三魅所说口嗨的意义，在什么都做不了的时候，这样至少还有点面子。 “我们确实看不出你的破绽。”谢安继续不急不慢，“所以我就直接搜魂好了。” 谢安的话，让阮夷脸色微变。 搜魂是精神魔法，虽然名叫搜魂，但并不直接涉及灵魂这种禁忌领域。搜魂的作用是影响精神力，通过强制催眠对方，得到情报。不过搜魂相当危险，强制搜魂可能会对精神造成影响。被搜魂的犯人轻则永久性精神力衰减、反应迟钝，重则直接变白痴。 这对于魔法师来说可是致命的打击。 阮夷脸色冷下来:“搜魂也是要看双方精神力差距的吧，你们就敢肯定不会被我反噬吗？” “你一个学生，精神力能强到哪去呢。”谢安蹲下，凑近阮夷。 “实践出真知，那就来试试吧。”阮夷不再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谢安。 两个监察有点惊讶。搜魂，对方的精神波动越大越容易成功。所以他们才会提前告诉阮夷，让阮夷陷入一种情绪，或紧张，或愤怒，无论什么样的精神波动，都会更容易趁虚而入。但阮夷冷静的表现让二人有点迟疑，让已经察觉到阮夷一丝不凡的二人产生了退意。 谢安退开两步：“不急，先跟你耍耍。” 两人决定先不搜魂，放一放。 没错，放一放。谢安走到房间一角开始布置魔法阵，很快雾气笼罩房间。 “我想，明天你就会说实话了。” 两人相视一笑，离开房间。他们审问过很多人，经验可是丰富的很。 有些人可能是很硬气，精神坚定，但只要让他处在密闭环境中，无法控制身体，他们的精神就会快速消耗，变得不稳定。五感都在却不能控制身体，那是一种难以忍受的折磨。他们准备将阮夷放置一晚，到时候，即使阮夷精神力真的很强，也会被削弱到足以被施展搜魂。 如果一晚还不行，就多放几天。谢安对阮夷实施私刑完全没有顾忌，他绑架阮夷，除了他最可疑之外，他的家世也是原因之一。 别看谢安范无表现的肆无忌惮，但能这么嚣张还活的很滋润，就在于他们的度把握的很好。阮夷这种无权无势还住在贫民区的人，手段强硬一些完全没有问题。如果不是阮夷扯出三魅这张虎皮，他们还会更强硬一些。 “明天去调查一下那个阮魅吧。”范无说。 谢安点头，虽然阮夷说的天马行空，但他们也不想漏过任何的可能。只是如果阮夷说的是真的…… 怎么可能是真的，谢安笑自己的多疑。如果真如阮夷所说有一个神眷顾着他，又怎么可能会坐视他被绑到这里呢。 第30章 自救 阮夷躺倒在地上，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夜更深了，雾气把深秋的寒冷和毒素注入自己的体内，阮夷感觉血液都结冰了。 即使不呼吸也会侵入身体，通过身体直接侵蚀，快速麻痹却又不致命…… 果然，是绿藻螺毒啊。 阮夷眨眨眼，坐起来。 这么冷的天一动不动真是痛苦。阮夷不停地打寒颤，为自己还不会火系塑能，无法生火取暖感到悲哀。 没错，阮夷并没有被浓雾中的毒素麻痹，他之前一动不动都是装的。 我可真是幸运啊……阮夷庆幸地看着自己的背包，一些液体渗透出来。 阮夷在选择毒素的时候非常头疼，毒素的类型和烈性都让他拿不准。谢安的麻痹雾给了他很好的启发，凭借之前就有的积累，阮夷很快就锁定谢安使用的毒素，并且制作出来，准备以后自己也拿来用。而制作毒素，自然也要制作解毒剂。 学校的炼金实验室给学徒开放使用，但不能带出一些性质危险的作品。听说以前有学徒炼制出毒药毒死自己的同学，让学校陷入很大的风波，从此炼金实验室对炼金物质的出入进行严格管控。 而绿藻螺解毒剂就是允许外带的物品之一。阮夷从炼金实验室出来时，背包里就有一管解毒剂。他在小巷察觉到麻痹雾的时候，不是在试图逃离，而是通过撞击打破装有解毒剂的试管，再控制凝水将含有解毒剂的水滴到地上，这样即使水干掉应该也能留下痕迹。 但即使发现自己失踪，再找到这，估计也得一天以上。阮夷不认为自己有这么多时间，他得想办法自救。万幸有了解毒剂，自己没有被麻痹。 两个监察应该没有察觉自己已经脱离束缚。这一点信息的不对等，是阮夷唯一的优势。阮夷唯恐这唯一的优势丢掉，在雾气中装了很久才敢起身。 装腔作势的唬住对方，没有被当场搜魂，算是赢得了一晚的时间。 但…… 恰好有解药是自己的幸运，眼下问题却要如何解决？ 阮夷躺着的时候很是苦恼，解毒剂可解不了这整件事。 现在这件事，一时的束缚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被监察院盯上了。 阮夷头疼，自己只是个小人物，对方背靠监察院。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就算这次能逃走，想抓总能抓回来。别看这次是偷偷摸摸的绑架，自己只要敢逃走，下次就能找借口明目张胆地下追捕令。 盘算着手上的牌，阮夷做出决断。他轻手轻脚爬起来，没有推门逃跑，而是走向房间角落那个魔法阵。 真是精妙的魔法阵。谢安在地上随手刻画的魔法阵，没有用到立体结构，阮夷可以很清晰地看到魔法阵的整体，从能量供给，到范围控制。 如果说之前那个雾气阵给了阮夷启发，现在就是给他提供了直接照抄的机会。片刻后，阮夷完全掌握了这个魔法阵。 盯着运转的魔法阵，阮夷思路愈发清晰。 打开背包，入眼的是一些玻璃渣和书本笔记。阮夷看着湿透的笔记本和书本直皱眉。 修改刻画法阵的工具对学徒来说是随身必备的，但检查一下书包里的材料，阮夷神情严肃起来。他想修改这个魔法阵，但材料似乎并不十分充裕。 眼下不像平常研究学习，材料充足，可以随意反复修改。要在两三次之内修改一个自己不熟悉的魔法阵，就算之前已经研究一二，阮夷也没什么信心。 控制范围、水元素的汲取强度、破坏控制系统，法阵的能量供给。 这四项就是阮夷想做出的修改。扩大雾气范围，破坏雾气的控制系统，以此制造一个隐蔽身形的环境，或许就足以让他逃跑。扩大雾气而不添加毒素剂量，也稀释了毒素，防止雾气扩散伤到路人，还不会耽误自己对外求救。 而扩大雾气范围就得顺便提高水元素汲取强度和能量供给，否则强化了效果的法阵恐怕会因为失去魔力和元素供给瞬间停止运转。 阮夷一脸肉痛的把手伸进兜里，他本来就没有多少晶币，还给了老乞丐几枚…… 给了老乞丐几枚…… 阮夷僵住，他的兜里已经没有晶币了。 完蛋，漏算了这个。阮夷想抱头蹲下。 没有晶币，这个法阵能撑下一分钟吗…… 阮夷也没空纠结自己突如其来的善意带来多大的窘况，思索着想到一个解决方法。 在晶币发明出来之前，魔法阵是有能量供给的结构的，一般是大阵里独立的一个小阵，专门用来吸收天地间魔网的魔力来供给大阵运行，名叫聚能阵。 作为旧时代魔法阵的必备结构，阮夷在阵法学里也有过了解，但并不是学习的重点。 这是眼下唯一的办法。阮夷横下心，不再多想，把注意力转移到魔法阵上。 阮夷盯着魔法阵，心里计算着线条的变化、能量的流动…… 他一动不动，宛如石雕，良久，突然下笔，修修补补，刻刻画画。 破坏控制法阵，完成。这是最简单的一步，阮夷要做的只是破坏而不是修改。 功率修改，完成。阮夷松了口气，这一步也相对简单，要改的地方很少。 接下来是重头戏，法阵范围和能量供给的修改。 范围修改要难一些，而聚能阵，阮夷完全没有练习过。从零开始刻画法阵，难度都在其次，最要命的是对材料的损耗。一个完整的法阵对材料的消耗可比修补法阵大的多。本来阮夷还有两三次的容错机会，现在阮夷只有一次机会了。 深吸一口气，阮夷差点被浓雾呛到。 范围修改……成功。 阮夷一鼓作气，开始聚能阵的刻画。 半晌，阮夷停下手中的笔。 一声轻叹响起，阮夷站起身，活动下因为保持同一个姿势已经有些麻木的身体。 还是失败了啊…… 没有足够的能量就扩大范围，原本的法阵可以维持一晚上，现在……两分钟吧。 阮夷仔细计算了一番，无奈摇摇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四个法阵全部成功，这种主角一般的情节怎么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嘛。 画完法阵，阮夷没有立刻把笔收起。他拈笔提手，在墙上写下一行字。 随后收起笔，把东西都摆回原样，抓起背包放在原来最开始躺着的位置，放完以后阮夷还不满意的把书包往前挪了一挪。比对着背包的位置，阮夷满意地点点头。没了背包，他跑的也能快一些。 做完这一切，阮夷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用精神力连接法阵能量源，启动法阵，然后猛的一脚把房门踹开。 门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浓郁的雾气从房间里喷涌而出，阮夷冲在雾气的前沿，憋着一口气疯狂朝外跑。 第31章 永绝后患 巨大的声响和浓郁的雾气惊醒了谢安和范无。 两人一时没反应过来，还被过于浓郁的雾气呛了一口。 顶着浓雾冲向关押阮旦的房间，只见房门大开，周围白茫茫一片。范无向周围搜寻，谢安则冲进屋内，但雾气过于浓郁，伸手不见五指，无论屋里屋外都看不到人。 “风来！” 范无发现谢安无法控制这雾气后，释放风魔法，狂风刮过，居然一时把雾气尽数驱散。 房间里空无一人。 在二人确认了这个事实后，雾气再次涌现。考虑到屋外也是白茫茫一片，给搜查平添困难，范无决定先把阵法关掉为好。范无脚下一个风阵闪出，转眼就冲到魔法阵眼前。水系魔法阵是谢安的特长，但只是暴力破坏，他也一样可以做到。 范无冲到魔法阵跟前，试图用风钻毁掉魔法阵的纹路，却发现眼前没有任何的雾气出现。 这是……不对！ 一声凄厉惨叫从身后院子传出，甚至让已经跑了一段的阮夷都听得十分真切。 看来成功了。阮夷闪过这个念头，同时继续狂奔。 对范围的修改，不止是对于雾气范围的修改。雾气阵想产生雾气，需要在什么地方汲取水元素。而阮夷把这个范围设置到了魔法阵周围。 如果这是课上作业，老师一定会把阮夷骂个狗血淋头，这样的魔法阵结构设计是致命的缺陷。 没错，致命的。阮夷神情冷酷。 ‘为什么说水是生命之源呢。’阮夷想起泉纤的教导，‘在人体里，水占有大半的比例。水赐予了人类生命，一旦失去大量水元素，人类也就失去了生命。极度严重的脱水会直接导致死亡。’ 阮夷也没想到，这个泉纤当初跟他讲到的知识居然有用到的时候。 在修改这个部分的时候阮夷也犹豫了很久。他不清楚两个监察的脾气，这样做会不会激怒对方，他心里没谱。但阮夷最终还是这么做了，反正都是赌博，是祸躲不过，不如干脆反击一下。 范无冒然闯入汲取水元素的法阵范围，身上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裂，双目干瘪。他张嘴惨叫，但很快嘴巴喉咙也因为急速脱水失去声音，肺部灼烧一般疼痛。 谢安察觉到事情不对，很快在危险范围外摧毁了魔法阵，救出范无。此时范无已经浑身是伤，身体不住的颤抖。 谢安赶紧弄出一些水浸润范无的身体。 “那个混蛋！”范无平常是比谢安沉稳些的，但现在发出嘶哑的咆哮，显然已是怒极。丝丝鲜血从崩裂的血管溅出，浑身浴血的范无狰狞可怕。 “墙上……”浓雾消散，谢安注意到魔法阵上方，墙上有一行字。 ‘这小子我带走了，别再来烦我’ 这就是阮夷走之前留下的字。 如果说自己有什么底牌，阮夷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三魅。 只是…… “不给金手指，没有外挂，你自己想办法。”这是三魅屡次传达给他的信息。 虽然三魅说过难以用她引导者的身份提供帮助，不过从透露三魅身份后两个监察面面相觑的表情来看，阮夷觉得依然可以在三魅身上做做文章。 你不给我帮助还给我找事，我利用一下你的身份总没有问题吧？阮夷如此心想，坦然的很。 于是阮夷在墙上写了一行字，假装自己背后有一个神秘强大的人。为了装得像，他甚至没有偷偷溜出去，而是声势浩大的直接把门踹开。狐假虎威，把自己的自救伪装成是被一个高人带走的。 能不能唬住他们，阮夷不知道，这终究是一场赌博。但无论如何，阮夷现在逃了出来，他知道自己困不住对方多长时间，所以一直在朝一个方向玩命逃跑。 无论阮夷留的一行字有没有让谢安范无相信，至少他们现在冷静了一点，思考着这件事。 范无在发了一通火之后，也没有急着追出去。 “你怎么看？”范无问谢安。 谢安心里也没底，本来稳稳躺在那里的人半夜突然消失，魔法阵还被篡改。就像阮夷拿不准他们一样，谢安也拿不准眼前的情况。 谢安面无表情地检查着现场，阮夷留下的书包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书包在阮夷躺倒前方的位置，看起来就像是被什么人强行带走时遗落的。 谢安打开背包，检查里面的物品。 他拾起一块碎渣，嗅了嗅，又舔了舔，脸色变得阴沉。 “好小子。”谢安沉声。 “发现了什么？”范无说。 “是我绿藻螺毒的解毒剂。这小子应该早就解除麻痹了。” “那就是说，是虚张声势了。”范无身体微微颤抖。阮夷背后如果真有强者罩着，难以如此谨慎，解毒了还要装作没有解开。 阮夷为了行动更轻便而留下的书包，终究是给了他一些破绽。阮夷低估了谢安对于自己毒素的了解程度，他已经用很多水稀释解毒剂，还是被谢安一下认出。 想到自己居然被这样的手段唬住，两个人都愤怒了。 “现在追吗？还是你先养养伤？”谢安斜视范无。 “先把他妹妹和母亲抓过来。伤害监察，我倒要看看他能跑到哪去。”范无脸上露出怨毒的表情。 “谁？”范无突然抬起头，他听到屋顶上有声音。 那声音的主人毫不掩饰地在屋顶行走，然后从屋檐跳下，落在门口。 那身影落在阴影处，看不真切，但很快就从阴影中走出来。 墨蓝长发，海绒长裙，身姿优雅动人。 “你是……”谢安眯起眼，“那个异族。” “没想到远离了人类世界，还保持着人类形态，是因为贪恋人类的容貌吗。”范无被阮夷坑了之后毒舌了不少。 “对付你们，不需要借用图腾的力量。” 来人正是泉纤，她此时的装束和在校时一般无二。阮夷曾吓唬那个刻薄女生，说泉纤并未远离，没想到泉纤真的没有远离。作为一个已经暴露的异族，泉纤居然还潜伏在这个城市。 范无谢安交流下眼神，对阮夷的恨意暂且压下，两人立刻默契地决定好对付泉纤的方案。他们经过礼堂的勘察，已经充分了解泉纤的实力。 肉体力量可怕，堪比五级魔法，魔法水平同样达到五级水准。 很强，但还不够。范无谢安都是五级魔法师，这也是高级魔法学院毕业后的普遍水平。 范无身周开始出现狂风，谢安身周则围绕如血的水流。 泉纤手指微微抬动，敏锐捕捉到泉纤的动作，两人瞬间暴起，准备的魔法就要出手。 但两人却发现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甚至渐渐飘在空中，气血凝固。范无身前一道硕大的风刃削出，却转眼被谢安身前的血水挡住。 是血液，这异族居然可以在精神力的隔离下直接控制他们体内的水元素。谢安明白了他们的处境，顿时一阵绝望。 怎么可能会对元素拥有如此强大的统治力，这就是异族的力量吗……这可是在调查中没有的…… 不，不是没有。谢安想起那个被强烈水元素侵蚀的尸体，当时那个校长说用涡旋阵提高了礼堂里的元素活跃度，传输进一些水元素。因为两件事间隔太短，谢安判断不出绑匪死亡和涡旋阵的前后时间。他下意识的以为，异族是在拥有水元素供给后才使出塑能魔法。 直到现在，谢安才有了正确的判断：这个怪物，是在禁魔领域的元素压抑下，强行使用的魔法。而在这种压制下的魔法强度，威力高达五级。对方的真实战力，远超五级，六级都不止…… 混蛋，是谁说要用涡旋阵的，可恶…… 谢安没想到，他们的判断失误，还是因为阮夷。谢安对坑了他们的不知名人士献上咒骂，这也是他生命的最后一个想法。 “阿嚏。”在寒夜里冻了很久的阮夷终于感冒了，狠狠打了个喷嚏。 泉纤淡漠地看着前方，范无和谢安，已经化为两片模糊的血肉，摊在墙上，同时掩盖住阮夷留下的笔迹。鲜血点点滴落，那是象征死亡的时钟。 泉纤转身，向着阮夷逃走的方向鞠了一躬。 又给你添了麻烦，真是不好意思，原谅我不能当面道歉吧。 “这座城市不能继续待下去了。”泉纤低语。 一阵阴冷的风吹进房间，泉纤淡漠的双眸微微张开……她环视一下房间，盯了那滩滴血的血肉几秒，随后控制一道水流拾起阮夷留下的书包，身体冲天而起，在深夜的空中划出一道长长的弧线，直接飞到这座城市的边缘——那里是浩瀚的海洋。 泉纤一头扎进了水中，没有引发一丝一毫的波纹。 第32章 善后问题 “你不能暴露我的身份！” 阮夷家里，三魅满脸的无奈愤恨。她在阮夷不大的房间里来回踱步，很是焦虑。 “如果你是第一任主角，那暴露就暴露了，没人会信你，也没什么影响。但现在不行啊！”三魅的音调提的很高，估计还使出了什么精神手段，把阮夷震的头晕。 “我们的敌人是赤帝，他是知道我的啊。如果这消息传到他那去，我们就完了，完了懂吗？他会直接带兵踏平这里的，没有谁会让主角上来就挑战最终boss的你明白吗！” 三魅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就差提起阮夷耳朵凑上去吼了。 阮夷掏掏耳朵，答了一声：“哦。”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所做的只是尽我所能的求生而已。” 这句话让三魅没了动静，随后颓然坐在床上，深受打击的样子。 “你不能老是想着利用我这层身份，你没有这份智力，驾驭不了的力量，会出问题的。”三魅的声音柔和下来，语气更接近劝诫。 “而且你说尽你所能的求生，但你没有下死手吧。”三魅又说。 这下轮到阮夷沉默了。 阮夷狠狠反击了一下两个监察，但他终究没有下死手，他没有把水元素的汲取效率升到最高。如果他设置的更凶险一些，范无当场暴毙都不是没有可能。如果是两人一起中招，阮夷以后可能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但阮夷没有。 “你还杀不了人啊。”三魅叹息。 阮夷还是沉默，这方面他没什么好说的，也做好被三魅臭骂一顿的准备。 三魅却没有批评他： “你毕竟没有经验，慢慢适应吧，总要有个过程。” “你说，他们会找来吗？”阮夷问三魅。 阮夷罕见地流露出一些忧虑，看的三魅心头一软，然后说： “不知道，自己判断。” 阮夷惆怅地看着窗外。他从有些陌生的街道摸黑找回来，身心疲惫不堪，但现在却无多少困意，目不转睛看着窗外那筒楼的大门。他这是怕那两个监察追上来。 三魅见状叹息一声：“行了行了，你去睡吧，我帮你看。” “你？” “自己的老哥深更半夜一身狼狈的跑回来说自己被绑架了，我想一个做妹妹的还是会帮他一把的。”三魅搬了个小凳在阳台上，“所以这种程度是可以帮你的，我说过了，以这个角色为限。” “行。”阮夷倒头就睡。 再睁眼时，天已经极亮。 “我这是睡了多久？” 阮夷有点紧张。 “你这一个月一直紧绷着，这一下累大发了，没醒过来也正常。而且你的笔记书籍都丢了，去学校旅游吗？今天就先歇歇，顺便置办一下你的工具。” 三魅居然还在阳台那里，坐在凳子上，看着外面。 “我可没几天了。”阮夷快速的穿衣，言外之意他并不想歇着。 “歇歇吧。”三魅坚持，“适当的休息，停下来，也想想以后的打算。” “以后的打算？”阮夷动作迟缓下来。 三角帆学校不远的一条街道上，阮夷和三魅并排行走，阮夷准备去采购新的魔法道具。 “经过昨天的事情，你对自己的处境多少有些了解。”三魅说，“你需要想办法解决这些麻烦啊。” “我在想呢。”阮夷有点萎靡。虽然睡醒一觉后，阮夷的焦虑缓解不少，但那两个监察就像两座大山压在心头，让他时刻感到不安。 三魅看着阮夷稍微认真的表情，稍微别过头，嘴角露出一抹弧度。两个监察已死的事情她当然清楚，但却故意没有告诉阮夷，她就是想故意给阮夷一些压力。 “比如加入一个强大的势力就可以规避这种风险哦。”三魅的声音充满诱惑。 “有道理。”阮夷被这魔鬼般的声音打动，“索格恩对我似乎还有些好感，或许我可以投靠他。” 三魅无语：“你能不能有点出息？我是说去水神院啊。” “水神院不是学院吗，可以庇护我？”阮夷很是怀疑，三魅明面身份也算是水神院的人，那两个监察不也完全没给面子，该查就查。 “我是说，那里也会有索格恩那种级别的人在啊。人脉，人脉懂不懂？”三魅恨铁不成钢。 “不懂。”阮夷老实说，他以前连人际都不关心，人脉自然更不清楚。 “服了。”三魅摊手，不再试图和阮夷讲话。她加快了步伐，走到阮夷前面。 “就是这了吧。”三魅三步并两步走到一家店前。 这是一家买卖魔法师常用物品的店，阮夷需要的刻画魔法阵的笔墨，还有一些教材书籍，都有的买。 阮夷在店里徘徊良久，店员都看不下去了，走过去询问了一下需要什么帮助。 “没有我以前用的那种笔了啊……” “就是那种黑色竹节笔身，可以配上铁质笔头的那种。”阮夷形容着，自己以前用的那种笔好像没什么名字，不像店里各种非常漂亮的笔，在店的标签上还有各种华丽的名字。 “哦那种啊。”店员说，“抱歉那种笔现在已经停产了。” “停产了吗。”阮夷挠头，“挺好用的啊，为什么不产了。” “是很好用。”店员露出歉意的微笑，“不过售价太低，而且很耐用，利润太少了。现在都喜欢生产这种笔了，好看，学徒们也喜欢。” “原来这里的笔贵是因为这个原因啊。”阮夷恍然，“我还以为是因为物价涨了呢。” “行了，快点挑新的吧。”三魅在边上催阮夷，“你钱不够我借你。” 阮夷于是随手选了跟顺手的比，把适用的墨水，制式的阵法材料一并买齐。 “不买书吗？”三魅提醒。 “去图书室看一样吧，没几天毕业了，买了浪费。”阮夷果然是能省则省，“而且我记得差不多了，这几天我专心练习我的毒雾阵就好。” “其实你也可以直接拿了介绍信走人的，保送的意思就是不用参考你这个评定了。”回去的路上，三魅跟阮夷聊天。 听着三魅在边上逼叨叨，阮夷突然停下来。 “怎么了？”三魅问。 阮夷迟疑到：“我觉得，我还是不去水神院了吧。” “哈？为什么？”三魅有点跟不上阮夷的思路。 “两个原因。”阮夷提起手上的布袋，里面是他买的道具，“我突然想到，蓝海城的物价应该比这里高不少，我去了也活不下去。” “摊上这么有生活气息的主角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三魅惆怅，“放心，水神院有补贴的。好歹那么大一家学院，不会放任学生被饿死的。” “还有一个原因，我的母亲。”阮夷正视着三魅。 “你妈？”三魅愣了一下，在阮夷被他说服以水神院为目标后，阮夷就把照顾阮母的任务交给阮魅这个角色了。三魅也尽职扮演着这个角色，但阮母这个人平常确实没什么存在感。 “这一个月也没见你关心你妈啊？”三魅诧异。 “今天一花钱才想起来。”阮夷有点尴尬，“我们都走了她就没人照顾了。” “你现在照顾她，哪天那两个监察过来就可以把你们一锅端了。”三魅在一边阴仄仄地说。 “这就是我在担心的事，我就怕在我‘加入大势力’的过程中，她被人找上门。” “我现在明白为什么小说主角大都没爹没娘了。”三魅有气无力。 “小说……”阮夷想起什么，朝三魅看去，“你该不会就在盘算这样的情节吧，让什么人绑架甚至杀了我母亲，然后让我报仇……” “你再说我现在就杀了你妈。”三魅一脸微笑，举起一把水果刀，丝丝黑气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行，我去。”阮夷立刻点头。 答应了三魅的阮夷眼珠一转，说：“你怎么突然比我还急？” 阮夷在三魅这急迫的行动中读出一丝焦虑，明明自己才是被两个监察盯上的人。 “被你气的。”三魅走到前面去，不再和阮夷同行。 背对着阮夷，三魅脸上心事重重。 西郊贫民区，一个破旧的小屋，这是严再思曾居住的房间。在他被发现绑架学生后这里已经被警备司搜查过顺便查封。但现在里面却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 “临海市我们的人全军覆没了。” “索格恩既没死也没成功，还没拿到钱，你说他们是干嘛去了？” “至少……引出了异族？” “唔……那也不错，为了对付异族他们有的忙了。” “不说这些，我这里有份不错的资料，这个小地方的穷酸老师居然有几把刷子嘛。” 第33章 儿行千里/《述异》 阮夷回家，意外发现门的另一边没有平日里的嘈杂。 “不好，难道找上门了？”阮夷还在担心那两个已经凉透的监察。 连忙打开门，阮夷发现自己多虑了，开门并没有看到两个凶神恶煞的人。只是她母亲独自安坐房中，没有以前那帮打麻将的大妈们。 罕见地，阮夷发现母亲在看着自己。 一时阮夷都有点恍惚，印象里他的母亲好像好久都没有正眼看自己了。要么在专心麻将，要么就还没起床，突出一个浑浑噩噩混日子。 “您有什么事吗？”阮夷有点拘谨，紧张感不亚于昨天被绑——都是完全陌生的情况，让他有点无所适从。 “你昨晚干嘛去了？”阮母开口。 阮夷愣了下，转头看向三魅。他回来的时候早就是深更半夜，三魅这是告诉她了？ “我可懒得说这种事，”三魅耸耸肩，消失了。 阮母那边还盯着他等答案呢，宛如一个质问晚归孩子的家长——好像不是宛如。 阮夷回过神想着该怎么回答。 阮母却没有等阮夷回答：“你拿到了水神院的推荐信？” 这绝对是三魅告诉的了吧。阮夷心里嘀咕。 “应该拿到了吧……”阮夷迟疑，毕竟还没到他手上。而且进水神院八字没一撇，他可不好意思把三魅去骗去偷袭过来的保送名额当成自己的。 “你想去吗？”阮母面无表情。 阮夷继续迟疑，虽然外面三魅就跟他分析过这个问题，但事到临头阮夷还是有点犹豫。 “您要是不让我去我就不……” 阮母突然招手，一只羊腿从厨房飞出来。 气旋带着肉块飞到阮母身前，火焰升腾而起，在肉上灼烧，肉则在气旋带动下不断转动。 很快，一份烤羊腿就摆在阮夷眼前，阮母手指轻挑，水刃把羊腿精准分割成两块。水刃接触刚烤灼的肉块，发出滋滋声响，一阵香味随着蒸发的水汽被激发出来。 “午饭。”阮母没多说什么，拿起一块就吃了起来。 阮夷也拿起来咬了一口。 味道很淡，但烤的恰到好处，口感嫩滑，并不难以下咽。 很淡，也很熟悉。阮夷小时候，偶尔会被带着一起去完成一些简单轻松的狩猎任务。露宿野外时就吃这种烤肉，粗犷豪迈的风味，却是童年少有的享受。 有十年了吧……阮夷恍惚，他没有时常回顾往事的习惯，已经有点算不准时间了。 这块肉……阮夷常年负责做饭，可以确定在自己这个楼中小院可拿不到这种肉质。这是母亲什么时候出去买的吧。她居然会出门…… 阮夷又咬了一口肉，感受久违的母亲的手艺，这火候拿捏的……比自己强。 阮夷突然明悟，这是不需要自己的照顾的意思。 但阮母终究没说明自己的意思，只是默默吃完，然后回到自己房间，再出来时，手里拿着一张卡。 阮夷看出来了，这是一张晶币卡。 “十万。”阮母把卡扔到阮夷眼前。 这是给自己的？阮夷有点吃惊。自己家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 随后阮母又拿出一张卡，把两张卡贴在一起，魔法阵启动，进行着一些数据的改动。 然后阮母又把那张卡推到阮夷身前，“两万。” 一下缩减到五分之一，那也比阮夷之前经手过的晶币多的多。阮夷有些发愣，不知如何是好。阮夷揣摩着母亲的意思，这是怕自己出去被坑，所以只给了一部分？ 自己的母亲会有这份细心？阮夷下意识表示怀疑。但她能注意到自己昨晚没回家，还知道自己拿到水神院的推荐，又不像真的不关心自己。最近阮夷受到的打击太多，对自己的判断实在是没有信心。 “这是那颗魔晶换的钱。”阮母又冷不丁地说，起身回房，带上门。 阮夷则是继续发愣，他母亲的雷厉风行让他有点反应不过来。 魔晶，是一些魔物身体里可以找到的晶体。一种很重要的魔法素材，所以自然也很珍贵。阮夷也清楚那颗魔晶是什么。 他父亲被那个虎类魔物叼走后，跟那魔物同归于尽，得到的就是所谓的那颗魔晶。狩猎团的人把魔晶让给阮母，作为抚恤金。 三魅又捏手捏脚走回来，坐在阮夷对面。 “这是让我去水神院的意思吗？”阮夷愣愣地说。 “不知道，自己问去。”三魅还是那句话，随后撑起下巴看向阮母的房间，“摊上这么有生活气息的母子真是不知道说什么，我这还是玄幻世界吗？” 三魅的话听不出什么情绪，阮夷也不明白她想表达什么意思，阮夷觉得周围人说话他突然就听不明白了，集体谜语人，自己察言观色的水平明明也不差啊。 “行了行了，你老妈看来是不阻碍你去了，还推了你一把。”三魅把卡拿起，塞进还在发愣的阮夷口袋里，“挺好的。” 三魅催促着阮夷：“快点收拾东西，我们明天出发。” “明天就出发？”阮夷吃惊，“评定呢？” “你那个成绩就别想着评定了，真给你一份客观的评价书，到了水神院是会给你减分的。”阮夷隔音效果很差的房间里，三魅的声音悠悠传来。 阮夷讪然，他觉得已经掌握了毒雾阵的自己算不上很差了啊。 随即阮夷释然，毒雾阵对战力的提升或许很明显，但塑能自己毕竟还差的远。评定是足够客观，但这太平盛世，人们对战力的重视程度会降低很多。如果不是塑能短期提升实在太困难，阮夷也不会把重点放在战力上。 阮夷明白三魅的安排，水神院的招生在一个月后。 反正就是可劲儿往后推呗。阮夷总结着三魅的战略意图。 难得放松休息一天，阮夷收拾完明天要用的行李，躺在家里翻看着一些无关修炼的书籍。 随手翻看着一本传奇故事，异族的名称又一次映入他的眼帘。 阮夷突然明白泉纤为什么平常不看冒险故事。人类编纂的故事里，异族总是出现，还都是被人类打败的存在。一个异族，能爱看这个吗。 《述异》，这就是阮夷手中的书籍，讲得都是各种异族的故事。从山怪到海妖，各种奇思妙想天马行空的仪态和描写曾经让阮夷浮想联翩，但随着年龄增长他发现各种故事里的怪物都没什么区别。也就不再看了，这本《述异》在书架上也放了些年头了。 海妖，传说中的海妖形态各异，但无疑都很邪恶。从唱起魅惑的歌曲吸引海员触礁的半妖，到直接上船屠杀船员的鱼怪，还有拥有巨大触手将整艘船绞碎的巨怪。也有海妖长寿，或者极美的说法。 描述各异，说法不一，对于这种志异故事，阮夷一直当乐子看。唯一让阮夷注意的是，各地都拥有类似海妖的传说，甚至一些内陆的湖里都有关于海妖的传说，甚至有些枯井里都会爬出怪物——这阮夷觉得就不能赖人家海妖了。阮夷看了一篇又一篇异族故事，总是海妖背锅。 可能是因为看了太多异族故事，阮夷晚上做梦的时候梦到了泉纤。先是一个美丽柔和的漂亮姑娘，离自己很近，正是平常教授他魔法时的角度。然后突然变成一个面目狰狞的怪物，张起血盆大口朝自己咬过来。再然后血盆大口被三魅伸手塞住，三魅还朝自己呵呵傻笑。 醒来回忆起这个梦的阮夷对自己进行了深刻的思想教育，自己潜意识里居然还觉得三魅是个靠谱的人？这个想法可要不得。 当脱离了荒诞的梦境，阮夷用自己的理智告诉自己：三魅，还是个麻烦。 第34章 监察总院来人/出海 第二天清晨，阮夷还是做了两份早餐，把母亲的一份放在床头。 “我走了。” 犹豫片刻，他还是轻声说了一句。 阮夷提起行李，轻轻合上门，深深忘了一眼这个住了十年的破房间。 他没有跟邻里说太多，只说要去远方求学。 带着邻里们的祝福和相送，阮夷上了码头。 得益于阮夷不辍的锻炼，即使用不了风系魔法，现在也能轻松提起自己的行李。 到了码头，三魅已经在那里等待。三魅和阮夷分头行动，三魅先一步去三角帆学院找校长取推荐信。 至于路程，两人已经规划商量好：先坐船到杜兰城，再通过杜兰城的列车前往帝都蓝海城。这条路线是阮夷精心选出来的，有着非常充分的理由。 “因为便宜。”阮夷一脸严肃地拿着地图跟三魅这般说道。 便宜不只是说船票，阮夷选的两个载具都相当缓慢。阮夷计算下路程时间，刚好要二十多天。到达以后差不多就可以直接去水神院参加评定，还省去到达蓝海城食宿的钱。 出乎意料的，三魅并没有反对，这倒是让阮夷有点不习惯。 “干嘛这么惊讶。”三魅笑了笑，“我不关心你的生活习惯，我只关心你的修炼。从这点上，你的选择没错。” “坐船的话，虽然住在舱底隔着龙骨，但依然可以更深刻的感受水元素，对你的修炼很有好处。”三魅悠然道，“在这个世界速度太快的载具可不适合用来修炼。” “因为元素乱流吗？”阮夷问。 “是啊，你的塑能还在初级阶段，过快的载具产生的元素乱流会让影响你的修炼效果。”三魅点头，“而且这种长时间的载具可以让你更安心的锻炼塑能，不用经常为赶路操心。” “本来我只是想让你全程做列车去的，现在想想坐船再导车这个想法更适合一些啊。”三魅捏着下巴，然后拍拍阮夷的肩，“小伙汁做的不错。” “那么你就要紧迫一点了，在坐船的时候把水元素塑能突破到三级吧，做不到就把你挂船后面拖着走。到了列车上我们练风系塑能。完美啊，效率比我预想的要高。” 三魅给阮夷制定着计划，听得阮夷脸色发白。 “行了行了我们快上船吧。”阮夷推三魅。 “急什么，反正你买的是五等舱，坐在船底过活的。”三魅看着还在熙熙攘攘上船的人。 阮夷一看也是，想到自己未来半个月时间都要在暗无天日的船底生活，他决定尽情欣赏一下大海。 来这个城市十多年了，阮夷还没有非常用心的欣赏大海过呢。他熟悉的只有从家到学校的那一条路，平常什么地方都不去。 目力无法穷尽边际，看着大海和灰雾层相交的远方，阮夷觉得有那么多关于海妖的传说不是没有道理的。 “看这大海，是不是有一种，人类非常渺小的感觉啊。”三魅也跟他一起看。 “毕竟是六大禁区，人类至今无法征服的地方。”阮夷随口回答。 “征服……”三魅喃喃，“地上的想下海，水里的想上岸啊……” 阮夷觉得三魅的话意有所指，不过他没有过问。他现在基本熟悉三魅的套路了，她能说的，自己堵上耳朵也会说给他听，不说的，怎么问都是一句不知道。 继续眺望了一会儿大海，阮夷三魅终于是上了船。 上船的时候阮夷注意到船身上的名字，写着烟海号。 与此同时，三魅本来想让阮夷坐列车前往蓝海城的车站，一辆外表平凡的列车缓缓驶进车站。 车厢缓缓打开，一群人鱼贯而出。他们样貌各异，服装也不同，不过胸前都绣着一个小小的标志，底部是蓝色方盾，正中央有一枚金色小剑。 蓝海城监察总院的人，抵达临海城。 “没人来接我们啊。”为首的是一个看起来颇为年轻的男人，相貌平平，但身上的东西却异常扎眼——直接一个造型夸张的全身铠套在身上，连头部都被透明水晶罩遮住。魔法装备现在也很常见，但没见谁出门都穿戴的。这是得多怕死啊，周围人看着这夸张的造型，露出惊讶的表情。 而跟在年轻男人后面出来的人听到男人的话，露出更惊奇的表情。 “尤景你什么时候会在乎这个了？”身后有人问出声。 被称作尤景的男人摇摇头：“小千联络一下这里的监察。” 一个带着眼镜的女人拿出海螺模样的号角，捣鼓一会儿，抬起头。 “联系不上。” 尤景点点头，带着铠甲的他即使是点头这个动作都有些不便。 “嗯，那就是死了。”尤景说完一招手，“走着，先把他们尸体找到。” 所有人齐齐升空，一层椭圆防护罩笼罩全身，划出一轮轮音锥，离开列车站。 码头，舱底，阮夷把行李安置好回到自己所在的船舱，看到三魅满脸复杂地看着眼前。 阮夷顺着三魅的目光看去，就是很普通的船舱底部，现在已经坐了不少人，都是席地而坐。此时有一些在聊天打屁，有些在抽烟喝酒，还有一些缩在自己的小地方靠着一些柔软的包裹歇息，但并没有睡着，时不时睁眼戒备地看看自己的行李。 阮夷又把目光转向三魅，露出询问的表情。 “好像跟我想象的有点不一样。”三魅说。 “怎么了吗？” “没事。”三魅摇摇头，“人员密度比我预想的要大不少。” “正常，蓝海国毕竟穷人还是大多数，听说犹狐国富人不少，不过实际如何我也不清楚。”阮夷坦然坐下，“你没做过船吗？还是说引路人大人没来过这么低端的舱底？” 阮夷的语气有点揶揄，他对三魅给他加量的修炼计划还耿耿于怀。 听了阮夷的话，三魅沉思片刻：“主角坐载具的时候都会遇到点事吧，抢劫还是海啸呢……” “喂你不是吧。”阮夷脸色一变。 三魅露出神秘莫测的微笑：“我的位置给你了，我去上面玩玩，你好好修炼。” 三魅干脆的消失，留阮夷一个人待在舱底。 阮夷脸上刚才那色变的紧张表情消失，他清楚三魅的套路，三魅跟他明面上说出来的威胁，从来没有兑现过。不过虽然不担心，样子还是要做做，不然自己要是满不在乎的样子，那海啸什么的可就真的要出来了。 不再多想，阮夷坐在地上，开始自己的塑能训练。 第35章 秦罗 谢安和范无的私宅，也就是绑架阮夷时的那个院子。监察总院的人站在他们被杀害的那个房间，脸上都挂起一丝凝重。 “还有钱买私宅，现在变死宅了吧。” 谢安范无丧命的那面墙前，尤景说。 随后一片寂静。 “老大你是在说冷笑话吗？”边上的人迟疑道。 “我是想缓和一下氛围。”尤景看到没人搭理他，有点尴尬，“你们看到这个不害怕吗？” 在场的人都有点沉默，尤景说的没错，眼前的场景是有些渗人。这两人仿佛放在绞肉机里一样，血肉骨头均匀涂抹在墙上，跟泼墨一样。 “这就是那两个监察？”有人咽了口唾沫，“这是什么魔法？凛峰魄压，还是罡风磨？” “都不是。”尤景凑近那凝固的黑褐色两片。 “不是现在的法术？”有人猜测，“那就是音鸣爆，强效的触手术应该也能产生这种效果，内爆术应该不是这种效果吧……有没有熟悉古代魔法的？” “没那么复杂。”尤景制止了手下的猜测，“这就是塑能而已。以精神力沟通水元素，让体内的水元素暴走错位，他们就这么被拧烂了。” “塑能？”手下瞪大眼睛。“塑能怎么可能是这种效果？” “可能的。”尤景专注地看着眼前的黑血，认真回答，“这种统御力，果然是水族，而且是水族中的王族。” “水族中的王族，那不就是王水了。”尤景神情严肃。 四周一片寂静。 “我这个笑话不好笑吗？”尤景诧异。 “挺好笑的。”带着眼镜的小千面无表情的回应尤景，“我们只是在想要怎么对付水族。” “不用担心啦。”看到自己的笑话有了回应，尤景显得很高兴，摆摆手，“一般的水族可没有这么强的控制力。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穿这么一身装备，就是防着它们呢。再说我们只是来调查的，该烦恼的是上面的大人物。嘿嘿，蓝皇这次可要头疼了。” “如果蓝皇下令彻查，我们首当其冲得接这份任务。”手下提醒尤景。 “不用担心。”尤景笑，“我可是白家人，面子大。” 手下看傻子一样看着尤景：“老大，那水族应该不会不跟咱们蓝海人一样吧。” “你不懂。”尤景得意道，“余老。” “在。”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走上前。 “这里的血肉，你收集些，在场的一些痕迹也能收集就收集，一会儿再去那个学校看看。” “哦对了小千，禀报蓝海城吧，告诉他们很不幸，我猜对了，王水回来了。” “没有什么正常点的称呼吗。”小千太阳穴隐隐青筋暴起。 “非要弄什么正式称呼吗……”尤景冥思苦想一会儿，“特提斯和埃里倪斯你觉得哪个好听点？” “这个应该您来决定。”小千没选。 “那就王水……” “好的那就泉纤吧。”小千去一边传送消息去了。 所有人都忙碌起来，只有尤景被晾在一边。 烟海号甲板上，水手们做着日常祈祷。这是当地海员的习俗，参拜海上的女神，祈祷平安。虽然可能并没什么用，但这个习俗依然很流行。面对反复无常的大海，有一些精神寄托总是好的。 舱底，阮夷状态良好。不得不说在海上水元素的活跃程度确实要大一些。阮夷对于水元素的沟通和理解顺畅不少。这样阮夷在熟悉了元素特性后，即使上岸也可以提高对元素的亲和力，也就是说，塑能水平提高了。 古代有魔法学派认为元素妖精是存在的，所谓塑能就像是和元素妖精培养亲密度。这种理念到现在也有一些学派保持着。 真相如何，不是阮夷这种魔法学徒可以知道的，他就只是坐在船舱的底部，专心的锻炼着自己的水元素亲和力。 时间过的很快，一路上果然如阮夷所料，并没有出什么事。 阮夷再从船舱出来时，完全可以用衣衫褴褛来形容，浑身已经有股霉味。 与邋遢的外表相对应的，是他明亮的眼睛。 阮夷终究是没让三魅拖到船后面去，他的水元素塑能成功突破三级。 “想做还是能做的嘛。”三魅满意地打量着阮夷，完全不在意阮夷身上的污垢。 不到两个月水元素亲和达到三级，阮夷安心接受三魅的夸赞。塑能的学习通常要持续六到十年，学徒们用这么长的时间将水、火、风、土四种元素训练到四级。只考虑平均成绩的话，阮夷可以说相当不错。 当然阮夷清楚不是这么算的，在学校学习时，不止练习塑能一个，还有精神力的锻炼，战力课的训练，同时还要学习炼金，阵法学和鲁纳秘文。实际分配给训练塑能水平的时间要大打折扣。而阮夷作为一个沿海城市的蓝海国人，还拥有泉纤的教导，经过小两个月的突击学习，这个成绩虽然不错，但也是意料之中。 带着突破后的喜悦，阮夷下船，进入杜兰城。 杜兰城，或者说杜兰山城，这是一个依着杜兰山建立起来的城市，同时又有港口。 可惜杜兰山这里并没有什么珍惜的矿藏，地理位置也算不上非常优越。这里唯一的特产，只有一个不算特产的精灵树果。精灵树果的原产地在中庸国精灵山脉，这里是少有可以培育精灵树果的地区。虽然质量比不上原产地，但也有很多销路。 阮夷他们所乘的船，就是把人拉到杜兰城，然后装满杜兰城的精灵树果，从客船变成货船，运到其他地方。 阮夷三魅将在这里乘坐列车前往蓝海城。 蓝海城以蓝海为名，不过并不沿海，而是处于整个蓝海国版图的中央。据说这是为了方便调控全域，成为整个蓝海国的中心而专门迁都过去的。曾经的蓝海城真的是沿海城市，也就是如今的白帝城。 蓝海国建都的选址，阮夷一点都不想关心，他此时正在车厢里，义正言辞地拒绝着三魅。 “绝对不行。” “为什么？这车不快的。相信我，脱了衣服去车顶上吹风可以很快提升你风元素亲和力的。”三魅啃着在车站边上买的精灵树果。 “不干，说什么也不干。”阮夷态度异常坚决。 阮夷都不知道说什么拒绝三魅了。能提升亲和力？是这么个道理没错，但阮夷说什么也不想坐在车厢上面**吹风，没有理由！别说现在是冬天，就是夏天也不干。 “这样吧，我们各退一步。”三魅提议，“你就不脱衣服了怎么样。” 阮夷迟疑起来。 “有什么区别嘛，反正你贪便宜买的也是五等厢，你坐在车顶上还宽敞些呢，又不是不让坐。”三魅说服着阮夷。 “那你把我传送上去。”阮夷讨价还价，他实在不想众目睽睽之下去爬车厢，尽管这车的速度完全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你得练练你的脸皮啊，脸皮厚很强的。”三魅正色。 “送我上去，否则免谈。”阮夷坚持原则不动摇。 “你说的啊，别后悔。”三魅手一挥，阮夷下一秒出现在车厢顶上。 阮夷很快就后悔了。他没想到三魅做的如此之绝，居然不给他送饭。在饿了一天后，阮夷最终还是在别人诧异的目光中，爬回车厢。他是人类，在深冬里吹半个月风不吃不喝是会死的。 三魅把他送到车厢顶上时车还没有开起来，阮夷这一回来，发现车厢里的人又多了一些，更加拥挤。三魅这时正坐在一个座位上跟在她旁边席地而坐的胖男人聊着天。 那胖男人看到阮夷翻窗进来，瞪圆了眼睛。 “兄弟好想法啊！”胖男人惊叹。 阮夷别提多尴尬，阮夷的策略是，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微笑就好，于是阮夷给了这个男子一个大大的微笑，尴尬又不失礼貌。 “兄弟上面人多吗？”胖男人凑过来。 “上面没人。”阮夷更尴尬了。 “那感情好。”胖男人突然拍手，眉开眼笑，脸上的肥肉都挤到了一起。 说着胖男人手一搭窗户，直接翻出去，灵活的不像是一个胖子。接着阮夷就听到头顶一声闷响，显然是什么分量不清的人落到了车厢上。 胖男人的表现让阮夷一时忘记了尴尬。 “你认识？”阮夷问三魅。 “刚认识。”三魅扔给阮夷一个精灵树果，“给，吃完上路。” “你能不能换个吉利点的词……”阮夷磨磨蹭蹭啃着精灵树果。反正已经被看到了，还有一个胖子跟他搭伴，阮夷也放开了。 “阮妹子，帮我把我的东西扔上来！” 车顶上飘来一个声音。 “好嘞。”三魅应声回答，声音甜脆地像她吃的精灵树果。将一个包裹顺着窗户抛上去。 “到底是谁啊？”阮夷问三魅。 “自己上去问不就行了，反正你们得作好长时间的伴呢。” 等阮夷扭扭捏捏爬到车厢上时，看到胖子正迎着风盘腿而坐，身上衣衫并不厚实，但在这冬天却感觉胖子并不寒冷。包裹放在一边，已经打开，是一些吃食。 看到阮夷上来，胖男人赶紧拉了他一把，然后被吃食推到阮夷身边。 “兄弟你这个地方好啊。”胖子还在赞叹着阮夷，“我身子胖，在车厢里差点闷死，在这正合适。兄弟你怎么想到这么个好地方的？” “我……是为了上来锻炼风元素塑能的。”阮夷如实回答，他觉得这个理由还比较好说出口。 “好想法啊！”胖子继续惊叹着，“我也试试。” 于是胖子立刻盘腿坐起来，闭上双眼。 阮夷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感到周围的风开始变化。周围的风开始忽大忽小，时而暴烈时而柔和。 “好厉害。”阮夷吃惊。这种现象，只有塑能水平很高的人才能引起。 胖子并没有就这么修炼起来，很快睁开了眼，挠挠头：“好像对我效果不是很大，跟平时差不多。” “这里的风太柔和了，你这种水平得去风更烈一些的地方才能有效果吧。”阮夷说，“我叫阮夷，还未请教。” “我叫秦罗，叫我小罗就行。”胖子哈哈一笑。“你叫阮夷？那阮妹子就是你妹妹喽？” “嗯……是。”阮夷回答的很勉强，他还是不习惯这个突然多出来的所谓妹妹。 “那这么说你也是去水神院的吧？”秦罗很热情。“我也是。我以前是杜兰山学校的，就我们这个地方的学校。” “原来是水神院的学生。”阮夷肃然起敬，“我只是去试试。能不能进还没准呢。” “哦，原来是参加招生，那助你顺利。”秦罗了然。 进水神院的渠道还是很多样化的，秦罗就是正经的走学校的途径，通过优秀的成绩被水神院录取。但水神院也开放了一些其他途径，给一些想进入水神院的人机会。阮夷没有坦然自己拿了推荐书的事情，秦罗就以为阮夷是准备去参加招生。 “谢谢。”阮夷道谢后，继续锻炼起塑能起来。看到秦罗这种正经水神院录取生的塑能水平，他压力更大了。 秦罗也就不再继续打扰阮夷，坐在一边守着阮夷，边守边吃零食。 第36章 天才 三角帆学院，尤景一行人询问着校长一些在报告上没写出的细节，也像谢安范无一样勘察了现场。这里的场景比私宅那里更凶残，不过因为报告早已有详细的影像资料，监察院的人都还算适应。 总院的勘察流程比范无他们细致不少，甚至还有模拟战斗即时演算，细致带来的好处就是他们对泉纤表现出来的实力有更准确的判断。 “从现场留下的痕迹来看，这个异族的战力评级应该比一般六级更高，不到七级。虽然看起来只使用蛮力和元素统御力强杀敌人，但对时机把握很好，恐怕拥有丰富的实战经验。”小千收集所有人的结论报告给尤景。 尤景点点头，对小千的结论并不十分上心。他走到摆放果蔬的桌子旁，拿起一根棘草干，塞进头盔里嚼起来。 “大人，这些吃食放了三天。”小千提醒他。 “所以我只吃这种不容易坏的啊。”尤景指着嘴里的棘草干。 “您可还有什么指示？”小千一字一顿，似乎对尤景的心不在焉颇为不满。 “水族有六级以上的战力评级，很好。”尤景说，“那么问题来了，用这份强大力量对付的会是谁呢？” “报告上说是觊觎犹狐家族财产的雇佣兵。”小千说，“不过这伙雇佣兵过于桀骜，失去雇主控制，且十分疯狂。” “我需要具体的表现。”尤景说。 小千递过去一叠纸：“这是经过比对，可信度较高的学生证词，详细描述了当时的场景。” 尤景接过来，饶有兴趣地翻看起来。 “上面对我们的命令是调查异族，这些似乎……”小千说。 “放心，不会消耗太多精力在这上面。”尤景合上调查资料，“这上面提到的雇佣兵头领的资料，你有没有看？” 小千叹气：“我是您的直属全职秘书，而您总是丢三拉四——这些我当然都记住了。” “好，不愧是我看中的人。”尤景对小千竖起拇指，“那么你觉得，这个雇佣兵老大的性格如何？” 小千想想：“行动十分克制沉稳，从对手下的态度上看，领导方面的能力出色，束缚手下的同时不会过于严苛——虽然是以一种残暴的方式。我只能想到这些，您如果有什么猜测希望能直言，我们没空总是耗在这里。” “不愧是我的秘书，了如指掌啊。”尤景说，“我就直说了吧，我认为赫图人参与了这次行动，那帮雇佣兵哪怕不是赫图的军人也是从赫图出来的。” 小千皱眉，同时取出纸笔开始记录：“理由呢？” “我认为那位雇佣兵的首领拥有非常一致的行为逻辑，那就是隐藏他们的真实身份。所以他会制止手下的一些行为，却会对另一些行为视而不见。”尤景突出棘草干，“当时他的手下去吃了棘草干，他制止，并且自己吃了精灵树果。我想就是为了不让他们这伙人的赫图人身份暴露的太过明显。” “都是猜测吗？”小千问。 “这可是我作为白家人的猜测哦，白家人的直觉。”尤景指着自己的脑袋，“这就是天才啊天才。” “好的。”小千低头忠实的记录着，“我会上报蓝皇，让他定夺。” 列车上 秦罗摸着肚子上的肥肉，把一种干果塞进嘴里大口咀嚼。 阮夷就在他面前兢兢业业锻炼风系塑能，相当的惨淡辛苦。 流动，波动，轻快……风的这些属性阮夷当然都懂，但实际操作的时候就感到相当的烦恼了。 这种东西，只能单靠一个悟性，没什么捷径，找不到那种感觉，就永远入不了门。阮夷坐回车厢，吃着列车上贩卖的粗劣食物，想着自己的修炼。 “你想要捷径也不是没有。”三魅的声音恰如其分的传来，“虽然说元素乱流会扰乱人的感知，但更大的刺激也有可能让人突然觉醒。把你从万米高空扔下去，或者扔到岩浆里，都可以让你快速突破塑能，提高元素亲和力。” “但这样有一个需要解决的问题。”阮夷说，“我突破后要怎么活下来呢？” “确实是个不好解决的问题呢。”三魅点头，沉思。 两人随即互掐起来。 旁边的秦罗也下来一会儿，饶有兴趣看着眼前两人。 掐完，阮夷还是要上去修炼的。 “风系塑能没什么起色，精神力倒是涨了点。”阮夷抱怨。 “正常，环境艰苦的话，人的精神是会变强些的。”三魅反应平淡，“赫图和鲁纳战力强大不是没有原因的。” 方星中部四面，东南西北，除了北面一片汪洋，东南西，中庸蓝海犹狐各占统治地位，地形气候就算有差异那也有限。跟这四面接壤的另外两面，差别就大了点。阳面的赫图国，赤地千里寸草不升，温度高到那里的人们一度只生活在地底。阴面的鲁纳则相反，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在一个地方站一会儿就是一条冰棍。但两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都发展出了一方大势力，让人不敢小觑。 听到三魅这么说，阮夷仔细想想，好像也是这个道理。他自己也是因为经历惨淡了一点才有着非常优秀的精神力。 “当然有的天才是不需要环境加成的，不过你不是。”三魅又补充。 “我知道我不是。”阮夷坦然，完全不理会三魅损他。 “知道不是还不上去修炼。”没想到三魅还要后招，给了阮夷一个措手不及。 于是阮夷又去瑟瑟寒风中寻找风一样的感觉去了。 “阮兄弟我跟你一起。”秦罗也跟着翻身上去。看的出他的魔法造诣很高，这次连手都不搭了，直接腾身而起，从窗户跳出去，又饶了一个弧度，踩上车顶。 “我这蝠翼弧翔不错吧……”秦罗顺势找话题跟阮夷聊起天。 好在还有个能说会道的秦罗配他一起，阮夷在寒风中感到一丝温暖。 随后秦罗就一脸无畏的扯掉衣服表示还是热，又给了阮夷一次打击，让他知道人与人是如此的不一样，他们的感觉并不相通。 “咦？你这……”阮夷注意到，秦罗肥胖的胸脯上，一道横亘半个身子的骇人伤口。 第37章 神仙姐姐/常乐 “哦这个啊。”秦罗顺转阮夷视线，恍然，“这是我小时候从山上掉下去，撞到石头了。我们那个地方，山很多，我小时候就住在山上，去上学的时候翻山越岭的，难免会出问题。有些人上学的时候掉下去，人就这么没了。” 秦罗摸着胸口的伤口。 听着秦罗轻描淡写的诉说，阮夷目光复杂地看着那道伤口：“……至少活下来了。” “是啊。”秦罗大笑，“我碰到神仙姐姐了。” “神仙姐姐？”阮夷怀疑自己听错了，“现在还有信神的啊？” 阮夷还以为只有赫图、犹狐和涡北涡海还对神明有信仰，其他地方的神明信仰都消弭了。 “有呢，我们杜兰山，有不少老人都信山神呢，说山神可以给我们庇佑。”秦罗说，“我从山上掉下去，胸口撞了个窟窿，本来都快死了，突然眼前出现一个神仙姐姐，长得贼漂亮。然后我就被治好了。” “一下就治好了吗？”阮夷瞪大眼睛，他被秦罗说的故事吸引了。 “我也不清楚，我光顾着看神仙姐姐的脸了。”秦罗摸摸肚子上的肥肉，“后来我回到家，我爸看我没去上课差点要打死我，要不是胸口有道疤作证，我可能确实得被打死。” “当时有些山头的老人就说是山神显灵，不过我觉得不是，他们拜的山神都是大胡子老爷，可不是漂亮姐姐。”秦罗继续说，“后来我上学，慢慢懂了，那可能是自然系魔法。” “哦，自然系。”阮夷恍然。自然魔法，也被称为生命魔法，可以说是人类领域最强的治疗魔法。起死人可能做不到，肉白骨却是不难。 “我这次去水神院，就是想去学习自然魔法。”秦罗挥舞着胖手，说着自己的理想。 “那为什么不去中庸学？”阮夷问。 自然魔法起源自精灵族，想接触到最新最尖端的自然系魔法，和精灵山脉毗邻的中庸国理论上应该是更好的选择。而且教廷的圣座也在东面，两个顶级治愈术相互接触竞争，水准理应更高。 “太远了太远了。”秦罗摇摇脑袋。 “难道没可能是神术吗？”阮夷好奇，他刚刚畅想中庸的治疗技术，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自然系是人类领域治疗的巅峰，与之齐名的还有教廷牧师的神术治疗。 “应该不是吧。”秦罗讷讷，“我记得我当时有喊过神仙姐姐。但是神仙姐姐说她不是神仙，神仙是她的偶像。” “听你这描述，更像牧师了啊。”阮夷侧目，牧师神术就是靠信仰施展的，神职人员对神明不都是当偶像的吗。 “怎会如此！”秦罗大受震撼，“我爹一直坚称是自然魔法的啊……” “那我就不清楚了。”阮夷说，“不过以你这个魔法天赋，当魔法师比当牧师有前途多了吧——或许你爹也是这么想的。” “你是说，我爹骗了我去上学？”秦罗呆 “我可没说，只是瞎猜的，你别乱想。”阮夷赶紧说，这可是能被水神院录取的学徒，万一因为自己三言两语不去水神院转行当牧师，那阮夷罪过就大了，他连忙开导秦罗：“其实就算真的是骗你，对你的目的也只有好处。你想想你的目的是什么，如果是想学会治疗术，那你一个天天想神仙姐姐的，对教廷的信仰肯定不足，就算当了牧师水平也有限。但你魔法天赋高超，学习自然系可以走的更远。” “我其实还有点想再见一面神仙姐姐。”秦罗举手。 “那也是去水神院更好。”阮夷说，“顶着水神院的名头，你以后可以去各地交流学习。但是当了牧师，以后多半就只能在自己的教堂呆着，就算你那神仙姐姐真是哪里的牧师，你也不容易见到了。” 秦罗被说的心动，坚定地点点头：“有道理，我要去水神院好好学习——对了，你去水神院想学什么啊？” “我……” 阮夷愣住，他还真没想过。水神院是蓝海国魔法师学院的顶端，但他还真不清楚那里的情况。如果不是三魅这次各种逼迫，他和水神院唯一的交集大概是偶尔会听到别人吹逼时当谈资聊起。 “我没主意。”阮夷说，“现在想这些也没意义，我这个水平，能不能被录取还不一定呢。” “你可以的。”秦罗鼓励阮夷。 阮夷敷衍地说了声谢谢，依然不自信。 “我看你每次修炼都能连续修炼好几个时辰，每次都冻的实在不行才会爬回去。能这么专注的修习，我觉得不会差的。你的其他方面又不弱。” 秦罗跟阮夷相处这段时间，对阮夷的情况了解的很多。 “不要夸他，损他啊。”三魅的声音传上来。 秦罗笑着去吃自己的肉干，不再说话。 阮夷也开始自己的修习，再次通过冥想这种精神力锻炼法来感触风元素。突然一种奇妙的涟漪，他精神力的触角触及到什么东西，一阵小小的波动随即传导到精神触角，震颤着他的大脑。 阮夷睁开眼，看着掌心，那里有非常微小的透明东西，是一丝不符合这个风向规律的小气旋。 这就是风元素的感觉吗…… 阮夷想跟秦罗分享一下自己的喜悦，却看到秦罗嚼着肉干，聚精会神盯着列车外侧。 顺着秦罗目光的方向看去。 一头猛虎正跟着列车奔跑，齐头并进。 有魔兽？这是阮夷第一个想法，但紧接着就发现并不是。 那猛虎腰间系着一根绳子，沿着绳子向上看去…… “谁在这放风筝呢？”秦罗惊叫。 猛虎腰间那绳子，连接着另一个人腰间，那人背后是一个滑翔翼，就这样接着猛虎的力量在空中飘飞。 “这个好玩。”秦罗大感兴趣。 阮夷的注意力反而更多是放到猛虎身上。因为个人原因，他对虎类魔物总是关注更多一些。 那滑翔翼上的人也注意到阮夷秦罗二人，朝他们比了一个大拇指。 随后猛虎奔跑着朝列车靠拢，并且像沙堡一样逐渐塌散。猛虎化为流沙，绳子立刻被滑翔翼上的人一?收起来。随后那人滑翔翼一斜，落到列车上空。两个翼收拢，稳稳站在车顶上。 阮夷看到老虎接近时还紧张一下，老虎的突然塌陷化为流沙让他很是错愕。 随即阮夷反应过来：“召唤术？” “是。”来人应答，“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了，我没想到车顶上有人。” 收起滑翔翼那人走到阮夷秦罗跟前，这是一个风尘仆仆的男人，头发乱糟糟的，沾染各种杂草尘土，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 在男人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番介绍后，两人都听明白了。 这个男人叫常乐，也是准备去蓝海国水神院，但却不想坐车，完了还迷路了。于是就用了个这种方法，沿着列车的轨迹走。 “我们快到了吧？”常乐看起来也是个自来熟的人，看起来年纪比他们略大一些，但很是健谈，很快跟秦罗打成一片。 “快了。”秦罗回答，“再有一天路程就到了。” “那是快了。”常乐听了很高兴。 阮夷则还在想着那个召唤术。 第38章 安检风波/长条女人 召唤术属于古代魔法范畴，阮夷还以为鲁纳体系盛行的今天没什么人修习了呢。书本上说，召唤术的没落是由于召唤物的智能限制。在魔法普及的今天，机械的工作有魔法阵代为完成，灵活些的工作也有大把的魔法师去做，召唤术在各领域都拥有了上位替代，于是逐渐没落。 当然这些想法只是在阮夷脑子里转转，阮夷自认水平算不上高，对这个世界的理解也未必正确。即使从人情世故的角度说，对一个召唤师大谈召唤术的前景未来也挺照人恨的。 风系塑能突破，加上即将抵达目的地，最后一天阮夷决定在车厢里好生歇息修养。这半个月说是风餐露宿真是一点也不夸张，自己这练出一级斗气的身体都有点遭不住。 休息一天，调整一下状态，防止状态不佳影响成绩表现。阮夷总是很冷静，不会忘记自己的主要目的。 常乐秦罗还在车顶，或许是因为常乐要去参加水神院招生，听说秦罗是水神院的录取生后和秦罗相谈甚欢。秦罗本来也是健谈的人，就和常乐没完没了地聊起来。 “又来一个人呢。”阮夷对三魅说。 三魅点头，看向车外，列车正经过一片茂密的山林。纵使冬季这里的树林依然常绿，看来是和沿海城市那些行道树完全不同的品种。 阮夷在自己座位沉沉睡去。列车颠簸中，阮夷的头倒向三魅。肩上多了一个头，三魅撇撇嘴，看了眼熟睡中的阮夷，没有把他叫醒。 阮夷是被一阵颠簸和喧嚣吵醒的，这一觉睡得前所未有的长，醒来有种恍若隔世的疏离感。 “你醒啦？到站了。”三魅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把他迅速拉回现实。 “那就走。”阮夷提起行李。 “走着。”秦罗常乐这时也已经在车厢中。常乐是混进来的，但在场没人在意，不知道是不是都司空见惯了。 熙熙攘攘，人头攒动，但车厢里的人并不见少。 “怎么回事？”靠后的人大喊。 “安检呢！”于是前面有人同样大声回应。 人群开始有些躁动，下车的迟缓让车上的人有些烦躁不满。但紧接着一阵威压带着外面的冷空气席卷而来，给车厢里的人泼了个凉水澡，所有人顿时冷静下来，安静如鸡。 “奇怪，以前没安检啊。”常乐纳闷。 “你来过吗？”秦罗问他。 “啊……我那个地方离蓝海城又不远，偶尔还是来过的。”常乐回应，显得有点郁闷，四下打量盘算。 “怎么了？偷上车过来有点不安心了？”秦罗笑。 “是啊。”常乐笑得勉强，“可别把我给查出来啊。” “以前都不安检的吗？”阮夷询问常乐，他进列车的时候并没有严格的检查，听常乐说事有反常，也很好奇。 “对啊，谁知道怎么回事。”常乐现在乐不下去了，“我把滑翔翼留下看看能不能瞒过去。” “我觉得应该不会有事。”阮夷说，“我们进这趟列车的时候检查就没有多严格，应该不是在检票。” 事实也果然如阮夷所料，虽然查的非常严格，但只是用各种仪器法阵和特殊物质靠近人的身体，也不知道查的什么。虽然流程复杂，但检查人员效率很高，而且有精神威压，乘客也都很配合，秩序井然。没等多久，阮夷他们这一行人就被放行。 车站的出口在车头方向，阮夷他们在列车的末端车厢。阮夷走向出口时，一阵尖锐的警报声突然从前面的车厢响起。 这节车厢是靠前的车厢，环境好的多，属于偏高档的车厢，用来给一些闲人作为观景车厢使用。 一个提着大包的高挑女子惊愕地看着尖啸的仪器，紧接着就被一群浑身铠甲全副武装的护卫围起来，一层又一层，前面的护卫手持大盾组成一个铁桶，长剑从铁桶的缝隙伸出，指着女子。 “干嘛？我跟你们说别碰我，告你们非礼啊……”女子抱着包一脸娇柔可怜。 “把包放下，手举起来！”护卫爆喝一声。 “喂兄弟你们这么对一女人……”旁边有男人看不过去，把手搭到后面一个护卫的肩上。 护卫反手就把男人拍翻在地，脚踏到男人背上，长剑直指男人喉咙。 这一下让周围的人都有点被吓到了。 那女子却并不想放下包裹，脸上的表情从可怜变成愤怒：“你们不能这样！” 一个护卫越众而出，他没有拿剑，而是把一个刻满魔纹的圆筒扛在肩上。一圈圈的魔法阵从圆筒身上亮起。 阮夷感觉一阵不亚于自己当初引爆200万晶币的能量波动从那圆筒中散发出来，顿时色变。 女子也是脸色一变，变得更加愤怒—— 然后把包放下，举起手来。 “好嘛好嘛，我放下还不行吗。”女子哼哼唧唧，脸上尽是不忿。 这时女子脚边的包，突然自己耸动几下，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从包里伸出来。 外围的护卫看到这个不知名生物，手一伸，一阵风把那个小东西卷过去。 “不！球球！不要离开我！”女子发出悲怆的声音。 “狗？”护卫提着这毛茸茸的生物惊诧。 “什么狗。”女子又怒，“这是幻兽！” “幻兽……”护卫试探着把仪器靠近那狗一样的生物。 滴滴滴滴滴…… 护卫又把仪器伸到女子跟前。 寂静无声。 “不好意思。”护卫挥手，围绕女子的铁桶阵收起。 护卫把狗还给女子：“是我们认错了。” 女人气哼哼地把狗塞进包里：“我跟你们讲要不是我无权无势我就把你们……都揍一遍。” “是是是，您快离开吧。”发现是场误会的护卫态度也柔和了许多。 而看到护卫态度缓和，刚被护卫粗暴行为惊到的人又开始躁动起来。 “你们怎么回事啊！” “是不是也要围我一下啊？” 周围挑衅的，推搡的又多起来。 “呵。”三魅用只有阮夷听到的低声冷笑，“刚才要是包里滚出来个炸弹不知道这些人要说什么。” 阮夷瞥了一眼三魅，他倒是第一次见到三魅露出这么明显的倾向，以前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三魅的态度都很暧昧。 被推搡的护卫皱起眉，一道更加狂暴的精神冲击爆出。周围人又经历了一通凉水澡，安静下来。 “检查，继续！”护卫大喝，不再理会周围的人。 人群行动起来，比之前更安静了一些。 “说起来你还说旅程中要出事，结果还是没出事嘛。”阮夷跟三魅聊着，刚才他听到警报声时还吓了一跳，以为三魅说的主角的事故在这等着他呢。 “让你一直保持紧张不是更好。”三魅说。 “你要不要这么小气啊。”阮夷无语。 “哼，让你嘲讽我。”三魅看起来高兴的很，理直气壮，趾高气昂。 出站口拥挤，这趾一高，就容易踹到前面的人。 “谁啊！”前面的人显然不是什么怕事的主，回头瞪过来，从语气中可以听出火气很大。 火气大是很正常的——阮夷发现回头的人，正是之前安检被堵的那个女子。 靠近了看，阮夷才窥得女子的全貌。 高挑。阮夷第一印象就是这个。 第二个印象还是高挑。 眼前的女子阮夷目测有一米九以上，但身体纤细瘦长，乍一看跟个面条一样。阮夷自己也就一米七五左右，三魅更矮，站在女子面前真就是字面意义上的矮一头。 女子束马尾辫，略带异域风情的着装，但也不能说是长条美女，女子的相貌实在是非常普通。不施粉黛，素面朝天，不难看，也说不上好看，就是普通，十分的普通。此时挑起眉头的火大表情更让平凡的脸上填一分狰狞。 面对这位女子的表情语气，阮夷心里咯噔一声，自己身边这位可也不是会讲理服软的主，可别打起来。 阮夷想着替三魅道个歉赶紧化解这一场风波，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见三魅飞快地欠欠身，露出歉意的笑容：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以后小心点，不是什么人都像我这么大度的。”女人也没有多计较，留下这句话就扭头走了。 “你居然会服软。”阮夷斜眼看着三魅。 “我怎么就不会服软了，我以理服人的好吧。”三魅不服了。 “是吗，你不是那种，即使自己有错也不会承认的蛮横女人吗。”阮夷说。 “你有意见吗？”三魅转过来，仰视的角度，睥睨的眼神。 阮夷端详一会儿三魅，又把目光投向远去的女子，看着那远去的高挑身影和摇摆的马尾若有所思。 第39章 分开，入学 蓝海城在阮夷出了车站后彻底呈现在他眼前。 即使是阮夷这种对景点不感兴趣的人也不免多瞧了几眼。 出了站台，街道两旁的店面闪烁着灯光和影像，展现或华丽或神秘的广告。 留影的效果用专门的水晶球就可以做到，阮夷也见过，对此没有多少感想。让阮夷惊奇的是看似平平无奇的地面：他能感到地底有汹涌的能量流动。 秦罗也是一到蓝海城就四处走动参观起来，俨然一个旅游的人。 常乐给阮夷他们当起导游：“蓝海城的地下铺设有魔力管道，这些魔力管道传送到千家万户，有专门的设备提取魔力，具体的分配量使用晶卡上的魔法阵自己调节就行，会自动扣除晶卡记录的额度。这样省去了晶币的使用，当然，非魔法师还需要用额外的设备才行。” “哇，他们就不怕管道被破坏吗？”秦罗蹲在地上研究着，仿佛盘算着怎么从管道里偷点魔力，思想相当危险。 “就是啊。”阮夷也有些心悸。脚下流动的魔力量理论上应该比他当初引爆的那两百万晶币高出数个量级，如果不小心爆炸岂不是死定了。 “哪有那么容易。”常乐笑，“这里面的可是魔力啊，沿途设置一些防护罩，直接利用管道内部的魔力，几乎就是不破的。” “看起来很先进啊。”阮夷说。 “确实便利了不少，蓝海城的照明取暖等能源需求都是取自这个魔力管道。各种魔法阵也可以直接使用这种魔力作为能源。蓝海城人均魔力消耗都挺高，这样取消晶币对他们来说十分便利。” “那这要是破坏了蓝海城不就瘫痪了？”阮夷提出自己的观点，他的思想也挺危险的。 “也不是，维持蓝海城重要部分运转的魔力管道是独立的。”常乐娓娓道来。 “人家耗费上百年集不知道多少人力物力建造的东西用你们两个人来找漏洞吗。”三魅这个话题完全不感兴趣，打击着他们的积极性。 “那水神院在哪里呢……”阮夷把注意力集中在此行的目的上。 “我知道，不过有点远，我带你们去。”常乐开始大包大揽。 “我也知道。”三魅完全不给常乐面子。 “你对这里真熟悉啊。”秦罗跟常乐聊着。 “比你们多活几年，总不是白混的。”常乐笑。 或许蓝海城的人也知道这个时间段会有不少人去水神院，有不少代为接送的车辆飞梭。常乐拦了一辆飞梭，还很大方的替四人付了钱。 四人很快抵达水神院。 下了飞梭，阮夷终于近距离接触到这个方星魔法师圣地之一。 来之前，阮夷对水神院的了解仅止于一些图像和别人吹逼时候的描述。但真的来到之后，水神院却给了他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阮夷看过图片，水神院占地非常大，外围是刻满魔纹法阵的围墙，从远处看可以看到一些白色高塔。高耸的楼间，各种飞梭起起落落。 这些都切实呈现在阮夷面前，和图片并无二致。但让阮夷有些惊诧的是在这围墙外面的场景，此时聚集在这里的人应该大多都是学生。一眼看过去，有披着斗篷一身黑的，有一身侠客布衣背上背着一把大刀的，还有个头上裹着布一边吹笛子一边玩蛇的。 “水神院真是……多元哈……”阮夷委婉地说。 常乐哈哈一笑：“我当时看到也很震惊，不过能来这里的都是天之骄子，不愿意为规则妥协，一个个都很有个性。水神院可能也就不管了。” 秦罗依然是一脸兴奋看这看那，跟这里的气氛倒是融合的很好。 水神院的外墙，说是外墙，但实际上称之为城墙更合适，其高度足有五十米，走近后非常有压迫力。外墙组成一个标准的圆形，将整个水神院围了起来。有人说以外墙为界限整个水神院的底下有一个巨型的魔法阵。这说法信的人不少，但终究没什么证据。 阮夷即使是远望也一眼看不到边际水神院的边际，到底画了多大的面积给这个蓝海国的顶级学院，阮夷没有测算过也不清楚，但绝对小不了。 外墙遮挡着视线，外人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只有主路的大门敞开着，配合这个五十米高的围墙，正门的大门也有五十米高，大门泛着淡银色光芒，气派恢弘。 学生太多，即使这主路宽阔无比，现在也显得有些拥挤。水神院虽是最顶尖的学院，但蓝海国也不小，加上还可以让人毛遂自荐，这里聚集的人是相当的多。 秦罗这种已经被录取的和阮夷他们显然不是一路，而且秦罗来到这里以后眼睛就不够用了，一会儿工夫就和阮夷他们走散。 “行了别找那个胖哥哥了，担心担心你自己吧。”三魅把阮夷拉到一边。 “你们兄妹也不是一路的吧，我和阮兄弟一起就好了。”常乐看着三魅一直在操心阮夷。 “谁说不是一路的。”三魅取出推荐信，“咱是保送生，老哥，把你推荐信拿出来溜溜。” “你火气能不能不要这么大……”阮夷嘟囔。 常乐洒脱一笑：“那看来我只能自己一路了，希望我们能在水神院里再见吧。” “看，关键时刻只有我陪在你身边。”三魅突然一脸骄傲。 “常乐真不是你挤兑走的吗。”阮夷拿推荐信擦擦汗。三魅这一路对秦罗尤其是常乐都有点爱答不理，不知道还以为三魅是个高冷女神。 “别管他们了，走了。”三魅拉着阮夷去报道的地方。 “报道！”三魅把推荐信拍在桌子上，把负责接引的人吓一跳。 能来水神院的哪个不是天才，能到这个接引人地方来的哪个不是保送生。所以即使是天才到这里也会收敛收敛身上的傲气，像三魅这么肆无忌惮的还是少数。 接引人一脸好奇的抬起头想看看来者何人，又被吓了一跳。 拍信的少女自然是赏心悦目的，少女身后的家伙则寒酸的有点厉害了。 喜欢苦修的人他不是没见过，但眼前这个看起来就是单纯的寒酸。区别就是，苦修的人往往精神面貌非常突出，而眼前的家伙，真的有一股酸味飘过来。 阮夷在舱底闷了半个月，海腥汗臭一点不差，在车顶吹了半个月，尘土飞虫一样不少。要不是他自己熟悉水系魔法，现在要再蓬头垢面两三倍。但即使如此，这幅凄惨样还是把接引人吓到了。 “你后面这个也是……”接引人询问的有点谨慎。 “是。”阮夷也明白自己现在这身有点不堪，不过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的他也坦然，把推荐信递了过去。 第40章 白戍城 “阮夷……”接引人记录着信息，重复了一遍阮夷的名字，对他友好地笑笑，“你还挺有意思的。” 接引人麻利的记录完两人的信息。 “请先去那里等候片刻，等我这边接引完就给你们一些必要的引导，当然如果熟悉学院这一套也可以自己先行参观。” 阮夷谢过接引人，顺着指引的方向，和其他人一起等待。 说到参观，阮夷目光朝前看去，阮夷现在站在了大门里，终于可以一睹学院内的风貌，但奈何这条大道实在是很长，只能模糊看到一些高塔和建筑群。让阮夷注意到的是，主路两旁，放眼望去全是土路，且坑坑洼洼。令阮夷凛然的是，阮夷一进入这里，就感到魔力紊乱起来，他感觉这里的元素活跃度异常的高。 阮夷也经历过类似的情况，他当初引爆那二百万晶币后，现场就是这样的感觉。 试验场 阮夷心中刚闪过这个词，就远远看到一道光束爆闪而出，光束很快缩小，击中了远处的一块地面，轰出一个小坑。 “同学们不要害怕，学校外围的试验场有强大的禁魔领域笼罩，魔法威力衰减很厉害。不会有什么魔法可以穿过这片试验场击中主路的各位的。” 接引人这时候又带着一个人走过来，跟在场的人说： “好了，够二十人了。各位跟我来。” 这个接引人刚还坐在桌子边负责接引，这会儿居然放弃了这个工作。另有额外的人接替了刚刚接引人的位置。 阮夷惊讶地看着原接引人带过来的最后一人，他居然认识，就是之前那个车站引起骚乱的高挑姑娘。此时那姑娘还是抱着那个鼓鼓的包。包拉开一点，露出那只狗一样生物的脑袋。那长条姑娘似乎气还没完全消，不停揉搓狗狗的脑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阮夷总觉得那狗的表情十分的无奈。 那姑娘也注意到阮夷在看他，朝他做了一个鬼脸。平凡的相貌做起鬼脸相当标准，配合她消瘦修长的身体还真有点惊悚。 “这些试验场的魔法其实就是给大家展现水神院实力的，各位不必在意。”接引人给这些预备学生门介绍着沿途的魔法。 哪有这么灭自家威风的。 阮夷侧目，这个接引人看起来路子也很野。 周围显然也有和阮夷相同想法的人，看接引人的眼光都奇怪起来。 接引人哈哈一笑：“等你们负责引导的时候就知道了，我们接引人，考察引导是一方面，另一个工作就是给你们介绍这些魔法的厉害之处，烦的要死。” “这么说前辈是师兄了？”有人就机灵一些，立刻听出接引人也是水神院的学生，还立刻称呼为师兄，表达对水神院势在必得。 “我确实记录在水神院的学籍里。”引路人点头，“我姓白，叫白戍城。” 听到这个名字，一些对这方面熟悉的人神色恭敬起来：“是白家的那个白吗？” “是啊。”白戍城笑着点点头。 于是这下所有人都露出尊敬的表情，阮夷也不例外。 专门提到白家，还是在蓝海城这个地界，那自然就只有一家有这个待遇。连阮夷这种对国家大事不感兴趣的人都知道白家。 白家在蓝海国的地位，跟犹狐家在犹狐国的地位也差不了多少。虽然白家没有犹狐家那种名为家族实则是国家统治者的实力，但提起白家所有人都是敬重的。 因为白家是将军的世家，守卫的是蓝海国的国土。这个家族自蓝海国建国之时就守护蓝海国，无数白家将士上至将军下至兵卒，战死沙场的多的数不过来。与千年前传奇蓝海皇帝齐名的，就是白家的先祖，军神白天机，那可是无数传奇故事的主角。 蓝海国能这般平稳白家居功至伟。在场的学生都是在这份安稳的余荫下成长起来的，对这个家族本就保有必要的尊重，况且这种充满英雄色彩的家族本就是很多年轻人崇敬的对象。 于是所有人都开始对白戍城行注目礼。 这一认真看，立刻就有人注意到白戍城的气质。虽然白戍城身上只是普通的衣物，但依然可以看出他身材的美型。头上的发型偏短，本来并不十分符合蓝海国偏柔和的审美，现在却感觉一股硬朗，棱角分明的脸庞也被人们自然的冠以了英俊帅气的形容。偏偏白戍城还带着一丝儒雅的微笑，两种气质融合在一起，居然和谐统一。 或许是因为多了个家族滤镜，有些女生看向白戍城的眼睛顿时闪闪发亮，有些男生也是。 面对周围憧憬的眼神，白戍城似是早已习惯了，无所谓的笑笑：“家里长辈的功劳，就不要算在我……” “诶刚飞过去那个魔法很漂亮啊。”一个声音响起，打断白戍城的自谦。 看来也不是所有人都在乎白戍城这个身份啊。阮夷悠然地想着，往边上站了站，假装不认识跟自己一起的这个不会看气氛的家伙。 三魅此时正一脸好奇的朝后看过去。 “哦那个魔法啊，是光魔法，烈光弹。” 紧接着有另一个人回应三魅的问题。 却是阮夷之前注意到的那个高挑女子，女子见识广博，给三魅解释着。 这两个完全不看气氛的女人就这样一唱一和讨论起魔法来，有人看向她们两个的目光开始不善。 白戍城倒不甚在意，反而认出三魅就是之前那个拍信的学生，眼神流露出更多的兴趣来。 而专注观察白戍城，对他有各种想法的人则立刻醒悟过来，仿佛明白了什么，有些懊悔。 原来是霸道总裁型吗。 队伍里登时多出一些假冒伪劣的刺头，而白戍城似乎还真就吃这套，注意力放在这些刺头身上，眼神愈发明亮。“刺头们”以为成功吸引了白戍城的注意力，都有些开心得意，浑然没有发现，队伍里有几个人，看向这帮刺头的眼神中充满怜悯。 “好了好了，什么时候开始考核啊。”看着有点混乱的场面，那高挑女子不耐烦起来。 “这就来了。”白戍城谦和的微笑。 第41章 各显神通 一提到测试，在场的人多少都有些不以为然。能拿到推荐信的，都是学校里强者中的强者，人才中的人才。这种测试只是筛出一些滥竽充数以权谋私的人，对于优秀的学徒来说没有半点难度。加上现在都知道会有这么一层测试，又有谁会费这种劲呢。毕竟如果只是想进入水神院，也有不用推荐信的途径：直接进行巨额赞助，同样可以进水神院。水神院在招生上相当多样且人性化。 因此真正紧张起来的，也就阮夷了。 阮夷这格格不入的表情也立刻引起白戍城的注意。 “各位不必紧张，测试很简单，只需要在测试中尽量展现自己就好，负责测试的学生会记录起你们的表现和特长，帮助你们做出更好的选择。”白戍城说。 “前面这段路，会设有一些阻碍，各位要用自己的方法到达终点。”白戍城手一指前方，果然在宽阔的主路前，有一段地面被两段白线隔开，大约百米距离。这段路就是白戍城所说的考验，路的终点，站着一些手持纸笔的人，负责记录新生表现。 虽然这段路表面看起来没什么明显的阻碍，但阮夷觉得地面上多半隐藏着密密麻麻的魔法阵。 “我过去等你们。”白戍城取出一个校徽随意别在袖口，脚下生风，慢悠悠飞过那段路抵达对面。 百米距离，对于在做的各位魔法学徒而言都是一蹴而就的距离。就连阮夷，给他时间刻好一个风系魔法阵，飞过去也几秒的事。 但现在明说了是测试有障碍，学徒们表现的就谨慎了些。 不谨慎的也有，比如三魅率先走出，看都不看地面一眼。 道路对面的白戍城，看到是三魅，眼睛亮起来，专注地观察起她接下来的动作。 在三魅踏上那段路的一瞬间，众人看到了所谓的障碍。 宽敞的主路将训练场分割成两边，一个宽度和主路齐平，高度不知几何的自由空间内，各色光芒亮起，密密麻麻的魔法阵凭空出现。它们就依附在这片空间，释放出属于自己的效果。 有形的无形的各色各样的攻击四面八方朝三魅冲过去。 元素飞弹，能量束，沼泽吸附，燃烧地表……百米范围内布满各种魔法。而这些魔法的区域各不相同。阮夷看明白了，这是想让学生发挥自己的特长来选择不同的路径破解。 而三魅完全不理会这些，径直往前大步迈进。所有攻击向她的魔法一到身边都会直接消失。在各色各样的攻击中，隐约可以看到三魅身周有很多小球状的扭曲，形成一张网护住她全身。三魅就这么闲庭信步的走过百米主路。 身后的人看到布置的具体情况，一下心里有了底，开始各显神通。 阮夷之前看到的那个头上裹着布吹笛子玩蛇皮肤有些黑的学生，此时也在这些保送生之列，只见他一把扯下头巾，露出锃光瓦亮的头。不是说他的光头反光很亮，而是他的光头上刻印了一些符号和法阵，此时正在熠熠生辉。 “吽。” 黑皮光头吟出一个音，沉闷的声音从口中和胸腔震出。一道肉眼可见的波纹从光头身体透出，仿佛声音具现化。在波纹扩散到他身周形成一个球形后，一道道纹路从波纹边缘向内延伸，一个魔法阵就这样形成。 光头就顶着这个球向前走去，身形因为波纹扭曲了光线变得有点模糊。而沿途的魔法击打到那层球形上都纷纷消弭。倒是和三魅有点相似。 也有的学生直接脚下提起一个魔法阵就朝那段路发起了冲锋，他选择了适合他速度发挥的区域，虽然路程有些曲折，但因为速度飞快，反而是后发先至，第一个到达对面。沿途的攻击都被他甩开，构建魔法阵的速度飞快，想来实战起来也会是一把好手。 白戍城看着这第一个来的学生同样投去热切的眼神，朝他肯定的点点头。 而对战斗不擅长的人就不喜欢展现什么快速构建魔法阵的能力了。一个女孩推推眼镜，手上的笔凌空描绘起魔法阵来。 笔迹散发着光亮，在空中停留许久，看的阮夷羡慕不已。这种笔的墨水是光尘墨，可以无视地形在任何空间绘制魔法阵。阮夷之前也在魔法道具店里见到过，但被价格吓退了。笔的价格是一般笔的数倍，而墨水更是要数十倍的往上。同时使用这种墨水也需要很强的笔法，空中没有任何着力点，想画成一个魔法阵很考验魔法师的绘图水平。 而这贵了数十倍的墨水绘制出来的魔法阵果然也不同凡响，针锋相对的与主路的魔法对轰起来，精准拦截没一发攻向女孩的魔法弹，女孩安然无恙走过这段路。 看完前面的几个，阮夷也赶紧收回目光，开始思考自己要怎么过去。阮夷也看出来了，这些阻碍威力上并不高，目的就是看学生们的应对思路而已。 如此一来就可以很好的避开自己能力不足的地方。阮夷挺高兴，准备发挥自己的特长。 或许还可以有创意一些……阮夷想着。 对啊，只说到达重点，没有说怎么去啊。阮夷看向天空和主路外围的试验场，这些地方都没有魔法阵的阻碍。 “只说到达终点，没有说怎么去啊。”阮夷的这句心声，却被别人说了出来。 阮夷看过去，一个有些消瘦的男人此时正大胆的向主路外围的试验场摸去。 男人站在主路之外朝那段路走去，果然没有任何魔法可以威胁到他，试验场强大的禁魔领域让冲向他的攻击都飞快的消散了。 男人露出得意的表情。 这时一道光束贯穿了整个试验场朝男人冲过来，光束在抵达过程中飞速消弭，到达男人跟前时已经消散的差不多，但还是在男人前方扬起一小撮土，给男人整的灰头土脸。男人吓一跳，看向攻击的方向。 阮夷也看过去，虽然很不真切，但在远处的空中，似乎有一个很微小很模糊的人影。 第42章 过关 阮夷被吓到了，对水系和风系塑能都有了解的他，可以强化自己的视力。而在强化了视力之后也只能看到一个微小的人影。阮夷按自己强化的视力算了一下，那人距离这里有将近一千米。男人只是离开了主路一两米的范围而已，那些向他攻击的测试用魔法就那他没办法了，什么威力的魔法可以贯穿近千米的禁魔领域？ 白戍城对站在试验场里的男人笑笑，没有说什么。 那男人虽然被这光束吓一条，却没有回去，反而是继续跑起来，禁魔领域下，只能提腿飞奔。从那个方向还是会有一些光束击来，追着男人打，但男人居然很灵活的躲过了所有的攻击，惊险刺激的到达终点。 “恭喜。”白戍城跟浑身是汗的男人道喜，和别人到达终点后的话并无二致。 看到男人的狼狈样，阮夷放弃了走试验场的念头。 “果然还是得展现一些特长。”阮夷嘟囔。 阮夷的特长，自然就是精神力了。他的鲁纳文阵法学魔法理论都是a，只有精神力，有a+的水平。a+这个评价，基本意味着当前阶段的顶峰。这也是阮夷唯一可以在这个地方拿得出手的东西。 精神力，被认为是魔法师最重要的素养，它是魔法师们用来沟通魔法世界的桥梁和媒介，如果说鲁纳文是魔法的语言，那精神力就是声波。精神力的作用就是探查，沟通，触及。 而阮夷也是在一刻不停的运用着这个优势，他能注意到这么多人的情况，准确把握到细节，就是他不断发散精神力探查的结果。 解构，分析，作为魔法师的基本素养，阮夷对现场的情况也观察的差不多了。 “也该赶紧过去了，不然不会给我评价降低吧……”阮夷还是对自己的前途深深担忧着。 阮夷磨磨蹭蹭走到主路和禁魔领域的边缘。 这也是个准备要玩躲避球的吗？白戍城和其他已经过去了的学生在对面看热闹。 不过阮夷在边缘停下，没有越线，然后开始刻画魔法阵。 魔法阵很快完成，施法速度不比那第一位到达终点的人慢多少，只因他用的并不是什么高端魔法。 浓雾渐起，笼罩了阮夷的身躯。 雾气阵。 并不是他从谢安那里偷师的毒雾阵，这个没有毒素，也就不需要各种精密控制的部分，这就是一个简单的，评定一级的水系魔法而已。 “不容易啊，可算看到一个正经的水系魔法了。”白戍城感慨，之前的学生都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用水系魔法的反而很少，白戍城都在怀疑这是不是蓝海国了。 不过也能理解，水系魔法确实有些式微。 阮夷让这雾气笼罩自己，只是想试试看能否瞒过那些攻击魔法阵而已。 浓雾中，阮夷提起脚伸到线内，开始还有些安静，但一秒后一个魔法飞弹就准确无误的朝自己打来，阮夷连忙闪避退出那段路。 “果然没有那么简单……” 阮夷感叹，随后腿上微光闪动。 斗气的莹莹光芒，掺杂着红色的魔法波动。阮夷快速奔跑起来，速度加快不知几倍，冲过线二十多米魔法阵才反应过来，一时铺天盖地的魔法都朝阮夷射过来。 “咦……”白戍城兴致勃勃观察着阮夷因为高速移动已经变成残影的腿部。 而这时面对那些从各方射过来的攻击，阮夷果断的——溜了。 没错，溜了，阮夷是贴着主路和禁魔领域的边缘跑动的，这一看魔法冲过来，直接一脚踏进旁边的禁魔领域。攻击向他的魔法纷纷消弭，他自己的魔法也立刻熄火，好在阮夷早有准备，没因为速度差太大直接翻跟头。 在那禁魔领域只呆了不到半秒，阮夷又返回了主路，他可不想被天边那人给盯上。而这不到半秒的时间，阮夷刚好绕过了主路一个被火焰覆盖的区域，接着阮夷又开始玩命的猛冲。魔法弹依然是隔了一秒后汹涌而至。这次阮夷却没再逃跑，只是提起速度猛冲，直接冲到终点。但身后也跟了不少魔法飞弹，主路没有禁魔领域，那魔法飞弹直扑已经通过测试的阮夷，眼看就要波及其他学生。 之前过来的学生都会注意不把这些攻击留下，或引到一边闪掉，或直接硬抗，像阮夷这样直接把攻击引到这边的还真没有。 不过这边已经聚集了包括三魅白戍城等的学生，对冲到这边的魔法飞弹虽然有些诧异，但也没有惊慌。白戍城手一挥，一道风墙把过来的魔法飞弹都拦了下来。随后对阮夷说： “恭喜。” “好运而已。”阮夷擦擦汗。 现在就只剩下一个人没有过来，是那位阮夷之前注意到的长条女子。她此时正抱着背包一脸纠结。 女子也注意到别人都在看着她，朝白戍城那边大喊：“喂，我包里有球球啊。照顾不到怎么办！” 声音穿过百米依然清晰可见，看起来是懂风系魔法的。 对学生有问必答的白戍城这时却一反常态的没有搭理那女子，而是开始跟已经过来的学生说起话来。和颜悦色，其中不乏对一些学生的赞叹褒奖。 女子潸然泪下，一边从背包里取出球球，一边哭着对那个狗一样的生物倾诉： “球球，你到了那边，要好吃好喝，不要委屈了自己……” 说完女子手提着球球的毛皮，单脚而立，另一只脚则翘到了天上，摆出投掷的姿势。不过因为女子穿的裤子非常蓬松，这一提腿，裤腿向下塌陷，披到腰间胯部，显得有些滑稽。 随后女子出手，手中的球球炮弹一样射出，转眼穿过百米测试路段，打到白戍城的身前。白戍城正跟学生和颜悦色讲解水神院的注意事项呢，就被球球直接打翻在地，滚了三圈，滑行一米。 眼前和颜悦色的前辈突然飞出去，学生目光先是跟着白戍城的轨迹，紧接着又集体转到女子那边。 第43章 绝对意义上的学姐 做完这一切，女子平静站好，舒展着修长的身体。 两片羽翼就这么从女子背后舒展开。 那不是什么带着光芒的魔法效果，阮夷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就是真真切切的……翅膀？ 女子背上的羽翼稍稍颤动，脚就脱离了地面。再一振翅，女子鸟一样冲过来，还是低空飞行。 而魔法阵也尽职的在女子越过线的瞬间开始爆发出攻击。 女子羽翼上的羽毛开始有节奏的摆动，调节角度。随着这些羽毛角度的改变，女子飞翔的身形立刻飘忽不定起来，一瞬间的转角和变速让阮夷数不清楚。在这非常狭小的空间，居然就把攻击躲得干干净净。 百米距离，一蹴而就，女子携着一阵狂风到达了终点。单论时间，这比那位第一个到达的学生还要快。这女子也像阮夷一样没有消除那些攻击，一堆魔法飞弹像闻到血腥的鲨鱼朝女子密密麻麻冲来，比阮夷那次声势还要浩大，阮夷至少还注意尽量少的吸引攻击。这女子张扬的姿态差不多把这段路上所有的攻击都招来了。 女子神色淡然，背后羽翼的羽毛竖起，纷纷炸开，跟追过来的魔法飞弹相撞，爆炸把女子身后都映红了，但没有一丝余波触及到脚边。 在完成这一切后，阮夷才后知后觉理解到发生了什么。 “异族？”阮夷惊讶。 “那可不是异族。”白戍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此时他正一边爬起来，一边回应阮夷，跟刚才有问必答的学长形象一模一样，真是非常的尽职尽责。只是他现在大腿上挂着一只狗，那狗正咬着白戍城的大腿，精神非凡。 “那是自然系魔法。”白戍城说。 “自然系魔法？”阮夷惊讶，他对自然系魔法确实了解不多，“自然魔法不是治疗魔法吗？” “谁说只能治疗的。”女子接话，“有人管自然魔法叫生命魔法，也有人说是禁忌的血肉魔法，被如此称呼，长出个翅膀来没什么问题吧？” 女子说着收回羽翼。近距离阮夷看的真切，羽翼收拢合并，贴到女子的肩胛骨部位，然后消融在肩胛骨那里的皮肤里，最后只露出光洁消瘦的背部。这个时候如果告诉不知情的阮夷这里有一双翅膀，阮夷是绝对不会信的。 “啊，你看到我的身体了！”女子突然面露娇羞，双手护住胸口。标准的泄露春光后的应对姿势，不过她露出的是后背，这双手护胸的姿势虽然经典完美无可挑剔，却只是把她背后衣服那因为羽翼伸展而撕出的洞扯大了。 “不要在意。”白戍城没事人一样走过来，随手把外衣扯下披到那女子身上，继续跟阮夷说，“她就是个神经病，不用管她。” “前辈认识她吗？”有学生问。 “咦，我没跟你们说吗？”白戍城笑笑，“这是你们学姐，也是来观察你们测试的。” “你就装吧，不就是故意不说让我打入敌人内部，好观察他们吗。”女子不给白戍城留面子。 “你们叫她绿水就好。”白戍城无视女子的拆台，给众人介绍这位所谓的学姐。 “我有学名的好吧，赫斯派安。”女子在一边表达不满。 “会有人把自己的名字称为学名吗。”白戍城说。 “学姐的名字，简称学名，有意见？”女子借着她一米九的身高俯视略微矮一点的白戍城。 “算了算了，你们就叫我绿水学姐吧，听起来就有一种年轻的感觉。” “嗯，就这样叫吧，听起来就有种水华污染的感觉。”谦逊温和的白戍城似乎很不待见这位绿水学姐，不遗余力的呛着她。 “自然系魔法可以做到这种程度的吗？”阮夷提问。他对这学姐的神经兮兮没什么感触，毕竟自己身边就有另一个神经兮兮的女人，阮夷觉得三魅和这个女子可能是一个品种的生物。 “一般人是不行的。”白戍城面对阮夷立刻恢复温文尔雅，“不过我们这位绿水学姐是水神院自然系第一人。” 听到白戍城这句话，那位绿水学姐得意地仰起头，鼻子翘的高高的，伸长几分。 “你能不能别老用自然魔法改变身体构造，看着怪渗人的。”白戍城看着绿水那变长的鼻子，略带嫌弃，随手把那伸长的鼻子推回去。 绿水学姐揉揉被推回去的鼻子。 “其实说我是异族也没错，”绿水学姐开口，“我可是精灵来着。” “精灵？”众人惊讶。 精灵是依然存在于世的异族，其形象不像海妖那样有各种记载，精灵是有切实记录的。精灵族，身体纤长，和绿水的身体特征确实有些像，但精灵族的颧骨更突出，头骨也更长，脸颊异常消瘦，耳朵也是长而尖。这些特征在这位学姐身上可是一点没有，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精灵啊。 “精神病灵长类，简称精灵。”白戍城给翻译了一下。 众人恍然。 “小白你怎么回事？”绿水给了白戍城一记手刀，“别听他的，我就是精灵。” “最近车站可是在严查异族呢，那学姐你这个异族来的时候有没有被查出来啊。”白戍城在一旁冷笑。 “有啊，”绿水头一扬，“我被一堆人围起来了呢，还有人想对我使军团魔导器来着。” “你就吹吧。”白戍城不以为然。 “其实，她真的被查出来了。”阮夷在一边搭话，“我路过的时候看到了。” “真是异族？”白戍城不信。 “不过后来好像确认查出来的是它，后来把它拿走检测仪器就不响了。”阮夷看着还挂在白戍城腿上的球球。 阮夷才知道，原来车站那里查的是异族，他不由就想到泉纤。泉纤如果不暴露就会来到水神院吧，那现在就是在查她？这么说来，进学院的时候倒是没见检查。 阮夷的想法旁人自然不得而知，白戍城听到阮夷说的也明白过来。 “幻兽啊……”白戍城把球球的嘴掰开把它从腿上取下，塞进绿水怀里，“确实有可能会让那些仪器识别错误呢，这种魔兽和异族唯一的区别也就是难以繁衍了。” “你这么早说出来干嘛。”绿水学姐不满地看着阮夷，同时在球球的皮毛上摘下一枚校徽，塞到口袋里，“其实是我骗过了检测仪，我真的是精灵来着。” 白戍城不再搭理绿水，话头又转向正大眼瞪小眼的新生。 “各位同学，刚才只是一个小小的测试，观察一下各位的习惯和特长，之后还会有专门的评定对你们的特长进行详细评估。我想各位也都知道在水神院的制度和规则，自己选择适合的就好。” 周围一片应和，显然来到这的都是心理有谱的，只有阮夷有点傻眼。 “我不知道啊……” “哦，那不要紧，一会儿我带你走个形式介绍一下。”白戍城也不介意，随后扬声向周围学生说，“接下来我带大家到内城，顺便按学校要求展示一下水神院的实力。这并不是必要的流程，各位也可以先自行前往水神院内圈。” 白戍城说完，聚集在他这里的学生散去大半，也有几个人留在原地。阮夷看了看，自己之前注意的几人都在，三魅也在。 “前辈叫我们留下有什么事吗？”那个带眼镜的女孩问，听这意思，并不是他们自愿留下，而是白戍城要求他们留在这的。这女孩是少有的没有对白戍城表露出友好情绪的学徒，全程面无表情。 第44章 小聪明 听到那女孩的询问，其余被留下的学徒都看向白戍城，他们也好奇为什么会被单独嘱咐留下。 “只是看到一些有潜力的新生，想照顾一下而已。”白戍城说，“以后在水神院需要什么帮助，可以找我。平常一些事情，报我的名字，还是好使的。” “原来是这样，那谢谢学长了。”女孩轻声说，但语气毫无波动，听不出感谢的意思。其他学徒也是一样，虽然白戍城这么说，但他们多少有些不以为然。 “都有傲气啊。”白戍城笑着，“这是好事，新生真是一年比一年厉害了。” “贾汗，”白戍城点名，看向那个第一个到达终点的学生。“岭北区战力比试第一，你是我最看好的。” 那学生傲然的扬起头，第一个到达终点，不光是因为他采取的策略，和他的性格也是有些关系的。 “巫施墨，”白戍城看向带眼镜的女孩，“巫家的追踪术不愧是出名的绝学，单论施法精度，你姐姐已经比不上你了吧。” 这一位白戍城似乎要更了解一些，还知道女孩的姐姐。 名叫巫施墨的女孩淡淡道：“听家姐提起过前辈，前辈让我们留下应该并不是为了提携后生吧。” “咦，我还以为你们姐妹关系很差呢，原来她已经提起我了吗。”白戍城乐了。 “怎么回事？”阮夷看向三魅，有什么事，他第一个问的还是三魅。 那黑皮光头和贾汗听到巫施墨这话也有些疑惑，纷纷看向巫施墨。 巫施墨看了一眼白戍城，见白戍城神色如常，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 “白戍城，赫斯派安。水神院最臭名昭著的两个疯子，即使在狂人遍地的水神院，他们也被视为洪水猛兽。 “赫斯派安，也就是绿水学姐，自然系魔法天才，性格跳脱，经常惹麻烦。” “而白戍城师兄……虽然平常表现正常，但是个不折不扣的战斗狂。初入学时就挑战了水神院所有的战斗高手，包括导师。绿水学姐惹麻烦局限在学员中，而白戍城则几乎没有丝毫顾及。近两年更是直接从新手入手，看到有潜力的新人就会打着提携的名义帮助新生，等新生的实力提高到一定程度，就会发起挑战。” 巫施墨把白戍城的事迹娓娓道来，让阮夷很是吃惊。 这白戍城的形象破坏的实在有点大，阮夷看向三魅想求证一下。 “没说错。”三魅跟阮夷说，“你以为他为什么对刺头感兴趣，在他的理解里，刺头都有所依仗，往往是可以用来战斗的好手。” 阮夷有点无语。他还以为是一个正常学长和一个跳脱学姐的组合呢，没想到是俩疯子。 听到巫施墨这个解释，其他学生的表情就变得有点精彩了。 “听说了也没用，即使你们不接受帮助，到时候我也会挑战你们的。”白戍城嘻嘻一笑。 “对了，安昂同学，你传承的应该是古代学派梵希斯的技术吧。”白戍城对黑皮光头说，“主路尽头的广场，左边第十七个位置，就有研究梵希斯的学派，应该可以给你帮助。” 黑皮光头愣了愣，突然表现地很激动，跟白戍城道谢后就跑了。 而那战斗高手，贾汗在一边听明白了巫施墨的意思，却有些跃跃欲试：“你是说要找我打架？随时奉陪啊，还等什么？” 贾汉看起来也是好战分子。 “哦？”白戍城挑挑眉，“好啊。” “看来这边没我们的事了，”巫施墨看了一眼正在热身的贾汗，跟绿水学姐打声招呼，也离开了。 绿水大力挥舞着胳膊跟巫施墨道别，然后转向阮夷三魅：“跟我来，我带你们熟悉熟悉学校，小白不靠谱的。” “学姐你才不靠谱吧。”白戍城走过来，贾汗已经晕在地上了。 发生了什么？阮夷震惊了，自己从刚转过头一会儿，这边就结束了？ “学姐发挥你余热的时刻到了，去治疗一下吧，学弟还是我来带吧，我能给他提供一些宝贵的人生经验。” “屁的人生经验，你提的都是战斗建议。”绿水留下这一句，跑到贾汗身边，给贾汉治疗。 于是三魅和阮夷最后还是跟着白戍城走了。 “学院虽然让我们给新生展现学院的实力，但现在信息流传这么方便，谁不知道这些呢。看来我只用给你一个人讲就行了。”白戍城不谈及战斗的时候还是非常正常的，跟阮夷介绍。 “阮夷你是想专修战斗吗？”白戍城突然说。 “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阮夷惊讶。 白戍城瞟了一眼阮夷的裤脚，“看你身体结实，不太像纯粹的魔法师，而且你身上有纹刻。” 阮夷反应过来，自己腿上的纹刻当初是为了提高战力才刻上去的，结果战力课上没怎么用到，这测试倒是用到了。 “我只是为了提高点战力才刻的，我战力太弱了。”阮夷回答，这是如实的说出了自己的缺点，同时也有让白戍城转移注意力的想法，巫施墨之前对白戍城的介绍让他有点慌。这要是白戍城以为他是什么值得挑战的目标，那就惨了。 “哈哈，可以看出来，你的实力确实有点捉襟见肘。”白戍城说，“离水神院的标准还是有点远的。” 阮夷默然，虽然他自认为也是这样，不过别人说出来还是有点扎心。 “不过你的应对方式依然有亮点。”白戍城抬起袖子，指指袖口的校徽，“你模仿了它的波动对吧。” 阮夷点点头。 阮夷虽然表面不说，但对加入这个完全不符合自己水平的顶级学院还是很紧张的。所以他一直没有放弃过探查，时不时就要用精神力扫一遍，听到测试这个字眼后更是全程释放自己的精神力探查周围情报。 在测试时他沉默的多，不光是因为他淡薄的性格，也是因为他不想多消耗精力。他到达的时候出了不少汗，不是因为紧张，是真的累的够呛。 而一直在用精神力探测的他，就发现白戍城袖口的那枚校徽散发着特殊频率的波动。从阮夷这边感受到的，是一种精神力和风元素特性的混合。 白戍城经过那段路时是没有引起魔法阵攻击的，观察后来一些学生走过去时魔法阵的反应，魔法阵应该是全自动的，无人控制，自动激发。 阮夷于是就在猜测是否是那校徽起了作用。他用雾气阵笼罩自己的身形，也是想试试能不能模拟出那种波动，看看能不能骗过那魔法阵。 雾气阵的作主要是为了防止尴尬，如果猜想错误或者没模仿成功，阮夷伸出一只脚试探的样子岂不是很滑稽。他担心因此会降低评价，自然也要隐藏一下意图。 结果阮夷成功的模仿那个波动，但并不能完美模仿，自己模仿的相似度就像一个波，只有到达顶端时才能骗过魔法阵，时间非常短。 这个时间是一秒，所以阮夷可以让魔法阵晚一秒反应过来。但这一秒并不能做太多事情，他没有绿水学姐只要一秒就能冲过百米的速度。一秒二十米就是他激发腿上的轻身阵配合风魔法风吹术达到的极限。算好了距离，在魔法被激发的时候转到禁魔领域里，借由惯性让自己在禁魔领域里再飞半秒，同时再一次模仿那波动，回到主路继续冲锋。到了后面他已经没有余力再甩开背后的魔法飞弹，只能到达终点后，让白戍城帮他拦住。 “是和伯瑜一样喜欢小聪明的学生啊。”白戍城感慨。 伯瑜就是那个在试验场一路躲过攻击到达终点的人。 阮夷默然，白戍城说的没错，自己这可不就是小聪明吗，如果说可以全程模仿那波动倒也不错，可惜自己做不到。 “但小聪明也是聪明。”白戍城却正色，“这徽章的波动，也是给你们设的方法之一。虽然没让我意外，但能注意到这波动，也可以说是抓住机会。战斗也是如此，抓住机会，取得胜利。” “而且我最欣赏的，是你可以将这些小手段组合起来的思路。”白戍城说。“能到达终点就行不是吗。” 白戍城像是在安慰，但阮夷完全没有被安慰的感觉。真正有实力，谁还会耍小聪明啊。 第45章 龙破山/魔法学派 白戍城像是在安慰，但阮夷完全没有被安慰的感觉。真正有实力，谁还会耍小聪明啊。 就像当初被绑架的时候，他要是真的强，完全没必要狐假虎威，以至于现在还跑到水神院来寻求庇护，和难民没区别。像前面那些各显神通的学生，就真的没有察觉到这些吗，也未必，只是他们没必要用这种方法，他们观察出这个测试的效果，纷纷用着自己的手段，游刃有余的走了过去。 说起庇护，阮夷瞅了白戍城一眼，三魅跟他说过水神院有权势堪比索格恩的人，这还真就一进门便遇到一个。白家人，那说话应该也好使吧。只是白戍城那个战斗狂的说法让阮夷很踌躇。蒙原也算是有点喜欢战斗，他跟蒙原对练了一下午就鼻青脸肿。这能进水神院的主，找他寻求庇护不得天天被练的爬不起来…… 不过好在白戍城似乎也没有特别看重阮夷，只是叮嘱他要快点变强，期待着和阮夷的战斗。 这一路交谈，几人也走至主路尽头。 水神院主路的尽头，就更像城墙了，只是内圈的城墙高度正常了很多，十米左右，而在这十米城墙之上，是一些类似箭楼的建筑。一道道能量波动可怕的魔法从箭楼射出，被前方的禁魔领域不断削弱消减。有些消失在空气中，有些则穿过了禁魔领域击中不远处的地面。靠近箭楼这里的地面更加坎坷泥泞。 箭楼的上方，有一个人正浮在空中。 阮夷一眼就看出这人的不凡，肆意的长发，飘动的黑色长裙，傲岸的身材，美丽的面庞，冷冽的眼神……这些都不是阮夷注意的重点，重点是这个女人身周的魔法阵。大阵套小阵，密密麻麻的在她身前的排列，复杂程度远超阮夷见过的所有魔法阵。 “看到天上那位了吗，就是刚才轰你们的。”白戍城也看过去。 “龙破山，完全不像一个女生的名字啊，不过这名字起的太合适了。”白戍城赞叹道。 三魅抬头瞟了那女人一眼，轻啧一声。 “这位学姐又是什么来头？”阮夷没主意三魅的表情，他正抬头仰望着那身影，感受着空中女子那凛冽的气势，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即使在水神院也是天才般的人物，水神院的骄傲，拿来撑门面的那种。”白戍城给阮夷介绍，“她是用一种自己发明的魔法阵结构做敲门砖进的水神院，在水神院呆了三年，又搞出三种结构。现在这四种结构都被军方拿去用了。” “这是个可以手搓军团魔法阵的人。”白戍城总结一下。 “看她两肩各有一个魔法阵，那是土系五级魔法，重引阵。灵活性上不如风系飞行魔法，但胜在稳定性……” 白戍城正给阮夷介绍着空中学姐的厉害，这厉害的学姐突然手抬起，身前九个大阵层层向前叠起，一道璀璨粗壮的光束朝远方轰去。阮夷顺着方向看去，远处的一个人被打了个跟头。 “这就是刚才攻击我们的那种魔法吧。”阮夷看的心惊。如果让他早看到这被禁魔领域削弱前的威势，自己恐怕就不敢踏进试验场了。 “学姐这么厉害，师兄你有没有挑战过她？”阮夷突然想到，边上这人不是说是个战斗狂吗。 “打过啊，”白戍城说，“不过她的领域是军团魔法，虽然远程输出强悍无比，但并不是合适的战斗对象，太慢了。” “慢吗……”阮夷看着那一秒九个大阵的释放速度，对白戍城这个慢的标准很怀疑。 “不止是释放速度，还有调整和转向速度。”白戍城摇头，“想想你绿水师姐，一秒百米的速度，龙妹子打不到的。她更适合攻城。但现在谁攻城还用个人的力量啊。所以龙妹子是研究人员可不是战斗人员。现在作为战斗力的标杆来示人，不过是糊弄不懂的人。给外行看，有个热闹就行。” 这些领域对阮夷来说都太高端，他听得似懂非懂。 “不说这些，到广场了，我也该给你讲讲水神院具体的情况了。” 谈话间，白戍城已经领着阮夷三魅走到了内城前，水神院又以另一种姿态呈现在阮夷眼前—— 令阮夷有些意外，内城后面的广场，居然比外面还要嘈杂。不过在这里，阮夷更能感受到身为魔法学院的气氛。 广场边缘都是各种学派的展示，他们占据着一片位置，演示着各种魔法。在非魔法师看来，就像是一场场盛大的表演，阮夷则在其中看到了各种恐怖的魔法阵和那些只在书籍中看到的魔法。几乎每个展台周围都有一个小小的禁魔阵，将那些恐怖魔法束缚在范围内。 “这些都是水神院的学生。”白戍城在一边介绍。 “只是学生吗？”阮夷惊讶。 “你不会以为迎新这种事情要导师们去做吧。”白戍城笑。 “虽然有的学派也有老师亲自指导，但这种事情是不会做的。这些学派在这里，主要还是吸收一些新鲜血液……” 白戍城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头问阮夷：“阮夷，你对魔法的了解有多少？” 阮夷不知怎么回答，白戍城问的这个问题太宽泛了。 看到阮夷的样子，白戍城开始讲述起来：“在古代，先人们通过仪式和吟唱舞蹈引发了奇异的现象，这成了魔法的起源。有识之士不断研究这些现象，整理了魔法的语言和规律，形成古代魔法。又经过我们这些人的努力，魔法发展成现在的样子，也就是鲁纳体系为核心的现代魔法……” 白戍城说的，都是蓝海魔法通识教育书籍上已经记载的东西，阮夷不太清楚白戍城想说什么。 “魔法发展史里描写这些，记载人类为探索付出的艰辛，赞颂的是人类的伟大，但是……”白戍城顿了下，“却没有提到异族。” 白戍城看向阮夷：“异族掌握着这种神秘的力量，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我们……也没那么伟大……”白戍城扯扯嘴角，像是在嘲笑什么。 “总之呢，我们现在的魔法，从起源，到发展，实际上都还有很大的变数，有很大的发展空间。意识到这些的人，就发展出各种各样的学派，他们对魔法的理解都有很大差异。有些甚至已经脱离我们学习的标准魔法的样子。” “而这些，就是你的选择。”白戍城展臂，给阮夷展示在广场的各种学派。 “前辈你加入了什么学派呢？”阮夷问。 “我？”白戍城笑笑，“能提高我实力的我都加入了。我还加过一些很小众的学派，不过我只对战斗感兴趣，所以加入这些学派只是为了可以让我变得更强。对于他们研究的东西反倒没兴趣。” “说起小众，我来给你介绍个小众的学派——司正，我带了个新人，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了。”白戍城带阮夷走到一个偏僻角落。 第46章 念力 白戍城把阮夷带到一个位置，果然如白戍城所说，十分小众，其他学派那里都聚集不少人，只有这里，非常的冷清。 “他的理论太标新立异了，接受的人不多。” “那是因为我的研究可是可以颠覆现代魔法的！”被白戍城叫来的司正傲然说道，这是个有些虚胖的男人。 “标新立异……”阮夷想到了严再思老师，问道，“如果颠覆现代魔法，不会被阻止吗？” 阮夷虽然不太懂这种利益的纠纷，但还是可以想象一二的。 “你想的很远啊。”白戍城笑，“确实不会那么容易，真正有颠覆性的学派不是那么好出现的，而且一旦被发现就会被上面的组织吸收，也可以说，叫招安。” “所以你在这里看到的学派，都是被看不上的啊。”白戍城哈哈大笑。 “靠，白戍城你这是过河拆桥。”司正有点不爽，转眼对阮夷眉开眼笑，“学弟啊，来看看我的研究，绝对会让你感兴趣的。” 阮夷想说自己其实还不算是水神院的学生，不过看了看司正这热情洋溢的样子，没打击他积极性。而且他也确实很好奇，听了白戍城说的，他现在对这些研究都很感兴趣。 “是什么？”阮夷问。 “看这个，”司正手一提，一抔土从不远处的桌子上飞出，浮在手的上空。 “这是……土系魔法吗？”阮夷迟疑。 “什么土系魔法。”司正脸色不太好，“你哪里感受到土元素的运动了？” “对不起我土元素塑能还没有入门。”阮夷交代。 “哈？怎么还有入门都没有的新生？”司正惊讶，“白戍城这学弟也是白家人吗？” “不是啊，你嚷嚷什么，”白戍城不在意，“我不也是只擅长风系魔法吗。” “你能一样吗，”司正骂道，“你其他再不擅长也有三级吧，风系都六级了。还不赶紧毕业，留这祸害学弟干嘛。” “我风系水系还是入门了的。”阮夷举手。 “风水……”司正脸色有点苦，“算了我还是直接告诉你吧。” “我现在没有用土元素，也不是用的鲁纳魔纹和魔法阵。”司正说这些时脸上又龙飞凤舞起来。 “不是塑能也没有用到魔法阵……”阮夷这下惊讶了。 这可是完全超出了自己对魔法的理解了。 “我称之为，念力。”司正一脸得意，“这是一种完全以精神力为媒介，无视塑能，无视魔法阵进行操控的能力。” “念力……”阮夷对这个概念还是有点了解的，但这种概念只出现在一些幻想作品里，指的是完全靠意念来操控一些物体。 “学弟你对异族有没有了解？”司正问。 阮夷想了想泉纤，“了解的不多。” “传闻很多异族都拥有一些匪夷所思的天赋，这些异族不需要我们的魔法体系就能做成很多宛如魔法一般的效果。 “比如侏儒，天生就可以找到埋藏在地下的宝物和矿藏。比如精灵，可以直接和动物对话。 “再比如水族，”司正说，“水族拥有对水天然的控制力，他们用意念就可以控制水元素。而我就是从中受到启发，果然让我研究出了念力。从异族那里得到了这种力量，我称之为，异能！” “你只是运气好而已。”白戍城在一旁说，“快别吹了，说实话吧。” 司正恶狠狠剜了一眼白戍城：“姓白的，要不是我打不过你我现在肯定给你一拳。” 白戍城转脸对阮夷说：“别听他扯，念力现在的限制很多，首先很挑人，你看他只能控制土元素，这已经是天大的运气了。这家伙找了三年，只找到了四个人可以使用念力。” “这不是人的才能问题，而是念力本身的限制，就像他所说的，这是异族的天赋。人类或许可以通过念力直接控制什么物质，但问题是，这种物质他找不到。” “司正，把你的测试板拿过来。”白戍城说。 司正不情不愿取来一个巨大的板子，上面密密麻麻的网格。 “这每一个格子里，都是一种物质。司正已经收集了上千种物质，但是没用。”白戍城伸手，网格上一层黑沙飞了起来。 “他一共找到四个人，他可以控制土元素，我可以控制金属，还有一个可以控制布料，绿水学姐可以控制树叶。从这些你能看出什么？” “非常杂……”阮夷分析，“而且……没有规律。” “没错，”白戍城点头，“这是远超我们可以研究的领域。他那个控制土元素已经是好的了。你想想控制布料那个，是布料，可不是什么纤维。只有在织成布以后才可以控制。这其中的奥秘，或许只有神明可以洞悉。” “而且还没有提到范围和力量，你学魔法应该对这些概念清楚吧。” 阮夷点头，魔法阵施法的范围，功率，效果等都有一套非常详细的控制方法。 “而念力的控制力，控制范围都不大。换句话说，虽然是以精神力控制，但精神力转化成念力的效率太差了。” 白戍城身前那些黑沙组合成一根针，飞射而出，贯穿了装这些黑沙的那个格子。 “我的精神力也算厉害，但我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同样的精神力消耗，我用风魔法可以直接把他那个位置掀飞出去。你以为司正为什么只是弄一点土演示，因为他的念力甚至无法搬起一块砖。” “你不能指望一个新生儿刚生出来就会走路！”司正涨红了脸。 “你说的对，新生儿的看护和成长就交给你们这些先驱了。”白戍城拍拍司正的肩，“但不会有太多人会为一个还不成熟的东西买单。你加油吧。” 司正叹气：“我也明白啊……学弟，来试试吧，说不定你就是改变世界的那个人呢。” “阮夷你要是真的可以实现他设想的那种控制力，估计你就会被切片研究了，自己悠着点哦。”白戍城一旁说风凉话。 “靠，你滚！”司正彻底愤怒，这次没有用念力，手上一个魔法阵闪现，一块大石头就朝白戍城砸过去。 白戍城也是手上法阵一闪，旋风卷住石块，等风消散，石块被磨成碎沙随风消散。 “学弟，来来来。”司正热情地拉住阮夷。 “要怎么试啊……”阮夷也不清楚这所谓的念力是什么东西。 “你就用精神力感受这块板，如果感受到什么，就用你最擅长的精神力控制来施展就行了，无论是探查，还是冲击，当然冲击最好。我会负责观察的。” 阮夷盯着那块网格密布的大板子，散发出精神力，仔细感受着板子上的东西。 良久，阮夷头上沁出汗。 但什么也没有发生。看到这结果，司正有些失落，收起了板子：“唉，看来师弟你不是我要找的人啊……师妹要不要也来试试？” 司正还打起了三魅的注意。 三魅也没拒绝，试了试，却也是不行，司正更失落了。 “看来是无缘了，我们去别的地方吧。”白戍城呵呵一笑，跟司正道别了，“你加油，助你早日碰到你想要的人才。” 司正则回到自己的位置，坐在一边发呆。广场熙熙攘攘，自己这里却依然冷冷清清。 这时一个人走到司正跟前：“学长我也来试试吧。” 司正已经有些疲惫，但还是跳起来，热情洋溢的拿出板子。 结果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人和同伴离开。 “嘻嘻你还真的去试了啊。” “好玩嘛，万一我成功了，你可以叫我天选之人啊。” “也不知道那人弄这些干嘛，不过他这念力去当杂耍倒是不错。就连魔法师都可以骗过去呢。” 司正听着不远处肆无忌惮的对话，神情愈发苦涩。 这时，一团火在自己眼前升起。 司正呆住，看着自己面前的那团火，他没有感知到火元素的运转。 透过那火光扭曲的空气，司正有些看不真切面前的人，不知道扭伤视线的是空气，还是眼中的泪水。 第47章 左其林 广场里各种学派，有些对现在的魔法提出新的理解，有的则开发出新的应用：有更高级的雷光暗魔法，有以音波为媒介的幻术，还有用自然魔法培育出的可以直接发射魔法飞弹的植物，炼金术的分支炼药术等等。 阮夷看着各种闻所未闻的新技术，直感慨自己过去的孤陋寡闻。想到这里，阮夷也想到一件事，他问白戍城：“前辈有可以读心的魔术吗？” “读心？”白戍城摇头，“这个领域确实有人在研究，不过一直没有成果。精神领域的东西都不太好研究，毕竟贴近灵魂这个禁忌。不过精神系的顶点一直在鲁纳那边，水神院是五大之一，但也仅是五大之一，其他几家有没有研究出来谁都不知道。况且水神院的精神系以前遭受过一次重创……怎么，你对这个感兴趣吗？” “没有，就是问问。感觉这里看到很多以前在小说中才看到的东西，想着或许也会有读心术……”阮夷说。 三魅在一边脸色不善的看着他。 “我这是合理的猜测。”阮夷对三魅说。 三魅没说什么，依然是一脸不善的看着他。 “啊前辈还有什么有意思的学派吗……”阮夷头一次主动跟白戍城搭话，三魅的眼神实在太有压迫力。 “我自己熟悉的都带你逛过了，剩下的其实我也不太熟，毕竟我不是专门干这个的……”白戍城说，“你可能得自己去找了。” “啊？”阮夷傻眼，这意思是准备把他放生了吗。 “离别的时刻总是来得很快啊。”白戍城拍拍阮夷的肩，“接下来就看你了，加油，我看好你。有事可以来找我，我的名字还是好使的。” 白戍城还真是雷厉风行的人，跟阮夷交代完就一溜烟跑了。看离开方向，应该是又返回外围物色新生去了。 阮夷感觉肩头又被搭上，僵硬的回头，三魅正对他露出和善的微笑。 “小老弟你几个意思啊，还不信我是吗？” “我这是合理的猜测。”阮夷赶紧说，“你看我也没有避着你问，这是信赖你的表现啊。” “哼，想好加入哪个学派了吗。”三魅撤回了手。 “想那么远干什么，我能不能进水神院还不一定呢。”阮夷说。 “假设你能进，选哪个？”三魅说。 阮夷思考了下：“这些学派对于我来说还是太高端了，我还是想先把基础的魔法知识补齐再说。如果非要选的话，我想还是精神力方面的学派比较适合我。” “哦。”三魅应了一声。 阮夷有些谨慎地看着三魅：“你来到这里以后好像沉默了很多啊。” “我说了，这个身份，能把你带到水神院就不错了。再之后我可能就没什么发挥余地了，自然要尽快降低存在感，我是怕你适应不了。”三魅说。 “你倒是细心……” “这是经验之谈啊。”三魅老声老气地说，“行了，你快点找合适的学派加入吧，还有很多路要走呢。” 阮夷点头，找寻起了适合的魔法学派。但说实在的这些魔法学派研究的东西真的远超自己的水平。制图学阵法学之类的还好些，但凡遇到一些需要塑能的地方，往往都是要四级以上，自己最强的就一个水元素，才三级。 “就没有什么只要纯粹的精神力的学派吗……”阮夷一边念叨一边找寻。 学派还没找到，阮夷先找到了熟人。 秦罗，这个一入学就没影的胖子，此时正在广场打着转，看起来有点失落。 “秦罗？”阮夷过去。 “啊？哦，阮夷啊。”秦罗回过神来。 “你怎么了？”阮夷询问，这可不像那个乐观的胖子。 “我想找个自然魔法的学派来着，但他们说我不适合学自然魔法。”秦罗哭丧着脸。 阮夷没话说了，这个好像是挺惨的。没想到秦罗塑能天赋这么强，自然魔法居然直接被拒之门外，这自然魔法门槛这么高？ “对了，我之前碰到一个学姐，听说是水神院自然系第一人呢，或许你可以找她学习一下？”阮夷想到那个脱线的学姐。 “真的？”秦罗眼睛一下亮起来。 “不过那个学姐……”阮夷回忆着，“很可怕。” 兴奋的秦罗完全没在意阮夷对学姐的评价，两眼发亮地询问绿水学姐在哪。 “人家愿不愿意教你还不一定呢，你也别抱太大希望。”阮夷跟秦罗说了一下他知道的关于绿水学姐的消息。 “呵，还有找那个疯婆子学魔法的人，真是长见识了。” 一个声音突然从一边两人旁边响起。 阮夷看过去，一个衣着颇有些华丽，打扮帅气的男人在一边不屑地看着他们。 “请问您有什么事吗？”阮夷谦恭地说。 在阮夷的经验里，说话这么拽的，一般都有所依仗。在水神院还这么拽，来头可能更不小，他可不想刚到了水神院又树敌。 “事……”男人愣了下，随后冷笑，“没事，只是觉得水神院最近的标准真是越来越低了，连你这种水平的都能通过初测，让你进到这内圈来。” “水平……”阮夷也愣了，他的水平确实不高，但据他所知，方星还没有在对方没使出什么手段时就能判断对方水平的技术。自己展现水平的地方就是跟着白戍城参观各种魔法学派时，不经意流露出的见识短浅。所以这人是在白戍城带自己参观的时候就注意起自己了吗？ 阮夷矮着头：“前辈说的是。” 男人看到阮夷的态度，更加盛气凌人起来。 “还有这个胖子，没天赋就不要学，还想学自然魔法。还要去找疯婆子学，真是可笑。” 秦罗看着这个突然来嘲讽的男人也愣住了：“你是谁啊？” “你这种乡下人怎么会知道我。”男人傲然，当然也不忘把阮夷捎上，“你这个弱鸡也是，白戍城居然放你进来，果然是越来越瞎了。” “前辈，”阮夷开口，“前辈是早就注意到我了吗？” 听到这句阮夷是彻底确定了，这是早就盯上他了。 “你这种差劲的人想不注意到都难。”男人依然是鼻孔看人。 “那为什么不在白戍城前辈也在的时候来说呢。”阮夷依然摆出恭敬的态度，发问的相当诚恳。 男人愣住，脸上难看几分。 “不敢呗。”三魅回答阮夷。 这一声回答显然不是什么只能让阮夷听到的传音，眼前男人原本就有些难看的脸色现在已经有点扭曲了。 “你们好样的。”男人阴沉地转身就走。 阮夷想了想这个事，有点明白了。这人恐怕是和白戍城不对付，所以看到白戍城罩着的人就想去踩一脚。不然自己一个小人物没理由被人专程过来嘲讽。 自己这个看起来被白戍城照顾有加而且还很弱鸡的人看起来很招那个人恨呐，阮夷心想。 白戍城学长果然是个麻烦，阮夷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这得多大仇才能让那人那么狂躁啊，跟个神经病似的。 不过阮夷也不敢小看那人，能恨上白戍城的，估计地位也不会很低。 阮夷跟旁边看到这场闹剧的水神院老人问了问，很快就得到答案。 左其林，左家人。如果说白家人是武官，那左家人就是文官了，左其林的父亲是当朝宰相。 左其林作为魔法师的水平并不高，甚至还不如阮夷，不过既然是特权阶级，想进来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阮夷打听到左其林身份后，陷入惆怅中：“我刚才呛他那一下，他会不会报复我。” “会的吧。”三魅回答。 “唉，不该嘲讽他的。”阮夷有点后悔。 “嗯，这大概就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吧。”三魅看着旁边有点不明所以，还没回过味来的秦罗，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这个时候你该反驳我啊。”阮夷不乐意了。 秦罗在一边还是有点迷糊，突然想起自己还有正事没办，跟阮夷打个招呼就跑去找绿水学姐了。 阮夷正跟秦罗挥别，一个人从边上走来，开始和阮夷介绍自己的学派： “这位同学，要不要看看我的研究啊。” 第48章 成功入学 会这样主动来介绍，估计是和那个司正学长一样惨淡的学派吧。阮夷心想，仔细观察对方。 但来人并没有像司正那么热情洋溢，反而面无表情。 不过无论对方冷淡还是热情，阮夷都没资格在这些水神院的前辈面前摆谱，忙询问对方学派的研究方向。 “看你刚才为朋友出头，我很感动，我觉得你应该适合我这个学派。”那人依然是面无表情。 “很感动？”阮夷觉得不对劲的地方有点多，这个事情也没什么值得感动的啊，而且前辈你一点感动的表情都没有，没什么说服力啊。 “这就是我们学派的效果，介绍一下，我叫司马敛。” “哦，我叫阮夷。”阮夷也自我介绍着。 三魅却没像之前一样跟着阮夷做自我介绍，只是在一边捂着嘴笑。 “前辈的学派是研究什么的呢？”阮夷问。 “情绪。”司马敛缓缓吐出一个词。 “情绪？”阮夷惊诧，这个学派恐怕又要刷新他的认知了。 “不错，是一种可以将情绪转化成力量的精神技巧。我们认为，情绪也是一种力量，而情绪波动越强的人，使用我们这技巧效果就会越强。” “这……”阮夷欲言又止，这也太玄了…… “前辈可以详细讲讲吗？” 司马敛就跟阮夷讲解起来，随着他的深入讲解，阮夷也明白过来何谓将情绪转化为力量，随后大失所望。 这个学派认为情绪也是一种能量，情绪是精神力的一种表现，精神力可以和能量相互转化，然后通过消耗情绪来提高实力。而且这情绪还真就是消耗品，还是不可再生资源。司马敛就是因为使用了这种技术，现在变得有点……过于沉稳了。 阮夷失望的原因不止是因为这个学派的不成熟，也是因为，他其实早就做过类似的事情，就是通过控制精神力，屏蔽情绪，让自己不至于过于激动。他在父亲死的那段时间就无师自通学会了这个技能，阮夷觉得都说不上是魔法，虽然被冠以精神力的领域也不是不行。但果然还是…… “太玄了。”阮夷歉意的摇摇头，拒绝了司马敛的邀请。 “你说情绪真的可以转化成力量吗？”走在广场上，阮夷问三魅。 “不存在的，”三魅笑，“至少对于你们这些凡人来说，这个世界可还没那么唯心。所谓的消耗情绪，提高的其实是精神力的稳定性，顺带也就可以略微提高控制力和精密度，看起来是变强了，其实精神力失去活性，反而是变弱了。” “那不就是走上歧路了？”阮夷看了回去。 “干嘛，你还想去劝他啊？省省吧，以为这是童话世界吗，努力一生一事无成，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你在这里看到了太多的光鲜亮丽，但不要忽视了阴影里的东西。” “我知道。”阮夷回答，他见识到让他惊叹的魔法，也察觉到让他凛然的绚烂下的阴影。他看到了炼药学的神奇，也看到研究这些的人被各种毒素侵害后不灵便的腿脚。他看到雷光魔法的强大，也注意到那些人衣角下烧伤的皮肤。 魔法的研究和探索从来都不是安全美好的，这点阮夷早就知道了。 魔法有害论，这也是在一些地方流行的说法，宣扬魔法是神的技术，人类不应该染指。说人类迟早会因为研究魔法而毁灭自身。 这种说法在魔法圣地之一水神院是不可能出现的，阮夷在水神院感触最深的不是魔法师高强的实力，而是这里有不少为了魔法癫狂的魔法师。他们的疯狂或者说执着没有绿水学姐白戍城前辈那么露骨，但依然可以察觉到。都说灵魂是禁忌，可是在这里他已经看到很多在禁忌的边缘疯狂试探的学派。比如刚才司马敛所说的情绪，还有司正的念力，都是贴近灵魂的领域。 司马敛研究所谓的情绪，导致自己失去情绪。阮夷在问话中了解到，司马敛的情绪已经被他弄丢了，他只能根据经验来判断自己应该有什么情绪什么反应。这种仿佛失去自我的表现让阮夷有点警惕，这也是他拒绝的原因之一。 “果然能在这里宣传学派的，都很与众不同啊。”阮夷说。 “所以你选好没有？”三魅拿起一个不知那里弄来的鸡腿啃着，已经到晚饭时间。 “我决定了，”阮夷一握拳，眼神坚毅，“我不加入什么学派了。果然还是先学好基础知识再说。基础不牢，地动山摇。” “你干嘛来了？”三魅错愕。 “像白戍城前辈，喜欢战斗，所以只要强化战力就好。而我没什么追求，确实也没什么适合我的，或许要等我再学习学习才能下决定。”阮夷说。 “你随便吧。”三魅脸甩到一边，狠狠咬一口鸡腿。 不需要再纠结学派选择问题，阮夷跟三魅直接去参加评定。水神院的评定比平常学校考核的要更细致。比如精神力测试，不止测试强度精度，还会测试耐性，反应速度，感知力，分心二用等等。 昨晚这一系列的测试，阮夷对自己的实力有了更深刻的理解，也做好被拒绝的准备。阮夷一点不紧张，反正他已经达到目的——接触到白戍城这个层面的人，他甚至还得到白戍城应允的帮助。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他居然被接受了。 显然清楚阮夷情况的测试人员和他一样惊讶，阮夷其余各项都很优秀，但放在水神院里并不突出，相反塑能的贫弱却相当突出。测试人员也不明白上面是怎么同意了阮夷的入学，不过接受就是接受，阮夷成为水神院的一员。 “你是不是暗中帮我了？”阮夷私下问三魅。 “现在没有。”三魅说，“你是不是喜欢受虐啊，一般人被录取不应该很高兴吗。” “又不一定是好事。”阮夷说，“我心里可是慌得很。” “随便你，我走了。”三魅挥手。 “去哪？”阮夷问，三魅还从来没说过走这个词，她平常都是直接消失。 “我顶着这个身份啊，”三魅一脸不耐烦，“现在要给一个糟老头子当学生去了，水神院空间系才六个人，不知道会有多无聊。” “哦，那你走好。”阮夷毫不留恋，被水神院录取后，还要分配房间选择课程甚至学习一些基础的魔法。事情还挺多的，阮夷忙的很。 水神院其实鼓励学生去外面住，不过阮夷了解过蓝海城的物价和消费水平后，决定就待在水神院内部了。 “不过为什么学院不想让学生住在校舍？”阮夷请教给他安排校舍的人。 “哦，有些魔法师喜欢做实验，经常有些毒气爆炸啥的，不太安全。”那人回答，“不过也不用担心，校舍的警报系统还是很完善的，到时候你启动房间的防护罩就行了。能量用的是地下管道里的，不用担心能量用光。” “学院对做实验什么的没规定限制吗？”阮夷听的胆战心惊。 “有，但是他们不遵守你有什么办法。所以第一时间还是先启动防护罩，不要试图跟他们说理。”那人叮嘱阮夷。 听到人家这么说，阮夷开始考虑要不要搬出去住。不过他在晶币和性命之间衡量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了晶币。阮夷的钱包让他选择相信水神院的安全措施。 水神院更核心的区域，一个敞亮华丽的房间内，几个人围在一张会议桌边。白戍城和绿水学姐，还有左其林都赫然在列。 “这种水平的学生你怎么放进来的？”一个长相和巫施墨很像的女生拿着一张表格，上面正是阮夷的测试记录。女生穿着水神院制式校服，领口整齐，扣子一丝不苟的全部扣好。 “不能光看纸面数据，我很看好他的。”白戍城正色，“再说人家纸面数据也不弱啊，就塑能稍微差点嘛，作为研究人员还是不错的。” 左其林冷笑：“你这是不拿学院的规矩当回事啊。” 女生听到左其林的话也严厉地看着白戍城。 白戍城疑惑地看着左其林：“你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你的实力还不如他呢，你不也经常违规？” “你拿我跟那个贱民比？！”左其林大怒。 白戍城没搭理左其林：“就让我用一次特权吧，不行就把他划到权贵的班级呗，钱我替他出。” “你有钱？”女生看了白戍城一眼，“你们家还没放弃你啊。” “我倒是希望他们放弃我呢。”白戍城无奈地耸耸肩。 “小白要是没钱我可以替他出。”绿水学姐举手。 “那还是放弃阮夷吧。”白戍城看着女生，神情严肃，“那小子也没那么重要，我没问题的，不用照顾我的面子。” “弘原大师也表示要关照一下他，是因为阮魅吧。”女生拿出另一个表格，上面是阮魅的资料。女生看着阮魅的资料，露出满意的表情，“这才是符合学院的水平嘛。” 白戍城看了一眼那女生：“所以呢，巫笙寒大小姐，你准备怎么办呢？说实在的我觉得你管的有点宽了，怎么人家入学你都要管的。” “我这是为他好。”女生一板一眼地说，“他在这里，过的恐怕不会太好受。” “这就是他自己的选择了。”白戍城没否认巫笙寒的话。 阮夷现在确实不太好受。 虽然在晶币和性命之间他选择了晶币，但没想到自己的生命这么快就受到了威胁。 第49章 汇合/水神院核心区 阮夷刚找到自己的宿舍，一开门，迎面就是一发魔法飞弹。 阮夷又没野兽般的直觉，也没战斗人员的反应力。这一下，吃的实实在在。伴随着一声惊叫，阮夷直接从自己宿舍门口倒飞进背后的宿舍。 等阮夷晕晕乎乎睁开眼，两双直勾勾的眼睛盯着自己。 阮夷一边咳嗽一边起身，他现在非常庆幸，自己吃的是一发水系的魔法飞弹，只是被冲击力击晕，呛了一下。这要是火系的，自己现在已经糊了，要是土系的，就是脑震荡。 阮夷再没脾气，现在也很想发发火。 “谁干的？” 阮夷对面的一人缩了缩脑袋：“是我。” “为什么对我用魔法飞弹？” “对不起对不起，没看到……我这刚进水神院太兴奋了，就想放个魔法庆祝一下……” 对面的人小鸡啄米一样鞠躬道歉，头上的汗都快甩到阮夷脸上。 “你没事吧，我刚才放的火球术，看到你赶紧换成水球术了，你有没有伤着，我带你去治疗吧。” 那人突然停下鞠躬，盯着阮夷身体上下，像是在找伤口。 看着这人道歉的过于诚恳，阮夷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叹了口气，说：“我没事，以后小心点。” “是是，以后一定注意。”那人又开始狂点头。 “你们唠完了吗？”另一个人开口，“唠完从我房间出去。” 阮夷把视线转到另一个人身上，那人正光着身子，就胯下披着一层毛巾。赤脚站在地上，看着他们两个。 “啊对不起对不起。”把阮夷打飞的人立刻离开。 虽然飞进人家屋子不是他的本愿，不过打扰到人家还是不好的。阮夷也跟着道了个歉退出去。 进了刚用一记魔法飞弹欢迎自己的属于自己的宿舍，阮夷看着打飞自己，现在正观察自己脸色的舍友。阮夷伸出手：“阮夷。” “我叫敦师汇。”舍友也赶紧伸出手，抓着阮夷的手摇了摇。 “不要太在意了，我毕竟没事。你以后小心点就是。” 阮夷是想让自己这舍友轻松一些，以后也要相处，关系搞的太僵自己也会尴尬。不过敦师汇还是很惶恐的样子，阮夷也是头一次见到这样性格的水神院学生。或许住在这里的都是像自己一样的穷鬼，天之骄子也是穷鬼，所以没有其他水神院学生的那种自信和朝气吧。 “你刚才说将火球术转化成水球术，是怎么做到的？”阮夷问起来。 “哦，那个啊，是用元素转换……”敦师汇立刻给阮夷讲起来。 元素转换，这不是什么新概念，而是记载魔法书里的技巧，阮夷也很清楚。他这么问只是希望找点话题转移敦师汇的注意力。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敦师汇对元素转换的理解和使用意外的很深入。开始还是客套性的交流，很快阮夷就真的和敦师汇探讨学习起来。 敦师汇表现的再怎么冒失惶恐，也是进了水神院的学生，一番探讨，阮夷受益匪浅。 一番畅谈过后，敦师汇也不再紧张。而阮夷，在这探讨中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安宁感。阮夷有段时间没有体会正常的学生生活了，跟敦师汇探讨时，他久违的觉得自己是个学生，不用担心其他事情，只需要专心于自己领域的学生。 如果可以一直这样多好啊…… 阮夷把行李收拾一番，整理洗漱，终于摆脱之前难民的形象。 阮夷走出校舍，在水神院各地逛着，就像遇到三魅之前一样，在以自己舒适的步伐中调整精神力。 与敦师汇探讨时的沉浸感，让阮夷获得久违的安宁。但阮夷很快就警觉起来，随后便是茫然。 进入水神院，是三魅逼他来的，也是为了躲避灾祸。当这个所谓的小目标完成后，阮夷突然发现自己有些不知道做什么了。 如果他只是一个魔法师，那他完全不介意也成为一个沉迷学习的学生。但想到三魅跟他说的终极目标，阮夷就开始头疼。 赫图之伟大全在赤帝，击败这样的一国之君，那和覆灭一个国家没什么两样。他就算真的想做，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水神院是魔法师的圣地之一，是人才聚集地。但在水神院里以一个正常的节奏成长，根本不可能威胁到赤帝。 阮夷真的开始对这件事上心起来，他怀疑三魅没有给自己详细的指示，也是看准了自己的心思。 在经历过异族现世，绑架和严再思老师的事情后，阮夷产生了一种焦虑感。如果说之前担心世界大乱是一种杞人忧天的话，现在这股忧虑在经历各种事情的发酵后变得越来越严重。 阮夷询问白戍城是否有读心术，内心深处是希望得到肯定回答的。这样他就可以认为三魅只是一个神秘的魔法师学派成员，让他进入水神院是有什么特殊的目的。 而不是什么神——因为那样她说的话就没什么好怀疑的了。 阮夷的步伐乱了，他真的想象不到怎么做，才能做好准备。阮夷不喜欢被控制，但此时他倒真的想让三魅出来，再指挥他前路在何方。 正是新生入学时，水神院里异常热闹。阮夷看着这些热情洋溢对未来充满期望的学生，心中颇为艳羡。 终究没什么人站出来给阮夷指明方向，阮夷用了很长时间行走，记录水神院的地图。等阮夷走回校舍时，心情已经平复下来。 “总之先提升战力和魔法水平吧。” 阮夷最终还是用一个魔法师的标准要求自己。无论接下来是什么迎接自己，提高自身的生存能力总没错。就算真的有什么想毁灭世界的家伙，主动行动的总是他们。以不变应万变是阮夷唯一能使用的方法，他无权无势也没情报网，防微杜渐这种事情就交给大人物吧。 手搭到宿舍的房门上，顿了下，然后才打开。之前的魔法弹糊脸还是留下了些许心理阴影。 此时宿舍里坐着的不止是敦师汇，还有一些熟悉的面孔。 常乐，秦罗居然也在。 常乐正跟秦罗敦师汇聊着，看到阮夷进来，朝他打了声招呼，笑着说：“看来我的祝福还挺管用的，我还真的被录取。” 常乐之前说希望能在水神院里相聚，没想到还真的实现了。 “我也没想到。”阮夷这边则是在感慨自己的好运。 “秦罗在找你，我刚好碰到他，就一起找过来了。”常乐说。 秦罗此时则一脸洋溢：“阮兄弟我找到你说的绿水学姐了，学姐人特别好，说可以教我自然魔法。” “哦是吗，恭喜啊。”阮夷客套着，“你们是怎么找到这来的？” “新生愿意住校舍的不多，找找总能找到的。”常乐说。 阮夷没继续问为什么那么确定自己会住进来，自己的没钱就差写到脸上，真问出来算是自取其辱。 “你们住在哪？”阮夷问，秦罗和他一样都没什么钱，常乐看起来则挺富有。 果然，常乐选择住在水神院外面，蓝海城有很多专门给水神院学生用的房子，试验台魔法设备齐全，防护等级也很高，对魔法波动的屏蔽效果绝佳。 秦罗和阮夷一样被分配在校舍中，但秦罗说自己被允许住在绿水学姐那里。 “绿水学姐住在蓝海城的哪里？”阮夷顺口问。 “不是蓝海城，是水神院里。”秦罗说。 “宿舍？水神院允许男女混宿？”阮夷差异。 “不是，是大庄园哦。”秦罗做着夸张的手势给阮夷比划，“绿水学姐在水神院里有个大庄园。” “水神院还有这种地方？”阮夷惊讶，他在水神院溜达很久，怎么不知道。 “这不是什么新鲜事，”常乐解释，“水神院会给优秀的学生划出专门的地方供起生活研究。如果空间不够，甚至会使用空间储存装备拓展空间。集中分布在水神院象牙塔附近，也就是水神院最核心的那片区域。当然，有钱也可以在那里租一块地，很多魔法学派把那里作为集会场所。现在那里都被人戏称为富人区了。你可能没有往核心区去，所以不知道。” 阮夷思索一番，好像确实曾路过一个金璧辉煌的街道。阮夷还以为是什么豪华的商业街，望而生畏，没有往那个方向深入。水神院面积颇大，他出去的这趟远没有穷尽，未知地点太多，阮夷没想到错过了水神院的核心区。 而此时水神院的富人区，一栋华丽大气的宅邸中，还是白戍城那些人，这次绿水学姐不在，却多了一个老年人。 “最近的招生，怎么样？”老人询问。 “不错，非常不错，底子都很好。”白戍城捏着拳头，跃跃欲试。 老人皱眉看着白戍城，没说话。而白戍城，对老人不满的眼神视而不见。 巫笙寒则在一边微微欠身：“没有发现。” 左其林在一边不耐：“为什么我非得干这个活。” 于是老人盯向白戍城的目光又转移到左其林身上。 左其林被盯着，收敛一些，老实回答：“没有发现。” 白戍城跟着说：“怎么会在新生里嘛。” “很好，这段时间还是要辛苦你们。我再强调一遍，你们手中的仪器都是静音的，发现了千万不要声张。尤其是你，白戍城，千万不要因为想打架就擅自出手。” “知道了知道了。”白戍城不以为然。 老人显得有点恼怒：“白戍城，你不要不当回事！” “我看他已经和那群家伙勾结起来了，”左其林在一边冷笑，“你们不知道，白大少爷对一个新生可是很关照的。” “我知道，”巫笙寒打断左其林。 左其林不耐地看了一眼巫笙寒：“你们不知道的是，这个新生刚巧是从临海市来的，更巧的是还是三角帆那个学校的，更更巧的是……” “你是不是还想说，这个新生刚巧就是我们想找的人？”白戍城斜眼看着左其林。 白戍城看向所有人：“这一点你们自己去查一下不就好了。” “我去。”巫笙寒说着就要往外走。 “欸欸欸，晚上了，人家在宿舍呢，你不想明天巫纪委深夜进入新生校舍的新闻传遍蓝海城吧。”白戍城拉住巫笙寒。 巫笙寒停下来，思考片刻，坐了回去。 第50章 巫笙寒/碰瓷 阮夷睡了个好觉。近一个月日夜颠倒的生活结束，阮夷终于可以清爽痛快的睡上一觉。而且没有了熟悉的汽笛声叫他起床，这一觉睡了多久阮夷自己都不清楚。 伸伸懒腰，阮夷准备迎接一天新的开始。 一阵刺骨的寒冷让他缩了回去。 宿舍的门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大洞，入冬的冷风顺着大洞往里灌。 “这是怎么了？”阮夷惊讶。 敦师汇正蹲在门边，跟阮夷解释一下。 原来是有人炼金药剂泄露，把房门融出个大洞。 “不用担心，”敦师汇拍拍胸脯，“用土系魔法很快就能修好。” 说着敦师汇脚下魔法阵亮起，一层土攀上墙壁，把大洞堵上。虽然称不上和周围墙壁完美融合，但至少足够严实。 “不错，”阮夷端详被修补好的墙壁，点点头，“但有个问题，门呢？” “呀……”敦师汇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门可就不好弄了……”敦师汇说，“我的土系魔法控制精度还不足以弄出一个铰链……” “你慢慢想，我塑能不及格也帮不了你。”阮夷穿上衣服，洗漱一番，翻窗走人。还好住在三楼，阮夷的风系轻身术足有护住他。 腿上纹刻红光亮起，阮夷轻巧的落在地面。 再一抬头，不时有一些高手直接从窗户飞出，不带落地的，风系魔法使得出神入化。 阮夷正羡慕着，就看到有几个人从空中直直坠下，接近地面时齐齐顿住，随后像归燕一样聚到一个地方。 一开始的坠落还吓阮夷一跳，看到没出事，他好奇走向他们汇聚的地方。 就看到那几人并排站在一起，听着面前一个女生的训话。阮夷感觉这女生和之前一起测试的那个叫巫施墨的女孩很像，但神情仪态却明显两样。巫施墨像面瘫，这个女孩虽然板着脸，但好歹是个表情。 “刚才害怕吗？没通过飞行考核飞什么飞。”女生教训着他们。 “是你干扰了我们的魔法。”有人不服。 “我那点干扰水神院随便一个大点的魔法实验都能制造出来，而且我只干扰了你们一瞬间，接下来你们怎么没有继续飞啊。”女生冷笑一声，“没能力就不要飞，还学别人飞行。” 女生扬声：“要是哪天你们因为飞行摔死在这里，学院丢不起这个人！” “学学这位同学，”女生突然指向一旁看热闹的阮夷，“你们就不能好好走路吗。” 阮夷正吃瓜呢，突然被点名，也不好意思说自己不飞是因为不会，只能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你是什么人，凭什么管我们。”还是之前那人在反驳，他脾气要暴躁一点。 “学院这么多学生，总要有些规矩，”女生耐心地解释，“我是负责维持这些规矩的人。” 女生手中的戒指一闪，一本装饰古朴的书籍凭空出现，书籍的封面是一个有着鹰纹装饰的魔法阵。 “我是水神院的纪律委员。” 阮夷吃了会儿瓜就离开了，初入水神院，有一些必须的魔法他得学一下。 水神院有专门教授简单魔法的场地——下痒馆——用来让学生学习一些特定简单魔法的场所。 阮夷来这里要学的就是在这个蓝海城生活的基本魔法，蓝海城能量提取术。 蓝海国，包括水神院地下都有魔力管道，可以直接提取这些魔力。不过需要一些魔法阵或者专门的设备以及位置才能用。这个魔法就像一个桥梁，可以让学会的人连通晶卡和地下魔力管道，提取需要的魔力。 这个魔法并不算困难，阮夷很快就学会。 新鲜的能量使用方式也是让阮夷很新奇，顺便实验了一些魔法。 他也没多实验，自己的晶卡里就两万晶币的额度，用一点少一点，在有赚钱手段之前，还是省着用比较好。水神院的吃住都免费，学生研究魔法使用的魔力可以报销很多，福利相当不错。 阮夷认为这里的魔法师这么疯，也和可以肆意使用魔力有关系。 水神院无论师生都喜欢研究点不一样的东西，并没有专门教授晋级基础知识的老师。这些知识都是让学生自学，再通过交流来印证所学。 阮夷安顿下来，在水神院的图书馆坐下，他准备系统学习一下复合魔法和高等炼金术，这是提高魔法师等级的必经之路。 阮夷的毒雾阵也算复合魔法，只是太粗浅，立体魔法阵才是复合魔法的根本，也是现代魔法开始超越古代魔法的起点。 这一学就是一天，等阮夷抬起酸涩的眼睛发现天都要黑了也是吓了一跳。 “没想到这么晚了……” 一脱离沉迷的状态，他的肚子立刻开始发出抗议。说抗议已经不准确，更像是一个濒死的虫子，是不是动一动。阮夷感觉经过这一个月的锻炼，自己越来越容易进入这种沉迷的状态。 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阮夷摇着头出了图书馆。 是坏事。 阮夷在食堂门口欲哭无泪，他发现水神院免费提供的食物，只有饭点才有。其他时间段想找点吃的只能花钱。 阮夷也不知道现在该捂住脑袋还是捂住肚子。 先睡吧，等明天早上吃回来，阮夷是这么想的。 偏偏水神院大的吓人，他从图书馆走到食堂已经用了很长时间，再从食堂走回校舍，完全不顺路。 等阮夷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校舍，天已经完全黑下来。 昏暗的路灯下，饿得眼花的阮夷感觉一个人站在前面。 好像是白天那个自称纪委的少女。阮夷打起精神努力辨认。 巫笙寒此时脸上透着寒意。 她听了白戍城的话，没有昨天晚上去找阮夷，等到今天早上才来。结果在校舍里转了半天也没有找到阮夷所在的寝室。 巫笙寒这种住在富人区的人显然没有那种想象力，理解不了校舍里各种神奇的突发状况。等她不信邪的终于找到阮夷那个正门伪装成墙的寝室，时间已经过去不短的一段时间。 阮夷当然是不在的，巫笙寒也不介意没人，她介意的是没人这个结论她居然用了这么长时间才得出。 但是找到地方就好办了，巫笙寒还拜托别人把门重新装上去，想着等晚些时候再来就好。 结果晚些时候还是没人。 有种人，就是喜欢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能担任纪律委员的巫笙寒就很有点这强迫症一样的习惯。 巫笙寒好歹也是个优秀的魔法师，时刻守在这里当然不至于，她在阮夷的寝室留了一个魔法阵，一旦有人进门就会触发。这个信号会随着沿途她设置的魔法阵一路传到她那里。 于是等到傍晚，敦师汇回到寝室时就把巫笙寒招过去了。 巫笙寒是不愿以最坏的恶意去揣测别人的，但被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她心情有点糟。于是干脆将阮夷列为可疑人员，准备死等。 以一种抓捕犯人或者说狩猎的心态等待着阮夷，巫笙寒就没那么焦躁了。她还找白戍城要了一份水晶球影像记住阮夷的相貌，防止错过。 一直抱着这种抓捕犯人的心态等待阮夷的巫笙寒，此时脸上有些寒意也算正常。 巫笙寒觉得自己已经酝酿好了情绪，就像审讯的捕快，气势要足。 她甚至提起了精神力，保证第一句话就震慑住对方。 “阮夷……”巫笙寒开口。 然后阮夷就倒了。 “诶……” 巫笙寒傻眼。她记得这个新生的精神力评级不是a+吗，为什么这么简单就倒了…… 难道是为了蒙混过关？ 她谨慎的用精神力探查一番，看不出是在装晕。 巫笙寒凑近阮夷，神情紧张地将藏在袖口下的仪器靠近阮夷。 仪器没有任何反应。 巫笙寒放松下来，看着倒地一动不动的阮夷，叹了口气。巫笙寒手一挥，柔和的气流托起阮夷，带着他离开。 第51章 血肉魔法，赛博朋克 阮夷睁开眼，看到一个陌生的房间。室内装饰与其说雅致不如说原始，墙上爬满藤蔓爬山虎一样的植物，窗台茶几所有能看到的空地都摆着各种植物。就连吊灯都透着一股子诡异，那是西兰花吗？ “呦，醒了。” 一个颇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阮夷看过去，正是在车站还有水神院两度相遇的绿水学姐。 阮夷略略回忆一下，好像是自己疲倦地回到校舍，有人当头给了自己一下。 “那个纪律委员为什么要攻击我？”阮夷不禁想问。 绿水学姐听了阮夷的话突然笑了起来：“攻击哈哈哈……” “她想试试你吧，没想到你那会儿太虚弱了，直接就晕过去了。她这人好面子，等你再见她可以趁机跟她敲竹杠。” 阮夷还没怎么明白过来，绿水学姐就已经给他支招敲竹杠了。 “那个……谢谢学姐。”阮夷挣扎着想起来，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自己没有天寒地冻的睡在大街上，显然有这位绿水学姐的帮助。 这一挣扎，阮夷发现不对劲。 身体不对劲！ “我的腿呢？！”一挣扎，阮夷发现感觉不到腿的存在了，再一看，腿真的就没了。 “哦，这呢。”绿水学姐扬了扬手，一个大腿正在她手上耷拉着，“别担心，可以装回去的，我帮你看看。” 绿水学姐就这么当着阮夷的面端详着他的腿。 “挺结实的，但是你这纹刻怎么回事，也太糙了吧。难道是你自己刻上去的吗？” 阮夷被眼前的状况震惊的说不上来话。 “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待见她了吧。”又一个声音从另一边响起，阮夷歪过去，白戍城正躺在自己临近的一个床上。 样子真的凄惨极了，阮夷是双腿没了，白戍城这边，直接就是四肢全无，正安详地躺在床上，光棍的很。 阮夷觉得自己在广场已经够长见识的了，但现在看来自己这见识还远远不够。 “别担心，你学姐功夫好得很，换个零件不是什么难事。” 白戍城平静地说，语气好像是一起搓澡按摩的人趴在床上探讨哪位师傅手法好。 “但是不经人同意就把人腿卸下来你也太过分了吧。”刚还平静安慰阮夷的白戍城突然朝绿水学姐嚷嚷起来，“我找你治疗欠你的，不说什么。你快点把学弟腿安回去。” “话不能这么说小白，”绿水依然看着阮夷的腿，“你以为阮夷就没有欠我的？喂小阮夷，你最近是怎么生活的，这个身体弊端太大了啊，养生，养生懂不懂。要不是我给你弄了点生命魔力，你搞不好要死掉哦。还有这个腿上的纹刻，你没感染真是奇迹。哪有用制式墨水就往腿上扎的啊，那玩意儿的毒性你炼金术没学吗？” 绿水在一边叨叨叨叨叨，白戍城偶尔会在一边呛她两句。 见识过异族，经历过绑架，阮夷也算是承受能力绝佳，最终还是很快认清现实。 这也多亏白戍城不断跟他交流说明，一个神神叨叨的女人拿着各种刀具装备摆弄着大腿，怎么看都是一个恐怖片片场。 恐怖片片场……阮夷又想起三魅，那个为了第一时间直击血腥片场而特地跑去舞会的家伙。 三魅还真就在一座白色高塔上观察着阮夷的情况：“哦豁，气氛突然就赛博朋克了起来，还是绿色无污染类型的。” 自然魔法，和鲁纳魔法体系完全不同的魔法，所能做到的事情让阮夷匪夷所思。看来他在广场上见到的那些自然魔法远不是这个体系的极限。 听白戍城给他讲，绿水学姐可以消除他身体的伤痛，也可以强化他的肉体。阮夷以为纹刻是永远无法更换的，但用自然魔法就可以消融肉体，然后重塑原来的身体。 “学长你经常弄这些吗……”阮夷有些惊恐的问白戍城，即使已经了解，他还是无法适应。 “没办法，经常战斗的话，身体很容易受伤。明伤暗伤，里伤外伤的，你学姐的功夫确实好。”白戍城也叹气，“但是她就是喜欢没事做点什么实验，有次我醒来给我安了个螃蟹胳膊，没把我气死。” “这是得生气……”阮夷为白戍城打抱不平。 “我还赶着去跟西北水军学院的高手打架呢，耽误我时间。”白戍城气哼哼地说，“阮夷你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您跟学姐蛮般配的。”阮夷平静下来，他突然觉得绿水学姐这么疯可能和白戍城也有关系。 绿水学姐闪到阮夷面前，盯的阮夷发毛。 “那个……学姐我不是故意的。”阮夷下意识说。无论是说白戍城跟她般配还是暗示她疯，都有可能触怒这个还拿着他大腿的疯女人。 “小阮夷啊，师姐跟你商量个事呗。”绿水学姐突然嬉皮笑脸起来。 “什么事？”无事献殷勤，阮夷警觉。 “你成绩挺糟糕的吧，我可以让你变强哦。”绿水学姐把阮夷的腿提到他跟前，“可以强化你的肉体，让你成为超级战士。” “超级战士？”阮夷看向白戍城，听起来像是这位前辈会感兴趣的事情。 “没错，鹰的眼睛，熊的力量……”绿水学姐完全没看到阮夷是在询问白戍城，自顾自发起癫来，手舞足蹈。 “也没那么美好，”白戍城眨眨眼，“那是完全脱离鲁纳魔法体系的躯体，充满野性的暴力，但没法用纹刻，我还是喜欢纹刻，更熟悉的东西用的才放心。” “小白一身的武艺都是基于鲁纳魔法体系，不适合的，但是小阮夷就不一样了。”绿水学姐这次没介意白戍城挑刺。 “你这么菜，快点弃暗投明吧。”绿水学姐瞪出一个星星眼，盯着阮夷。 “弃暗投明？”阮夷说，“既然这么厉害，学姐为什么不找其他人？” “一来他们比较顽固，不接受这种技术。”绿水学姐掰着手指。 这我信，阮夷心想，看着眼前这颇有些渗人的场景，他也不太想接受。 “二来也不是每个人都想提高战力。”绿水学姐指指白戍城，“水神院最多的还是研究阵术魔法和炼金术的人，没多少喜欢实战的。” “我也不喜欢啊。”阮夷说。 “但是小白想跟你打架。”绿水笑，“正好，小白是鲁纳魔法体系的战力代表，而你将代表我的自然魔法体系出战。要是赢了，那帮家伙一定会过来跪舔我的技术的啊哈哈哈哈……” 绿水说着，就好像已经预见到她所说的未来一样，发出狂笑。 “这技术有这么厉害，能打败前辈？”阮夷看着信心满满疯疯癫癫的学姐，有点不相信。白戍城虽然也有些不正经，但无疑拥有自己见识过的最强实力。 “不能啊。”绿水理所当然地说，“要是能打过我自己用这个技术不就完事了……喂，小白，跟我打个假赛怎么样？” “我身为一名武者是有底线有尊严的，”白戍城义正严词，“我可不会放水。” “唉，那就没办法了。”绿水垂头丧气，把阮夷的腿拿过来，摆弄一会儿，就安了上去。全程阮夷甚至没有什么痛感，也不知道绿水学姐是怎么做到的。 “起来试试看怎么样。” 阮夷站起来，没有任何的不适，甚至更灵活了些。 “我把你腿上的纹刻去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想弄纹刻找小白，他是专业的。” “不要说的我像个纹刻师一样。”白戍城说，“不过学姐说的没错，我认识顶尖的纹刻师，安全性和魔纹效率都要更好。我改天可以带你去。” “纹刻什么啊，阮夷还没说会不会当我的试验品呢。” “不是你跟他说找我的吗？” 绿水学姐没理无助地躺在床上的白戍城，看向阮夷，说：“阮夷，你选哪个？对了，你也不要觉得欠了我的人情，我帮你治疗，然后卸你一条腿研究一下，扯平了。想选什么选什么。” 阮夷没想到绿水学姐还挺体贴。 “阮夷不要被他骗了，她是在打感情牌。欲擒故纵说的就是这种。”白戍城呐喊。 “你闭嘴。” “我有些不明白……”阮夷讷讷，“前辈们为什么会找上我呢，虽然说提携后辈，但总觉得有点过头。” “我就是为了打架啊，”白戍城坦然，“我从不说谎。” “我是为了做实验，魔法方面，我也从不说谎。”绿水说。 阮夷观察两个人的神情，看不出有异。但他确实觉得很奇怪，两位前辈聊天打屁，看起来满不在乎，但阮夷总觉得他们有意帮助他，他想不明白为什么。 “阮夷你知道巫笙寒为什么去找你吗。”白戍城突然开口。 巫笙寒…… 阮夷略一想，明白是那个自称纪律委员的姑娘，摇摇头：“不知道。” “她怀疑你是异族。” 阮夷一怔，看着白戍城平和的目光。 原来这些人都知道临海城自己的经历？ “但是我不是。”阮夷说。 “是的，你不是。”白戍城说，“我们帮你，是因为对你有点兴趣。或许对你来说那是很大的帮助，但对于我们来说不算什么，举手之劳而已。” 白戍城笑，“所以不要多想什么，不想接受不接受就是。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不介意给后辈一些帮助。” 第52章 居然是霸凌 门打开，绿水学姐和阮夷走出来。 “我送送你吧，不然你恐怕会在我花园迷路。”绿水学姐说。 “这就是富人区吗。”阮夷惊叹，出了绿水学姐的房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花园庭院。放眼望去的占地面积就和自己住的校舍差不多。 “哼哼，不是我吹，在这片，我这个地方可是最大的。”绿水叉腰，“你那里要是住不惯可以来我这里，我这还蛮大的。” “确实很大。”阮夷看着庭院里的各色绿植，目不暇接，“不过说迷路夸张了点吧。” “不懂了吧，”绿水学姐指着花园里的各种花草树木，“这些都是我培育出来的植物，看那丛蛇发草，致幻效果绝佳，你中招了就别想走出这个花园。” 这种阮夷倒是在广场上见识过，各种效果奇特的素材都是炼金术需要的。 “等等，”阮夷突然想起来，“学姐你不会也让秦罗接触这些甚至那些东西吧？” 这些指的是眼前的花花草草，那些指的是阮夷在那个房间里见到的东西——视觉冲击效果惊人的血肉魔法。 “秦罗？哦那个小胖子啊，还早着呢，他的资质得先从基础学起。”绿水说。 两人边聊边向外走，一个人正在花园中正襟危坐，看到两人随即起身迎过来。 正是巫笙寒。 明明见面不多，阮夷却印象深刻，下意识缓了缓脚步。 “哈哈，别怕，她可不是小左那么不讲理的人。”绿水学姐一把搂住阮夷的肩头，卡住阮夷的身子，就这么把阮夷单手勒起来，走向巫笙寒。 “事情我都跟他说了，人也给你带过来了。”绿水把阮夷放到巫笙寒面前。 “多谢绿水学姐，”巫笙寒点头致意，“治疗的费用我已经转过去了。” “好说好说。”绿水大手一挥，直接离开。 就剩两个人，场面一度有些安静。 还是巫笙寒先开的口：“既然学姐已经跟你说了，那我就不赘述了。非常抱歉，但还请原谅，现在毕竟是非常时期。” “为表歉意，”巫笙寒食指点向阮夷的胸膛，一个小小的魔纹印记没入他的体内，“这是魔法阵大师卡洛斯讲座的入场凭证，虽然未必是你修习的方向，但听听对你也有好处。” “哦谢谢。”阮夷说，在水神院都被称为大师的魔法师，一定很有水平。 巫笙寒表示完她的歉意，跟阮夷点点头：“那再见。” “再见。”阮夷下意识回应。 巫笙寒起身飞走，冲天而起，速度惊人。 感受下胸口印记那复杂的波动，阮夷放弃了解析这印记的想法。对于巫笙寒，阮夷倒没多么怪人家，巫笙寒把自己送到绿水学姐这里，解决掉不少身体上的隐患。要不是绿水学姐给自己检查，他还真不知道自己身体有这么多问题。 “真的有这么严重吗……”阮夷回想着绿水对自己作息的批评，“还说可能会死掉。三魅倒是没跟我说过……” 绿水学姐回到那恐怖氛围的房间，白戍城还躺在那里，催促着她，此时他的手已经被安装回去，撑着身体立在床上。 “我的腿脚还没修好吗？” “哪那么容易，绿水朝白戍城扔了一个精灵树果，“伤这么严重，你是干嘛去了？” “反正没死你就能救回来。”白戍城一只手接住精灵树果，咬了一口，满不在乎地说。 “我要用生命魔力的，要是你身体损伤的太厉害，我可就没办法了。你注意着点，你死了我可是会失去珍贵的实验素材的。” “行行行。”白戍城满口答应。 听到白戍城答应，绿水学姐开心起来，忙忙碌碌给白戍城修复那已经扭曲的大腿。 阮夷沿着富人区的街道往校舍走，顺便参观这里的建筑。不愧是富人区，街道的整洁程度，沿途建筑的华丽程度，比自己见过的所有地方都要高一截。 阮夷疑惑的是，富人区的魔力波动算不上很多。这里好歹名义上是优秀学生的地盘，魔法的痕迹也太少了，还不如自己的校舍。 应该是有屏蔽的设备吧，不容易让魔法的痕迹外露。联想到自己校舍那动不动就破个大洞的质量，这确实很有可能。 正这样想着，就有一个魔力波动从不远处一栋豪宅传出。阮夷挠挠头，不再胡思乱想，他也该回去了。 时间已是正当午，阮夷回到寝室时敦师汇还在房间里。 “你干嘛去了，有个纪律委员找你呢。”敦师汇告诉他昨天巫笙寒找他的事情。 “已经碰到了。”阮夷回到寝室床上坐下。“巫纪委以为我犯事了，找我约谈呢。” 阮夷没详说真实情况，异族的事情，他觉得还是不要多说比较好，别人对异族的反应，似乎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大。 居然会因为怀疑自己是异族就堵自己…… 阮夷感受着胸口的标记：“对了敦师汇，你知道卡洛斯大师吗？” “知道啊，水神院阵法学的导师，据说有希望成为象牙塔成员呢。” 象牙塔，水神院中心位置有一些高耸的白色巨塔，那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水神院最知名最强大的导师都在那里居住生活，研究魔法的奥秘。 听说阮夷得到听大师讲座的机会，敦师汇也是羡慕有加。 那讲座还有段时间，阮夷也不急着去聆听这等大师的智慧。他还是按照原计划，把复合魔法和高等炼金掌握了再说，还有塑能。 还是那间奢华的房间，巫笙寒报告着自己的结果。 “不是异族。” 左其林撇撇嘴，他当然知道不是异族，他自己接近阮夷的时候就查过。巫笙寒倒是个认真的人，居然真的亲自去调查。 而这股认真劲显然令那老年人很满意，老人点点头：“不要放松警惕，虽然最近的新生中没有排查出来，但对方未必会放弃，可能会借着其他时候进来，外圈的试验场和转学以及交换生都要注意。” “千日防贼啊……”巫笙寒说。 “好了，都散了吧。”老人的身影泡影般消散。 一说散，巫笙寒就快步离开。她不是讨厌这个地方，只是有些雷厉风行。雷厉风行的让左其林有点追不上。 “诶，巫笙寒，不留下来吃个饭吗？”左其林摆出主人的姿态，没错，这里是他的地盘，会议室就开在自己的豪宅里。 “不用，我再去巡视一圈。”巫笙寒只是缓缓脚步，都没转身。她对这地方不厌恶，但对左其林并不喜欢，主要是因为他也是一个喜欢违反规则的人。 巫笙寒迎面碰到一个学生，两人互相问候，擦肩而过。 虽然出入这栋豪宅，但这学生并不是什么大人物。巫笙寒认识他，这是左其林手下的小弟，连水神院的学生都不是。 那小弟看到左其林，连忙迎上，邀功似地大声说： “大人，我已经又安排了人手，这次要把那小子宿舍的整面墙都开洞，绝对可以让他意识到问题，为忤逆大人而后悔。” 左其林被巫笙寒果断回绝正不爽，听到手下的汇报脸色稍霁。可就在这时，左其林看到巫笙寒居然停下脚步，转身走回来。 “落下什么东西了吗？”左其林问，他倒没有自恋地认为巫笙寒是回心转意答应和他吃饭。 “阮夷寝室那个洞是你们开的？”巫笙寒问。 小弟看到巫笙寒突然来问，有点惊讶，他看不出巫笙寒的意思，不敢出声。 左其林则没什么顾忌，直接承认：“没错，是我弄的。” 是的，阮夷寝室的洞其实并不是意外，哪有那么巧就直接会被融一个大洞呢，这是左其林使坏准备教训一下阮夷而指使手下去使的坏。 只是水神院校舍的情况原比左其林想像的复杂，而且阮夷也从来没有把和左其林起冲突那件事放在心上，导致无论是阮夷还是敦师汇都没有意识到这其实是一个霸凌事件，反而以为是正常的校舍状况，见怪不怪。左其林听说完全没人在意他的使坏，还狠狠发了一通脾气，在自己的豪宅里魔法飞弹乱丢。 事情没办好的小弟自然又去操办这件事，这刚好回来，汇报问题，正好被巫笙寒听到。 “你和白戍城的恩怨我不管，但别牵扯到其他人。”巫笙寒开口，更是提起一股精神力形成威压，用着威胁一般的语气。 “你怎么也这么护着那小子？”左其林诧异。 巫笙寒脸色更寒了，她说的别人其实是指自己。要不是他们把房门融了，阮夷他们也不会把墙封上，自己也不至于在找人上浪费那么多时间。她可是听说，由于那天自己三番五次跑去阮夷校舍，有些风言风语已经在水神院传开了。 但没找到门这话说出去有点丢人，巫笙寒只是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大人，行动还继续吗？”小弟在边上缩着，请示左其林。 左其林脸上也有些阴晴不定，随后摇摇头：“算了。” 白戍城和巫笙寒都对一个新生态度异常，这让左其林有点拿不准这个新生小子的路数。这些诡异的现象再加上之前阮夷面对他时毫无敬畏的态度，他在其中感受到一种信息不对称。 如果阮夷只是一个被白戍城青眼有加的普通人，左其林不介意随便打压打压找找乐子，但如果对方真有点什么来头，左其林也不是一个随意树敌的傻子。这方面他继承了他父亲——蓝海左相的谨慎，如履薄冰。 “多观察一下那小子，再调查他的底细。”左其林下令。 第53章 第一图书馆/异族资料 来到水神院之后，阮夷一时过上曾经平静的生活。锻炼精神力，练习塑能，学习魔法和炼金术，每周抽出一些时间去图书馆放松一下，每天睡足八小时，饮食规律，还会练习斗气调节身体，绿水学姐看到都说他作息规律。 水神院的图书馆不止一个，分布在水神院各处的图书馆有五个之多，据说在象牙塔中间也有一个图书馆，是专供给大师们用的，有各种秘藏，蓝海魔法领域的至高成就都存放于那里。 随着对魔法研究的深入，书籍越来越多，这些图书馆都是后来慢慢扩建的。 而阮夷这次来的图书馆，据说是水神院最早的图书馆。从外观也可以看出这个图书馆年代久远，相对于其他外观恢弘大气的建筑不同，这个图书馆要小不少，建筑风格也非常古老，有些破旧。 来往的学生并不多，图书馆的书籍分类也是有讲究的，学生们喜欢研究新奇的东西，这个最初的图书馆馆藏的书籍都很老旧，涉及的研究课题价值普遍较低。 阮夷也不是来学习的，他只是想来这里找点感兴趣的东西。 阮夷首先被图书馆前面的雕塑吸引了目光。水神院各处都有雕塑，有装饰用，有歌颂各种大人物的人物雕塑，还有作为路标的雕塑。 眼前这雕塑看起来也是人物雕塑，能看出是个女神像，左手抱着一本书籍，右手高举权杖。年代久远，面容已经有点模糊，阮夷却从那雕塑上看出一丝熟悉的感觉。 阮夷的社交圈子非常狭窄，接触的人并不多。感受到这种眼熟，他在脑子里略略过了一下，有两个人和这熟悉的感觉对上了。 三魅，泉纤。 阮夷又花了些时间对比这相似感，终于想明白，女神像的凛然威严感让他联想到了泉纤，而联想到三魅则是因为女神左手的那本书以及女神像那飘逸的发型。 说起书籍，阮夷又想到巫笙寒，这或许也是既视感的来源之一。 找到既视感的来源，消除心中的不确定感，阮夷痛快不少。 迈步走进图书馆，没想到刚进门，迎面和一个熟人碰上。 “常乐？”阮夷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常乐。 常乐看起来有些憔悴，黑眼圈严重，步子拖沓着像是迈不动了一样，正要出去。 “你来这里做什么？”阮夷是来放松的，没急事。看到常乐，就跟着一起又走出来。 “我是学召唤术的嘛，这种古老的魔法还是来这里比较好。”常乐回答。 阮夷了然，他还纳闷过在图书馆学习时没见过常乐，原来他来的是这个图书馆。 “看来很辛苦啊。”阮夷看着常乐的黑眼圈。 “一夜没合眼了。”常乐看起来是很疲惫，跟阮夷摆摆手，“先走了。” 阮夷也没再打扰人家，常乐看起来随时要猝死的样子。 跟常乐道别，阮夷再次进入图书馆。 不愧是最古老的图书馆，冷清不少，书架和藏书看起来也很古旧，阮夷有种在逛老书店的感觉。 他的目标明确，很快找到感兴趣的类别。 异族 阮夷感觉自己遇到的很多麻烦都和异族有关，也因此对异族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以前他对异族的了解仅限于奇幻小说，正规的资料他还没看过，三角帆学校的图书室可没有这种东西。 这就是水神院这种顶级学院的优势之一，他们拥有浩如烟海的馆藏，其中蕴含的都是人类传承的智慧。人类就是靠这些传承走到今天。 《异闻录》、《述异书》、《异族图鉴》、《地精详解》、《精灵的奥秘》…… 阮夷随手取出一本总结收录类的书籍看起来。 书中记录的异族大多数就是自己在小说中看到的，有不少还有配图。 阮夷翻到讲解水族的一页，他总觉得泉纤和水族有关系，所以好奇的先翻开看看： 水族，民间传说发源自方星北面的涡中，海洋的统治者，天生可以使用水魔法…… 对于水族的形象，书中收录了两种说法，一说水族只是水中智慧生物的统称，所以样子各异。一说水族没有固定的形态，歌唱的海妖和掀翻船只的巨怪都是水族的一种形态。 两种说法都承认，水族的存在形态肯定是各异的。 对这一特性，书后面还有些讨论，说或许正是因为水族的这一特性导致他们的包容性非常强，没有什么侵略性，是类似精灵的那种爱好和平的种族。 类似精灵，阮夷看到这句点评，突然想起绿水学姐的自我介绍。他翻开一本专门介绍精灵的书籍，这本要厚的多，看起来资料详实。 但看下去阮夷发现这本书厚的主要原因不是因为资料更多，而是这本书是偏向日记一样的记录，内容琐碎，还有很多作者的个人感想。 书的作者自称亲自去精灵山脉与精灵一同生活过，都是亲身经历。一般看到亲身经历这种词阮夷就不想看了，但能被收录到水神院的书籍应该比地摊文学靠谱，阮夷继续看下去。 ‘精灵是爱好和平的种族，这或许是因为它们超长的寿命。精灵的寿命超过七百年，甚至记载现在已经有超过一千五百岁的精灵存在。这种一百岁才成年，寿命是人类二十多倍甚至四十多倍的智慧生命，显然拥有更多的时间去思考，生存压力也比人类小得多。’ ‘从精灵那里流传的自然魔法也可以体现出精灵的这种特性，自然魔法的学习时间要比现代魔法长得多，现在的自然魔法大多是已经经过人类简化改良过的，学习成本依旧很高。所以即使这种魔法有非常广阔的应用，学的人也不算多。’ 书中还指出精灵的特征： ‘精灵和人类最大的区别，并非在相貌，而是气息。精灵的血肉魔法可以让他们伪装成任意一种形态，人类也可以依靠自然魔法变成精灵模样，幻兽更是千变万化，依靠外貌辨认精灵是不准确的。但精灵无法掩盖自己的生命气息，这才是精灵与人类最本质的区别。这是一种人类之间相处用不到的东西，可一旦接触到真正的精灵，就可以感受到那种明显的不同。那种感觉就像是突然走进繁茂的森林，可以感受到一种充满生机的气息。’ ‘并非空气更清新之类，而是让整个身体感到愉悦的感受。根据我的记录，我与精灵相处的这段时间，体毛和指甲等的生长速度提高了一倍。作为证据和素材，我保留了我剪裁下的体毛和指甲。’ ‘我有幸得到精灵族的首领——维瑟兰女王的接见。她是非常尊贵的女性，但我认为她和其他精灵区别并不大，可能是因为精灵的生活方式不同，也可能是我作为人类无法分辨精灵们的相貌差别。’ ‘维瑟兰女王身边有一个女儿，伊莲尼亚，那很可能是下代精灵王。精灵族并不是王位世袭制，但和人类世界一样，上位者的后代总是可以获得更多的资源，成长的飞快。伊莲尼亚看起来比同龄人成熟的多，在言谈中我也感受到这位八十岁精灵少女的优秀。她不像老年精灵智慧但只顾回忆过去，也没有壮年精灵空有激情勇敢却智慧不足。我盛赞伊莲尼亚的优秀，她却十分谦逊的表示自己还差得很远。我认为她唯一的毛病就是过谦了，她可是我在精灵山脉里见过的最优秀的精灵……’ …… 第54章 召唤术的可能性 阮夷合上书籍，不得不说，即使只是当故事来看，也是有意思的。里面还记载着精灵的各种文化和思想。阮夷看了看书籍的记录，成书时间是蓝海历1400年。 将近四百年前的书啊……阮夷推算了下。这看来也不是原版，阮夷不觉得这是可以历经四百年岁月的书籍。 诶，我不是为了查水族来的吗，怎么看起精灵了……阮夷抱着书愣住。 走神了走神了…… 阮夷放下精灵的书，继续找找水族的记录。 但他能找到的也就仅止于此了，水族不像精灵族，记录少的可怜，真的就像是传说里的存在一样。阮夷在书架里瞟几眼，什么矮人侏儒半兽人都比水族的记录多。 水族的记载，也就是图鉴上那点介绍，再没什么可看。找不到想看的，看时间还早，阮夷想起常乐的召唤术，找到召唤术相关的书架去学习一番。 召唤术的核心就在于召唤这两字，借由召唤术可以让召唤物为自己服务。 简单看了下古籍中召唤术的使用方法，阮夷终于明白召唤术所谓召唤物智能不足的缺陷是什么意思了。召唤师和召唤物的关系就仅止于召唤过来，之后的役使需要再用精神力控制，相当于精神力与魔力之间多了一层隔阂，控制力就会差点。现代魔法最出色的就是控制的精度，这一点召唤术可是完全没有优势。 阮夷看的很专注，他在召唤术中见识到了一些不同的东西。 阮夷正看着，一个人走过来，站定到阮夷旁边，也在翻阅书籍。 余光注意到这些的阮夷侧过去看一眼，露出惊讶的表情。 巫笙寒。 巫笙寒看到阮夷有些诧异，不过在这个安静的地方，两人都没说什么，只是互相点点头，各看各的。 巫笙寒只是一个插曲，阮夷现在的注意力都被召唤术所吸引。召唤术中召唤这个效果让阮夷觉得很有意思，常乐那天召唤出的老虎，栩栩如生，如果是用塑能魔法来实现，对精度的要求会非常高。阮夷不认为常乐可以做到这一步，这必然是召唤术本身的效果。 召唤术中有一个重要的概念，那就是魔网。魔网在阮夷的理解里就是无处不在，覆盖在空间里的魔力来源。古代魔法阵中的聚能阵就是汲取魔网能量来发动魔法的，实际上现在也是一样，晶币同样是在魔网中提取魔力制成，只是更平和易用。 而召唤术对魔网的概念有全新的认知。召唤师们认为魔网中含有信息，它们无处不在，充斥在所有的空间里。信息会以一种形式记录在魔网内，召唤术就是将这种信息利用起来，注入魔力精神力，于是可以再现一只栩栩如生的老虎。 “你觉得召唤术怎么样？”巫笙寒开口。 阮夷看过去，一道魔法阵在两人脚下亮起。阮夷分辨了一下，是隔音结界。图书馆要求安静，自然就会有应对安静的魔法阵。不过魔法师对于发动魔法的波动同样很敏感，甚至比对声音还敏感，但巫笙寒这个魔法阵没有激起一点波动，其实力的强劲可见一斑。 “挺有意思的啊。”阮夷回答的很没营养，他也不知道巫笙寒想问什么。 “我那天找了你很多次，浪费了很多时间。”巫笙寒说。 “啊？那不好意思啊……”阮夷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如果有通讯的方法，就不会这么麻烦了。”巫笙寒在书架上取出一本讲解召唤术的书籍，“召唤术对于信息的理解，非常独到，或许可以利用召唤术的这个特性，实现实时的通讯的可能。” 阮夷听了巫笙寒的话，睁大眼睛，对她的想法感到惊奇。方星现在主流的通讯方式还是书信，实时通讯阮夷还没听说过。 “不过召唤术好像还挺难的，”巫笙寒翻看着那本书，“你会吗？” “我不会，”阮夷答，“常乐应该对这个比较熟悉。” “常乐？”巫笙寒念叨一下这个名字，“学院里果然是藏龙卧虎啊。” “谢谢。”巫笙寒拿起书，准备撤掉隔音魔法。 “你要去找他吗？他现在睡觉去了。”阮夷想到常乐那疲惫的神情，觉得巫笙寒还是不要去打扰的好。 怎么又是这理由…… 她上次就因为白戍城以阮夷在睡觉为由，没有让她立刻去宿舍，才被坑的。巫笙寒一言难尽地离开图书馆。 召唤术对魔网信息的应用是很有意思，但阮夷对实时通讯并没有什么兴趣。他也就被水神院录取的时候用信跟母亲交流了一下，得到她没事的消息后也就不再联系。他母亲回信的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嫌他麻烦的感觉。 阮夷更感兴趣的是召唤术中引招的概念以及天马行空的召唤方式。 引招的概念是独立于魔网的，甚至独立于精神力。通过仪式就可以召唤出有联系的东西，这种方法传承自远古图腾魔法。 而召唤方式更是五花八门，念咒召唤，舞蹈召唤，还有画画就能召唤的。 阮夷专注于召唤术的趣味性，完全不去理会更深层的原理，也不去想巫笙寒提到的远程通讯。他没有忘记自己是干嘛来的，放松嘛，为什么还要去研究魔法问题。真想研究，明天再说。 夜晚的富人区，灯火通明。这里从来不缺权贵和优秀的学生，建筑设备极奢华之能事。 白戍城当然也不例外，他也是有自己的地界的。 白戍城的房子比起左其林的豪宅简陋不少，外面看就是一个方形的大盒子。面积同样大的惊人，墙壁是屏蔽魔力波动的材料制成，里面分隔成几个大的隔间，他把这房子改造成了他的训练场。 此时在一个大隔间里，白戍城正在空中闪转腾挪。如果阮夷看到，一定会相当震惊。 空空荡荡的房间里，墙壁上刻满了攻击魔法阵，就像阮夷走过的那条路，但攻势的密度要大得多，也杂乱的多，找不出什么规律。 白戍城疯狂的转向变速，偶尔攻击密集到闪不开，他身周会出现一些小的防护罩，挡一两个魔法飞弹，然后白戍城就从缺口窜出。 一个魔法飞弹以一个刁钻的角度突破了白戍城的防御，把他掀飞，随后铺天盖地的魔法覆盖了他，各种魔法足足轰了十秒才停止，露出硝烟下的防护罩。 白戍城从防护罩走出，随手扯掉破破烂烂的衣服，露出健壮的身躯，以及满身的魔纹。 “热身完毕，夜生活开始。”白戍城神采奕奕，走出训练房。 第55章 来自鲁纳的波蒂亚 卡洛斯大师的讲习日终于到来。这么好的机会阮夷不想错过，早早起来准备过去听课。 讲座地点在象牙塔附近一个礼堂一样的建筑中，那也是卡洛斯大师自己的研究场所。他不是象牙塔成员，但这礼堂也无限接近象牙塔，象征着他的地位。 可惜阮夷来的太早，大门紧闭，进都不让进。好在礼堂位置并不偏僻，附近不少专门供给学生的商店。 等待的这点时间，修炼不够，干等无聊，阮夷索性去这些商店看看，最重要的是，外面依然是寒风凛冽，进店可以取取暖。东西他是不会买的，想想这商店的地界，价格他是看都不想看。 阮夷抱着取暖的心态走向商店，还没进门就听到一个响亮的声音： “你们这卖的凝冰器效果不行啊，说好的不用晶币效率很高呢？这完全是没有效果吧！” 循声看去，一个灰白头发的年轻女孩正在柜台和店主理论，柜台上摆放着一个体型不小的物件。 “这个东西效果就是这样的，客人你不懂不要乱说啊。”店主说。 “我不懂？我买的时候你们说可以保持冰点以下，结果呢？还不如我开门往屋里灌冷风效果强呢！” “你自己不愿意用带晶币的，现在怪效果不好，没钱就别用啊。”店主不再客气，“不满意你自己做一个啊。” “我说你这个凝冰器不行自己还得会制冷了？”女孩气笑了，“效果和宣传不符你还有理了？” 店主斜视着女孩。阮夷蛮熟悉这种眼神的，他就经常用不消耗晶币纯粹用魔网魔力的机器，效率低效果差，用这种仪器可以说是贫穷的代名词。而这个世界鄙视穷人的人还是不少的，不管你什么来头，不能给商人带来利益，那自然不会是上帝。 “好！”女孩扬声，“那我就给你制一个。” 话音落，寒风起，阮夷感觉一阵刺骨的寒冷侵蚀着他的皮肤。 店内仿佛被暴风雪席卷过一样，挂满冰凌雪渣。 雪风暴，火，风双系复合魔法，评级，六级。 显然女孩还留手了，六级的魔法如果威力彻底爆发，是可以将生命瞬间抹杀的。 “这才是你这个凝冰器该有的效果。”女孩敲着已经结冰的柜台，震下几根冰锥，此时店主的眉毛上已经结上了寒霜，哆哆嗦嗦地说不出话。 报复，这绝对是报复。阮夷心里吐槽，身体同样哆嗦起来。低温的杀伤力可是很强的。 女孩或许是气消了，也或许是阮夷这一哆嗦发出了声音，她注意到了阮夷。 “啊，不好意思，误伤了你。”女孩从结了一层薄冰的地面滑到阮夷身前。一只手伸出，温暖驱散了阮夷身上的寒意。 女孩有着晶莹剔透的皮肤，淡灰色的眼眸和发色。 “鲁纳国人？”阮夷注意到这些外貌特征有些惊讶。 “是啊是啊。”女孩点头，“出去说，屋里冷。” 阮夷哭笑不得，他就是来屋里避寒的，结果现在屋里比外面还冷。 “你不给这里解冻一下吗……”阮夷看了一眼这暴风雪过境般的店，犹豫道。 “不给，这种奸商就该好好教训一下。”女孩还是气不过的样子。 两人在外面取暖，阮夷看了看礼堂，还是没有开门。 “来听这讲座的？”女孩说。 阮夷点头。 “我也是，顺便找这个奸商算账。”女孩说。 “也没见你把钱拿回来啊。”阮夷看向那家店。 “啊……忘了。” 女孩又跑进去，没一会儿拿着钱出来，嘴上抱怨：“水神院是真的不行，完全不如我们学院嘛。” “你不是水神院的吗？”阮夷问。 “哦，忘了介绍，我叫波蒂亚，”女孩说，“来自鲁纳学院的交换生。” “哦……” 阮夷突然就理解女孩为什么这么看不上水神院了。 随便来个人批评魔法师圣地之一，阮夷会不以为然。不过如果这批评来自鲁纳学院的学生，阮夷下意识地就觉得没问题。 谁让鲁纳学院是五大之首，方星魔法学院的顶峰呢。 闲人们偶尔会争论哪个国家最强，有说犹狐钱多，有说赫图战力强，吹鲁纳国就吹魔法领先方星，争中庸国就说深不可测，说蓝海国就说万物起源。 但没人会争魔法学院的第一。 因为方星魔法师蒙学阶段要学的是鲁纳文，因为现代魔法体系又叫鲁纳魔法体系。眼前这个女孩背后的势力，是现代魔法的祖宗。水神院的名字源自蓝海国的古称蓝海水神国，而鲁纳国之所于叫鲁纳国却是因为鲁纳学院，这是一个以学院为核心却可以比肩各大国，遍地是精英的势力。 “为什么这么说？”阮夷问，对于身份的认可不影响他询问具体的原因，他也不是迷信身份的人。 “看看这里的情况就知道了吧。”波蒂亚踩踩地面，“水神院这所谓的聚才区，已经变成聚财区了。有钱人比魔法师还多，还好意思聚才呢。再看看刚才那个奸商，还有你。” “我怎么了？”阮夷愕然，他没想突然躺枪。 “我刚才冻到你了，你却没有自己解冻，是没办法自己解吧。”波蒂亚打量着阮夷，“误伤你是我不对，但还需要让我来帮你解冻，你的水平可以说完全对不起水神院，也是走关系进来的吧？” 阮夷思考下，点点头：“还真是。” 波蒂亚看起来也不是针对阮夷，继续自顾自说着：“要我说，水神院已经堕落了。富人和魔法师的比例完全失衡。这也配和我们鲁纳学院并列吗？” “其实不是并列的，外人都觉得鲁纳学院是第一来着。”阮夷提醒她。 “是这样吗？” 阮夷点头。 “那还差不多。”波蒂亚昂起头，“但水神院还是很堕落，完全不符合它的身份。” 这位要是和巫笙寒碰上不知道会怎么样，阮夷心里暗想，那位纪律委员好像对水神院很有归属感，很有集体荣誉感的样子。 说巫笙寒巫笙寒到，她真就来了，身后跟着常乐，身前是魔法飞弹。 下一秒，魔法飞弹冲到波蒂亚面前。 一面冰盾接住魔法飞弹，发出闷响。 第56章 讲习 “师姐你又在说学院的坏话。”巫笙寒走过来，喊着波蒂亚师姐，但前有那一下魔法飞弹，完全看不出尊敬来。 “我说的是事实。”波蒂亚冷笑，随后瞅瞅阮夷，“看到没，她还算是很强的，但她根本就不是出自学院体系，一身本领全部来自家族传承。” “哈哈，阮夷你也不用全听她的。波蒂亚师姐是不喜欢水神院这种学派林立的气氛，鲁纳学院崇尚的是正统的标准魔法。”白戍城这时也从空中降落，一瘸一拐走过来。 “但我说的也是事实。”波蒂亚看起来和白戍城很熟，态度软化不少。 “白师兄你怎么也来了？卡洛斯大师的讲座也可以增长你的战力吗？”阮夷惊讶。 在场的人估计都是来听讲习的，白戍城也来就让阮夷费解了。卡洛斯是魔法阵大师，这不是阮夷的弱项，眼光上，阮夷是可以比肩这些水神院学生的。魔法阵的讲习可以提高战力吗？阮夷想不明白。高等高规格的魔法阵都是需要大量人力物力花费大量时间造就的，这种魔法阵的学习对提升个人战力作用可以说微乎其微。 听到阮夷的惊诧，白戍城顿了顿，尴尬地笑笑：“总能增长见识的嘛，虽然我本人可能用不到，但可以理解敌人的招式。” “真是无懈可击。”阮夷惊叹于白戍城对于战斗的执着。 “那是，”谈起得意的方面，白戍城要兴奋不少，“完美的战士就是要完美无缺，没有短板。六边形啊六边形。” “绿水学姐没来？”阮夷跟白戍城寒暄起来。常乐则站在巫笙寒身后，显得有点拘谨，老老实实站在那里，没有找阮夷寒暄的意思，阮夷也就没上前搭话。 “她怎么可能来，她学的自然魔法，跟魔法阵扯不上关系的。”白戍城说。 我以为她挺喜欢凑热闹来着……阮夷这句话藏在心里没说。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进礼堂吧。”波蒂亚看到门开了，率先走进去。 礼堂里看起来很简陋，尤其是座椅，明显是用魔法临时弄出来的。想想也正常，这地方平常是人家做实验的场地，本来也不是专门用来讲习的地方。来听讲习的学生没有在意这些的，纷纷落座。 陆续有一些人过来，没过多久，卡洛斯大师就现身了。 没有寒暄客套和自我介绍，上来就讲解起魔法阵。 阮夷听得很艰难，卡洛斯大师完全没有照顾学生学习速度的意思，讲解的又都是非常艰深的知识。 有些学生还拿出水晶球录了音像，阮夷没有水晶球，只能尽量用精神力把记忆刻印在脑子里，集中精神去理解咀嚼。 这次讲习足足持续了四个小时，期间除了短暂的几次停顿以及与学生交流，就是在不停的讲解魔法阵的东西。听完以后，阮夷头昏脑涨。 “哈哈，卡洛斯大师这课信息量真是大啊。”白戍城笑着，他就是那个拿水晶球的，此时正把水晶球收到空间戒指里，这一次讲座他就用了四个水晶球。 阮夷分不清白戍城是在和谁说话，他正抓紧时间梳理他学到的东西，忘了那就亏大了。他现在连那卡洛斯大师的样子都记不住了，只记得各种魔法阵的图案和结构。 其他人显然没有阮夷这么痛苦，都一脸轻松，包括和巫笙寒一同前来的常乐。 “怎么样，对你的召唤术有帮助吗？”巫笙寒问常乐，她后来找上了常乐，在确认常乐拥有她需要的才能后，邀请他成为了她的助手，这次带常乐来也是为了提高他的实力，尽快完成她的目标。 “非常有帮助，”常乐笑，“或许可以快点完成想要实现的效果了。” 巫笙寒点头。 “巫家这是要有大动作了啊？”白戍城看向两个人。 巫笙寒脚步一顿，没有理会白戍城，带着常乐走了。 见没有被搭理，白戍城只是微微一笑，一瘸一拐的朝外走着。 “你这腿怎么了？”波蒂亚问，她和白戍城熟一些。 “打架的时候弄断了。”白戍城说。 “什么人能把你打成这样啊。”波蒂亚惊讶，她和白戍城的熟，也是打出来的。身为鲁纳学院的交换生，自然被白戍城找上过。两人交手多次，波蒂亚对白戍城的战力相当认可，听到白戍城这么说惊讶不已。 “啊这……也不一定是被打的嘛，我自己打的太狂野了，没注意。”白戍城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这讲习怎么样。” “还行，”波蒂亚说，“是符合一个大学院的水平。但水神院的问题从来不在导师的高度。” 白戍城对于评论学院优劣显然不感兴趣，岔开话题：“说起来波蒂亚师姐你这是在水神院最后一年了吧，这次的水神大考还不参加吗？” “那就参加呗。”波蒂亚不甚在意。 白戍城说：“不知道师姐你现在是什么水平了，我可是很期待和你再打一架的。” “我又不是战斗专员，你这么期待干什么。”波蒂亚无语。 “师姐谦虚了，你的冰魔法可全是大范围魔法。”白戍城说，显然很清楚波蒂亚底细。 来人各自散去，阮夷虽然不乐意出来，但卡洛斯大师下了逐客令他也不好赖着不走。于是阮夷出了礼堂就靠在外面坐下，费劲的看着自己的笔记，一时甚至无暇顾及外面的寒冷。 波蒂亚注意到阮夷的样子，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个学弟虽然水平差劲，但还挺好学。 波蒂亚举起手，指尖一个小魔法阵亮起。方圆百米的冷风渐渐消散，这片区域的温度有了一些回升。 做完这些，波蒂亚默默离开。 而白戍城，虽然走路一瘸一拐，但不影响飞行，他很快就飞回自己的宅邸，那个大方块里。 进入他平常练习的房间，这里作为他训练的地方，对各种波动的屏蔽效果非常好。 在一面墙上操作一番，一个魔法阵亮起，墙上浮现出一个门，推开门，里面是完全不同的空间。显然是利用空间储存拓展了房间，曾经的索格恩就是这样做的。 门的另一边是个很普通的房间，各种起居设施一应俱全。 白戍城把水晶球从空间戒指里取出，摊到床上，退了出去，轻轻带上门。魔法阵再次亮起，小门消失无踪。 “好了，先找绿水学姐治治腿。”白戍城自言自语。 礼堂外，阮夷又用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完成了梳理和理解。 不亏是大师啊。 阮夷坐在地上，看着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复杂魔法阵。虽然还有一些不能理解，不过都记下来了。 等我完全吃透这些知识，应该还可以再进一步。阮夷盘算着。 抬起头，人已经走光了。偶尔会有一些人路过看到他，都露出怪异的表情。 阮夷挠挠头，收起笔记，打道回府。 第57章 巫家姐妹的窘境 蓝海城，蓝海国的国都，这里派系林立，势力错综复杂。蓝海城最大的两个家族，一个是白家，一个左家。白家是传统贵族，左家则因为左相的上位而登上巅峰。 除这两家之外，还有次一些，但依然非常强盛的家族，比如巫家。巫家是魔法师大族，身居象牙塔的顶级魔法师就有数位。 巫家这一代家主的后辈，是两个女孩子。姐姐巫笙寒，妹妹巫施墨，都是继承这家族传承的天才。她们会在年龄合适时，去水神院镀一层金。没错，只为拿一个名号，至于与名号相符的实力，她们早就拥有。 无论从身份还是实力看，巫笙寒都有资格在富人区占据自己的一块地方。而巫施墨进入水神院后就住在姐姐巫笙寒这里。 推开门，巫笙寒拖着有些疲倦的身躯回来，她每天都要在水神院巡视数遍，用精神力观察整个学院，这活也不轻松。 没有理会疲惫的身躯，她率先走进她的实验场所，巫施墨和常乐正在那里刻画着魔法阵。 “怎么样了？”巫施墨走过去。 “信息的传输已经有进展了，但是……”常乐迟疑一下，“在定位方面遇到了很大的困难，需要定位两个人的位置，我能想到的，就只有空间系可以做到了。不解决这个问题，就不可能实现。” “辛苦了，你去歇息吧。”巫笙寒对常乐说。 常乐给巫笙寒鞠了一躬，退去了。 巫施墨还在一声不吭的画着魔法阵，时不时翻阅着书籍。 巫笙寒走过去坐在她身旁。 “你的想法不好实现了啊。”巫笙寒开口，“弘原大师的空间系只有六个人。我们得到帮助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巫笙寒对外宣称实时通讯是自己的想法，但这其实是她妹妹的构想。 巫施墨停下笔，沉默一会儿：“你还有两年。” “你也只有四五年而已。”巫笙寒说。 “我不想只有四五年。” “我也不想。” 随后就是长久的沉默。 “……魔法的事情你来想，其他的我帮你。”巫笙寒又起身，再次推门出去。 校舍，阮夷惊讶地看着又一次找上门的巫笙寒。 “我没犯什么事吧？”阮夷迟疑。 “没有，只是想拜托你个事。”巫笙寒说。 “你先说。”阮夷不认为能让巫笙寒拜托自己的事情会简单，他已经做好拒绝的准备了。 “你妹妹是空间系的吧，我的魔法阵需要一些空间系的人才。希望能请她帮忙，或者联系一些空间系的前辈。” “这个你自己搞不定吗？”阮夷不信。 “空间系的学生都跟随弘原大师在象牙塔学习。”巫笙寒摇头，“象牙塔的目的就是让那些大师可以不受干扰的钻研魔法。我没法打扰到他们。” “那我也不行，”阮夷跟着摇头，“你太抬举我了。” 阮夷说的是实话，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三魅了。甚至没有受到过三魅的音讯。要不是别人也知道阮魅这号人，阮夷都觉得三魅的存在是幻觉了。 巫笙寒不说话了，她也知道这事不太现实，不过有希望总比没有强。她拿出一张信纸，交给阮夷。 “如果有机会，请将这内容转达给你妹妹，希望她能帮我牵线搭桥。” 巫笙寒递给阮夷信纸后就匆匆离开。 阮夷接过那折起来的信纸，打开，里面包着一张卡片。 不记名的晶卡，面额是五十万。 “这算是贿赂吗……上位者贿赂下位者还挺少见的，而且巫笙寒看起来也不像会贿赂别人的人啊……”阮夷挠挠头，他自己爆过两百万晶币，只是看到金额还不至于太激动。 手拿五十万晶卡，阮夷没什么感觉，他来这也好长时间了，手里那两万的晶卡数额可是一点没下去呢。手里拿多少钱都和他没关系。 但五十万的分量还是让阮夷重视了一点的，他决定…… “去问问白戍城前辈。” 白戍城是他能搭上的最粗的大腿了，若这五十万变成烫手的山芋，他还可以把这五十万丢给白戍城。 至于巫笙寒拜托的事情，阮夷是个实诚人，如果遇到三魅他还是会说一下的，但遇不上自己瞎忙活也没用。 信的内容阮夷也有看，就是邀请合作，希望三魅可以帮忙联系到她的师兄甚至弘原大师云云。阮夷对拆开三魅的信件没有丝毫的道德压力，这信件能送到他手上，阮夷觉得就是为了让自己看的。 白戍城的宅邸，白戍城饶有兴趣地把玩着手中的晶卡：“空间系……” 阮夷坐在他对面，跟他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你还真不贪心。”白戍城看着晶卡里的金额。 “水神院的福利够我用了。” “既然你不贪心，这五十万就给我吧。”白戍城笑着把卡收到自己的空间戒指里。 阮夷有点错愕，他还什么都没说呢，白戍城就自作主张的收走了吗？ “这件事我帮你办，你就不用费心了。”白戍城似笑非笑看着阮夷。 阮夷明白，自己的心思应该都被白戍城看出来了。既然白戍城明白，他也不多费口舌了。 “那多谢师兄了。”阮夷告辞离去。 送走了阮夷，白戍城坐在一边思索片刻，起身出门。 把麻烦事甩手，阮夷浑身轻松。 “阮夷。”就在阮夷快回到校舍时，一个声音叫住了他。 回头看，是依然一脸憔悴的常乐。 有巫笙寒在前，阮夷大概能想象常乐的苦恼，也明白常乐会和他聊天的原因了。 果然和巫笙寒一样，都是冲着三魅去的。 “巫笙寒学姐已经跟我说了，遇到了我会把你们的意思转告给他的。”阮夷这么对常乐说着。 随后阮夷就跟常乐告辞，常乐是拜托他找三魅的，既然拜托完了，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诶……”常乐看起来好像还有什么想和阮夷说的，但看到阮夷已经果断离开，有些傻眼。 常乐苦笑一声，随即离开。 另一边，巫笙寒被白戍城找上。 “研究什么魔法呢？”白戍城开门见山。 “与你无关。”巫笙寒说。 “我想查也迟早能查出来，何必呢。”白戍城笑，“只是听说你遇到困难，来帮帮你。” 巫笙寒迟疑下，邀请白戍城进屋，把困难跟他说了一下。 “实时通讯啊……”白戍城想了想，“很厉害的想法。” 巫笙寒没搭话，她也明白自己妹妹这构想很厉害。 “但这么厉害的东西，你觉得你能拿出来吗？” “什么意思？”巫笙寒一怔。 “真的弄出来，第一时间就会被上面收走吧。”白戍城悠然说，“我们白家倒可能是第一个用上的。” “你是说……” “巫家估计可以得到一些口头的表扬，和不痛不痒的奖励吧。”白戍城给巫笙寒分析。 “这也是很正常的，”白戍城笑，“毕竟犹狐当年就是靠晶币的推广直接自立一国，蓝海国不会再允许厉害的技术掌握在别人手上。” 巫笙寒完全没有想过这些，有点茫然无措。 “但其实你们也不需要弄出太厉害的东西来，只要维持在上面的人看不上，又可以带来很大效益的程度就可以了。”白戍城话锋一转，“只要能完成最终的目的，路可是有很多种的。” “你又知道我们的目的了？” 白戍城笑了，“这个不是什么秘密吧，巫家后辈是两个女人，偏偏你们巫家顽固又进取，总是想着更进一步。你们的结局，无非也就是被嫁给左其林，或者嫁给我了吧。左其林更有可能，他们是新晋的贵族，急需你们这种老牌大家族的联姻相互勾结巩固势力。” 巫笙寒不说话了，白戍城把她的窘境赤裸裸的说出，这就是她面临的情况。她是魔法天才，但还达不到进入象牙塔的程度，她作为魔法师的价值对于一个家族来说可能还真不如一个联姻的女人，如果联姻的对象是白家这种庞然大物的话。 “除非你们证明了自己可以给巫家带来更高的利益，否则就会被交易掉。”白戍城叹息，巫笙寒脸色愈加阴沉。 白戍城起身：“真可怜啊，明明拥有一流的魔法师资质，却还得听家族的安排。” 白戍城这话说完，里面房间的实验室里也传来一阵令人不安的精神波动。 “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吗，可以罔顾家族的安排。”巫笙寒说，“而且你是来帮我的还是来说风凉话的？” 白戍城哈哈一笑，“原来你是因为这事不爽我啊，还以为是我把你风纪队打散了那件事呢。” 听了白戍城的话巫笙寒就要翻她的那本魔法书，随便翻开一页，上面就画着一个攻击性极强的魔法阵，对着白戍城，蓄势待发。 “哦？”白戍城眼睛瞪起来，“要打架吗？我奉陪！” 看到白戍城这满脸兴奋跃跃欲试，巫笙寒突然没了脾气，魔法阵失去光芒，她合上书籍。 门外，巫笙寒送白戍城离开。 “过去两年你一直很自暴自弃，现在却突然认真起来，是因为你妹妹吧。”白戍城说着，“想不到你妹妹这寡言少语的，居然这么厉害。” “她一直都是这样的。”巫笙寒难得面对白戍城露出点笑容，“在魔法师的天赋上，她比我更强。” “但是寡言少语，她的想法就不好猜测了啊。”白戍城说。 “？”巫笙寒不明白白戍城为什么这么说。 “没什么，想到了自己而已。”白戍城微笑，“走了，我只是给你指导，具体怎么实现你得自己思考。” 送走白戍城，巫笙寒思考着白戍城的话， “不需要弄出太厉害的东西吗……” 而白戍城离开巫笙寒的宅邸，脸上的笑意消失，直接从空间戒指里摸出一只传讯的猎鹰，放飞出去。 第58章 管道大修/放假 将麻烦甩给白戍城的阮夷无事一身轻，哪管身后洪水滔天——他还有自己要操心的事，回到校舍，就看到千疮百孔的走廊。还未曾熄灭的火苗、满是划痕的墙壁、融了个坑还残留在那里的炼金液体。 阮夷走进寝室，关上再一次破了个大洞的门。 “今天校舍好热闹啊。”阮夷说。 “他们考试过了，在庆祝呢。”敦师汇回答。 “考试？”阮夷到现在没经历过考试，他还以为水神院制度先进，没有考试呢。 “嗯，正规的考试只有一个，一年一次，用来检验学生是否有用功，只要能证明这一年有进步就可以了。新生得到明年才有这考试。也有一些不正规，但规模更大的考试，那些与其说是考试，不如说是给学生一个展示的机会。比如水神大考，会公开的比试炼金术，战力，阵法学等等。虽然很功利，但确实是展示水平的好地方。一些不得志的人也会借这个机会证明自己。” “你想不想证明自己？”敦师汇问。 “我有什么好证明的，”阮夷耸肩，“我没本事，去那是露怯。” 阮夷对目前的生活很满意，他的实力在稳步提升，短板的塑能也逐渐补齐，提高生存能力的技能招式他也学了很多。虽然依然算不上出彩，但距离水神院的平均水平已是越来越近。 但生活不可能总是一帆风顺，能让他一路安然修炼。一纸通告打乱了阮夷的生活。 蓝海城的魔力管道要修缮，为期一周，这一周蓝海城的人只能使用晶币。水神院供给学生使用的资源都是要用到魔力管道的，这一修缮，水神院就只能给学生们放假了。虽然也有些不在乎的学生继续用晶币做着实验，但大多数的学生还是选择了休息一下。刚好舒缓水神院这高强度的学习生活。 阮夷是想泡在图书管里度过这一周的，但还没出门就被秦罗堵路了。 “阮夷，我们出去玩吧！”秦罗显得很兴奋，脸上的肥肉都在颤抖。 “你不去学你的自然魔法了吗？”阮夷是有点懒得出去的。 “绿水学姐也要出去玩的，我学不了。” 看秦罗这么高兴的样子，阮夷也不想扫他的兴，答应了和秦罗一起出去玩。 既然答应出去玩，阮夷也就收了收心情，摆好定位，决定跟秦罗好好玩上一天。 然后他发现他错了。 到了正门外的汇合地点，不止有秦罗，还有另一个人。 跟秦罗一起的还有一个女孩，此时三个人大眼瞪小眼，各自的神情微妙的有点相似。 阮夷很想拉着秦罗去一边问问什么情况，但他发现那女孩也有这意思，两人还都彼此发现，对方也有这个意思。 于是阮夷决定用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他把女孩拉到一边：“什么情况？” 问了问才知道，这女孩叫小吕，是水神院治疗系的一个学生，因为也和自然系有关系，两人在一次交流中相识。 然后……两人就自由恋爱了。这次假放的也正是时候，两人准备在蓝海城好好逛逛。 “但他一个人太紧张于是把我也拉来当电灯泡？”阮夷推测。 女孩点头，表示认可这个推测。 阮夷扶额：“姑娘，手给我。” 小吕愣愣伸出手，阮夷托住小吕手背，拽起秦罗的手就拍在一起。 “你们两个去逛街。”阮夷少有的用命令的语气。 平常随和的阮夷偶尔用起这语气倒也唬人。秦罗顺从地拉着小吕离开。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他确实是很想过二人世界。 “所以我干嘛来了……”阮夷仰天长叹，他又是孤身一人了。 “要不回学院吧……” 阮夷回头，人山人海，都在朝门外涌动。看着滚滚人潮和远处的水神院，阮夷头一次产生了归属感，感受到一种乡愁。 “来都来了，出去走走吧。”阮夷决定不去挑战人民的海洋，索性沿着外面陌生繁华的街道溜达起来。 修缮魔力管道是阻拦不了商人们赚钱热情的，只要路没拆到店面门口，就继续开张营业。 看来水神院是最早开始的。阮夷心想，外面很多地方的修缮还没开始。 更热闹的街道，更华丽的幻术广告，更金贵的商品，但内容大同小异，阮夷对这些不感兴趣，这也是他不热衷出来的原因。水神院并不限制学生进出，阮夷却是一次都没有出来过。 看的哈欠连天，他甚至在质疑自己之前没有坚持回学院的决定了。 “咦……” 走了很长时间，阮夷终于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别的门面有酒葫芦有各种旗帜雕塑幻术作为标志，眼前这个就不一样了，挂着一堆魔物的头颅。 门上的牌匾四个大字，‘猎人公会’。 看到这么蓝海古风的牌匾上写的这么异乡风格的名字，阮夷觉得还挺怪异的，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 猎人公会本就不是蓝海国的组织。毗邻精灵山脉的中庸国即使是今天魔物也非常多，因此催生了猎人公会这种民间组织。 阮夷的父母曾经就是魔物猎人。 这也算是一个正式的职业，归属魔法师体系，受蓝海国承认。 阮夷对猎人公会是有好感的，当初他父亲去世，没有得到任何的补恤，那枚魔晶就是狩猎团的人分给他母亲的。这帮在山野间求生的人，却没有弱肉强食的习惯。 公会里装潢很简朴，就像猎人的生存状况一样。 门内一个光头壮汉杵在那里，他算是接待，也是看场子的。猎人们的脾性大多暴烈，难免争执，这时候就需要一个能物理制止的人。 壮汉看到学生样子的阮夷走进来，也是有些惊讶。但并没有轻视的意思。上次就有一个学生过来，那位学生的实力可是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的。 “小兄弟你是来发布委托的吗？”壮汉问阮夷。 这个年龄，多半是附近魔法学院的学生，他们有时会需要一些魔法素材，但自身实力不足，往往会发布委托，交给猎人们去狩猎采集。也会有人雇佣猎人当护卫。 “不是的，”阮夷说，“我就是来看看。” 阮夷确实没什么目的，他只是睹物思情。猎人公会里也有一些座椅，给来这里的猎人歇脚。不过这些布置注定没什么用，猎人们要么为生计奔波，要么在赚了一笔钱后去逍遥快活，这里的人总是不多。 阮夷看着墙上挂饰的各种魔物的身体部位，还有各种传奇狩猎团的履历。 “请问这里可以查到狩猎团的信息吗？”阮夷来到冷清的柜台。 柜台里面也是一个壮汉，此时正无聊的摆弄着手里的笔。要不是看他这么闲，阮夷也不好意思过去。 “你要查什么？”壮汉放下笔。 “一个叫陵狼的狩猎团。” “哪两个字？”壮汉拿出一个厚厚的大本子，指定某个狩猎团做任务的人也不少，猎人公会是有这项服务的。 “呃……”阮夷露出尴尬的表情，“我也不知道，就是这么个音。” “我帮你找找吧，可能找不到。”壮汉开始翻阅。 “团长叫什么？” “十年前的团长叫穆征。” “十年前……”壮汉诧异看了阮夷一眼。 “狩猎团折损很快，你别抱太大希望。”壮汉好心给阮夷打个预防针。 阮夷点头，安静的等结果。 “你看这个是不是，”壮汉停止查找，给阮夷念了念，“陵狼狩猎团，团长穆征，活动区域在晓云城附近。” “晓云城……”阮夷回忆一番，在柜台那里取出一份地图对照了一会儿，“啊，是在陵晁峰附近。” “没错。” 看到壮汉点头，阮夷露出些笑容，“那应该没错了。” “不过那里太远了，我们这里是不可能通知到晓云城附近的狩猎团的，你不能委托了。”壮汉说，“我看你也不像是来委托的。” “是啊，不好意思麻烦您了。”阮夷承认。 “你不会是来注册猎人的吧……”壮汉警惕地看着阮夷。 “注册猎人……”阮夷愣住，公会好像确实可以注册猎人。 “你为什么会担心这个？”阮夷问。 “上次就来了个学生说要注册猎人。还一脸兴奋的说什么要去狩猎强大的魔兽。” “他注册了吗？”阮夷好奇。 “他还真就注册了，”壮汉脸皱成一团，“而且第一次去狩猎就猎了一头波翼鸟。” “很厉害啊。”阮夷惊叹，“魔兽的知识会在炼金术课程上学到。波翼鸟，六级魔兽。魔兽的评级和魔法师的综合评级不同，几乎全部侧重于其威胁性。波翼鸟无论是风刃音钻还是利爪尖喙都能轻易撕裂人体，当然对应的它这些身体部位都是优秀的魔法素材。 “厉害是厉害，但那可是水神院的学生，要是出事了我们公会可担待不起。”壮汉苦笑，“他还非要一个人狩猎，说战士就是要无懈可击。” “这描述怎么这么熟悉呢……”阮夷挑挑眉。 “呦，李大叔，有没有什么好任务给我留着啊。”一个人推门而入，朝壮汉这边热情的打招呼。 声音正和阮夷心中所想的那人吻合，阮夷抓起手中的地图把头蒙住，用精神力催眠自己是一只鸵鸟。 “哦呀？阮夷你也在啊，这是干什么。在观测什么发光物体吗？你用暗窥术不就行了。” 鸵鸟战术失败了，阮夷被准确的认了出来。 阮夷只能从地图下钻出：“白师兄好……” 阮夷躲的正是白戍城。其实白戍城平常还是很正常的，看起来温文尔雅，谦逊贤和，很是斯文。可一旦遇到和战斗相关的事情就会变得有点疯狂。而在猎人工行这种地方，阮夷不认为白戍城会是正常模样。 从地图下露头跟白戍城一对眼，果然是这样，白戍城现在明显兴奋不少，眼睛都瞪大了几分。 看到白戍城跟阮夷认识，壮汉更加绝望：“你果然也是来注册的吗？饶了我们吧，这活不是你们这些小孩子该干的啊。” 第59章 拍卖行与猎人公会 “不要担心老李，”白戍城大手一挥，“我这不也是为了材料吗。” “真能扯……”阮夷侧目。 水神院福利优渥，学生想用就会有材料供应，这些素材可不是在猎人手里收的。水神院拥有自己的狩猎队，完全足够学生使用。 李姓的壮汉看起来也不想再争论了，只是果断说：“五级以上委托没有。” “这样吗……”白戍城有点失望，“那算了，阮夷你是来做什么的？来注册成为猎人的？” 阮夷感觉白戍城看自己的目光很是热诚，仿佛是在说果然你也是在追求战士之道的人啊。 阮夷觉得误会一定要澄清，果断否认： “我是来参观的，我们那里没有猎人工会，来见识一下而已。” “好吧，”白戍城于是恢复正常，“对了，既然你是来参观的，我也带你去看点好看的吧。” “好看的？斗兽场还是死徒魔战？”阮夷问，他不介意用最坏的恶意揣测白戍城。 “看那些有什么意思。”白戍城把看字咬的很重，“那种东西就得上场打才有意思嘛。” 阮夷不说话了。 白戍城微笑：“不会带你去那种地方的，一个拍卖会而已。” “拍卖会？” 白戍城拿出一个信封：“一个拍卖行给我发了个请柬，说会有我感兴趣的东西，我就去看看呗。怎么样，来不来？” 阮夷想了想，点头：“来。” 反正就是凑热闹，阮夷也不是讨厌凑热闹的人，只是他大多时候会理智的遏制自己的好奇心，但这次有白戍城，他倒是没什么好担心的。某种角度上这位前辈还是挺靠谱的。 “那李大叔我们走了，以后有六级以上任务通知我哈。”白戍城跟壮汉挥手。 壮汉笑着答应了，心里想着反正我通知不到你。 “写信通知吗？”阮夷也好奇怎么通知，“信件的速度有滞后性吧？” 六级以上的任务虽然难度颇高，但对于狩猎团来说也不算接不了，这通知了有用，能赶上？ 白戍城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你觉得这次魔力管道修缮是为了什么？” 阮夷是不知道的，但白戍城这么说，突然有点明白。 “和巫笙寒学姐的实时通讯魔法有关？” “是啊，没有预想的那么厉害能直接借魔网来通讯，为了解决传输衰减严重的问题，以魔力管道为脉络，附上通讯的魔法阵。之后蓝海城会给人们换新的晶卡，这种晶卡刻有一种魔法阵，用来收发消息。如此一来，蓝海城范围内的实时通讯就完成了。” 白戍城显然知道不少：“现在知道了吧，以后通知就是实时的了。” “大手笔啊，居然可以让蓝海城动魔力管道……” “有巫家帮忙，还是可以的。”白戍城笑，“毕竟也只是在魔力管道沿途设置魔法阵，耗时不长，影响不大。但一旦设置完毕，用处却不小。蓝海城的很多人都觉得自己的时间宝贵，这种提升效率的东西，他们很欢迎。” “厉害……”正赞叹着，阮夷突然想到一个事情，陷入沉思。沉默片刻，他说：“那这种新的晶卡，传输消息消耗的是什么能量呢？” “晶卡里的额度呗。”白戍城无所谓的说，“晶卡上的聚能阵还不足以支撑起通讯需要的能量，这也是用魔力管道作为媒介的好处，可以借用魔力管道的魔力。” “为了保证实时通讯，魔法阵应该是随时激活耗能的状态吧。”阮夷推测。 “是的吧。”白戍城也不太确定。 阮夷陷入沉默，“我可以不换吗……或者学院有没有通讯费的补贴啊。” “这种新的东西，应该是没有吧。”白戍城笑了，“不换肯定是可以的。缺钱了吗你，之前那五十万要不要还给你？” 阮夷摇摇头，那五十万是他请白戍城帮忙的酬劳，或者说甩给白戍城的麻烦，没道理要回来。但自己请白戍城解决巫笙寒的事情，事情是解决了，结果自己多了一笔开销。如果可以，阮夷想穿越回去破坏巫笙寒的计划。 但阮夷显然没有三魅那种操纵时间的力量，他也就想想，再怎么想也影响不到巫笙寒。水神院现在正热火朝天的施工着，地下的隧道里，巫笙寒常乐巫施墨都在。气团驱散着周围的尘土，监督着魔法阵的刻录。当然，这项大工程他们不可能全城当监工，只有水神院他们来看了看。这也是因为计划成功的喜悦才来的，他们可没必要来当监工。巫笙寒难得露出些许笑容，常乐也笑着，巫施墨还是面无表情。 白戍城见阮夷拒绝晶币：“现在这个局面也有我的功劳，我可以帮你找份赚钱的活。” “哦？”阮夷感兴趣了。他只是不愿意直接接受别人的帮助，这种形式柔和一些的，他倒不介意。当然也要听听具体的情况，如果报酬远超自己的能力，他也不想接受。 “当绿水学姐的实验品怎么样？有偿的那种，她也是个富婆啊。”白戍城提议。 “容我拒绝。”阮夷义正严词，连报酬都没听，“我还年轻。” “其实狩猎团挺好的，”白戍城又想到一个，“我们可以组成一个狩猎团啊，报酬按劳分配。” “这个……”阮夷想到白戍城打的是波翼鸟那种魔兽，按劳分配的话自己的劳大概是走路吧，赚的可能会不够自己的丧藏费，还是算了。 “斗兽场死徒魔战呢……” “好了不劳前辈费心了。”阮夷拦住白戍城的发散思维。 白戍城笑笑：“其实魔法师想赚钱不是什么难事，你就是去武器店当火炉也是可以赚点的。” “但是我觉得，最好还是可以和未来想做的事情重合，这样也能锻炼自己。”白戍城正色，“阮夷你想想你要做什么？” 阮夷想了想，如果是按自己的想法，什么都可以，能赚点就行。但如果按三魅给他指明的未来，自己还真的需要提高一下战力。 所以难道去斗兽场死徒魔战什么的是正确的？ 阮夷摇摇头，把这个危险的想法甩出去：“那还是狩猎团吧。” “哦？”白戍城也有点意外，他其实能看出阮夷不喜欢战斗，之前说的那些虽然是他肺腑之言，但也有逗逗阮夷的意思，没想到阮夷真的就选了一个战斗的途径。 “不再想想了？” “但我就不和前辈一道了，我先从低级的开始就好。”阮夷说。 “循序渐进，我懂我懂。”白戍城点头，“阮夷你和泉纤有没有过什么交流？不是身为同学的泉纤，而是身为异族的泉纤。” “啊？”阮夷愣住，怎么话题突然就转到这了？ “身为异族的泉纤？没有啊，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你不喜征战，却在有意锻炼战力。是看到异族觉得不妙吗？还是泉纤告诉了你一些什么事情？”白戍城洞察力惊人，也很直白，“放心，我没什么恶意，只是想了解一下。” 听出你没恶意了，阮夷心想，随后摇头：“确实没有，我见过身为异族的泉纤只有一面，之前虽然向她请教魔法，但并没有多么熟悉。她没跟我说过什么其他的话。” “前辈你叫泉纤叫的好熟啊？”阮夷也直白起来，他总觉得白戍城称呼泉纤好像还挺顺口的。 “不然叫什么，异族吗？”白戍城笑笑，“有名字为什么不叫名字呢，虽然这名字可能并不是真的。是不是觉得我叫的挺顺口？” “嗯……” “泉纤嘛……顺口也正常。”白戍城说，“哦，到了。” 阮夷抬头看，这拍卖行金碧辉煌，外面都是用大块的水晶点缀，秘银装饰。 “这些水晶……”阮夷观察着这些大块的水晶。 “嗯，全是攻击法阵。”白戍城回应，“威力还是不错的，可以洞穿四级防护罩。” “你怎么还知道威力的。” “请他们打了两下，试了试效果。”白戍城眯着眼看着那水晶。 阮夷再一次不想说话。 跟着白戍城一进去，屋内明显暗了几分，将氛围布景神秘化处理。白戍城像个导游跟他介绍着这个拍卖行。 “脂河拍卖行，以前规模也挺大的，不过现在被一个大官整的挺惨，就没落了。没落的拍卖行，加上是我来，应该不会有什么好东西。” “为什么你来就不会有好东西？”阮夷问。 “他们喜欢按主题拍卖，最火热的还是那些艺术品，即使是魔法物品也得有艺术价值才行。我感兴趣的都是实战相关，没多少人感兴趣，卖的也不会很贵。”白戍城扬扬请帖，“他们邀请我来，应该不会不知道我的喜好吧。” 白戍城突然自己笑起来：“还真没准。他们有时候也挺没点数的。” “怎么说？”到了这里，阮夷就主要是听和看了，他没什么经验，发表不了什么意见。两人进入一个包厢，这里的位置都是这种包厢，半环绕着那个拍卖的台子，跟个蜂巢一样。 “知道脂河拍卖行为什么被整的很惨吗？”白戍城说，“那是因为……他们还拍卖奴隶。” “奴隶……”阮夷一怔，这个词他感觉已经很遥远了，即使两国交战，战俘也不会被当成奴隶。 “有些人是喜欢这种的，而只要喜欢这些的人有钱，自然就会催生出这种交易来。”白戍城说，“出事，就出在他们有次拍卖了一个精灵奴隶。” “精灵奴隶……绿水学姐就经常说自己是精灵……”阮夷对精灵接触最多的就是绿水学姐嘴上挂着的那个精灵了。 “她是个锤子的精灵，”白戍城不屑，“那次拍卖的是真正的精灵。” “难道是外交问题？”阮夷猜测，精灵可不是弱小的势力。 “没那么复杂，精灵也不是很符合人类的审美，但有人就好这一口。”白戍城讲述着，“所以那次脂河拍卖行还真的弄到一个精灵女人。那精灵是不是真的奴隶，到底怎么来的没有人关心。他们就是在竞价而已，可能看着铁笼里的奴隶，就觉得自己是征服者了。” “所以那个大官是为了打击拍卖奴隶的拍卖行？” “不是，那个大官是好这一口的人。”白戍城似笑非笑，“他可能觉得精灵少女什么的很棒吧。” “那结果肯定不好吧……”阮夷感觉已经能猜到后续了。 “没错，精灵是爱好和平的种族。但他们的爱好和平是指不做不必要的争斗。他们可是生存在森林里的种族，和平可以，怎么可能柔弱，凶猛起来生啖血肉根本不是事。” “结果就是……那个大官差点死掉，虽然救回来了，不过后来就从大官变成中官了。”白戍城就着包厢的窗口看向外面昏暗的布场，“这个拍卖行当初也是奢侈到使用空间设备布场的大拍卖行，现在看来那些空间设备都拿去变卖了啊。” “前辈知道的好清楚啊。”阮夷听故事一样，“那个精灵后来怎么样了？” 白戍城得意：“白家可是蓝海之壁啊，情报网什么的可不能缺。至于那个精灵，你上次没看到？” “啊？什么上次？”阮夷纳闷。 “给大官疗伤的就是你绿水学姐，作为交换，她把那个精灵接到自己家了。你没看到，可能是因为她在躲着你吧，那精灵大姐对陌生人的戒备还是挺强的。”白戍城说，“你绿水学姐那片花园，平常就是她在照看。” 阮夷到没想到居然是这么回事，“还真没看到……前辈精灵真的是书中说的那样吗？” “是啊，毕竟是信息公开的异族，他们的资料很有可信度的。什么尖耳长头，周身有奇妙气息都是真的，你见到就知道了。所以我才不信绿水学姐的鬼话啊，她身上哪有一点精灵的样子？” “身材？”阮夷迟疑，他只从图鉴里见过精灵，并不确定。 “也就身材像了。”白戍城没有否认。 两人闲聊着，拍卖会这就开始了。 场面意外的…… “好平静啊，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阮夷发现这拍卖居然不是你来五万我来十万的类型。 “减价式啊……反正没差，想要直接要就行了。”白戍城随意听着拍卖品的介绍，不经意间流露出他其实是个富家子弟这个经常被人遗忘的事实。 第60章 拍卖风波/韬光养晦的弊端 蓝海城北部的一片普通的住民区，一间平凡的房子里，两个人在纸上写着密密麻麻的符号。 “我还是想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要记录突然崭露头角的人，网罗人才吗？那直接记录出类拔萃的不就行了。” “出类拔萃的也在记录啊，可能有潜力不得志的更好笼络吧。别抱怨了，快点写报告吧。没多久就水神大考了，又是一批人。” “全城差不多都放假了，只有我们依然累的像条狗……” ———————— 拍卖会，正如白戍城所说，有些不温不火。拍卖的内容都是些魔法素材，珍稀又不太珍稀，阮夷在水神院接触到的虽然不是最顶级的魔法素材，但跟这些也差距不大。 “感觉有点失望啊。”白戍城看着一个个素材被拍卖掉，完全没有出手的想法。 阮夷没出声，虽然他也是这么想的，但看着这些素材的成交价格，觉得自己还是没资格这么说。他对这些素材的价格倒是有了一些直观的了解，也间接对水神院底蕴的深厚多了几分理解。 “现在拍卖的是我们最后的三件物品，并不是魔法素材，而是一些装备和道具。”拍卖师如是说。 “第一件是我们从古代遗迹发掘出的魔导器，非常有历史价值，而对于魔法师来说，也可能是无价之宝。”拍卖师介绍着摆到台上的东西，有点像酒盅，但四四方方的，表现漆黑一片，看来已经被时间腐蚀了。 “古代魔导器……应该不会很值钱吧？”阮夷问白戍城。 “一般是这样的，这个与其说拍卖，不如说是投机。”白戍城随手在一张纸上画着线条，手一搓，纸张滚成一个圆筒，线条闭合，法阵启动，一个用来远视的单筒望远镜就做好了。 他举着望远镜仔细察着那酒盅一样的器具，边跟阮夷聊天：“古代魔导器，效果上往往不如现在的魔导器。它们的价值不在效率，而是其中所蕴含的失传技术。虽然那技术可能还只是萌芽，但或许就能丰富现有的魔法体系。不止是魔导器，魔法书，失传的古代魔法一个道理。” “哦，就像暗窥术。”阮夷了然。 暗窥术就是一个很简单的古代魔法，效果就是划出一个球体范围的黑暗。但这个魔法被发现后直接启发了光魔法的形成，在此之前方星没有可以控制光的魔法。这可以说是最出名的一个案例了。 “没错，这些失传的东西，未必比我们现在的厉害，但先人对不同道路的探索，可以给我们留下巨大的财富。” “白师兄你说的话意外的很有深度啊。”阮夷侧目。 “我好歹也算是个优秀的魔法师啊……”白戍城不服了。 “开始了。”阮夷指着外面，拍卖师已经给出价格了。 降价式拍卖，果然上来就是一个极高的价格，一百万晶币。这个价格对于一个不知其底细的魔导器来说可以说非常昂贵了，一般人总要观望一下，或者等价格再降降。 但白戍城显然没那么持家，一上来就拍下了。 有这么痛快的买主，拍卖师情绪都提了几分。拍卖师在表示有人以百万价格拍下后，又有人激活了代表的拍卖的魔法阵，一百二十万。 按这里的规矩，同时有人拍下，就要转入增价式拍卖了。 “无聊，”白戍城撇撇嘴，“其实也没人知道这玩意价值多少，但看我毫不犹豫的买下，就有人想跟进了。” 接下来白戍城又加了一次价，而另一边也是不甘示弱的加起来。随着热度的上涨，之前观望的买家也开始加入其中了。 这商品的价格很快就上涨到了两百万，再然后白戍城就放弃了。 “前辈不继续了？”阮夷看着好不容易出现自己预想的拍卖场景，正津津有味看着呢，没想到白戍城就这么放弃了。 “我又不是真的想要这东西。”白戍城笑笑，“能拍下来就扔给别人研究，不行就算了。我又不是研究型魔法师。” 没有了白戍城的加入，场面依旧热闹，这件魔导器最后被拍到350万才结束。 “也不知拍下的那人有没有实力，能在里面发现什么好东西。”白戍城悠闲的坐在一边， “阮夷你觉得拍卖怎么样？” “挺有意思的，”阮夷回答，“所有人的立场都是隐藏的，有人不知道商品的价格，也不知道其他人知不知道，有人或许知道物品的价值，有人则是完全没有依据的去推测。” “真是有钱人玩的东西啊，”阮夷赞叹，“我就舍不得把价值支出在这种不明确的东西上面。” 白戍城哈哈一笑：“你也挺有意思的，不过有时候就是要把未知纳入博弈的范畴，才能做出正确的决定。” “是吗……”阮夷思考，“那这件师兄你要怎么博呢？” 阮夷看着外面，第二件物品已经出来了。 “这个……没什么好博的。”白戍城看着台上的东西眼睛发亮，“买就完事儿了。” 那是一个精美的匕首，小臂长度，刻满花纹。这上面的花纹并不是没有用的装饰，而是魔纹。拍卖师介绍这是武器大师楚劳的得意之作。 这就属于那种，艺术品一般的魔法物品了。 “你不是说不感兴趣吗？”阮夷侧目，这把剑很快就被白戍城拍下来了，这种东西价值比较明显，反而没有起太多波澜，白戍城三百万拿下，几乎就是起拍价。 “楚劳的武器，还是很实用的。”白戍城说，“当收藏也不错。我对收藏武器也是有些兴趣的。” “最后一件是什么呢……”白戍城念叨着，这到了后面质量高了不少，白戍城也开始感兴趣了。 “最后一件，也是压台的东西，依然是一个武器。”拍卖师宣布。 幕布掀开，露出里面的拍品。 这是一个很大的圆筒状物品，上面密密麻麻雕刻着魔法阵，和之前那个拍品小巧精致的形象两个极端。 “咦……”白戍城身体前倾，看的很认真，“有点意思。” “相信各位看到这东西的形象应该都有定论了，没错，这就是一门炮，军团武器，枫火极光。” “军团武器？”阮夷明白边上这人为什么反应这么奇怪了。 军团武器，那是完全不同于个人武器的分类，听名字就知道，这是战场上用的东西，军团武器的威力最低也和古代魔法里的禁咒是一个级别的，是只强调破坏力的武器。不谈威力，这东西根本就不该在市面上流通。 白戍城已经坐了回去：“还以为之前那个剑是这拍卖会认定我会感兴趣的东西，现在看来居然是压台的这个啊。不，不应该是这个拍卖会……” 白戍城又一次取出了那请柬，观察起来。 “怎么了吗？”阮夷觉得白戍城反应不对劲。 “那个东西，是赫图的军团武器。”白戍城给阮夷解释，“应该躺在赫图的军火库里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走私不行吗？” 白戍城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只是盯着那个圆筒，心里想的什么阮夷就不得而知了。 “压轴的商品采用增价拍卖，底价五百万。”拍卖师扬声宣布开始。 场面一时安静了下来，居然没人拍。 看着寂静的现场，白戍城笑了笑，拍了下去。 五千万，上来就涨十倍。 白戍城起了个头，但这头起的有点猛，过了一会儿，拍卖师和其他人才反应过来，开始继续拍卖。 还真就有人跟这个价，只是没有白戍城那么猛，五千五百万。 白戍城想都没想又按下去，又是十倍，五个亿。 “有钱也不是这么玩的吧？”阮夷看着不要钱一样拍下去的白戍城，觉得有点太夸张了。 “没事啊，”白戍城满脸的无所谓，“反正我也不会付钱。” “？？？”阮夷不理解了。 白戍城起身：“阮夷你一个人先离开吧，我还走不了，得处理一下这的事情。” “会不会有危险？”阮夷担心道。 “放心，我不是一个人，”白戍城摆摆手，“你先回去吧。” 阮夷很识趣的离开，最终也没有看到这场拍卖最后的结果。偷偷贩卖军火的拍卖会请柬居然会发到白家人手里。看白戍城的反应，这里面恐怕有什么隐情。阮夷对于危机的嗅觉敏锐，果断同意了白戍城让他离开的建议。 刚从昏暗的拍卖行出来阮夷就撞到一个胸膛上。 阮夷当然是看路的人，能撞到人只因那人是突然出现的。 他本来撞的脑门生疼，抬头看到来人惊讶的忘记了头疼。 “三魅？”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三魅了，没想到突然在这出现了。 三魅此时正微微浮空，俯视阮夷，看的阮夷心里犯嘀咕。 “边走边说吧。”三魅身体尺寸缩到只有阮夷的头大小，半透明的漂浮在阮夷面前。照她所说，这是她认知阻碍的一种表现形式，意味着只有阮夷可以认知到她。 很快阮夷知道了三魅是来干什么的，来数落他的。 “我真是服了你了，你知道你错过了多少变强的机会吗？七个，至少七个啊，你是怎么做到完美避开所有选择的……”三魅在一边叽叽喳喳。 “有吗？”阮夷茫然。 “有啊！绿水给你肉体你不要，巫笙寒的项目你不参与，钱你都不要，水神大考不准备去，拍卖会的东西不感兴趣……”三魅数落着阮夷，“我真是受不了了！再观测下去我会气死的！知道我当kp遇到不接线索的pl会怎么样吗？放奈亚！……” 三魅后面说的阮夷就听不懂了，他也淡定，三魅经常会说着说着就胡言乱语起来，经验告诉他这些话没有深究的必要，领会精神就好。 过了一会儿三魅也数落累了，看着淡然的阮夷，有气无力：“你是不是不想要那些力量啊。” “不是自己的力量，总是不踏实。”阮夷缓缓说。 “这个时候你怎么这么有强者之心啊。”三魅扶额，“我的主角呦，你就不能主动一点吗，人家都锋芒毕露潮气蓬勃，你怎么这么平凡的啊。” “习惯吧，”阮夷认真回答，“我就是很平凡的嘛，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 三魅任由一股风拖动着自己，四肢和头都垂着，像只恶鬼。 “你故意的吧？”三魅说，“让自己保持平凡，融入人群中。” “或许是这样，”阮夷承认，“不得不说这样很有安全感。” “唉，其实你平凡点也没什么，韬光养晦嘛，”三魅幽幽看着阮夷，“但是啊，平凡的人有时也会成为一些人眼中的猎物哦。” “嗯？”阮夷觉得三魅意有所指，他想仔细问问三魅，突然眼前一黑。 失去意识前，耳边只响起着三魅的声音。 “锋芒毕露的人会被注意，谨小慎微的人也会被注意到啊，我就是特意赶来提醒你这个的啊。社会性死亡的死宅就算是出事了也不会有人知道的啊，虽然很残酷但是弱势群体就是容易被盯上的啊……” 后面又开始胡言乱语了啊……这是阮夷昏迷前最后的想法。 第61章 袁澄天 阮夷再睁开眼，总觉得场景有点熟悉：拥挤的房间，自己双手被束缚着坐在地上，不远处是一个披头散发的老头，边上是炼金台，法阵台，还有摆放着各种器皿的试验台，同时实验台上还有各种渗人的血肉，血淋淋，阴森森。 简直就是上次绿水学姐加那两个监察的场景组合…… 阮夷没有试图装晕骗过老头，装晕需要对精神力有很强的控制力。自己会突然昏过去，显然是受到了强大的精神攻击，他不认为自己可以骗过能让自己瞬间昏迷的人。 但是会有人的精神力能强大到这种程度吗……阮夷骇然。他的精神力是水神院的标准水平，甚至还要高于平均线。精神冲击的衰减严重，所以幻术这种较柔和的精神力应用才会更流行。 而能用精神冲击直接击昏自己…… 阮夷接触过的所有人都没有这份精神力。能把水神院的学生瞬间击昏，阮夷怀疑这是象牙塔级别的魔法师才能做到的。 “请问……老先生，为什么要抓我……” 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的老人自顾自清理着工具器皿，再一件件摆放整齐。随后才回答： “抓你做实验啊。” “也是啊……”如果不是被缚住，阮夷很想扶额。魔法师突然绑架一个人，这种理由确实是最有可能的了，他总不能指望是一个人突然想当他老师，传授他失传已久的什么秘籍魔法。 “老先生我是水神院的学生，失踪了会找到你的。”阮夷开始扯虎皮。 “水神院，”老人冷笑一声，“我知道你是水神院的学生，所以我才挑你下手。” “老先生和水神院有仇？”看老人这反应，阮夷觉得要完。 “老夫是袁澄天。”老人傲然。 听了老人的自我介绍，阮夷脸上有点尴尬。他觉得老人这么霸气的说出名号他应该附和着配上两声惊叹，但他确实不认识这个名字。 “你不认识我？”这次轮到老人惊讶了。 阮夷只能点头，祈祷着不要激怒老人。 “水神院就没有宣扬我的恶名吗？” “可能有吧，”阮夷不确定，“但是我一直在学习，没关注过。” “学习？”老人癫狂大笑。 这一笑，阮夷切实地体会到老人的精神力。周围的空间都在扭曲，仅仅是精神力的波动就能让自己的感知出问题，这…… “这精神力控制有点差啊。”阮夷开口，“大笑也不应该释放出这么多的精神力啊。” 老人的笑声戛然而止。 阮夷不说话了，他也不是想作死，老人大笑的瞬间他就知道两人实力差距实在太大，他不太可能用正常方法逃走了。现在只是想试探下老人的性格。 “我就告诉你吧，老夫是袁澄天，象牙塔精神系第一人。” 老人抛出的这名头很是惊人，也确实让阮夷震惊了一下。 阮夷上下打量一番：“那老先生为什么变成这样了？” 其实阮夷也能想象到了，一个实力高强的魔法师，会沦落至此…… “多半是研究了禁忌吧，精神系第一人，恐怕涉足了灵魂吧。” “不错，”袁澄天老人露出冷笑，“愚昧迂腐不学魔法的人懂什么，听到禁忌就吓得两腿发抖，群起而攻之，把我赶出了象牙塔。” “只是赶出去吗？”阮夷奇怪，“涉足禁忌的惩罚意外的不高啊。” “不高？”袁澄天突然癫狂的大笑起来，笑了很久才停下。 袁澄天淡然道：“你就当是老夫的好友帮我了事吧，老夫在象牙塔也有不少友人。” 阮夷心中一动：“老先生说说友人的名字呗，其实我妹妹也是一位象牙塔长老的弟子，说不定我们是一家人呢。” “我的朋友多的很，说不过来，”老人不耐烦，“敌人倒是有一个，弘原那个垃圾人。” 阮夷不吭声了。 怎么会这么巧啊。阮夷想哭，但还是尽力保持平静。 “别压抑精神力了，我感觉到了。”老人冷笑一声，“看来真的很巧，你和那垃圾人有关系吧。” “刚才只是想套近乎，我绝对没有妹妹当弘原徒弟的。”阮夷正色，他也没说谎，他确实没有妹妹。 “哼，有没有关系都不影响。”袁澄天看起来不屑特殊对待阮夷。 “不过您为什么会和弘原是敌人呢？” “我和那个白痴在储存技术的未来起了争执，那个白痴坚持认为空间储存才是出路，我们大吵一架，我研究灵魂的事情一定是他告的密。不然象牙塔的人早就知道我研究灵魂，怎么可能那么巧就在那时候暴露。” “原来敌人的意思是这个啊……不过前辈对储存技术也有了解啊，真是涉猎广泛。” 阮夷恭维着，不过也是他的真心话。 “那是因为这和我研究的领域有关，灵魂储存。” “灵魂储存？” “你觉得灵魂是什么？”袁澄天看阮夷。 阮夷摇头，书籍上对于灵魂甚少涉猎，只是说那是人的本质。 “灵魂是人的本质，或许说，是确定你所以为你的东西，你的性格，知识，经验，理想信念等等，这所有的一切造就了你，即你的本质。”袁澄天突然开始讲课，“我认为决定这一切的，就是记忆，而灵魂和记忆密不可分，或者说是灵魂是记忆的载体，信息的载体。” “信息……” “不错，信息，我认为灵魂可以承载巨量的信息，这是人类魔法的未来。”袁澄天点头，继续说， “而灵魂储存，是指用灵魂将物体的信息记录，就像我这个炼金台，我的器具是这样摆放的，当我又弄到一个炼金台，将器皿以同样的位置摆放，那么它就依然是我的炼金台。让灵魂以元素级别的精密度记录物品的信息，就可以再现它。储存了它的一切信息，就相当于储存了它。”袁澄天拍拍身边的炼金台，震得上面器皿跳了几下。 看着袁澄天激动的表情，阮夷嘟囔着， “这不就是召唤术吗……信息的概念……注入灵魂……” 袁澄天意外地看着阮夷：“你居然了解一些，只是我是以另一种角度来诠释，而且我的这种学说更有生命力。” “但是那帮愚昧的人却毁了我的研究！”袁澄天满是褶皱的脸狰狞起来更是可怕，“如果成功，人类可以彻底改变现有的学习模式，可以把感知元素的经验传给任何人，将魔法知识直接灌入人的大脑，幼童都可以拥有水神院学生的水平。彻底颠覆知识的传承方式。人类甚至可以因此一窥神的领域……” “但是既然灵魂是记忆，你把记忆给别人灌注，被灌注记忆的人就不再是那个人了吧。”阮夷没有被袁澄天那狂热的情绪感染，水神院广场里的见闻让他对力量很是谨慎。 “这就涉及到灵魂学的另一个应用了，知道灵魂是禁忌这说法是从哪里演变过来的吗？是亡灵魔法。古代人因为对死者的恐惧而将亡灵魔法列为禁忌，现在那帮蠢货肆无忌惮的吸收着亡灵魔法中人体研究的知识，却抵制起灵魂学来，真是可笑。” 袁澄天打量着阮夷，“灵魂承载着记忆，记录着人的本质，灌注知识改变灵魂，确实会改变人的本质，至于这改变的影响到底如何，就不是我可以知道的了。” “所以前辈是想拿我做实验灌注记忆？”阮夷试探，他的表现或许会让这老头对自己有好感，说不定就能说服这个袁澄天不再拿自己做实验，而是当徒弟教导自己什么的。看他这么老了，说不定真的会想找个弟子继承衣钵呢。 袁澄天笑了：“怎么可能，你太高估自己了小子，我只是需要你的灵魂而已，我需要的就只是那21克而已。” “因为仇恨水神院所以就拿学生下手，也太卑鄙了吧。” “仇恨水神院？不，我挑水神院的学生下手只是因为他们的资质足够优秀，强大的精神力代表优质的灵魂，还有丰富的知识，都可以成为我的素材。”袁澄天手上拿着一个特殊的容器，中空的棱形水晶。 “我已经用各种生物做过实验了，现在我需要一个人类的灵魂。你很幸运，如果我成功了，那么你我都会被载入史册。而且不用担心，你不会死，只是会以另一种形式存活。我会提取出你的灵魂，将你的记忆知识注入到其他的灵魂里，而你原本被抹去记忆和信息的空白灵魂会成为我新的实验素材。放心，应该不会出问题。”袁澄天神经兮兮，笑容咧开。 “所以我只能祈祷神明不会出问题吗……”阮夷扯扯嘴角想跟着笑，但有点笑不出来。 “是的，祈祷吧。那么小子，过来吧，绳子已经解开了吧。”袁澄天说。 阮夷僵住，他被绳子缚在身后的双手确实已经解放了。有之前被绑架的经验，阮夷学习了很多应对方法，包括对斗气的应用，比如用斗气强化身体，和袁澄天聊这么久也是为了拖延时间，好用强化的手指磨开绳索。 结果完全暴露了啊…… 阮夷僵硬地站起来。 “过来。” 阮夷过去了，不过是冲过去的。毒雾从身上扩散，同时一矮身就朝袁澄天撞过去。 第62章 对战七级魔法师/又晕了 研究型魔法师和战斗专员的战斗力是完全不同的，相同的级别后者可以秒杀前者。沉迷研究魔法的象牙塔学者身体往往孱弱，唯一让阮夷忌惮的就是袁澄天那可怕的精神力，这点阮夷没什么好办法，只能做好准备，以求精神力可以防住一次冲击。 阮夷背后也出现一个魔法阵，产生强烈的推力，让他速度进一步加快，同时几个水弹跟着一起冲去。虽然腿上的纹刻已经被绿水学姐去掉了，但阮夷现在已经成长到可以快速构筑一些简易魔法阵。 阮夷无疑更强了，但面对这个象牙塔长老，阮夷没有任何信心。 不过即使瞬间被击晕，惯性应该也足以撞飞袁澄天，阮夷的毒雾里是改良的毒素，塔灰毒粉，效果凶猛，和雾气相性极佳，不用持续麻痹，一次接触就可以麻痹对方十几小时，就算自己晕过去，只要能控制住对方自己就有希望逃生。阮夷抱着坚定的意志冲向袁澄天。 阮夷的意志撞到了墙上。 一道土墙突兀地挡在阮夷面前，所有的力量瞬间反弹到阮夷身上，疼的他差点又昏过去。毒雾也一并被阻碍，随后一道风吹散了毒雾，土墙也消失。 “我可不是只会待在象牙塔做研究的人。”袁澄天冷笑，“很精神嘛，这样也好，精神力坚韧，是更优质的素材。” 袁澄天干枯的手指朝阮夷抓来，掐住阮夷的脖子，将他提起来。 “不是只会待在象牙塔的人？怎么魔法师还用近战攻击的？”阮夷从喉咙中挤出这句话。 “你的灵魂还有用，总是对你使用精神冲击会让你的灵魂消散的。”袁澄天狞笑。 “你不用，那我用了。”阮夷从嘴角挤出这几个字。 “什么？”袁澄天一愣。 一阵尖锐的精神冲击以阮夷为中心四散开。精神力是阮夷的强项，他又怎么可能不会练习精神力的招式。虽然没有学幻像那种专门的精神系技能，但更高效运用精神力的招式还是学了的。 而随着这道精神冲击四散开，袁澄天松开了手，朝后踉跄了几步。阮夷落在地上，从脚下产生一丝波纹，周围的环境也随着阮夷刚才的精神冲击产生了波动，有些物品场景开始变得模糊扭曲。 “果然，是幻像。”阮夷咳嗽了两下，没有看眼前的袁澄天，“我自以为摆脱了束缚，但其实一直在牢笼中啊……” 无论是醒来后就能看出的既视感，扭曲的感知，还是凭空出现没有元素波动的土墙和风，还是袁澄天一个干瘦的老头能将自己单臂提起，都让他感到了违和感。大胆的对这个精神力高手使用精神冲击，果然证明了自己的想法，眼前的袁澄天，并不是真身，只是一个幻像。 阮夷在周围幻像发生波动时看了下，扭曲模糊的物品占大多数，只有一些固定的家具桌椅没有变化，应该是现实中就存在的东西。 但证明眼前的一切是幻像，阮夷只是更加绝望。自己的精神力不足以探查到真身的位置，甚至自己是不是陷入到更深的幻像中也没办法确定。袁澄天此时或许就站在自己背后，但阮夷没法判断。 试探着朝周围扔着魔法飞弹，但都消失在幻像中，没有任何区别，没有任何波澜。 虽然不确定感知是否还准确，但也不能坐以待毙。阵阵微风吹起，风系魔法，灰线术。以微风来反馈周围环境的动静。效果上不如更高等级的蝠耳轻听，不过已经是阮夷瞬发的最高级魔法。 阮夷也没有闭上眼睛，他注意着四面八方。幻术最累人的就是欺骗五感时你分不清虚幻和现实，让人无法分别虚幻的存在到底是声音还是光线，是位置还是温度。 “小子，放弃吧。虽然我不是战斗专员，但你现在被我的幻像笼罩，只要我花点时间刻画出攻击法阵，你也是必败的。我不想对你用精神冲击，快点认输。” 阮夷面前的袁澄天出声。 分辨不了具体位置，就只能用群体攻击了……阮夷心里盘算着，群体攻击一向是很考验魔法师实力的，无论是范围，还是威力，控制力，都更麻烦一些。 而且更麻烦的是……阮夷看着兜里不多的晶币，这是他打算跟秦罗逛街时备用的一点晶币，并不多。 这个魔力管道修缮的真不是时候啊，如果不是魔力管道修缮，他就不会出来，也不会陷入能量不够的窘境。如果可以用晶卡，他就不会有魔力不够的顾虑。 但是想这些也没用，阮夷收收心，毒雾瞬间从身周膨胀四散，而且还在不断的延伸。 阮夷也管不得自己是不是在和空气斗智斗勇，只能全力催发这个魔法。不得不说毒阵是性价比最高的魔法阵，耗能小，范围大，效果好。 同时阮夷的身形也被浓雾包裹起来，变得不可视。当然阮夷不认为在幻像里自己可以隐藏住位置，幻像能笼罩自己，那精神探测肯定也清楚自己的位置。 “哦？你这魔法有意思，毒吗？呵呵，可惜，效果太差，如果是紫烟毒系，或许我还真的会中招。你这种毒素，完全可以用炼金术直接制造出解药嘛。” 阮夷没接话，他在水神院见识过通过语言加强幻像的手段，战斗中，他从来不多话，毕竟他从来都没有处于过优势。袁澄天话音未落，阮夷指尖就点起一个火苗。 轰的一下阮夷就被火光淹没了。 火光顺着毒雾蔓延，直接炸了。 这一下对幻像的影响可比阮夷的什么精神冲击大太多，冲击波席卷整个房间，幻像如镜子破碎，露出了完全不同的场景。 一丝火星沿着阮夷发梢窜上又熄灭，阮夷浑身焦黑的站起来，吐了一口烟圈。 环视四周，果然幻像里那个袁澄天消失，远处一个身影仰倒撞翻在书架上。那身体已经焦黑，他身上的火苗点燃了周围的书，燃烧的书滋滋灼烧着躺倒的身体。焦黑身体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应。 阮夷手上多了一个水弹，看了看那焦黑的躯体，还是撤掉了水弹。倒不是他不忍下手，他现在除了水系其他系塑能还没有掌握有效的攻击手段，至于水弹，火都扑不灭，说不定会减轻伤害。 “对炼金术很熟悉嘛，那你应该知道这种毒可以点燃的吧……”一切结束，阮夷才扯动着剧痛的身体边走边嘟囔。 一直以来阮夷都缺少高破坏性的招式，这也是他为了应对需要的场景想出的招式，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即使用水包裹住身体，但身处爆炸中心，水被瞬间蒸发，身体还是受到了严重的创伤。阮夷感觉意识又有点模糊了。 但是不能晕在这里…… 阮夷努力维持着自己的意识。书架那里的火势蔓延的有点厉害，自己在这晕过去，说不定也得变成躺下那位的结局了：成为一具焦尸。击败了七级魔法师，却被战斗的余波烧死，那可太冤了。 “下次还是找绿水学姐换个身体吧……”阮夷踉踉跄跄朝门走去。 阮夷还未走到门那里，门被打开，走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呵呵，你还挺厉害的，居然可以杀死我。即使我没有练习过战斗，也足够你自豪了。” 走进来的是袁澄天。 阮夷回头看去，那个焦黑的身体还在静静燃烧。但眼前的袁澄天又真实无比。 “跟你说过了吧，这就是灵魂的另一个应用了，不死的领域，只要灵魂不灭，就可以再生。”袁澄天笑着走到阮夷面前。 “不死……”阮夷已经焦黑的脸庞再无法做出肌肉动作，看不出任何表情。 “不需要惊讶，这是古代就已经实现的魔法。水神院对外宣称已经将我消灭了，但可惜我已经不死不灭。我不再是象牙塔长老袁澄天了，我是巫妖袁澄天。你应该听说过，巫妖命匣吧。只要灵魂不灭，我就可以随便换一个身体。” 听起来感觉跟绿水学姐的自然魔法很像啊……阮夷还有空想别的，他已经放弃用魔法抵抗了。 袁澄天看着摇摇欲坠的阮夷：“你的应对还是不错的，居然能毁掉我的一具肉体。那么你这具肉体我就收下了，虽然有点破烂，但还是可以承载我的灵魂的，我要把你制成我的另一具身体，当然，为了表示对你的肯定，你的灵魂我会更慎重的做实验，或许会把你也做成巫妖。” “你觉得我应对的很冷静吧，”阮夷开口，“这也是因为我的经历，你对记忆有研究，那就来看看我的经历吧，或许会让你很感兴趣。你还没用试过灌注记忆吧，我试过哦，我就曾经被人生生在脑子里塞进了一些记忆。” 阮夷在做最后的挣扎，魔法层面上他已经没招了，但既然袁澄天声称可以得到别人的记忆，那就让他得到吧。他的记忆力有三魅，那个女人或许会为了不暴露身份而出手。 “哦？”袁澄天笑了，“是吗，那我就看看，但是，你这肉体先给我吧！” 袁澄天的手向阮夷脑袋盖去。 一个熟悉的女声响起来， “干得不错，你居然拖延了这么长时间。” “这是……”阮夷听到这声音一个激灵。 “绿水学姐？”阮夷辨认出来。 声音的主人是判断出来了，但声源却有点让阮夷迟疑，有点不敢相信。他僵硬的低下头，撕掉破破烂烂的裤腿。 一个嘴巴赫然出现在阮夷的腿上，嘴巴上面还有两只眼睛。 眼前的场景有点诡异，阮夷和袁澄天一时都愣住了。 “啊——啊啊啊~” 那嘴巴旁若无人地试着音，眼睛眨了眨：“嘿嘿，在你身上安了个后门，居然用上了。师弟，我快到了哦。” 嘴巴说完话阮夷突然感受一阵疼痛，阮夷眼睁睁看着一股脉络沿着这两个器官出现，就像有树根在自己皮肤地下生长蔓延。疼痛沿着脉络一起生长，本来就有些意识模糊的阮夷终于又晕了过去。 第63章 该变强了 浑浑噩噩中，一只手抚摸着自己。伴随着清凉的感觉，身体开始恢复了知觉。 修长的身姿倒映在朦胧的视线中。 那身影似乎也察觉到目光，伸手合上了阮夷眼睛，世界重回黑暗。 …… “他没事吧？” “我出手还能有事？” 阮夷恢复意识后，听到两个熟悉的声音，安心了些。 是白戍城和绿水学姐。 “没想到你居然在他身上种了寄生眼，你怎么想的啊。” “从结果上来看，这不是挺好的吗，如果我没种下，他可就凶多吉少了，小白你得多伤心啊。” “你说法能不能不要这么奇怪啊。” “这不能怪我啊小白，谁让你瞒着我呢。”绿水学姐的声音有点幽怨。 “我瞒什么了？” “小白你不乖哦，你对阮夷的关心程度已经超过提携后辈的程度了吧，你对他声称是有兴趣，我就跟你顺着说下去，但事实不是这样吧。就是因为你瞒着我，我才想种下一个眼睛观察一下啊。” “……那你观察到什么了吗？” “没有，平凡的我都想放弃了，结果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反正等他醒了你跟他说吧，没出事就好，我不管了。” 随后是脚步声和关门声。 阮夷睁开眼，果然还是熟悉的地方，就是当初他被绿水学姐卸下一双腿的地方。 他此时被换上了一身宽松的衣服，躺在之前那张床上。 缓了会儿，阮夷第一件事是挽开裤脚看腿上的眼睛嘴巴还在不在，但入眼的就是普通的一条腿而已，阮夷试着掐掐捏捏，也没感觉什么异常。 绿水学姐这时走进来，看到正捏腿的阮夷。 “感觉如何？”绿水学姐坐在阮夷床边，神色如常。 阮夷活动一下身体，已经没有痛楚了。 “好像没事了，谢谢绿水学姐。” “小事情小事情。”绿水学姐摆手。 “学姐……我的腿是怎么回事？” “寄生眼，自然魔法的一种小技巧。类似寄生虫一样的东西，可以建立一个精神中枢，连接我的精神，成为我的眼睛。平常蛰伏在你体内，需要的时候可以吸收你体内的养分生长出来。”绿水学姐示意着拿出一个种子一样的东西，“就是这个，我可以控制它自由生长，虽然叫寄生眼但其实可以长成任何样子，甚至可以直接侵占你的身体彻底控制你。” 阮夷听着有点心里冒寒气，他回想昏迷前这寄生眼就在朝身体蔓延生长。 “擅自在你身体里种下这种东西还窥视你的隐私真是不好意思啊，诶嘿。”绿水学姐敲了下自己的脑袋，吐吐舌头。 阮夷无语看着她。 “不过从结果来说，也多亏了朝你身上种下寄生眼，我才能救你。我可都救你两命了，就不要介意这些啦。” “对了，学姐你是怎么救出我的？”阮夷比较关心这点。 他昏迷前就听到寄生眼的嘴巴说什么快到了，但学姐是怎么从一个精神力高强的巫妖手上救出自己的呢？要知道巫妖可是象牙塔的长老，学姐虽然似乎很厉害，但也只是一个学生吧。 绿水学姐愁眉苦脸起来。 “这个嘛……嗯……就当我是大发神威打败坏人救了你怎么样？”绿水学姐冥思苦想后抛出了一个明显是现想的答案。 阮夷盯着她，良久。 绿水学姐跟阮夷对视一会儿，败下阵来。 “我跟他做了个交易，放过你，我再给他找几个实验素材。”绿水学姐靠在椅子的后背上。 “素材……”阮夷愣住，袁澄天的实验素材可是人的灵魂啊。 “灵魂而已嘛，也没那么难找。”绿水说，“死囚、战俘、奴隶，想找总能找到。” 阮夷沉默了，有点思绪万千。 “有没有觉得我有点残忍？”绿水似笑非笑。 阮夷不知道说什么，从人道角度讲，或许是残忍，但自己就受惠于此，如果不是有这交易，自己已经死了。这问题本来就复杂，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判断，过多纠结于此也没意义。 看着阮夷复杂的表情，绿水学姐笑笑：“就像我卸你腿在你身上种寄生眼，说是请你原谅，但其实我并不在意。我和那家伙是一类人，残忍是残忍，不过我们并不在乎。” 阮夷看向绿水学姐：“学姐你……” “你难不成为了不让我产生有人因为我死这种愧疚自责感才这么说的？” “想多了。”绿水学姐敲了一下阮夷脑袋。 “我只是觉得学姐你这话挺多余的，没必要特地说自己残忍吧。” “我说的也不是谎话哦，”绿水的眼睛变成了竖瞳，蛇一样盯着阮夷，“我们这些老一辈的魔法师和你们这些年轻人的理念还是不同的。要知道古代魔法师甚至有为了研究一个亡灵魔法屠城的。” 老一辈……阮夷看着也兽瞳盯着自己的学姐，点点头，“行吧。” “所以我们拿人做实验是完全没包袱的。”绿水学姐变回正常的瞳孔，居然还有点得意。 “那学姐要不要拿我做实验？”阮夷突然开口。 “咦？”绿水学姐意外看过去。 阮夷的眼神很平静，他本来就决定活下来就找绿水学姐换一个身体的。三魅的话也有道理，阮夷虽然自认是一个普通人，也只想做一个普通人，但屡次发生的事件终于让他明白，就算以前他再怎么普通，经历了这些事情的他也已经不算普通，保持平凡也已经不再安全。 既然如此，那就稍微积极一点吧。 “小伙子有眼光啊！”绿水学姐开心的拍着阮夷的肩，“以后你就跟我混了。” “但学姐有些事情我想确认一下。”阮夷开口。 “什么事，说。”绿水学姐豪迈无比。 “寄生眼有定位功能吗？” 绿水学姐豪迈的样子僵住了，又开始愁眉苦脸的胡编模式。 “看来是没有了。”阮夷一眼看穿绿水学姐的纠结，“所以学姐到底是怎么找到我的呢？” 阮夷思绪万千也不只是纠结人道问题，寄生眼没有定位功能，但自己在出门之前绿水学姐却开口说快到了，也就是说绿水学姐是知道自己在哪里的，即知道那个巫妖的所在。而且阮夷之前就用语言试探过袁澄天，那也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主，就那么简单答应绿水学姐的交易？ 寄生眼生长时让自己失去了意识，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绿水学姐是怎么找到自己的，她是不是还有什么没说的。阮夷怀疑着。 最遭的情况，自己现在依然陷于幻象中也说不定。 “学弟啊，不要老是这么刨根问底嘛。”绿水学姐突然伸手掐住阮夷的脸，拉扯着，“你就不怕我们是一伙的，然后杀你灭口吗？” “我都答应当试验品了，还是知道多一些比较好。”阮夷很平静，最坏的结果不过是自己其实还在那个袁澄天的掌握中，他甚至接受自己变巫妖这个结局。 对于阮夷来说，维持平凡的生活很艰难，想变强反而要简单些。成为巫妖，接受灵魂实验，或者用水神院广场见过的那些不成熟的自残方法武装自己。正如三魅所说，有一堆路，自己只是不愿意走而已。 “你这个小家伙还真的挺有意思的。”绿水学姐笑了，“我就告诉你真相吧。” “真相就是，我和那家伙确实认识。”绿水学姐说出答案，“我说过了吧，我们老一辈的魔法师对于禁忌其实并不是很在乎，所以我们彼此并不算敌人。” “正相反，”绿水手中生长出一个嫩芽，“你不觉得他的灵魂学和我的自然魔法在应用上有些共同的地方吗。” 阮夷点头，确实，巫妖可以换身体，绿水学姐也可以给他换个身体。巫妖不死不灭，自然魔法也可以极大延长寿命。这也是阮夷怀疑两人有关系的一个小小的佐证。 “无论什么体系，我们都只是在追求魔法的真谛。能从不同体系找到共通点，可是可遇不可求的机会。能和不同体系的魔法师互相交流学习，是魔法师不能拒绝的诱惑，比一个实验素材大得多的诱惑。”绿水学姐掌心的嫩芽在生长变大。 “原来如此……”阮夷隐隐明白了。 绿水学姐得意笑笑：“当然还是我的自然魔法比较厉害，他的素材都是我提供的。” 她手心的绿芽很快生长成一个花骨朵，随后花瓣展开。 阮夷有点头皮发麻，花瓣里面并不是花蕊，而是一个小小的裸露大脑。 “不是死囚，也不是奴隶，这才是我给他提供的素材。”绿水学姐手一握，再张开，一切消失，仿佛泡影，“自然系的奇迹，人造空白灵魂。” “所以这方面就不要介怀了，这种东西你要是都跟我纠结人权，那还是不要当我的试验品了，以后有的你扎心的。” 阮夷摇头，他没想这么多。 “那么，你真的想好了，要做我的试验品？”绿水正视着阮夷，罕见的有点严肃，“虽然我自认自然魔法比鲁纳魔法更成熟，但也不排除会出问题。” “想好了，”阮夷淡然点头，确实如绿水学姐所说，自然魔法发展上千年，应该更成熟，这也是他偏向这条路的原因。 “痛快。”绿水学姐一拍大腿，另一只手削下了阮夷的头。 第64章 新的躯体 绿植遍地的房间，偶尔会有一些手脚在枝叶下露出。 绿水学姐哼着曲调轻快的歌曲，调试着一具体型标准的躯体。那躯体生长在一颗半融合在房间的树干里，连接着各种枝蔓。 不远处一高台，有株盆栽，花朵上却生长着一对人眼，还有一个嘴巴。 嘴巴开口，发出阮夷的声音。 “学姐你就不能先让我待在原来的身体里等做好了再换吗？”阮夷的声音满是无奈。 他也没想到绿水学姐那么痛快，刚答应就直接削掉了他的头，把灵魂导入进这样一株盆栽里。 “换身体的话差异还蛮大的，你多换一换可以增强适应力。”绿水说，“觉得无聊就看书。” 绿水取出一个笔记本，放到阮夷盆栽的旁边。 绿水学姐给了他一些器官，还有一些细小的可控触手，虽然控制起来还很不习惯，但翻书没问题。 阮夷翻开书的时候惊讶了。 里面都是灵魂学的记载。 “看看就好，我从袁澄天那里拿来的，你可别说出去啊，不然会有麻烦的。”绿水学姐说。 阮夷晃动下枝叶：“明白。” 袁澄天对于灵魂的研究确实非常独到，记忆方面的领域阮夷不是很懂，但对于精神力的应用很值得他学习。 房间里一人一盆栽，精神力都集中的吓人，一晃就过去了一天。 “好啦！大功告成！”绿水打破了寂静。 “调整好了？”阮夷看过去。 “来来来，我来把你的灵魂导进去。”绿水学姐一把把阮夷捞过去。 “等等等等，就没什么注意事项吗？”阮夷被绿水学姐的雷厉风行吓到了。 “等你进去就知道了。” 紧接着阮夷就再次失去意识，但这次恢复意识的速度非常快。随意识恢复一同出现的是一种非常不适的感觉，远超变成盆栽时的难受。 睁开眼，自己在一个藤蔓组成的牢笼，牢笼的缝隙外是绿水学姐。 “动动吧，当然别太使劲，我这个笼子可能不太结实。” 阮夷想迈起左脚走两步，却直扑扑倒在地上。 好疼！ 阮夷倒在地上，异乎寻常的痛楚席卷开来。 “这个身体感知能力比较强，所以痛感也会强烈很多。看来你还得适应一会儿，加油。” 扔下这一句话，绿水学姐带上门出去，关门声震的阮夷有点发懵。 这具躯体确实很强，即使阮夷没什么概念也可以明显感受其中蕴含的力量和感知力。 声音，光线，震动，全新的体验折磨着阮夷的精神。 身体比以前敏感了不少，摩擦和震动都变得难以忍受，稍微强烈点的刺激就会成为疼痛。 世界在阮夷的眼前已经变样了，完全没有感受过的光线颜色挑战着阮夷的精神和认知。 而声音就更嘈杂了，让阮夷有些恐惧的是这里的声音似乎充满了哀嚎。他能听到植物抽芽的声音，但完全被一种诡异的声音掩盖住了，似是哀嚎，又像是啜泣。 “这什么鬼声音……” “就是鬼声音啊。” 嘈杂难忍的环境中，一个声音却清晰无比显现。 三魅…… 阮夷微微侧脸，却因为控制不住直接拧了一个一百八十度，活像当初那个变成怪物的泉纤。 扭过头就看到三魅站在头前面，身子前倾看着自己。 “鬼声音？” 三魅出现后，阮夷感觉周围的声音减轻了很多。 “这具身体和你的精神力互相影响，让你甚至可以感受到空气中残留的魔网和其中破碎的灵魂。也就是，鬼魂。” “但是你一来这些声音就减轻了很多。”阮夷音调奇怪，现在的他即使是说话都有些不太适应。 这感觉有点熟悉……阮夷回想着，就像……泉纤靠近时水元素就会惊慌失措的散开一样。 “看你决心要改变，我来帮你一下。等你适应了视觉和触觉，再让你接触听觉。”倒映的视角让三魅的笑容变得有点诡异。 “谢谢。”阮夷轻轻撑起手，这次没有使出太大的力气，坐在地上。 “这身体不太好用啊。”阮夷苦笑，“想控制很难。” “多适应就好了。”三魅对这个问题不怎么关心，“有没有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充盈全身啊？” “有。” “不要迷信这份力量。” “嗯。” “行，我相信你心里有数，不要像某个笨蛋一样有了力量就变得傲慢起来。与精神力不相匹配的力量，很容易让人走上歧途。”三魅也盘膝坐下，跟阮夷搁着牢笼聊了起来，陪他度过了适应身体的阶段。 “好了，你去适应声音吧。”三魅感同身受一般准确把握着阮夷的感觉，留下这句话便消失了。 其他感官都适应了，只是适应声音阮夷轻松了不少。他很快站起来，开始活动身体。 这具躯体表面看起来和自己以前没什么差别，但寄宿在这体内的阮夷却能感觉，这是完全不同于人类的躯体。这也是他控制困难的原因，他甚至有点担心自己会不会被当成异族。 最大的不适应，还是对于力量的控制。这具身体让他感觉到充沛的精力，虽然现在看外面天色已经是深夜，但阮夷依然能清晰地看到环境，而且完全没有困倦的感觉。 他因此有充足的时间去习惯。 第二天清晨，当绿水学姐走进来时，阮夷已经走出藤蔓牢笼。 “不错不错，”绿水学姐看着周围并没有被破坏的太厉害的房间，称赞道，“看来你适应的不错。对这具身体满意吗？” “没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强化到极致的力量速度和反应力。”阮夷攥紧拳头，“很强，而且有这种强大的精力，学习魔法应该也可以事半功倍了。” 经过一夜的尝试，阮夷发现这具身体的经脉构成组合成了一种复杂的符号，就像是天然的魔纹，这大概就是身体强大的原因。 “你要是会自然魔法能更好的发挥这个身体的力量呢，不过想来你志不在此，而且学习成本也太大，我就给你调整成只有力量和速度的身体了。”绿水学姐看着阮夷的躯体。 “你先跟我做几个基础的测试，让我看看有没有问题。做完你就可以离开了，以后记得记录你的身体信息给我当数据。如果你想熟悉这具身体的战斗力，去找小白，这样我也能拿到更详细的数据。” 阮夷点头，跟随绿水去测试身体机能的数据。 测试确实很简单，就是测试阮夷的力量，速度，感知力，反应速度等战力课都会测到的项目。测试的结果，阮夷的成绩非常爆炸。 “完美，不愧是我。”绿水学姐拿着测试后的笔记本举手欢呼。 “那学姐我就先告辞了。”阮夷跟绿水告辞，他可是消失了好几天，还是回宿舍一趟比较好。 关上门进入绿水学姐的花园，阮夷突然看到一个纤细的身影闪到一簇植物的后面。速度非常快，如果是以前的自己绝对发现不了。 但现在却很清晰的看到了那个身影，而且看清了那人的脸颊。 精灵的脸颊。 那就是白戍城前辈所说的精灵奴隶吧……阮夷心想，朝那个方向致意一下，就离开了。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离开花园轻车熟路。 不过出了绿水学姐家阮夷就又难受上了，他习惯用让自己舒服的步伐去走路，但现在这身体强的太多，自己舒服的步伐速度快的吓人，只能克制着慢慢走路，很是压抑。 这就是力量的代价吧。阮夷这么自我安慰。 等他忍受身体的不适走回已经有几天没回来的宿舍，却看到了一些意外的状况。 “请问你们是谁？” 宿舍门前面堵着几个满脸横肉的人。这些人的姿态实在不像水神院的学生，或者说是专门研究战力学派的学生？这外表看起来有点凶横过头了吧…… 阮夷看着堵门的一群人，有点摸不着头脑。如果不是正统魔法师，那就得是专门研究战斗的那类人了吧，不然他们哪来的勇气来魔法师的校舍堵门的？这里是水神院，能进来想来也是有后台的，自己不记得惹过什么有后台的人呀？难道是左其林？ 听到阮夷的问话，那群人齐齐朝他看去。 第65章 难以适应的躯体 “请问你们是？” 阮夷客气问到，他不喜欢多生事端。 不过这次对方似乎真的来势汹汹，相由心生，看着像混混真的就是混混。 “关你什么事？”混混不耐烦地说。 阮夷抬头又看了看校舍，这里确实是校舍啊。这帮人到底有什么依仗敢在魔法师的校舍惹事。 不过稍微想想就懂了，现在是放假时期，校舍确实人要少很多。而且魔力管道检修，很多学生的晶币储量是不够的。说不定还真打不过一群有备而来的人。 “我是这个宿舍的。”阮夷说，也算是回答了他们“关你什么事”这个问题。 “哦？你就是阮夷？”这下所有人都转了过来。 “是，你们是来找我的？”阮夷疑惑，他还以为是找敦师汇的呢。 那帮人于是围上来，把阮夷的退路堵住，推推搡搡。 “请不要推我。”阮夷态度诚恳。 眼前的场景真是经典，阮夷以前也听说聚众闹事会先把人逼到墙角，受害者不好反抗。 诚恳的劝说显然无效，那群人继续推搡着阮夷。 后面看，还真是一个墙角，阮夷于是老实的迈步走了过去。 “很识相嘛。”看到阮夷这么老实，那帮人就顺势把墙角堵了个严实。 “请问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阮夷恭顺的说，“我想我们应该有什么误会。” “你是不是从临海市来的那个阮夷？” 阮夷点头承认。 “那就没误会。” 说着拳头就招呼过来了。 再然后挥拳的人就飞了出去，连带着后面的人一起翻倒在地。 阮夷摆出阻挡的姿势，除此之外再没什么动作。 阮夷心里叹息一声。如果不是之前全力释放毒阵把毒素用完了，他就用毒雾把这群人都放倒了。其实在包围形成前撒丫子跑更好，但他不太敢撒丫子跑，现在走路都要小心翼翼。本来是打算挨一段毒打或许就可以了事，但阮夷还是低估了自己身体的强度，仅仅是下意识挡一下，居然就把那人推飞。在把那人打飞出去的时候，阮夷的耳朵清晰捕捉到骨头断裂的声音，听着就疼。 阮夷这一下把包围圈打出一个缺口的气势有点吓人，之前围着的人一下退后了不少。 “那个……”阮夷看着远处躺倒在地，捂着胳膊惨叫的人，“不好意思。” “我送你去治疗师那吧？我认识一个很厉害的治疗师。”阮夷还是诚恳的语气。 他当然也不是真的好心，只是觉得把这人送到绿水学姐那，可以少生事端，而且也好撬开那人的嘴，问问找事的原因。阮夷总觉得事情有点奇怪。 他这么一开口，对面那群人反应过来，一下就散了，嘴上喊着什么怪物，异族，带着那个手臂被阮夷弄断的人一溜烟不见踪影，速度还挺快。 阮夷想追，有心无力。他行动不便，也怕跑起来一个没控制好把那些人撞死。精神冲击则因为距离太远衰减严重，效果不大。 这群人怎么进入水神院的，为什么要做这么不知所谓的事情呢？ 确认宿舍敦师汇不在后，收拾下床铺，带着各种疑问阮夷又离开校舍。 这个事情阮夷觉得有必要和管事的说一声。同时还得找白戍城前辈锻炼一下这个身体。现在看来他对力量的控制欠缺的厉害。 “哦？有这种事？”绿水学姐看着去而复返的阮夷，听完他说的，露出感兴趣的表情。 白戍城此时不在家中，于是阮夷就来绿水学姐这。 在富人区转久了，阮夷才发现学姐这庄园的占地面积是真的很可怕。以象牙塔为中心划分的这片环形区域，有一半都被这庄园占了区。或许是因为自然系需要养殖各种植物，对面积的需求格外大。 “最近水神院修缮魔力管道，确实可能会混进来一些人。回头让小白去查吧，比起这个，快快快，告诉我打碎那人骨头时的感觉，身体的反馈是什么样的？” “控制上还是困难，只能通过训练来适应了。”阮夷给她描述了这具身体的不便之处，“反正学姐你也要研究，我就待在你这里吧，不然我怕不小心把宿舍拆了。” “你们那里天天被拆，怕什么。”绿水学姐对阮夷的担忧嗤之以鼻，“不过想住就住这里吧，反正我这里还蛮大的。” 之后阮夷借了绿水学姐的训练场适应着身体，提高控制力。他深刻体会到三魅所说的与精神力不匹配的力量是什么意思，因为速度太快而撞墙，因为力量太大导致飞的太高，虽然强健的体魄身体没受到伤害，但放大的疼痛感也把他折磨的欲仙欲死。 绿水则在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着，随时记录数据。 过了会儿白戍城也办完自己的事过来，跟绿水一起看阮夷在训练场奔跑跳跃。 “厉害。”白戍城点评了一下。 “那是。”绿水学姐自夸着，“不过看起来你兴趣不是很大的样子。即使技巧上还有很大瑕疵，单单这身体应该也可以对练了吧。” “等他适应适应吧，我最近还得忙其他事情呢。”白戍城摊手。 “上次拍卖行的事情？”绿水学姐显然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是啊，总觉得有点不太平的感觉。”白戍城说。 “说起来，有一伙人去堵阮夷呢。” “什么人？” “普通人。” “普通人？”白戍城讶然。 “这次魔力管道修缮，看来要出不少事啊……”绿水学姐看着远处的阮夷，“小白你应该和巫家合作了吧？那个什么魔网传讯。” “是啊，”白戍城点头，“真正大范围的实时传讯很有用。现阶段用魔力管道的方法解决信息传输问题，但直接利用魔网传输信息的研究还是没有放弃。” “把资料也给我一份。” “不合适吧。”白戍城为难，“这可是机密级别的，说好不会把这技术外流的。” “我自然魔法的阶段性目标已经完成了，最近想换个东西玩玩，给我也研究研究。”绿水学姐不放弃，“而且我或许可以做出突破哦。” “行吧。”白戍城点头。 “别告诉别人。”绿水学姐补充。 “肯定的，这毕竟关系到我的信誉。”白戍城毫不脸红地谈自己的信誉。 “你好没原则。” “你怎么好意思说我。”白戍城鄙视着绿水学姐。 “对了小白，我需要这些材料。”绿水学姐突然取出一张纸条，计满了密密麻麻的材料。 “学院的狩猎队已经出去了，要等几天。”白戍城看来很熟悉这种事，接过绿水学姐的纸条扫了一眼就收进空间储存装备。 “真不上去练练？” “嗯……也行，反正也花不了多长时间。”白戍城想了想，走上前，“阮夷，来打架吧！我指点指点你。” 蓝海城外东南二百公里，荒郊野岭，一队人正在山林间快速前行着，偶尔会出现一些魔物，还来不及对这些人类发出咆哮，就被有效率的斩杀。随后就是剥皮抽筋，把所有的身体素材保存收好，然后继续前行。 这是水神院的狩猎队之一。这些为大学院服务的人拥有远超一般狩猎团的实力和经验。身上都是专门定制的高级装备，优异的防御力，还有特制的攻击法阵。可以说是猎杀魔物的专家。 走在前面的人突然打了个手势，全队人集体停下。 “前面有只死了的雷熊，看起来像是魔兽所为。”前面打头阵的是侦查能力最强的人，示意他们停下后，开口解释。 “地盘相争吗？”狩猎队没有上前查看，讨论起来。 “如果是领土争端的话，或许有个无视领地概念的强大魔兽路过附近，要调查一下吗？” “去看看吧，这种魔兽有可能会成为祸害。” 第66章 所谓禁忌 记忆中的那片绿色，充满生命气息，却又压抑无比。 掀起这沉重绿海一角的，是一个蓝色的身影，那个人坐在那里，就能让所有绿色成为点缀。 我的人生从此被改变…… —————— 树藤编制而成的网床，修长纤细的身影睁开双眼。 “喂，醒了没？醒了来搭把手啦！”声音从外面传来。 门外，两人正抱着粗壮的藤蔓忙碌着。 阮夷看着拉开门站在那里的精灵，好奇的问绿水学姐：“这就是白戍城前辈所说的精灵吗？” “是啊，”绿水学姐点头，“既然你要住在这里，还是认识一下比较好。她叫小娜。” “喂，小娜，来帮我搬这些天星藤，沉死我了，你来搬。” 门口的精灵闻言走了过去，接过绿水学姐怀里的藤蔓，并没有看阮夷，像是在回避和阮夷对视。 阮夷倒是早就看清了这位女精灵的脸，但他也辨认不出什么特征，只能看出是一张精灵脸。听说精灵看人类也是都觉得一个样。 “你好……”阮夷跟旁边的精灵打招呼，突然转向绿水学姐，“喂学姐你这是昵称吧，人家真正的名字是什么呀？” “梅利安涅阿玛斯塔夏安娜斯崔娜。” “啊？”阮夷傻眼了。 “你不是想要人家全名吗？我可是连名带姓加上种族赐名都告诉你了。”绿水学姐挑衅似的看向阮夷，“哼哼呵呵吼吼吼，告诉你简称还不乐意。” “小娜你好。”阮夷朝精灵点头问好，果断忽视了从绿水学姐那里听来的一长串。 “你好。”精灵也没有失礼，只是看起来蓝海语说的很生硬。 “她对你们人类的语言用的还不熟练。” “你说的好像不是人类一样啊。”阮夷说。 “我是精灵啊。”绿水学姐在藤蔓秋千椅上摆出一个休闲的姿势。 “好的学姐，这些藤蔓要全部搬到左院去吗？”阮夷问。 “嗯。”绿水学姐哼哼着，悠闲专注的摇着秋千。 阮夷跟名为小娜的精灵搬藤蔓时，感受到了些许精灵的独特。其身上带有一股清新的气息，不是单纯的香气，就像是穿过一片森林时的清新感。但阮夷同时也很疑惑，自己并没有感觉到书本中描绘的那种可以让身体都活跃的感觉。 轻松搬动沉重藤蔓的阮夷很快想明白，这身体恐怕也不会被所谓生命气息影响了。绿水学姐给自己的这幅躯体，即使不锻炼依然保持坚韧强劲。自己现在搬东西就是为了适应这种强劲。不仅坚韧强大，而且恢复能力也非常反常，与其说是肉体不如说像是一团粘稠的液体，一旦哪里破了一个洞就会慢慢愈合。 愈合力这点是阮夷昨天在白戍城前辈手上领略到的。对于白戍城前辈的实力，他在变强后是更清晰的认知到了。 比自己还强的肉体！ 阮夷的斗气在换身体之后就消失了，斗气是依附于身体的力量，绿水学姐给自己换了身体就好像是用魔法提高了斗气的水平，也是用肉体取代了原来的斗气。但强度却比以往拥有斗气的身躯更高，阮夷觉得现在的自己可以轻易手撕蒙原。 而白戍城则纯粹用斗气强化肉体，配合各种魔法手段，将肉体强化到一种恐怖的程度。 昨天的战斗，白戍城不止示范了以己之长攻彼之短的战斗技巧，还在阮夷的强项上全面碾压了他。在拥有强大力量的前提下还拥有精密到令人胆寒的武技，阮夷强悍的新躯体被精准的击打，如果不是这具身体已经不像人类，自己会被第一时间卸掉关节拧碎骨头。即使有了这具身体，阮夷也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阮夷也明白绿水学姐说的即使换了新躯体也打不过白师兄这句话所言不虚。 “别介意，小白可是我见过个人战力最强的人，我都打不过他。”绿水学姐是这么安慰躺在地上的阮夷的。阮夷当然不会介意胜负，不过痛疼感可是非常真实的。 但好处和痛疼一样大，阮夷跟白戍城打过之后大大增强了身体的控制力，而且对于如何提高战力也有了更清晰的想法。 回过神，阮夷继续无意识地搬着东西。边上的小娜，几乎和自己搬的一样多，阮夷看着那小身板，觉得有必要表示一下帮助的意愿。 “不用，”小娜生硬的回答，“精灵并不纤弱。” “也是。”阮夷点头，精灵掌握自然魔法，其身体构造与人类截然不同，虽然纤细但未必力量就小，“一起加油吧，这藤蔓为什么会这么沉啊……” “这是界外之物。”小娜说。 阮夷只是感叹一声，没想到真的得到回答。 “什么是界外之物？” “不应存在于此世之物。”一个说了和没说一样的解释。 阮夷感觉让小娜一个人话说不利索的精灵回答太不地道了，还是问绿水学姐吧。 “天星藤？界外之物？”阮夷搬下一趟的时候问了一下绿水学姐，之后学姐趁着他往返路过的间隙断断续续跟他讲述，让他得到了以上信息。 “就是字面意思。”绿水学姐说。 “外界是不是指其他星面？”阮夷问。 “不是啦，不要深究，这也是和禁忌有关的东西。” “学姐你怎么老是和禁忌有关系？”阮夷忍不住了。 “研究深入的魔法师没几个不接触禁忌的好吧。”绿水不服了，把阮夷叫停，“你不要对禁忌有偏见啊，知道什么是禁忌嘛？” 阮夷当然是不知道的。 “禁忌其实和以前的禁咒类似，禁止研究使用，因为研究或者使用了容易造成特大灾害。禁忌其实有两种，一种是当权者为了维护稳定而禁止研究的领域，处于这个领域的魔法对魔法师们的约束都很小，真正追求魔法真谛的谁会在乎稳定啊。而另一种禁忌，则是实打实的禁忌，完全以危害性为标准，我们说的禁忌一般都是这种。” “这个标准呢，一般是一个聚落。”绿水侃侃而谈。 “以前的禁咒，能一次性毁灭一个小镇，那会被归到禁咒里。但现在随着防御魔法的研究深入，以前的禁咒现在可能连我这院子都攻不破。那么以前的禁咒就不算禁咒了。现在的禁咒，怎么也要能毁灭一个城市才行，就像这个蓝海城，能一次毁灭这一城百万人的才能叫禁咒，禁忌同理。” “那不就是说学姐你这东西就有这种威力吗。”阮夷害怕了。绿水学姐说的这个有点惊悚。 “哈哈，别担心，我心里有数。”绿水学姐大笑一声放阮夷继续去搬天星藤了。 而听了绿水学姐解释禁忌后的阮夷抱着手上的天星藤，总觉得这玩意随时会爆炸，把自己炸成碎末。或者有什么毒性，会被自己腐蚀的渣都不剩，开始不由自主的胆战心惊。 “不必担心，”一旁的小娜开口了，“禁忌的是异界，而非异界之物。” “就像炼金术产物生效后的残渣？”阮夷以他的角度理解。 小娜点头。 白戍城宅邸，此时白戍城正看着被送上来的情报，魔力管道修缮没有给白家的情报网带来丝毫影响。 “有人传播阮夷和异族有勾结的消息啊……”白戍城笑了，“因为魔力管道瘫痪导致防御结界有所欠缺吗，但是能让普通人都溜进来也太丢人了。” “……怎么总觉得，和给我寄邀请函的是一个人呢……”白戍城悠然自语。 —————— 一周的假期很快过去，经过一周的训练适应，阮夷已经可以如同以前一样自如行动。而在不锻炼的时候，不方便去其他地方的阮夷，就只能研读那本灵魂学笔记，倒也收获满满。 这一周结束，阮夷终于需要面对严峻的考验—— “真的要换晶卡吗？”阮夷攥着手里的晶卡，依依不舍，“这是我母亲临行前交给我的晶卡，很有纪念意义的。” “没事啊，这卡你可以留着，给你张新卡就好了。”绿水学姐完全听不懂阮夷的弦外之音。 她对这所谓即时通讯也有几分兴趣，正准备拉着阮夷秦罗一起去体验一番。假期结束，秦罗回到绿水学姐这里求学，一周不见秦罗身体感觉瘦了一圈，看来逛街逛的真的很勤快。 “对啊，这张卡还可以留下保藏的。”秦罗看起来也听不出弦外之音，他也确实不像是能听出来的人。 “唉，走吧。”阮夷心痛地收起了晶卡，“希望常乐他们设计的魔法阵效率高点。” 第67章 林中魔兽 “这就是新的晶卡吗……”阮夷看着卡片上刻画的魔法阵，“结构确实复杂不少。” 绿水学姐拿着新的晶卡拉着秦罗阮夷两人做起实验，得到的结果是，在两人所处位置元素乱流不强烈没有魔力驱散阵的时候，通讯质量确实不错，延迟很短。晶卡上刻画的魔法阵不仅复杂还加了伪装的纹理，应该是为了让魔法阵不被轻易破解。如果谁都能随意破解这传输法阵，那就很容易损失巫家的收益。 不过绿水手握白戍城给他的研究资料，回去就把晶卡给拆了，魔法阵分分钟就被破解。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绿水学姐的眼睛变得澄澈，这是她在用自然魔法改变自己的视力，让自己可以清晰观察魔法阵的纹理。阮夷现在也可以这样，倒是省了使用光魔法观察的功夫。 不过阮夷空有视力，却没有这份破解能力，手上没资料，也没有足够的水平。 “效率还不错，一天大概会消耗5晶币吧。”绿水学姐得出结论。 “确实不错，”阮夷算了算，一天虽然不多，但积累下来依然不少。而且想到这所谓的实时通讯自己恐怕完全用不到，就很心痛。 “不过每天会扣掉10晶币呢，”绿水学姐继续研究着魔法阵，“看来另外5晶就算利润和服务费了。” “好暴利，”阮夷羡慕。 “就算蓝海城只有20万张晶卡，一天利润也有百万晶呢。”绿水学姐倒没表现的多么羡慕，只是计算着这笔收入，“巫家应该能得到利润的一半，即使对于已经是大族的巫家来说也是很不错的一笔收入，应该会很高兴吧。” 巫笙寒此时确实很高兴，她正和巫施墨常乐坐在一起，品着一种不知名的饮料，庆祝着成功。 “这项收入还有很大前景，而且非常稳定。”巫笙寒和常乐都是笑容满面，巫施墨则没什么反应。 “我和常乐还要去研究真正的通讯技术，家族那边就交给你了。”巫施墨喝完杯中的饮品，起身。 “不歇息一下吗？”巫笙寒愣住。 “不必，”巫施墨摇头。 “好吧。”巫笙寒点头，“那你去吧，家族的事情交给我。” “那么，大小姐我先随二小姐去了。”常乐跟着巫施墨去了，他一直都是以研究魔法师的身份跟随她们的。 “常乐我们能成功你也功不可没，这利润应该分你一部分。”巫笙寒拦住常乐。 “不必了，我身为魔法师，能有机会将我的召唤术开展出新的应用就已经很满足了。”常乐微笑，“能跟随在二小姐身边，我的研究经费也不会短缺。大小姐既然需要这笔财产去争取自由，还是不要再分割这份财产了。这次虽然很成功，但对于大小姐的家族来说，应该还不足以让家族一下就同意您的请求。” “你说的对。”巫笙寒点头，“谢谢，以后你想做什么研究，我可以全力资助你。” “有大小姐这份心意，我就知足了。”常乐鞠了一躬，朝巫施墨的炼金实验室走去。 “好了，既然筹码已经有了……”巫笙寒走出房间，“只是……常乐他对巫家的了解有点多啊，一个研究型魔法师居然这么关注这种事情吗……” 森林中，狩猎队正沿着魔兽的足迹追踪。狩猎队也有自己的一套规矩，如果发现了一些威胁性的魔兽，是可以延迟返回的，这算是他们的社会责任。此时的狩猎队都一脸的凝重，他们已经追踪了好几天，但依然没有弄明白这个魔兽的真身。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意为着这是一个完全不被这些人熟悉的魔兽，他们的经验将派不上用场。对于一个已经证实其强大的魔兽来说可以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还要继续追踪下去吗？”前方负责追踪的人面露忧色问狩猎队的领头人。 此时众人的眼前，是一片已经翻倒的树木，这一带的树林都被撞倒了。一片狼藉的地面上是被撕碎的魔兽尸体，血肉模糊。 “这魔兽行动没有什么规律，也没有明确的方向，似乎只是在觅食而已。” “但为什么没有来找我们？”有人提出问题，“我们放出了各种诱饵香料，但那魔兽却不会把我们当成食物。” “两种可能，”一个女性狩猎队员开口，“那魔兽可以探测魔力，它清楚我们的实力，甚至身上携带的魔力量，衡量后决定暂时退避。或者，那魔兽在害怕我们，或者说，害怕着人类形态的我们。” 那女性狩猎队员想表达的意思队友都听懂了，点点头：“确实，未知魔兽，是某些邪恶魔法师弄出来的可能性很大……” “对学院的报告一直在进行吧？” “在，毕竟无法排除我们会集体死在这里的可能。” “那就行，继续追踪吧。死了也好，至少不用天天累死累活，老婆孩子有学院养。” “别说的这么悲观，还是活着回去更好。” 狩猎队说笑了一会儿，连日来追踪形成的紧张气息消散了些许。 “行了，继续……”笑意还未退去的狩猎队长突然表情凝重了起来，“看来我们的朋友按奈不住了，终于被我们追烦了吗？” 前方的森林里，淅淅索索的声音传来，飞速变大，变成了撞击树体的沉闷响声。 狩猎队所有人都没有再说话，飞快的行动起来，有些飞到树上，有些上前，顶上一块盾牌，敌人还未现身，防护罩已经激活展开了。 面对未知的魔兽，狩猎队选择他们最习惯的应对方式。 而当魔兽彻底出现在他们眼前时，这帮见多识广的猎人还是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宛如蜘蛛肢节的六条长腿，但腿的末尾却是四指形成的手掌，环住树干攀爬而来。长腿之上是充满长毛的身体，但这长毛并不是一般野兽那种柔顺浓密的毛皮，如同肆意生长的橡树，根根倒立，稀疏扭曲，狰狞可怕。椭圆形身体在那扭曲毛发没有生长的地方，分布着密密麻麻的眼睛。 看到狩猎队，这诡异生物怒吼了一声，露出了它的嘴。 它的嘴本来很不显眼，但这一怒吼，怪物的身体直接裂开到半边，里面是密密麻麻尖牙。 叮的一声，一个光束就穿透了怪物怒吼时大张的嘴巴，贯穿了那张大嘴，在地面也射出一个小洞。伤口出留下了蓝色的血液，滴落在地上，草地升起一种青烟。 “血液有腐蚀性，肉体没有魔力抗性，生命力顽强。” 树上的女人手中的魔法阵消失，这是为怪物出现的瞬间准备的魔法，既然怪物张开了嘴，那就给了它一下狠的。在树上凭借良好的视角，女人也负责观察敌人的信息。 听到女人的报告，所有人身上笼罩起一层薄薄的贴身防护罩，这是防止腐蚀性血液的防护罩。 而狩猎队刚做好这些准备，不知名魔物就冲了上来。狩猎队员纷纷迎敌，各种攻击魔法有节奏的朝魔物投去。 森林中的咆哮和轰鸣不绝于耳。 第68章 猎杀魔物 不知名魔兽在丛林间以不符合它巨大身体的敏捷度穿梭闪躲。这个魔兽身上已经伤痕累累，但生命力惊人，凭借这股顽强在经受了各种攻击后依然没有断气。而之后魔兽身上密密麻麻的眼睛发挥了巨大的作用，狩猎团之前大威力轨迹简单的魔法纷纷落空。 当然可以轻松躲避攻击的魔兽狩猎队也遇到过不少，目前这魔兽的表现依然在他们的经验之内，各种范围攻击、限制魔法、追踪魔法都砸过去。 所有逃跑路线都被封死的魔兽也只能老实吃下这组攻击，狩猎队没有任何减员，配合无间的攻击经过训练没有死角，怪物即使尽力躲避，也没有躲开多少大威力的攻击。身体又被击穿了几个洞，抽搐起来。 “妈的这怪物的脑袋到底在哪，它全身差不多都被打穿了吧。”一个敦实的汉子怒骂着，同时释放着带有破坏力的音魔法。 怪物又一次怒吼起来，嘴巴的尖牙断裂，朝前方的狩猎队激射而出。 这种攻击之前已经有人中招，有了防备，这次所有人都闪过。 而中招的那人，就是之前在树上给了怪物第一击的女人。她受到了怪物格外的关照，第一次尖刺攻击就给了她，导致她左臂被尖牙击中射穿。好在她不是近战魔法师，对攻击的影响不大，但怪物的断牙有毒性，此时也在不断侵蚀着女人的身体，导致她暂时失去战斗能力。 但比起女人，怪物看起来更加难以支撑下去。之前在树木间灵活腾挪肆意挥霍体力的样子已经不见了，怪物的行动明显迟缓起来。这让狩猎队看到了希望，也更谨慎起来。 很多魔兽都有死前暴走的习惯，他们可不想和这怪物同归于尽，死在最后一刻。 这种经验也救了他们。怪物果然最后爆发了，不是暴走，而是爆炸，身上还残留着的刚毛朝四面八方暴射而出，六只腿也朝围着它的狩猎队穿刺过去，宛如万箭齐发，长腿长矛一般朝六个狩猎队员冲去，腿上的四指布满倒刺。 其中行动迅速的四人激活风魔法闪过了激射而出的肢节，同时用物理防护罩挡住了爆射而来的刚毛。而手持盾牌的男人则闪过朝自己射去的腿，挡住了朝远处女人射去的长腿。 长腿还有动作，胡乱的收缩乱抓，但拿盾牌的人也不止有一个盾牌，盾牌上激活的防护罩灼烧着那只大手，很快手就烧焦落在地上，不再动弹。 经过这一次爆发，场面终于安静下来。狩猎队有惊无险地度过了这次危机，远处那个魔物已经变成一个光秃秃的椭圆形肉球，气息微弱的蠕动着，全身的眼睛烂了大半，剩下的缓缓开合着。全身无数的伤口流出蓝色液体，腐蚀着周围的土地。 一人赶紧给女人治疗，其他人则谨慎监视着怪物的情况，防止它继续出状况。 “不是什么猛毒。”给女人治疗的人松了口气。 “废话，猛毒我早死了。”女人翻白眼，他们可是打了很长时间的。 “看来是结束了。”用各种手段远程探查了一遍怪物的人也松了口气。 众人开始用魔法切割魔物的身体，采集血液，同时拿出水晶球记录。新魔兽，总是要繁琐一些。 有惊无险，狩猎队脸上多了一份笑意。 “这魔物好凶悍，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狠的魔物。”有人一边把魔物的碎肉撞到包里一边感叹，“我们打了多长时间？” 女人抬头看了看天色，通过灰雾层状态辨识时间这方面，她更擅长。 “两个时辰。”女人这样回答。 “即使处于劣势也跟我们拼了这么长时间，好奇怪的魔物。” “是啊，这么凶悍的魔物，为什么会怕我们呢。”女人纳闷，“也没有丝毫要逃跑的迹象，之前却在躲着我们。” “没准这是一种依靠吞噬迅速成长的魔物呢，它可能是觉得实力足够了才来攻击我们的。”有人猜测。 “这个就交给学院的人去研究调查了。”队长说着，他没有参与收集，他和负责侦查的人依然监视着四周，以防万一。 “什么人？”队长眼神凌厉的朝不远处一个树枝上丢了一个魔法飞弹。 一声尖叫响起，枝叶散开，是一只猿猴，被击中后朝森林深处逃去了。 “低级魔猿？”所有人这时也都站起来，朝树枝那里冲去。 在战斗地点不远处，那个怪物撕碎了另一个魔物的地方，聚集了不少其他的魔兽，在对着残留的血肉大快朵颐。看到这个场景，紧张的队友都放松下来。这里的魔物都不强，也不会带来什么威胁，只能捡食剩下食物的魔物，一般都不会很强。 “看来是被血腥味吸引来的。” “要弄死吗？” “算了，大家都累了，而且也不必狩猎过度。” “那就回去继续装吧。” 在狩猎队走后，那群在血肉边大快朵颐的魔兽都不约而同停顿下来。藏在密林深处的魔猿也停止了哀嚎，即使血液依然止不住的流，也把目光投向狩猎队。所有魔物的瞳孔都倒映着狩猎队的身影。 这身影也倒映在离这里一公里外一个人的脑海里。这是一个身着草绿色大褂的男人，衣服和周围的绿色融合的很好，闭眼坐在树枝上。 “可累死我了，都把他们引这么远了，应该发现不了了吧。结界不完整了就是麻烦啊。”男人眨眨眼，瞳孔恢复了聚焦。 “就是可惜试验品了。”男人摇摇头，消失在密林中。 水神院，阮夷在他最常去的图书馆里，捧着书专心致志。终于可以安心去图书馆，终于不用担心把书撕烂，阮夷格外珍惜这学习的时间。而且让阮夷意外的是，不知是这身体特殊，还是研习了灵魂学，自己学习的效率提高了不少。阵法的结构和线条记忆起来格外清晰，连带着理解能力也提高了不少。 也可能得益于绿水学姐教他的冥想法。 “精灵不睡觉，冥想比睡觉效率强得多，每天只要四小时冥想就可以让精神力恢复正常。你这具身体也可以用一些精灵的冥想术。”绿水学姐是这样跟他说的，不过这并没有让阮夷多出更多的时间，绿水学姐教他冥想法是为了让他腾出一些时间学习一下自然魔法，为了更好的使用这具身体。 “看着这么好的一副身体却不能用自然魔法，简直是暴殄天物。” 绿水学姐毫无障碍地把自己的成果冠以天物的称号。 阮夷也不介意，顺从地把省下的时间学习自然魔法。而且虽然体系差别很大，但自然魔法和鲁纳魔法有些可以互相印证的地方，这让他理解学习起来也很快。 阮夷发现魔法的学习越到后面，他所学的炼金术，阵法学等的区分就愈加模糊起来。交织错杂，很多魔法甚至没有详细的区分。阮夷渐渐明白为什么那么多魔法师寻求新的出路，树立新的学派了。 相对于理论知识和身体的进步神速，塑能就差多了，他依然是水系三级，风系二级，土火都是刚刚入门的一级。他现在身体的感知力强了不少，锻炼起塑能来也事半功倍，但再怎么事半功倍，十年的荒废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补回来的。 所以当同在绿水学姐庄园学习自然魔法的秦罗也跟他提起水神大考时，阮夷的回答依然是不去。 “我要参加！”秦罗如此宣布。 “你去一定能拿到好成绩的。”阮夷点头，在他眼里秦罗还是很厉害的。当然这个厉害是相对他来说，如果让他说实话，客观评价，秦罗的水平在水神大考这个平台还是不够看的。所以这句话主要还是鼓励安慰的性质多一点。 秦罗也知道自己的斤两，趴在石桌上，肥肉瘫了一桌子，堵满了缝隙。 “难啊。”秦罗贴着冰冷的石桌长吁短叹，“唉，以前的我是多么的快乐。” “你现在也挺快乐的吧？”阮夷不明白为什么秦罗突然说话老气了起来，“你和小吕不是挺开心的吗？” 阮夷可是天天看着秦罗在自己面前秀恩爱的，聊什么话题都能歪到称赞小吕这个话题上去，然后乐的肥肉乱颤。 “正因如此我才需要更多考虑以后的事情啊，我是要娶她的，但真的谈婚论嫁，果然还是更优秀一点比较好吧？我得在水神大考里表现的好一点啊……”秦罗抠着石桌的纹理。 “进展好快啊。”阮夷侧目，“你们认识也没有很久吧。” “一见钟情都有，有些感情，是不能用时间来衡量的。”秦罗的语气充满神圣感。 “加油。”阮夷点头，“那你选哪场啊？” 魔法师的才能各不相同，有擅长刻印魔法阵的，有擅长战斗的，也有理论研究能力出色的，甚至有些在下棋上有特长，只以兴趣来说没什么优劣之分，但水神大考毕竟是功利性质的，到时候各方势力都看着，总也有所侧重。 在考核的分类上也会区分开，战斗和刻录魔法阵这种表现力强竞争性高的往往是观看的热门。而展现理论研究才能的考核则更受到大势力重视。阮夷在进水神院那天留下深刻印象的龙破天师姐就是每每都会在这个考核上一鸣惊人。这位师姐他在入学后就没再见过，听说人家一直是在象牙塔学习的。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秦罗嘟囔，“我也没有特别擅长的一项，不知道选哪个。” “那就只能都选了。”阮夷说。 “看来确实只能这样了。”秦罗叹息。“如果自然魔法可以快点学会的话就好了，不过也不急，反正我们这种新生还有很多时间。” “对了阮夷，我们来练练战力吧。”秦罗爬起来，“你从白师兄那里学来的战斗技巧，应该很厉害吧，我们也来练练。” “我不行吧……”阮夷不是很自信。 “来试试吧，我也当试炼了。” “好吧，”阮夷点头答应。白戍城前辈的战斗方式和一般人不同，自己也确实应该丰富下和正常魔法师战斗的经验。 阮夷现在对战力的提升已经没有任何抵触。 第69章 警报响 绿水学姐庄园里的战斗场，两个人在魔法的光影中闪动飞跃。 魔法师战斗，先要锁定敌人，确定方向，构建魔法阵，击出。 对应的，就可以干扰锁定，妨碍魔法阵的生成，躲避魔法。 仗着精神力对于感知的强化，魔法师的锁定能力非常强，阮夷需要用强横的肉体抵御加速度配合风法阵不停转向变速才能干扰到秦罗的锁定，而秦罗作为全面发展的标准水神院学生也有足够的应对方法——计算提前量封锁阮夷的位置，让他不得不承受攻击。秦罗甩手，五块石头旋转着朝阮夷砸去。 水盾立起，如今的阮夷用起这个小魔法更加得心应手，螺旋水盾把秦罗的飞石荡到一边，随后阮夷急忙窜出去。 轰的一声，他原来的地方多了一个坑。如果刚刚被击中，身上免不了被打穿，导致行动不便，最后输掉。 战力课上会教导一些战术套路，用这些成熟已经设计好的套路可以让陷入自己节奏的敌人轻易落败，阮夷现在就已经落入秦罗的节奏中。 打断节奏的方法也有很多，最直接的，当然就是攻击。 阮夷手指快速划着纹路，一个水弹朝秦罗冲去。秦罗直接在身前竖起一面土墙，同时攻击不停。 这就是精神力里分心二用这一项的作用了，魔法师的精神力分束技巧，用来同时控制绘画多个魔法阵，同时释放复数魔法的必备条件。 水弹击中土墙，四散开来，这一散就停不下来，水弹变成了一团水雾包住秦罗。 这就是阮夷的目的了，如果只是简单的水弹，他完全可以用精神力瞬发，需要配合手刻画法阵，就是因为多了这么一份变化。过浓的水汽可以阻挡秦罗的视线，也可能会呛到秦罗。 但很快，狂风吹过，雾气散开，秦罗的风系塑能也很强。 雾气散开，却并不见阮夷的身影。 “在后面。”阮夷的声音从秦罗背后传来。 没有犹豫，一团爆裂的火焰从秦罗背后绽放，火系是近战最好的应对手段。 随后秦罗就感觉眼前一花，阮夷模糊的身影已经在眼前。 水系三级魔法，水花蜃景，效果是模糊身影。 阮夷缺乏强大的攻击魔法，但近身后，他就可以用自己最强的攻击力——身体了。 手轻轻一推，秦罗飞了出去，飞到一半风拖住他肥胖的身体，平稳落在地上。 “厉害，是我输了。”秦罗颤巍巍跑回来。 “按白师兄的说法，战斗还是施法速度和精度更重要。”阮夷跟秦罗交流心得。 “组合效果……”秦罗若有所思。 秦罗和阮夷在精神力方面相差无几，都可以同时刻画三个同级魔法阵。但秦罗是用两个魔法阵造成更强的火力，另一道精神力就像之前用来画土墙防御。 而阮夷则选择了更简单的几个魔法，传音，水华蜃景，还有一个用水弹做伪装的雾气术。在阻碍了秦罗的视线后就冲过去，用传音骗到秦罗，让他的精神集中在后面，水花蜃景同时起到欺骗和近身的效果。 秦罗做着反思检讨：“你的水华蜃景是关键。” “是啊，”阮夷点头，水华蜃景这个魔法本来只是模糊身影，想完全隐身需要对水元素和光魔法有很深的理解才行。阮夷曾亲眼见泉纤用过，也接受过她的教导。在水神院学习后，如今终于有能力用出这个相当完美的水华蜃景。 “我的应对方法也有问题，如果更冷静更周全，应该用包裹全身的土环壁来防御的，如果注意过你的速度应该也能立刻判断出声音是假象。” “那你视线会受阻，我可以一拳打穿土环壁。声音确实有点多余，无论是用传音术还是幻象诱导都有太多破绽，直接用水花蜃景把我的幻象送到你眼前或许会更好，这样就能骗到你的那个炎爆了。” 两人开始纸上谈兵，分析着更好的套路。这几天他们经常这样做，战斗，分析，继续战斗。 “好的，那就再来一场！”秦罗一身肥肉显然精力满满，阮夷这经过自然魔法改造的身体更不必说，也站起来，继续第二场战斗。 轰鸣在绿水学姐的庄园响起。 两人不约而同停下手，朝外面看去，这声音可不是他们造成的。阮夷听力好些，还听到了绿水学姐的惊呼。 “出去看看吧。”阮夷提议，说着就已经冲出，秦罗也跟上去。 来到绿水学姐的前院，就看到她正灰头土脸站在一片废墟前。 看到没什么事，阮夷和秦罗都松了口气。 “这是……实验失败了？”阮夷猜测，“学姐你干什么了？” 学姐也有点发愣，半天没反应过来，过了会儿才顶着黑黢黢的脸开口： “这个啊，就说来话长了。” “我作为水神院自然系第一人，自然偶尔会去医疗区给人治疗一下。”绿水学姐昂首挺胸，无论什么情况提到自己的身份都要表示一下骄傲。 对于绿水学姐的这种不着调，阮夷适应的很好：“嗯嗯，然后呢？” “然后就看到一个狩猎队的女人在那里寻求治疗。说起狩猎队啊我就来气，我上次的委托一直没有完成，让我的实验进度都减缓了。耽误了我伟大的研究他们担待的起吗……” “之后呢？”阮夷当即打断。 “然后我就想看看看女人受的什么伤，于是就打听了一下，没想到打听到好玩的东西了。”绿水学姐黢黑的脸上两个大眼睛亮晶晶的，“她居然中了一种我从来没听说过的毒，而且还是生物毒素。真是令人兴奋！” “嗯……”阮夷不好评价。 “听说是他们在狩猎的时候遇到了一种未知魔兽，我就去找素材管理处要来部分素材，想研究一下。”绿水学姐指着前面的废墟，“只是没想到突然就炸了。” “好烈的魔物啊。”绿水学姐又取出一个小试管，里面是蓝色的液体，“血液居然可以爆炸，而且听说这魔物死前也会爆炸，战斗的时候还能把牙发射出去。看来也是借着这种可以爆炸的血液实现的吧。” “有意思有意思。”绿水学姐说着继续研究，再没管阮夷秦罗。 确认没什么问题，阮夷秦罗回去继续训练了。 绿水学姐看到他们远离，停止了实验，想了想，拿出晶卡，激活了上面的通讯法阵。 “这玩意儿还真好用……” 充实的日子过得很快，阮夷度过了很平稳的一段时间。依然是每天学习魔法锻炼塑能，然后和秦罗打一架，等觉得自己积累了不少经验时再被偶尔路过看到对战的白戍城教育一顿。规律且平稳，唯一的变化就是随着水神大考的临近，秦罗开始天天掰着指头数日子了。 一天结束，阮夷回到宿舍，敦师汇今天没回来。阮夷现在也明白校舍为什么经常没人了，对于魔法师而言，有什么事情会直接耽搁好几天实在是太正常了，他自己就经常在绿水学姐那里直接呆上一两天，只为了刻画一个魔法阵。 水神院的学生，待得最多的地方是图书馆，实验室或者学派集会这种地方，而不是宿舍。 不过今天阮夷难得给自己放了一个假，准备回宿舍好好睡一觉。至于放假的原因…… 阮夷满意地看着指尖一个旋转的立方体，从旋转的轨迹中甩出一条光线缓缓摆动着。 一个完美的立体法阵，这代表自己的法阵水平已经达到五级。 这并不是一个多么弱小的等级，五级魔法师，在方星已经可以称得上强了，水神院大多数学生也都在这个阶段，即使是水神院也只有少数非常优秀的学生可以在学生阶段达到六级的评级。 方星的魔法师等级划分非常严苛，七级就已经是象牙塔导师的水平了。至于八级，大陆目前还没有，纵观历史也只有寥寥数位魔法师被评定为八级。所以阮夷一直觉得这个总共九级的分级法非常多余，第九级根本就是为了凑数吧。 魔法阵水平达到五级，也意味着阮夷接触到了魔法的奥义。 “值得纪念的日子！”阮夷伸了个懒腰，决定好好睡一觉。他已经很久没有睡过觉了，虽然冥想法可以让他充分恢复精力，但身为人类果然还是更喜欢睡觉的。 阮夷靠在软绵绵的被子上，觉得就这么堕落一会儿也没事。 慵懒的阮夷从90度躺平变成了180度，然后又变成210度，顺滑地随着床铺一起滑到地板上。 “怎么回事？！”阮夷愣住了，他感受到一股强烈的震动，强烈到把自己的床都震散了，床板沿着中间的螺丝旋转了几下，彻底掉了下来。 远超平常那些在校舍随便做实验的疯子弄出来的动静，他甚至感觉……大地在震动！ 尖利的警报声响起，同样是远超校舍平常的警报，这警报声似乎……响彻了整个水神院。 安然待在校舍的阮夷不知道的是，此时水神院已经陷入一片混乱。 “有敌人入侵？”阮夷很快明白了警报的含义。 但是水神院怎么可能会被敌人入侵？ 水神院外围的试验场拥有千米以上的禁魔领域，开阔的地带被各种魔法轰击着，是名副其实的人造禁区。 事实上在试验场上方箭楼里的人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大多数人一时还在寻找着警报的来源。 在水神院的上空，一个背生羽翼的修长身影凌空看着下方混乱的水神院，叹息一声：“这届学生不行啊。” 第70章 敌袭 绿水学姐叹息一声：“这届学生不行啊，反应太差劲了。” 五分钟前，夜深露重，黑暗中绿水学姐的庄园和整个水神院融为一体，一起在黑暗中安静沉睡。 而在这黑暗中，一个个无声的身影出现在庭院外，翻进高高的围墙，轻巧的落在庭院中。这些身影浑身黑衣，只有手中的匕首闪烁着寒光。 紧接着就有一个人扑通一声倒下了，他的身边，一个不起眼的杂草正挥发着麻醉气体。 随着那人倒下，声音响起，吱呀一声，距离这群黑衣人不远的一个小屋的门被推开了。 一个修长的身影走了出来，左手持长弓，右手攥着一把箭，正是绿水学姐的仆人，精灵小娜。 黑衣人看到小娜没有多少犹豫就朝她冲过去。 小娜不见慌乱，弓抬起，箭搭上。 银光经天，隐没于脖子，暗红色取而代之，洒落于碧绿色草坪。 小娜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右手的箭顺势搭上，继续拉弓，放出。与寂静无声的黑衣人不同，小娜的每一道箭矢都发出尖啸，银光每一次闪烁，都有一颗人头落地，箭矢会准确穿过喉咙，把脖子上的头颅带飞。 黑衣人也在朝小娜冲锋，冲到一半，没了一半。黑衣人们手持匕首，显然也是近战的好手，但没想到遇到了一个拿弓的精灵。小娜的压迫力实在太恐怖，黑衣人终于开始放弃寂静无声的步伐，一些带着声势和光影的远程魔法呼啸而去。 而面对这些攻来的魔法，小娜也终于不再站在原地。 她退了半步。 准确说，她后撤一步，稳定下盘。这次她手中的箭矢没有迅速脱手，长弓被她拉的修长如她的身体。 松弦，银龙出。 一道银虹吞噬了所有攻向小娜的攻击，顺便把沿途的几个人也吞没，碾碎。 “什么情况？”绿水学姐从黑衣人右手边一个小偏房走出来，对眼前情况有点不理解，她刚做完实验把素材收到小房子里。就看到眼前这有点血腥的一幕。 黑衣人看到绿水学姐，眼前一亮，匕首就送了过去。 匕首切实的切中了皮肤，但皮肤的质感就像胶皮，匕首滑到一边。黑衣人再想攻击，已经动弹不得。低头看去，脚下本是杂草的地方却长出藤蔓，环绕住腿脚，攀附生长，很快就缠到腰部，绽放出一叶花瓣，花瓣的内侧却是利牙。花朵合拢，尖牙更好环住黑衣人的脖子。 “什么情况？”绿水学姐重复了一遍，还是有点不能理解。 这下在场的黑衣人都知道踢到铁板了，但他们已经没有机会逃跑，所有人都步了攻击绿水学姐那人的后尘，黑夜中的剪影，像是一个个藏进长颈花瓶，头卡在颈口。 “所以……什么情况？”绿水学姐看向小娜，又看向身边的黑衣人。 无论是黑衣人还是小娜都给不出答案，小娜不知，黑衣人不说。绿水学姐背后又一次生出翅膀，飞到天空，瞳孔变色收缩。夜视加远视，对于自然系的顶尖者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水神院各地都出现黑衣人了。 “什么情况啊……”绿水学姐嘟囔着，手中出现一个小法阵，法阵的波动触发了不远处的警报器，随后携带者一种特殊信号的警报声响起，接着触发了整个水神院所有的警报器。 绿水学姐继续在空中观察着，但反应却让她有点失望。警报响起的第一时间居然没有什么反应。 “这届学生不行啊。”绿水学姐面露鄙夷，摇头。 像是想起什么，绿水学姐激活了通讯法阵，法阵很快就接通了。 “喂，小白，你哪呐？学院出大事了，有敌人嘞，你爽了。” “我知道我知道。”白戍城的话在那边传来，“我在学院呢。” “也不知道这帮人从哪来要干嘛，你家用我帮你照看下吗？” “不用了，我屋里有布置，这帮人进不去的。” “那行，我看戏了。” “没事先断了吧。” “好的好的。”绿水学姐切断了通讯魔法阵，又飞高一点，把视野收的更广一些。 白戍城这边，把晶卡收起来，叹了口气：“学姐还是悠闲啊。” “你们说是吧？”他抬头笑着。 白戍城周围，二十多个黑衣人围着他，却不敢上前，他的周围，已经倒下了十几个黑衣人。 而不敢上前的黑衣人在白戍城眼里不存在一样，他看向了阮夷校舍的方向，自言自语：“要不要去帮一下他呢……这种水平应该不用吧。” 阮夷现在很想大喊救命，突然他的房间里就冲进来一个黑衣人，突然就向他攻击。 虽说阮夷凭借和秦罗对练形成的战斗经验打赢了，但阮夷还是很想喊救命，因为外面走廊还有三十多个黑衣人呢。对面那个脾气不好其实也经常照顾他的学长就已经遇害了。 阮夷想开启寝室的防护罩，但接着就发现防护罩发动不了。如果没有猜错，是魔力管道出了问题。 事实确实如此，魔力管道又一次出了问题，也正是因为这一变故，让本应战力惊人的魔法师学生们纷纷落了下风。如果不是因为前段时间才修缮了魔力管道让很多学生留个心眼备了些晶币，现在恐怕已经是一边倒的局面了。 阮夷倒是不用担心这些问题，他凭借强横的肉体出其不意地打败了一个敌人，随后缴获了敌人身上的晶币。和敌人战斗时，阮夷也发现了，黑衣人并不如何强大。更多是仗着准备充分和配合。 但人多势众就是人多势众，收了黑衣人身上的晶币，阮夷果断跳窗逃走。 刚消失在窗边就有几道攻击光束沿着窗户冲出，外面的黑衣人已经追了进来。 黑衣人显然也不甘，两个黑衣人也跳窗了，只是可以使用魔法的他们直接凌空而立，寻找着阮夷的身影，尤其是下方。 跳窗的阮夷果然在下方，不过不是在楼下，就在两个凌空而立之人的脚下。 阮夷脚下也是一个风系法阵，凌空而立。伸出双手，一手一只脚，随后就把两个黑衣人甩到了墙上。经过绿水学姐改造过的身体有多强，阮夷现在心里也有谱了，他这一甩，两个黑衣人顿时变成了软面条，没了动静，生死不知。 这次阮夷终于是肯下去了，落在地上，麻利地收走了两人身上的晶币。而那两个黑衣人，阮夷探查了一下，已经死了。 但出奇的，阮夷没什么感觉。 这其实算是他第一次杀人，却没在心中激起什么波澜。之前的几次遇袭，他都处于绝对劣势，带着决然的心态对敌人下了重手，虽然敌人没死，但他其实是抱有杀意的。那时的阮夷自身难保，无暇顾及什么心情，却让他无意识度过了这一阶段。 或许也和他学习了自然魔法有关，按照绿水学姐的说法，人类是很脆弱的生命，对于掌握着强大力量的魔法师，就像烛火，一吹就灭。毁灭一个生命，完全没有实感。 但总之，阮夷发现自己杀了两个人却没什么波澜，这个发现反倒让他更惊讶。 我已经变得这么冷血了吗？这个想法在阮夷的脑子里转了一瞬，很快就被压了下去。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阮夷目光冷下来，黑衣人来者不善，这是他已经确认的，他现在要做的不是什么反思自己的性格，而是度过眼下。 看着收缴的为数不少的晶币，阮夷脚重重一踏，轻身阵启动，他一脚跳到三楼，也就是自己那层窗户边。灰塔毒雾就朝着自己的寝室灌了进去。 水神院可以自由使用带出炼金素材真是太好了。阮夷心中感慨，随后也不管有没有毒到人，直接点燃，一道火龙沿着窗户喷出。 阮夷没再管自己的窗户，朝五层远处一个窗口飞过去。自己在三楼，更高层的那些学生或许还没有遇袭，自己弄出点动静来，提个醒，希望能让附近的人更警觉些。 在窗户外看到还有学生的房间就撒些晶币过去，遇到黑衣人就直接打过去，趁着他们没反应过来直接制服这群人。 他们一般是反应不过来的，因为阮夷现在也穿了一套黑衣。不是从尸体上扒下来的，他没那技术，这是他通过自然魔法的变形术简单改变了一下外表的肤色，让头发也紧贴起来。衣服上的黑色就更简单了，阮夷直接把两个死人的血液溅到衣服上，血液干涸变黑。配合他高速的行动，乍一看也挺像黑衣人。 他需要的就是这乍一看的时间，白戍城说的没错，战斗，尤其是对人的战斗，不需要什么威力，速度和精度才是最重要的。 人类是很脆弱的生物，阮夷强大的精神力锁定着敌人的关键部位，每次攻击必定让对方昏厥甚至直接死亡。 但对方也不总是会被这样愚弄，偶尔也会有人直接攻击阮夷，或者发现学生已经遇害。遇到这种情况阮夷都会直接离开那个窗口。 他的目的又不是杀伤敌人。 他要救人，而且是明确目标的救人，五层，秦罗所在的那个房间。 秦罗自从自由恋爱后就不再住在绿水学姐那里了，说法是影响不好。 很快冲到秦罗房间，敌人果然还没到。秦罗也听到警报声，正撑着睡衣茫然。 “没事吧？”阮夷解除伪装，走到秦罗身边。 “出了什么事？” “魔力管道又坏了，有敌人袭击学院，数量不知道，但全校戒备，应该人数不少。”阮夷取出剩下的晶币，拿出一半给秦罗。敌人应该很快就会到这层了。 “你身上的血？”秦罗接过晶币。 “不是我的。”阮夷平静地说，“安心防守吧，或者从这里跳窗，对方不是很强，只是有备而来。” 秦罗脸突然白了，“那小吕那边呢？” 小吕和秦罗一样，都是住在校舍的，她可不是什么大小姐，只是一个和秦罗一样普通的医疗魔法师。小吕住在治疗系那边的校舍，那可不是一个以战力著称的派系啊。 第71章 你死不死啊 “你一个人顶得住吗？”秦罗严肃地问阮夷。 “你要去小吕那？” 秦罗点头：“我放心不下。” “目前看到的敌人都不强，即使打不过跑也可以。但敌人实力上限还不清楚。” 阮夷盯着秦罗，他说的不是自己能不能顶住的问题，而是在提醒秦罗贸然前去的危险性。 “但是不去总是不安心。”秦罗走向窗台。 阮夷又分出一半晶币：“我主要还是靠肉体，晶币你拿着。” 秦罗接过晶币，郑重点头。 秦罗翻过窗户，肥大的身体没有任何阻碍，出了窗户后秦罗的声势惊人，高速飞行，身后掀起气浪和火焰。 风火连天，单单是赶路，秦罗就用了一个五级魔法。他现在要的不是魔力转换效率，而是速度。 “好了，接下来就看我的了。”阮夷目送秦罗消失在夜空，开始思考自己应该做什么。 是躲起来，还是继续狙击这些敌人呢…… 用了一秒时间，阮夷做出了决断。 还是尽量杀伤敌人吧。 空中，绿水学姐继续环顾着学院，偶尔抬头，看看那依然笼罩在黑夜中的白塔，轻声叹息。 不过很快，就又兴致勃勃的观察起白戍城的宅邸起来，这是她的重点。 她的庄园和白戍城的宅邸本就相隔不远，景观尽收眼底。 为数不少的黑衣人闯入了白戍城的房子，目前还没有一个人出来。 “好想进去看看啊……”绿水学姐嘟囔着，“那小子一定有什么瞒着我。” “哦？”她的目光朝远处看去，彗星一样的身影在夜空格外亮眼。 “小秦啊……”绿水学姐看了看秦罗的方向，大概明白了。 水神院的情况实在不容乐观，学生没有魔力，只能苦苦挣扎。 “真惨。”绿水学姐看不下去了，指尖膨胀变形，分生出一只燕子，朝自己的庄园飞去。 片刻后，庄园升起一片黑幕，遮天蔽日。仔细一看，是密密麻麻无数的鸟类，准确说是隼类。 “自然魔法天下第一！”绿水学姐高举双手，宣布口号。 随着绿水学姐这句话，隼四散攀升，飞至极空。 “好了，没我事了，先去歇会儿。”绿水学姐打了个哈欠，隼一样急速坠落，回到了自己的庄园。 白戍城这边也在打着哈欠，本来有敌人还挺让人兴奋的，但只有开始的一波超过了三十人，杀干净后就没了。他在水神院里穿行着，沿途看到敌人就打过去。但敌人人数太少，还弱，实在是无趣。 做着同样事情的人，总是容易相遇。 “呦，巫笙寒，你也在打架啊。”白戍城打招呼。 前方正是巫笙寒，对于富家子弟来说，魔力管道失效的影响并不大，拥有空间戒指的他们都会随身携带大量晶币。 巫笙寒正抓着一本书战斗，她脚下已经倒下了不少敌人。 “别废话了，快点救人！”巫笙寒此时显然没功夫搭理白戍城。 “来了。” 白戍城上前，战斗结束。 “走了，回头再找你聊。”他挥挥手，准备走人。 一声利啸从天空传来，听到这声音，白戍城停下脚步。 “看来用不到我了。”白戍城转身朝巫笙寒说，“那我来找你聊了。” “那是什么？”巫笙寒看着从天而降的暗影。 “绿水学姐养的魔物，数量绝对比这些敌人多，抢不过抢不过。我们还是来聊聊吧。” “聊什么？”巫笙寒还以为白戍城之前说的回头聊是客套话。 “敌人不少，你家没事吧？你妹会不会有危险？” “没有关系，防御阵都有充足的晶币供应。” “你觉得，这些敌人是从哪进来的？魔力管道为什么突然失效了呢？”白戍城笑眯眯。 “你怀疑我？”巫笙寒脸色变了，她懂白戍城什么意思了。 “怀疑你也是合理的对吧，近期对魔力管道动过手脚的，也只有你们而已了吧。”白戍城微笑，“不过我倒觉得你不是。” 白戍城把“你”咬的很重。 “你怀疑我妹妹？”巫笙寒听懂了。 “也可能是那个常乐。”白戍城补充，“或者两个都有。” 巫笙寒刚松的一口气又提了上来，白家是蓝海之壁，凭借这个怀疑，做出什么事都有可能。 “做出这种怀疑，是很正常的事情对吧。”白戍城看着巫笙寒有些惊恐的神情，“比起害怕我，害怕白家，你更该担心这个正常的怀疑会带来什么结果。” “这是一个很正常的怀疑，所有人都能想到，这时候巫家会面临什么呢……”白戍城抬头看着不停坠落的隼，“搞不好会直接覆灭哦。” 巫笙寒呆立当场。 “所以，纪律委员，你妹妹现在可是最有嫌疑的人，你现在要怎么做？”白戍城看向巫笙寒。 巫笙寒咬牙，脚下法阵亮起，天边又是一个风火连天出现。 白戍城收回目光，朝自己的宅邸走回去，思索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如此正常的怀疑，也太简单了……”他嘟囔。 白戍城突然抬起头，强烈的魔力波动笼罩了整个水神院。原本笼罩于黑暗中的象牙塔群亮起，一圈圈光环从象牙塔底亮到顶部，庞大的魔力汇聚塔顶，随后光柱冲天而起。 光如雨，笼罩整个水神院。 地面亮起纹路，魔力恢复，与晶卡建立了联系。同时一阵恐怖的压力施加到白戍城身上，在白戍城衣领上的校徽闪过一道光亮时压力才消失。 大型魔法阵，笼罩整个水神院的重力阵和魔力聚能阵。 “才反应过来吗？真迟钝啊。”白戍城摇头。 其实他是要求太高了，距离绿水学姐发出警报，也只是过去了一刻钟而已。 白戍城见惯了令行禁止，对于水神院的反应无论如何也没法满意。 在战斗中，一刻钟可是很长的啊。 一刻钟确实很久，在光雨落下后，阮夷停止了奔跑。 这段时间他也在奋勇杀敌，但实在没有白戍城那种碾压的实力。敌人很快开始反击，他就只能逃跑了。魔法师的集火攻击，实在太可怕。 光雨的作用，阮夷也很快察觉，他终于安心下来。能拥有校徽的敌人还是少数，很快就被有了魔力供应的学生打的落花流水。 这场突如其来莫名其妙的袭击，终于随着象牙塔的发威落下帷幕。 时间仅仅持续了二十分钟，看着二十分钟就大变的水神院，阮夷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这场突如其来的袭击，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对了，秦罗那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阮夷朝治疗系的校舍赶去。 袭击虽然突然，但敌人并不算强，加上应对的还算及时，其实伤亡人数也没有太多。 临近治疗系校舍，不少人倒在地上，显然也是发生了一场苦战。死伤大多是敌人，但也有一人格外的显眼，因为他的体型实在是太大，也太熟悉了。 “怎么回事？”阮夷冲到面前，难以置信。 秦罗正躺在血泊中，胸口开了一个大洞，小吕跪在那里，泪水长流。 “这还看不出来吗？死了啊，死了呦。”三魅的幻影悄然降临，站在秦罗的另一边，旁边是跪在地上的小吕。 “他怎么会死？！”阮夷抬头盯着三魅。 “出了这事死个什么人很正常的吧？”三魅无所谓地摊手。 阮夷依然盯着三魅。 小吕似乎也听到了阮夷的提问，潸然回答：“他怎么这么傻，治疗系根本不需要他过来啊……” “你看没常识多可怕，”三魅在一边说着，“实际上治疗系的情况比你们好的多，为了防止突发状况影响救助，治疗系的学生大多自备晶币，这让他们保持了相当的实力。” “啊不过即使知道他应该也会来，这大概就是命吧。”三魅说。 “为什么是他？”阮夷眼变得有点红。 去其他地方救人的学生也有的是，实际上这些有能力去拯救别人的人都是强者，极少出现伤亡，为什么少有的死了一个就是秦罗，就是自己的一个朋友？ 阮夷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想法——他觉得这是三魅在从中作梗。这种想法很奇怪，但面对三魅，阮夷觉得并不是空谈。 “友人挂掉，你积累了仇恨，继承他的意志，替他参加水神大考，逐渐抛头露面……这展开是不是很棒？”三魅歪着头。 阮夷的眼睛变得更红了，手上一个魔法阵正在成型。 “我是这么想过啦，”三魅叹了口气，“但我漏想了一点。” 三魅侧脸眺望远方：“有她在，想死人可不容易啊。” 阮夷跟着看过去。 绿水学姐挥舞着翅膀，携狂风而来 “断气多长时间了？”没有寒暄废话，上来就问了小吕这样一个问题。 “六分钟。”小吕显然也一直在竭力救助秦罗，对他的状况很清楚。 “那就行。”说着绿水学姐弯下腰，撕开已经半敞的胸襟，露出胸口的巨大伤疤。 绿水学姐看到伤口吹了个口哨，把手伸进胸口的大洞。 伤口和手的结合处隐约可见绿色的细线，随后秦罗的整个身体都开始吞吐绿光。 很快，绿水学姐抽出了手，就如同从水中抽出，激起一阵波澜。待波澜平静后，秦罗的伤口已经消失了。 “起——来！”绿水学姐抬起脚直接踹到了秦罗的肚子上。 “嗷！”秦罗痛叫一声蹦了起来，摸摸浑身上下，“咦……” “看。”三魅的幻影在边上指了指秦罗肚子上的肥肉。 而阮夷，已经看呆了。 “诶……对……对不起……”阮夷讷讷，羞于面对三魅。 三魅却完全不在意的样子，只是叹息：“唉，我怎么弄出这么一个超级奶妈来啊。” 说完三魅的幻影就消散了。 三魅和阮夷的交流只有本人知晓，其他人该干嘛干嘛。 “小胖子，你欠我一条命，回头记得还啊。”绿水学姐打了一下秦罗的肚子就回去了。 “学姐，还有很多伤员……”有治疗系的学生欲言又止。 “那是你们治疗系的任务，这小胖子是我学生我才救他的。其他人我管他们去死。”绿水学姐不耐烦的摆手，“我又不是什么好人。” 相当无敌的理由，说的众人哑口无言。绿水学姐扬长而去，治疗系的学生虽然愣了会儿不过也很快开始各司其职。就连小吕刚还处在大悲大喜的情绪中不能自拔现在也来不及跟秦罗温存，跟着一起去救治伤员。 一时只剩阮夷和秦罗在原地发愣。 “嗯……你还好吗？”阮夷问。 “我也不知道。”秦罗回味着死而复生的感觉，“你呢？” “我也不知道。” 第72章 事后 水神院的袭击事件已经结束，但这件事的影响却刚刚开始。 方星魔法圣地之一居然遇袭还造成了伤亡，对于学生的家人，这是令人极度不安的事情。对于校方，更是雷霆震怒。 但这些方面的压力还不是最厉害的，最严重的，是富人区的发难。 这些背后站着各方势力的人对于自己的安危受到威胁相当愤怒，尽管他们凭借惊人的晶币储量远没有平民学生的伤亡多，但这不影响他们对事情的主角发出责难。 水神院很快查出了敌人的来路，全是从地下来的，也就是通过魔力管道的漏洞进来的。魔力管道从来都不是水神院防御薄弱的地方，覆盖整个蓝海城的魔力管道其中一个职能就是在地底铺满防护罩。能从地底进入水神院，只能说明魔力管道上的法阵被改动了。 最近大张旗鼓对魔力管道动工的人顿时处于风口浪尖，巫笙寒，巫家，首当其冲，成为了焦点。 巫家受到大批责难，顿时就有点岌岌可危的样子。巫家也是大族，但他们面对的是其他几乎所有大族的围攻，或许这些大族并没有遭到多少损失，但他们不介意痛打落水狗。打击了巫家，原本属于巫家的一些利益就能空出来，让他们分食。这些大家族平常表面做事滴水不漏，就是为了不至于陷入这种境地。 巫家现在变成了众矢之的，疲于应对，甚至无暇将这无妄之灾的怒火倾泻到导致事情发生的巫笙寒巫施墨身上了。 此时巫笙寒正焦虑地踱步，她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那晚她匆匆回到自己家中，想找巫施墨问个清楚，但真的看到巫施墨时却有点想退却了，她想开口询问，又害怕听到不想听的结果。 但最终还是开口， “为什么晶卡和魔力管道的联系会被切断？” “因为魔力管道的魔法阵被动了手脚。”巫施墨淡漠地回答。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巫笙寒感觉自己已经知道了，但不想承认。 “因为晶卡上的魔法阵没有问题，也没有在地面上检测到大型禁魔阵的迹象，所以问题只可能出现在管道上。” 巫施墨的回答却让巫笙寒着急了，她是从魔法的角度回答的这个问题，但巫笙寒问的可不是魔法，她想知道的是自己妹妹有没有参与这件事。 “你真的想知道吗？” 巫施墨眼镜后的眼眸中的一丝清冷，映的巫笙寒心慌。 两人对视片刻，巫施墨才缓缓吐出两个字：“不是。” 她的回答，让巫笙寒放心了很多，轻吐一口气，“那就好。” “可这魔法阵到底是谁做的手脚呢……”巫笙寒喃喃，“难道是常乐？” 如果真的是常乐，巫家还是难逃其咎。巫笙寒很想找常乐问清楚，但常乐并不是住校学生，他住在水神院外面的独立宅邸中。魔力管道突然切断了和晶卡的联系，也无法再使用通讯了。 巫施墨完全没有巫笙寒的焦虑，只是继续测试着魔法阵。 魔力管道在后半夜恢复了正常，但这不是人们找到了魔力管道的问题，更像是毛病自己好了。这个现象也让一直在寻找魔力管道问题的人心头一沉，如果影响魔力管道的原因如同魔法卷轴一样使用过后就会消失，那想找起线索来可就麻烦多了。 一大早，巫笙寒就激活了常乐的通讯晶卡，她现在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常乐到底有没有问题。 但常乐那边却时时没接通，这让巫笙寒心里更加打起鼓来。 过了会儿，通讯终于接通了。 “大小姐。”对面是常乐疲惫的声音。 “常乐……你现在在学院吗？”巫笙寒先绕个弯。 “我恐怕是去不了学院了。” “怎么了？”巫笙寒心又提了上来，这是要跑路？ 常乐那边，苦笑着看着自己房间里的一群人：“还是你们来说吧。” 巫笙寒那边听到了另一个声音：“常乐在我们这边了，不劳巫大小姐费心了。” 这声音她很少听到，但印象深刻，她知道这声音的主人是谁。 顿时巫笙寒这边就有点结巴了：“尤景大哥……” 蓝海城监察院总部，当今的副监察，名字叫尤景，姓白。 切断通讯法阵，巫笙寒心中更加焦虑。如果说她是水神院的纪委，那监察院可以说是整个蓝海国的纪委。通讯里尤景没有跟她多说什么，这让巫笙寒更加心焦，迎接自己的是未知，对发生什么不自知，只能坐等宣判，这让她坐立不安。 这次的事情也让晶币兑换行一下火爆起来，每个听到这消息的人都开始大量储存晶币，蓝海城上百年的魔力管道突然就不受信任起来。同时坊间还开始传言新晶卡的各种有害信息，一时手上有新晶卡的人都开始纷纷换回以前的晶卡，发放晶卡的地方也开始拥堵起来。 每一个消息，都打击着巫笙寒。 这个清晨，所有人都很忙碌。阮夷也不例外，他正在水神院漫无目的的散步。 因为在宿舍里和三魅交流总是会在意敦师汇。 “我想确认一下，我遇到的倒霉事，是否都有你的意志参与？”阮夷问。 阮夷身旁，漂浮着三魅的幻影，这是阮夷特地呼唤来的。 “没有，”三魅摇头，“因为我这个本该在幕后的人走到了台前，所以太戏剧性的展开会被你察觉，情绪会被逻辑取代。” “说人话。” “别忘了，我说过你这个世界是虚幻的吧。现在抽离你在这个世界扮演的角色去思考，在你看过的文娱作品里，是不是有很多勾起你情绪的情节细想下是经不起推敲的。” “这……”阮夷想想，摇头，“不清楚，我没注意过这些事情。” “情绪比逻辑更重要，我被这么教导，这也确实是我的理念。但因为我走到了台前，让你意识到你的人生是一出戏，那么我再想展开什么戏剧性的情节就会让你察觉，并且产生逆反心理了吧。就比如昨天，你是想自爆吧。为了不让自己继续危害到他人而选择直接自杀，对我来说确实是最高级的报复。” 三魅闭目微笑：“该说你有种，还是不拿自己的性命当回事呢。”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没有你的意志参与了？”阮夷总结。 “我不会为了戏剧性生硬地让你经历什么，至少目前是这样。”三魅点头，“这也是我给你的承诺，我不会破坏你作为人的生活。我视你为人，而不是什么角色。” 阮夷舒了口气，三魅的话让他安心了些，他可不想因为自己让周围人倒霉。 “但是我也不会刻意让你不经受苦难，这些就交给这个运转的世界吧。”三魅身体开始消散，“给你个友情提示吧，秦罗会死，可不是什么戏剧性的情节哦。我不会生硬的改变列车的轨道，但如果这线路是必然，那就一定会碾过你。” 三魅消失了，但话语还留在阮夷耳边。 她说的虽然不是人话，但跟她相处时间长了，阮夷还是能听明白的。归纳总结一下就是，自己经历的事情与她无关；秦罗的遇袭有隐情。 这还得了？ 阮夷朝绿水学姐的庄园跑去，如果三魅说的是真的，那就是说有人在针对秦罗。他并不想坐视不理，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就像最开始三魅仅用几片树叶几行字就骗他在大街马路上差点耗光自己的精神力。 第73章 监察总院的审讯 常乐的房间， 此时他正被一圈人围在中间，尤景坐在常乐的对面。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尤景念着口号，“你就从了我吧。” “不是我。”常乐平静地说，不过语气中还是透露着疲惫。他从后半夜被审到清晨，累的不行。 “你说不是你就不是你？”尤景板着脸，“世界是不以你的意志而转移的懂不。” 常乐没搭话，他不想无谓的消耗体力。 “啊，累死，你们先来审着。”尤景站起来，出门了。 “唉，魔法师就是麻烦，还是水神院的魔法师，用不了搜魂啊。”尤景叹息着走了，“早上了，早饭可不能落下，小千，我们走。” 带着眼镜衣着干练的女人小千跟在尤景后面。 “唉，这个通讯技术真的挺好的，我真不希望巫家就这么倒了啊。”尤景转着手里的晶卡，“我的小甜心怎么还没找我呢。” “宇辰文说过如果你再叫他小甜心他就不干了。”小千在后面说。 “背地里说一下没什么吧。”尤景不在意，“小千你不要这么死板嘛。” “太死板可是赢不了敌人的。”尤景握着晶卡感叹。 正说着，晶卡上的法阵亮了起来。 “哦，来了来了。”尤景眼睛跟着亮起来，激活了魔法阵。 “哦，原来如此，”尤景听着晶卡那边的报告，频频点头，“明白了。” 切断魔法阵，尤景仰天长叹：“完了，这通讯技术要完了，小千，通知管魔力管道的那边，用通讯魔法。” “说什么？”小千当即激活了通讯魔法阵。 尤景于是把内容告诉了小千，听完小千手一抖，差点把卡甩出去。 绿水学姐庄园 当阮夷赶到时，秦罗正坐在石桌旁研读着自然系魔法的书籍。水神院上下都是紧张的氛围，这边却一切如常。绿水学姐白戍城也在，对坐一个石桌旁闭目沉思着。 “阮夷你怎么来了？”秦罗看到赶来坐在自己对面的阮夷。 “有点事问你。”阮夷说，“学姐他们在干嘛？” “在思考啊。”那边两人耳朵都很好，睁开眼睛，异口同声回答。 说完白戍城从空间戒指里取出茶水，绿水学姐控制着一个藤蔓攀上石桌长出瓜子。干完这些事两人齐齐盯着阮夷这边，喝着茶水磕着瓜子，一副明白着要看戏的样子。 “前辈们这是要干嘛？”阮夷看这架势觉得有点不对劲。 “没什么没什么，你继续说。”白戍城笑眯眯。 “就是，你这么急着过来应该有什么事吧，快说快说。”绿水学姐磕着瓜子。 阮夷也就不再管他们：“秦罗，你昨天被袭击时的详情，再跟我说说。” “就是我被集火了啊，然后躲闪不及被击中了，不是跟你说了。”秦罗摸着肚子。 “击中你的那道攻击有什么不同吗？” “这么说来……”秦罗露出回忆的神色，“好像确实速度更快，威力更强的样子，不然也不会一下正中要害了。” “阮夷你想说有人在针对秦罗吗？”白戍城在一旁搭话。 “我不确定……”阮夷摇头，他也没有把三魅给他的提醒当理所当然来说，没有证据就信誓旦旦，只会徒增别人的误解。 “师兄这个是你的专业了，面对处于战术移动中的个体准确命中击穿要害，是什么水平？”阮夷问。 “战力评级应该有五级，”白戍城算了算，给出答案，“昨晚大多数敌人都是三级的水平。” “那还真有人针对小胖子？”绿水诧异，“为什么啊？他没什么稀奇的吧？” “难道……”绿水学姐面露凝重，“是你的情敌？” 秦罗瞪大眼睛：“我没有情敌啊。” “要以最坏的恶意揣测敌人，说不定就是个只敢在背地里暗搓搓使坏的小人呢。”绿水学姐说。 白戍城扶额：“变量又多了啊。” “变量？”阮夷问。 “我在思考，最近这一系列事情，背后的目的。”白戍城解释。 白戍城双手交织在下巴上，眼中闪烁智慧的光芒：“这次的袭击，非常的没有目的性，看起来就像是单纯为了引起混乱而来的，混乱……就容易浑水摸鱼啊。” 绿水学姐也双手交织在下巴上，眼中闪烁智慧的光芒：“浑水摸鱼……今晚就吃鱼好了。” “小胖子，今天留在我这吃鱼。”绿水学姐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着。 “你想保护他？”白戍城问。 “废话，我费那么大功夫救回来的人，要是再死了，不是白费了。”绿水学姐闷了一口茶水，“小白，调查幕后黑手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我又不是监察院，出这么大事，监察院估计早就出动了，没我事了。”白戍城却没什么干劲。 阮夷惊讶于绿水学姐的行动力，对于一个还没有确定的事就有这么大的反应，直接把秦罗扣下不让回去了。 这时白戍城的通讯魔法被激活，他接通后听了听，挺直了身子。 “这下好玩了。” “出什么事了？”绿水学姐好奇。 “魔力管道被查出有引爆阵。”白戍城说。 听到这消息的人都瞪大眼睛。 引爆阵，阮夷也是很熟悉的，就是用来激活晶币内魔力的简单法阵，他当初就用这个法阵引爆了索格恩的百万晶币。而现在魔力管道被刻上了引爆阵？这是要把蓝海城炸上天吗？ 绿水学姐取出晶卡：“这可是个大新闻，我去把这个消息卖个报社。” 说着就要激活通讯魔法，但晶卡却毫无反应。 “监察院把魔力管道关了，就在刚才，这晶卡一时半会也用不了了。”白戍城平静的把晶卡收起来，“对了，你们晶币够不够用？我可以先借你们点。” “先拿一百万来。”绿水学姐也不客气。 “好，我倒你杂物间里，你们要的去拿就行了。”白戍城手中的戒指一闪，源源不断的晶币冒出来，同时一道气旋卷着这些晶币送到不远处一个房间里。 “引爆阵也是巫家刻的？”秦罗显然也听到了很多传闻，很是惊讶。 “谁知道呢，”白戍城耸肩，“我只感觉有人在往死里搞事。” 魔力管道又一次突然停摆，这次原因却没有立刻传播开，因为有人在封锁消息。魔力管道上有引爆阵这件事太惊悚了，让民众知道恐怕得逼的不少人搬迁。但大势力还是通过各种途径很快了解到这件事，然后也集体惊怒了。 “好了，这次的事越来越大了，我得去参加批斗会了。”白戍城起身，“还是学姐你好啊，什么事都没有。” “你不去他们又不敢说什么。”绿水学姐继续嗑瓜子。 “还是得去看看风向的。”白戍城笑笑，飞走了。 “我怎么没懂呢？”秦罗看着阮夷。 “我也没懂。”阮夷回答。 “正常，看到一个不明白的阵法图你们会怎么想？” “应该是有我们不知道的结构或者符文吧？”阮夷说。 “没错，你们不懂只是因为信息不全而已。” “师父知道？”秦罗跟着绿水学姐学习，关系更近一点，这就问上了。 “说了别叫我师父，叫我学姐。”绿水学姐弹了一枚瓜子到秦罗脑袋上，“这次发生这么大的事，巫家肯定要倒霉，但是白家，肯定也得被声讨一番。” “因为白家的身份？”阮夷猜。 绿水学姐点头：“白家是蓝海之壁，防患于未然就是他们干的事。没防住自然要背锅的。” “就是不知道，这次的锅有多大了。”绿水学姐喝了一口茶水。 左其林的宅邸，平常就是作为各方势力的子弟集结的地方，经过严格的教导，他们很大程度上可以反映出他们背后势力的意见。这个小集会地，就像是水神院外面势力情况的缩影。 这里从未像今天这么满满当当过。 白戍城到的不早不晚，而他的恶名远近闻名，所有人都远离他而坐。 到最后，巫笙寒姗姗来迟，不知她是最晚收到消息，还是早就知道却不想来。此时她的样子很有些失魂落魄，显然魔力管道被刻上引爆阵的消息对她来说不亚于一记重锤。 她来时已经没什么座位了，只有白戍城旁边还有空位。 “来来来，坐坐坐。”白戍城身在左其林的房间，丝毫不生分，招呼巫笙寒坐在他旁边。 “既然正主都来了，就快点说事了。”左其林看着白戍城的方向。 所有人看向巫笙寒的眼神都有点不善，显然引爆阵的消息让他们都很有些恐慌，这恐慌现在都转为成怒火投射到巫笙寒身上。 白戍城则坐在一边，靠在椅子上看着天花板。 巫笙寒被瞪的一激灵，起身争论：“我绝对没有刻引爆阵。” “不要玩文字游戏，不是你刻的就和你没关系了吗？”有人立刻反驳。 这还只是个开始，很快各种声音就淹没了巫笙寒，说的她完全没有还口的余地。 确实，巫家动了魔力管道，然后魔力管道出问题了，这个因果关系多么正确。魔力管道经过上百年的完善，平常是绝对没机会触碰的，也只有这次可能被做手脚。 “其实我相信巫家是无辜的。”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听到这话的所有人都面露惊讶，尤其是巫笙寒，白戍城则依然没什么反应。 说这话的居然是左其林。 左其林环视着周围的人：“各位有所不知，除了巫家，还有人也动过魔力管道。” 左其林这话立刻让人支起耳朵。 “那个人就是白戍城。”左其林扬声。 “我吗？”白戍城笑了，“没想到这次的锅这么大啊。” “你不承认吗？”左其林冷笑。 “承认啊，”白戍城点头，“我确实探查过魔力管道。” “那么你是认罪喽？”左其林说。 “我认什么？你想说是白家刻的引爆阵？”白戍城问，“我是明白你魔法水平为什么这么差了，我探查魔力管道和魔力管道上多了个引爆阵有什么联系吗？你逻辑居然差到这个程度吗？” “那么白家的少主，未来的将军大人，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您要派人去检查魔力管道吗？据我所知你在巫家修缮魔力管道前后都在派人不停的查看魔力管道。” “因为不放心嘛。”白戍城说，“左其林你应该知道吧。” “我知道什么？” “你派人散布阮夷和异族勾结的消息，然后煽动一些人沿着魔力管道修缮时留下的隧道进入水神院。我是为了防止出事才查探的魔力管道。”白戍城说。 “然后就查出这样的结果来？魔力管道上多了引爆阵？水神院的魔力管道被切断然后被不一群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人偷袭？”左其林气势愈盛，白戍城对他的指控则根本没人在乎。其实如果左其林非要按照这个逻辑让白戍城背锅，那么左其林也拥有相同的嫌疑。但所有人都知道，眼下的声讨根本无关嫌疑，他们就是想针对白戍城——以及他背后的白家。 白戍城环视一周，发现周围的人都是类似的表情看着他：“意思就是你们想说是白家弄的这件事呗？”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白戍城点头，“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类似的场景，还发生在另一个地方—— 第74章 白家的真实地位 朝堂之上，寂静无声，大臣们现在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生怕触了座上那位尊贵存在的霉头。就在刚才，众朝臣声讨监察院总长，而监察院总长直接甩手离去，完全不给皇帝面子。什么声讨，弹劾，完全不管。 绿水学姐的庄园，秦罗已经回到自己的石桌学习了，这次遇袭让他更加勤奋。阮夷和绿水学姐坐在一桌，桌上一个盆栽，里面是一朵大的异常的喇叭花。 “这么说白戍城前辈会被声讨？”阮夷问。 “是啊。”绿水学姐嗑着瓜子。 “学姐你就不担心吗？” “用得着我去担心吗。”绿水学姐无所谓的样子，“你是不了解白家在蓝海国的地位。” “白家地位再高，难道还能和犹狐家一样吗？” “说不定哦。”绿水学姐看了他一眼，“白家到底有多强我也不清楚，这个或许只有小白甚至白家家主才知道了。我所知道的就是，其他各种家族各有兴衰，但白家却嚣张到现在。他们成为蓝海之壁之后，几乎掌管了所有的暴力机关，可以说蓝海国战力方面，全都是白家在支撑。军队，执法部，监察院，警备司甚至御林军等等等等，核心全都是白家人。” “这么厉害？”阮夷吓到了，“白家怎么可能强盛到这种程度。” 任何一个家族强大到一定阶段都会受到各种掣肘限制，没法进一步成长。而白家却像一个怪物一样盘踞在蓝海国如此之久？这可真的是和犹狐家一样了，但犹狐家表面是一个家族实际上就是犹狐国的执掌者，白家看起来不像这样啊。 “这个我也不懂。”绿水学姐耸肩，“看来白家也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可以让他们保持如此超然的地位。” “如果白家这么强盛，为什么还会被针对？”阮夷不解。 “白家强到这种程度，皇帝肯定不爽呗。现在几乎所有大家族都在针对白家，也是蓝海皇帝授意默许的。不过貌似没什么用，白家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蓝海皇帝也不敢跟白家撕破脸。蓝海国这点确实很诡异，兵权不在皇帝手上，反而在白家手上。手握兵权的白家就真的也不谋反，保护皇室到现在。别看现在这些家族都想把白家拉下水，真出事了还是得白家出来解决。” 阮夷没再说话，消化着绿水学姐的话。如果白家真的强到这种程度，那确实不用担心再白戍城。 白戍城呢，此时安然坐在自己的座位，周围的人都没话说了。人家明摆着不拿你的话当回事的样子，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你们没话说了？”白戍城看了周围人一眼，“那我来说说，巫家呢，你们就别步步紧逼了，这件事本来就是监察院负责的，你们这群妖怪在这说什么。巫家有没有罪，白家说了算，或者说，就算他们有罪，白家想保他们，你们也得闭嘴受着。” 这话说的真是嚣张至极，白戍城平常一个讲道理不打架时还有点文雅的人此时却是完全不掩饰自己的霸道，还有不耐烦，“天天说这些没用的有意思吗？说了这么多年你们也不嫌烦，今天我就是来说一件事的，白家和巫家还有合作呢，你们想灭巫家的先等等。” “你白家想造反不成！”左其林大怒。 “白家是不是造反，是蓝皇决定的。”白戍城看向左其林，“你又是以什么立场说的这句话？左其林，如果我愿意，我现在就可以是白家家主，你呢，有机会成为下一任左相，成为左家的第二个宰相吗？” 会议室窗户上，沿着窗缝一朵小小的喇叭花正悄然盛开，花朵的茎叶向外延伸，一直连通到绿水学姐的庄园，和盆栽里的喇叭花相连，会议室里的声音正从花瓣传出。 “没想到白前辈还有这样的一面。”阮夷惊叹。 “他最烦这种事情了，反正有特权，不用白不用。”绿水学姐说，“也没说错，巫家那个小姑娘正和白家合作，确实不能坐视不理。” 阮夷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说：“话说学姐你这么偷听真的好吗？” “不好啊，”绿水学姐承认，“但我又不是什么好人。” 阮夷哑然失笑：“师姐你只是不想承担责任吧。” “是啊，虚名之重，可是很麻烦的，而且毫无意义。”绿水学姐手指绕着喇叭花的茎，“我没小白那么霸道，所以干脆不背负这些破事。” “前辈还挺有责任心的，还以为他只是痴迷于战斗呢。” “小白热衷于寻找敌人，照他的观点，敌人的实力往往比较强。” “呃……” “说我什么呢？”一道白影瞬息而至，白戍城站定在眼前，笑眯眯地看着两个人。 “说你热衷于找敌人呢。”绿水学姐说，“看完风向了？” 白戍城点头表示肯定，看到桌上的喇叭花：“学姐你又偷听了？” 绿水学姐笑嘿嘿地把喇叭花收起来。 “那阮夷也听到了吧。”白戍城看向阮夷。 阮夷点头。 “你对左其林污蔑你的事怎么看？” “现在看来难道是为了陷害前辈？”阮夷猜测。 白戍城摸着下巴：“上次拍卖会查封完军火后确实也遭到了一些陷害和攻击，确实很有可能。” “那魔力管道上的引爆阵也是为了陷害吗？”阮夷奇怪。 “谁知道呢，如果是陷害的话，那么消息估计会‘走漏’，民众‘不小心’得知这件事，然后在坊间传播吧。”白戍城抻抻筋，“这个就看后续的发展了，说到底才过去一个晚上，敌人的真实意图还看不出来呢。” “左其林是前辈的敌人吗？你们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啊？”阮夷觉得敌人这个词实在是很严重，当然这和在阮夷心里敌人必须消灭这个观念有关。 “他？我和他没什么仇啊，大概就是被我从小揍到大然后什么都拿来和我比还比不上我吧。”白戍城思考了下，“我说的敌人不是他。 “如果这些事情只是左其林或者什么人在搞事陷害白家，那其实还好，白家不在乎这些。就怕他们只是障眼法，被人当枪使。现在袭击人，嫌疑人都没查清楚。这帮人就急着来找白家茬，还是日子过得太平稳了。” “你是说敌人另有其人，他们在利用各大家族对白家的恶意？”绿水学姐搭话，“不过如果敌人连你们白家的实际地位都不清楚，做这种挑拨离间的无用功。那说明只是不入流的小角色，没什么好担心的吧。” “也不一定哦。”白戍城摇头，“不过这就不关我的事了，这事按理说得监察院来办的，我懒得费劲了。” “前辈，如果真的是巫家干的，您也要护着他们吗？”阮夷问。 “有合作嘛，我等着巫施墨给我弄出真正的通讯术呢。”白戍城说，“真要是他们干的，那不更好，我就可以不支付报酬了。巫施墨确实是天才，继续成长下去，有希望成为又一个象牙塔长老。” “是这样吗……”阮夷对这种态度不知道说什么。 “不过我看悬，多半不是巫家，哪个大家族愿意这么作死的。”白戍城摇头，“我看这个事，要么是纯粹的敌人，要么是疯子干的。” 正说着，一只飞鸟落到他肩头，带着一纸消息，看完白戍城咦了一声。 “我去接个人过来。”说着他就离开了。 第75章 白家人 魔力管道里的魔力如果被集火引爆，没有防护措施，可以把蓝海城变成废墟，绝对相当于一个禁咒级的魔法。 也难怪这个事情爆发后会引起如此大的反应，蓝海国的皇城下面埋了一个禁咒级的炸弹，这还得了？这下不止是监察院，警备司和各种机关都开始运动起来。魔力管道被紧急关停，调了数千名魔法师拉网式排查魔力管道。保守估计要查很多遍，这一下不知道要关闭多长时间了。 负责这些工作的核心全是白家的人，而这时还出现了白家是幕后黑手的论调，给调查工作产生了一点麻烦。 没错，仅仅是一点而已。一般出现了这种信任危机，直接换掉这些人避嫌都可能。但白家就当是没这回事一般，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一时间各种调查工作进行的有条不紊。 “上面下令，彻查此事，一定要有一个交代。”监察院，尤景带着小千几个人出去，满脸烦躁。 “那您要去哪？”小千奇怪了，“不是下令彻查吗？” “对呀，我现在就去微服私访，实地考察。”尤景认真地点头。 “你穿这样算微服私访？”小千看看尤景上下。 尤景一身夸张的装备，纯黑色的角质和铠甲阴刻着密密麻麻的魔纹和法阵。 “你这身比上次去调查异族还夸张呢。”小千无语。 “因为这次比调查异族还危险啊。”尤景回答的理所当然。 尤景带着几个人进了水神院。 “嚯……”尤景看着广场里，“热闹啊。” 因为发生了袭击这种事，水神院破例放外人进来了。此时广场上聚集了一堆人，有学生的家人，有为了报道消息的人，还有凑热闹的。 尤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这点平民的声音再怎么闹腾都影响不到上面的大人物，像尤景这种白家人，连上面的大人物都不管不顾，对这里的热闹当然也不会多在乎。 “您不是来调查的吗？这是要去哪？”小千看着尤景步伐坚定，目标明确，丝毫没有想调查的样子。 还没等尤景回答，突然一个白影朝尤景冲了过来。 “小心！”小千就想冲上去给尤景挡住。 但小千的战力又怎么比得上装备齐全的尤景，尤景一个箭步就冲到小千前头，两个拳头轰了过去，黑甲上的魔纹齐齐亮起，数道波动强烈的光束跟着打了过去。同时肩甲魔纹亮起，一个防护罩就盖到了身上。 而这所有的布置在一瞬间便被打碎，尤景倒飞出去，但白影也停顿势头。 所有看到白影真身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一个直径两米的球形风团，周围的空气被撕裂的尖啸声让周围人都头皮发麻。虽然样子不一样，但在场的人还是有见识的。 这是罡风磨，六级攻击魔法，而且绝对还经过改良了。 所有人的攻击都被这风团撕碎了，同时风团分裂出几道攻击，每人得到了一枚风炮伺候。 倒飞的尤景脚踩地板，又冲了上去。右手虚握，右臂的黑甲魔纹亮起，圈起光拢成一把光刀，和风团接触，两者接触激起强烈的元素乱流，把周围手下的攻击都干扰消散。僵持了一秒，还是尤景手上的光刀蹦碎，倒退几步。 “不要出手！”尤景大喝一声，制止了手下进一步的攻击。 说着尤景也放弃了攻击，而是敞开了胸怀迎了上去。 风团消散，露出里面的人影，白衣黑发，气势惊人，正是白戍城。 “你打招呼还是这么凶狠啊，我前途似锦的堂弟。”尤景跟白戍城抱了起来。 “你的瞬时发力还是不行啊，我吊儿郎当的堂兄。”白戍城则直接把尤景连着那身厚重的铠甲抱了起来，“不过你还是那么快乐。” “那是因为我是人生赢家啊，有铁饭碗而且不是总长不用顶麻烦事，还有美女秘书和手下。”尤景笑嘻嘻。 “行了，不废话了，说正事吧。”尤景很快进入状态，看了看有点发愣的手下，“给大家介绍一下，白戍城，我大伯的儿子，未来的白家家主。堂弟，来给我分析分析吧，最近的事情。” “我带你去我学姐那里说。”白戍城是。 “怎么不去你那？” “我那上次遇袭被毁的差不多了，现在正清洗呢。” “哦？看来战果颇丰啊，你这次杀了多少？”尤景对白戍城果然了解。 “六十多个吧，都是一群三级的杀手，没什么意思。还不如跟你打一场呢。” “你饶了我吧，我可打不过你。” “让我帮你忙，还想不跟我打架？” 尤景跟白戍城有说有笑的进了绿水学姐的庄园，身后跟着一众手下。 “这就是前辈你刚说要接的人吗？”阮夷看着跟白戍城接来的人，这哪是“个人”，明明是一群人。看装束，全是监察院的。 “我要不要避让一下？”阮夷看到监察院的人就有点下意识的想溜。 “要不要让小伙子们回避一下？”尤景也说，看着白戍城。 “不用，是可以信任的人。”白戍城不在意，“阮夷也听着吧，或许可以给出点意见来。” “这是你准备培养的亲信吗？”尤景有点惊讶的看着阮夷，他可是清楚自己这位堂弟的能耐，什么水平才能让他说出这种话啊？ “没有的事，这我学弟，只是想搞好关系而已。”白戍城说。 “小兄弟很面善啊，我叫白尤景，叫我尤景就好。”尤景上去热情的打招呼。 “啊……你好。”阮夷没说自己名字，只是伸出手跟他握了握。 “小伙子看起来有点怕我们啊，我这么和善的人有什么好怕的？”尤景拍着身上狰狞的铠甲，“你犯过事吗？会怕监察院。” “呃……我叫阮夷。”阮夷慢慢把手抽出来。 “阮夷，这名字很熟悉啊。”尤景面露回忆的神色。 “临海市异族那个班级的学生，最近蓝海城里有关于他和异族勾结的传闻，来源可能是左家长子左其林。”小千记性好，给他提醒。 “哦，原来如此，看来是对监察院有心理阴影，小兄弟不要害怕，我们蓝海城的监察院还是很讲道理的，绝对不会一言不合就搜魂鞭子辣椒水的。”尤景把抽出去的手又抓住摇了摇。 “不是说正事吗？快点说吧。”白戍城坐在石凳上。 “我真的有必要呆在这里吗……”阮夷不安。 白戍城微笑着看着阮夷：“我等着你提意见呢，你可是不可或缺的。” “我怎么就不可或缺了？”阮夷纳闷。 “你掌握着我们都不知道的情报啊。”白戍城眼睛弯成一个月牙。 看着白戍城的表情，阮夷明白了，自己突然找上秦罗，这是让白戍城觉得自己知道些什么内幕了。 我哪知道什么内幕啊……阮夷苦笑，自己这情报是三魅友情提示的啊，还能一直指望友情不成。 第76章 禁忌之上的禁忌 “有结论先说结论。”尤景站在一边，他身穿铠甲坐石凳有点不方便。 “有结论我就告诉你了，还用你来问吗。”白戍城摇头，“你那边不是还没我查完吗，等有了结论再说呗。” “没那么简单，全是魔法师，没法搜魂，刑讯逼供也不能解决问题。嫌疑人倒是有不少，但是就算那是真凶，审出来也不知道多久了。”尤景说，“你也能看出来吧，这其中的‘紧急’。” “行吧，那我就先把之前的事跟你说说，你来判断。之前拍卖会贩卖军火的事情，被我莫名撞到，之后白家遭到了一些攻击。” “这我知道，不过都是小角色，不用在乎。”尤景点头。 “左其林派人散步阮夷的谣言，我去看了下魔力管道，之后魔力管道就出事了，让白家也遭到怀疑。我认为大家族不会做出故意陷害白家的事，他们还没那么傻。魔力管道和水神院遭到袭击的事，背后不是这些大族。” “那帮家伙确实没这么傻，所以我才来问你的意见，你能找到背后的敌人吗？” “之前也有几件类似拍卖会的那种事情，线索止于大势力就断了。我们没法判断是那些大家族使坏还是另有其人在利用大家族对白家的恶意，但这次不一样。”白戍城敲敲桌子，“这次的袭击动作非常大，非常激烈，没有丝毫的伪装。之后魔力管道上被发现引爆阵更是让事态变得不可收拾——现在整个蓝海城都动起来了吧？” “听起来就像有人在帮助我们一样，引导我们发现更大的危机。”尤景说。 “是有这种可能，但你们不应该考虑这种可能性。”白戍城说，“往坏了想，这可能只是障眼法。全城都忙碌起来，就可以浑水摸鱼了。” “有人在背地里搞事，而且快完成了？所以用这种方法来保证最后阶段万无一失？” “但这很奇怪。”白戍城摇头，“你们之前也没有察觉到任何端倪，他们没必要在什么都没发生的时候用这种手段，这反而会提醒我们，更像是我们的某些行动不小心打草惊蛇了，他们在弃卒保帅。说到底你那边的审讯还没结束，各地的调查也还没结果，现在想弄明白这件事还有些困难。” 尤景神情严肃起来：“唉，要是能有搜魂就好了，可惜没有精神力那么强的人啊。” “阮夷你怎么看？”白戍城突然看向阮夷。 阮夷仿佛上课走神突然被老师叫到的学生，他倒是没走神，只是听着觉得这个事有点怪异。 “我没什么看的啊，师兄你不是都说完了，这事处处透着诡异。”阮夷说，“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是吗，那真是遗憾了，”白戍城叹息，“我以为你有什么渠道或者机会得知了更多的消息呢。” “这位姑娘在想什么呢？”尤景看到一边的绿水学姐一直在闭目冥思。 “我的试验品又炸了。”绿水学姐睁开眼，“小白我让你帮我拿的素材你拿回来了吗？” “啊，忘了。”白戍城说，“这不最近一直在忙这些破事吗。” “我去这姑娘好不会看气氛啊，”尤景惊呼，“我们这讨论严肃话题呢，研究魔法一边去。” “看不起魔法师啊，”绿水学姐白了尤景一眼，“杀了你哦。” 说完铺天盖地的杀气弥漫开来，尤景手下齐齐色变。四面八方弹出一道道藤蔓，藤蔓的尖端长着蛇的脑袋，对尤景和他的手下长大嘴巴，嘴巴里散发着强烈的能量波动。 尤景手下都纷纷亮起了法阵。 “淡定淡定。”尤景又一次拦下，看着绿水学姐眼睛发亮，“姑娘精神力好强啊，能不能帮我搜个魂啊？” “不能，”绿水学姐翘起二郎腿，“我来问你们几个问题。” “小白，如果这是一个计谋，你觉得这计谋水平怎么样？”绿水学姐说。 “比较粗浅，或者说在实行时执行力不够，不然我们现在就不会在这里多心了。”白戍城说。 “小阮夷，你觉得敌人在背后的图谋是什么呢？”绿水学姐看向阮夷，“只是猜测。” “猜测……”阮夷缩了缩，其实他是有猜测，只是有点不敢说出来，倒不是他怂，只是这个猜测…… “如果真的如白师兄所说，我们目前经历的事情其实是敌人为了弃卒保帅……学姐，如果魔力管道被引爆了，相当于什么等级的魔法啊。” “这个得问白家了，得先知道魔力管道上的防护罩和魔力抑制情况。” “管道也是独立的，如果只有水神院这里有防御漏洞，其他地方会发生震动，而水神院应该会直接消失。魔力会沿着这些漏洞喷涌，破坏防御阵，即使是象牙塔也顶不住。”白戍城说。 “魔法圣地之一被灭，那应该算是禁咒级。”绿水学姐转过头回答阮夷。 “还会有比禁咒更严重的情况吗，什么情况才能用这种禁咒级的布置作为弃卒啊？难道是比禁咒更可怕的魔法？” 阮夷有很多都不懂，但他也知道一些独一无二的事情，比如让他身处这个风波的原因，让他坐在这里的那个人，跟他说过要败赤帝，要拯救世界。 虽然自己进入水神院之后三魅就没怎么搭理过他，但这个终极目标在他屡次怀疑人生时还是时常浮现眼前。 “确实有更可怕的事情，”尤景说，“就比如象牙塔中间那个图书馆，毁了，那是禁咒一样的灾难，但如果落到其他几国手里，那比禁咒还严重的多，甚至可能导致一国覆灭。或者有一支帝国的军队暗藏在蓝海国境内，那这支军队藏身处的消息就比一个禁咒还重要的多。同样威力的禁咒，炸掉水神院，就比炸掉皇宫严重的多。” 白戍城却没说话，而是看向了绿水学姐：“学姐，难道你想说……” “你们白家啊，因为平常得忙这些事情，更多是从政治啊，战力啊方面去考虑的，思维是有局限的。”绿水学姐说，“我从魔法师的角度跟你们说说吧，禁咒之上的禁忌。” “禁咒之上？”尤景阮夷都有点茫然，白戍城稍微凝重了些。 “就像魔法师这个九级分级法的最高级远超目前人类的上限一样，魔法的评级也有一个远超禁咒的评级。即使同为禁咒，危害性也是不同的，所以人们在禁咒级之上又分了一个等级……” “灭世级。”绿水学姐吐出一个只听名字就很麻烦的词。 第77章 空间召唤术/锁定敌人 “魔法的领域是学姐你的强项，有什么要说的一并说了吧。”白戍城说。 绿水学姐空间戒指一闪，取出一个杯子，里面是蓝色的液体。 “顾名思义，就是可以毁灭世界这种规模的魔法，或者是可能毁灭世界的禁忌研究。” 听了绿水学姐的话，阮夷莫名想起自己初见三魅时，她给自己展示的灰雾层后面那个眼睛。记忆中唯一可以配的上灭世二字的，恐怕就是那个场景了。 “像灵魂学那种禁忌，更多的是道义上的不允许，和顶级禁忌可没法比。”摇了摇那蓝色的液体，绿水学姐将液体一饮而尽。 “召唤术，就是顶级禁忌之一。” 在场的人都面露异样，他们都知道，这次事情最大的嫌疑人之一常乐就是一个修习召唤术的魔法师。 “那不是已经被淘汰了的古代魔法吗？”阮夷不禁问。 “召唤术中的引招概念，是不属于鲁纳魔法体系的部分，来源于更古老的图腾魔法。”绿水学姐说，“召唤术本身不算什么高深的魔法，但配合一些其他技术，就不一样了。比如说……空间魔法。” “效果是什么？难道可以让大军直接进入境内？”尤景问。 “这种效果算什么禁忌啊，真的可以的话早就被你们用起来了不是吗。”绿水学姐摇头，“空间召唤术的禁忌之处在于它的不确定性。” “百年前就有人创造了空间召唤术，这种召唤术召唤出来的不是用魔力维持的东西，而是实体，是真实存在的物体。他召唤出了这个世界前所未见的东西，全新的物质、全新的动植物，一时引起轰动，他甚至有机会成为又一位名垂青史的魔法师。” “不过还没等这轰动传播开，就被永远埋没在那里了。”绿水学姐幽幽叹息，从空间戒指取出一块水晶，水晶里面像是封印着什么东西，冒着莹莹紫气。 “阮夷你是用毒的吧，知道吗，这世上毒性最强的十种炼金产物，有七种都是用这玩意儿合成的。”绿水学姐看向阮夷，扬扬手里的水晶。 “紫烟毒气，异界的产物，被召唤出来以后毒杀了方圆百里的所有生灵。它让人们意识到异界也没那么美好。空间召唤术，召唤的是完全未知的存在。这其中会不会有毁灭世界的东西呢？没人知道，但为了不冒这个风险，空间召唤术立刻被列为了灭世级禁忌之一，不再允许研究使用。你以为召唤术只是因为没前途才没落的吗？暗地里的禁止和打压才是让它衰落的原因。”绿水学姐捏着手里的那枚水晶。 白戍城皱着眉头敲打着石桌，“异界……学姐你让我帮你调查未知魔物，然后袭击就来了……” “我记得通讯技术就用到召唤术了吧？常乐会召唤术……”阮夷说。 “而且对空间系很感兴趣的样子。”白戍城接上。 一张地图被白戍城取出，摊到石桌上，地图非常详细，不像是外面那种简陋的地图，无论是地形还是聚落分布还是道路等都详细无比。 “未知魔物的位置大概在这里。”白戍城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 “这个地方……”阮夷轻咦一声。 “你知道？”白戍城问。 阮夷不喜欢出门，对于地图的辨识能力不强，有些不确信自己的判断，他起身看向秦罗：“秦罗，来看看。” 秦罗被阮夷叫过来，看了看这个地方。 “我们遇到常乐就是在这一片吧？”秦罗有些迟疑。 “你们是在这里遇到常乐的？”白戍城问。 “嗯，他是半路上的列车。”秦罗点头。 “都指向常乐了啊。”阮夷喃喃，他和常乐关系不算多好但也不差，他跟着巫家以后几乎不再有交流。现在发现他居然很可能就是幕后黑手，心情有些复杂。 “通知一下那边。”尤景突然回头对小千说，“还好把那小子抓起来了。” 绿水学姐看向尤景：“问你几个问题。” 尤景疑惑看回去。 “常乐在你们那？” “在他家里，后半夜就在他屋里控制住了。” “我刚才的攻击怎么样啊？”绿水学姐问。 “非常犀利。”尤景举起大拇指。 “那是，这可是我的地盘，布置多着呢。”绿水说，“如果常乐是敌人，隐藏自己实力的可能性有多大？” “呃……” “我记得魔法师能取代战士的一个原因就是魔法师的阵地战要强得多对吧。”绿水学姐说，“你有什么依仗控制住一个在自己家的魔法师？” 尤景表情僵硬起来。 带着人，尤景匆匆离去。 “你不去吗？说不定有架打哦？”绿水学姐看着留下的白戍城。 “学姐你不会早就猜到了吧？”白戍城侧目。 “猜是早就猜到了，但是直到现在也没有确定。”绿水学姐笑笑，“到现在为止，我们也只是猜测不是吗？” “不是因为你其实想看看灭世级禁忌？” “有那么一点点，不过我还是很爱惜生命的。”绿水学姐咧嘴，“你应该也想到了吧？” 白戍城摇头：“是有列出来过类似的假设，但没学姐你见识多，可猜不出来。即使是现在，依然有疑点。信息不足，只能先查着了。” “咋了？”秦罗之前在看书，有点不懂，看向阮夷。 “世界可能要毁灭了。”阮夷说。 “哦。”秦罗点点头，回去读书了。 “你们都好淡定啊。我还以为你们会更震惊一点呢。”绿水学姐对在场三人的反应都有点不满意，“亏我摆出高深莫测的样子，没有点惊叹吗？” “真的要世界末日了，我们应该也做不了什么。还是做点能做的事情吧。”阮夷拿出面对三魅的心态。 “行吧，在我这吃午饭吗？”绿水学姐看起来也不是真的不满，她也一点不在乎这所谓的灭世危机。 “我去巫笙寒那看看。”白戍城起身。 “担心巫施墨和这件事有关系？”绿水学姐问。 “是啊，过去看看。” 第78章 内幕与追逐 白戍城离去，绿水学姐吩咐小娜去做饭后又和阮夷闲聊起来。 “魔法师啊，就是这样，在未知的黑暗中摸索前行。或许某一天我也会触碰到不可冒犯的禁忌，祸及自身呢。”绿水学姐把玩着手中的水晶。 “学姐，你上次那个天星藤就是异界产物，难道说你也偷偷使用过空间召唤术？”阮夷问。 “我看起来是会偷偷研究禁忌的人吗？”绿水学姐指着自己。 “您是光明正大的研究？” “不是，”绿水学姐没好气，“我对空间魔法没天赋。这些异界之物都是百年前那次事件遗留下来的东西。” “学姐你好神秘啊。”阮夷侧目，“对魔法了解这么多，还有这些东西。” “我是精灵嘛，活的久了，走南闯北的，见识总会多些。”绿水学姐这么说着，“倒是你，我觉得你更神秘一些。” “我？” 绿水学姐物理意义上的脖子伸老长，凑到阮夷面前：“之前小白就对你特热情，这次还让你参与讨论，还想听你的意见。你说你是不是很神秘？” “师兄应该是觉得我知道什么内幕，毕竟我怀疑有人针对秦罗。”阮夷说。 “那也很奇怪啊，你是怎么知道的啊？”绿水学姐直接问出来，“而且还有一点，我之前问你那个问题，虽然你没明说，但其实你有意识到灭世级魔法这个答案吧？一般人的思维应该不会这么轻易的跃进到这种程度啊……” “而且小白很信任你，按理说你能得到内幕消息，是敌人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但小白却对你很放心的样子。”绿水学姐取出一把菜刀，插进阮夷面前的石桌上，“越想越觉得你可疑，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我不知道。”阮夷坦白了，“师兄对我的态度确实奇怪，但我想这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其他因素。就像左其林对我的针对更多是因为师兄一样。师兄对我很照顾可能是因为……” 阮夷想起来，在之前，索格恩对自己很照顾，就是因为三魅。 “可能是因为某个女人吧。”阮夷趴在石桌上瞎猜。 “女人？”绿水学姐瞪大眼睛，“你难道是他的私生子？” “……你应该知道师兄就比我大两三岁吧？” “世界之大，一切皆有可能。”绿水学姐严肃地说。 阮夷侧过头，不想理她了。他有点理解白戍城呛学姐时的心情了。 常乐宅邸，尤景匆匆赶到，看到现场还没什么变化，松了口气。他的手下进入宅邸后立刻散开，在路上尤景就吩咐他们再细查一遍这房间的布置，看有什么机关或者魔法阵。 “审的怎么样了？”尤景问手下。 “还是什么都不说。” “精神冲击，给我打到他精神力衰弱了再搜魂。”尤景下命令。 “不太好吧？”手下吓一跳，自己老大什么时候这么残暴了。 “出事了反正是我背着，快点快点。”尤景催促。 常乐坐在那里，已经有点神志不清了，只是在重复着不是我这句话。 “喂，我已经找到你的罪证了，还不坦白吗？召唤师？”尤景用了这个词，希望能引常乐一点反应。 “不是我。”常乐依然这么说。 “精神冲击。”尤景挥手。 手下的精神冲击就打了过去，因为精神攻击对自身的损害往往更大，只有几个特定的人来做这件事。 但做完之后，那几人脸色都变了。 正常情况下这几人应该捂着脑袋退去了，现在他们却没有任何反应。 “不是真人。”手下立刻报告。 “看出来了。”尤景有点郁闷。 面前的常乐，受到精神冲击后，依然没什么反应，但色彩渐渐变化，很快化为一抔黄沙，摊在地上。 “之前绝对是真人的啊……什么时候换成假人的……”手下难以置信。 “在这想也想不出来，人都跑了，该查查，该找找。”尤景摇摇头。 巫笙寒在自己家里，疲惫的靠在沙发上。从昨晚事情发生开始，直到今天快中午，她还没有喝过一口水，也没有睡觉。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巫笙寒撑着头，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当——当—— 巫笙寒家的机械结构座钟开始发出声音，已经中午了。 巫笙寒是没什么心思吃午饭了，不过还是去厨房做起饭来。厨子已经因为害怕惹祸上身跑路了，她也只能自己做饭了，好在这方面她不算差劲。魔法师，对于火候的掌控总不会太差。 “施墨，吃饭吧。”巫笙寒推开炼金实验室的门。 “你怎么会在这里？”巫笙寒愣住。 常乐赫然站在巫施墨面前，跟她交谈着什么。 “大小姐午安。”常乐看到巫笙寒进来，还有礼的请安，“我逃出来了。虽然死了也无所谓，但活着还是更好的。” 巫笙寒手上亮起魔法阵，她还如何看不出常乐现在的异常。 常乐笑了笑：“忘了敲门是我不好，还请大小姐谅解。” “都是你干的？”巫笙寒沉声。 “惭愧，我只是做了一些微小的工作。”常乐欠身。 巫笙寒看向和常乐站在一起没有丝毫反应的巫施墨：“你说不是你……” “咦，你没有跟你姐说啊？”常乐笑着，“我还很担心呢，毕竟以你的性格，即使就这么说出去也不会意外。” “她追求的不是真理，而是安心。”巫施墨平淡地说。 是的，巫笙寒当时不想听到真相，她想听到的就是“不是”这个回答，然后她就得到了这个回答。但现在巫笙寒听到这句话只觉得在扎自己的心。 “不愧是潜力非常的魔法师，一语中的啊。”常乐大笑起来。 “为什么？”巫笙寒盯着巫施墨。 巫施墨没有回答，只是回以平静的目光，巫笙寒能清晰地在其中看到她的意思，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复杂的人。也是因为如此，她可以轻易骗到巫笙寒。而现在，巫笙寒轻易的从巫施墨的眼神中读出了她所做一切的原因——她不想联姻。 “所以你就想毁了巫家？”巫笙寒难以置信。 她没有想到自己的妹妹会这么疯狂，自己只是想借助通讯魔法跟巫家谈判，她却想借这个直接毁了巫家…… “偏执，聪慧，专注，天马行空。你妹妹在魔法师上的天分可比你高多了。”常乐在一边说。 而巫笙寒仿佛没有听到一样，眼睛失去焦距，不知在想着什么。 “看来您的姐姐受到了不小的打击，但人总是要经受打击的，虽然不忍，还是让她独自承受吧。”常乐说，“二小姐，这里你恐怕待不下去了，去我们那吧，我想会有令你感兴趣的东西。” 巫施墨沉默片刻：“白戍城要保巫家吧？我跟你走。” “那就走吧。”常乐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人就要离开。 “站住。”巫笙寒看向两人。 这不是止于语言的制止，说着巫笙寒的魔法书就出现在手中，扬起，书页开始四散纷飞。 每一页都画着一个魔法阵，这些法阵在空中相连，一条光带冲出，拉向二人。 巫施墨则取出那支昂贵的制图笔，在空中一点，同样的光带迎了上去。她精通的领域是制图，但强大的精神力也足以支撑她瞬发魔法来战斗。 巫施墨试图让光带偏移。但巫笙寒的攻击抖动了一下，躲过干扰，直没入巫施墨的肩膀，从后方穿出，溅起血花。光带击中后方的墙壁，却失去了那种锋锐，反弹回来，又一次穿透了巫施墨的身体。冲到前方的天花板后，又一次冲向了巫施墨…… 巫施墨确实有比巫笙寒更强的天赋和能力，但巫笙寒常年作为纪律委员得到的战斗经验可比巫施墨高多了。尤其是在这个有白戍城的水神院，巫笙寒为了击败白戍城也做了很多尝试，现在这些尝试却先用到了自己的妹妹身上。 这次光带没有击中，常乐一手把巫施墨拉到后面，一手一个护盾挡住了光带的攻击。 巫笙寒向前一步，身周风刃洄游。攻防一体的五级魔法风鲨就这么回荡在身周。反正有常乐在巫施墨身前挡着，她不介意把他切成碎片。 晶体护盾竖在常乐身前，把巫笙寒的攻击悉数挡下，巍然不动。 巫笙寒看明白了，自己的攻击很多都被干扰消散了。 “结界……”巫笙寒是识货的。 “呵呵，骗了大小姐真是对不起，其实我的本职不是召唤师，而是结界师。”常乐笑笑。 随后常乐身前的护盾四散爆开，像一面墙铺天盖地的冲来。 等巫笙寒破开这碍眼的东西，两人已经消失。 这下她也顾不得随便散发精神力会遭反击，一道探查的精神力波动就散了出去。 “还好留了条路。”地下的隧道里，常乐扶着巫施墨快步走着，身后的隧道镌刻着魔纹，一个个点亮，掩埋住身后的道路。 这是当初修缮魔力管道时留下的密道，可以直通水神院外。只要出了水神院，之后就方便了，常乐也不是一个人，找人安排出城并不困难。 二人走到隧道尽头，已经可以看到接应的人。但是当常乐看清接应人的样子，却不再往前走了。 “呦，好巧啊，二位这是干嘛去啊？” 白戍城笑吟吟看着他：“看来我等到大鱼了啊，我就说多查查隧道，总没坏处。” 第79章 巫施墨的真意/可怕的学姐 “白公子。”常乐鞠了一躬。 “很淡定啊，还有什么后招吗？”白戍城环视四周，一道精神力探测波肆无忌惮的横扫过去，“没有啊？” “是没有了。”常乐说，“想在白公子眼皮子底下逃走，这天下恐怕没几人能做到。” “那就束手就擒吧。”白戍城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一根绳子扔过去。 “这却是不行的。”常乐说着，身上亮起纹刻，一面面晶盾竖到身前。 白戍城的反应则更快得多，常乐的晶盾刚竖起第三道就被一枚风炮齐齐打碎。 晶盾碎裂，却散发出极耀眼的光芒，瞬间的极光让白戍城一时失去了视力。 常乐就在这时冲出。 “别闹，都是魔法师，还用这小孩子的手段呢？” 白戍城说着，一把捞住还在半空的常乐，随手又是一把绳子就给捆上了。 “想骗过我，至少得把风的波动，精神力的引导也给抹了啊。” 白戍城眨眨眼，恢复了视力。 常乐一个照面就被按住，负伤的巫施墨自然不必说。她甚至没什么反抗，老实的让白戍城把双手缚住。 白戍城一边捆巫施墨的手，一边抱怨：“你跑什么啊，我们还要合作呢。” 正说着，两人来的隧道开始发出轰鸣，过了一会儿，巫笙寒破开一条路杀气腾腾地走出来，身周是各种书页，被激活的法阵在上面蓄势待发。 巫笙寒看到白戍城，又看到身边一个躺下的一个被绑住的，愣了下，随后收起法阵。 “抢了你的活，纪律委员。”白戍城微笑，“有什么要对你妹说的吗？以后你们再想说话可就难了。” 白戍城这算是授意允许巫笙寒可以和巫施墨交流，巫笙寒深深看了白戍城一眼，走到巫施墨面前，神色凝重。 “你知道白家看重的是你不是巫家吧？即使你不这么做，也不会只有三五年时间。”巫笙寒说。 “我知道。”巫施墨说，即使被抓到，她神情也没什么反应。 “你叛逃反而会失去白家的庇佑。” “我知道。” “所以你要的只是让巫家亡？” “那样你就解脱了。”巫施墨平静道。 巫笙寒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答案，久久说不出话。 “没话了？那就回头再叙，我先带回去了。”白戍城挥挥手，随后两股气团裹着常乐和巫施墨飞回了水神院。 绿水学姐的庄园，白戍城飞回来，随手把常乐扔到地上，坐回石桌。绿水学姐和阮夷秦罗正坐那准备开饭呢。 “呦，中午吃鸡啊？真是去也巧，回来也巧。” “边去，没你的份。”绿水学姐把白戍城赶走，“你把人带我这干嘛？” “这常乐还挺有骨气的，想自杀。”白戍城看着一动不动的常乐，“为了阻止他的自杀行为，我把他击毙了。” 阮夷秦罗惊讶看向那边，他们没想到这转眼的时间，常乐这就是一个死人了。两人认识常乐也有段时间，不由唏嘘。 “又给我找事。”绿水学姐白了他一眼，“死多长时间了？” “没多久，不然我还找你？” “麻烦。” 绿水学姐不舍地离开饭桌，走到常乐尸体旁，一脚踩进尸体里。一阵绿光过后，常乐咳嗽着起来，惊讶地看着眼前。 “先等会儿啊，”白戍城凑到常乐跟前，拿出一把镊子，直接戳穿了常乐的脸皮，伸进口腔。 随后白戍城带出几颗牙齿来。 “行了，毒药都被清理了，身上加了魔力抑制，这家伙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了。” 白戍城拍拍手起来：“我来问问你，你为什么要袭击水神院，在谋划些什么？” 常乐等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回复了淡漠的表情：“自然是要覆灭蓝海城了。” “别再耍把戏了，召唤师。”白戍城说，“我们可是知道，蓝海城东南二百公里那片密林，未知魔兽的事情哦。” 常乐这下脸色终于变了，有些惨淡地说：“看来终于是暴露了啊。” “常乐，真是你？”秦罗还有点不相信这个以前跟自己热情交谈的人是真凶。 “你没死啊。”常乐冷笑着看着秦罗，对秦罗，他反倒表现出更多的恶意。 “就像你也没死一样。”绿水学姐啃着鸡腿说。 “昨晚袭击秦罗真的是你授意的？”阮夷问，“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针对他？” “针对的还有你。”常乐用同样的眼神看阮夷，“不过你很幸运，本来我还可以隐藏的更深一点，引导你来提示使用魔力管道作为通讯魔法路径的思路。但你居然不吃这套，完全不跟我说话。昨晚派去解决你的杀手，似乎也失败了。” “我们招你惹你了？”秦罗不乐意了。 “你们？”常乐看向秦罗，“呵，我本是结界师，如果我没有来这里，结界完好无损，试验品又怎么可能逃出来。试验品不逃出来，又怎么可能被你们发现。” 常乐看着秦罗阮夷的表情有些愤恨：“如果不是你们坐在列车外面，我在修补结界时怎么可能被发现。” “我是跟着阮夷一起上去的嘛……”秦罗有点委屈。 “看到他的明明是你。”阮夷表示这锅他不背。 “怪我眼神太好，盯了他好久，我真以为他就是个迷路的人呢。” “这么说来这些计划都是临时起意，难怪有一种潦草的感觉。”白戍城在边上听着听着也明白了，“不过这样肯定也是蓝海城有接应才能做到，之后得好好清查一下了。” “你们真的在研究空间召唤术？”绿水学姐不愧是魔法师，开口问的还是魔法的问题。 常乐没说话。 “看来就是了。”绿水学姐回头对白戍城。 “召唤出什么好东西了？”绿水学姐继续问。 常乐还是没说话。 “看来真的召唤出一些麻烦东西了。”绿水学姐又回头对白戍城说，“我建议你立刻通知上头的人，空间召唤术的危险就在于不可预知性。此时此刻说不定一个灭世级的存在就正在被召唤出来哦。即使不是灭世级，异世的东西性质完全不同，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可能要吃大亏的。” “早通知了。”白戍城说，“这不是找学姐你给他嘴撬开吗，常乐肯定还掌握着不少秘密。” “帮你刑讯逼供啊？也不是不行，”绿水学姐说，“不过得等价交换，我从他嘴里得到秘密，你也得把你的秘密告诉我——不许说没有，我锐利的双眼早就看出你有猫腻，不稀的揭穿你罢了。” 白戍城点头答应。 “那就好，”绿水学姐对常乐露出阴森的笑容，“刑讯逼供什么的，我也是很擅长的。还有什么比自然系魔法更能让人生不如死呢。不行我就把袁澄天叫来直接读取记忆。” 没过多久，尤景接到消息赶过来，得知白戍城已经擒住常乐后对他竖起大拇指。 之后就是一系列的交接和程序，绿水学姐庄园这里异常的热闹。 “前辈，巫家会怎么样啊？”了解事情来龙去脉后，阮夷问白戍城。 “估计会难过一阵子了，不过就这么衰弱应该不会。”白戍城想想，“毕竟已经说白家要保巫家了，我也不好撤回。巫施墨的话，她的罪是挺大的，正常情况下免不了一死。不过既然有合作，我准备把她偷偷关到小黑屋里，等她研究出成果再说。” “巫笙寒学姐呢？” “她啊……那就不清楚了。”白戍城摇头，“小孩子拿了父母珍藏的顶级晶墨去画低级魔法阵还画错了，得意洋洋地展示然后被狠狠教训一顿啊。” “好奇怪的比喻。” “不是比喻，巫笙寒小时候真的有这事，我怀疑她现在这性格也和那些经历有关。”白戍城笑着，“结果长大了又做了个性质差不多的事情，这倒霉孩子真是从小悲剧到大。” “我倒是觉得学姐还挺可怜的……” “啊？我怎么可怜了？” 绿水学姐这时正提着一血淋淋的脑袋走过来。 “不是说学姐你。”阮夷别过头，刚吃完饭，不适合看这种场景。 “问出什么了？”白戍城看着绿水学姐手里提着的常乐的脑袋。绿水学姐的自然魔法神奇无比，常乐虽然只剩个脑袋，但依然活着。只是不知道经历了什么，脸上的神情有些呆滞，双目无神。 “啊，忘了，光顾着玩了。”绿水学姐右拳锤左掌，做惊醒状。 不过她左手正托着常乐的脑袋，这一拳砸的他鼻梁都歪了。 “接下来要不要试试聚光镜烧眼睛鱼线穿嘴巴呢……”绿水学姐喃喃自语。 “别玩了，快点问。” “好嘞，我去给装上上半身，不然他不好说话。”绿水学姐小跑着返回房间。 第80章 白戍城的秘密/真相 “问出什么了？”等绿水学姐再一次从小屋出来，白戍城问她。 “在澜香山附近的常绿阔叶林间，布置了结界大阵，隐藏着他们的实验基地。 “至于他们召唤出的东西，大部分是没用的小物件，小部分是拥有战斗力的魔兽，更重要的信息，一时半会也无法证明其正确性，我也没问。 “需要注意的是，这个基地已经有几个年头了，能研究空间召唤术，那里很可能有七级魔法师坐镇。再加上空间召唤术召唤出的东西完全未知，得做好准备。” 绿水学姐跟白戍城总结她拷问出的消息。 这些消息迅速传开，蓝海城开始飞速组织应对方法。而此时距离昨晚水神院遇袭不过过去半天，人们纷纷称赞白家反应神速。听闻可能遇到灭世级的危机，各大家族都选择性忽视了之前还对白家的口诛笔伐，立刻表示大力支持。本来水深火热的巫家也因为此时各大家族一致对外，有了些喘息之机。 阮夷在经历了常乐的事情后就回到自己的校舍，刚刚发生了袭击，校舍难得沉寂一些。再之后的事情和自己就没关系了，阮夷不想打扰忙碌的白戍城和绿水学姐，独自回到寝室。 此时他身上沉甸甸的，不是因为疲倦，沉甸甸是因为他身上现在装满了晶币，这些是白戍城答谢他和秦罗的。他们二人不经意撞破了这种大阴谋，白戍城一时只能用晶币表达谢意，当然晶币是远远不够的，白戍城说这事完了，还要好好答谢他们。 阮夷还是挺过意不去的，自己好像什么都没做，就得到一大笔晶币。说起来自己去车顶修炼还是三魅的主意，难道这也是她谋划好的？ “不是哦。”三魅充满笑意的声音从他脑海中响起，“我当时真的就只是想让你上去修炼而已，撞到这事我自己都有点惊讶，这大概就是主角光环吧。” “不过你说让我坐车出点事，倒也没说错。”阮夷在心中和三魅交谈着。 “这就叫言而有信，神唯一的束缚只有神……” 绿水学姐的庄园，事情水落石出，本来应该恢复平静地生活，但此时绿水学姐和白戍城都一副要出远门的装束。 “你去打架？”绿水学姐看着白戍城。 “是啊，肯定有不少厉害的对手。”白戍城活动着手腕，“你呢？” “空间召唤术，肯定又有不少好玩的东西，我看看能不能搞点回来。”这是绿水学姐的理由。 她也活动着手腕。腰间挂着常乐的脑袋，拍拍常乐的脑袋：“我还有向导呢。” “你哪看到这么多花招的。”白戍城看着常乐那颗脑袋都有点不忍卒视了，“就不怕人家报复给你带沟里去吗？” “在一本书里看到的，也是异界产物，虽然文字看不懂，不过只看图画也挺有意思的。”绿水学姐说，“说起来你们决定好要怎么去了吗？” “大部队在后，小股精英先上去查探，为了尽量万无一失，那些参谋肯定制定了不少计划。” “像我这种肯定是精英吧？” “那是自然。”白戍城没有呛绿水学姐，他对不可争辩的事实还是很认同的，“我们都是第一批进去的。不用担心，没人抢你感兴趣的东西，就算有回头我也能给你弄过来。” “这种完全未知的情况还是很危险的，”绿水学姐说，“我们死在那里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白戍城点头，这点他同样不能否认。 “所以先把你那个秘密告诉我吧，不然我死也不能瞑目啊。”绿水学姐露出自己的狐狸尾巴。 白戍城无奈：“那你可别大嘴巴。” “放心，我有素质的人，绝对不会多嘴的。”绿水学姐拍拍胸脯，“除非忍不住。” “耳朵过来，”白戍城划出一道结界，声音的波动都被他抹干净，就这样还要凑到绿水学姐耳边再说。 绿水学姐听得直点头，脸上露出各种惊奇和恍然的表情，不时惊叹，不过这些声音也都被结界隔绝的干干净净。 “行了，那我先回我房间去了，还得多做些准备才好。”白戍城说完，撤掉结界，回到自己的房间。 从昨晚袭击开始，他只回过一次自己的房子，没过多久就出来了。因为当时的房间实在没法住人，太脏了。 推门进屋，白戍城先抽抽鼻子，空气中残留着些许血腥味，但并不浓重。再看房间，干净的房间虽然还残留几片血迹，总体还算干净，看起来经过认真打扫清洗了。 白戍城轻车熟路走进自己的训练房，一番操作后，那用空间装备拓展出的房间又一次显现。这次他却没直接推门进去，而是敲了敲门，静待三秒后，才推门而入。 房间里不像上次空旷，这里还有一人，如果阮夷也在场，一定会当场惊叫出声。 泉纤，这个凭借身份就给阮夷带来无数麻烦的异族，此时正端坐在房间的书桌前，专注地看着一本魔法书。如今的她依旧曾经在三角帆学院的模样，蓝黑色长发，但衣着已经换成干练如战士一般的上衣长裤。书桌上还摆放着一个水晶球，利用魔法投射在墙上的影响，是一些魔法的讲习录像。 “你干起保洁来也挺厉害的。”白戍城进门随口说着，“不过如果不把那些入侵者都打碎就更好了。” 泉纤合上书，看向白戍城：“找我有事吗？” “昨晚的袭击牵扯出一个灭世级魔法，已经决定去剿灭敌人了，当然是希望能尽量多带点力量去，万无一失嘛。”白戍城笑笑，“我们可是盟友，你得帮我啊。我都把象牙塔图书馆里的魔法书给你看了，你也得帮我一把吧。” “一个人的力量能有何用。”泉纤对白戍城的话不感冒。 “谦虚了，近距离缠斗能打断我的腿，你的战斗经验还在我之上。”白戍城说，“这次大部队蓝海城可以派不少，但顶尖高手的数量不会太多。而且面对空间召唤术的不可预测性，还是带点技能多样的人比较靠谱。怎么样，你不是一直瞧不上鲁纳魔法吗，大显身手的时候到了啊。” 泉纤犹豫下：“被发现怎么办？” “那你就只能跑路了。”白戍城摊手。 泉纤冷冷瞥了他一眼，现在的她似乎要冷酷很多。 “开玩笑的，”白戍城笑笑，“你当然还是尽量隐藏身份，真出事了，白家给你担着。” “你们并没有忘记古训。”泉纤起身，“那我就帮你这次。” “多谢。”白戍城行了一礼，“虽然其实我帮你主要还是为了有架打，不过你愿意往这方面解读我也不介意。” “还有一个问题，关于阮夷。”泉纤突然开口。 “怎么了？我可是听你的话很关照他的。”白戍城说。 “在这次事件中，他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泉纤目光犀利。 白戍城想了想：“挺关键的吧，不过我能看出的不多，只感觉这小子有些秘密。” 泉纤点头：“其实你带他去，才是真正的万无一失。” “哦？”白戍城看过去，泉纤也正视着他，两人都没再说话。 白戍城在等泉纤的解释，泉纤用沉默做出了回答——她不会回答。 对视片刻，白戍城点点头：“希望你的智慧对得起我的信任。我就不刨根问底了，不过他如果不愿意去，我得尊重他的意愿。” “他一定会去的。”泉纤很有信心的样子。 “行，那我去找他，你准备一下，做做伪装什么的。”白戍城挥手作别，离开这个隐蔽的房间。 没有拖沓，白戍城直接飞到阮夷的寝室亲自邀请，询问阮夷的意思。 “什么？我去？”阮夷瞪大眼睛，“我这水平去凑什么热闹啊。师兄师姐们加油，我就不去了。” 开什么玩笑，那里可是在研究灭世级魔法的敌人大本营，我去找死吗？ 阮夷果断拒绝。 第81章 引招火球 蓝海城外几十公里的一处高地，一伙人站在那里。白戍城，绿水学姐，化妆成另一人样子的泉纤，还有几十位气势各异但看起来都很强的人。 “他一定会去的。”白戍城凑到泉纤身边，学她说话。 泉纤头别过去，脸有些发红。丢人是一方面，还有疑惑不解。 神眷之人怎么可能如此没有行动力…… “这就是你金屋藏娇的那妹子？”绿水学姐满脸好奇的打量着泉纤，白戍城已经和她说了泉纤的存在。 “金屋藏娇？”泉纤看向白戍城。 “不要理这个疯子，”白戍城捂住绿水学姐的嘴赔笑，“她是个外乡人，对蓝海语不熟。” “对，没错，我是异族来着。”绿水学姐挣脱白戍城对泉纤说，她的意思是我也是异族，不过当着外人的面，她没有说的太明白，“我是精灵啊妹子。” “你是精灵？”泉纤诧异地看着绿水学姐，摇摇头，“你不像精灵。” “能被你们看出来我还混不混了，话说你很可爱啊。”绿水学姐说着伸出手就要摸泉纤的头。 绿水学姐的手在泉纤柔顺的发丝前停住了，颤巍巍地不再向前。 “请不要离我太近，我怕我会忍不住伤到你。”泉纤平静地盯着她。 “好暴力啊。”绿水学姐抱怨着收回了手，甩了甩。 刚才一瞬间，绿水学姐感觉自己的手掌被一股强力摄住，肌肉和血液都不再受控制，甚至有沸腾的感觉。 但绿水学姐还是虎视眈眈地看着泉纤的头发，念念不忘，甚至反而更兴奋了：“好强好神奇，好想把你切片研究。” 泉纤别过头去，她切实理解了白戍城所说的疯子是什么意思。 “好了，快点赶过去吧。”白戍城拉住两人，“两百公里，要不要比比速度？” “来啊，怕你啊。”听说有比试，绿水学姐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 白戍城看向身后的几十人：“大家都是战士，就直接飞过去吧，到澜香山集合。” 刚说完绿水学姐就变出一对翅膀展翅飞去。白戍城和其他魔法师则施展出各种适合长途奔袭的魔法，风火连天，雷环冲，红狱行，神行术缩地术，反正晶币管够，想怎么挥霍就怎么挥霍，唯一的限制也就是魔法师们自身的素质了。 泉纤也升空了，身周围绕着风与火，表面看起来是风火连天，但对泉纤实力感兴趣的白戍城一直在观察着，那风火不过是掩饰。泉纤是通过强大的水元素统御力直接控制自身，升空，飞行，速度也很快。 “你不和她比试吗？”泉纤也注意到在观察自己的白戍城，跟他说着话，“你师姐可是已经飞远了。” 白戍城笑笑：“那你快点跟来。” 说着白戍城身周的魔法阵术式一变，从一个风系的推进阵转变成了一个防御阵。 泉纤眼神凛然，虽然她已经和白戍城战斗过，但还是第一次见到白戍城施展大型的魔法阵。白戍城使用魔法给她的感觉就是快。变化魔法阵，绝对是临时使用精神力改变的，这种大幅度的变更却眨眼间完成了。 下一个瞬间，白戍城身上一些纹刻亮起，一个球形的立体魔法阵沿着这些纹刻的纹路围住了白戍城。 “唔……梵希斯学派这种魔法阵构筑方法还真方便……”白戍城嘟囔一声，然后消失了。 周围注意到白戍城的人都吓了一跳，他们已经是在高速飞行了，白戍城依然瞬间将他们甩到身后。这得什么样的速度？ 不过他们很快无暇想这些了，所有人的飞行轨迹都被白戍城飞走时带起的狂风扰乱。 那几十人都被白戍城的速度吸引，却没人注意到，狂风过后，泉纤也消失了。 水神院，阮夷被白戍城过问后也懒得再躺下了，继续修炼起来。经过了昨晚的袭击，阮夷对水神院的安全性也产生了一些不信任感。绿水学姐所说的灭世级魔法也给他心头抹上一丝阴霾。虽说杞人忧天是无用的，但想到这个世界有着可以让人的理想美好泡影般破灭的存在，还是会有些郁闷。 关于战力的提升，白戍城给过他很详细的建议，以魔法师为标准，能快速构筑魔法阵是最好的，如果不能，集中精力练习几种魔法阵，是很有帮助的。 阮夷拿出纸笔开始写写画画，自己的毒雾阵，最近感觉有点不够用了。无论是对毒素的依赖，还是没有足够的攻击性，都有太多的弱点，很多时候甚至不如自己直接肉搏。 “得学点新招式了。”阮夷喃喃自语。 “我所擅长的，自然知识，精神力，水系魔法……引招……” 想着想着，阮夷突然想到了之前看过的召唤术概念，还有灵魂学和信息的知识。 阮夷闭上眼，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耳朵上，这具身体可以听见鬼魂的哭叫，经过适应自己已经可以忽视这种声音了，但当集中精神时，还是可以没有阻碍的听到这些声音。 随后阮夷用精神力的触角不断地做着实验，感受着空气中的魔网。 一个火球出现在阮夷身前，阮夷有些谨慎的竖起一面盾牌，研究着这个火球。火球晃动着，仿佛时刻都会消散，随着阮夷精神力的控制，火球缓缓朝墙壁飞去，将墙壁熏黑，消失了。 那火球并不是阮夷用塑能魔法使出的，而是召唤出来的。 以召唤的形式再现魔网中记录的魔法是可行的。阮夷心里暗自记下，虽然这魔法自己用的还不熟，但以后或许可以用得上。多方面把握着魔网的信息，阮夷能够掌握住这种规律。但想归纳总结这种规律是个大工程，阮夷准备先去图书馆找找有没有现成的前人的智慧。埋头苦干然后发现自己的成果不过是早就存在的东西，那也太悲哀了。 于是阮夷起身，走去图书馆。 路上他看到了一个认识的人，刚经过了袭击，即使是水神院也冷清了一些。这让阮夷一眼看到了这个有些落魄的人。 “巫笙寒学姐……”阮夷犹豫了下还是过去问了一声好。 他离巫笙寒还是有些距离的，也有些纠结要不要去打扰人家，不过巫笙寒刚经历了大变，自己如果本着不想打扰她的想法反而伤害到她，那就没必要了。 巫笙寒心事重重的样子，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她之前请命要跟白戍城一起去讨伐敌人，但被拒绝了。理由也很简单，她的实力不够。 “是你啊……”巫笙寒说。眼前的阮夷莫名让她很有印象，自己经历的这些事情似乎都有他的影子，虽然只是背景。但人在经历了一些重大事情后，那相关的事情即使不重要也会记得很清楚。 “你是来做什么的？”巫笙寒问，心中想的是讥讽责骂的结果。她的人缘在水神院实在不算好，纪律委员本来就容易得罪人，这次她也确实因为自己的鲁莽带来了很大的麻烦。她很想躲在自己的宅邸不出来，不过后来发现那样更难受，于是她像个孤魂野鬼在水神院游荡，如果有人怒骂她，她反而会安心些。 不过还真没有多少人责骂她，水神院内部的学生虽然遇袭，但也没有多少责怪她的，外面的人倒是对她很感兴趣，但更多的是在说那些真正的罪人。自己只是顺带，甚至没怎么被迁怒。 “啊……就是来问个好。”阮夷也不清楚该怎么说，就是看到认识的人致意一下而已。他也老实，不会找什么理由，“那学姐你挺住，我还要去图书馆。” 巫笙寒于是点点头，跟他告别。她妹妹被抓起来，她倒是越来越像她妹妹，愈发沉默。 第82章 摧枯拉朽 阮夷正要和巫笙寒道别去图书馆，突然又被她叫住。 “你想去找什么资料？”巫笙寒问。 “关于召唤术的书籍，”阮夷回答，“我在想办法提高战力。” “召唤术……”巫笙寒听到这个词就刺耳。 “去我家吧。”她说，“之前因为研究，收集了很多召唤术书籍，应该可以帮到你。” “那谢谢师姐，”阮夷很高兴，有比他更专业的帮忙，自己可以省不少时间，“师姐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没有，”巫笙寒摇头，“反正我也不想再看到那些资料了，你帮我处理掉吧。这是我房间的钥匙，你自己去看吧。” 这该说是信任，还是破罐子破摔呢，阮夷说不清楚，不过还是接受了巫笙寒的好意。 阮夷改道去了富人区，巫笙寒的家中，确实如她所说，房间中凌乱了很多，显然被监察院搜查过。阮夷在炼金实验室里找到了巫笙寒说的书籍，立刻阅读起来。 有常乐的帮助，这里的资料确实非常齐全，阮夷需要的关于召唤术的各种知识这下都齐备了，巫笙寒这间炼金实验室设备也很高级，单是墙壁的内壁材料就可以让他肆无忌惮的做实验了。 “以一种特殊的规律传达出来，就可以招引出特定的事物……”阮夷念着魔法书的文字，实验着召唤术。 召唤火元素精灵，召唤冰元素精灵……这些简单的召唤术被阮夷一个个实验出来，同时密切观察着空气中魔网与破碎灵魂的变化规律。 两道红色的流星经天而过。 极空之上，锥形防护罩仿佛点燃空气，那锥形的防护罩如同一个绞肉机，空气从尖端被撕裂，带着火星从四周喷出。流星经过，带起撕碎一切的狂风，白戍城用这骇人的速度展示着自己的实力。而在他不远处的绿水学姐气势要更加狂暴，她的翅膀已经不再是羽翼，而是带有无数孔洞的巨大肉翅，从那些孔洞喷涌出青蓝色的火光，推进她前进，速度一时竟然不下白戍城。 五分钟后，两人到达了澜香山。 “第一！”绿水学姐先一步踏上了澜香山的顶峰。 白戍城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比试本来就是说说，为了不弄出太大动静，两人在离这里还有段距离时就恢复正常速度了。但绿水学姐还要争一下这个结果，先颠两步跑到山头。 其他人也没有让他们等太久，又五分钟，所有人都集合在了澜香山。泉纤是第三个抵达的，但并没有领先其他人太多，不知是在速度上不擅长还是在隐藏实力。 等待的这段时间绿水学姐和白戍城也没闲着，很快找到了藏在密林里的结界。 绿水学姐用自己鹰一般的眼睛看着远方有些残破的结界，结界因为太长时间没有维修，已经无法隐藏了。 “各位也小心，对方应该已经有所准备了。”白戍城对身后的人嘱咐着。 几十人站在山头还有些拥挤，一旦进入密林就显得微不足道了。各自隐藏着身形，朝结界逼近。面对未知，所有人都很谨慎。除了绿水学姐，她一进入密林就撒欢了。所幸没和任何人同行。 白戍城进入密林后不再像之前那么肆意，身体失去重量一般随着林间的微风漂浮着，朝结界前进。 很快白戍城就察觉到不对劲，他迷路了。 立志成为六边形战士的人，当然不会有路痴这种缺陷。但随着自己认定的方向前进自己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结界。 绿水学姐此时正倒栽葱在地上，头顶地倒立了一会儿，失去平衡躺在了树叶浓密的地上。看着头顶斑驳的阳光和树叶，咧嘴笑了， 她也发现了密林里的诡异，于是想升空看看，但下一瞬间方向就被调转。 “好玩儿，空间系吗，还是幻术大阵呢……” 绿水学姐正盘算着，淅淅索索的声音传来。 白戍城看着眼前的人，身穿军绿色长袍，很多魔兽围着身边，对自己虎视眈眈。 “没想到这么简单就现身了，我还以为得找一会儿呢。”白戍城笑。 在他周围，以及来的路上，是平坦的大路。既然迷路了，那一定是有什么猫腻，想观察清楚，就先把这片密林推平了。 绿袍人看起来脸色也有点不好：“还是被你们发现了啊，而且来的这么快，常乐真是个废物。” “看来你才是召唤师啊。”白戍城看着周围那为数不少的魔兽，并不慌乱。 看着白戍城从容不迫的样子，绿袍人一指他：“我知道你很强，那就来看看你一个人的力量可不可以突破我们在这里数年的积累吧。” 绿袍人正放着狠话，一个黑影横穿两人之间，撞塌了好几排树。 倒塌树木间的是一个奇形怪状的魔兽。一双粗壮的大腿，看起来力量十足，但与大腿连接的只有一个圆球，还没有那双大腿一半大。 虽然看起来奇怪，不过能撞倒十几颗树，实力也是不可小觑的。此时乱入到两人中间，却显得有点慌乱，站起来时还摔倒了一次。 “唉小跳蚤别跑啊，我还没有研究完你的弹跳力呢。”清脆的声音从魔兽来的路上传来，绿水学姐也走到两人中间，看到白戍城打了声招呼，“小白好呀。” 白戍城还没应声，绿袍人先喊起来了：“怎么可能！你们在这幻林大阵里不可能相遇的啊。” “我有人指路啊，”绿水学姐拍拍腰间常乐的脑袋，“干得不错小伙汁，你没骗我，回头我给你个痛快。” 常乐和那绿袍人的眼神对视一眼，两人都有点呆滞。 “杀了他们！”绿袍人指挥着魔兽冲上去。 绿水学姐扫了一眼冲过来的魔兽，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都是认识的啊。” 看到绿水学姐失望而疏于应对的表情，绿袍人露出些许欣喜，一个仪器被他启动。 一个禁魔领域被激发，魔力遭到抑制。 魔法师和魔兽不一样，失去了魔力，魔法师会失去最强的攻击力，但魔兽的体魄还在，利爪还在，可以轻易撕碎这个女人纤细的身躯。 绿水学姐斜视着朝她扑来的魔兽。 魔兽被撞飞了，白戍城挡在了绿水学姐身前：“学姐，你可别抢我的猎物。” 此时白戍城身上挥发着青色的斗气，因为是从身体内激发的力量，白戍城此时很有些怒发冲冠的样子。 “看来是用不到我了。有禁魔阵的话，之前那个幻象大阵应该就失效了吧，我去前面看看。” 绿水学姐收回目光，再没看那些魔兽，直接以不亚于白戍城的绝强速度掠过绿袍人，顺便一把就摘下了他的头，“你来给我带路。” 看着速度完全没有减少，绝尘而去的绿水学姐和失去头颅的绿袍人，白戍城摇摇头：“在自然魔法高手面前用禁魔阵，真是惨，只能削弱自己啊。” 正说着，那绿袍人的身体却突然颤抖起来。 第83章 压轴登场的召唤物 “嗯？不对。”白戍城看着那个无头的身体，脖子断裂处喷出的不是血液，而是一群小蜘蛛。 冲出没多远的绿水学姐也惊叫一声。 她手上那绿袍人的脑袋很快干瘪起来，无数小蜘蛛从脑袋里钻出，爬上了绿水学姐的胳膊。 “寄生蜘蛛？”绿水学姐认了出来。 “小白小心一点哦，这东西会在你体内产卵的。”绿水学姐随手捏死了攀附在胳膊上的小蜘蛛，“用斗气护着就好了。好奇怪啊，人类怎么会忍受这种寄生……” 白戍城将斗气更增强了几分。从绿袍人尸体里钻出的蜘蛛开始攀附到附近魔物身上，但并未寄生，只是附在表面。 “未知果然很麻烦啊。”白戍城手中多了一把剑，青色斗气附着在上面，与魔兽战了起来。 绿水学姐则没有管白戍城，依然继续前进。虽然没了向导，但只是找到目的地还是很简单的。她很快找到了敌人想隐藏的东西。 一个建在密林中的庞大建筑，有一个竞技场那么大。 目标已经暴露，绿水学姐却没遇到任何的袭击。她顺利的在墙上开了个洞进入了建筑内部。即使已经被敌人发现，绿水学姐也不想走正门。 “哦呀。”绿水学姐进入以后却露出惊讶的表情。 她来到了一个有些拥挤的房间。房间里摆放着大大小小的水晶，里面封藏着各种各样的怪物，长得奇形怪状，与之前那个召唤师召唤出来的东西不同，一看就不像这个世界的东西。 “这是怎么封住的……时空锚吗？” 绿水学姐完全忘记了自己是来干嘛的，这就研究起来了。直到敲碎了一个水晶，才想起来正事。 “哦，我该去调查来着。”绿水学姐收起常乐的脑袋，身后展开一堆羽翼，羽翼上的羽毛纷纷脱离，变成带着蜻蜓翅膀的眼球，四散飞去。 而绿水学姐则将拔了毛的肉翅合拢，把自己罩进去。 她需要将精神力连接到这些眼睛上，但眼球的数量太多，她也需要集中精神处理，于是用肉翅保护自身，专注的探查起来。 很快绿水学姐就根据眼球返回的信息在脑子里构成了整个建筑的结构和样子。 收起肉翅，绿水学姐朝建筑中心赶去。 这是一个结构很简单的厂房，整个建筑四周都是房间，而中间留下了非常空旷巨大的空间，恐怕是用来举行召唤仪式的。 她本来是想探查一下敌人的数量，但很快发现没有这个必要了。整个建筑里异常空旷，凌乱，找不到任何人的迹象。而占据了那个巨大召唤场地的，是一只巨大的蜘蛛，蜘蛛的身体足有五米高，此时它的蛛网已经遍布了整个房间。而蛛网上挂着绿水学姐看到的唯一一个活人，一个小孩子在蛛网上挣扎。 “看来又是一个玩脱的。”绿水学姐嗤笑。 对这可能是灭世级的灾难，她一直没有特别忧虑。空间召唤术的影响力虽然上限很高，有可能毁灭世界，但也有这样的可能——在达到毁灭世界的上限前，先突破这群人能处理的范围。 隐蔽在荒郊野岭躲在密林里的一伙人，能积攒多少力量呢？被自己召唤来的东西全灭早在过于就已经发生过了。 “这是变异的寄生蜘蛛吗……”绿水学姐看着眼前的巨大蜘蛛。寄生蜘蛛为了寄生体积都很小，最大也不过指甲大小，但可以轻易咬开寄生对象的表皮。它们的咬合力如果也同体积一样放大，那么确实会是一个恐怖的生物。 “但不应该啊，”绿水学姐看着趴在蛛网上的庞然大物，“再怎么没准备，用高性能的破坏性法阵在召唤出来时也可以破坏掉了吧。” 绿水学姐看着周围，这片场地刻着很多魔法阵，显然准备的很万全。 蛛网上的小孩子看到了绿水学姐，挣扎的更厉害了。 “你挣扎个屁啊，把蜘蛛吵醒了怎么办？”绿水学姐说着朝蜘蛛身上打了一发火球术。 这是很简单的试探攻击，绿水学姐想试试这看起来像寄生蜘蛛但可能完全不是的魔兽是不是有能量吸收的能力。 结果是没有，火球击中了蜘蛛，烧焦的皮肉立刻翻起来，那蜘蛛发出愤怒的尖叫。 蜘蛛身上十几只眼睛立刻锁定了攻击者，就要朝她扑过去。但绿水学姐却没在意，依然观察着，“没有反弹的迹象，身上也没有超回复的效果。而是没有任何的伤痕，它没有遭到任何抵抗吗……” “我再试试。”绿水学姐又是一发火球。 朝着那孩子丢了过去。 满怀期待地看着绿水学姐的孩子立刻脸色大变，继而狰狞了起来。 而原本想冲向绿水学姐的大蜘蛛生硬地拧着身子跑到了那孩子跟前，帮他承受了那一发火球术。又是皮肉外翻，痛的吱吱叫。 “吵死了！”一声咆哮从蜘蛛那里响起，五米的大蜘蛛，直接横飞出去，撞断远处的蛛网，镶到墙壁上。 那孩子缓缓收回手，眼中漆黑如墨，发出嘶哑的声音。 “你是怎么发现的？” “我没发现啊，我就是试试而已。”绿水学姐笑嘻嘻，“反正火球术而已，就算烧焦了我也能救回来。” 那孩子模样的更加狰狞，两只巨角从额头钻出，屁股后面则生长出尾巴，挣脱蛛网，挥动背后的膜翼停在空中。 “就是你让这里的魔法师全军覆没的？”绿水学姐询问着，对小孩这惊异的变化绿水学姐没什么反应，毕竟她也能做到。 矮小却气势惊人的召唤之物发出笑声：“不错，这群低贱之人居然试图囚禁我，被我吃掉了。” 绿水学姐没搭茬，专注地打量着他：“尾巴，蝠翼，头生羊角……我知道了，你是魅魔！” “放屁！”那生物咆哮了起来，“不要把我与那种低贱之物相提并论！” 随着怒吼一枚直径足有十米的风炮朝绿水学姐轰去。 绿水学姐躲过了风炮，身后的墙壁被轰塌了一片。 “别急着打嘛，我还有些问题想问你呢。”绿水学姐依然盯着那生物。 “那你是什么？从哪里来？还有你怎么会说蓝海语的？还会使用这个世界的魔法？你那里也是这种语言和魔法吗？” “你的问题很多，女人。”那生物冷冷的回答，“须知女性无知即为福。” “哇你是从哪个公元前来的啊。”绿水学姐惊讶，“还是说你那个世界可以依据性别划分实力吗，真是有意思的特性……” “不错，”那生物瞬间出现在绿水学姐眼前，没有丝毫征兆，明显是瞬移，“雄性天生强大，这就是我们。” 指尖尖利的右手穿过绿水学姐的胸膛，从脊背透出， “至于你的问题，在被我吸收后你就知道了，你将成为我，成为我们，我们将融为一体……嗯？”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绿水学姐低头研究着穿过她身体的手臂，“使用了空间魔法和风魔法……看来可以吞噬灵魂，得到别人的知识和肉体……” “怎么可能……”那生物很有些震惊。 “手臂也很奇特，不是通过分泌侵蚀液吸收肉体，而是一种完全不同的方式……拥有快速吸收这个世界知识并且强化运用的能力。” 绿水学姐抬起头，近距离看着那生物，眼中尽是狂热：“简直是灵魂学和自然系的终极答案啊！” 阮夷在巫笙寒的炼金实验里，面露喜色。他已经渐渐摸索了一些召唤术的规律，也能捕捉魔网中更多的信息。经过长时间的摸索，他准备试一次大的。阮夷收拾收拾，去了水神院专门供给学生做实验的场地，即外圈那片巨大的试验场。 白戍城斩下最后一头魔物的头颅。 “好久没有用纯斗气打架了，感觉真不错。”白戍城意犹未尽的收起剑。 泉纤从林中走出。 “我把禁魔阵的法阵破坏掉了，”她说，“你不急着前去帮你那师姐吗？” “不急，”白戍城眺望前方，“你不了解绿水学姐，那是个真正的疯子，发起疯来可是很恐怖的。” 一道火柱冲天而起，把整个建筑掀到了空中。 “地火映空？”白戍城认出了这个火系的六级塑能魔法，“不像是她会用的魔法啊……” “还不去帮忙吗？”泉纤看着那冲天而起的火光， 正说着，绿水学姐就朝这边狠狠撞了过来，羽翼展开，直到白戍城跟前才停止。 “召唤出个厉害的东西。”绿水学姐说。 “灭世级？”白戍城问。 “还算不上，但是对付个人还是挺无解的。”绿水学姐看着正朝这边飞过来的敌人，“已知可以通过接触吸收肉体，获得对方的肉体和知识。还可能有控制生物的能力。这家伙吸收了那些召唤师，学会了一堆魔法，而且可以更强的用出来。瞬发六级魔法，我差点中招。” 白戍城眼睛亮了起来：“那不就是我要的对手？” “你可往后稍稍吧小老弟，”绿水学姐飞起，“我的自然魔法刚好可以抵御这种吸收。你虽然比我强，但没必要冒这种风险。” “有魔力吸收的能力吗？” “没有。” “懂了。”白戍城也没坚持，飞到一边，开始画魔法阵，“泉纤你去通知周围的人。” “我不是你的手下。”泉纤冷冷地说，然后去通知其他人了。 空中，那生物和绿水学姐对峙着。两人身上都有些破损，这个缺胳膊那个少腿，但都在飞快恢复。 “我承认你的实力，女人，为了表示对强者的尊敬，我将告诉你我的身份，巴洛，这就是我的名字，告诉我你的名字吧，虽然之后我们将融合。”那生物自称巴洛，和绿水学姐交流起来。 “我这样就是强者了吗？”绿水学姐笑笑，“那你在这个世界还是收着点吧。” “我们除了神什么都不怕。”巴洛狂傲地说，“你也放弃抵抗吧，在肉体上你是不可能赢过我的。” “有神哦。”绿水学姐继续笑，“你可以叫我赫斯派安，就是为了致敬我的女神而取的名字。” 绿水学姐拉了拉已经破烂的衣袖，胸膛之上，锁骨之下，一颗绿宝石镶在那里。浓郁的生命气息从中喷涌而出，瞬间修复了绿水学姐身上所有的伤痕。 “如果你的吞噬没有限制，说不定真的可能成为灭世级的灾祸，那我就拿出点真本事来吧。你没有晶币，看看谁坚持的久吧。” 绿水学姐抚摸着那块绿宝石。 第84章 压台登场的灭世级召唤物 巴洛和绿水学姐打的难舍难分。两人的战斗模式都很像，近身肉搏，辅以魔法攻击。巴洛的魔法威力更强，而且会瞬移，可以说是压着绿水学姐打。但无论巴洛造成多少伤害，绿水学姐都可以瞬间恢复。 绿水学姐胸前那颗绿宝石似有无穷力量，不断滋润修复着她的身体。 巴洛在不断的消耗中，终于出现了失误。一个没防住，被绿水学姐踢飞出去。 “不够持久啊。”绿水学姐笑着继续攻击，闪过巴洛的魔法攻击，挥动拳头暴打巴洛。 “你所谓的真本事就是仗着生命力强吗！”巴洛怒吼。 “不服啊？”绿水学姐说着又一次撕裂巴洛的筋骨。 巴洛发出狂吼，身周发射出无数的巨型魔法弹。但他本人却很绝望，之前他就用过这种招式，而这个女人却完全不理会这些魔法弹，即使强吃伤害也要撕着他打，简直是个疯子。他的瞬移只有十数米的距离，只能给他一时喘息之机而已。 但令巴洛意外的是绿水学姐这次却没有硬吃魔法飞弹，而是倒飞闪过了魔法弹。 巴洛面露喜色，只有拉开距离，他就可以施展出更强大的攻击。他要给这个该死的女人准备一份大礼。 “准备好了吗？”绿水学姐在不远处说。 巴洛一愣，难道这女人还有读心术，知道自己在准备大威力攻击？ 绿水学姐指指脚下。 巴洛顺着手指方向看去。 巨大的风柱狂龙般扶摇直上，碾过巴洛 “啊啊啊啊！” 巴洛发出惨叫，巨大的风柱直通灰雾层，带着撕金裂石的切割力。巴洛想离开，但风柱的吸引力让他无法动弹，只能乖乖接受这切割。这风柱直径足有百米，即使是瞬移也逃不出去，就连惨叫声也被绞碎在风柱中。 攻城用军团魔法，涡风炮。 “偶尔玩玩这种施法速度慢的也不错嘛。”白戍城舒了口气。 “好险，我差点也进去。”绿水学姐飞回白戍城身边，“其他人呢？” 绿水学姐看到白戍城身边只站着一个泉纤。 “遣返了。”白戍城说。“既然是可以吸收别人强大自己的敌人，那就不适合多人作战了，更何况对方还拥有瞬移这种手段。画完这个攻城法阵就让他们离开了。” “用完就丢，始乱终弃啊。”绿水学姐撞撞白戍城肩膀，挤眉弄眼。 “别闹了，”白戍城无奈，“涡风炮只是为了限制住那家伙，我们仨也算知根知底，有什么底牌别藏着了。” “魔法阵可以撑多长时间？”泉纤问。 “十分钟吧，”白戍城看看空间戒指里的晶币，“我也得留点用来打架。” “足够了。”泉纤点头，飞到天空。 泉纤唱起悠扬的歌声，随着她的声音，空间动荡起来。一个足有百米的圆在泉纤头顶亮起，随着歌声，光圈里不断填充着纹路。 十分钟后，涡风炮消散，巴洛果然还没死，只是样子凄惨。为了不被涡风炮切碎，他只能不断修复着身体，然后被继续切碎，如此周而复始。此时终于出来，遍体鳞伤。 刚一出来，就听到一阵极美的歌声缓缓收尾，随后是两个简短的音节。 “天瀑。” 只见泉纤头顶的光圈收缩成一片蓝色，碧蓝的激流喷涌而出，将巴洛淹没。 激流只持续了数秒，但造成的伤害比涡风炮还要强烈。激流过去，巴洛只剩下上半身，也没有再恢复。 “水元素会持续侵蚀他的身体。”泉纤落下，脸色有些苍白，“剩下的你们解决吧。” “封印还是直接灭了？”绿水学姐问白戍城。 “灭了吧，太危险。”白戍城说，“你要是能制住就留着吧。” 绿水学姐走过去：“算了，还是灭了吧，反正死了我也能研究。” 巴洛已经无力反抗，恶狠狠瞪着走过来的绿水学姐：“如果不是我无法使用我原本的力量，你们早就死了。” “知道了，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的吗？”绿水学姐掌心出现了一个金字塔形状的法阵，从塔顶垂下一根光线。 巴洛狞笑起来：“但是你们忘了吗，我吸收了那群召唤师的记忆啊。而且与那帮半吊子不同，我掌握的神秘可以让我切实召唤出灭世级的存在。” 三人心有所感，齐齐抬头。 天空上，一个魔法阵已经构建完毕。 “我已经找到可以毁灭这个世界的存在了，它正在被召唤过来。”巴洛发出狂笑。 一道金光被白戍城击出，打中空中的魔法阵，却穿了过去。 “已经启动的空间召唤阵是无法用这种方法打断的。”绿水学姐说。 那魔法阵的纹路快速旋转，越来越亮，三人被巴洛的话弄得紧张起来，紧盯着魔法阵。 巴洛也激动地看着空中的法阵。 当那灭世的存在从法阵中显出真面目，白戍城三人瞪大眼睛。 “卧槽？”绿水学姐还爆粗口了。 “啊————” 灭世的存在带着有点不体面的惊叫从半空摔下。还不断地试图构建风魔法阵，但是全部失败，直到最后才构建成功，但势头已经制不住，在地上摔出一个人形的深坑。 “这就是灭世的存在？”绿水学姐托着那个光线组成的金字塔问巴洛。 “怎……怎么可能？”巴洛都结巴了，“以我掌握的神秘，绝对是灭世级的存在，那股业力甚至超过我们……” “你可闭嘴吧。”绿水学姐将金字塔顶垂下的光线一拉，金字塔一层层塌陷，叠成一个平面。 巴洛身周像是遭到重压，塌陷出一个深坑，而巴洛也瞬间成为肉泥，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 另一边，白戍城把手探进深坑，拉出一个阮夷。 “你怎么会来这里？”白戍城诧异。 被召唤过来的，所谓灭世级的存在，正是阮夷。 阮夷缓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也很惊讶，看着周围的白前辈，绿水学姐，和一个陌生女子，“我也不知道啊……我刚就是在实验召唤术……前辈这是哪里啊？”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白戍城满脸都写着一言难尽。 阮夷又看向绿水学姐。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绿水学姐也满脸的一言难尽。 第85章 讨伐结束 阮夷在试验场准备好材料和魔法阵，开始触碰魔网中的破碎灵魂。就在这时他察觉到一股带有强烈魔法波动的信息。于是就试图研究这阵波动的出处，他努力捕捉着波动发源地的破碎灵魂，但能得到的信息实在太少。阮夷摸索着试图召唤出那阵波动的源头，没想到莫名连通了另一个召唤术式。一阵吸力把他扯进一片神奇的空间里。他身处一片通道，通道四周是令人目眩的光芒。他在通道穿梭，直到另一头，没想到出来就是在半空中。而且这片空间的元素乱流很强烈，自己的风魔法连连失败，要不是绿水学姐给他的这具强悍肉体，他就直接摔死了。 听了阮夷的诉说，周围三人沉默。阮夷的情况确实很奇怪，即使是见多识广的绿水学姐也想不明白了。 “算了，反正结局好就好了。”绿水学姐放下的快，不再纠结。 “学姐这是怎么回事啊？”阮夷说明了自己的事情，对眼前的场景还有点搞不明白。 一眼望去，整片密林被摧残的不成样子。那边一片空地仿佛龙卷风过境，另一边则多了一个深坑。元素乱流严重到自己的风魔法都不好释放了。还有那边那位姑娘又是谁？ 阮夷一肚子问题想问。 “我们不是来讨伐敌人了吗，这是战斗的痕迹。”绿水学姐给阮夷解释着，“最后你就被敌人召唤过来，还把我们吓得够呛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阮夷摸不着头脑。 “说不清楚，或许是你也在研究召唤术，导致了干扰，也可能他失误，总之可能性很多。空间召唤术的不确定性就在于此嘛。与其想那些无法验证的事情，不如把握当下！”绿水学姐说。 “当下？” “没错，学弟来帮我收集一下这里的东西。”绿水学姐跑到变成肉泥的巴洛面前，拿出各种试管容器采集着素材。 阮夷下意识答应一声跟上去收集，他之前在绿水学姐家里被指使了很久，对学姐言听计从。这次他从空中摔下来没死还得谢谢绿水学姐呢。 看着阮夷跟随绿水学姐去收集素材，泉纤凑到白戍城身边：“我先撤了。” 白戍城点头，阮夷来到这里后泉纤就没说话，她似乎不想让阮夷认出来。 “我来帮你们收集吧，弄好了快点回去了。”白戍城过去。 左其林感觉不好，非常不好。他是蓝海左相的儿子，但是面对白戍城，他从来没赢过。明的不行来暗的，正的不行来阴的，可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一次给白戍城带来过麻烦。他找麻烦，会被白戍城揍一顿。暗地惹出事端，是给白戍城送功勋。 直到这次真的出了大事，他之前的小动作让左家也有了一些嫌疑，吓得他想出了弹劾白家这种招数。而白戍城呢，完全无视他的弹劾，现在更大的灾祸被查出来，他被吓得在家不敢出门，而白戍城已经带人去讨伐敌人了。 左其林从小和白戍城斗到大，一直受一股怒火驱使，这次的巨大危机给他泼了一盆冷水，让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渺小。从家世到实力，从人缘到性格，面对白戍城，他有点绝望。 到底怎么才能赢过他…… 左其林的小弟这时赶过来：“少爷少爷，白戍城他们已经成功讨伐敌人，危机解除了。” 左其林眼皮一跳，我这正烦他呢，你还过来跟我提？ 左其林的手下也确实能察言观色，立刻发现自己的失言。 “少爷，这次白戍城他们可是动用了攻城魔法的，那可是禁咒啊。这是弹劾他们的好机会啊。” 转移仇恨，手下立刻轻车熟路地拉上白戍城当肉垫。 左其林思索片刻，大手一挥，立刻出门：“没错，我现在就去监察院找尤景！” 密林，阮夷好奇的观察着一个破碎的水晶，水晶里面的东西随着液体流出，一个小动物，毛茸茸的。 “类似魔兽的东西。”绿水学姐凑过来检查一番，“应该可以用来当魔宠。” “魔宠？现在还有人用魔宠啊。”阮夷惊讶。 和魔兽签订契约，将魔兽收为魔宠。已经很少有人这么干了，养一个活的魔兽消耗巨大，而且它们的实力往往不如魔法师，现在魔宠基本已经沦为观赏用的东西，实力越来越弱，相貌越来越好看。 “我的球球就是啊。”绿水学姐说，“小白好像也养着一只。” “果然是有钱人才养得起啊。”阮夷羡慕，说不清是羡慕能养魔宠还是羡慕有钱。 “要不要给你养？”绿水学姐提着那还有些可爱的小东西。 阮夷有些犹豫，他自己都养不起呢，并不想负担另一个东西。不过这小东西似乎也没那么能吃…… “学院寝室好像不让养吧。”阮夷找到了一个可以说服自己放弃的理由。 “水神院破规矩一堆呢，你要学会选择性忽视。”绿水学姐对水神院的规矩嗤之以鼻。 “算了，舍友未必喜欢。”阮夷摇头。 “那我养吧，反正我那地方大。”绿水学姐捞起那小动物，放到自己头上，继续忙碌起来。 他们在清理着废墟，虽然那些魔法师都被巴洛吸收了，但召唤物的研究应该会被记录，他们不光要解决灭世的隐患，还得确定有没有其他召唤物出逃。 白戍城也在尽心寻找着，除了召唤物，他还得寻找一下这伙魔法师的来历。掌握着空间魔法，能在蓝海国隐藏的这么深，还在蓝海城有内应，他们恐怕也是来自一个大势力。 白戍城依然觉得这次的事情疑点重重，他希望可以在这片废墟中找到答案。 蓝海城北部那片普通的住民区，两人依然奋笔疾书着。 “失败了啊，还浪费了我们在城里的一队布置。说好的灭世级呢，说好的绝对不会被发现呢。他们到底是怎么被发现的？” “行了，反正我们也不是为了成功。这次是谁崭露头角了？” “白戍城，一个叫赫斯派安的水神院学生，还有一个神秘的女人。” “把相关的人都记录进去，那几十个一起行动的高手，还有之前袭击时表现出色的学生。” “那得好几百号人了。” “别抱怨了，快点记。” 监察院，尤景饶有兴味地看着面前的左其林：“左大少爷这是来干嘛的？还要兴师问罪？” 左其林平静地看着他，“我来帮你。” “帮我？”尤景坐正。 “你们之后要清查一番吧。”左其林说。 “但是我们多半是查不到啊。”尤景盯着左其林。 整个蓝海国都对白家有敌意，这种情况下想找出主谋，很难。没人能确定找出的那个所谓主谋是不是替罪羊。 “我的那手下，时常撺掇我找白戍城的麻烦。”左其林说。 “左大少爷这是找好替罪羊了？”尤景观察着左其林，随后摇摇头，“不像。” “我察觉到我手下的问题，却不敢派人扣住他，因为我发现我并不能确定扣住他的人是不是我的人。”左其林说，“我会说服我父亲，这次左家会配合白家好好调查。白家号称定海神针，总不会也被渗透了吧？” “转性了？”尤景有点意外。 “我只是想明白了，”左其林说，“在水神院这个魔法学院我永远不可能击败白戍城。水神大考后我会退学，去蓝海院进修。” “我将成为新的左相，白戍城可以成为未来的将军、执掌白家吗？”左其林冷笑着离开。 尤景摸着下巴：“说的不无道理啊，也不知道家里还能对我那堂弟容忍到几时……” 第86章 当家主有什么好的 归途多了一个阮夷，白戍城他们没再采用千里急驱的方法，而是改用飞梭。 与索格恩飞梭的奢华美丽不同，白戍城的飞梭粗犷很多。没有优美的流线型设计，没有内空间，但速度奇快，十几分钟就从澜香山回到了蓝海城，比阮夷坐半天列车快到不知道哪里去。 也难怪蓝海城反应这么强烈。阮夷心想，这澜香山看起来距离蓝海城很远，但如果是强敌，几分钟就能威胁到蓝海城。 当然这危险的速度在如今警报还未完全解除的蓝海城是禁止的，在视线范围之外就得把速度降到正常水平，到了城下还必须下飞梭才能进入。 但白戍城却没有把飞梭停下，径直飞过蓝海城高耸的城墙。 “这点特权我还是有的。”白戍城说。 白戍城飞梭上一个魔法阵亮起，发出一种标识波动。原本对准白戍城飞梭的各种攻击魔法阵解除了锁定。 “看。”白戍城笑。 说着一枚魔法弹尖啸着击中飞梭，随着一阵剧烈的震动，白戍城笑容僵硬起来。 “好不给面子哦。”白戍城抱怨着从飞梭里出来，阮夷和绿水学姐也飞出，踩着风魔法阵看向攻击的来源。 阮夷抬头，只看到乌压压一片。数百黑甲黑盔的战士组成一个完美的方队漂浮在斜前方，几十枚镶嵌水晶的一米方盾围绕这群人缓缓旋转。 刚才的攻击显然来自这些人。 “麻烦了。”白戍城看这阵势嘟囔着。 看到阮夷不解，白戍城转头跟他解释：“这是我家里一老叔，跟我有点不对付。” “那我走了。”绿水学姐准备先撤。 “好没义气！”白戍城叫。 “我忍受你这龟速飞梭已经很给你面子了好吗，我可是要赶回去研究这些召唤物的。”绿水学姐将鄙夷的眼神投向白戍城的飞梭，随后把那眼神转向那群黑甲战士，“再说这些家伙你自己还搞不定？” 绿水学姐离开，展开双翼，自由翱翔。蓝海城的攻击阵也没有锁定她，白戍城所说的特权，看起来她也不缺。 看着绿水学姐远去的身影，白戍城无奈收回目光。黑甲的战士们已经降低了高度贴近他们。 “四爷，您不在东边境守着跑这来干嘛？”白戍城跟正对自己的那位黑甲战士打招呼。 黑甲战士摘下头盔，露出一张坚毅冷硬的中年人脸：“水神大考在即，我来看看。” “那您看哈，不打扰您了。”白戍城准备从边上绕过去。 “我让你走了吗？”四爷冰冷的目光盯着白戍城。 “我又不是您手下的兵，令行禁止也轮不到我头上吧。”白戍城不停。 “你还是这么不懂规矩。” 阮夷侧目，这真是有点不对付吗？还是说火药味浓重是战士的特点？ “啊，我被你侮辱了。”白戍城捂着胸口，满脸心痛，“因为你是我长辈所以我没资格跟你对着干，只有我回去继承家主之位才能让你俯首——太没想象力了啊四爷，你就是想激我也稍微拐个弯啊。” “叔啊，你这么直，怎么领兵打仗啊。”白戍城跟个长辈一样拍着长辈的肩甲，语重心长。 四爷耷拉着脸。 这时远处又飞来一人，有些富态，插到二人中间。 “有点眼熟啊……”阮夷辨认了会儿想起来这人是谁。 这人叫伏书伦，是水神院的院长。阮夷从没见过真人，只是水神院里栩栩如生的雕塑给了他印象。 “院长好。”阮夷很礼貌的问候了一声，白戍城也没怠慢，收拢气势，跟着打了声招呼。 “诶，好好。”伏书伦应和。 水神院的院长，本也该威风堂堂的，现在夹在双方中间却显得有点慌张。 伏书伦上下打量着白戍城，舒了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戍城啊，你以后可别没事就跑出去了啊，学院的事学院会处理好的。” “伏院长，他出去干什么了？”听到这，四爷眉头一皱。 伏书伦犹豫了下：“有邪恶魔法师研究灭世级魔法，白戍城私自去带人讨伐了。” 视线转向白戍城，四爷脸色阴沉：“你还没闹够吗！在战场私自去前线，在学院又要去讨伐敌人。为了一己之欲，置自身性命于不顾，你以为你的性命只是自己的吗？” “嗯。”白戍城点头。 四目相对，似有火花飞溅。 一股精神力从四爷一方升起，周围人集体色变。 数百黑甲战士齐齐释放精神力，排山倒海地朝白戍城阮夷这边压过来。 即使是白戍城，脸色也凝重起来。 别人可能不认识，白戍城作为自家人可是清楚这些黑甲战士斤两的。这是自己这位四叔的亲卫。每一人实力都和讨伐召唤物的高手相差无几。这些集团作战的战士练习特殊的技术让精神力不发生排斥，数百道指向一致的精神力可以形成惊人的气势。 这种气势可以令弱小的敌人认知紊乱，五感扭曲。即使是白戍城也如同面临巨型魔兽一样心惊肉跳。 “你所追求的个人战力，有什么意义？”四爷眼神冰冷。 “可能是没意义吧，但是凡事都追求意义，也太无聊了。”白戍城抵抗着这份压力。 “为了满足一己私欲，放弃自己的责任，自私。” “不敢背负自己的命运，沉溺于热血，懦弱。” “你眼里只有自己的战斗，蓝海之壁的职责全然不顾……” 白戍城不再说话，他脸色变得苍白，眼神却愈发明亮，身周的元素活跃起来…… “我觉得白前辈也没有那么自私啊。”这时，阮夷在边上小声说了一句。 周围人惊讶地看过去，阮夷以为自己说错话了，立刻解释：“前辈不是一直在调查蓝海城的事情吗，也是在行使蓝海之壁的职责吧？” 阮夷不清楚的是，周围人惊讶的是他能说话这件事本身。白家四爷的亲卫队释放的精神威压之强，足以让心志弱小的人失神。周围人都被一股威压震慑住还未适应恢复，阮夷这就没事人一样说话了？ 阮夷并不自知，什么威压气势，果然还是三魅生气时感觉更可怕一点。 黑甲卫的威压都因为这减弱几分。 白戍城也看向阮夷，露出笑容：“不，你错了学弟。我就是单纯地想找敌人打架而已。” 收起了自己的架势，白戍城跟四爷行了一礼：“我们先走了，您自便。” 看着远去的白戍城阮夷，四爷冷哼一声，收回了目光和气势。 “伏院长，我们走吧。”四爷跟伏院长说。 “诶，好好好。”伏院长回过神来，带四爷和亲卫队去安排好的地方。 “伏院长，蓝海城发生这么大的事情，真的还要办水神大考吗？”四爷跟伏书伦聊着，不面对白戍城，他显得倒也没那么暴躁。 “我觉得这样更应该办，学生们都在等这一天，而且最近不太平……也希望四爷您的亲卫能帮下忙。” “放心，这也是我此行的目的之一。” 水神院，白戍城也跟阮夷聊着：“其实你不该为我说话的，这样说不定我能好好打一架。” “那可是几百个高手。”阮夷惊。 “那才够热血啊。”白戍城攥紧拳头，热血澎湃。 阮夷无语了。 “不过……”白戍城平静下来，“还是要谢谢你。” “我只是口无遮拦而已……前辈你到底怎么得罪那位四爷了？这么不对付。”阮夷好奇心有点旺盛。 白戍城沉默片刻：“嗐，没什么。” 阮夷以为白戍城这么说是要搪塞过去，便不准备再问，没想到白戍城自顾自说起来了。 “我们家族非要指定我来当未来家主，说这是我的命运，说我有天赋。我哪有什么天赋，我看他们纯粹就是迷信。” “没天赋还坚信你是未来家主吗？”阮夷有点惊讶，白家这么神奇？ “就是啊，我不过是十五岁时玩兵棋赢了我那四叔，外加兵法理论辩倒我爷爷而已，哪有什么天赋。”白戍城无奈。 阮夷又一次侧目而视：“我要是你四叔听到你这么说估计也会跟你不对付。” 白戍城苦笑摇头：“我那是纸上谈兵，四爷心胸也没那么狭隘。他们是真的觉得我该当家主，成为未来的大将军。但我知道我确实没天赋，别说大将军，就是十夫长我都不想当。” “我缺少一个将领应有的素质，那就是担当。”白戍城叹息，“四爷说我懦弱，其实没说错。 “无论是谋士，还是将领，都可以面不改色的指挥决策。在营帐中运筹帷幄，战场上冲锋陷阵，和敌人厮杀，夺取荣耀。没人会在乎战争中的棋子——那些兵卒的血，就连棋子们自己都不在乎。 “但我还是无法忽视。一场战争过后，会有多少人失去丈夫，失去儿子，失去父亲。妻子的床榻永远空起来，年迈的人失去赡养，幼童们再也不能摩挲父亲的胡子，另一方也不会好过，同样的伤痕也会深深刻进他们的命运……”白戍城突然开始抒情起来，“总之，我可以当一枚棋子，在战场上冲锋陷阵，抛头颅洒热血，这样的热血我也喜欢，但我不想掌控别人的生死。” “……但是如果战争来临你不去做，不是更糟吗？”阮夷思索着，拿出了当初三魅劝说自己的台词。 “这不是没什么战事吗。”白戍城嬉笑起来，“要我说，还是不打仗好。” “原来如此，前辈你这么选择也是因为确实没什么战事……”阮夷点头。 他随即陷入沉思。无他，阮夷想到了三魅，想到了他的使命。 ‘我给你留了一些布置；你不需要多强，你需要的是成为锁链，联系众人；战争就要来了’ 回想着这些三魅跟他说过的话，阮夷现在终于有些确定，白戍城这个人，应该就是三魅所谓的布置。 事到如今，阮夷已经有点相信三魅的话了。无论是因为最近这不太平的气氛，还是三魅那至今无人可以超越的气势。 “前辈，有个问题我想请教一下你。”阮夷开口，“赫图国的军备，有没有什么变化？” “赫图？”白戍城摇头，“我没了解过，不过回头跟我老爹问问就知道了。他就是戍边北境赫图的，应该知道不少消息。” “为什么突然提到赫图国？你知道什么吗？”白戍城看向阮夷。 “呃……你上次不是查封到一个赫图的军团武器吗，突然想到。” 阮夷找了个借口，不过似乎完全没骗过去。 “你果然很神秘啊。”白戍城目视前方。 “哪有，我一普通人。” “确实，我以前因为异族的事情也查过你，你确实是个普通人。” 阮夷点头表示同意。 “但是有趣的是，从你的态度中，我感受到一种奇异。”白戍城在和阮夷说话，却也像是自言自语。 “态度？”阮夷疑惑。 “虽然这么说显得傲慢，但我们对于你来说，还是上位者吧。”白戍城说。 确实很傲慢，哪有自己说自己是上位者的，也太不谦虚了，阮夷心想。但阮夷得承认，他来到水神院之后接触的这些人，身份地位一个比一个高，都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贵胄纨绔。 “你在面对上位者时，态度非常平淡。而且不像自尊之人的那种不卑不亢，不像生性淡漠之人的那种平静，也不像绿水学姐那样的疯子。面对四爷亲卫的威压攻势可以快速恢复，提醒我们秦罗遇袭的隐情。如果你平常的一些言行不是伪装，我总感觉……”白戍城想着措辞，“……你见过更尊贵的存在，所以对上位者的适应性很好。就像处于嘈杂环境的人回到正常环境里会比别人更觉得安静。” “不是我自夸啊，索格恩也就跟我一个层面。比我们更尊贵的，两只手绝对能数的过来，最多再加一只脚。”白戍城偏过头来，意味深长的眼神。 “呃……啊哈哈……”阮夷打着哈哈。 这是直觉吗？这是洞察力吗？还是说他掌握着更多不为人知的情报？ 无论哪种可能都让阮夷有点心惊，他不想说话了。 但是……要命，自己刚刚八卦了白戍城的家事，现在不好拒绝啊。 看到了阮夷的紧张，白戍城哈哈一笑：“别担心，不会逼你说的，谁还没个秘密了，知道你值得信任就行了。” “不过说起来，我对你的信任也只是靠感觉，”白戍城耸肩，“如果我真的接手什么职位，肯定就不能这么随意了，不把你查个底朝天肯定不敢信任你。所以你看，当家主有什么好的？” 第87章 进入象牙塔 富人区最里层——其实就是绿水学姐庄园出门拐个弯。阮夷站在那里，心中有些忐忑，有些激动，如同热恋中的情侣等待约会。 阮夷当然不是秦罗，没什么情侣。他站在这里是因为他要进入象牙塔了。 回到水神院，白戍城当即表示要兑现承诺，为了感谢秦罗阮夷的帮助给予力所能及的答谢。 秦罗衡量片刻最终决定要了一个稳定工作的机会。按他的意思，水神大考他要参加，如果不行，也希望能有一份条件优渥的工作。 这种程度的要求，加上秦罗确实也是优秀的魔法师，白戍城挥手就解决了。他不想承担白家少主的责任，但白家少主的权力用起来却完全没障碍。 而阮夷无牵无挂，在发现白戍城的盛情难却后，提出了自己的理想：他想去象牙塔环绕的中心图书馆看看。 对于这个要求，白戍城也是有些意外的。 “那里的书都是秘辛，我可以给你一个权限，但最好还是注意保密，这样对大家都好。总有些人觊觎那里的知识，让有心人知道了你可能也会有危险。”白戍城给阮夷提醒。 阮夷当然要答应了，他也不是大舌头。阮夷有摄取知识的欲望，并没有诉说的欲望。只进不出，一只貔貅。 白戍城也就痛快答应了他的要求，给了他一张白金色的卡片，刻着用来证明身份的标识魔法阵。 同样是标识魔法阵，这和之前巫笙寒给他的那个卡洛斯大师的讲习课标识相比，要复杂的多。这个标识魔法阵阮夷没有发现任何可以破译的可能，显然做过极其高级的防伪处理。 阮夷双手合十，夹住那张不大的卡片，闭幕凝神，站在一座象牙塔前。 倒有点曾经他听完卡洛斯大师的魔法阵讲习坐在礼堂外聚精会神学习的意思。 象牙塔作为水神院至高的存在，自然受到很多魔法师的向往，时不时就有人来瞻仰这些白色巨塔。 但阮夷这种跟朝圣一样的姿态就有点夸张了。 “再怎么憧憬也得要点面子啊。” “这也太幼稚了，这是在像象牙塔许愿吗。” “或许是在学习程门立雪，试图感动象牙塔的大师呢……” 同为憧憬着象牙塔而不得入的人，似乎有些人可以从其他人更憧憬这一点来找到些许优越感。 寒风起，象牙塔的外壁闪起一法阵，光柱笼罩着阮夷，将他提起，浮空。象牙塔外壁掀起水一般的波澜，一个大门浮现，阮夷朝着那大门飞去。 之前议论的人如同咽了苍蝇，纷纷噎住。 那么一个不起眼看起来很平凡的学生居然可以打开象牙塔的门？象牙塔开门时为何会产生降温？那双手合十的动作难道是打开门的仪式？ 众多疑问和惊异萦绕在那些人心头，但他们恐怕是很难得到答案了。 阮夷看着大门松了口气。标识魔法阵，魔法师的精神力特性，加上精细的精神力控制。三者合一才能打开象牙塔的门，这个开门的难度意外的高，他不得不集中精神才能完成身份认证。以至于他完全没注意到那些议论他的话。 而在塔外不远处，波蒂亚收回了自己的魔法阵，冷哼一声离开了。降温和象牙塔开门当然没关系，那是她在用冰魔法。她也刚巧看到了这一幕，对这些说闲话的很是看不惯。要不是阮夷打开了门，这里就得多一场暴风雪了。 “果然还是鲁纳学院好。”波蒂亚又一次坚定了自己的认知。 “不过水神院也不是没救，那不是之前那个好学的草包吗，居然已经成长到可以进入象牙塔了……” 波蒂亚也眺望了一眼象牙塔，离开了。她的水平足以进入象牙塔学习，不过鲁纳人的身份阻止了她。 哼，不稀罕。 想到因为身份而被拒绝进入，波蒂亚恨恨离开，即使理智来说这是正常的，但感性说她应该生气。波蒂亚觉得感性说的对。 这些阮夷当然都不知道，他还在为笼罩他的光柱惊奇，这似乎不是光魔法，而是教堂魔法的应用。不过还没等研究出个所以然来，他就顺利进入了象牙塔内部。 刚进入象牙塔站到过道上，阮夷就立刻感受到了象牙塔为什么被称为圣地中圣地了。 元素与魔力的浓度高到发指，阮夷只觉得自己泡在晶币里了。他也泡在晶币里过，就是索格恩遇袭那次，但那次他觉得自己抱着一个炸弹，头皮发麻，现在却完全没有危险的感觉，这么高浓度的环境却没有形成元素乱流和魔力侵蚀。想实现这种效果，这里的环境一定要非常纯净才行。单是为了实现这种环境，成本阮夷就无法想象。 想到这里，阮夷急忙检查了一下衣服。就像在安静的图书馆里他会压低声音，在这纯净的环境里，他生怕身上的灰尘污染了象牙塔。 阮夷愣了下，他的衣袖居然一尘不染。又检查了下鞋底，同样没有泥土污垢。 是那道光柱。阮夷反应过来，原来那个光柱的作用是去尘除垢。 正惊叹着象牙塔内部的奢华，远处一个人朝他走了过来。 三魅。 “来啦。”三魅显然知道阮夷会来，平淡地打着招呼，“这儿没什么好看的，我直接带你去目的地就好。” “你怎么这么着急？”阮夷不解。 “都知根知底了，我还跟你演啥啊。”三魅不耐烦，“你自己找图书馆也费事，我带你去不就行了。” “好吧。”阮夷不再多说什么。虽然对象牙塔的内部还有些好奇，不过他来的目的毕竟还是那图书馆。 魔法师们专心地在自己的小世界学习，外面的清查也进行的如火如荼。解决了城外的隐患，城内就该清理清理了。这次有了左家的帮助，白家的清理进行的顺风顺水，由于没有想到一直和白家不对付的左家突然转向。卒不及防下还真有不少暗地里的虫子被捉了出来。 有了白家绝对的武力支持，这种在别的地方很难进行的清查硬是以一种挫骨扬灰般的力度完成了。 而促成这一结果的左其林被大大地表扬着。至于白戍城，虽然从调查到讨伐敌人大都是他的功劳，不过所有人都选择性的忽略了。外人疏远白家，白家也在给白戍城施压。属于他的功勋就这么无声无息消失了。 白戍城也不在乎，他正在痛快地跟泉纤战斗着。宽阔的练习场馆里，两人在空中交接闪错，时而互飙魔法，时而近身缠斗。看起来甚至不亚于绿水学姐与巴洛的那场战斗。 最终两人爆退，白戍城的右臂无力的垂下，而泉纤的一腿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向一边。但很快泉纤的长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掰回，最终完好无损。 看着那残破衣料下露出的光洁大腿，白戍城露出羡慕的眼神：“真羡慕你们这些异族的身体啊，完全没法换伤。不打了不打了，我得找学姐疗伤去了。” “你那位学姐的自然系魔法不是可以做到类似的效果。”海绒制的衣服如活物缓缓将衣物破损的地方生长修补，泉纤轻巧落地。 “我还是鲁纳体系下的战士，换身体得不偿失啊。”白戍城叹息着。 泉纤不再理会白戍城，准备回到自己的隐藏房间。 “你跟我一起去学姐那吧，最近我家人来到蓝海城了，可能会时常来往，被发现的话怕是有麻烦。” “你无法代表白家的意志吗？”泉纤看向白戍城。 “谁让我不是家主呢。”白戍城用完好的那只手摆出无奈的姿势，“我跟你可不一样。” 泉纤想了下，点头答应了：“但我不能白住……” “这话你千万别跟学姐说。”白戍城说，“她可不知道客气，绝对会要求你给她切片研究的。一个异族的身体，她绝对很感兴趣。可怜的学弟就是这么被学姐阴的。” 阮夷打了个喷嚏，赶紧用风魔法切断声音。 第88章 蓝海秘辛 三魅带着阮夷传过一道走廊，然后指着墙：“这里就是你的目的地了。” “要怎么过去？”阮夷拿出自己的标识卡。 “跟进来的时候一样。” 于是又是集中精神摆弄一会儿，阮夷穿过了象牙塔的内墙。 由象牙塔环绕的中心图书馆，终于呈现在阮夷面前。 阮夷感觉站在了一口井里，井的外壁是书籍组成的，一本本古籍凭空固定，书下是层层魔法阵。 阮夷朝上看去，这应该是凭依象牙塔建立的书库，很高，很壮观。 阮夷将精神力发散出去，白戍城已经告诉了他取书的方法，还是利用那张标识卡，在他所处的书井底层有索引目录可以用精神力感知到，用标识卡确定后那本书就会自动飞过来。 书籍可以带到象牙塔内部，但到了外壁就会被阻止了。如传言所说，这是专供象牙塔的人使用的图书馆。 调出那索引目录后，阮夷发现这里包括了外面那几座图书馆的全部书籍，而且大多是原本。在这之上，就是专属于这座图书馆珍藏的魔法书。 魔法书主要分两类，一种是现代魔法师们的顶级著作，有已经成熟的新颖魔法理论，还有禁咒级的魔法集锦。另一种是古籍，有些还残缺不全。其中隐藏着什么秘密，就只能等待挖掘了。 随意取出一本魔法书，阮夷看了两眼就放回去了。其内容艰深晦涩，通体使用鲁纳文记载。阮夷叹了口气，略微翻越就知道，这些魔法书是需要长时间研读才能学会的。不愧是七级魔法师聚集地的图书馆。 但即使只是随便翻越，这些大师的智慧也给阮夷带来不少启发，至少他见识到了顶峰的风景。 这图书馆里的书还有一部分，是非魔法书的分类。显然这里的的人对这类书没兴趣，都缩在索引目录的角落里。 阮夷在里面发现了有意思的东西。 犹狐家所在的湖心岛，索格恩在图书室翻阅着书籍。自从他遇袭回家后，他老爹给他的任务也算是失败了。他现在忙碌于自己的产业，闲来就去调查袭击的事件。 自己遇袭，犹狐家自然也是大动干戈，但在调查了一段时间后，却没了动静。老爹不愿意给自己透露多少消息，他也就只能自己调查。 他以前是没兴趣，但以他的条件，想接触秘辛不是难事。 他也终于明白老爹之前让他接触的泉纤其背后是什么势力。 水族，可能是依然存在的三个异族势力之一。 这还要从蓝海国的历史说起。最初蓝海国只统治方星南面，蓝海国就是唯一的人类王国。当时的技术让人类无法到达其他五面，人类还认为那大陆四边的大海就是世界的尽头。 直到他们和水族有了接触。泉先、泉中客、鲛人、美人鱼……那时候对水族的称呼还不是海妖海怪。蓝海在水族的帮助下跨越了星面的天堑，发展到了整个方星。蓝海国人自称万物起源，并非自吹自擂。目前的人类国度，都是从蓝海国分出去的。 蓝海国与水族的关系愈加深厚，文化也在交融，那时蓝海国改名为蓝海水神国，这名称也是为了纪念水族的信仰。 随后人类接触到东面的精灵，西面的矮人地精…… 人类，精灵，矮人，翼人，兽人……文化交融，各个种族都在飞速发展，同时也在发生剧烈的摩擦。 利益的冲突，理念的差异，最终从摩擦演变成战争。遍布六面的蓝海国处于风口浪尖，被众异族集体针对。 大多数异族虽不如蓝海水神国强，但也是不小的势力。而不比蓝海差甚至更强的异族也有几个。 但这时东面的人类和精灵突然集体宣布中立，异族中的王者龙族突然连同所在的龙岛一夜消失。异族失去两大势力，导致力量一下失衡，异族们只得联合起来对抗蓝海。而蓝海也失去了水族的友谊，水族也和精灵族一样不喜战争。 但蓝海与水族不是好聚好散，为了防止水族站到对立面，蓝海用计在背后捅了水族一刀，试图赶尽杀绝。 水族没灭族，只是因为蓝海白家放弃了围剿，让水族残部返回海洋逃走了。 这当然让蓝海皇帝大怒，斥责白家。 不过帮蓝海扫灭一切的白家一反常态，收缩战线，只管南面。 没了水族的帮助和白家的战力，蓝海对其他面的控制力大幅削弱，甚至无法收复突然独立的中庸。 战争结束，人类取得了最终的胜利。但胜利后没过多久，盛极一时的蓝海水神国就彻底分解：蓝海国依旧统治南面，其他面的人类则建立了新的势力。中庸独立，蓝海的大臣叛逃成为犹狐家族的始祖，不喜争端的学者们远走阴面建立鲁纳学院，而赫图依然是各星面罪人流放之所。 异族势力则被蓝海白家打的一蹶不振，失去制衡的力量，终于在各面残留势力的打压下走向衰落，即使还有残留也难成气候。 但有三个异族不包括其中。精灵族一开始就没有任何战争的消耗，在生命母树的庇佑下始终保持着强大的实力，只在战争中期试图调解时与白家的军神有过一战。龙族则至今没有音讯，以至于有人觉得它们已经灭亡，但如若没有灭亡，龙族第一异族的地位足以说明一切。还有水族，就算被暗算元气大伤，坐拥整片海洋也是极强的势力。 “近千年休养生息，你们发展到什么程度了？”绿水学姐庄园里，白戍城突然想起这个问题，问泉纤。 泉纤瞥了他一眼，没回答。 阮夷合上书，看完了这段被蓝海隐藏在中央图书馆的历史，第一个想法是，白家好猛。 至于对异族和蓝海的印象，阮夷倒是没什么感受。因为父亲的事他对蓝海本来就没什么归属感，形象问题怎么变都和阮夷没关系。他只是觉得白家真的好猛，按这上面说的，要是白家不突然收缩战线，蓝海恐怕已经横扫六面一统方星了。就连中期精灵试图参战，都被白家被迫和平起来。 阮夷看着书中的那个栩栩如生的白家始祖白天机的绣像：带一副眼镜，身着长袍，气质儒雅随和，难以想象这就是带领蓝海横扫一切的军神。 “难怪蓝海皇帝不喜欢白家……” 不过这些与阮夷无关，稍微看了看，就继续找魔法书看了。他在尝试融合自己所学的知识，包括召唤术，灵魂学，自然系和标准鲁纳魔法。虽然阮夷没有意识到，但其实他已经在摸索一个属于自己的学派。 第89章 大人物们 蓝海城发生了这些大事，但还是准备开办水神大考。按照院长伏书伦的说法，不应该辜负学生们的准备。 也有人将这水神大考寄托了自己的希望和理想。这个魔法圣地的无比功利的活动，承载着众多的情感。 这一决定得到了大多数学生的认同，各方势力也表示欢迎，最近白家捉虫时展现的雷厉风行把大家都吓到了，有些势力真的被揪出了一些身居要职的虫子。现在也确实需要一些人才补充。即使有不满的势力也不敢多嘴，现在白家四爷正坐镇蓝海城呢，那四百黑甲卫简直就是把刀横在他们脖子上。 阮夷找到学姐，他在研究自己的魔法时遇到了一些无法解决的问题。问题出在灵魂学身上，这方面他不熟，所以想来拜托一下绿水学姐。他希望能联系到袁澄天。灵魂学上的研究，恐怕不会有比这个疯子巫妖更深入的了。虽然曾经深陷危险，但想到绿水学姐和他认识，阮夷还是压下恐惧，他现在确实迫切需要灵魂学的知识。 “你真要去找他？”绿水学姐说，“他不想被打扰，估计不会帮你。” “学姐我怎么做可以让他帮我？” “灵魂，你向他提供一些灵魂就可以了。”绿水学姐说，“最好还是人类的灵魂。” “呃……”阮夷肯定不能把自己灵魂捐出去，可是别人的灵魂他也弄不到啊。 “我给你弄点人工灵魂吧。”绿水学姐转进屋，过了会儿手提一石英制半透明圆筒。有点像装汤的饭桶。但里面不是汤，透过那半透明的外壁阮夷可以看到里面有三个大脑。 “他的藏身地在这里……”绿水学姐跟阮夷说了袁澄天的位置。 提着那“饭桶”，阮夷根据绿水学姐给的地址找上了门。还路过了之前阮夷去过的那个拍卖行。 拍卖行已经凉了，被彻底查封。原本金币辉煌的大门和上面的水晶防护阵都被拆下来卖了。看起来很是萧条，让阮夷唏嘘了一会儿。 袁澄天的藏身地点就在拍卖行不远处，也难怪自己会在这里被袭击。顺着地址找去，那是一个很不起眼的二层小楼，外面很破旧，没有打扫的痕迹。 没有敲门，阮夷径直推门进去。 门内首先是一个迷宫法阵，这种娱乐性质的法阵不求杀伤，只是为了让来者迷路，也是为了鉴别来人是敌是友。绿水学姐已经跟他说了破解迷宫阵的方法，他很快就走进了屋内。 正是自己被囚禁的那个熟悉的房间，现在已经被修整好了，完全看不出这里有纵火的痕迹。 袁澄天就站在那个熟悉的试验台前研究着自己的实验，见识过象牙塔的研究环境，阮夷才发现袁澄天这个研究环境落差是多么大。 袁澄天也注意到来人是阮夷，皱眉：“是你小子。” “大师好。”阮夷行礼。 “你来做什么？”袁澄天停下了手中的活，面对阮夷，“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我是来求教的，我看了大师的笔记，其中有些不解，希望能请您指点一二。”感受着袁澄天那边越来越强烈的精神威压，阮夷赶紧奉上手里的饭桶，啊不对灵魂桶。 “人造灵魂。”袁澄天看着石英里面的大脑，瞳孔收缩了下，“是她让你来的？” “您是说学姐吗？是我想来，学姐说您不得到灵魂不会教我灵魂学。” “你拿回去吧，这些我用不上。”袁澄天手一挥，“空白的灵魂我已经不需要了。” 自己要来这保险就这么没用了？阮夷有点方，听袁澄天的意思，空白灵魂不需要，那自己这不空白的灵魂就需要了？ 阮夷感觉袁澄天确实在打量自己，赶紧开口：“那个……前辈尽管吩咐，我会尽力完成的。” “我为什么要帮你？”袁澄天嫌恶地看着阮夷，“老夫不老不死，不需要弟子，你又能带给我什么？把你的灵魂交给我吗？” 袁澄天很不耐烦，他是这样想的：阮夷如果看了那笔记就不应该有什么疑惑，现在有疑惑，要么是资质鲁钝的人，要么就是不认真的人。哪种袁澄天都不喜欢。 看到阮夷低头不说话，袁澄天大手一挥：“滚吧，别再来烦我，不然就是她来了我也杀了你。教你？我就是再死上几次，研究几十年动物的灵魂，也不会收你作弟子。” “前辈需要一个助手吗？”阮夷抬头，“我可以听到灵魂的声音，或许可以帮到前辈。” 阮夷思索了半天也没想出自己有什么筹码，最后想到自己现在这身体可以听到灵魂的声音了，他也是仰仗这耳朵才能这么快把袁澄天的灵魂学笔记吃透的。袁澄天以为这并不算长的时间里阮夷不可能学完笔记上的内容，只以为他是资质鲁钝的学生。其实阮夷已经学完了笔记里的东西，在探索新领域。 “你能听到灵魂？你是精灵？！”袁澄天不淡定了。 “不是，只是后来我请学姐帮我换了一个身体，就变得能听到了。”阮夷说。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助手了。”袁澄天一个闪现出现在阮夷面前，郑重握手。 “多谢大师。”虽然很突然，不过总是好事，阮夷高兴，“这人造灵魂……” “放那放那，回头刚好你用来学习。现在有什么疑惑先跟我说，我们来研究一下。”袁澄天热情起来。 袁澄天这些年的灵魂学研究，因为无法直观的观测到灵魂，总是很难下定结论。经年累月攒了一堆问题和疑惑。他听说精灵的耳朵可以捕捉到灵魂的声音，但这是蓝海，他哪里去找一个精灵。精灵山脉他也去过，但自己亡灵的气息居然和那里相冲，刚接近精灵山脉就被那里的生命气息消融了，还损失了一个分身。 想到自己堆积的问题能解决了，袁澄天激动的心脏都快能跳了。 “是关于魔网中破碎灵魂对于信息的传递……” 阮夷和袁澄天探讨起来。 蓝海城的水神大考，是真正的顶级人才选拔活动，不光是蓝海城的大势力，这种盛会其他星面也会有代表到来。 蓝海城上空，在这个特殊时段成为禁飞区。专门用来迎接一些尊贵的客人。 一辆巨大的飞梭抵达蓝海城上空，方形飞梭的两个侧面完全展开，数十人同时飞出。最后一位帅气的男子从中走出，长发飘洒，剑眉星目，嘴角一丝迷人的微笑。中正平和，器宇轩昂。 东皇子，礼隐渊。中庸国未来的皇帝可能就是他。 接应的人赶紧飞过去：“东皇子不必在这里下飞梭的。” 礼隐渊微笑着欠身：“到了蓝海，理应遵守东道主的规矩。” 两边正客气着，又来一辆飞梭。正常体型，外形奢华。明明是正常体型，下来的人比礼隐渊那辆大型飞梭都多，显然是用了空间装备。 索格恩，也来到蓝海城。虽然是老二，但犹狐家也不是嫡长子继承制，身份不比礼隐渊差多少。 “不知道这次能不能看到阮魅呢……”，下了飞梭，看着远处隐约可见的象牙塔，索格恩心思有点飘。 两个星面继承人碰面，会擦出点什么火花呢？看到这边的人注意力都被吸引了。 但火花终究是擦不出来了，蓝海城又升起一个人的身影，那是白戍城。 “为什么拉我来接待你们啊。”白戍城满脸的不情愿，他是被撵过来的。他当然不情愿，这两位哪位都不太能打。白戍城语气熟络，显然是认识两人的。 “大概是因为觉得身份相称吧。”索格恩笑，完全不避讳地说出白家继承人和星面继承人的身份相称这种容易引起争议让蓝皇震怒的话。索格恩在了解过白家的底蕴后，觉得这么说完全没错。 “白少，好久不见。”礼隐渊跟白戍城打着招呼。 白戍城有气无力地跟他们打招呼：“走吧，我带你们去你们的住地。” 这时一座宫殿连带巨大的平台升空而起。能飞的不光是飞梭，有魔法阵，这宫殿想起来也不是难事。只是能撑起这种庞然大物的不是风魔法阵，而是土系的土引阵。土引阵可以稳定地让物体浮空，虽没有风的灵动轻巧，但更适合大型物品的起飞。 这是蓝海皇帝的宫殿，拥有能升空的设计，方便迁都，也方便防御逃跑，甚至可以成为一个强大的攻击平台。当然此时升空并不是为了这些军事作用，而是去接一个人。 皇宫里自然是皇帝，能让皇帝亲自迎接的…… 所有人都朝远处皇宫面朝的方向看去——朝北看去。 远处的天空，孤零零两个小点出现，快速变大，很快停到宫殿前方。 空中立着两个人，一人在后，那是一位极美的女人，长发披肩，衣着得体，落落大方。鼻梁上架一眼镜，手上是厚厚的笔记。活脱脱一个秘书的样子。不过此时没人在意这美人，美人前侧的男人才是焦点。 一身黑底长袍，红云锦绣。长袍与散乱红发在风中肆意飘摇。这男人没有礼隐渊的飘逸帅气，没有白戍城的儒雅与野性，也没有索格恩的精明智慧。但立在那里，就把所有人眼光吸引了去，就把所有人气质都压了去。 赫图，赤帝。 “蓝皇居然把青蓝殿都带着了，赤济不胜惶恐啊。”赤帝带着后面那秘书打扮的美人落在宫殿的平台前，蓝皇就站在那里。 “赤帝言重了……”蓝海皇帝与赤帝攀谈起来，走进内殿。 青蓝殿轰隆隆地再降回去。 “啧啧啧，你看你们这量级完全不如人家啊。”白戍城率先说话，调笑着另外两人，“看人家，两个人就来了，比你们一人几十个保镖强多了啊。” “带保镖显得气势足，这叫排面，你懂不懂啊。”索格恩不乐意了。 “完全不如人家有排面啊。”白戍城遥望着已经消失在殿内的身影，眼中有些向往，“天下第一，真想跟他打一架啊……” 索格恩沉默了，他也就是跟白戍城拌两句嘴，他飞梭里放的都是赫图战歌，对于这位传奇人物他是甘拜下风的。赫图赤帝，那可是方星不少人的偶像。 “我们去住处吧。”礼隐渊没多大反应，不过这和他们的习惯有关系，讲究引而不发，含而不放，谁都看不出他心里想的啥。 第90章 暗流 袁澄天的热情是可怕的，硬是拉着阮夷测试了好几天。 即使是阮夷这种体质也有些吃不消，从那阴暗的小屋出来时他罕见的有些疲倦。袁澄天让阮夷测试了自己所有的问题。这还不算完，因为解决了旧问题而产生的新问题还有一堆，袁澄天准备整理研究好了再借阮夷的耳朵一用。 身体是疲惫的，但阮夷眼中光芒愈发内敛深邃。 本就是强项的精神力在研究了灵魂学后更进一步，在帮助袁澄天研究的时候也经受了很好的锤炼。 当然最大的收获还是疑惑解决，自己的构想初步完成了。阮夷掌心托起一个火球，露出满意的表情。 如此一来，又多了一个手段。 欣赏着掌心火球的阮夷注意到旁边建筑有人出入。但旁边的建筑是拍卖行，已经被查封了，为何还有人出入？ 阮夷看着离去那人的衣着，并不是检察院的人。 那人行迹飘忽，很快消失在拐角处。凭着好奇心，也因为想试试这刚学会的能力。阮夷想跟过去看看。虽然那人已经消失在拐角，但阮夷能找到对方。 闭目凝神，魔网中的信息冲入他的耳中。 这边。 阮夷信步沿着一条小巷走到另一条街，又穿过几条街。在一个黑暗潮湿的小巷，阮夷找到了目标。 此时那人已经改头换面，从行走的仪态到一身行头都改变了。此时他和另外一人在一旁谈论着事情。而阮夷缩在远处偷听，他没有试图用水华蜃景隐身凑近了去听。那两人也没用结界，就是担心魔法波动引发不必要的注意。 反正我耳朵灵。 阮夷所在小巷口的垃圾桶边，将注意力集中在尽头的谈话。 “信送出去了吗？” “没有，谁想到突然就查到我们了。我带着信逃出来的。” 信？阮夷听着纳闷。 “真是没想到，左其林居然会发生这种变化，把他也记下来。” “最近突然崭露头角的人都在这里了，问题是我们怎么送出去？用密报还是？” “我们的人应该已经全灭了。” …… “我就奇了怪了记录潜力新人居然是优先级最高的任务。” “这不是重点，先想办法把这消息送出去。” “或许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既然所有人都觉得这些消息不重要，我们可以更简单的把信送出去。” “好主意……” 那两人悉悉索索讨论着，远处阮夷还是听得有点不明所以。 他们似乎在找什么崭露头角的人，看这鬼鬼祟祟的样子应该不会是好事…… 优先级最高…… 阮夷心突然漏了一拍，他突然有一个猜测。但这猜测实在有点自恋他不想承认。 “谁？”那两人突然停止了交谈。 阮夷惊讶，我就是稍微紧张下都被察觉了？ 但很快阮夷发现不是这样，小巷的阴影开始变形，从中走出一个人。 那和阴影脱离后的人却是白衣，即使在阴暗的小巷也很醒目。 “蓝海白影。”两人色变，立刻分开逃窜，但还未构建好魔法阵，两人的喉咙间就被风锥洞穿了。信件也被旋风带起，落到那人手中。随后风卷起两人的尸体，小巷又变得空荡。 阮夷依然缩在垃圾桶，大气不敢出一声。听到彻底没声才敢扒头张望。发现没人后松了口气。 他虽然没看到，但喉咙洞穿后两人只能发出血沫咕噜的声音，以及风卷起人的声音可是清晰印到他脑子里了。阮夷觉得自己不该学自然魔法，他听声音都能把场景脑补的清清楚楚。 但小巷已经平静，看到没了危险，阮夷还是走上前。 他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闭目凝神，他对自己这新学会的东西用的还不熟练。 脑海中渐渐形成影像，两人站在这里，之后被那白衣人杀死带走的场景浮现。 努力复原着三人的相貌，可还是有些模糊。不过从体态来看，没有一个认识的。 可惜了，如果精度能再高点……阮夷正想着，突然看到脑海中那白衣人离开这地方前朝自己原来的方向鞠了一躬。 原来早就被发现了吗…… 阮夷放弃了继续追踪的打算。被发现了，再追下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况且阮夷被自己的那个猜想弄得有点心神不宁，抓紧时间回了水神院。 几天没回去，阮夷发现水神院热闹了不少，原先因为袭击有些低落的气氛变化了不少。 听着周围学生的偶尔谈论他才知道水神大考要开始了。他不参加也没什么概念，没想到居然快开始了。而令气氛更热闹的则是其他星面的来使。 谈论最多的是鲁纳学院的代表团。不同于其他几个星面是一位大人物前来。阴面的鲁纳学院直接带着一个交流团来了。对于水神院的魔法师来说这个团体更容易引起讨论。还有消息说这次水神大考鲁纳学院也会让学生“交流”一下。 但最让阮夷在意的还是那位赤帝。没想到这个对自己有些特殊含义的名字居然也会被提起，阮夷加快步伐，去了绿水学姐的庄园。 就看到白戍城也在，正在石桌上看着一张纸，桌面上摊着一个信封。 “这信……”阮夷停住脚步。他有种预感，这信封就是之前那封信。 “阮夷啊。”白戍城听到阮夷的声音，转头招呼他，“这是白家的影卫收缴来的。最近不是揪出不少虫子吗。” 果然…… “信的内容是什么？”阮夷问，他顾不得想合适不合适了，他现在只想知道信的内容。 “没什么机密，”白戍城直接递给阮夷看了，“就是记录了一些人名而已。” 确实，信件只是密密麻麻记录着人名而已。以事件为主干，将事件关联的人按关联度依次填写排序。包括之前的水神院遇袭和空间召唤术的事，白戍城总是被排在第一位，他的关联性总是最高的之一。 “意义不明啊。”白戍城感叹着。 阮夷点头，把信还回去。信中甚少记录自己的名字，只出现了一次，和数百个各种各样的名字混在一起。 “对了阮夷，你上次问我的事情，有结果了。”白戍城突然看向阮夷。 “我找我老爹问了问，赫图的军备确实有所增加，不过是为了平定叛乱。现在那些叛乱应该已经被镇压的差不多了。增加的军备应该也有所消耗。当然老爹他也不管是什么原因，对应地增加了军力。” “原来如此。”阮夷点头。 和三魅说的一模一样…… “我还发现了个有趣的事情，”白戍城看着阮夷若有所思的神情，继续说，“在和老爹聊的时候注意到这点，就去查了查——我发现我们并不是特例。” “不是特例？”阮夷一愣，“什么意思？” “有疯狂的魔法师研究禁忌是时常发生的事情，但是最近三年，这个频率越来越高了。遍布整个方星，禁咒级的禁忌研究出现在二十七处，而灭世级的危机也有五处，刚好分布在五国的繁华地段。” “这么多。”阮夷吓一跳。 “毕竟我们对魔法奥义的探索也越来越深入了，禁忌越来越多也可以理解。好在都被制止了。各地也随着这些危机出现了不少英雄豪杰啊。”说最后一句时，白戍城眼睛有点发亮，看起来很想会会这些所谓英雄豪杰。 “……最近，好乱啊。”阮夷憋了好久说出来一句话。 “确实，随着这些麻烦出现，六面五国都不同程度受到影响。”白戍城点头。 两人不约而同止住话头，似乎都有心事。 “听学姐说你去秘密修炼了？学出什么成果了吗？”白戍城打破了沉默。 “有了些收获，但还不成熟。” 白戍城勉励了一下阮夷，就离开了：“最近烦得要死，得接待两个弱鸡。怎么不让我接待鲁纳学院使团。” “可能是怕你跟他们打起来吧。”阮夷也算比较了解白戍城了，笑着说。 白戍城不情愿地离开后，阮夷的笑容消失。 白戍城打探到的消息，让阮夷更加心惊。 第91章 参观 鲁纳学院的使者团衣着非常古朴传统，黑色长袍笼罩全身，加上高高的尖顶帽。远远望去还有点阴森的感觉。 负责接待他们的是波蒂亚，这也是她的强烈要求。与其他使者的客气不同，波蒂亚和家乡同学们显然更欢脱。 波蒂亚带着使团介绍参观水神院：“这就是聚才区。” “这就是富人区。”与此同时，白戍城正带着索格恩参观，跟波蒂亚碰上了。 “到底是啥区？”索格恩有点纳闷，“不过我觉得富人区比较好。” “庸俗！”波蒂亚可不管你是哪国的皇子哪面的继承人，立刻批判上了。 “学姐你自己不都说是富人区吗，怎么改口了？”白戍城纳闷。 波蒂亚气的不说话了。废话平常聊天当然是有什么说什么，给人当导游怎么能这么主观！ 鲁纳使团显然也认识白戍城和索格恩，跟他们行礼问候。 “你们准备去哪？”波蒂亚看着白戍城。 “去象牙塔看看。”回答的是索格恩。 “巧了，一起呀？”波蒂亚说。 “乐意之至。”碰到波蒂亚，索格恩还是很有风度的。 水神大考期间，象牙塔会罕见的放假。在象牙塔的学生可以出来，也允许一些特殊的人进入参观。当然如果有些大师不想开放也可以封闭自己的实验室谢绝参观。 放象牙塔学生出门，也是为了展现一下实力，和入学考试时差不多。不过入学考试时只有一个龙破山出来了。和这次直接放假还是有不少差距，也可以看出两个活动的等级差距。 象牙塔学生会参加水神大考的不多。功利性质的水神大考对这些未来基本确定的学生没什么用处。 “不知道能不能见到阮魅啊。”索格恩念叨着。 “象牙塔里没有软妹的，都是女疯子。”白戍城说。 “我是说一妹子名字叫阮魅，你想什么呢。”索格恩鄙夷地看着白戍城。 “我是在换位思考。”白戍城说。 正说着，阮夷跟众人在拐角碰面了。 “大家好。”阮夷看起来脸色都不太好，心不在焉地，随便点点头就走过去了。 “阮夷？”索格恩愣了一秒惊叫起来。 这一下把阮夷叫的一激灵，终于是反应过来。也有些惊讶地回望索格恩。 他还真不知道索格恩也来了，沿路听到的都是赤帝和鲁纳学院的消息。他一直没想过犹狐来的是索格恩。 “你怎么来这了？”索格恩问。 阮夷就给索格恩解释了一下，知道泉纤的名额给了阮夷，索格恩也有些感慨。 但阮夷显然有点低落，没谈几句就跟他们道别了。 “这人是谁？是哪家的子弟？”波蒂亚后面有人问起阮夷来。 “一个好学的学生而已。”波蒂亚回答。再多的她也不清楚。 “看起来架子很大啊，应该也是哪家的权贵吧。”问的人猜测。看着阮夷这对索格恩白戍城浑不在意的表现，加上能出入象牙塔，他们猜测阮夷是哪家的青年才俊。 “应该只是心情不好吧……”波蒂亚也主观了一下，虽然她确实不了解这个走关系进来的学弟是哪号人物，但阮夷平常很随和，她不觉得阮夷是因为身份而不理会白戍城他们的。 阮夷心情确实有点沉闷，他还在想着之前跟三魅的交谈。 看到信件后阮夷突然有了这样的想法：赤帝在找他。 有了三魅灌输给他的各种概念，他才能产生这种想法。 而后这猜测一直萦绕在心头，终于在他去中央图书馆研读魔法书时顺便去了空间系找了三魅。 “没错，他在找你。”而三魅肯定了阮夷的猜想，“或者说在找我。” 一想到这些事情可能都出自赤帝之手，阮夷感觉身上压着一座山。在整个方星弄出几十个大危机，在各地派遣间谍手下，就是为了找一个人。如果这是真的，这股子执着和疯狂让阮夷有点不寒而栗。 “难怪你最近没有催我出头。”阮夷后知后觉地明白为什么三魅不像以前撺掇自己去像主角一样参与到各种事情中去了。阮夷还以为是三魅尊重了自己的意愿，没想到是因为自己根本不能出头…… “如果我被发现了会怎样？”阮夷问三魅。 三魅在自己脖子上划个手刀，吐出舌头：“现阶段的话，必死无疑。” 听了这些话，阮夷哪高兴的起来。他看到白戍城索格恩这种人只想躲得远点，先回自己的寝室趴一会儿。 这可如何是好啊…… 趴在床上，翻个身，阮夷捂住额头发愁。 象牙塔，索格恩心满意足的离开象牙塔，他如愿找到了阮魅，也成功借此跟弘原大师攀谈了几句。目的达成，索格恩对水神院已经没什么兴趣了。 “不再逛逛了？”白戍城说。 “水神院而已嘛，我是商人，对魔法学院没什么兴趣。你们的人才也不可能给我对吧。”索格恩看的通透，说的洒脱。 “不送。”白戍城更洒脱，他问索格恩可不是表示挽留。他是懒得再多送几步，从象牙塔出来刚好直接拐到绿水学姐庄园。 “你这是什么态度。”索格恩却不乐意了，“我的安全不是你负责吗？” “是白家负责，不是我。”白戍城把自己择的干干净净。 “不行，这破地方刚发生袭击，我自己走不放心。”索格恩怂的坦荡。 “也是，毕竟你还被绑票过，内心脆弱一些是正常的。”白戍城点头。 “谁能想到蓝海这么不安全呢。你们还没查出敌人身份吗？”索格恩反唇相讥。自己在临海市的经历确实可以称之为耻辱。至今没有查出敌人的来历，自己和泉纤搞好关系的目的也失败了。要不是和阮魅搞好了点关系，自己可以说是完败。 白戍城拗不过索格恩，还是把他送回住处。 “还是回自己房间舒服。”索格恩回到自己那充满花香的宅邸，舒展身体。 “有事快说。”白戍城不耐烦。 他当然不会信索格恩真的怂，他又不是没有保镖。这么强烈要求自己护送，显然是为了带到这个已经布置好各种结界的房间商谈事情。 “聊聊而已。”索格恩不急不慢，“要不要喝点海茗烟茶。” 第92章 新的魔法 水神大考，这个本就算是最顶级人才选吧的活动因为这次两个星面统治者的现身达到新的高度。 以蓝海皇帝的说法，这次的水神大考要更盛大一些。不仅是为了选拔人才，也是为了弘国威。 这是蓝海皇帝的授意，那水神院院长也得多上上心了。水神院的历史从名字就可以看出，可以追溯到蓝海还未和水族交恶的时候。水族的水神信仰早就从蓝海消失，只留下这么一个名字，甚至没人知道水神院所谓的水神是什么含义了。 这种情况下水神院是彻底服从蓝海的。尽管他们几乎拥有蓝海最强的魔法师，但那不算是水神院的，而是蓝海国的。 伏书伦最近也是有点发愁，想让水神大考更精彩，他当然有办法：只要让象牙塔的学生也参加大考就好了。但象牙塔是真正不愧象牙塔之名的称呼，伏书伦自己也是象牙塔的一员，知道这里面的人是多么超然的存在。威逼，自己还不够格，利诱，他同样没条件。 象牙塔的福利之高，可以说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伏书伦琢磨了半天，只能拿一些他们没法得到的东西来利诱了。 “这可是我花了350万拍到的古代魔导器啊……”伏书伦心疼的拿出了自己的私有物品，“应该能吸引到一些好奇心强烈的学生吧……” “也不知道给不给报销……” 空旷的修炼馆，这里是水神院学生专门用来修炼的场所，一个大建筑由无数稍小房间隔断。白戍城自家宅邸的训练室和富人区的很多学派场馆也有类似的场所。 阮夷就一个普通学生，当然就只能在这种地方修炼。他只有在被绿水学姐叫去做实验时才会顺便借用绿水学姐庄园的训练场。 阮夷在宿舍苦恼了半天，终于还是没想出好办法来。无心休息的他跑来这里继续训练自己的招式。 本来阮夷通过对灵魂独到的观察力归纳出一套新奇的魔法。向水神院申请应该可以得到研究帮助，但现在阮夷是不敢多声张了。 想到自己目前遇到的几乎所有危机可能都来自一个敌人。他之前遇到的所有危机产生的紧张感都集中压到了心头，化身成一个伟岸恐怖的身影。 用精灵族的冥想法压下心中的躁动，阮夷强制自己冷静下来。确实如三魅所说，他现在没有任何挣扎的余地。 “不要让我失望啊……”阮夷看着掌心的火球。 阮夷的研究成果：通过魔网信息以召唤的形式释放魔法。从魔力输出到魔法术式的构成全部由魔网来运行。绕过了自己塑能弱的缺陷，更多凭借精神力。缺点就是这种方法远不如塑能魔法灵活。非要说的话，有点像凭空捏出一个魔法卷轴。 “看来这房间里经历过不少魔法的摧残啊。”阮夷感受着房间里的信息，精神力构成术式。 房间里突然多出数十个形态各异的魔法，从飞弹到光束，一时各种魔法相互冲击形成巨大的紊流。房间内壁的特殊材料吸收这股力量开始变色。最后在墙壁上形成一个五字，代表着这魔法的威力已经达到五级。那紊流也涌到阮夷身前。 防护罩亮起，抵住乱流，防护罩剧烈忽闪，五秒后房间里的狂暴才消失，防护罩也暗淡了几分。 阮夷则专注地记录房间里的信息，丝毫不理会如果防护罩破碎自己就要被撕碎的可能。 他没空担心这些。如果不尽快完成自己的魔法，熟悉运用，自己迟早被这层出不穷的危机玩死。阮夷本来也不想用这么激进的方法完善魔法，他本来是想借袁澄天帮助，安全稳定地完成这个魔法的。 阮夷又在修炼馆自带的防护罩魔法阵前自己刻了几个防御法阵。然后继续实验。 修炼馆房间中，轰鸣声不断，时而如大海怒涛，时而像火山咆哮。 赤帝的住处，在蓝海皇帝的强烈要求下，被安排在了紫澜殿，和蓝海皇帝同在一片宫殿群。 当然蓝海皇帝嘴上说的是贵客不可怠慢，其实就是为了方便监视。 蓝海皇帝也不敢让赤帝自己随便在蓝海城乱跑。就连迎接时用上青蓝殿，也有些防备的意思在里面。 赤济也没坚持，从善如流地住进了紫澜殿，从早到晚，都没什么敏感的举动。蓝海皇帝探查赤帝的那些下人带来的消息也让蓝海皇帝放松了些。 黑夜里，看着窗外的一些模糊剪影，赤济离开了窗口。 “防着我们呢。”回到自己房间，赤济笑着对自己那美人随从说笑。他还是那副模样，从容淡定。 “是大人您威名太盛。”美人低眉顺目。 对这有些恭维的话，赤济不置可否。他起身，朝自己的床走去。 “我替您更衣。”美人上前。 “我说过很多次了，不用。”赤济摇头，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周围的烛火和光照魔法集体陷入黑暗。 防护罩破碎，阮夷翻身滚到一边，他的脸部被炸的血肉模糊，头骨也裂了几块。 身体开始快速修复，弥补身体的破损。但这过程依然痛苦万分。 “无论多少次都疼的要命啊……”修复好，阮夷摇头继续。 他的魔法非常异常，也不像鲁纳魔法体系那么熟悉，经常还是会无法防住。这次的爆炸直接穿过魔法盾在自己面前炸开了。 但即使血流进眼睛，看不真切，阮夷还是在本子上记录着想法灵感，实验着这个魔法。他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还好找阮夷学姐换了这具身体，不然现在自己应该已经死了十一次了。 “精度，分心二用，灵魂学……”念叨着问题的关键，阮夷走出了修炼场。他身上的伤痕已经恢复，但那破破烂烂充满血迹的衣服还是让管理修炼馆的魔法师吓了一跳。 “没事吧？” 阮夷摇摇头离开，嘴里依然念叨着那些话。 这种状态在水神院倒是常见，看阮夷身上没表现出异常，那魔法师就不再理会。他走向阮夷出来的房间，学生用完这些房间他需要整理一下才好让下一位学生用。 魔法师进去的时候长大了嘴巴。 修炼馆的房间里全部全是坑洼，没有一处完好，内壁的防护用魔法阵都被破坏的差不多了，房间里还弥漫着不安定的魔法波动，仿佛被几十个善用不同魔法的魔法师集体摧残了一般。 “这是怎么搞的！”魔法师惊叫。 第93章 秘法/不行就撤 绿水学姐的庄园，阮夷例行接受她的检查。 躺在床上看学姐摆弄自己的肢体，阮夷也渐渐习惯了。 “学姐，有没有什么提高精神力精度的方法？” “精神力？这我不太擅长，你应该问小白。”绿水学姐边观察阮夷身体边说。 “前辈对精神力也有研究？”阮夷惊讶。 “多新鲜，战士对精神力的要求可是很高的，小白强就强在精神力。” “比袁澄天还强？” “不一样，只论精神力的强度，小白不行，还不如我。但他的精神力分化很恐怖，精度同样超高。这是白家和巫家的秘法。你现在精神力能分化成几部分？” “六份。”阮夷回答，这个成绩已经很好了，他也是最近研究灵魂学加上不停压榨自己形成的。 “我是二十份。”绿水学姐说出了一个惊人的数字，“小白是我的三倍。” “六十份！”阮夷瞪大眼睛，“怎么可能？” 这根本不像是人类的数据吧？阮夷之前知道最多的还是袁澄天，也只是十份而已。怎么到这就突然爆炸一样的涨起来了？ “我们精灵是这样的。”看着阮夷瞪的滚圆的眼睛，绿水学姐得意地挺挺自己贫瘠的胸，“至于小白……我也不知道那小子怎么做到的，这应该是白家的秘术，专门为统兵作战而特训出的技巧，小白在白家也是天才，这个数量应该是人类最强的成绩了。不过小白用这秘术来打架，把他家长辈可是气的够呛。” 阮夷想象了一下六十份精神力的场景：“那不是说可以同时用六十个魔法……” “是啊，所以小白是不怕围攻的，同时也可以用多股精神力大幅增加施法速度。而且还不怕单束精神力被击溃，这才是他强大的根本。” 阮夷这才明白自己根本不懂前辈的强，难怪判断那么精准，行动那么迅捷。 “学姐你刚才还提到巫家，这些家族难道都有秘法吗？” “有啊，巫家本来就是魔法大族，以精度闻名。入学考试时你也见识过了，精准拦截魔法弹需要的精度和速度可是很可怕的。” “难怪他们可以成为大家族……”阮夷喃喃。 “这些秘术的学习成本不比自然魔法低，但其实一般魔法师根本不需要它们。”绿水学姐摇头，“大家族的形成可不是靠什么秘术。象牙塔里那个图书馆就有不少秘术记载，但有什么意义呢。” “最强的还是那些已经被普及的技术啊。”绿水学姐叹息，“自然魔法就是太复杂了，一直没法普及。不然这世上就不会有这么多死伤了。” “您还有颗悬壶济世的心？” “我是觉得这样我就可以清闲了。”绿水学姐一拍阮夷身体，“好了，起来走两步。” “没问题。”阮夷检查一番自己的身体。 “我有问题，”绿水学姐说，“你的皮肉有些地方有明显的生长痕迹，这是怎么弄的？” “是最近研究魔法弄得。” “最近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阮夷一窒，“学姐怎么会这么想？” “你平常不会这么不惜命啊。”绿水学姐说出依据，“难道……你也像小胖子一样坠入爱河，准备发奋图强了？” 阮夷笑笑：“没有，只是最近遇到的事让我有点危机感，所以想快点变强而已。” 绿水学姐上下打量着阮夷：“好吧，那你继续忙你的吧。” 绿水学姐对阮夷的好奇主要还是来自白戍城，现在知道白戍城对阮夷诡异的态度来自于那个异族小姑娘，绿水学姐对阮夷的关注就放松不少了。 阮夷也能察觉到绿水学姐态度的变化，不过他乐得清净，尤其是现在，如果不是已经答应了绿水学姐作为实验品接受检查，他是不愿意来的。 但既然来了，阮夷还是想提醒一下：“那个学姐，你和白戍城前辈这么优秀，会不会遭到什么嫉妒打击报复啊？” “有吗？”绿水学姐思考了下，“不记得了，小白人缘好，而且太优秀，真正跟他作对的也就一个左其林而已。我呢，你没发现几乎每次来这都能见到我吗？我在自己家自给自足，其实不常出去的，应该也不会有人会记恨我。” 绿水学姐摆了个姿势：“谁会嫉恨一个活泼可爱的美少女呢……” “呃……说的是说的是。”阮夷点头称是，不想在没意义的事情上和学姐纠缠，“但还是有危险的吧，学姐你也跟白戍城前辈说一下，还是多注意完全为好。” 阮夷这么说也是有依据的，那封被白戍城拦截的信件里白戍城的名字可是排在最上头，绿水学姐的顺位也不低。如果赤帝真的在寻找他，有可能会误会白戍城是“主角”，进而做出什么行动来。阮夷做不了什么，只能提个醒了。 说完阮夷就离开了绿水学姐的庄园。虽然他的问题找白戍城可以解决，但在这种时候，阮夷不想多接触他。只是精度问题，他决定去找巫笙寒。 阮夷有一段时间没看到她了，这个往日经常在水神院上空巡视的所谓纪律委员，已经闭门不出很久。阮夷敲开门之后都吓了一跳，说巫笙寒曾经是大小姐他现在绝对不信。蓬头垢面，面目暗淡。地面也积了一层灰。魔法师想清洁并不难，这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打理过了。 “你来做什么？”巫笙寒问。 阮夷有点噎，不知道应该先表达一下慰问还是学巫笙寒开门见山，说我觊觎你家族的秘法可不可以教教我？ “先进来坐吧。”巫笙寒看阮夷纠结，先把他叫进屋了。 屋里也是铺上了一层细灰，但并不乱。就像再也没人动过一样。 “坐。”巫笙寒指着一层细灰的沙发，一屁股坐在上面。 “学姐你没事吧……”阮夷边坐边略带忧虑，这大小姐精神状况看起来愈发严重了啊。 “没事，”巫笙寒脸上有点厌烦，“你有什么事？” 阮夷就跟她说了下来意。 “要我……要巫家的秘术吗？”巫笙寒木讷的表情有点变化了，她在思考。 “只是想请学姐指点一下方向就好，比如可以研读哪种秘术。”阮夷纠正，他也不是不知天高地厚什么都没有就去要秘术。但巫笙寒应该可以给他一些指点，能少走些弯路就行了。 巫笙寒脸上的表情是明显的烦躁，看起来不想理会阮夷的请求。 “学姐不必为难，不方便就算了，我就是来问问。”阮夷准备走人了。 巫笙寒点头，真就准备送客了，不，不能算送客，巫笙寒依旧坐在原地。 阮夷走一半又停下来：“学姐我看学院里没有人说你的事啊，为什么不出去呢？学院现在水神大考，也不再让外人进入了。” 巫笙寒怪异地看着阮夷，却没说话。 看巫笙寒没理自己这茬，阮夷也是有点尴尬。 “人的记性很好，只是没有提醒而已。”巫笙寒突然开口。 “是不是学姐你想的太严重了……” “我有自己要承担的事情。”巫笙寒干裂的嘴唇吐出的声音有些嘶哑。 好有担当啊……阮夷心里感叹，即使痛苦也要在承担吗？为什么不离开呢？ “为什么不离开呢？”阮夷眼神突然一亮，像是开悟了，“对啊，不行就撤嘛……” “……我不是白戍城。” “好吧，”阮夷点头，“那学姐再见，祝你顺利。” 房门关上，巫笙寒的房间里没了动静，偶尔有些灰尘飘落在她身上。 第94章 乱入邀战 阮夷回去后收到了一封信，里面列出了几排魔导书清单。最后只有一句话： “你帮我收拾了那些书，这是报酬。” 字体很娟秀，阮夷认出是巫笙寒的笔迹。 随便看看书名，阮夷明白了，这些都是和精神力相关的书籍。自己所要的答案，大概就在这些书里面。作为巫家的秘术，巫笙寒没有直接教给他，但却给阮夷指明了方向。 “好人呀。”阮夷大为感动，立刻去图书馆寻找这些书，信件里罗列的都不是象牙塔魔法书，水神院里的图书馆都有。不过也是，据阮夷所知巫笙寒也是没有进入象牙塔的资格的，自然不会给他推荐象牙塔里的魔法书。 “不过这书单还真多，看来得泡在图书馆一段时间了。”阮夷抓上信封，赶去图书馆。 时间过得飞快，阮夷泡在图书馆里疯狂研读书籍的这段时间，水神大考终于是准备完毕了。即使是很多平常努力学习的学生也难得给自己放了个假，毕竟水神大考是顶级的活动，可以看到不少高手。大家讨论着今年哪个黑马会杀出，哪个魔法会被评为最优秀的魔法，哪个研究可以一鸣惊人，战力比赛哪个人会得到第二。 因为性质更多偏向人才，只要好好展现自己就可以，报名的人颇多。简单筛选出一些看起来像是来捣乱的人，依然为数众多，而且每一位都很有看点。当然这是指研究成果的比试。像战力比试就简单粗暴的多，也快速的多了。只要一路二选一，很快就不剩几人了。战力比试作为看点十足的比试，人气要高得多。那些上位者看的都是这个，真正重要的魔法研究比试则排遣专人全程关注记录。 直径足足五百米的比试台，可以有限限制魔法师的行动范围增强战斗的激烈程度，围绕五百米比试台的是依次升高的看台，最高的那层，也是地位最高的那几位，蓝海皇帝和赤帝坐在中位，索格恩礼隐渊这种次一级的坐在旁位。 贾汗和自己的水神院朋友坐在看台上，也在看台上观摩着。 “贾汗你怎么不上去试试？”朋友好奇的问贾汗。贾汗平常也是个争强好胜的暴力分子，对这种几乎是最高等级的比武居然不感兴趣，就算只是在水神院呆了一年不到，这朋友也是见识到贾汗这位岭北区战力比试第一人是如何进步飞快的。即使在水神院也是可以有一席之地的。 “今年还是算了……”贾汗表情有点尴尬，他对自己入学时的惨败可是记忆犹新，听说白戍城也会参加，他识趣的没有报名，他对自己有信心，但他还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成长。 事实也确实如此，现在还留下八个人，各各都是顶尖的强者，说是学生完全没人信的那种。 场下，白戍城跟波蒂亚坐在一起聊天：“我怀疑有暗箱操作，这么一路我都没碰到学姐。” “你非要在水神大考上跟我比试吗。”波蒂亚看着白戍城饥渴的样子向边上挪了挪。 “平常找你也不答应啊。”白戍城无奈，“所以只好在这里狙击你了。不过看这分组，我大概得到最后才能跟你打起来了。绝对有暗箱操作。” 两人分组完美的错开，只有两人都到决赛时才能碰到。 “是的，我找负责人专门改的。”波蒂亚点头。 “老师这个人作弊！” 白戍城对负责记录保护的水神院导师高喊，不过导师没理他。 “别想了，这里的老师你都得罪过，每个人都被你挑战过，怎么可能听你的。”波蒂亚胸有成竹。 “看来我得再挑战一遍了。”白戍城撇撇嘴，“反正到决赛你也逃不掉。” 波蒂亚对他翻了个白眼，白戍城说的没错，迟早能遇到，不过是早晚的问题而已。 但他们这么说，就好像已经确定可以淘汰掉周围人进入决赛了。 “听你们这意思，是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啊。”一个声音突然来到两人身前。 “你是谁？”白戍城看着来人，并不是留下的六人。 “我叫阳狮。”来人一身火红头发，中型身材，俯视着白戍城和波蒂亚，“象牙塔阵法学学生。” 伏书伦这次是下血本了，拿出自己的私人藏品，还特许象牙塔学生可以随时参加战斗，这种乱入规则给了观众不少新鲜感。象牙塔的学生也确实不负众望，只有一位翻车了，现在剩下的那六位有五位都是象牙塔学生。 “赫图国人？”白戍城看着阳狮的体貌特征。 阳狮傲然点点头。 “他怎么能进象牙塔？！”没想到波蒂亚先激动起来，“说好的外国人不让进呢？” “因为我足够优秀。”阳狮睥睨着波蒂亚，“只要足够优秀，就没什么地方不能去的。” “足够优秀？！”这下轮到白戍城激动了，他立刻起身握住了阳狮的手，“幸会幸会，我以前完全没听说过你这号人，居然还有我没发现的高手，期待期待。” 阳狮表情有点僵硬，白戍城这话，不就是在暗示自己是无名小卒吗。 “我倒是听说过你，白家那个不成器的少主。”不过阳狮很快反应过来，握紧了白戍城的手。 “是我是我。”白戍城摇了摇他的手，热情洋溢，“壮士准备加入哪场啊？不如我们下场就来打一架吧？” 白戍城这没脸没皮的样子倒是有点吓到阳狮，阳狮抽出了手。指了指波蒂亚：“看得出你很强，我先和她打吧，弱者不应该走的太远。” 波蒂亚在一边忍阳狮这个臭屁的人很久了，鲁纳和赫图本来就不太对付，见阳狮挑衅立刻接下了：“来啊，让我见识见识水神院象牙塔到底什么水平。” 阳狮笑了，随后离开。 白戍城则坐了回去，一下子变得老神在在：“唉学姐你也太暴躁了。” “干嘛？”波蒂亚还有点气，说话冲了些。 “那家伙明显就是来挑事的，你代表的可是鲁纳学院，你们的老师同学在台上看着呢。”白戍城此时没了之前的激动样，有点无奈，“我是想帮你揽下来啊。” “骗鬼啊，你不就是想多打架吗。”波蒂亚白了他一眼，“赢下来不就行了。” “这么有信心？他看起来是有备而来哦。”白戍城看着已经不见的阳狮。 波蒂亚虚握拳头，一个白色小球坍缩，消失：“我倒要看看能进水神院的异邦人能有什么水平。赫图的一帮蛮子，呵。” “他是因为阵法学出色被一个大师招进去的，平常没有表现出什么战斗天赋啊。”白戍城回忆着自己的情报，他对于厉害的角色都很关注。之前说完全没关注自然是骗人的。 “原来是走后门。”波蒂亚恍然，被象牙塔的大师收为弟子就可以进入象牙塔了，这让进入象牙塔的学生灵活了一些，不完全比拼综合实力。就比如三魅化身的阮魅，综合实力虽然也不错，但离象牙塔的标准还远，就是因为空间魔法的天赋而被特别允许进入象牙塔学习。 “我们鲁纳学院的老师当然不需要来你们这里当导师。”波蒂亚仰起头。 “是是是，学姐你可得争口气，我还指望跟你打架呢。”白戍城附和着，“不过你输了好像也挺好，那样我就有更强的对手了。” “你想打架是不是？”波蒂亚手中的白色小球又出现了。 “现在？”白戍城一挑眉。 “哼，等我教训完那个臭屁家伙再说。”波蒂亚收起了小球。 看台上，阮夷姗姗来迟，看到秦罗在一边失魂落魄。他早早就被淘汰了。 “这不是很正常的吗，别太灰心了。”阮夷安慰着他，“第一年就打遍全校无敌手的也就一个白前辈而已。” 秦罗瘫在座位上，把座位占的满满的，不甘道：“我也知道，但是本来还是再进一步的，可惜被一个象牙塔乱入的打败了。” “其实输赢也不是很重要不是吗。”阮夷说，“反正你其他项目也报名了，不去准备吗？” “说的是，”秦罗狠狠点头，“我的研究也得好好展现一下才行，我去了！” 秦罗这时才正视了一下阮夷，被吓一跳：“你多久没睡了？” “也就三天吧，放心，我这身体这精神力，没问题的。”阮夷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睛微笑，“就是有点用眼过度，不过等我精神力精度提高了就可以用精神力探查代替眼睛了。” “不行就歇会儿，你也是学过自然魔法的，知道不能强撑的。”秦罗留下一句就离开了。 跟秦罗道别，阮夷坐在秦罗的位置，靠在座椅上，闭目仰头。他确实有点累了，主要是他的学习到了最后阶段，他实在是不想放弃，就一口气结束了。 周围的灵魂又一次被惊走，阮夷现在对于周围环境的探测精度更高了，立刻意识到谁来了。 三魅用实体走到阮夷身边，她现在是阮魅。 “看起来成果不错。”三魅显然也知道阮夷的成果。 “歇会儿。”阮夷抻抻腰，“你来干嘛？” “陪你看会儿。”三魅说，“看到高台上那位了吗？” 阮夷顺着看去，对面的顶层，两个身影坐在那里。 “蓝海皇帝和……赤帝？”离了六七百米，他的眼睛也有些看不太清。 不过看那气质和位置，估计就是了。 三魅没说话，算是默认。 阮夷没想到自己这么早就能见到这位所谓的最终敌人。 “我看他不像你说的什么魔王啊。”阮夷用自然魔法调了调自己的视距。 “疯子可不能让你看出来。”三魅冷笑一声，“那样的疯子长久不了，只有隐藏在正常人的皮囊下，才能推行他那疯狂的计划。” 阮夷没说话，其实发生的各种事情也让他有点相信，但他不想承认，承认了自己就得多一个恐怖的敌人。他真想当一只鸵鸟，把头埋在地里。 第95章 一颗小火球 象牙塔学生的乱入也算是看点了，而且两人一个是赫图国人，一个鲁纳国人。有心人立刻把目光投到了高台上的鲁纳学院使者团和赤帝身上。 “看来是想在赤帝面前表现一番啊。”蓝海皇帝跟赤帝说笑。 “年轻气盛是好事。”赤帝看着台上。 半球魔法阵笼罩下，擂台上两位象牙塔级别的魔法师已经开始了对战，都没有多废话。 轰鸣 阳狮那看起来有些不羁的样子用的却并不是赫图熟悉的火魔法，而是音魔法。 波蒂亚随手捏出的冰锥雪花被尽数摧毁，而阻挡攻击的冰盾却无法有效挡住无孔不入的音波。 波蒂亚脚下是炸起的冰凌，围成一个圆不停的形成法阵阻挡着冲击。 “这就是你的准备啊。”波蒂亚捂着胸口，牙渗出一丝血，“音魔法是挺克我的。” “还能站起来啊。”阳狮浮在半空，居高临下。即使是说话也在一刻不停的释放着令人耳鸣目晕的声音。 “很有意思的音魔法，水神院的果然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波蒂亚晃晃头。 “我来给你表演个不花哨的吧。”波蒂亚脚一踏。 一阵波浪状的扭曲气浪从天而降，淹没了她。 “战斗中废话还这么多。”阳狮嗤笑一声。 “那是因为我已经准备好了啊。”扭曲散去，波蒂亚完好无损，轻轻摸去嘴角的鲜血。 一个白色小球浮在头顶，以波蒂亚为中心，层层叠叠的巨大冰凌冲天而起，足有数十米。阳狮用自己的音魔法粉碎了冰凌，但更具威胁的是寒气，阳狮点起的一把火转瞬即逝。 眉头已经结霜变白，阳狮意识到不妙，波蒂亚这个魔法的威力过高，他不能正面阻挡。 先退一退吧……阳狮飞身离开波蒂亚结冰的中心。 这一退就再没停下来。 怎么可能……阳狮难以置信，他已经退了两百米，已经到了比试台的边缘，可那寒气还没有丝毫消退的意思，横跨两百米追上了阳狮，虽然有点难以置信，但瞬间冻掉自己半边脸的寒气似乎更有说服力。阳狮想抵抗，但没有任何方法。他的音波在这种距离下发挥不了作用，常规的攻击魔法也没法穿过这上百米的冰层。 难道退是错误的吗……阳狮愣了一下。就这一下，他的衣服已经结冰。 不是错误，如果冲上去，自己会被瞬间冻住，摔到地上变成碎片。 现在只能再退，可再退一步，就出局了。 阳狮没有继续纠结，巨大的冰凌从地面刺出，把他选择的机会彻底抹杀了。 “五百米外算出界？那把五百米内变成冰块不就好了。”波蒂亚吐出一口寒气。 “速度，输出。有这两点，直接范围攻击就够了啊。”白戍城在看台思索着应对方法，“精神力也够强，不好干扰啊……” 战斗结束的很快，只有开始出现了一点起伏，但没人会认为波蒂亚是苦战得胜，比试台方圆二百五十米变成寒域的场面让周围一时安静下来，就像把声音和热情一并冻住。 孤零零的掌声响起，高台之上，赤帝率先鼓起掌。 “精彩，不愧是鲁纳学院的学生。” 在场的都是有见识的，波蒂亚使用的魔法是复合魔法炸凌，评级五级虽然也很厉害，但放在水神院只是平均水平。但能把五级魔法用出这种威力，说起来简单，就是提高法阵的输出效率，可在场没有几个人能做到。这需要极扎实的功底。波蒂亚展现的确实是鲁纳学院的风格，把标准鲁纳魔法用到极致。不需要复杂的变化和诡异的招式，只要施法速度够快，法阵威力够高，就可以解决一切。 随着赤帝鼓掌，周围其他人也开始鼓起掌来。波蒂亚这招展现出的强大，值得所有人尊敬。 但有些人有点坐不住了，剩下要比试的人发现，比试台上的寒气还没有散去。即使是这些精英上去也有点遭不住。 负责比试台的导师找上波蒂亚，让她撤掉魔法阵。 “我已经撤掉了啊。”波蒂亚耸耸肩，“不过冰块太多，消散大概得等几个时辰了。” “别怪我啊，这种级别的输出我本来是打算决赛和白戍城打架时候用的，谁让你们让一个乱入的来挑战我的。”波蒂亚扯出一个冷笑，她对于自己被挑战可一直都不爽的。这个赫图的阳狮突然挑战自己是被什么人授意的也没准。 “你们想快点看继续？方法也不是没有啊，我帮你。”波蒂亚身形拔高几米，站在一根冰凌尖上，突然扬声高喊。 “听说赤帝火魔法独步方星，不如请赤帝帮忙破个冰如何啊？” 充满挑衅的目光，波蒂亚仰头看着高台上有点错愕的赤帝。 赤济确实没想到自己会被点名，愣了一下。 “放肆！”赤济身边那美人立刻凶神恶煞起来，一股杀气冲天而起，惊的蓝海皇帝护卫都纷纷启动了魔法阵。赤帝背后这美人可不是什么宠姬，那是赫图地地道道的实权将军，第四军团长青雀。倒是蓝皇自己没什么反应，没有受到身边这凶人的半点影响。 赤济却伸手拦下了那个就要冲上去的青雀，笑着起身：“没事，这各地的精英战斗也让我看的热血沸腾啊，有个出手的机会也挺好的。” “不必劳烦赤帝，”蓝海皇帝也跟着起来，“找几十个魔法师一起，很快就能除掉了。” 赤帝微笑着摇摇头：“鲁纳的寒域冰雪，可不是那么好除的。” 鲁纳的使者团也起来了，带头的老师跟赤帝为波蒂亚的失礼道着歉，当然其中到底有没有真的道歉的意思，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阳面和阴面的不对付也是出了名的。 “你们道什么歉，”赤帝笑，“倒是我应该向你们道歉。” “我们？”鲁纳老师愣住。 赤帝不再看他们，转身对远处的波蒂亚说话：“那么你离开比试台吧，我来帮你除个雪。” 负责安排的人看到赤帝真要去比试台除雪，立刻安排人腾出路来。 看到下面的人动作，赤帝摇头：“不必，我在这就行了。” “那快点撤掉防护罩和禁魔领域。”负责安排的人反应也快，又开始指挥。为了看台的安全在比试台和看台中间可是有一段不短的禁魔领域和顶级防护罩呢，没有阅读过阵法图都找不到出入口。要是出现赤帝用个魔法被防护罩挡住甚至被禁魔领域给抹了这个尴尬的场景，那自己怕是第二天尸体就会被发现在野外了。 “不必。”赤帝坐回自己的座位，“已经好了。” 比试台的正中，一个小火球凭空显现，落在了中心的冰凌上。 下一瞬间火光淹没了整片比试台，波蒂亚刚下比试台，还没来得及远离，被一股冲击狠狠抛起。火光紧接着也追了过来。 一阵狂风托住波蒂亚的身体，让她没有直接撞到防护罩上，同时把涌来的火焰隔开。 白戍城抱住波蒂亚，通过安全路线闪出防护罩。 就在这时爆炸的波动彻底释放开，整片比试台被烟尘和火光笼罩，防护罩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吓得负责人赶紧多布了几层防护罩。 防护罩最终平静了下来，没有被破掉。而等烟尘散去，众人是看到了比试台的样子。 冰确实是没了，跟比试台一起。 一个直径五百米的深坑泛着些许岩浆，炸起的地面仿佛遭到突然的冷却，比试台变成了一副倒扣的锅。 不过这场景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融化的岩石填补了坑洞，很快冷却下来。比试台换了一副样子。 “虽然不如之前整洁，不过比试还是足够的，地形变变也更精彩不是吗。”赤帝说。 看着下位震惊地说不出话来的鲁纳老师，赤帝带着歉意的表情：“容我再次道歉，伤到学生了。” 其中是不是真的有道歉的意思，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赤帝背后的青雀露出骄傲的神情，这就是赫图的统治者，他们的王。 蓝海皇帝周围的侍卫又紧张起来了，隐隐护住蓝海皇帝。 赤帝的这一招，虽然已经结束，可产生的影响却是传过了防护罩。声浪传遍了整个看台。 不是呐喊，而是讨论和震惊。他们是水神院的魔法师，他们可不像外人只能看个热闹，相比与这一招的威势，他们看到了更恐怖的事情。 赤帝突破了鲁纳体系的限制。 人在比试台，和比试台中心的魔法生成点距离超过三百米。为什么通讯技术如此重要，因为魔法师们的精神力延展距离一般不超过十米，超过这个距离，精度会下降的厉害，也就无法勾勒出精密的魔法阵。赤帝却横跨三百米使用了魔法，这绝对不是在近处使用魔法然后发射到远处，那禁魔领域和防护罩不是假的。 而且那个魔法，在场人，即使是外行也认出来了，但没人敢信自己的判断。 那居然是一个火球术。 火球术是什么级别的魔法？二级魔法，属于蒙学阶段的学生就能掌握的魔法。火球术被评为二级，自然是因为它威力的限制，但现在这个限制被打破了，这已经不是因为精密的控制导致魔法的夸级提升了。波蒂亚和白戍城能把五级魔法用出六级的威力，但不可能把一个二级的魔法用出七级的威力，这不符合目前的魔法理论。 那是不是火球术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赤帝把它当火球术用了出来，没有多余的施法动作和道具，瞬发、超远的距离、恐怖的威力。 能打破现有体系的魔法师，让整个魔法发生质变的魔法师，会被赐予一个名垂青史的称号。他们可以说是目前魔法体系的基石，是魔法师的传奇。突破现有魔法体系，是被评定为八级的重要标准。 赤帝，达到了八级？ 所有人都震惊了。 白戍城看着地上已经失去意识的波蒂亚，叹了口气：“学姐你是真的莽，居然挑衅赤帝。” 作为尊贵的外宾，就连白戍城都没有试图去邀战，他知道没戏，不可能答应。 “这下好了，我跟你是打不了了。” 白戍城有点无奈的撇撇嘴，绿水学姐就算治好身体上的伤势波蒂亚想调整好精神力和状态也得等好久。白戍城可不想跟一个状态不佳的波蒂亚战斗。 白戍城用风团托着波蒂亚准备离开，他得找绿水学姐给她疗伤。 八级吗……白戍城回头看看高台上的赤帝，眼眸中是浓烈的战意。 所有人都在震惊，其中有一个更是震惊到有点惊恐了。 阮夷咽了口唾沫，问边上的三魅：“你让我赢他？” 三魅对周围人震惊赞美的声音很是看不惯的样子：“你知道我喂了他多少资源吗，就是头猪都能变成天篷了。” “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意义。”阮夷眼神已经死了，“打不过还是打不过啊。” “你怎么这么没志气啊！看到强者不应该勇往直前吗！”三魅揪着阮夷耳朵吼。 “志气又不能让我活下来。”阮夷看着模样大变的比试台，“赤帝真的是八级？” “是个屁，那是阳面镇界之宝的效果，效果是增幅力量。为了能让他一人成军。”三魅不屑地说。 “原来是这样，”阮夷点点头。 “怎么样现在是不是……” “但打不过还是打不过。”阮夷总结。 三魅的拳头在咯吱咯吱地响。 看到这，阮夷果断闪人，离开了看台。赤帝这一发威，后面的比试都索然无味了。只有赤帝还兴味盎然地看完了比试。 “白戍城没有出手啊。”赤帝略带失望。 “他出了名的没规矩。”蓝海皇帝一点也不想给白家人面子。 “我对他还挺感兴趣的。”赤帝起身，“看来今天就看这些了，蓝皇，我也去水神院逛逛。我们的事情，等我回来再商讨如何？” “我等的起。”蓝皇笑吟吟地说。 第96章 驱逐 阮夷又一次敲响了巫笙寒的家门。 “干嘛。”巫笙寒皱着眉开门，这次说话都不客气了。 拜访太频繁了吗……阮夷心想。 “没事，只是学姐给了我很大帮助，我看完了水神大考，回来顺路感谢一下学姐。” 他没撒谎，确实是顺路，他今天又该去绿水学姐那里接受检查了——或许这将是他的最后一次检查。 “你已经学会了？”巫笙寒有点诧异，阮夷这个学习速度超过了她的预期。她不知道阮夷可以不眠不休的学习，也低估了他的劲头。 “是啊。”阮夷点头。 阮夷注意到巫笙寒身后凌乱了不少，再不像之前完全没人用的样子。虽然乱，但至少多了生活的痕迹。 学姐振作过来了？阮夷看到巫笙寒身后的场景心想，他还是挺为巫笙寒高兴的。两人虽然没什么交情，但看到境遇悲惨的人阮夷还是容易产生一些同情心的。 想到这样冒然打量对方房间有点不好，阮夷还是低下了头。 视线微转，他看到地板上有一些碎片。 那是什么？刚还想着窥探别人隐私不太好的阮夷立刻又忘了，下意识用上了自己新学的魔法。他现在也有点向绿水学姐白戍城那个方向发展的趋势。 这一查看，阮夷愣住了。经过巫笙寒的指点，他这个魔法的精度已经提高了不少。 阮夷凭借精神力和自己对灵魂信息的转化和理解，研究出的新魔法，独一无二属于自己的魔法，其功效就是读取信息。被魔网记录起来的信息他已经可以解读部分了。 现在的他即使是信件上的文字都可以读取到了。 那些碎纸并不是信件，而是一张大大的通知，非常便于读取，更好理解。 巫笙寒被驱逐了。这就是那张纸的大体消息。 那张被撕毁的纸，是巫家放逐巫笙寒的通知。 阮夷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至少他自认如此。他不会去关注之前发生的那些大事件的结果。而现在，这些大事件已经开始尘埃落定了。巫笙寒被驱逐，就是结果之一。为了平息各家族的声讨，为了在道义上站得住脚。巫家做出了与巫笙寒断绝关系的决定。 阮夷没再掩饰自己的精神力，将探查的精神波伸到了房间里。 什么生活的痕迹，房里的凌乱是她在收拾东西，是在卷铺盖滚蛋啊。 感受到阮夷的精神力，巫笙寒试图阻止，但又很快放弃了。 “你看到了啊。”巫笙寒说着没有感情的话。 “这……” 在阮夷印象里，巫笙寒好像是很看重家族的吧。这被家族驱逐了，得多崩溃啊？ 阮夷难以置信，他并不是生自大家族，对这些家族的各种生存方式不懂。巫笙寒不是巫家的长女吗？就这么轻易被牺牲了？ 这不关阮夷的事，但莫名的，阮夷出现了一些轻微的愤怒感。 “这不地道啊。”阮夷脱口而出。 “这是正确的选择。”巫笙寒也没管阮夷为什么能一眼看出这些情况，表现的很平静，“这样对于家族最有利。我身份的分量足够，又不是很重要，是最适合的人选。” “学姐你不难过吗？”阮夷诧异。 巫笙寒一开始就接受了家族的安排，在水神院浑浑噩噩的生活。知道巫施墨带来新的希望才开始振作，也是以得到家族认可为目标而努力的。现在就这么被卖了，她居然这么淡定？这不符合她之前的表现啊。 巫笙寒沉默了，良久才开口：“我接受这种结果。” “学姐你不难过吗？”阮夷开始了复读。 巫笙寒露出烦躁的表情，她特意跳过了阮夷的问题，这小子却抓着不放了。难过？这不是废话，但难过有什么用，我要大哭大闹吗？这有用吗？ 我现在一无所有了，不能连尊严都失去！ 巫笙寒用厌恶地眼神看着阮夷：“你有事吗？没事我要收拾我的东西了。” 没等阮夷回答，巫笙寒把门摔上了。 走回自己的房间，巫笙寒默默收拾着自己的行装。 泪水滴落到自己材质上佳的衣服上，渗出小片水渍。 我不能在人前哭泣，我不能连尊严都失去了…… 阮夷在门前站了会儿。被重视的家族抛弃是什么感觉？阮夷不懂，但巫笙寒的表情他看在眼里。他感觉自己在看一个线条杂乱的魔法阵，随时可能会崩溃掉。 阮夷敲敲门：“那个……学姐你别想不开自杀啊。” 回应他的是一道火龙，把门炸飞出去。 阮夷闪到一遍，摇摇头离开了。言尽于此，他就是提醒一句而已。 犯不着把门也轰烂吧，这房子也算是水神院的财产吧……阮夷边走边想。 等等，不对啊。 阮夷皱眉，就算巫家驱逐了巫笙寒，她为什么要离开水神院？水神院可是独立的，作为学生她在这里再呆一年完全没问题吧？ 水神院的地位很超然，没道理附和巫家做的决定啊…… “巫家的决定是怎么影响到水神院的？”躺在床上，阮夷跟绿水学姐聊着天。 “巫家在水神院好几个象牙塔长老呢，他们虽然是水神院的魔法师，但也重视巫家的利益。这些象牙塔长老想动一个资质不算顶级的学生，还是自己家族的，水神院估计会给面子。”绿水学姐说。 阮夷头转向天花板，原来是水神院，象牙塔和巫家一起驱逐她吗…… “学姐没做错什么啊……”阮夷喃喃。 “大概愚蠢也是一种错误吧。”绿水学姐随口回答。 但这真的是因为愚蠢吗？阮夷没说出口，为了群体的利益，牺牲个人，或许是公理。但这未免太残酷了，错的真的是她吗…… 同情心泛滥了啊……阮夷心中叹息，虽然他觉得这对于巫笙寒不公，但他没什么能做的。 “好了，完事儿，起来吧。”绿水学姐手一挥，缚住阮夷身体的藤蔓退到床下，“你先去院子里玩吧，我还要看看其他伤员呢。” 其他伤员指的就是波蒂亚，白戍城早早带了过来。绿水学姐给她做了简单的处理，此时她正在另一个房间躺着。赤帝的攻击看来也给精神带来了巨大的伤害，波蒂亚还眉头紧锁，昏迷不醒。 “学姐你不是能一下治好吗？”阮夷问，他可是见识过绿水学姐起死回生的本领的。 “又不是什么大伤，你以为我随便就能用出顶级治疗术吗。”绿水学姐白了他一眼。 “不是吗？” “我要消耗很多生命能量的。”绿水学姐说，“所以不是什么重伤还是用调养的方法比较经济。” “那秦罗岂不是欠了学姐你不少钱。”阮夷说。 “钱不重要，他可是欠我一条命呢。”绿水学姐舔舔嘴唇，“等那小子发达了我得找机会敲他一笔。听说他的魔法研究也受到一些重视呢。” “哦？那太好了。”阮夷高兴，他没去看秦罗后来的表现。没想到秦罗一个新生也可以出彩，这下他离自己那个目标可算是进一步了。 “那都是拜我的自然魔法所赐。”绿水学姐得意的撩撩自己的马尾，“倒是你，你的自然魔法学的怎么样了？” “没什么进展。”阮夷回答，手一点边上一个盆栽，开出了花。 “不错了。”绿水学姐点点头，“怎么样，冥想法好用吧？” 阮夷点头。 “回头也得敲你一笔。”绿水学姐思量着，“仅仅让你以后来定期检查还不够。” 阮夷尴尬地笑笑，离开了房间。 出了房间，走进院子。阮夷却发现这里意外的热闹。 第97章 庄园起冲突 白戍城的四爷也出现在院子里，又跟白戍城对峙上了。 “四爷，你还没放弃啊？”白戍城歪头。 “跟我回家。”四爷脸色冷硬。 “咱们家应该不兴讲废话啊。”白戍城笑。 四爷脸色阴沉起来。 阮夷觉得自己应该先回避一下，但双方的目光都已经看过来了。 “呃……大家好啊……” 阮夷觉得那白家四爷的目光有点不妙。 “四爷，你就不要想什么通过阮夷来威胁我了。”白戍城侧过去一步，走到阮夷前面，把四爷的视线挡住，“您干不了这个。” “不错，我不像你。”四爷面无表情。 “您至于吗，就是纸上谈兵的东西而已。”白戍城笑，“我想以四爷的度量肯定不会介意这些事情的。” 四爷点点头：“这活我确实干不来，我这就离开。” “萧荆，给你一百黑甲卫，这个事情你来吧。”四爷转身离开，他身后的男人却留在了原地。 “遵命。”男人朝四爷鞠了一躬，看向白戍城。 “白少爷好，我是四爷的参谋之一，萧荆。”那男人自我介绍。 “这是什么意思？”白戍城眼睛眯起来。 “意思就是我来负责卑鄙无耻无所不用其极。”萧荆伏身，“您背后的那位同学，看来和您有些亲近。” “没有的事，我跟阮夷不熟。”白戍城笑着摆手。 “没错没错，完全不熟。”阮夷马上附和，傻子都看出来现在情况不对了，他可不想躺枪。 “那可太好了，我还担心我滥用私权会让白少爷伤心呢。”萧荆也笑起来。 水神院的富人区，最大的一片区域，出现了一片蘑菇云，强烈的魔法波动横扫整个水神院。 半个学院的目光都看了过去。 赤帝正带着自己的人边欣赏水神院沿途的雕塑风景边朝富人区步行而去，感受到这股波动眼神亮了起来。 “真热闹啊。”赤帝加快了步伐。 庄园里，阮夷惊魂未定。一枚巨大的熔岩弹刚刚就在自己面前一米，热浪已经灼伤了表皮。 一面藤蔓组成的墙横在面前，挡住了熔岩弹。 幸好是在绿水学姐的庄园，阮夷腹诽。他还会点自然魔法，平常绿水学姐教他自然魔法时也经常让他那庄园里的植物练手。对于庄园里的布置知道的还算清楚，用的也熟练，这才能立刻招出藏在庄园里的藤蔓。 “反应很快啊。”萧荆带着百名黑甲卫发起的攻击，看着阮夷挡住了，赞叹一句。 废话，我防着你呢。阮夷躲在藤蔓后面没说话。 萧荆接下来说的话却让阮夷脸色大变。 “这样的攻击对我们负担还是不大的，就再试个一百发吧。” “先跟我打一架吧。”白戍城脸色阴沉起来，身上的纹刻亮了起来。 “白少很厉害，大概可以对付几十位黑甲卫吧，但我们是一百个人。”萧荆丝毫没有退缩，“在不伤到白少的前提下杀掉您的朋友并不是什么难事。” “你这个威胁可真直白。”白戍城无奈收起魔法阵。他确实没法在百名黑甲卫的攻势下还能护住阮夷。他不欠阮夷什么，但也不想让无关的人因为他而受到威胁。 “还是因为白少心善。”萧荆微笑。 “但是威胁的太直白也有坏处，”白戍城退后一步，“百名黑甲卫确实很强，但在魔法师家里闹事，还是得掂量一下的。” 阮夷身前的藤蔓撤了回去，这不是阮夷控制的，而是它本来的主人。 “哪个混蛋在我家闹事？！”一个中气十足怒火冲天的声音响起来。 整片庄园都开始变化起来，眨眼间萧荆这一百零一人就陷入了重围中，无数的攻击法阵对准了他们。也没跟他们客气，直接轰起来。 震荡光束魔法弹，酸液毒雾噬骨虫。阮夷自己都刷新了对庄园布置的认知。完全不亚于之前攻击的波动不断出现。萧荆可以使出一百发熔岩弹？现在他们就被硬生生轰了一百发，萧荆所在的几米范围内都被光影灰尘填满了。 “学姐你这是下杀手啊。”阮夷看着从房间里奔出的绿水学姐。 “不用担心。”白戍城依然盯着那篇灰尘，“黑甲卫可没那么水。” 诚如白戍城所说，一百发攻击完了，硝烟散去，一个半圆的防护罩屹立不动。但里面的萧荆脸色却有些差，他可没想到自己会经受这么强烈的反击。百名黑甲卫，这在他看来在水神院已经是无敌的存在了，谁想到居然碰到一个把整个庄园装满法阵的疯子。 萧荆脸色阴沉地比了一个手势。 装满法阵又如何，即使是攻城战，黑甲卫也可以胜任。 “他要用军团魔法。”白戍城看得懂萧荆的手势。 “在城市里用军团魔法？”绿水学姐瞥了白戍城一眼，“你们白家都这么肆无忌惮的吗。” 白戍城苦笑：“虽然他不是白家人，不过这不择手段的方式确实有点像。” “停下！你在做什么！”一声呵斥远远传来。他们这里闹出的动静，终于惊动了一些人过来。 来的是一个中年人，相貌平平，但那一身白袍可是身份的象征。 象牙塔的导师。 “象牙塔的怎么来这么快？”绿水学姐歪头看过去。 虽然象牙塔离这里确实近，可这些导师即使是放假也很少出门，没道理来的这么快啊。上次水神院遇袭都是隔了几分钟才反应过来。 “巫闫？”白戍城看起来倒是认识。 “谁？”阮夷问。 “出自巫家的象牙塔长老，新进的，还挺年轻的呢。”白戍城对这些信息了如指掌，“而且擅长精密施法，打起架来应该不弱。” 阮夷看着这位巫家长老来的方向，有点明白了。这位长老恐怕是从巫笙寒那里来的。 “这是怎么回事？谁允许你们在这里打起来的！”巫闫呵斥着交战的人。 他当然是有资格呵斥的，巫闫自认为是天才，他今天才三十七岁，就得入水神院，可谓前途无量。自己一个象牙塔的长老，怎么没资格呵斥这些闹事的人了？ 就算这些人看起来足有上百，巫闫也不放在眼里。他的背后是象牙塔还有巫家，即使巫家因为那个废物最近有点困难，但依然是庞然大物。 庄园里各种从土里翻起的生长着魔法阵的动植物都退了回去，看到攻击停止，萧荆也停止了释放军团魔法。 撤掉防护罩，萧荆朝巫闫一躬身：“这是白家的私事，还望长老见谅。” 白家？巫闫脸色变了。他背后是象牙塔和巫家，都是庞然大物，不过再庞然大物也大不过白家啊。 仔细辨认下，巫闫也认出了白戍城，虽然不认识萧荆和黑甲卫，也能看出他们的军队气势。 巫闫收敛了很多，口气软了下来：“私斗可是不好的。” 巫闫甚至不敢说水神院禁止私斗，白家人什么时候讲过规矩？ “私事你就别牵扯到别人。”白戍城看着萧荆。 “没办法，白少您软硬不吃，我也就只能卑鄙无耻了。”萧荆面对白戍城，“如果长老一定要阻止，我也只能拂长老面子了。” “白少不跟四爷回家，这个军团魔法迟早会发出去的。”萧荆躬身，“四爷给我下了命令，就是军令，我可不能违令。” 萧荆看向还在天空的巫闫：“长老也准备阻止白家的私事吗？” 巫闫脸色难堪起来，他可不想淌这浑水。 正要说话，突然又有人来。 “真热闹。”一男一女也飞进了这庄园。 赤帝也赶到了。 怎么又碰上他了。阮夷深恨自己刚才为什么不坚定的回避。 第98章 你算什么东西 赤帝驾临，飞到天上的也纷纷落地了，这是一种礼仪，不飞在尊贵之人头上。 赤帝看了两眼，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不如给我一个面子如何？”赤帝走到萧荆前。 赤帝当然管不着白家的事情，况且这也不是他的赫图国，但他还是这么说了，然后看着萧荆。 面对赤帝，萧荆却没了之前软硬不吃的样子，而是躬身：“既然是赤帝开金口，我也只能给您这个面子了。” 萧荆带着一百黑甲卫离开了，就因为赤帝一句话。他离开时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 看萧荆离去，赤帝自然而然地把目光投向了白戍城：“敢一人与百名战士对峙，不愧是白家的天骄。” 赤帝来的迟，没看到绿水学姐发威，还以为眼前这眼前的狼藉都是白戍城干的。 “赤帝来做什么？”白戍城对赤帝的称赞没什么反应。 “只是听说白家有一位稀世天才，想来看看英雄少年。”赤帝呵呵笑。 赤帝说话很老气，但其实他本身也只是三十多岁而已，实在是一个很年轻的年龄。正是因此他的成就才被认为是奇迹。就看边上站着的那位巫闫，同样的年龄，他是象牙塔的天才，而赤帝则是整个方星的奇迹。 “我可是家族之耻。”白戍城听到这个称谓则和赤帝客气着。 “赤帝如果是来找我的，就去我的屋子一叙吧，这里太乱了。”白戍城邀请赤帝去不远处自己的宅邸。 “原来这里不是你的房子吗？”赤帝看着眼前的巨大庄园，他也知道水神院富人区的情况，这个巨大的庄园可是富人区占地面积最大的地盘了。 “这是绿水师姐的。”白戍城给赤帝介绍站在一旁的绿水学姐。 “赫斯派安。”赤帝反应过来，“我也听说过，也是稀世的天才。” 绿水学姐看到赤帝有点尴尬，挠挠头：“没事你们就出去吧，我收拾收拾院子。” 整片院子确实很凌乱，无数泥土草皮翻了起来，刚才的攻击还轰塔了几面墙，此时还有些灰尘密布。 白戍城和赤帝离开了，整个时间里阮夷都没有说一句话。他可不想让自己给赤帝留下印象。 同样没说话的还有巫闫，贵为象牙塔长老，他刚才却连插话都没有插话。那萧荆不给他半点面子，却会因为赤帝一句话退去，更是让他有些恼火。他当然清楚自己面子不如赤帝大，但怒火是不会被理智压制的。 “阮夷来帮忙把这些石头清理了。”绿水学姐招呼上阮夷了，用人用的得心应手。 这一声却让边上的巫闫生气了。他不敢惹的人都已经散了，自己就是在场最大牌最尊贵的人了。居然还无视我？ 这时阮夷却犹豫着没有去帮绿水学姐，而是一看就是有求于人的表情走向巫闫。 “何事？”巫闫沉着脸问，同时还放出一点威压。 不过阮夷可就不在乎这点威压了，他跟着袁澄天学习了好久，对于象牙塔长老的身份已经没有了神秘的敬畏之情。 “大师，我想问您一下巫笙寒的事。”不过阮夷还是很恭敬的，毕竟自己是在求人。 “那个废物？” 巫闫这话让阮夷心里有点嘀咕了，估计逼巫笙寒离开的就是这位长老了。 “是的，学姐不应该现在就被驱逐出水神院的。” “她也不应该闯下这么大的祸事。”巫闫冷笑一声，“她本来安心在水神院镀金就好，非要去弄什么魔力管道，没能力就不应该想翻身，废物永远是废物。” “为什么要这么多人欺负……一个人啊。”阮夷脱口而出。 其实他想说为什么要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女孩子，或者说欺负一个弱者，但终究改口了。绿水学姐三魅这些女性一个比一个强，阮夷实在不认为女孩子可以成为弱势的代名词。巫笙寒虽然肯定不如那些顶尖存在，但比自己强多了，说是弱者他也不好意思。最后只能强调一下巫笙寒的势单力薄。 “你算什么东西，也来教训我？”巫闫怒了，一个巴掌扇过去。 这巴掌只是泄愤，没有用什么魔法，阮夷轻轻松松躲开了。 巫闫看到自己的巴掌被躲开，怒火更盛。这下他就准备用魔法了，他觉得有必要让这个小子见识一下象牙塔长老的实力。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绿水学姐却走了过来。 我的不对？巫闫目光不善的看过去，现在什么学生都敢顶撞长辈了吗？ 结果发现绿水学姐并不是说他，而是在教训阮夷。 “你不忿，或者看不惯，但你得注意身份啊，你得注意力量对比啊。”绿水学姐走到阮夷面前跟他说着，“惹不起还惹，这是蠢啊，你不是蠢家伙啊，为什么要这么冲动呢。” “我挺委婉的啊。”阮夷委屈，他确实没想到巫闫能反应这么大。他可是故意没有说什么恃强凌弱的词，也没有用什么冲的语气，就只是看到不平提一句而已。谁想到巫闫就这么气了。 巫闫也是因为之前的事情攒了一些火气，不敢拿那些尊贵者出气，还不能拿你这个普通学生出气吗？ “看出势头不对你就应该闭嘴啊。”绿水学姐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得会看人。” “不错，我今天就是教你什么叫长幼尊卑。”巫闫也跟着呵斥阮夷。 “有你什么事？”绿水学姐白眼立刻就甩过去了，“阮夷欠我一条命，我能教训他。你算什么东西在这插嘴？” 阮夷正受着绿水学姐教育呢一听这个怵然而惊。 学姐你也太莽了？刚不还说应该注意身份的吗？ 阮夷偷偷把目光挪到巫闫身上，看看他的反应。 意料之中的反应。 巫闫先是一愣，他位居高位也很长时间了，而且即使是院长，或者有尊卑之分的人，互相也是客客气气的。哪遇到过这种语气，他还一时没反应过来。 等明白绿水学姐这是在说自己，巫闫鼻子都气歪了。 “你！” “我什么我？谁允许你进我家的？你这叫私闯民宅懂吗？快点滚出去。”绿水学姐厌恶地摆着手，“别耽误我收拾院子，阮夷你也别愣着，麻利点，把那边碎石清了。” 蓝海城内一片巨大的豪华宅邸，这里就是白家的所在。此时四爷正听着萧荆的报告。 “你做的对。”四爷点头，“赤济这个人，看不出路数，暂避锋芒。” “白少爷那边我还在观察，找到机会并不难。”萧荆说。 “好。” 第99章 去意 绿水学姐的庄园，又是一阵剧烈的魔法波动。 十几枚魔法飞弹击打厚实的树墙，扬起各种尘土。 巫闫终于是忍不住出手了，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对这些出言不逊的家伙一些教训。 “今天还没完了是吧？”绿水学姐脸色冷起来，她的院子又一次狼藉了起来。今天她的庄园一堆闹事的，本来就有些不开心，现在又闹起来，绿水学姐也生气了。 土下墙里的各种魔法阵又翻了出来，对准了巫闫：“别以为你是象牙塔的我就不敢杀你。” 强烈的魔法波动让巫闫变了脸色，他感到了生命的威胁。 说到底他虽然贵为象牙塔长老，但战力并不是强项，被攻击法阵锁定，也只有一个被动挨打的份。 “你们！别想再在水神院待着！”丢下这句狠话，巫闫溜了，背影很是有些狼狈。 “这就跑了？”看着刚才气势还很盛的象牙塔长老转眼就溜了，阮夷有点幻灭。 “这可不是好事，”绿水学姐冷笑着，“这种人都喜欢玩阴的。” 听到这话，阮夷替绿水学姐担心起来：“学姐你是不是要小心点？他说要逼你离开水神院诶？” “还好吧，水神院而已，阳面有穹铁，阴面有鲁纳，犹狐商学院。进象牙塔而已，真把自己当人物了。”绿水学姐无所谓地说，“有本领，我去哪里都行。倒是你，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 阮夷笑了，笑得很开心。 “这正合你心意？”绿水学姐看着阮夷的样子。 “被看出来了啊。”阮夷收敛些笑容，“其实我也确实是想离开水神院的。” “离开？”绿水学姐有点惊讶。 绿水学姐清楚自己的情况，她不担心这些事。但阮夷为什么要离开水神院，这里就算学不了东西，待上几年也可以镀上一层秘银，以后出了水神院也好生存。阮夷为什么现在就想离开了？ 绿水学姐没细问，阮夷也没打算说。 总不能说赤帝威胁太大，自己不想再在这矛盾中心待着了吧？ 离开水神院的打算还是之前他安慰巫笙寒时想到的，他想到自己完全可以离开水神院啊。当初是为什么来这里的？不就是为了逃难吗。现在原先的威胁早已经解决，新的问题却在自己身边生成。一个炸弹埋在身边，他完全有理由继续逃难啊。 而且这次不同以往，阮夷虽然在水神院呆的时间不长，但进步可是非常大的，从他已经不知不觉发展出自己的学派就可以看出来。听过顶级大师的讲习，看过了象牙塔的藏书，接受了袁澄天的教导，还学了些自然魔法的皮毛。阮夷思量了下水神院外的情况，觉得自己出去也可以活得很滋润。自己好歹也是五级魔法师了。 “你想离开也不是不行啦，我管不着你。”绿水学姐挠挠头。 “谢谢师姐。”阮夷说。 一个普通的学生想离开，水神院方面可不会拦着。他离开的困难反而是在绿水学姐他们这里。他可还算是绿水学姐的实验品呢，本来想找绿水学姐好好说说，还编了些理由，没想到绿水学姐居然没有阻拦的意思。 “那院子你也别打扫了，一会儿我再仔细做一次记录，你现在也懂怎么检查了，自己定期记录身体信息，到时候我们再碰到，记得给我就好。” 绿水学姐手一挥，坍塌的墙壁都被生长的绿植扶好，固牢。空中的尘土被空中一片毛茸茸的伞状物体清理干净，地上的灰尘则被生长出的绿草吞噬掩埋。刚才还一片狼藉的院子片刻就恢复了生机盎然的样子。 阮夷还没见过这一手呢，有点傻眼：“学姐你能这么快弄完干嘛还让我搬？” “动嘴可比动脑子简单多了，指使人多好。”学姐抻个懒腰，对阮夷做个鬼脸，“别废话了，快点学姐来给你检查身体。” “来了。”阮夷顺从地跟过去。 他可不认为绿水学姐真的只是想指使自己。阮夷发现每次自己在紧张，或者觉得亏欠了绿水学姐的时候，她总是会给自己一些事做，分散自己的负面情绪。相处下来，他发现整天神神叨叨的绿水学姐意外的非常懂人情世故，比自己强多了。为什么一个沉迷魔法的魔法师会这么懂为人处世的事情呢？阮夷也想不明白。 巫闫愤怒地在空中飞行着，不过他没回象牙塔。他是天才，未来在象牙塔前途无量。但未来毕竟还没有转化成现实，事实上他毕竟年轻，目前做出的成绩在象牙塔根本不算什么。摆张臭脸进象牙塔怕是要被那些资格更老的好事人教训。 一个人飞到巫闫身边。 “你是……”巫闫认得这人，就是之前和白戍城对峙的人。 萧荆跟巫闫躬身：“大师，我有事相商。” “什么事？”巫闫坐在了茶馆里，问着萧荆。 “现在的学生确实越来越不动地长幼尊卑了。”萧荆给巫闫斟茶。 巫闫脸色有点红，萧荆说出这句话，说明之前的事情他也知道了。被学生逼退，不管撂下多少狠话，终究不是什么光彩事。 “想必您也知道我的任务，我认为我们可以合作。”萧荆开口，“我毕竟只是一个外人，在水神院，还是您更有话语权。” “你想要我做什么？”巫闫看着萧荆，他可不想也像巫笙寒一样被人当枪使。 “很简单，只要让那两个学生退学就好了。至于什么理由，这个就劳您想了，您想出一个理由，我负责帮您实现。”萧荆把茶杯推到巫闫跟前，“这不像魔力管道那种事，后患无穷。得罪人的程度也不大，我想还是可以考虑一下的。” 巫闫思考着萧荆说的话，确实，他不是傻子，如果是有隐患的事情，他不会去做，但只是这种事情，还是可以的。 巫闫掂起茶具，来了一口：“成交。” 茶馆里的阴谋诡计，阮夷当然是不知道的，他要是知道……怕不是要笑出声。 第100章 魔鞭 阮夷离开后，绿水学姐庄园里其中一个房间上层的帘子摆动了一下，泉纤收回目光。这些日子，她都躲在这里度日。 泉纤的房间，门被打开，绿水学姐看着站在窗边的泉纤，好奇地凑过去：“那个小家伙准备离开呢？你这么照顾他，准备怎么做？” 泉纤看着屋主，并没有客人的拘谨：“他自己的道路，和我没关系。” “还以为你喜欢他呢。”绿水学姐八卦着，“那你为什么帮他这么多？” 泉纤轻轻摇头，否定了绿水学姐的八卦：“只是因为信仰而已。” “信仰还行，”绿水学姐乐了，“你们这些水族还信神的吗。” “反正说了你也不信。”泉纤不想搭理绿水学姐，她也曾在白戍城面前表达过自己的信仰，但得到的只有不以为然。白戍城那家伙居然表示想和神打一架，气的泉纤跟他对轰了几个小时。 “我明白的。”绿水学姐却严肃的点点头，“我可是见过神的。” “你？”泉纤投以质疑的眼神。 “反正说了你也不信。”绿水学姐朝泉纤做个鬼脸，带上门离开了。 从绿水学姐家出来，阮夷想了想，还是先去了一趟象牙塔。毕竟如果真的要出去，以后可能再也接触不到这些顶级魔法书了。 但已经被盯上的阮夷注定是没办法顺利了，刚一出门，就遇到了一队人。 这些可就不是什么混混之类的东西了，从那整齐的制服，“和善”的眼神中，阮夷完全可以感受到那股杀气和凛然的气氛。阮夷又不是完全封闭的学者魔法师，他是认得这些人的。 这是水神院的一个组织，被魔法师们称为魔鞭，他们的正式称呼应该是魔法审核会。不像巫笙寒的那个所谓的纪委什么都管，这个组织是水神院的正式编队，只负责一个，就是监管魔法师，让他们不要涉及到危险法术。职能或许和监察院有重合，但这些人因为是水神院自身的组织，对于水神院的管控要更有力，和魔法师的接触也更多。 阮夷就紧张起来了。 “阮夷，新生，家住临海市……”来人开始核对阮夷的身份信息，末了确认一句，“对吧？” 阮夷点点头。 “你被巫闫长老指控学习了禁忌法术，需要你配合我们调查一下。”来人表明来意。 “啊？”阮夷瞪大眼睛，“他说我什么了？” “说你在研究灵魂学。”来人说，“我们调查了你的魔法书借阅记录，确实都是涉及到灵魂和精神的书籍。现在我们要搜查一下你的物品和住处。” “那个……有没有可能，是他看我不顺眼，所以在诬陷我？”阮夷跟来人出谋划策。 “有可能。”那人点头，“所以你也不用太紧张，查不到证据我们自然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哈哈……多谢多谢。”阮夷尴尬的笑着。 确实是有点尴尬，他没法理直气壮的喊冤枉，他真的有在学！虽然只是学袁澄天已经探索过的现成的知识，没有祸害什么花草树木。 阮夷现在觉得自己真是衰炸了，那个巫闫绝对是在瞎诬陷，但奈何歪打正着，这要真的查出来会怎么样？自己也没有像袁澄天一样整个巫妖命匣，不会死在这吧？ 冷静点，总之先数质数。阮夷深吸一口气。 反正自己的所有灵魂学资料都在袁澄天那，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要命，绿水学姐那里还有袁澄天的笔记呢。 阮夷心思狂转，不知该怎么应对，自己平常都是被冤枉的，这次算是确有其事，要尝试一下睁眼说瞎话吗，没经验做不到面不改色啊…… 阮夷有点庆幸自己平常感情不会过于表现在脸上，他还没有因为什么小表情出卖自己。 “好的，但是我希望你们在没有查到后可以立刻放了我，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阮夷说。 阮夷决定表现的稍微强硬一点，假装理直气壮。 “我们会做出合适的选择。”魔法审核会的人给阮夷指了一个方向，示意他过去。 “我想问问如果我没有问题，巫闫会怎样？” “不会怎样，发现了禁忌的可能，每个人都有义务申报，即使只是个误会。” “误会吗……”阮夷喃喃，“倒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刚出了这么大的事。” 阮夷跟着那群人走了。 蒲公英飞散，冷风刺的阮夷有点激灵。 “真是多事之秋啊……” “请问这个要怎么审查啊，不会对我用搜魂吧？”阮夷询问那些人。 “不会，你真的研究灵魂学的话，我们恐怕会反被你控制了。”审核会的人摇头，“你也不用太担心，我们还是很讲道理的。” “那就好那就好。”阮夷安心不少。 坐在临时的房间里，阮夷感慨万分。 为什么比我寝室还舒服？ 当然阮夷是明白的，自己的寝室饱经一代代疯狂魔法师摧残，早就不成样子了，而这里显然拥有禁魔领域，一般人可破坏不了这里的房间。 禁魔领域吗…… 阮夷闭上眼睛，感受着空气中的魔网，禁魔领域对精神力没有限制，他能感受到这里的魔网魔力被切断了，元素波动也被压抑很多。是魔力元素双向的禁魔领域。 但是……似乎禁不住生命魔法……阮夷看着墙头生出的一根杂草，感慨非鲁纳体系在这种场合下就是好用。这关的是自己，要是绿水学姐来了，恐怕根本关不住。 “干什么干什么？不要动我，男女授受不亲懂吗？” 然后绿水学姐熟悉的声音就在外面响了起来，再过一会儿，就看到绿水学姐也走了进来。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阮夷惊讶了：“学姐你怎么也来了？” “有人在我家里查到禁忌书籍了，我就被关进来了呗。”绿水学姐忿忿地看了外面一眼。 阮夷这下更惊讶了，他应该已经想办法用蒲公英给学姐送信了啊。 “你没有把笔记藏起来了吗？”阮夷压低声音。 “想陷害你，可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有涉及禁忌。”绿水学姐说的坦荡，一点没有顾忌谈话可能会被听到。 “陷害……”阮夷明白了，看来也是那个巫闫搞得鬼。 “它怎么敢动学姐你？”阮夷纳闷，他自己是个普通人，被这种上位者使个坏弊端不大。绿水学姐这明显不是普通人吧，她和白戍城这个关系这么紧密，而且也很厉害，可不像自己这种无关紧要的学生。 阮夷在富人区经常走动也知道学姐的能量了，她的庄园是整个富人区最大的，即使考虑她是自然系对空间要求更大，这也很惊人。整个富人区从天上看，一大片都是她的庄园。 “恐怕是有其他人也在推波助澜吧。”绿水学姐眼珠一转。 第101章 怎么才可以为所欲为？ “其他人……”阮夷被绿水学姐这么一点拨也很快想明白了，“我们这是被白戍城前辈的事情波及了啊。” “是啊是啊。”绿水学姐点点头，“你现在怎么想的？” 阮夷瞄了眼外面，确定没人偷听后，跟绿水学姐悄悄地说：“我把罪名揽下来你能不能脱罪？” 绿水学姐嘴角扬起，她告诉阮夷白家的参与，也是想看看阮夷的反应。 “这反应还挺好玩的。”绿水学姐自顾自说着，阮夷不明所以。 阮夷其实是在想，既然自己还没有涉及到太多禁忌，可能也就是给自己一点惩罚，然后将自己逐出学院就好了。如果真的要处死自己，有学姐的换身体大法，自己说不定也有机会能逃命。但绿水学姐就不一样了，她一看就前途无量的样子，还是继续待在水神院深造比较好。 “好了，小子，想出去吗。”绿水学姐拍拍房间的墙壁。 “学姐你要干嘛？”阮夷看这绿水学姐的动作，突然觉得有点不妙。 “你以为我为什么来这里啊？”绿水学姐对着坚固的墙壁咧嘴狞笑，“就是为了带你出去啊。” 拘留房间瞬间爆开，粗壮巨大的藤蔓声张蔓延看来，足有三米直径的藤蔓上两个人站在上面，一个迎风而立，肆意张扬，另一个则有些不情愿，看起来是被强拉上去的。 虽然魔法波动不强烈，但这整个房间爆开的声势还是一瞬间惊动了周围的审查会和护卫。 火球岩刺都无法奈何这些过于粗壮坚韧的藤蔓，直到后来一些用真空刃的魔法师成功切割了这些藤蔓，才阻止了阮夷和绿水学姐的进程。 “大胆！”追上来的人怒声呵斥，气流从身边穿梭，有的踩着藤蔓从后方追来，有的直接御风飞行堵到前面。 阮夷颤巍巍看着周围对着自己的各种魔法阵，有点绝望：“这下看来是不死也要死了。” “所以学姐你为什么这么冲动啊。”阮夷看着死死攥着自己胳膊的学姐，还是不理解为什么学姐这么莽。要知道上一个莽的学姐现在可还躺在你自己家病床上呢。 但是学姐拉着自己胳膊要冲关时，阮夷还是跟上去了。在他心里，绿水学姐并不是外界描述的那么脱线，他还是很放心的。 难道是白戍城前辈那边妥协了？阮夷想着各种可能性。 远处的巫闫也很震惊，他为了见证全程，没有急着返回象牙塔，他预想了各种可能，但这种激烈的应对方法他却完全没想到。但紧接着是一阵喜悦，如果绿水学姐他们据理力争，说不定还有可能被释放，但现在发生了暴力越狱这种性质的事，那可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萧荆也看到了这一幕，没有犹豫，立刻带着自己的那些黑甲卫冲上去了。一方面要保证能抓到那两人，一方面也要防止这两人被审查会直接打死。要是死了，这刺激可能对于白戍城来说就过大了，很可能把白戍城逼的更加对立。 另一边，空中 “误会，都是误会，学姐就是不喜欢被囚禁而已。”阮夷试图解释。 绿水学姐大手一挥：“慌什么，我看今天谁敢动你。” 这句话可就有点狂傲了，让周围公事公办的审查会也有点不爽。 “赫斯派安，不要以为你是天才就可以为所欲为。” “那是什么才可以为所欲为？”绿水学姐反问。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巫闫这时也过来了，当众挑衅魔鞭，巫闫觉得这个丫头已经死了，“连象牙塔都进不了的人，只是占着一片富人区的庄园，就自以为天下无敌了吗？年轻人，就是阅历少。” 见到巫闫，刚才还在不停为学姐开脱的阮夷闭上了嘴，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你来啦？”绿水学姐却好像早就预想到巫闫会来一样，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对周围审查会的人喊话，“这个人说我们探寻禁忌，你们怎么不查一下他？” “你也配跟我比吗？”巫闫冷笑，“我是象牙塔长老，即使是禁忌，我也有资格了解。但是我不会丧心病狂的去研究去实验。” “你妈妈没有教你别人说话时不要插嘴吗？”绿水学姐恶狠狠地瞪了巫闫一眼，然后继续盯着审查会的人，看起来是一定要找个说法。 审查会的领头人站出来，缓缓开口：“其实巫长老说的也没错，这是象牙塔长老的特权，我们审查会对象牙塔的管辖也很微弱。” “听到没有。”刚被绿水学姐气够呛的巫闫傲然抬头。 “就是欺软怕硬呗。”绿水学姐总结。 “我的特权是以给水神院甚至整个魔法体系做了贡献换取的。不像你，只是在吃着学院的资源而已。”巫闫不恼，应对自如。 这是实话，象牙塔长老，多少都有一些自己的成果，确实可以算是为魔法领域做出很大贡献。 “哦，有奶便是娘。”绿水学姐换了一个词。 这个用词有点不太妥当啊，阮夷心想。学姐看起来有恃无恐，不知道底牌是什么。 巫闫这下还是绷不住了，一个魔法朝绿水学姐砸过去。 这次没了你那一院子魔法阵，我看你怎么躲。巫闫阴仄仄的想，已经完全忘了自己之前只是想略微使绊子。 也是因为绿水学姐这说法确实有点嘲讽。 巨大的锥形能量钻冲向绿水学姐，无论巫闫看起来多么卑鄙，但实力确实实打实的象牙塔长老，单单凭借强大精神力使出的攻击，也不容小觑。 能量钻精准的朝绿水学姐的眉心打去，如果中了，绿水学姐的头估计就要没了。 但它终究是没中。绿水学姐伸出手挡住了那枚能量钻。 能量罩在绿水学姐手中闪耀，展示自己坚实的防御力。 这一手可是让周围人都有点惊讶，无论是调查他们的审查会还是阮夷都知道绿水学姐是自然系魔法的高手，但没想到鲁纳体系的魔法也拥有这么高的水平，只笼罩了手掌的防护罩将巫闫的攻击完美挡下，这一手招式，展现了极高的鲁纳魔法水平。 “有贡献就可以为所欲为吗？”绿水学姐随手撤去了手上的防护罩，“懂了。” 第102章 大前辈 审查会，黑甲卫，重重包围。 包围圈里，浮着三个人。 绿水学姐，阮夷，还有白戍城。 这么大的动静，白戍城自然不可能注意不到。而看到这动静居然又是和自己有关的事情，白戍城可就坐不住了。 今天可没有赤帝那么大面子的人了，而且这次绿水学姐才是不占理的一方，所以白戍城也有点头疼。 “白少，还请离开，我们要抓捕这两个探寻禁忌的人。”萧荆笑眯眯看着白戍城。 “你们应该还没有足够的证据吧。”白戍城不动。 “那他们为什么要暴力闯关呢？”萧荆抓住这点不放。 白戍城扶额：“啊，好麻烦啊。” “你来干什么。”绿水学姐却没什么反应，反而不满地看着白戍城，“还嫌我麻烦？” “不是说你，”白戍城扫了周围人一眼，“你说我们两个能不能打败这些人？” “百名黑甲卫，几十个审查会的……”绿水学姐还认真思考起来，“有点难。” “而且小阮夷基本上活不下来。”绿水学姐指指阮夷。 “我都忘了阮夷你了。”白戍城叹了口气。 阮夷露出尴尬的笑容，白戍城这话说的可不好听。 “那就只能和平解决了。”白戍城收起架势，他并没有多么在乎阮夷，但至少不会允许无关的人因为自己而受伤。 “但好像也没什么好办法。”白戍城叹了口气，他最大的依仗就是他的家世，但现在家族暂时站在了对立面，这下可不好办了。以他的实力自保不难，但想保全阮夷就不好办了，对手并不是易与之辈。 别看萧荆现在笑眯眯的样子，能在四爷手下当参谋的，可不会只会谋略，指挥这百名黑甲卫，他凭一人之力绝对无法护住阮夷。 “办法自然是有的。”萧荆开口。 “逼我当家主？有意思吗？分分钟叛逃到赫图信不信？”白戍城嚷嚷。 “因为您不是这样的人。”萧荆不担心，“正是因为您不会怠慢，才会这么抗拒家主之位不是吗？” “即使再怎么不情愿，只要去做，就一定会做到最好。”萧荆看着白戍城，“您拥有足够的才能。” 听到这句话，阮夷心里嘀咕起来。他想起三魅当初也是逼着他接受什么身份，结果就一直在倒霉。白戍城某种意义上也在抗争自己的命运，只是这位真正的天才拥有更多的力量，可以让他更洒脱，更肆意。 “好吧好吧，”白戍城举起双手，无奈地说，“那就——”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这个时候又来了一位，充满惊怒的声音打断了白戍城的话。 周围人看到来人，都略微施礼，就连被包围着的阮夷白戍城都行礼，只有绿水学姐还是不屑一顾，一副屌上天的样子。 “伏院长好，我只是在帮助贵院抓捕一些禁忌魔法师而已。”萧荆看着来人，淡定依旧。 伏书伦，这位水神院的院长，同时也是象牙塔长老之一的微胖老男人也来到了。伏书伦刚刚处理完一堆事情，就发现了这边的大动静，急忙赶来。这会儿各国特使可还没走呢，又出什么篓子，蓝海皇帝怕不是要撕了他。 看到审查会伏书伦就心头一沉，他们出动，肯定就是因为禁忌，蓝海城之前刚因为禁忌陷入一场大危机，现在又来？这股压抑转化成怒火，让伏书伦怒视惹事的人。 看到第一个人，伏书伦就感觉被泼了一盆冷水。白戍城赫然就站在对立面，让伏书伦苦涩了起来，这可是个大麻烦，有他在，什么事情都不好处理。不过想到萧荆的和黑甲卫，伏书伦的心又安下一些，继续看下去。 第二个人，看起来很普通啊，这是能涉及禁忌的人？伏书伦很快滤过了中间平凡的阮夷，看向最后一个看起来很狂傲很屌的人。 伏书伦呆住了。 “学姐？”伏书伦脱口而出。 “什么玩意儿？”白戍城也呆住了。 伏书伦的身份摆在那里，他一来，所有人都在注意他的意向。他这句话是跟谁说的，可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伏书伦盯着绿水学姐，喊了一声学姐？ 伏书伦是谁？水神院的院长，虽然保养的不错，但五十岁绝对有了吧？但这声还有点脆生的学姐让周围人都一阵恶寒，包括绿水学姐。 “你谁啊？”绿水学姐一脸嫌弃地看着伏书伦微胖的脸，“不要瞎叫好吧，把我叫老了。” “我啊，”伏书伦伸出手，挤着自己的脸，“小伏啊，伏书伦。” 这下轮到绿水学姐瞪大眼睛，似乎是真认出来了：“你是小伏？你发福了啊。” 伏书伦被认出来还没展露的笑容被绿水学姐下一句话噎下去了，笑容变得有点尴尬：“学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来这都九年了。”绿水学姐冷笑起来，“你混成院长了？你这跟基层关系有点生疏啊。” “没有啊，”伏书伦开口。 “那九年都不知道我回来了？” 伏书伦不说话了，有些话还是在心里想想就好。 因为我一点都不想靠近你那个杀机四伏的破庄园啊……说起来学姐有这么活泼吗，以前可是阴沉残忍的多…… “算了，这些都不重要，”绿水学姐主动跳过了话题，“有人说我探寻禁忌要逮捕我呢。” 巫闫缩了缩头，他虽然还有点不懂眼下是什么情况，但本来他还是人群里最德高望重的人，突然好像辈份就小了起来。 伏书伦却没什么帮亲友找场子的态度，而是苦笑了一声：“这个……学姐您还是老老实实接受调查吧。” “哈？什么态度？”绿水学姐歪头扫了周围人一眼，“所以你是准备大义灭亲跟我打一架了？” “我是说您能不能别这么张扬啊。”伏书伦表情更尴尬了。 虽然象牙塔里其实不忌讳这些，但现在是在外面啊。审查会在边上看着，那些使者的目光估计也集中到这里了，现在一个毫不在意禁忌的人这么跳，让他这个水神院的院长可不好交代。 “张扬吗？”绿水学姐摇摇头，“你们对于禁忌的态度是不是出问题了。魔法师可从来都不是在安全领域里安然度日的存在。” “现在人们不会这么想啊。”伏书伦说。 绿水学姐沉默片刻：“小袁的事，你有参与吗？” 小袁？阮夷听到这个称呼侧目，他是猜到绿水学姐和袁澄天可能认识，但没想到关系是这样的。 伏书伦支支吾吾：“袁澄天的事很复杂……” “有什么复杂的，”绿水学姐撇撇嘴，看向巫闫，“看到这种货色我就知道塔里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伏书伦有些窘迫，确实，象牙塔建立的初衷就是让顶级魔法师可以不受外界干扰地醉心于魔法研究，但现在象牙塔确实也有些混乱了。家族势力和蓝皇的影响，让象牙塔内部有些不够纯粹。他知道这个情况，可实在不好改变。 “好了好了，那些都是你的事情，我懒得管。”绿水学姐又一次跳过了话题，“刚那个小子说的一句话我还是认同的，有贡献就能为所欲为对吧？说吧，多少所谓的贡献能让大家当无事发生？” 绿水学姐这过于直白的话语让周围一时冷场了。 看没人说话，绿水学姐自顾自在空间戒指里翻找起来，甩出一堆认证书。 “法阵同调标准。” “元素战争理论细则。” “高魔力转化效率农作物培育。” “高阶自然系治疗术标准。” “七级法阵——光棱矩阵。” “穹铁天幕的原理推测。” …… 绿水学姐掏出了各种领域的各种惊人研究成果，这些成果的署名无一例外，都标注着她的名字。看的周围人一愣一愣的。 最后绿水学姐满脸不耐地取出最后一张证书，扔垃圾一样甩在巫闫脸上： “八级魔法师证书，够不够分量？” 象牙塔，走出来三人：阮夷，白戍城和绿水学姐。 最终事情还是被摆平了，凭绿水学姐一己之力摆平了。她一人展现出了惊人的人脉和研究成果，和一堆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各种特赦令。在旁若无人地把巫闫打得头破血流后，带着阮夷白戍城扬长而去。 “哼哼，怎么样，学姐靠谱吧？”绿水学姐得意洋洋。 “学姐？”白戍城眼神怪异地看着绿水学姐，“虽然早就怀疑你的真实年龄可能不止资料上那些，但看来还是低估了您，我是不是该改口叫奶奶了？” “什么奶奶，”绿水学姐给了白戍城脑袋一下，“我还很年轻呢。” “所以你几岁了？”白戍城观察着绿水学姐那张不漂亮但绝对青春的面庞，“自然系高手就是强啊，这个驻颜能力。” “二十四岁，是学生。”绿水学姐张口就来。 白戍城继续盯着她。 绿水学姐被盯的有点心虚，“好吧，其实是三十四。” “伏书伦院长今年应该是五十六岁吧？”阮夷打岔，被绿水学姐狠狠瞪了一眼。 “行行行，我坦白，我今年七十二了。”绿水学姐举手投降，“但我的心永远是十七岁！” “绿水奶奶好。”白戍城面无表情。 “小白你怎么回事？是不是不想我给你疗伤了？”绿水学姐又给了白戍城一下。 阮夷听到这年龄也是侧目了一下，但是好像又很合理。这一侧目，恰巧看到绿水学姐嘴角一抹得意的笑容，意义不明。 阮夷也是没想到，绿水学姐这个学姐的称谓，居然是全水神院的学姐。 “为什么一直没人发现呢？”阮夷好奇。 “那不是很正常吗，”绿水学姐却觉得很平常，“现在还在水神院能认识我的，基本都在象牙塔待着呢，都是十几年不出一趟门的老宅。也就小伏当了院长，可能能见到我。” “虽然我也不常走动……但也不应该九年都看不到我吧。” 绿水学姐也有些不忿。 “我怎么觉得伏院长有点怕你？”阮夷说。 “正常，”白戍城突然说，“你看现在，又有几个不怕她的学生。” 阮夷懂了。 学姐的身份确实让他很震撼，但也就持续了片刻，很快阮夷开始思考其他事情了。 趁机离开的想法泡汤了啊。 那就只能自己退学了。阮夷思考着，其实他是不想跟着绿水学姐出风头的，如果知道她一个人就可以摆平，他绝对不会跟着学姐闯出去。这一下风头是出了，但他是真的怕被盯上，赤帝那些人可还没走呢。 该离开了。 阮夷打定主意。 也正如阮夷所想，旁观了这件事的人都有了些动作。 “有意思有意思。”赤帝也在关注这个事情，听了身后美人青雀的报告后啧啧称奇：“也查查这号人物吧，不应该是无名之辈啊。” 礼隐渊看着水晶球里的影像，仔细观察着绿水学姐的相貌。 鲁纳使者团的带队导师正在准备返回。 鲁纳学院的学生看起来很奇怪，导师也关注着之前发生的事情，但很快脸上的表情就精彩了起来。等看完了戏，立刻就准备返回了。虽然本来就准备近期返程，但没想到这么急。 “导师，您也认识那个女人吗？”有喜欢八卦的，“难道是哪位前辈？” 鲁纳使团的导师脸色有些不好看，似有什么惨痛的回忆。但终究没说什么，只说， “大前辈。” 第103章 辞行 “绿水学姐不是已经把事情解决了吗？你为什么还要离开？”白戍城有点不解。 阮夷跟白戍城他们回到庄园，紧接着就表明了自己的去意，准备辞行。 “因为有些其他事情要忙。”阮夷含糊其辞。 “如果是怕报复，大可不用担心，应该没人敢再碰这位奶奶的霉头了。” 白戍城可以看出阮夷是在忧虑，但看不出原因。 阮夷谢绝了白戍城的好意，只是表示有事必须要离开了。 看到阮夷不想说，白戍城也没追问，反正他心里也是觉得阮夷有背景的，阮夷看起来也足够成熟，做出的选择应该是深思熟虑过的。 阮夷性格有些孤僻，进入水神院之后，并没有和多少人打过交道，他和秦罗敦师汇打了声招呼后，就很洒脱地离开了。就像阮夷所想，对于平凡的学生，水神院是不会有什么挽留的。况且阮夷刚出了点事情，水神院也乐得去掉一个麻烦。 和来时的大包小包不同，离开的阮夷一身轻松，抚摸着手腕上的金属护腕，阮夷赞叹着空间魔法的神奇。 三魅还是让他离开了，而且以阮魅的身份给了他一个空间设备——储存空间有十立方的护腕。这份饯别礼可是让阮夷受宠若惊，价值不亚于一辆飞梭。 “以这个身份能做出来的空间设备也就这种程度了，本来动用我的权能，来个芥子纳须弥也不是什么难事的。”三魅对这份礼物倒是非常不屑，“我在这个世界的身份固化了，所以还得留在水神院，当然你要是找我有事，心里呼唤我，还是可以投射个幻影过去的。” “不过还是无法提供什么帮助对吧。”阮夷懂。 “让你来这里我已经消耗很多力量了。” 阮夷点头表示了解：“那也没必要叫你。” “你这嫌弃的语气是怎么回事？”三魅刀提出来。 阮夷不在意的笑笑：“那我走了。” “滚吧你。”三魅毫不在意。 回想着三魅的态度，出了水神院大门的阮夷还是有些疑虑的。 自己这离开的决定会不会也在她计划之内呢？阮夷并不确定。离开是自己的决定，结果如何就只能让时间检验了。 沉思的阮夷在门口站的时间有点长，他碰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学姐？”阮夷诧异。 这个学姐当然不是绿水学姐，阮夷现在也在纠结该叫绿水学姐还是奶奶。他看到的是巫笙寒。 巫笙寒看起来比阮夷还更像离开的人，身上是远行的大衣，手中是一个不小的提包。看起来她的空间戒指已经不在了。 “你这是要离开？”阮夷问。 巫笙寒瞥了他一眼，就像在说，废话。 “你不是不用被驱逐了吗？”阮夷纳闷。 阮夷后来得知逼迫巫笙寒离开水神院的就只有巫闫一位象牙塔长老而已，像巫家其他的几位资质更老的象牙塔长老都没有理会这些事情。而绿水学姐把巫闫狠狠教训了一顿，顺便也让水神院停止了对巫笙寒的驱逐。 “这是我自己的决定。”巫笙寒开口。 没有了家族的庇护，没有了水神院的身份，巫笙寒意外的感觉到了轻松，离开也未必是坏事。 “离开也未必是坏事。”阮夷点头，把巫笙寒想的说出来。 嘲讽我吗？巫笙寒眼神不善：“你在这干嘛？” “我也离开了啊。”阮夷挠挠头，“蛮巧的。” “你为什么离开？”这下轮到巫笙寒惊讶了。 “有些事情……学姐你离开之后准备做什么？”阮夷还是含糊其辞，岔开了话题。 “……不知道。”巫笙寒摇头，无论是巫家还是水神院都被高墙环绕，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情况，她了解的不多，“你呢？” “我？我想去猎人工会注册个猎人当当。”阮夷目标明确。 “魔物猎人吗……”巫笙寒沉思，这个职业，很辛苦，但也是充满浪漫色彩的职业，是各种传奇和冒险故事的常客。 “学姐你不会也想当猎人吧？”看着巫笙寒若有所思的样子阮夷露出惊恐的表情。 “你什么意思？”巫笙寒脸色有点阴沉，她还真有这种想法，但阮夷这一脸嫌弃是怎么回事？ “看不起我？你打得过我吗？” “不是不是，”阮夷连忙摆手，巫笙寒是一直在吃瘪，但那是因为她面对的都是一些更上位的敌人。巫笙寒纯粹的实力，在水神院学生里也是排的上号的。 “但是我认为学姐你是没法适应猎人生活的。”阮夷解释，“不是从实力上，而是他们的生活习惯和工作环境。” “很多狩猎团生活比较粗犷，十几个人混宿，为了追踪猎物数月不清洁身体，狩猎完魔物也要当场开膛破肚割取材料。在风俗上也更市井一些……” 巫笙寒脸色有点僵住：“那还是算了。” 好歹当了多年大小姐，巫笙寒衡量了一下，估计自己确实接受不了。 “其实学姐你的阵法学那么强随便去做什么武器制作师或者阵法师也是可以的吧。” “你让我去当铁匠？”巫笙寒脸色又不善起来。 “嗯……其实现在武器制造更多还是看阵法水平吧，建议，建议而已。”阮夷觉得自己该溜了，“那学姐，有缘再见吧。” 阮夷跑得飞快，一溜烟的就没影了。 “诶……”巫笙寒伸出手。不过无论是声音还是动作，这拦路的意图都没有传达到。 巫笙寒放下手：“阵法师吗……” 三魅立于象牙塔之上，看着远去的阮夷。 “启动已经完成，接下来就看你自己了。”三魅喃喃自语。 三魅突然看到另有一个身影跟在阮夷后面。三魅面无表情，那是看死人的眼神。 阮夷一口气跑到目的地，猎人工会。他需要来这里注册一个职位。 “是你？”那个柜台前注册的壮汉大叔还认识阮夷。 “您还认识我啊？”阮夷也很意外。 大叔看看周围的人，还有点小心：“小兄弟过来说话。” 这态度让阮夷看懵了，凑过去。 “之前在城里可是疯传你勾结异族的消息，很多人都不爽你呢。” “这事还没过去呢？”阮夷无语了，“那大叔你怎么……？” “我是见过你和白家人在一起的，白家是蓝海之壁，我更相信他们。”大叔这样说，“而且我没见过什么异族，也没什么感觉。” “倒是啊。”阮夷回想了一下蓝海国和水族的过节，至少也有几百年了，这么长的时间，就算有仇怨也消解的差不多了。蓝海城这里明显是在故意维持这种氛围，所以还会有人仇视异族。 “不过在蓝海城你还是不要太过张扬。”大叔提醒道，“对了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来注册一下猎人。”阮夷说。 大叔脸色立刻变了。 “放心，”阮夷笑了，“我已经不是水神院的学生了，现在只能算是无业游民，大叔你就行行好给我个机会吧。” “不是了？”大叔这下好奇了，“这又是为什么……” “您是不知道啊，水神院最近太乱了，我就待了这么点时间，死里逃生好几次，这种疯子的乐园不适合我啊。”阮夷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他没说谎，都是真事。听得大叔连连点头。 “所以大叔让我注册吧，我虽然还没有去参加魔法师评级，不过五级的实力也有了，战力也过关了。当个低等级的猎人还是没问题的吧。” “好吧，不过你没有评级表，就只能我来给你看看了。”大叔点头答应。 之后大叔给阮夷做了些测试，就是战力测试的那一套，阮夷已经很熟悉了，凭借自己顶级的身体素质和从白戍城那里学来的战斗技巧，加上自己已经达到五级的魔法水平，轻松得到了大叔的认可。阮夷也是用了点技巧，他的塑能水平依然是低于平均线的，不过用各种技巧和战斗技巧弥补了过去。 最终大叔痛快的给阮夷注册了猎人。阮夷也拿到了一张属于自己的猎人证明，一个小小的猎人身份铜牌，刻印着简单的身份识别法阵。 “不用我给你介绍一个狩猎团了吗？”大叔表示关心。 “谢谢，不用了，我想先四处走走。”阮夷抓着铜牌，跟大叔道别。 走出猎人工会，阮夷看着手中的铜牌有些感慨，自己儿时的梦想就这么走出了第一步，这条路自己抵制了十年，在离开正常轨道后却成为自己唯一能想到的出路。 阮夷把玩着这个刚刚制出来，还闪闪发亮的铜牌，心里思绪万千。 边欣赏着这个并不算精美的铜牌，阮夷继续朝一个方向走，而且越走越偏僻，很快走进一个有些阴暗潮湿的小巷。 这里的气氛有点阴冷，阮夷不禁加快了步伐。当他改变了原有节奏时，他听到了一些异响。 没有犹豫，阮夷飞快地横移，拧身，看向后面。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他可是很敏感了。 而就在他横移的瞬间，一道光束擦着他的皮肤，将墙壁钻出一个小洞。 一个人静静站在小巷的入口出。 “还挺警觉。”那人的声音嘶哑，怨毒。 第104章 新的旅途 “不是吧？”看到来人，阮夷脱口而出，难以置信。 声音嘶哑的原因阮夷是知道的，那是因为绿水学姐在殴打这人时损伤到了喉咙，扯坏了声带。 “您这么大的人了，至于找我报仇吗？”阮夷苦笑。 来人是巫闫，样子很是有些凄惨，脸上还有些青紫，声音也变得嘶哑。 阮夷瞬间就判断出这个象牙塔长老是来找自己报仇的。 也太掉价了吧，只会找软柿子捏吗，这事跟我没关系啊。阮夷觉得自己冤枉极了。 巫闫可不管什么冤枉不冤枉，他想得是如果不是阮夷找他求情，后面的事都不会发生了。而且他也不敢再招惹绿水学姐。在狠狠地寻找报复机会时，刚好听说阮夷居然放弃了水神院的出身，也没什么准备，就跟来了。在他看来，脱离了水神院，失去了那些庇护的阮夷，是一个泄愤的绝佳人选。 “巫闫长老，我劝您立刻停下。”阮夷伸出手掌示意他停止，“我的身体是学姐的实验品。” “那破坏了不是更好吗。”巫闫嘶哑着声音，手中法阵光芒流转，“只要不留证据。” “不，我是说，学姐在我身上装了监视的小零件，她说不定现在就在赶来的路上呢，您放过我，大家都好说。” 这当然是在诓他，寄生眼在阮夷学习了自然魔法后也了解了原理，实际上寄生眼也没有突破魔法的施法距离不远的限制，当初学姐也是摸到附近才能感知到寄生眼的位置，控制它激活启动的。 巫闫好像还真被说动了，手上的法阵黯淡下去。 随后数枚魔法弹就从巫闫前方朝阮夷激射而出，击中了刚松了口气来不及躲闪的阮夷。 “骗谁呢，以为我一点都不懂吗。”巫闫冷笑。 简单的魔法飞弹，但让巫闫这种级别的魔法师用出来，就带着巨大的破坏力。魔法弹瞬间洞穿了阮夷的身体，带着几个大洞，阮夷倒飞出去，倒在了地上，抽搐几下，不动了。 “哼，没想到一下都没躲过去，让你死的太痛快了。”巫闫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巫闫的脚步声渐渐变小，最后终于消失。 阮夷偷偷睁开眼睛，扒拉了周围一眼。确认没人后爬起。 这一爬起来，牵动了伤口，阮夷脸上表情顿时精彩。这具完全脱离人类的身体让他难以受到致命的伤害，但同样高的令人发指的敏感度也让他成倍的体验着伤痛。 这样就好。他以为复仇成功，就不会再去找别人麻烦了吧…… 阮夷忍着疼痛，身上的伤口很快修复成功。 “果然，没这么轻松啊。” 天空的声音让阮夷愣住了，抬头看去，巫闫正浮在空中，冷冷盯着他。 “原来已经成为一个怪胎了，我说怎么这么容易就被击中了。” “不是吧，我就一个小人物，您至于这么处心积虑地对付我吗……”阮夷是真的不知道该表达什么心情了。 “恢复能力好吗？那正好，”巫闫露出残忍的笑容，“可以在杀死你之前好好折磨你了。” “您一定要把自己逼上绝路吗。”阮夷叹了口气，没有表现出慌乱，“收手吧，大家当无事发生。不然你只会给自己带来悲惨的结局。” “你也在小瞧我吗……”巫闫的声音有点扭曲。 阮夷感觉巫闫也挺可怜，自从被绿水学姐打击过后，好像就变得有点不正常了，他叹了口气，看向巫闫身后：“学姐，你终于肯出来了。” 巫闫怵然而惊，连忙回头。 “小孩子把戏你都能信。”带着笑意的声音还留在空气中，阮夷已经跑远了。 被戏耍的巫闫怒吼一声，追了上去，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巫闫完全没有掩饰，狂暴的风拉扯着身体，速度几乎是阮夷的数倍。 短短几秒，巫闫就追上了阮夷。 “我一定要杀了你！”巫闫没有多废话，声势骇人的熔岩弹上来就丢了上去。瞬间的高温让周围的空气都扭曲了起来。 “我说过，让你收手吧。”阮夷面无表情，丝毫不见慌乱。 熔岩弹穿过了阮夷的身体，消失在空气中。阮夷的身体掀起一阵涟漪，丝毫未损。 幻象？巫闫吃惊。 一阵剧烈的疼痛朝巫闫袭来，这是精神攻击。强烈的疼痛让他甚至无法有效的控制魔法。 还未挺过第一波攻击，第二波精神冲击袭来，巫闫的七窍齐齐喷血。 “怎么可能！”巫闫发出凄厉的惨叫。 随后第三波冲击，一切归于平静，巫闫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等巫闫再恢复意识，发现自己被缚住，破布一样扔在地上。绳子是普通的绳子，想困住一个魔法师几乎是不可能的，这更让巫闫胆寒，这表现出对方对他的浑不在意。 “你醒啦？”熟悉的声音传来，巫闫看到阮夷站在自己面前。 阮夷叹了口气：“你可能要死了。” “怎么回事……”巫闫还没有反应过来。 “哈哈哈，没想到你居然给我带来了一个象牙塔的灵魂。”一个张狂的声音从阮夷身后传来。 张狂的声音，张狂的样子，给巫闫带来莫大的恐惧：“你是袁澄天。” “虽然你是诬陷我，但很不幸你言中了，我真的在学灵魂学，跟着袁澄天大师。”阮夷对巫闫说，“你可真倒霉啊。” 阮夷会走上偏僻的小巷，就是为了去找一趟袁澄天，没想到快到的时候就刚好赶上巫闫找事，他可真是踢到火药桶上了。 巫闫在恐惧中，被袁澄天剥离了灵魂。 阮夷虽然见过袁澄天抽离魔物灵魂的过程，但还是第一次看到人类的灵魂被生生抽离。凭借自己的耳朵，阮夷可以更直观的观察这一过程，独特的观感探测出的场景很是有些渗人。 “这可是珍惜的材料，我得剩着点用。”袁澄天满意地看着手里的水晶，里面关押着一个疯狂的灵魂。 “小子你给我带来这么一个好素材，说吧，想要什么？” “我是来跟您辞行的。”阮夷鞠躬。 “什么？！” 三天后，阮夷精疲力尽的离开了袁澄天的那个小屋。 表达了去意后，袁澄天开始并不答应，但最终还是被说服。只是这次他又拉着阮夷研究了三天三夜，更是把刚到手的巫闫灵魂用的干净。 “小子，常回来。”袁澄天塞给阮夷一个物件。 “您饶了我吧。”阮夷捂着脑袋苦笑，他现在头疼的厉害。 “才三天就不行了，废物小子，滚吧你。”袁澄天大手一挥，也没再挽留。 阮夷跟袁澄天鞠了一躬，离开了。 阮夷走出屋子，享受着久违的阳光。手心里一枚戒指熠熠生辉。 这是巫闫的空间戒指，里面的东西都被袁澄天塞给他了。 “真有钱啊。”阮夷看着戒指里的钱财，感慨万千，“我这也算是发死人财了啊。” 不过阮夷也不介意这些，藏起来就走了。 他可不想再待在这里了，无论是袁澄天这里，还是蓝海城，还是水神院。 阮夷迈开步子，走上自己选择的道路。 第105章 陵狼狩猎团 方星，一个正六面体的世界。除去赤地千里的阳面和冻土千年的阴面，其余四面的气候环境大体相同。蓝海国人习惯将这四面以东南西北称呼，蓝海国就在方星的南面。 南面大陆，蓝海国东部，晓云城。 这座不算大的城池位于凌云山地段，和陵晁峰遥遥相望。上方灰雾层的浓雾很奇特，形成一种特殊的气旋。从古代开始就由图腾魔法发展成的占卜术士通过解读这种云象来占卜，解卦。这也是晓云城名字的由来。 这里也一度深受魔兽的侵袭，不过新任的城主继任以来，发布各种措施，改革魔物猎人工会的结构，加大剿灭魔兽的力度。近几年魔兽产生的灾害已经很少见了，晓云城因此发展速度大大加快。 当然这些和魔物猎人没什么关系，对于以猎取魔物获得利润的这帮人来说，现在的环境反而算得上是严冬，很是不景气。虽然对于整个城市来说是好事，却也让这些除了猎杀魔物一无所长的人唉声叹气起来。 陵狼狩猎团，也算得上是老牌的狩猎团了，拥有二十年的历史。实力并不出众的他们，在折损严重的狩猎团里能走出这么远，也是难能可贵。经验是他们最宝贵的财富，也是让他们在如今这个世道生存的最有利武器。 但有时候经验还是无法抵得过岁月和实力。新兴的各种狩猎团在挤压他们的生存空间，陵狼的团长穆征是越来越力不从心了。 坐在驻地院子的厅堂里，看着眼前朝气蓬勃的年轻人，穆征很是羡慕。即使对方并不客气。 “老头，快点把地盘让给我们吧，价格好商量的。” 与穆征攀谈的就是目前一个风头正劲的狩猎团的代表。这个狩猎团都由精壮小伙子组成，经验尚浅，但潜力巨大。 “晓云城附近已经没什么魔物了，你这么急着吞并壮大又有什么意义呢。”穆征说，“我们狩猎团也不是什么大势力，不会威胁到你们的。” “但你们是这个城里资格最老的狩猎团之一，吞并了你们，其他的老家伙势力也会好说话很多。”年轻人说的坦然，“我想建立晓云城最大的狩猎团，取代猎人工会。” 穆征没说话，自从城主干涉了晓云城的猎人工会后，新兴的狩猎团确实对工会的归属感小了很多，这个本来是让猎人们互帮互助的组织，其地位和作用瞬间就尴尬起来。穆征还保留着对工会的怀念和尊敬，对年轻人的说法并不感冒。 “快点滚。”穆征脾气暴躁的老战友炮涯扯着嘶哑的喉咙咒骂着。头发根根竖立，夹杂些许白发，跟年轻人吹胡子瞪眼。 年轻人倒是不恼，这里的狩猎团，风气还很凶悍，把骂人当问候，把问候家人当成打招呼，随手打架也是家常便饭。年轻人也不甘示弱的跟炮涯骂了起来，两个人都中气十足，这所由城主提供的漂亮驻地大堂瞬间市井起来。 “行了行了。”穆征制止了都开始撸袖子的两人。 穆征看着年轻人正色：“容我们想想吧，等活不下去了，自然会把驻地让给你们的。” “所以我来了啊。”年轻人说，“你们最近还能接到委托吗？” “你看看你们，没有新人，也没有委托，还没有退休金，就是等死状态嘛。还不如把驻地卖给我们，拿一笔钱，转行去做别的吧。”年轻人给穆征掰着手指头。 穆征又何尝不知道这些呢：“但这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 “我觉得你这点威信还是有的，真这么做了，他们也不敢说什么不是。”年轻人拿出一张纸，“合则两利，好好考虑。” 最终两人还是没有谈妥，年轻人只是留下一纸合约，就离开了，穆征去送他。两人的火药味还不算足，穆征活了这么多年含蓄了不少，年轻人则不着急，他自信耗也能耗死这些老家伙。 大院门打开，两人在门口停下。 因为被堵住了去路。一个男青年正在门外徘徊，很是纠结的样子。男青年一袭布衣，风尘仆仆。身材很是标准，只是在狩猎团这种人均猛男壮汉的地方，还是显得有些文弱。 男人也很快注意到出来的两人，赶紧远离两步，给他们二人让出位置，脸上露出腼腆羞涩，示意友好的笑容。 “请问这里是陵狼狩猎团的驻地吗？” “没错，我是团长穆征，您是来？”穆征询问，语气恭谨。虽然对方看起来年轻又腼腆，但万一是生意，那可不能怠慢，顾客是上帝嘛。 青年听到这个名字，仔细打量了一番穆征，随后说：“我姓阮，叫阮夷，是来找活干的。” 说着青年还拿出了一枚小小的铜牌，那是猎人身份的证明，不过铜牌说明这是一个纯粹的新手。 “你怎么会来这里找活干？”穆征边上的年轻人说话了，“他们这里都快关门倒闭了，估计连你薪水都发不起。” 年轻人损着穆征和陵狼狩猎团，但也没有挖墙脚。主要是他觉得这个年轻人实在是嫩，一股书生气息。总有一些学院派的魔法师喜欢玩什么弃笔从戎，不是去战场就是来狩猎团这种在冒险故事里过度美化的职业，然后一片一片的死。 “没关系，薪水可以先欠着。”自称阮夷的青年毫不在意。 这得多想找工作啊，现在的应届毕业生有这么惨了吗？ 年轻人甚至产生了可怜阮夷的心情：“城北那个雁翠楼缺个端盘子的，其实你可以去那里试试的，他这里的活真不多。” 这是实话，作为竞争对手，年轻人所在的狩猎团抢了市面上多少委托多少资源自己心里最清楚，陵狼狩猎团是真的有点揭不开锅了，不然他也不会来商谈兼并问题。 阮夷摇摇头谢绝了年轻人的建议。 穆征目光奇异地盯着阮夷：“孩子，你为什么要当猎人？” 阮夷笑笑：“这是我儿时的梦想嘛，其实我来不是来当猎人的，我自知没什么狩猎魔物的经验，所以是想作为治疗师进入狩猎团。” “治疗师？！”这下无论是穆征还是那个年轻人都瞪大眼睛了。 一个治疗师在狩猎团里可是宝贵的资源，可以大大减缓狩猎团折损的速度，其地位和薪水可以说是狩猎团最高的。有时候人们会不惧狩猎团团长，但都会巴结治疗师。 “你浪费了啊。”年轻人离开上前，勾住阮夷的肩头，“这里不会有你发挥的机会的，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也不可能付给你薪水。来我们撼云狩猎团吧，只要你有三级的圣光治疗术，就可以给你每月两千晶币，四级治疗术每月四千晶币。” 就说怎么这么瘦弱，原来是教会那帮人啊。年轻人心里想着。 “谢谢，不过我还是想加入陵狼狩猎团。”阮夷还是谢绝了他。 “孩子，过来吧。”穆征没再说什么，开门表示欢迎。 阮夷把年轻人搭在他肩头的手拿下，握了握，挥手作别，进入了穆征的院子，留下年轻人发愣。 “这年头还有这种傻子？”年轻人难以置信的摸着下巴，“这是来投奔的亲戚吧。” 确实算得上是来投奔的亲戚。门一关上，穆征开始仔细打量阮夷。 “你姓阮？” 阮夷笑着点头：“好久不见，穆叔。” 听到这一声熟悉又陌生的称呼，穆征终于确信了眼前的人是谁。 阮夷看着眼前认出自己的穆征也很高兴，能看到很久以前亲近的熟人，他很高兴。 阮夷十几年前还是个孩子，父母都曾是陵狼狩猎团的成员。后来父亲在狩猎任务中惨死，母亲带着他离开了狩猎团，一晃十几年就已经过去了。 “你这是来？”穆征还是有些不相信眼前人。 “不是说了，来找活干，”阮夷举起手中的铜牌，“我来投奔您来了。” “你妈出事了？”穆征突然意识到什么。 “没有没有，”阮夷赶紧摆手，“母亲好着呢，她在南部的临海城。” “那就好，”穆征说，“行了，这些以后再说，先来给你接风。我带你去见你炮涯叔。” 这时候的穆征还不知道，这个昔日老友的儿子会给这里带来怎样的变化。 第106章 治疗术 “穆叔您这生活好了不少啊。”阮夷跟着穆征坐在院子里，赞叹这个整洁的小院。 阮夷小时候跟着狩猎团生活，那时候狩猎团根本不会来城市里居住，都是在陵晁峰附近，山林里扎个帐篷，或者干脆露天铺一块草席，就是一宿。能在夜里睡觉都是好的，很多魔兽都需要夜里追捕，阮夷就只能大白天睡觉。 “是好了不少。”穆征乐呵呵点头，“这十几年……你们母子过的怎么样？” “前几年挺苦的，不过都过去了。”阮夷说，“穆叔你呢，还有李叔王叔他们，都还在吗？” 穆征摇头：“他们两个都因为负伤离开狩猎团了。你李叔在晓云城开了个武器铺，老王离开这里了，没了音讯。” 物是人非的感觉，算不上好，阮夷沉默了。 “不说这些了，老炮，快点出来，看看谁来了！”穆征看阮夷沉默，转移了话题，大吼一声，招呼了狩猎团的各位给阮夷认识。 人都出来了，阮夷环视一圈，人不多，不到十个人。这个数量对于一个成立了很长的狩猎团来说，可以算是不景气的表现了。 不过阮夷是真正的新手，不懂这些，只是跟来人客气着，打着招呼。 “你是小阮旦？”炮涯扯着嘶哑的声音。 “涯叔能别叫我小名吗。”阮夷有点尴尬，“涯叔你嗓子怎么了？” “前几年被一只水型蝠划伤了，差点死掉。”涯叔昂起头，露出脖子上一道伤口。 “我给您看看吧。”阮夷说。 “你会治疗术？”炮涯惊讶了。 穆征笑：“阮夷就是来咱们这当治疗师来的。” “你怎么还和教廷搞到一起了？”炮涯却没怎么笑。 治疗最常用的治疗术和圣疗，都是一些教会的专属技能。不过也因为这种特殊的技能，教会的这种治疗术收费也很随心所欲。加上教会的教义和一些人观念不符，总有不少人不喜欢教会，炮涯显然也是其中一个。 “我不会圣疗术。”阮夷笑。 “不会？那你用什么治疗？”周围人面面相觑，神情有点狐疑。 虽然不喜欢教会，但圣疗术之类的魔法效果可是实打实的好，他们对教会的态度都是痛恨并信任着。 “嗯……大概是药物之类的吧。”阮夷回答时还想了想。 原来是医术啊。周围人有点失望。 以炼金术为基础的医术治疗确实是平民大众的常用疗法，效果虽不够好，但胜在便宜，廉价。 “小兄弟你还是省省力气吧，涯叔这个伤也找那些医师看过了，恢复到这种程度就是极限了。”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劝阻阮夷。阮夷并不认识这位壮汉，看来是这十几年间新加入的团员。 “反正自家人，试试也不花钱。”阮夷微笑，“而且我的治疗术不是炼金术体系的，还是有希望的。” 阮夷没理会周围人疑惑的神情，手指点到炮涯的喉结，结合处亮起微微绿光。片刻后，阮夷收回手指。 “涯叔，你说话试试。” “这就完了？没什么感觉啊……”炮涯说着话，说完就瞪大了眼睛。 周围人也瞪大了眼睛，炮涯这句话，浑厚响亮，完全没有了之前嘶哑的感觉。再看炮涯的脖子，那道结疤的伤痕已经消失了。 “看来效果还行，不用药物调理了。”阮夷也挺高兴。 “这怎么做到的？”炮涯还是有点不敢置信，他凝出一面水镜，看着自己的伤口出，一边摸着脖子一边问阮夷。 “难道是……生命魔法！”穆征作为团长，还是更见多识广一些，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但也更震惊了。 目前来说，世面上的治疗术，以炼金术为基础的各种医药疗法是最普遍的，但无论是效果还是生效时间上都比不过从图腾魔法发展出的信仰类奇迹魔法效果好。像牧师圣武士之类的教会人员可以用圣疗术让伤口飞速愈合，补充体力。最重要的是极为泛用，无论是受伤，还是生病，还是中毒，都可以用圣疗术治愈，甚至听说圣座教宗级别的人物可以用圣疗让人起死回生。 不过有一种和圣疗术起名的，就是生命魔法，从精灵族传到人类世界的生命魔法同样可以达到治疗术的极致。 传说可以起死人，肉白骨，无论什么伤残病痛都不在话下。 “其实叫自然魔法。”阮夷给穆征纠正了一下用词的问题。 阮夷看着周围一片震惊脸，露出些许尴尬神情：“不过我学艺不精，只会一些简单的治疗术。” 周围人看着阮夷，从震惊慢慢转变为喜悦，他们都是狩猎团的人，知道一个优秀的治疗师意味着什么。看着阮夷的目光都狂热起来。 “学艺不精？阮夷你之前在哪里学习？”穆征问。 “嗯……就是在一个学院学了一段时间，后来感觉跟不上了，就离开了。这不就投奔您来了。”阮夷摊手。 “什么学院这么厉害？”炮涯大为惊奇。 阮夷欲言又止，看起来不想透露这方面的消息。 “管那么多干什么，不管以前阮夷是哪里的，现在是我们狩猎团的人了。”穆征看出阮夷不想说，搂住阮夷大声说，“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们去喝酒。” “嗯……我不喝酒。”阮夷更尴尬了。 “那也不要紧，走，去雁翠楼，今天破费一回。”穆征大手一挥，豪气干云。 然后一片欢呼，大家簇拥着阮夷走出了驻地院子。 完蛋，盛情难却啊。阮夷苦笑着应付着热情的大伙。 阮夷还是更喜欢安静一点，当然，热闹也没事，毕竟他也能感受到别人的善意。他一直都是一个很会读情绪的人。陵狼狩猎团里的人未必算和善，但都很直来直去。 不过也正常，心思太多的人，待在这个没什么前途的狩猎团里的机率也不大。阮夷思量着，他的观察力不差，从院内装饰，陵狼狩猎团的穿着和习惯，对比晓云城的平均水平，还是可以看出陵狼狩猎团处境困难的。 一会儿吃饭时问问情况吧。阮夷打定主意。 第107章 随手化解，和气生财 雁翠楼里，陵狼狩猎团正在举杯痛饮。他们挑了一个靠窗的好位置，喝酒聊天。阮夷因为不喝酒，就拿杯茶代替着。 看周围人挺开心，阮夷把想问的问题先压下了。他也不想扫了别人的兴。 他有这分体贴，别人就没用了，尤其是竞争对手。 “呦，这是谁啊？”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 一个一看就很贼眉鼠眼的家伙走到阮夷他们那一桌旁边：“你们这帮穷鬼怎么也来这里吃饭了？” 标准杂鱼发言，标准反派相貌。阮夷不想以貌取人，不过这家伙实在是简单的有点无语。 阮夷偶尔会用小说一样的视角去审视别人，这是他逐渐养成的一种习惯。不过如果只是猜测别人，流于幻想的阶段是没有意义的。为了验证看法，需要一些行动。所谓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嘛。 “这是谁？”阮夷问穆征。 被这人打扰，陵狼狩猎团的人都阴沉下来，炮涯更是已经挽起袖子准备打人了，还是被穆征拦下来的。 “老子叫季苍，黄云狩猎团的。”来人还抢答了。 “哦，幸会幸会……”阮夷点点头，然后回头继续用疑惑的眼神询问穆征。 “晓云城排名二十位的狩猎团。”穆征说。 “狩猎团还有排名吗？”阮夷惊讶。 狩猎团说起来好听，其实可能地位比佣兵还要低些。都是拿钱办事，狩猎团更多的还是去狩猎魔物，本质上就是打猎的而已。虽然也听说过一些传奇狩猎团的名字，但那些都是各种冒险故事的宣传和包装，或者有极强实力而被口口相传。阮夷还没听说有狩猎团排名这种东西呢。 “这是城主的新政之一，猎取魔物获得功勋，计算等级排名，区别对待。算是激励措施吧。”穆征说，“排名靠前的狩猎团福利非常优渥，甚至惠及子女家人。” “我们排名是多少啊？”阮夷好奇。 “四十四。”穆征说。 “好像还行啊。” “全城就六十个狩猎团而已。”穆征苦笑着摇头。 阮夷想想也明白了，晓云城的狩猎团都在陵晁峰附近活动，魔兽虽然凶猛，但繁殖能力强的并不多，一旦狩猎速度超过了繁殖速度，那魔兽估计就不够狩猎团杀的了。晓云城现在能平稳度日，估计已经把魔兽杀的差不多了。 阮夷跟穆征一问一答，然后就安然吃饭喝酒了。 “妈的你们很嚣张啊！”之前那个贼眉鼠眼的家伙又发声了。阮夷他们很自然的忽视了他，让他很是不爽。 “请问你有什么事吗？”阮夷看过去。 阮夷和穆征都没有忽视这人，只是想就这么混过去。一看就是来挑事的人，不理他就是很好的应对方法了。 阮夷直白的询问让那人有点噎住。 “……你们马上就要被撼云给吞并了吧，还挺悠闲，是在吃散伙饭吗？”支支吾吾一会儿，这个自称季苍的人终于还是说出了点东西。 阮夷这下更疑惑了，又看了看穆征。 穆征则看向那人：“关你屁事？” 阮夷其实也想说这句话来着，不过有点放不开，只是在询问穆征你们是不是有过节。 “哪有什么过节，不过是墙倒众人推而已。”穆征露出有点苦涩的笑容。这才是最悲哀的，陵狼能存在二十余年，和他为人处世圆滑成熟也是分不开的，可是真的到支撑不住的时候，好人缘就没什么用了。关系好的人远远观望，没什么交往的狩猎团则对他冷嘲热讽。 穆征也没抱怨，一切都是利益而已。都是市井之人，他也没资格说别人。 看着穆征的神情，阮夷有点明白了。 眼前找事的这个人不过是一个缩影，陵狼狩猎团面临的问题确实有些严重。阮夷不在意这个来找事的人，但这个人来找事所映射的问题，他可不能忽视。 阮夷看了看周围人，穆征虽然拦住了炮涯，但一丝黯然笼罩在了周围所有人的脸上。 阮夷站起身，对那个来人鞠了一躬：“对不起。” “知道冒犯……”那人看到阮夷的态度，舒服了很多，准备放下一句话就离开，但话说一半嘴就被捂住了。 阮夷伸手把那人整张脸都抓到手里，带着歉意的神情说：“冒犯了。” 随后雁翠楼的窗户破碎，那人整个被阮夷提着头甩了出去，随着破碎的木屑和玻璃一同落在地上。 场面一时有些安静，只有那人的惨叫和哀嚎声响彻四周。 陵狼狩猎团的，连炮涯都瞪大了眼睛。 “阮夷你……”穆征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拦住了炮涯，没想到阮夷这个看起来文文静静的才是最需要拦住的。 “你怎么这么冲动啊。”穆征苦笑着坐回去，“你闯祸了。” “我也知道打人不好，”阮夷老实承认，也坐了回去，“只是我觉得穆叔你们确实需要这么来一次。” “退让会使你们的精神有所衰退，精神力如果无法调节好，也会影响战力，到了山林里这甚至可能会影响实力和生命。我觉得这样来一次可以让你们舒缓一下心情。”阮夷解释完，喝了口茶。他对灵魂学的研究愈发身后，对精神特质的一些理解已经称得上顶尖。 “你……”，穆征愣住了，他看向了周围的同伴，虽然周围人还在震惊于阮夷的所作所为，但那股阴郁确实消失了。 “……你就这么说出来还有什么效果啊。”穆征锤了一下阮夷，但声音已经带了笑意。 “我没法骗自己嘛，”阮夷无奈的耸耸肩，“我自己确实没什么感觉啊。但是为了叔你们振作点，也只能委屈一下他了。” 阮夷怜悯地看了一下还躺在地上喊疼的那家伙。 刚特意调整了一下他的落地姿势，应该不会摔的太惨，回头给他看看吧，留了暗伤对猎人来说可不好…… “怎么回事？”有人赶过来。 阮夷连忙起身：“啊对不起对不起，窗户什么的我会赔偿的，对其他客人的惊吓也非常对不起，总之也是事出有因，实在不好意思……” 阮夷是讲理的人，可不会因为自己的私斗让无关的人蒙受损失。 “阮夷那不是雁翠楼的人……”穆征看到来人也站了起来，看着阮夷有点尴尬。 “啊？”阮夷直起身，仔细一看眼前的人，才发现眼前站着的人脸色铁青。 “那是黄云狩猎团的团长，黄飞。”穆征给阮夷普及着知识。 “啊不好意思，黄团长，幸会啊。”阮夷立刻假装无事发生一样握手。 这位黄团长身上也是灰色的布衣，跟小二服饰颜色差不多，阮夷一时没仔细看确实认错了，连忙换上面对狩猎团团长的态度。 至于什么是面对狩猎团团长的态度，阮夷其实也不清楚。 黄飞还是脸色极差，被认错了还是小事，自己的手下被人从窗户丢下去，这可就是大事了。 黄飞扇开阮夷伸过来的手：“你是什么人，城内斗殴，等着见云锣队吧。” “都是误会啊。”阮夷跟黄飞解释起来。 虽然阮夷不清楚那什么云锣队是什么，但是听黄飞这意思，应该是类似城市里的护卫队一类的存在吧。阮夷跟黄飞说了起来，用的就是之前和穆征他们说的那套词。为了我们的人能振作起来只能牺牲你的人云云。 “放心，我会治好他的，赔偿也会付的。”阮夷信誓旦旦的拍胸脯。 黄飞一言不发。 阮夷一直在说斗殴受伤的事情，却没有提另一个问题。 自己的手下被当众扔出去，可就像是在打他的脸。这可不是什么赔汤药费就够的。 “如果你在意的是面子问题，我不建议你继续纠结于此。”阮夷却看出了黄飞的心思，他认真地看着黄飞，“你的手下先来嘲讽我们，这也是有目共睹的，现在这个结果，如果你继续纠缠，我不认为你在大众眼里的风评就会好到哪里去。” “虽然不继续找事也会被别人说怂，但至少不用再费心思对付我们不是吗。你的手下做出了这个事情，你就注定要风评被害了。反正都要被一部分人嘲笑，能省一份力气不是更好吗。”阮夷敬过去一杯酒。 黄飞站在那里阴沉了一会儿，拂袖离去。 看黄飞没有理会他的敬酒，阮夷无奈摇摇头，自己把酒喝了。 “噗……” 虽然喝酒的动作有些潇洒，不过喷出来的样子就有点难看了。 “简直是给狗闻辣椒……”阮夷把酒杯放回去，愁眉苦脸，“希望我不是对牛弹琴吧……” 阮夷这么有恃无恐，确实也是因为，来到晓云城后，立刻意识到这里的平均水平和水神院的差距。目前见到的所有人，都还不到水神院的平均水平。真要打起来，这些人对他的威胁还不如这杯酒大——他这个被改造过的感官敏锐的身体喝起酒来可太难受了。 黄飞回到了自己的那一桌，他们本来就是来吃饭的。 “去，来个人把季苍送到治疗师那里。” “老大就这么算了？”脾气暴烈的不服。 “对方没下狠手，”黄飞脸色也不好，“随手把季苍扔出去，不简单。” 这时季苍嘹亮中气十足的惨叫又传了过来，黄飞恼怒起来：“还不快点去，妈的，净给老子丢脸。” 第108章 虎视 那个什么狩猎团的事情只是插曲，阮夷在赔偿了各种费用之后，陵狼的众人就开始喝酒了。借此契机，阮夷也顺势问了穆征狩猎团的现状。 “确实不妙啊。”听了穆征的描述，阮夷算是明白了陵狼狩猎团目前的处境。 “不过现在有你在，或许情况可以改善一些了。”穆征看着阮夷，眼神带着安心和宽慰。 “你小子到底是在哪里学的这身本事？刚才你把那小混蛋扔出去，没有用斗气或者魔法吧。”炮涯问阮夷。 阮夷想了想：“跟着一个师父学了一年。是魔法，一种强化身体的自然魔法，不过没有斗气和魔法的那种波动而已。” 阮夷没说实话，他认为自己身体的秘密还是隐藏起来比较好，毕竟现在的身体和人差别有点大，要是为此被说成异族之类的话语，还是挺麻烦的。作为群体的人类可算不上什么理智的生物，被煽动煽动就容易出现什么清扫异端的行为，阮夷可不想哪天变成过街老鼠。 而且自己也没说错，这身体确实是自然魔法的成果嘛。 “你现在的魔法师评级，有多少了？”穆征问了个最重要的问题。 “五级，不过我不是战斗专员，战力的评级我没有去测试过。”阮夷回答。实力他没有隐瞒，正确认识到同伴的实力才能做出正确的抉择。 陵狼狩猎团的众人都露出喜悦的表情。 五级魔法师，这在晓云城已经是高手了。炮涯是陵狼实力最强的，也就是五级的水平而已。 阮夷的实力算是意外之喜，加上他的治疗师身份。整个狩猎团的实力都提升了一大截。 “排名或许可以爬到中游了。”穆征面露喜色。 “不如我们现在就去接一个委托？”阮夷提议。 “现在？”穆征一愣，沉思起来，“也不是不行。” “那我去猎人公会接委托吧。”阮夷说完起身，他们已经吃得差不多了。阮夷平常文静，做起事来还是很雷厉风行的。 “这就去吗？” “嗯，也是熟悉熟悉工作。”阮夷笑着晃晃自己的铜牌，“猎人我可是实打实的新手。” 穆征想了想，指了一个人：“小米，你跟着阮夷去吧。” “得令！”一个很年轻的的男人站出来，行了一礼，很是活泼。 出了雁翠楼，阮夷看到被自己扔出去的人已经被抬走，地上也打扫干净了。 “我叫米南，叫我小米就好。”小米跟阮夷热情的自我介绍着。 看到阮夷发威，小米看阮夷的眼神都是亮的。 不过狩猎团全员壮汉，被一个比自己壮一圈的人眼神闪亮的盯着，阮夷觉得有点不自在。 “大哥你好厉害！”小米有点崇拜地看着阮夷，“你是怎么练的？” “很惭愧，我没有练，都是生命魔法。” 别问，问就是生命魔法。阮夷可不会傻到满世界宣扬自己会亡灵魔法，研究灵魂学。 “你好像不大啊，为什么会来陵狼？”阮夷跟小米聊起来。 “我家里人都被魔兽吃了，穆团长救了我的命，我就跟着团长混了。”小米回答。 “哦……对不起……”阮夷有点想扶额，自己可真是太会聊天了。 “没啥，都过去了。”小米却很淡然，“我们住在山林里的人就是这样的，哪天碰到魔兽，就死了。能跟着团长来城里安顿下来，就是福分了。” 穆征在这里待的憋屈，但这里的生活却是实打实的更好，远比在山林间风餐露宿要好，这或许也是他还待在这里的原因吧。 “其他人呢？”阮夷问。 “大多是受团长的恩，也有几个厉害的家伙想在团长手下学做事，我们愿意跟着穆老大干。”小米说着穆征没有跟阮夷说的事情，“大哥你来了就好了，我们狩猎团可以更进一步了，只要排名能到中游，福利就好多了。” “以功勋算排名，不管什么成绩都只看排名不看实际功勋吗？”阮夷问，“这样是不是不太合理啊。” “城主就是为了让狩猎团竞争。”小米说，“不过其实功勋够多，也就不愁生计了。单是卖素材也足够了，福利就是再多捞一笔。” “说起素材，既然这里狩猎成风，素材应该也挺多的吧？”阮夷心意一动。 “有啊，专门的交易所，猎人公会也可以简单的交换。贵玩意儿一般是在拍卖行里卖。都在那条街上。”小米跟阮夷介绍着。 小米是个活泼健谈的壮小伙，跟阮夷说着各种事情，路上的时间过的飞快。两人很快就到了目的地，猎人公会。 “这是猎人公会吗……”阮夷看着眼前这个华丽的建筑，金色的牌匾，大气的门面，还有里面的热火朝天，都让阮夷很吃惊，这和他认知里的猎人公会可是相去甚远。比蓝海城那里的气派多了呢。 “不愧是被城主扶持改造过的，真豪华啊。”阮夷赞叹。 进了公会，不少猎人在吆喝售卖着素材，也有休息喝酒的，空气因为这喧嚣的氛围燥热起来。凝冰阵一刻不停的运行，给予这帮猎人足够舒适的环境。 小米带着阮夷一进来，相识的人就开始打趣他。 “小米你又来接委托了？这次准备接三级还是二级啊。不过你得快点，完了就只有一级委托了。” “这次可不一样了。”小米得意地说，“我们团里来了个厉害的大哥，等着我们翻身吧。大哥，我们接几级的委托？” 听小米这么说，就有几人把目光转到阮夷身上了。 看起来瘦巴巴的，难道是什么厉害的阵法师？周围人猜测，准备观察观察这位所谓厉害的家伙。 “啊？我不懂啊。”阮夷两眼一抹黑，拿出自己的铜牌，“穆叔让你带我来不就是带我学习来的吗？” 看到阮夷的铜牌，周围人哄堂大笑起来。 “小米你这大哥怎么是个雏啊。” “是啊，我是个新手，初来乍到，大家多关照。”阮夷跟周围人打着招呼。 “大哥我们快去接委托吧。”小米拉着阮夷走了，老脸有点红。他自己都忘了，阮夷确实只是个新手而已。 “啊，是不是这个。”被小米拉着的阮夷经过了一个告示牌，上面钉着各种委托的纸张。 “告示牌上的这些都是五级的任务，低级的委托很多，这里可记不下。大多数的委托还是在任务发布人的大本子上记着。”小米说。 “稍等下，我看看这个牌子。”阮夷看着告示牌出神。 小米本来没想着他们能染指这个告示牌上的委托，但看到阮夷看到认真，不由激动起来：“难道大哥你要接五级的委托吗？” 牌子上的委托内容一般就是在哪里出现了什么强大的魔物，让狩猎团前去讨伐。什么陵晁峰东部山麓出现了致命的水浴蜂群，雪刺熊在山脚出没。阮夷看了看里面的内容，才反应过来小米的话。 “啊？不啊，我就是看看。”阮夷果断否定。 “哦。”小米有点失望。 阮夷准备把目光收回，跟着小米继续学习怎么当猎人了。 这时一只手伸出，把告示牌阮夷刚看的一个委托撕了下来。 阮夷顺着那只手看去，脸上流露出些许新奇和惊异。 撕下委托的是一个女人。简单总结下特征就是：眉清目秀，虎背熊腰。干练的短发下是一张很有辨识度的美丽面庞，脖子以下则是在这个公会里可以自然融入其中的健壮身材。 像是感受到了阮夷的目光，那女人转过头直视阮夷。 阮夷见识到了什么是虎视。 第109章 秦君如 虎视，不只是指女人目光凛冽，这也是一种魔法，精神力的技巧，用精神力强化目光带来的威压感。算是阮夷最擅长的领域。 所以别人被女人那凛冽目光扫的心惊胆战时，阮夷表现的相当平静。 只是打量人家的时候对眼了嘛，阮夷不觉得是什么大事。阮夷对女人露出歉意的笑容，准备转开视线。 “为什么盯着我看？”女人却开口了，声音英气十足，也颇具穿透力，展现出不俗的气息。 阮夷倒是没想到这个女人还会纠结这，挠挠头，正准备开口，小米突然拉了拉他的衣襟，伏耳细声：“这是城里排名第三的狩猎团团长。” 小米表情有点紧张，生怕阮夷说出什么惹面前这位壮大姐生气的话。 听到小米的介绍，阮夷更惊讶了。一个女性作为狩猎团的团长能做到这种地步，真的很厉害啊。 “因为惊讶。”阮夷说，“狩猎团里女性总是很少的，而且您还这么厉害。” “你是在瞧不起女人吗？”女人沉声，火药味十足。 “没有啊……”阮夷诧异地看着女人，她是怎么理解到这一步的？ “是吗，我看你就有这个意思。”女人冷哼一声，低沉的声音伴随着一阵浑厚的精神波动散发出去，嘈杂的猎人公会都安静下来，都朝阮夷那边看去。 “那小子要倒霉了，秦君如那女疯子对性别问题可是敏感的要死。”离得远的在窃窃私语。 被一堆人盯着，阮夷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他可不习惯被很多人注视着，对他来说，女人那饱含精神力的凝视完全不如现在被几十双眼睛盯着难受。 “如果我冒犯了你，那我道歉。”阮夷无奈的举起双手，“但是对没见过的事物感到好奇不是人之常情吗。狩猎团里女性少是事实，平常狩猎也会多一些不便，能顶着这些压力困难成为第三狩猎团……我是觉得大姐你厉害啊，没有恶意的。” 阮夷虽然也听说过有这种人，但没想到真能遇到，还是第三狩猎团的团长这种女强人。他可不想捅炸了这种火药桶。 把自己的意思说清楚，阮夷希望对方可以理解。 听了阮夷的话，女人的气势收了收，目光依然锐利，看了阮夷一会儿：“听说你挺厉害，来过过招吧。” “哈？谁说我厉害了？”阮夷不乐意了。 阮夷四下寻找着妖言惑众的家伙，然后在远处看到了那个被自己丢下窗户，正在猎人公会接受治疗的家伙。 阮夷沉默了。 “作孽啊。”阮夷叹息。 女人气势攀升起来，似乎真的想跟阮夷过过招。 在这里打架，就不怕毁坏公物吗……阮夷看着周围即使人群散去依然有些拥挤的空间，还是说有信心瞬间制住我…… “小米我们去接委托吧。”阮夷扭头就对小米说。 “啊？”已经躲远了的小米没想到阮夷完全不理会女人那随时要打过来的架势，愣住了。 “不好意思我们还忙着接任务呢，大家还是和气一点吧。”阮夷跟女人打个招呼，拉着小米远去了。 女人也没想到阮夷会如此干脆的拒绝，也是愣了一会儿，随后吐出两个字：“懦夫。” 阮夷停下，看回去。 女人眯起眼，激起他的自尊了？ 阮夷伸手指向女人手中的委托单：“你刚才接的是水浴蜂群的任务吧？建议你多准备岩萃液和火系魔法。” 说完阮夷就转过头继续走自己的路了。 阮夷最终没再被找茬，女人很快离开了。待女人离开后，阮夷才了解了那个女人的一些信息。 “她叫秦君如，城里第三狩猎团铁丘的团长，据说战力和魔法的评级都有五级了，还会斗气。”小米给阮夷说着。 “那是很厉害。”阮夷深以为然的点头。 “所以大哥你这次惹到她可是有大麻烦了。”小米苦着脸。 “我怎么惹到他了，误会不是已经解开了吗。”阮夷觉得自己的解释还是很有效的，倒是不担心，“她虽然很厉害，但是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她也管不到我们吧？” “排名第三的狩猎团，也是有些特权的，想找我们麻烦不是什么难事的。” “是这样吗……”阮夷摸着下巴思考，“我们现在去道个歉还来得及吗？” “人家都走了。” “对啊，反正都走了，还是先来教我怎么当猎人吧。”阮夷笑笑，“而且她应该也没有闲工夫找我麻烦的。” “你怎么这么肯定？”小米还是很担忧。 “那些大人物不会拿我们当回事的——况且她有没有命活着回来都还不一定呢。”阮夷笑笑，“好了，我们来接任务吧。” 小米无奈只得给阮夷介绍起流程。 “这里就是任务发布的地方了。”小米带着阮夷走到一个柜台前，一排带着迷人微笑的姑娘在发布着任务。 “城主的意思是请美女发布任务，可以调动积极性。” “这能管用？”阮夷不信。 “对我们这种在温饱线上挣扎的没什么用，不过对于那些厉害的狩猎团还是有点作用的。总有厉害又喜欢表现的人不是。” 小米边说边要来那个记录了任务委托的大账簿一样的本子：“不过有名气的狩猎团，要么是委托人直接找上门，要么就直接去公告牌找高级委托，来这里接委托的其实也不多。” “我们可以根据我们团的情况找适合我们的委托，不过既然大哥你来了，就你来挑吧。”小米教阮夷怎么选择任务。 阮夷注意到几乎所有任务委托的地点都深入山林，小米说这是因为晓云城附近已经没有魔兽了。 委托不多，也难怪陵狼狩猎团处境艰难，几乎所有委托都被分干净了。适合陵狼的委托所剩无几，要么报酬过低，要么对狩猎团有一些特殊要求。 最终阮夷选择了一个评级为三级的任务，狩猎一只山岭魔猿，委托人需要它的毛皮。这种需要猎杀特定魔兽的任务，比给出明确地址要求解决灾难的那种任务报酬稍低，耗时却更长，愿意接这种活的人少些。 接下来就是各种任务具体说明，都不复杂，很容易理解。 “对了，我想问一下，”阮夷询问发布任务的姑娘，“那种已经探明魔兽种类和情况的任务，是怎么发布的，在探明的时候不就应该解决了吗？” “不是的，我们都是根据一些逃生之人的报告，以及在周边查探才确定的任务。”姑娘解释。 “能察觉问题的人比能解决问题的人多……”阮夷说，“那就是说，任务内容有可能出错？这不是漏洞吗？” 柜台的姑娘摇头：“这是接下任务的狩猎团必须承担的风险。我们能做的只是尽量减少失误，但也不可能完全杜绝。” 阮夷不说话了，摇摇头跟着小米回去了，路上阮夷一只沉默，思索着什么。 第110章 魔猿露头 魔兽的命名都很简单粗暴，只有那些君临方星顶点的超级魔兽才有资格获得一个足够华丽的称号。 山岭魔猿，显然不是一个华丽的名字，顾名思义，在山岭出没的一种魔猿。 身高三米，在山林间栖息生活，仅仅靠蛮力和残暴的特性就获得了三级的评级。但是仅仅靠蛮力就意味着终究还是有极限的，山岭魔猿三米的身高显然不足以支撑它拥有多么强大的力量，陵狼的人可以轻松应对。 这也是阮夷选这个任务的原因之一，足够安全，作为自己的第一次狩猎，他选择了稳妥。他不是那种喜欢不断挑战极限的人，也不想因为一次狩猎就把命搭进去，更不想让队友把命搭进去。阮夷的思维现在更偏向穆征那些老狩猎团的做派，只把狩猎当成谋生手段，而不是什么荣耀和刺激的冒险。 而其他对阮夷保有很大期望的团员难免有些失望，穆征炮涯这些人则表示理解，他们也认为阮夷第一次狩猎应该稳妥一点。好在陵狼之前确实很惨，也不会因为任务简单就消极怠工。所以自然，是全团出动，陵狼狩猎团没有闲人。 路上阮夷也和穆征聊起了任务稀缺的问题，穆征听了也表示没什么办法。 “只能想办法往上爬，之后委托就多了。”穆征说。 “想办法做做宣传如何？”阮夷说。 “我们可没有宣传的费用，”穆征摇头，“也没有值得宣传的实力。” 听穆征这么说，阮夷也就暂且打消了念头，把注意力专注到任务上去。有穆征这种老人，好处就是经验足够丰富。路上穆征就在给所有人讲解着山岭魔猿的习性。阮夷属于学院派，虽然也学习过山岭魔猿的相关信息，但应用到狩猎里的细节，他不如穆征炮涯这些老人。听到很多新奇有用的信息，也让阮夷很振奋。 “山岭魔猿并不是群居生物，喜欢占山为王，但是也只是占一小片地区而已，我们在已经有记录的地方开始找吧。留意树干和天空。” “魔猿不是不会飞吗？”阮夷问。 “我们谨慎防范的不是魔猿。”穆征走近山林，立刻展现出团长的威严，严肃的看着阮夷，“还记得你父亲吗。” 阮夷沉默了，他明白了，魔猿是他们的目标，但他们也可能成为山林间其他什么东西的目标。目标魔物不是任务的风险所在，未知的情况才是狩猎的风险。 一个人轻敲自己的叉子，他在用风魔法探测周围的动向，这个人叫安橙，风魔法的好手，无论是战斗还是侦查都很厉害。 精通水系幻术的户雩则负责布防和通过水汽观察周围情况。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位，各系魔法发展到今天也都有丰富的手段。 虽然阮夷看起来像是在无所事事，不过他本来就说自己是医师，加上是新手，周围人没有不满，在轮班空闲时还会教给阮夷一些技巧和知识。 寻找魔物的过程是枯燥的，大家都维持着一个比较紧张的状态寻找着他们需要的蛛丝马迹，然后趁机逮到它们的目标。 把狩猎当生计来操心，果然就会麻烦不少，不知道那些因为冒险精神而参加狩猎团的人会不会失望呢。阮夷悠闲的想着，手中拖着一个盆栽，上面是一只向日葵。 “孢子伞菌眼，可以在周围空间连成一个微尘形成的圈，可以察觉接近的野兽以及各种威胁。”阮夷给狩猎团的伙伴介绍着自己的手段。这是一个自然魔法的小手段，从绿水学姐那里学来的。在确定了不会给同伴的侦查造成影响后，阮夷就用这种方式做出贡献了。 一天调查未果，大家用沿途猎到的小动物当晚饭洗漱吃饭了。每个人都会一手凌空烧烤的技巧，看的阮夷羡慕不已。 阮夷就只能一边羡慕，一边吃零食了。阮夷拿出一块面包出来啃。 “你哪来的零食？！”跟阮夷关系近一些的小米看呆了。 “带来的啊，怎么了？”阮夷愣住 “你哪里带来的？”小米诧异，狩猎团需要长时间在外露宿，带的东西确实不少，但这个松软的面包怎么也不像长期露宿的人会带的干粮吧？阮夷出来不就带了一个小箱子吗，小米还以为那是医疗箱。 “哦，忘了说。”阮夷挽起袖子，“我有个空间储存装备。” “空间储存？”小米惊叫起来，引得周围所有人能看了过来。 “阮夷你哪里弄来的空间储存装备？”穆征也看傻了。 空间装备的价值之高，基本上只能让狩猎团的人仰望。阮夷居然有空间储存装备…… “那你还来狩猎团干嘛？”小米问出了大多数人的心声。 以陵狼这个狩猎团目前的境况，一个人干上十年，大概可以买一个空间储存设备，还是最低级的那种。 “阮夷你从哪里弄来的空间装备？”穆征表情严肃起来，大概就像含辛茹苦养育孩子的父母突然发现孩子名下有一栋别墅的那种严肃。 阮夷沉默了起来，像极了做错事的孩子。但其实他是在思考一个问题。 穆叔当年也是见过父母的，他知不知道阮魅这个冒牌妹妹的事情呢，他想说是阮魅做了送给他的。但突然发现这样说漏洞有点大，而且会暴露自己的出身。 阮夷也没有什么装弱的癖好，只是他总觉得告诉别人自己是从水神院出来的，被人称赞之后，再说自己其实只上了一会儿……阮夷总觉得有点丢人。 “……穆叔你记得阮魅吗？”阮夷试探地问穆征。 “阮魅？”穆征一愣。 突然所有人的眼神都迷离起来，恍惚如陷入幻境。 熟悉的蓝发少女又一次出现在阮夷面前，叹息着：“你还真会给我找活干，我还得临时修改他们的记忆。” “你不是说你的身份就是设定吗，怎么还要临时修改的，不是影响到全世界吗。”阮夷侧目，略有不屑。 “就是全世界啊，”三魅理所当然的点头，“你知道什么是世界吗？” “你所接触的，就是世界，你周围的环境，就是世界。”三魅走到阮夷身前，“人类不就是这样的人吗，看着周围的世界，就以为全世界都是这样了。虽然很唯心，但这个世界对于我们神族来说就是唯心的。” “你这么说，我就觉得神族没那么厉害了。”阮夷继续啃着面包。 “我的权能都用在了战斗上，当然比不上那些精于计算的家伙。”三魅瞥了阮夷一眼，身体渐渐消散，“行了，改好了，你注意安全。” “注意安全？”阮夷听到这句话觉得有点不妙。 三魅的身影彻底消失，周围人迷离的眼神也恢复了正常，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阮夷脸色变了，他的耳中，听到了呼啸，那是来自灵魂的哀嚎。 孢子伞菌眼发出了警告，有什么东西突破了防御，朝营地冲过来。 “小心！”来不及说明，阮夷大吼一声就窜了起来。一个结晶盾出现在手上，顶在了前面。 一个红色的物体冲了过来，将阮夷推后数米。然后劲道消失，咕噜咕噜地掉下来。 就着明亮的火光，周围人都看清了这红色的东西真面目，然后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的目标就这么出现在了面前，但是只有一个血淋淋的头颅，几乎破碎。 我还特地选了三级的任务，第一次狩猎就出状况吗？阮夷看了想骂娘。 第111章 人型巨兽 篝火疯狂闪动几乎熄灭，落叶烟尘飞舞，在场的人看清了来袭的敌人，生物的本能让所有人都紧张起来。 一个足有十米的巨猿掰断树木走了出来，右手是一只无头尸体，正是山岭魔猿的躯干，还在淌着鲜血。 “这是什么鬼东西？”小米惊叫。 “也是山岭魔猿。”阮夷说，“不过是变异体。” “大家小心，这可能是五级魔兽！”穆征大吼。 穆征和炮涯的眼神都凝重起来，他们经历过这种意外强大魔兽来袭的事情，知道面临着多么危险的境况。穆征把目光投向阮夷，眼中一丝悲凉。 阮夷的父亲就是被一只五级魔兽偷袭而死，现在老友的儿子也要重蹈覆辙吗？ 但看到阮夷的神情，穆征却愣住了。 阮夷很平静，手中不断划着魔法阵的轨迹，没有半点慌乱。 穆征也被这平静感染，不再多想，虽然不明白为什么阮夷一个新手可以这么淡然，但总是好事。 “穆叔，指挥战斗吧。”阮夷盯着魔猿开口。 穆征对阮夷点头，虽然他也知道阮夷看不到。 “火系，烧山！”穆征高喊。 这命令当然不是真的让他们把这片山林烧了。 几个擅长火系魔法的人四散，在地上画出一个腕口粗细的法阵，火柱冲天而已，照亮了周围的环境。巨猿的身躯也终于彻底显现。 全身是灰白色的长毛，但已经有不少地方变黑。毛发根根倒立，看上去就很耐燃。 “保命要紧，不要想着素材。”穆征提醒他们。这巨猿的毛皮虽然看起来可以让他们超额完成任务，但活着回去才是最重要的。 然而穆征这句话还没说完，就被巨猿震耳欲聋的吼声盖住了。巨猿似乎还有些智力，看出了穆征是指挥的人，一声怒吼带着声浪卷起千层树叶，划过穆征，激起一口鲜血。 “穆叔？！”阮夷也没想到巨猿攻击的这么迅猛，纯粹的野生魔兽反应速度超出了他的想像。 “攻击它的四肢。”穆征痛快的吐出那口血，继续指挥着，这位平常温吞的狩猎团团长在战斗中却展现着自己硬汉的本色。似乎受伤也激起了他的兽性，无视着伤势，使出自己的攻击。 魔纹亮起，吃这口饭的人当然都有魔纹，穆征的右臂整个亮起，一道水柱喷涌而出，顺着手心的法阵射到巨猿身上。 并没有多少的冲击力，但那水柱黏到巨猿的皮毛上，居然不再脱落，粘稠的液体蛛丝一样牵扯着巨猿的身体，让它的身体迟缓下来。 穆征是一位水平不错的炼金术士，通过法阵直接炼成一些特性的物质就是他的狩猎方式。 而随着巨猿身体缓慢下来的瞬间，周围人的攻击同时落到巨猿身上。五光十色，效果不一。 厉害啊。阮夷惊讶，狩猎团里的各位，虽然有些粗糙，但他看出了一种非常互补的配合打法。在此之前他只在黑甲卫那里见识过配合，即使是水神院的魔鞭也没有见过配合，讨伐召唤物的那群顶尖高手更是各自作战。 阮夷真没想到在一个狩猎团里就可以见识到这种配合。但也因为这种配合，让阮夷不敢轻易插手，他没有经过训练磨合，擅自加入可能会破坏其他人的攻击轨迹。 “还是弱火系攻击，弱点是头部，大家自由攻击吧。”一个人突然高喊。原来之前五光十色的攻击是在用各种攻击试探巨猿的皮毛抗性。在观察出结果后，原本还五光十色的攻击立刻齐齐转为火焰的红色。 火球术，熔岩弹，炽圈，各种等级的魔法都有。 炮涯和车替，是团里两位火魔法最强者，炮涯不停的丢着各种强大的熔岩弹，炸的巨猿练练哀嚎。而车替则在手中凝出一个个赤色光球，然后拉出一条赤红的光线攻击巨猿的头部。这种通过精神力控制的魔法，威力可能不高，但精度吓人，招招瞄准巨猿的脑袋，要不是这个魔兽直觉惊人，早就被爆头了。 阮夷也没有闲着，既然战斗用处不大，他就继续观察周围环境，防范其他魔兽的偷袭。虽然强者争斗，弱小魔兽往往会远离，但也有一些喜欢惊险刺激的家伙。 一时居然遭到了这么凶猛的反击，巨猿愤怒了，又是一声怒吼，这次他是在朝天空怒吼，凶猛的声波以身体为中心横扫周围，巨猿仿佛释放了一个冲击波，冲向他的火球都被卷起，形成一道火龙卷，围绕巨猿旋转，随后消散。 看着这惊人的场景，被声浪震开的团员一时都不知道是不是要继续攻击了。 穆征那狰狞的拼命表情也随着这有一声怒吼带出的内伤改变了。 “怎么可能这么强……”小米声音有点发颤。 十米的巨猿，站在众人面前，如同一栋小楼。如果没有魔法，作为生物是可以让人忍不住发抖的。随着巨猿这声狂吼，那源自本能的恐惧又重新占据周围团员的心，忍不住颤抖起来。 巨猿不会想这么多，被一群小东西连连打击，它也愤怒异常。脚下一登，庞大的身体带起狂风，卷的周围人控制不住的朝前错了两步。 而巨猿的目标则不会这样，巨大的风压还随着巨猿的拳头冲到了小米的身边。 小米之前面对巨猿，对于巨猿来说可谓一个相当便利的位置。这也反应出小米的经验不足，其他人的站位往往都有所依靠，容易躲藏也方便逃生，小米则只是站在了一个便于攻击的位置，而忽视了防御。 而当别人没有纰漏，你出问题时，这个问题就致命了。 三米的山岭魔猿就可以生撕虎豹，撕金裂石。而现在这个把魔猿生撕了的巨猿力量有多大，拳头有多重？没人知道，在这战斗中，也没人想知道。 一只手抓住了小米的衣领，把他拉出了巨猿的拳头范围。 “你来注意周围情况，我去打。”阮夷把小米拉到身边，这是一个边缘的位置。 小米刚刚劫后余生还有点反应不过来，他也没想明白阮夷明明还有段距离，是怎么抓到他的。这手伸的有点长啊…… 阮夷冲了上去。 被抢走了眼前的猎物，巨猿正生气着，就看到阮夷冲上前，立刻就又是一声狂吼。 “风属性吗……”声浪拂耳过，阮夷却没有受到影响，音波系魔法，阮夷也不是没见识过。应对方法自然也知道，况且…… “看了这么多次，也该知道怎么防……” 话没说完，巨猿的拳头就已经贴到眼前了。阮夷只来得及举起双手，就被巨猿那面积覆盖整个身体的拳头砸中了。 穆征睚眦欲裂，巨猿的拳头发出砰的一声，穆征仿佛已经看到阮夷的肉身直接炸裂的场景了。 砰的一声，声音确实响起了。但想像中碎肉满天飞的场景却没有出现。巨猿的拳头停住了，阮夷的脚在地上犁了四五米，随后还是停住了，而阮夷的身体，丝毫未损。 “况且，我根本不需要防范啊。”交叉防御的两臂之下，阮夷露出一双金黄的眼眸盯着巨猿。 第112章 变异的魔兽 阮夷现在的肉体力量，恐怕比当初异族化的泉纤也不遑多让。这具身体如果剖开，会发现里面的肌肉筋骨结构与人类完全不同，筋络组成了复杂玄奥的魔纹，让他的身体堪比使用五级斗气的强度，完全是人型的巨兽。听绿水学姐说，如果他的自然魔法再厉害一点，可以用这身体使出类似龙息一样的东西，阮夷目前还做不到，不过仅用蛮力和简单的变化也可以应付大多数战斗了。 如果用精神力进行致密的探查，就可以发现阮夷金黄的眼眸上是密密麻麻的六边形。 这给阮夷带来了惊人的视力，夜视、远视、准确的空间定位能力，以及精密入微的观察力。 从空间护腕中取出两个充满液体的水晶砸到巨猿的拳头上，水晶破碎，腐蚀性的液体溅到巨猿的手上，瞬间巨猿的拳头就没了半边。 巨猿哀嚎着后退了几步，阮夷则一步登天，直接踏到它还未收起的手臂上，又是狠狠一跺。 咔嚓一声，巨猿的手臂整个向下错位了一下。还未等巨猿吃痛，阮夷已经接着反冲力从手臂冲向巨猿的头颅，一拳打过去，就像之前巨猿对他做的事情一样。只不过这次巨猿只有一只手来防御了。 当然巨猿的颌骨极大，张开嘴巴都可以把阮夷活吞下去了，比阮夷还大的头颅让它不会轻易受到致命攻击。阮夷也没指望能一拳打碎巨猿的头颅。 巨猿伸出完好的那只手掌拒挡阮夷的拳头，但刚猛的拳头并没有如期而致，阮夷收拳伸掌，抱住巨猿的指头，钻过指间绕到手掌背部，巨猿的头颅和腥臭獠牙近在咫尺。 阮夷伸出双脚，背靠巨猿手背，狠狠蹬了巨猿的下巴。 借的是手背的力量，当然蹬不了多大的力气，只是让巨猿的下巴扬了起来，同时把巨猿的手臂拽到了下面，远离他的脸部。 这也是阮夷的目的，巨猿现在一只手废了，另一只手和头颅都在惯性中无法控制。 就是这个时机，几道暴烈的魔法攻击没入巨猿的眼睛。陵狼的各位完全没有浪费这个机会，趁着阮夷抢出的时间纷纷释放出自己最强的攻击，只剩一层眼皮保护的眼睛无法阻挡这番攻势。巨猿癫狂起来，两只手疯狂甩动，将一个人打飞出去，但这癫狂也仅持续了一秒，随着火光从巨猿头颅冒出，巨猿终于停止了动作。 它也没法不停止，巨猿脑袋都没了。 巨猿就这么站在那里，以无头的身姿一动不动了。 阮夷赶到被打飞的那人身边：“没事吧？我给你治疗。” 说着阮夷就开始疗伤，而刚刚度过一劫的其他人甚至没有很好的反应过来。 虽然致命的攻击是由陵狼的魔法攻击造成的，但没人能忽视阮夷的表现。阮夷的表现实在是太惊艳了。硬抗巨猿的一拳，一脚把巨猿一臂废掉，这得多大的力气？阮夷难道是斗气五级？但是并没有斗气的光芒，总不能是肉体力量吧，如果是肉体力量，那阮夷在人们眼中就和那巨猿没什么两样了，一个人型的巨兽。 “还好那巨兽只是无意识的攻击，没有重点。”阮夷松了口气，他倒是没有理会其他人的目光，专注地给伤者稳定伤势，“回去用些药就好了，不会影响实力。” 又给穆征看了看伤势，阮夷终于闲下来，注意到周围人的目光，笑了笑：“你们看我干嘛？” 阮夷知道他们的问题，这句话的意思可不是在装傻充愣，而是—— “战斗还没结束呢。”阮夷看向巨猿。 还没结束？周围人立刻大惊失色，原本已经从各种掩体走出的人又退了回去。 “阮夷，你知道什么？”穆征也算是经验丰富的人，听到阮夷说这话，立刻询问起要紧的事情来，“你知道这巨猿为什么长这么大？” 阮夷摇头：“它变异的具体原因我还不清楚，不过我知道它这么狂暴的原因。” 魔兽也是生物，趋利避害是很正常的，但这只巨猿确实没有表现出任何退让的迹象，也没有任何试探的过程，直接就给狩猎团雷霆般的猛攻。一般来说魔兽和狩猎团在正式交战时都会先试探一番，确定对方的手段，像巨猿这种一直处于疯狂战斗状态的存在确实不多。大家都以为这就是一种特殊的个体，但听阮夷的意思，似乎是有原因的？ 人们看向巨猿。 “不过不用担心，它已经没有威胁了。”阮夷先打镇定剂，“巨猿身体里有一种寄生蠕虫，可以简单控制巨猿也可以影响它的神志，不过巨猿的头颅已经被轰掉了，剩下的虫子顶多控制一些简单的活动，没什么威胁了。” 阮夷能感知到虫子，不是因为他的能力精细到何种程度，而是因为这虫子太大了。 巨猿的身体微微颤动起来，随着几声破皮的声音，陵狼狩猎团的人终于看到了所谓寄生虫是什么样。 巨猿身高十米，巨大无比，而这虫子……简直是巨蟒，人头粗细的虫子从巨猿脖子处探出好几只，巨猿的背部也鼓起破开，从脊骨位置也钻出了几只同样的虫子。 看的周围人头皮发麻，其实狩猎团的人也见识过寄生虫，不过这东西，见识的总是不多的，看到了就容易心生恐惧。 “大哥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小米看着那生着环形利齿的虫子咽口水。 阮夷也露出一些不堪回首的表情，寄生类的东西，他确实很熟。 “学过，”阮夷只是这么说，“大家不用害怕，它们没什么威胁了。” “要用什么攻击清除这种东西，有虫卵吗？”听到阮夷学过，穆征也开始征求他的意见，寄生虫这种东西可是很麻烦的。 “其实这些虫子体内有一种线状物质，可以用来当魔力传导的素材的。”阮夷指着那些摆动的虫子。 “魔力传导的素材？”穆征一愣，“性能如何？” “和秘银相当。”阮夷说。 听到阮夷这么说，陵狼狩猎团的眼都绿了。 秘银是什么东西，高级魔法材料，一克就要好几百晶币。这虫子看起来这么肥，那线就算再细，也得有不少吧？ 好大一笔外快！常年维持在贫困线上的陵狼团员们都开始磨刀霍霍了。事实证明再怎么渗人也比不上晶币的诱惑，失去了头颅这个重要传感器的虫子和巨猿，很快被陵狼瓜分了。货真价实的瓜分，巨猿身体被切成了几十块，外皮被仔细拔下来，里面的虫子被一只只挑出来，连虫卵都没有放过，肉则没什么价值，被烧掉了。 虫子很快化为一滩滩肉泥一样的东西，体内的那种线都被抽了出来。阮夷给别人示范了第一条虫子的抽取步骤，剩下的活就被别人抢着干了。作为最大的功臣，阮夷被人按到地上，完全不用干活了。 虽然这里充斥着血液的臭味，蠕虫令人作呕的味道，以及烧焦的肉质味，但陵狼狩猎团的人都笑得很开心。阮夷没有经历过陵狼的困难时期，没有那么感同身受，不过看着别人那么高兴，自己也心情愉悦不少。 “走，打道回府！”穆征招呼着别人离开。 “我想自己再向前看看。”阮夷却唱反调起来。 经过了之前的一战，没人会忽视阮夷的意见，疑惑的目光纷纷投过去。 “巨猿和虫子都变异了，这种变异的原因还是没有找到。”阮夷说，“魔兽的变异条件苛刻，我想这里还藏着什么秘密。” 穆征思索了片刻：“但是我怕会很危险。” 穆征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一个三级的魔猿都变异成这种足有五级魔兽的实力，后面会遇到什么都是未知的。 “所以我只是想自己前去调查一下，我虽然战力不强，但侦查探测以及保命的手段倒是不少，活下来应该不是难事。”阮夷说。 阮夷本没什么冒险的精神，也不会涉及过于危险的事情，但经历过很多灾难的他，多了份危机意识。危险的萌芽，还是要尽早扼杀才好。如果大量魔兽都强化变异，可不是什么好事。 第113章 罂珠莲 林间，阮夷穿行跋涉。 他还是说服了穆征他们。 说服他们的是阮夷的实力，见识过阮夷的战力和学识，穆征也没理由阻止他。 为了不拖后腿，穆征他们没有跟阮夷一起，但同样为了不让阮夷孤立无援，穆征他们放弃了尽快回城的打算，在原地扎起营来。 魔兽和野兽身体上也没什么区别，好不容易猎来的素材如果没有尽快拿回去，质量也会打折扣的。 想到穆征他们做出的决定，阮夷也挺感动的，他不准备耽搁太长时间，找不到就尽快回去回合。 但现实就是，他很轻易的就找到了。 灵魂学赋予了他无与伦比的探查能力，魔网可以成为他的眼睛。 而这次要找的东西，恰好很影响魔网。 阮夷越走越心惊，路上的植物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异。他继续往前走，仿佛置身另一个世界。相传在以前的世界里魔兽横行，魔力元素浓度也大的多，他现在感觉就是在这样一个地方。 魔力就像香气，收拢聚集着魔物。之前猎杀的巨猿，阮夷又看到了几只。但在这片区域里，它们要平和的多，甚至可以说慵懒…… 再往前，地面已经消失，阮夷脚下全是树木和藤蔓一类的东西。扒开浓密的枝叶，可以看到一些被藤蔓束缚住的动物，带刺的藤蔓勒进动物的身体里，再从其他地方长出来。这些动物就这样被植物吃干抹净。 不过没有任何奇特的魔物找阮夷的麻烦，这些东西是很诡异，但还没有超出阮夷的认知范围，不如说几每种他都在绿水学姐庄园见过。他总有办法让这些生物放过他。 这些都是被过于强烈的魔力影响到的生物，魔力侵蚀对生物的影响就是如此。 而顺着藤蔓树枝一路走到深处，阮夷终于找到了他想找的答案。 一片巨大的树木组成的墙壁，这里的铁梨木同样发生了变异，强度足以让魔兽都无法突破。但阮夷却有办法，他身体贴在树木上，渐渐融了进去。很快，阮夷从树墙另一边挣出。沿着密集的树根，阮夷终于看到自己的目的地。 那是一处泥沼，泥沼中心有一蓬硕大无比的莲花。那莲花足有穆征他们的那个院子那么大。 惊人的魔力波动。 阮夷打了个颤，那泥沼和莲花散发出的魔力波动庞大到让他仿佛身处凛冽寒冬。 这里的魔力如果引爆，甚至可以波及到几公里外驻扎的穆征他们。 阮夷盯着泥沼，严肃起来。 他在泥沼下面探测到了魔法阵。 也就是说，这里的环境是在什么人的干预下形成的。 意识到这点后，阮夷矮了矮身，退了几步。直到看不到泥沼和莲花，阮夷坐到树枝上，总结着自己的发现： 有人用大型聚能阵制造了一个扭曲的高魔力地带，让这片的魔兽和各种生物都往疯了生长。还用疯长的罂珠莲把这些东西都聚集束缚起来。那些看起来平和的魔兽都被罂珠莲的香气吸引收拢，还用铁梨木隔绝让它们不至于被罂珠莲吞噬。 这是在……圈养魔兽？阮夷不确定，现在这个布置，与其说是圈养，不如说是放养。放养魔兽？ 魔兽无非就是力量更强大的野兽，个别有灵智，但和人类终究不是一路人。如果这些魔兽都跑出去……阮夷想想有点不寒而栗。 但阮夷也不想擅自破坏这里的布置，这些魔兽已经被罂珠莲的香气俘获了，如果将魔法阵停掉，魔兽只会因为得不到香气陷入狂暴状态。 狂暴……阮夷有点发愣，之前那个巨猿狂暴的原因明明是那种寄生虫啊。说起来，他在这里还没有见过寄生虫呢。 难道那是制造这个环境的人故意植入的？那么那寄生虫就不是让魔兽狂暴的道具，反而是控制它们的措施。 越想越不得其解，阮夷决定动用一下自己的耳朵，探查一下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 阮夷检查了一下周围，确认安全后，开始闭目，回溯这里发生过的事情。破碎的灵魂携带着破碎的信息传入脑中，阮夷在这破碎的信息中，看到了一个黑袍人。阮夷将视角贴近，却发现黑袍人的黑袍下还有一个面具，还是人皮的。 阮夷有点头疼，这人做事还真是谨慎，滴水不漏。人皮面具因为是紧贴脸皮的，他想看清楚面具下的脸，会耗费很多时间和精神力。 阮夷想了想，从空间护腕取出一块干燥的树木，如果细看，就会发现这树木由一种密集的晶体形成。又一次用出那融合树木的能力，将手中的树木融入到树根下面。然后阮夷又摸到罂珠莲旁边，手中变出一根蒲公英样的东西，一吹，带着绒毛的种子纷纷飘散到泥沼里，隐没不见。 做完这些，阮夷就离开了。 穆叔还等着呢……阮夷喃喃着离开了这片隐秘的树林。 他已经做好了布置，回头再来就好。 穆征没想到阮夷回来的很快，看到阮夷完好，穆征松了口气。 “怎么样，找到什么了吗？”穆征问。 阮夷点点头：“边走边说吧。” 回去的路上，阮夷跟穆征他们说了自己的见闻，不过只说到铁梨木墙就停止了，他在墙里的见闻隐瞒了起来。如果那里真的是什么魔法师在做实验，自己的行为算是闯空门，对方如果是什么邪恶的家伙，很容易被报复的。 穆征他们听了也严肃起来。 “这得跟城主反应一下。”穆征沉吟。 阮夷也点头，他和穆征他们的思维很像，完全没有想自己解决这个事情的想法，能上报让别人去解决当然是最好的。 现在的陵狼，最重要的当然是去分享胜利果实了。 一行人开开心心的回城，直接跑到了猎人工会准备把战利品变成晶币了。 阮夷也挺高兴的，跟着大伙进了热闹依旧的工会集会所。 不过进去的时候，阮夷敏锐的察觉到工会里的氛围变了一下。 穆征这种人精也察觉到了，陵狼狩猎团一进来，周围有不少人都看了过来，尤其是看向了……阮夷。 “发生什么了？”阮夷不禁好奇。 和阮夷这种只能好奇的不同，穆征还是有几个熟人的，赶紧找个人来问了一下。 一个同样有些老迈的中年人跟穆征聊了起来：“秦君如那疯子之前来找你们这位小兄弟呢。” “找他做什么？”穆征不明白阮夷和那位第三狩猎团的团长能有什么过节。 “我也不知道，”那中年人摇头，“不过估计和他们这次接的委托有关，我还是头一次见到铁丘的人这么多带伤的，秦君如好像也受伤了，估计和这件事有关。” 穆征听完不由看向阮夷。狩猎团不去挑战自我接什么超出能力的任务，一般都不会出现大量伤员。出问题的原因大多是因为信息不足。 在晓云城的猎人公会还没有红火起来之前，有不少委托任务信息来路不明，经常出现任务比描述更凶险的例子，导致狩猎团伤亡惨重。发布这样任务的委托人被狩猎团称为黑心商人，因为这种任务一般都是商人发布的。 但阮夷不像啊，而且现在的任务委托都是通过猎人工会用正规方式发布的，阮夷怎么也不可能成为一个“黑心商人”啊。 阮夷听到却安心下来，看到穆征疑惑的眼神，阮夷投去一个安心的微笑：“放心穆叔，不关我的事，他们大概是碰到夜帝或者雪蛇藤了。” 第114章 反应问题 夜帝，也称耶提，如同传说一样，就是雪人一类的怪物，类似阮夷碰到的巨猿，力量强大，生撕虎豹，他们似乎以自己的方式理解着魔法，经常会使出一些威力巨大的招式。雪蛇藤，一种危险的植物，如名字一样，如蛇一样可以自由扭曲。但真正危险的是其表面会生成极寒，将缠绕住的生物冻住，再扯碎。这两位都是评级五级的危险存在。 听到阮夷说的，在座懂行的都懂了。五级魔兽是很危险的，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些并不在计划内的魔兽会让狩猎团应对不足，无法有针对性的做出正确的应对措施。 “但是你怎么知道的？”本来回答问题的中年人变成了提问者。 “我猜的，”阮夷指了指告示板，“水浴蜂群和雪刺熊的出现位置出现了问题，水浴蜂群是对温度很敏感的魔兽，不应该出现在山麓附近，而雪刺熊很懒，没出问题是不会出领地的。结合陵晁峰的魔兽种类，猜了一下而已。雪蛇藤可以改变附近的环境，有可能会和水浴蜂群共生。雪刺熊就是瞎猜了。” 中年人和穆征面面相觑，这种判断，很考验经验，而做猎人这行的，往往不会有太多的经验。 阮夷作为猎人的经验不多，他清楚这些，只是因为……他真的研究过这些东西，包括雪蛇藤的培育和雪刺熊的解剖。 “结果呢，她到底为什么找我呢……”阮夷很奇怪。 阮夷的疑惑很快就能解答了，晓云城排名第三的佣兵团，人脉也是很广的，秦君如很快就得到阮夷他们回来的消息，一会儿就摸过来了。 秦君如这次的样子就没那么咄咄逼人了。 因为身上还带着伤。 “你好，找我有事吗？”阮夷看着眼角还有淤青的秦君如，有点奇怪，这种等级的人不会去找治疗师治一下吗，教堂的治愈术不是挺好用的吗。 “你为什么要让我带岩萃液和火系魔法。”秦君如沉声。 阮夷就把之前的说辞又说了一遍，也不嫌烦，他可不想因为不解释引起什么误会。 “所以你们遇到了什么？”阮夷把自己的好奇问了出来。 秦君如冷硬的脸上罕见的露出点微妙的表情。 “两个都遇到了。” “那你们可真厉害。”阮夷惊叹，三个五级级别的东西啊，陵狼的人要是碰到估计就全交代到那里。 晓云城的人这么厉害？阮夷感觉要重新认识晓云城的人们了。 “岩脺液和炎爆术卷轴，也都带了。”秦君如表情复杂。 遇到这些怪物铁丘的人还能都活着回来，除了过硬的实力，和阮夷的提醒也是离不开关系的。 秦君如觉得应该感谢一下阮夷，但有些人就是不习惯说这种话，秦君如显然也是这种人。 “你为什么不去疗伤？”阮夷看着秦君如的脸，他能看出这姑娘健壮的身上有多处伤及骨头的伤势。 刚下好决定准备道个歉顺便感谢阮夷的秦君如又纠结上了。 总不能说因为觉得是自己的责任所以故意不疗伤惩罚自己吧，听起来有点幼稚啊。 “需要治疗吗？”阮夷伸出手，“我也算治疗师。” 阮夷伸出手掌，一副要扇巴掌的样子，但是眼神真诚，语气诚恳。 不像是在说谎。 “你是治疗师？”秦君如打量了下阮夷，点点头，“你这小身板，确实有可能。” 这话一说，穆征和陵狼的人眼神都怪异起来，他们可是都见识过阮夷硬刚巨猿了，听到秦君如这么说表情都很精彩。 这下轮到阮夷尴尬了，不知道怎么接，不过秦君如没让他纠结，笑了笑，答应了他。 “好的，麻烦你。” 绿光闪过后，秦君如的伤势消失。 “自然魔法？”秦君如是有见识的，面露惊讶 “学过一点。”阮夷谦虚。 “要来我们狩猎团吗？”秦君如立刻开始挖墙角。 “我在陵狼呆的挺好的。”阮夷果断回绝。 秦君如点头：“有你这种人才，不好也能好了。你的治疗费用是多少？” “一千晶币。”阮夷开口。 “很合理的价格，你还可以多要点。”秦君如掏钱，晶卡的魔法阵启动。 “一样的效果，凭什么多要。” 阮夷笑，他也没跟秦君如客气，这个女人既然这么敏感，他客气恐怕也要被埋怨，不如赚一笔。他反正对于要钱没压力，出的价格也是正常价格。秦君如果然痛快，跟他一来一去就做完了交易。 “如果只是请你重新评估一下任务呢？”秦君如在用晶卡魔法阵传输晶币时问了一句。 “我的经验不足，可不敢妄言，上次只是提醒，如果为了赚钱负担这份义务，我就承担不起了。”阮夷拒绝了，“我吃不准的事情，怎么好意思要报酬。” “懂了……我欠你一份大人情，你可以得到我的友谊。”秦君如最后还是冷着脸，没说出什么道谢的话，她觉得还是这个实际点。 阮夷就喜欢实际的，点头应允，不跟她客气，他还蛮喜欢这种直来直去的人。他不缺什么道谢，他从都城到晓云城，也不是瞬移过来的。这一路他几乎全用双腿行走，也有所历练成长，也救过不少人，感谢的话他听了不少。 看向晶卡，阮夷感觉数额好像多了一些，多了一个零。 “这是我个人给你的感谢。” 再一看秦君如，已经走出门口了，只留一个背影跟阮夷挥了一下就走了。 阮夷长久的凝望着秦君如消失的地方。 “大哥怎么了？”小米凑上来。 “她来这就是为了问一下这个吗？她好闲啊。”阮夷感慨。 “人家吃穿不愁，时间肯定多一些。”小米露出羡慕的神情。 “说的对，快点忙起来，我们的材料该卖了。”阮夷拿出包裹里的各种素材。主要是兽皮，还有那种特殊的导魔物质。 交任务，素材，有条不紊的进行。做完这些事情，阮夷也有自己的事要询问。 “你们这里的任务内容判断有问题。”阮夷严肃的跟接任务那里的人确认。 阮夷总共就接触到两个任务，一个自己的，一个秦君如的，都出了问题。阮夷觉得这个晓云城的猎人公会业务水平有待提高。性命攸关的事情，阮夷觉得很有必要反应一下。 “我们的任务发布人都是专业的。”对方带着职业的微笑回答。 “但是无论是我们还是铁丘的任务都出现了差错不是吗。”阮夷用事实说话。 “这也是难免的，算是猎人必须要承担的风险。” “能改进不是更好吗。” “我们的任务发布人是最专业的。” 这不是绕回来了吗，阮夷扶额。 借由城主的资助而拥有优厚资源的晓云城猎人工会看来并没有什么锐意进取的心态啊…… 阮夷放弃询问了。 “城主府在哪？”阮夷换了问题。 “你要干嘛？” “找城主反应一下啊。”阮夷说。 城主差不多就是一城的土皇帝，虽然从职能上来说确实可以听取一些民众的意见，但很少有人这么做。阮夷见过太多大人物，对城主没什么敬畏之心，才会想到这种一般人不会去想的事情。也因此让那个接待他的人有点慌乱。 “请稍等——”话没说完，那个接待他的姑娘就跑去找来了另一个人。 一个干瘦的中年男人，头发稀疏，眼睛狭长。 “我叫薛山，是这个公会的负责人。”中年男人自我介绍。 “你的问题我听她说了，我会反馈给城主的。任务出了问题我也很抱歉，这样吧，我们给你们这次的交易优惠吧，用更高的价格收购你们的材料。” 阮夷摇摇头：“我不是要赔偿的，主要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情，还希望你们能上点心。” 薛山簇起笑容，眯着眼睛应和着。 第115章 交任务 阮夷总觉得对方是在敷衍他，但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先离开。当然对方所提的优惠他也没回绝，最后那位主管用相当的溢价收购了他们猎取的素材。陵狼多余的魔猿皮毛和那种传导性能优秀的线卖了一大笔钱。 “哦~这就是铁丘的驻地吗，真豪华啊。” 阮夷站在一个宅邸前惊叹。 阮夷之前看陵狼的小院就觉得很豪华了，现在看到铁丘的驻地，简直就是一个小庄园。高耸的围墙，巨大的铁门立于眼前。 “你是谁，来干什么？”门口的守卫看到伫立门口的阮夷，询问着他。 “我来找……”阮夷思索了片刻，“就是你们团长，好像是叫秦君如。” “什么事？我要先通报。如果只是发布委托，不必找团长。” “求她帮个忙。”阮夷说。 “你是？” “我叫阮夷。” 阮夷进入了铁丘驻地，见到了秦君如。 这次她没有身着铠甲装备，而是穿着一个紧身的背心手带护腕在训练场挥汗如雨，殴打着一个铁人，每一拳都斗气纵横，带着各种魔法波动。铁人被打的越来越扭曲，最后一枚风炮把铁人炸成碎片。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秦君如看向阮夷，水流聚集，把她身上的汗带走。 “你说你可以帮我，就来找你了。” “遇到什么事了？” “想找城主反应一些问题。就是我们都遇到的那个任务出意外的问题。” “你也遇到意外了吗？” “哦对了你不知道，我们遇到了一头变异的魔猿，结果三级任务变五级。” “但是任务意外本来就是我们要承担的风险。”秦君如不以为然，“这种事就找城主吗？” “为什么你也说这种话？”阮夷诧异，“你可是上去卖命的人啊，怎么会向着别人说话？” “弱肉强食，自古如此。”秦君如冷酷地说。 “你之前可差点团灭，怎么就说出这种话啊。”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不够强。”秦君如看着满地的铁屑，握紧拳头。 阮夷无语了：“人命重要还是变强重要？活不下去怎么变强？” 弱肉强食的理论阮夷不是不懂，他可是学自然系魔法的，这理论他门清。但也要分场合啊，能用更简单的方法解决为什么不用？虽然这么想有些恶意但阮夷真的觉得眼前这个女人脑回路有点不正常。 “强者才是正确的，想说服我，就击败我。”秦君如一握拳头。 拳风吹起阮夷的发梢，展现出他的面无表情。 阮夷扶额：“我不是来说服你的。” “我会找城主申请到交谈机会的，既然我欠你人情，自然会帮你。”秦君如说，“但是在此之前，跟我打一架吧。” “为什么？”阮夷纳闷。 “我想知道你的真实实力。” “我是学生命魔法的……” “你很强。”秦君如盯着阮夷，一字一顿。 看着秦君如那么认真，阮夷只能苦笑：“那你是没有见过真正的强者。” “看来你确实有来头，让我见识一下吧。”秦君如摆好架势，肌肉隆起，爆炸性的肌肉绝对不会让人因为性别轻视她。 阮夷则始终站在那里，没改变姿势。 看到阮夷这样，秦君如轻喝一声，先试探性的发出一枚魔法弹。魔法弹威力很小，只是为了逼阮夷出手。 估摸着是这位傻大姐就是想打架，怎么也逃不掉，阮夷只好出手。 顶着魔法弹没有丝毫避让，阮夷快速接近秦君如。在接触到魔法弹瞬间，魔法弹爆发开，却发出远比那魔法弹等级炫目的光芒，让紧盯阮夷行动的秦君如一时失去视力。 秦君如紧接着释放了精神力探测，却被一阵汹涌的精神力冲击弄的头脑一昏。她很快恢复过来，就看到阮夷已经近在眼前，手已经伸到脖子前。 就在即将触到秦君如的脖颈时，阮夷的手却收了回去。 他不是在手下留情。阮夷退了一步，离秦君如远一点。 地上被打碎的铁屑洪流般涌起，刚刚如果不是即时收拳，自己的手掌可能会淹没在这股洪流中。 铁丘吗……阮夷想起这个狩猎团的名字。 听说秦君如是以类似家族继承的方式成为团长的，这是一个有家族性质的狩猎团。 地面的铁屑围绕秦君如旋转，狂风，闪电，以及尖锐的铁屑环绕住她的身体，秦君如身影若隐若现，看起来气势惊人。 风火复合魔法，这才是五级魔法师该有的实力啊。阮夷心中赞叹。 阮夷见识过白前辈类似的魔法，而秦君如这个魔法的威势比白戍城的魔法更盛。 是的，更盛。 阮夷攒退锋芒，又退几步。 不过我好歹也是五级魔法师。 阮夷手中一个光线组成的魔方出现，一根透着光亮的线从魔方中抽出。朝那座钢铁之丘电射而去，穿透了罡风铁屑组成的墙壁，准确击中秦君如的护腕。 紧接着这层风暴雪崩一样消散，铁屑随着风四散冲去，但已经失去了力道，被阮夷轻松挡下。 秦君如有些错愕地看着消散的风壁，随后收起了架势：“我输了。” “你是怎么看出破绽的。”秦君如看着已经被破坏的护腕。 “以你的实力不可能单凭精神力瞬发放出那个魔法，肯定是有什么其他的装备。你现在身上又没有铠甲，就这么点东西，要找到还是不难的，精神力一扫就看到了。” “是我输了。”秦君如看起来有点失落。 “你那个招式一看就是针对魔兽来使用的。对魔法师使用你还缺一些防护措施。” “看来你很有经验。”秦君如看向阮夷。 “是因为曾经见过类似的招式。”阮夷说，“所以，现在可以帮我找一下城主了吗？” “早就吩咐下去了。”秦君如笑。 铁丘团长的帮忙果然好使，阮夷很快收到消息，可以在三天后得到一个面见城主的机会。 有了准信，阮夷告辞回家。三天时间，他准备再熟悉熟悉这个晓云城，特地从另一条路回去。 路上阮夷看到了一个让他很熟悉的建筑，拍卖行。 这个经常在他惊险经历中充当背景的建筑，令他印象深刻。阮夷抬步进去，却被拦了下来。 “需要请帖才能进吗？”阮夷确认了一下被拦的原因。 “其实我也不是想参加，只是想知道你们这里的东西有没有我需要的，对商品好奇而已。”阮夷准备讨要一份拍卖物清单。 晓云城是魔物素材交易的大城，阮夷也想找一些魔法素材，他在猎人工会看过，没有找到那个想要的东西。 不过这个拍卖行，似乎也没有。 阮夷看着讨来的清单，失望的摇摇头，转身离开。 三天时间，阮夷决定再接一个委托，虽然之前的委托已经让陵狼可以短时间内不用考虑生计问题，但为了提高陵狼的评级，还是要接一些有挑战性的委托。 阮夷去了猎人公会，遇到了如之前一样的问题：高级委托的数量有点少，只有偏远地区还有些任务。 阮夷也不在乎，找到一个远离晓云城的任务就选了。 四级的任务，去把远离晓云城的一个镇子上出现的虎类魔兽消灭掉。阮夷对虎类魔物观感不好，所以选了这个。 长梭列车上，陵狼狩猎团的人坐在车厢里聊着天。听说这次的委托可以提高评级，都是慎重中带着一丝兴奋。 “四级魔兽，翼虎，毛皮硬度等级可以到六级，魔力利用三级，瞬发风刃……”小米记录着已经知道的信息。 “问题不大，只要不再出什么状况，以穆叔的经验和我们的实力，围剿一只翼虎还是可以的。”阮夷说。 刚说完，剧烈的震动出现，阮夷变了脸色。 不是吧，刚说完就出状况？ 陵狼搭乘的列车，突然开始剧烈的震动起来，似乎随时都会脱轨冲出。 第116章 女孩翠 发生了什么？阮夷还来不及细想，这辆长梭列车就紧急停下。猝不及防阮夷差点撞到前面的座位。 阮夷反应快，身体好，这才没有撞到，实际上车上已经是一片人仰马翻。 阮夷从车窗飞身而下，跑到人群聚集的地方。 “发生了什么？”阮夷扒头。 “轨道又被熔断了。” 这是阮夷听来的消息。 又？ “之前就发生过这种事情吗？”阮夷问起来。 “是啊……”回答阮夷的人显然是负责这辆列车调度的人，面对阮夷这种乘客很是不好意思。 “这是谁干的？”阮夷看着轨道上那个缺口也很是生气。这长梭列车要是翻了，伤亡可以到一个恐怖的数量。 “不知道……”调度人嗫嚅，“已经发生三次了，但轨道太长了，我们没法有效监察。只能在行驶的时候尽量注意，及时停止。” 这时候其他乘客也下来讨说法，群情激愤的人把调度人淹没。阮夷走到那个轨道的缺口旁，默默用起了自己的秘术。 听取魔网的灵魂，构筑彼时的幻影。 阮夷愣愣地站在那里。 穆征这时也发现了阮夷，过去询问。 “我没事穆叔。”阮夷对穆征笑。 “这铁轨很快就能修好了，我们还是回去吧。”穆征看着已经准备重新修补轨道的魔法师，招呼阮夷。 “反正已经停下了，在这里修整一下吧，我们坐下一趟车。”阮夷看着不远处一个村庄。 穆征看向阮夷目光所指的方向，点点头：“也好。” 穆征说服了陵狼的其他人在这里稍作修整，阮夷就去村镇逛逛。 阮夷就像有心事一样微低着头，一直走到这个村庄边缘一个偏僻的破败房子前。 敲门，门开，一个小姑娘露出头。 这就是破坏了铁路的罪魁祸首之一，阮夷从残留的影像中看到了这个小女孩的身影。 只是阮夷很好奇为什么这个小女孩要做这个事情，熊孩子？更好奇的是小女孩身后的那个东西。 一只小狗。 外表看起来就是一只平平无奇的小狗，黑白相间毛色驳杂，甚至有点丑。但阮夷看到了，就是这只小狗融化了轨道。 这是一只魔兽。 发现阮夷看向狗的目光，小女孩声音有点冷漠。 “你是谁？” “你不认识我，说了名字你也不知道。”阮夷说。 “你来做什么？”女孩皱眉。 “之前坐了长梭列车，但因为轨道被破坏了，差点翻车出事。所以想来看看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怎么会知道？”女孩面色不善，已经想关门了。 阮夷看向女孩的眼神有些无神，仿佛失去了聚焦。如同他来时的状态。 “那只狗是魔兽吗？”阮夷发问。 这下女孩脸色彻底变了，与此同时，那只小狗突然暴起，一道黑白相间的闪电瞬息而致。 “好厉害的魔兽。”阮夷惊讶于这只狗的速度。 白狗利牙间闪耀着火光电花，死死扣住阮夷下意识拦住的小臂。 “小贝回来！”女孩看来也没有想到白狗会暴起，出声制止。 白狗却没听她的话，白狗的喉咙颤抖着发出咕噜噜的低吼，下颚一发力，直接把阮夷的小臂咬了下来。伤口一片焦黑，甚至没有多少血迹流下。 “看来它并不受你的控制。”被扯下了手臂，阮夷却没什么反应，依然看着已经脸色发白的小女孩。 “驾驭魔兽需要契约，需要完善的精神力，看来你还无法达到缔结契约这种级别的精神力。” 阮夷看向一旁依然凶狠流着口水吞食他断臂的狗：“乱吃东西会坏肚子的哦。” 白狗凶狠的表情突然呆滞起来，转而变成哀嚎。 它的肚皮鼓起，一根藤蔓从里面钻出，挂着肠子和血肉。样子可比阮夷之前的断臂恐怖多了。 把小姑娘吓呆了。 而阮夷的断臂，那焦黑的伤口截面开始露出鲜红的肉芽，再然后飞快的生长成一条完全一样的手臂，连肤色都没有差别。 藤蔓继续生长，从白狗的各处伸出，扎根到地上。而白狗还没有死亡，只是嘴巴已经被从体内伸出的藤蔓堵住，只能呜咽。但绕是如此，还是可以看出它凶狠的本性，各种火焰和雷光从嘴巴喷泄出，烧灼着藤蔓。 “好凶狠的性格，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阮夷很想研究一下这只白狗的本质。但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那只狗的魔法波动和轨道上的一模一样，只要想查，肯定可以查出关系的。”阮夷看向小女孩，“你还想继续说不关你的事吗？” 小女孩被突然发生的一系列事态整懵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小女孩终究是说出了原因。 居然是因为她的宠物被列车压死了。 面对这个理由，阮夷长久不语。 “你也想说那不过是只狗对吧。”小女孩脸上带着愤怒，“你们根本不知道小贝对我有多重要，他是我的家人……” “你知道这里的列车撞死了多少动物吗？”小女孩发出愤怒的控诉，“你们只知道加速加速，根本没有想过这些。” 阮夷也见过那些被撞死的动物，即使是一些低级的魔兽被这种魔动机械碾过去也要直接暴毙的。而且死相凄惨，基本上都是变成碎肉，外型什么的都看不出来。 阮夷了解到这个姑娘没有了父母，平常就和她的狗相依为命，这一下相依为命的伙伴变成碎肉，心情他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我也见过我爹惨死的样子，你的心情我也可以理解几分。” “我要让他们放弃使用列车……”小女孩声音带着仇恨。 “所以你因为你重要的家人死掉了，你就准备让一车的人也体会一下重要的家人死掉的感受？这么损人不利己的事你都能想出来？”阮夷像是看到什么不忍卒睹的东西一样看着小女孩。 现在的小孩心理都是这样的吗…… “不过不死人他们也确实不一定能意识到问题……”阮夷捏着下巴思考。 “没错，在他们眼里人命才是命……” “不用你说，”阮夷制止了小女孩，“我打听到目前还没有酿成大祸，赶紧停止吧。” 小女孩的眼神还没有改变。 “你啊……不知道解决一个事情不一定只有一个方法吗。”阮夷摇头，“小孩就是容易钻牛角尖啊，只要让他们在轨道旁加上围栏，或者驱兽法阵，一般动物魔兽就不会接近轨道了啊。但是你用这种方法，一旦出事，这股怨恨只会顺着生命的消逝流到世界各地。趁着现在没有酿成大错，赶紧打住，去道歉。” “我不懂怎么向小孩子说教，这只是建议，我反正会去把这件事告诉列车调度的，你就只是自首还是等别人来抓你的区别而已。”阮夷说。 小女孩低着头不说话。 “然后那个是怎么回事呢？”阮夷看向还在一边挣扎的白狗，“这是什么东西？你怎么得到的？” “我在小贝的坟前发现的它。它和小贝很像，一定是小贝回来陪我了。” “它带着你去破坏铁路的？” 女孩点头：“但是这个小贝好像懂我说的话，它带着我去了铁路那里，嘴里放出火球，把那里破坏了。” “听起来像怨灵，但怨灵怎么会像魔兽一样……你在哪里埋的你家狗？” 小女孩带着阮夷去了她口中小贝的墓地。就在离这个村庄不远处。阮夷看到了那个所谓的墓地。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阮夷打量着附近的环境。 “好消息是，它可能真是你的小贝。”阮夷目光沿着一个圆形轨迹移动，“只不过是亡灵，不死生物。难怪那个样子都没有死。” “坏消息就是你的小贝终究还是要死了。” 阮夷在这里发现了一个亡灵转化阵，亡灵魔法是一种完全偏门的禁书，这个法阵经过伪装处理，极其隐蔽。不过阮夷的灵魂学就脱胎自亡灵魔法，所以认了出来。精神力横扫而出，他没有发现任何其他痕迹。 “看来不在这里……”阮夷嘟囔着，把手搭到小女孩肩上，“走吧，我先带你去自首，你好好认个错应该就没事了。而且有亡灵法师的消息估计大家的重点也不在你身上了。” “你真的不知道更多了吗？”阮夷边走边问。 小女孩低着头摆动着那颗小脑袋。 阮夷盯着小女孩的脑勺，没再说什么，只是把手放上去，摸了摸她的脑袋。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翠。” 第117章 幸运的阮夷 没人想到破坏轨道的是一个小姑娘，当阮夷把翠带到大家跟前，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吃惊后，有些人愤怒了。 村庄里一个中年人扬起巴掌就往翠脸上糊去。 阮夷一把抓住中年人的手腕，对他摇摇头。 中年人忿忿收起手，明眼人都看出阮夷是厉害的人，没人想招惹他。 “先生觉得应该怎么处置她？”有稳重一点的人上前，这话当然是跟阮夷说的。 “我？我跟她又没什么关系，没权力处置她，你们也没有权力。”阮夷微笑，“不过如果你们认为她不适合再生活在这里，我倒是可以给她介绍个去处。” 最后讨论的结果，这些村庄的村民基本都同意让翠离开这个村庄。 “你呢？”阮夷看向翠，征求她的意见。 “无所谓。”翠依然是很沉默寡言。 “那就跟我走吧。” “我要回去收拾一下。”翠倒也干脆。 “好，我陪你一起去吧，我有包裹可以帮你装东西。” 翠掉头回去，走在了前面。 “你要回去拿什么呢？”路上阮夷边走边问。 “我父母的照片，还有我用小贝的毛发编的一个护身符。” “哦。”阮夷了然点头，“不拿巫妖命匣吗？” 翠停下了脚步，身体紧绷起来，像只炸毛的猫。 翠微微侧头，看向阮夷的眼中多了一股锋锐和阴冷。 “你怎么……” “我能认出亡灵转化阵，知道亡灵法师会巫妖夺舍，也是很合理的吧？”阮夷脸色如常。 翠的身体弥漫着一股黑气。 “你的头上，我之前拍你脑袋时种下了一枚摄魂花种子，建议你不要乱动。”阮夷一直和翠保持着一段距离。 “那你为什么不拆穿我？” “先让村民认识到有亡灵法师这件事，以后再出现什么事情，大家就会先想到亡灵法师了。但直接说穿，大家反而可能会安心。”阮夷微笑，“而且我有事想问你。” “什么事？”翠没有动，她头上的种子已经开始长出根须，深深扎根到她的发根，触及着她的头皮。这代表阮夷所言不虚，她试图扮猪蒙混过关，结果真的栽了。 翠感觉很郁闷，阮夷的手段在她看来比亡灵魔法还邪门。 “你对这具身体用了夺舍对吧。” “……没错。” “什么感觉？”阮夷流露出浓厚的兴趣。 “你……”翠愣住，突然理解，“你也是亡灵法师？” “不算是，只是有些了解。”阮夷说，“我真正好奇的是，夺舍之后，你的灵魂是否受到了影响，这个小姑娘的记忆你得到了吗？” 翠这时长叹一声，仿佛忽视了头顶上那个随时想钻进自己脑中存在的威胁，变得随意起来。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你说的没错，我得到了记忆，但我也不知道那是‘她的记忆’，还是‘我的记忆’了。” “果然，直接摄取记忆会让灵魂融合导致失去自我吗……”阮夷喃喃，“还好当初谨慎，没有接受袁澄天提议的嫁接那个长老的记忆……” “我就说感觉你的那股愤怒和一些行事方法，不像一个成熟的人。”阮夷说，“充满矛盾和扭曲。” “我的愤怒超出我的想像，我的人格被侵蚀了。”翠捂着脑袋，看起来很苦恼的样子。 “看出来了。”阮夷侧目。 “所以你现在要怎么处置我呢。”翠斜眼看过去。 “我不知道。”阮夷摇头，“你如果是那个亡灵法师，而且影响了我，我杀了你也没啥。但如果小姑娘的灵魂还没有死，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你原本的名字叫什么？” “不记得了。”翠摇头，“我回忆名字时，就只能想起这个名字，而这个名字看来是被这个地方认可的名字。” 阮夷终究没有把翠怎么样，反而是给了翠陵狼驻地的地址。 “你去这里吧，都研究亡灵魔法，我们可以交流交流。” 这才是阮夷的目的，灵魂学是他最大的仰仗，但离开了袁澄天，他实在没什么地方能获取相关的知识。灵魂学脱胎于亡灵魔法，他想借此机会得到这个人的知识。 “你不怕我跑了吗？”翠询问。 “你头上的摄魂花还在呢。”阮夷毫不掩饰的威胁她，“激活后的摄魂花会在你的发根吸收养分，一旦察觉有拔除它的行为，就会拼命往里面钻，到时候你的大脑都会被它寄生。” “你是比我还邪恶的亡灵法师吧。” “我不了解你，不敢冒险，见谅。”阮夷冷酷道。 翠屈服了，乖乖收拾行李准备去晓云城。在她家里，阮夷也见到了这个和翠融合了的巫妖的命匣，是一块不规则的铁块。不起眼的外型和足够坚韧的质地可以让这个命匣有相当的安全性。不用担心被各种意外破坏。 “你的灵魂明明寄居在这里，却会被宿主的灵魂反过来影响。真是神奇啊……”阮夷拿着金属快打量。 保险起见，翠的巫妖命匣由阮夷保管。翠当然是不同意的，两人又打了一架，依然是阮夷获胜。 “如果我不是灵魂被影响了……”翠不服的挣扎，她被藤蔓紧紧箍住。 “可惜没有如果，”阮夷收起命匣，放下她，“放心，我不会破坏它的。” “我觊觎的是你的知识，在得到你脑子里的亡灵魔法之前我不会让你死的。”阮夷说出一个足够合理的理由。 亡灵法师这种众所周知的禁忌存在阮夷当然是不能让陵狼的人知道的，就随便找了一个理由搪塞过去。陵狼的人也心善，同意了让一个女孩寄住的要求。 “休息好了就出发吧。”穆征招呼大家。 陵狼又一次启程了。 晓云城管辖的边缘区域，云深村。 下了长梭列车，阮夷他们走了很久的山路才找到这个隐藏在山林中的村庄。 云深村看起来规模很小。 “他们是怎么在翼虎的袭击下还能活下来的？”阮夷好奇。 翼虎一个四级魔兽，在这种地方肆虐，村子居然还没有覆灭。猎人公会又是怎么知道这里有翼虎肆虐的，这个村子里有能把消息送出去的勇士强者吗？ 带着这样的疑问，阮夷跟着穆征进了村子商谈。 迎接穆征他们的是云深村的村长，一个白胡子的老头，名叫詹木庭。 “你们终于来了。”村长激动地握着陵狼所有人的手。 当然也跟阮夷握手了，阮夷注意到村长虽然脸上褶皱老年斑一应俱全，但眼神极为深邃，眼睛非常明亮。 阮夷询问了村长自己路上的疑惑。 “因为我是观云师。”村长呵呵一笑，“旦夕祸福，通过观云可以提前预测防备，这才让我们没有被翼虎覆灭。但这等威胁的魔物还是请你们收拾了为好。” “这么厉害……”阮夷惊讶。 虽然路上就听说过晓云城有可以通过看云彩就能占卜的术士存在，但阮夷实际上没有遇到过任何占卜术士。这方面的资料即使是象牙塔他也没见过多少。 占卜术源自图腾魔法，是和现在的鲁纳体系完全不同的另一种源头。 阮夷的兴趣这就上来了。图腾魔法原始粗狂，在精细度上远不如鲁纳体系的魔法，但这种粗狂令它们拥有一些非常原始强大的威力。即使是现在的一些鲁纳魔法里也包含着图腾魔法的内容。 “我可以通过观云看到未来的灾难，但想帮你们找到那魔兽的位置，就没那么容易了。只能给你们一个大概的方向。”村长给陵狼指了密林里的一个方向，“近日我们云深村还是安全的，你们不用着急。” “其实我们对于找到魔兽也是很擅长的，詹村长不必担心。”阮夷这么说着。 对于已经在云深村肆虐过的一只魔兽，找到它并不难。 无论是穆征的狩猎经验，还是阮夷直接通过自己的魔法找到翼虎的路径，都易如反掌。 不出半日，陵狼就把那只凶恶的魔兽堵到了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风刃，兽抓，还有那轻易割裂巨木的翅翼，都没有阻挡陵狼的人，偶有伤员，也都被阮夷治好了。 这次阮夷都没有出手，被当作治疗师保护在了后面。 讨伐完毕后，阮夷将解剖的素材装到自己的空间设备里。跟着穆征搜罗了一番周围，确定这只翼虎没有多余的子嗣旁系，只是一个意外闯入的魔兽后，就返回了云深村。 “多谢你们了。”看到陵狼不到半日就拿着一张虎皮回来，詹木庭村长笑得很开心。 “小伙子，这个给你。”詹木庭塞给阮夷一本书，“看你对观云术感兴趣，这就是我用来学习观云术的魔法书，你拿去吧。” “这不好吧，我们都拿报酬了。”阮夷有点不好意思，但确实眼红。 “没事，我们村子的年轻人没人愿意学这些东西，留在我这里也是带着入土。” 最近运气真好啊……阮夷看着被塞到怀里的魔法书。 第118章 纪令风城主 回去的列车上，一帆风顺，阮夷翻看着那本观云术魔法书。 “这是……”做完任务委托，提升了等级和排名的陵狼返回了驻地大院，看到了奇怪的一幕。 驻地大院中庭，一个人被五花大绑地扔在那里，翠在一边站着。 “我到你这里，发现有人在监视你这里，还想绑架我，我就给绑了扔那了。”翠看到阮夷惊讶的表情，给他解释。 阮夷想捂住脸，他对穆征他们说的可是这是一个普通的小姑娘，收留一下而已。现在这场景要怎么圆。 “放心，我没有使用亡灵魔法。”翠凑到阮夷边上悄悄说。 “行了你快点找个房间歇着吧。”阮夷拉上翠就朝一个空房间走去，“穆叔，这位你们来问问吧。我先把翠安顿好。” 空房间里什么都没有，一切都要重新收拾打扫，好在两个人都是魔法师，风系水系魔**番来，很快一个干净的房间就腾了出来。 一边打扫阮夷一边跟翠聊天。 “你居然真的安心让我过来，不怕我报复把你那些朋友杀光吗？” “应该不会吧，我觉得你是个理智的人，这么损人不利己的事没必要干。”阮夷看向翠，仿佛真的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审视着她。 翠冷笑一声：“放心，我不会为难你的。不过答应的事你得办好，你说过要说服他们装隔离栏的吧。” “这个你不用担心，把亡灵法师的事情一说，他们会重视起来的。那防护栏肯定会使用高强度材料，防止破坏。毕竟不会有人真的认为一个亡灵法师会为了动物的事情找麻烦，总会怕他们是有什么惊天大阴谋。” “你就不怕？”翠说。 “我就认识一个亡灵法师，他其实还是个不错的人。”阮夷露出回忆的神色，“虽然偶尔会抓人做实验，做人体切片什么的。” 这人果然是比我更邪恶的亡灵法师，不知道他有什么阴谋。翠在一边缩了缩，心中嘀咕。 “你是通过传承习得的魔法吗？”阮夷也对翠的反应惊讶。 一般来说亡灵法师普遍邪恶，因为民众的普遍反对让他们无法共享详细的资料，所有亡灵术都需要自己实验，所以几乎每个亡灵法师都要经过一个找人做实验的阶段。而阮夷这种可以直接看笔记和魔法书学习的，就没有实验的那个环节了。 看到翠似乎也是这种情况，阮夷不禁好奇询问。如果翠还有一个师父，对方会不会来报复？ “没有印象了，我现在只能记得一些亡灵术的知识，以及一些火的记忆，但详细的就想不起来了。”翠闷声道。 看来侵蚀她灵魂的那个亡灵法师也是有点故事的人啊。阮夷想着，带着整理出的一堆废料从翠的房间出去。一个水球裹着各种垃圾浮在空中，被阮夷牵在后面。 到院子里，阮夷看到那个被绑住的人已经被解开了，反而一脸趾高气昂的样子，穆征则显得有点惶恐。 趾高气昂的人看到阮夷过来，脾气更大了。 “你，过来。” “我？”阮夷没想到这个人和自己有关，好奇地走过去。 “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是城主护卫队戈应，本来是来你们这里给你送消息的，你们却将我绑起来。” “诶？可是翠说是你偷袭她啊。” “小孩子懂什么！”戈应大怒。 “你不就是被小孩子绑起来的吗？”阮夷说，“你不会真以为她是小孩子吧，那是个用了生命魔法驻颜的魔法师。” “放肆，还敢狡辩，信不信我把你抓起来！”戈应涨红了脸，如此说道。 “请问你要给我什么消息啊？” “主管给你安排了今天下午四点面见城主，昨天派我来给你消息。”戈应冷笑着。 戈应冷笑的原因很简单，他就是昨天来的，然后被绑了，现在的时间，已经已经快到时间了。 一般觐见城主都是要提前很长时间在那等着的，阮夷现在已经算是放了城主鸽子了。 “这时间不是正好吗？”阮夷却不这么想，反而对自己把控时间的能力略显自豪。 “那就麻烦您带路了。”阮夷做个请的手势，“哦等我把垃圾扔一下。” “你……你迟到了你不知道吗？” “哪里迟到了？这不是还每到四点吗？”阮夷说，“你耽搁下去，才是迟到了，你要让城主等待吗？” 阮夷这么一说，戈应才想起来，赶紧头前带路。 阮夷笑眯眯的处理完垃圾，跟上前。 虽然表面和善，但阮夷心里却在想其他事情。 翠虽然灵魂有些混乱，但不至于连对方是什么情况都分不清吧。这人到底是想做什么呢，他真的是城主护卫吗？ 察觉到这个戈应有问题，阮夷想顺应他，看看会发生什么。 结果是，什么也没发生。 阮夷确实被带到了豪华气派的城主府，等他被带到候客室时，秦君如已经在那里等待了。 看到阮夷来的这么晚，举荐他的秦君如也狠狠瞪了阮夷一眼。毕竟阮夷真要迟到了，损失的就是她的名誉了。 阮夷前脚刚到，阮夷想觐见的城主后脚也到了。 城主纪令风，阮夷之前了解到的，也就仅限于名字了。这种大人物很少会流传什么水晶球影像在外面。 现在看到真人，阮夷感觉，这确实是一个城主的样子。 这是一个很高大的男人。气宇轩昂，孔武有力。同时眼中的深沉也展现出他不低的智慧。头发和胡须都加强了这种印象，看的出是特意修过的。 不过风度，气势这种东西，阮夷也是见多了，并没有太大感觉。 “君如，找我有什么事吗？听说铁丘最近遇到麻烦了啊。” “承蒙城主关心，铁丘确实在上次任务遇到了麻烦。”秦君如的气势在纪令风面前收敛很多，“正是因为这位阮夷的帮助，我们才能活着回来。” 秦君如没忘自己来干嘛的，只是帮阮夷引荐一下而已。她的事情这就完成了，接下来就看阮夷的表现。秦君如只希望阮夷别把自己拖下水。 “哦？”纪令风把注意力转到阮夷身上，“居然能帮助到铁丘，这位小兄弟是哪里来的豪杰？” “我就是因为学医，导致发现了铁丘接的任务有问题，侥幸而已。”阮夷先是谦虚一下，然后直奔主题，“城主大人，我认为猎人工会的任务发布程序需要改进一下。” 第119章 城主的女儿 阮夷敢这么说，也是觉得，这城主应该是会关心猎人的人。能把猎人工会修整的如此繁荣，对猎人相关的措施大改，说明他对猎人是上心的。 听到阮夷这么一说，纪令风原本和煦的笑容稍微收敛了些。 “改进？” “我们接受的委托和实际出现了严重不符的情况，据我了解不止我们遇到了这种情况。我认为城主应该让任务的委托内容变得更准确一些，让你们的‘专家’辨认的清楚一点。” 阮夷把事情跟城主这么一说。 纪令风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看向秦君如： “君如，你怎么看？这就是你带这位小兄弟来的原因吗？” “关于改革的事情，我跟他讨论过，我自己认为不需要，但他说的也有道理。我欠他人情，答应了他这个面见您的机会。” 秦君如一点没隐瞒，如实坦白。 “铁丘是晓云城数一数二的狩猎团，君如也认为没必要改革……”纪令风又转向阮夷，语气中似乎并不赞成阮夷。 “正是因为她很强，才无法体察民意。”阮夷说，“我不认为晓云城只是给这些顶尖狩猎团服务的。” “而且铁丘欠我的人情，就是因为他们也遇到了这种情况，而我恰好提前发现了。”阮夷说，“如果没有我的体型，这次即使是顶尖狩猎团都可能会伤亡惨重。” “只是可能而已。”秦君如插嘴。 “看来你有不少想法。”纪令风微笑，“君如你还有事情吗？” “啊？”秦君如没反应过来。 “既然没事，就先回去吧，我跟这小伙子好好聊聊。” 秦君如回去了，留阮夷和纪令风两人待在会客室。 “不必拘谨，坐。”纪令风一指椅子。 于是阮夷就做了上去，真就没有什么拘谨。 “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大力扶持猎人工会吗？”纪令风说。 阮夷摇头。 “十几年前，我也是一个猎人。”纪令风嘴角露出笑意。 阮夷则露出惊讶的表情，从猎人到城主？这跨度可有点大。纪令风大概四五十岁的样子，是怎么从一个魔物猎人就能变成城主的？ 蓝海国也不是古代那种强者执掌城池的时候了，不去学习政治和管理，怎么也不可能当一个城主吧？ 阮夷很好奇，不过现在他选择听纪令风说下去。 “所以我知道晓云城的魔物肆虐的有多厉害，我一手建立了如今的猎人工会，现在的很多制度也是我弄出来的呢。” 说这些时，纪令风眼中也有些自豪。 “那么您应该会答应改革一下吧？”阮夷说。 纪令风笑意更浓，他手底下那些人，如果听到他这么说，估计都能意识到这个由城主亲自制定的制度是城主自豪的地方，不会轻易说出什么要改革之类的话。但眼前的青年似乎不是愣头青，他看到出来自己的意思，但毫不在意。 “你是怎么帮到秦君如的？” 阮夷就给纪令风详细解释了一遍，纪令风听完，啧啧称奇。 “所以你居然研习的是生命魔法，不得了，有没有兴趣给我做事？” 怎么是个人都想让我给他做事？生命法师而已，这个地方真这么缺？ 阮夷纳闷，生命魔法稀缺，是和整个鲁纳体系相比，但晓云城好歹一座城，再怎么稀缺也不应该没有啊。 “我还是适合在陵狼带着，我学艺不精，不敢去别的地方。”阮夷说，“另外城主我还有一件事想跟您说。” “哦？” “我在城外的一处密林，发明了一个培养魔物的地方……”阮夷跟纪令风说了当初他的见闻，但只说到看到树墙阻挡，没有说自己在里面的见闻。 那里面并没有危险的东西，阮夷不想说太多。 “有这种事？”听到阮夷说的，纪令风的眼神终于凝重起来，整个脸色都变的严肃。 “谢谢阮夷小兄弟，我会马上派人去调查的。”纪令风语气郑重。 “我只是来报信的，城主您自己安排吧。”阮夷这就准备起身告辞了。 “稍等，”纪令风也起身，白光一闪，他手中多了一枚令牌，“这是我的信物，陵狼狩猎团这次帮了我大忙，用这个可以将你们团等级提高一级，你本人也可以将猎人的标牌提到4级。” “哦，谢谢城主。”阮夷接过令牌，道谢，转身离去。 “生命魔法吗……”纪令风看着阮夷离开的身影，“福山，你有对手喽。” 一个身影开门进来，是一个脸上不少褶皱的男人，精瘦老迈，“不过是一个小屁孩而已，属下的生命魔法可不是这种小屁孩可以比拟的。” “他可是可以通过委托就能猜出魔物的哦。” “属下也可以。”被成为福山的老头傲然。 纪令风笑了：“那就麻烦你了，以你的水平，只要肯将你的学识教给下面，肯定可以让魔物的辨认准确度上升一截。” “这……好的，属下遵命。”福山没想到城主在这等着他，但作为城主的客卿，只得无奈答应。 阮夷那独自出了城主府，刚出府邸，就看到一个金色卷发的女人站在一旁，柔美的面庞略带异域风情，表情冷冽，但看的出年龄不大。 阮夷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虽然他对这头和晓云城不搭的金发有点好奇，但还不至于会让他上前搭话。 说起来，之前好像忘了问那个城主是怎么当上城主的了……算了算了人家日理万机，不麻烦他了。 阮夷胡思乱想着，等收回心思，发现那金色卷发女人居然朝自己走来了。 女人的速度实际相当迅捷轻灵，如果不是阮夷感官发达大概会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女人吓一跳。 “？”阮夷投以疑惑的眼神。 “你刚进去做什么了？”金发女人不客气，开门见山。 “我不想告诉你。”阮夷同样开诚布公。 你谁啊，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知道我是谁吗？”金发女人指着自己，满脸骄傲。 “蓝海公主？”阮夷猜测。 “啊……那倒不是……” “白家或者左家的人？” “也不是……” “城主的女儿？” 女人沉默片刻，点点头。 本来是个挺威风的名头，但是在阮夷说过一堆更威风的名头后，好像有种抬不起头的感觉来？ 阮夷惊讶了，他惊讶的是：纪令风城主一个很典型的蓝海人容貌，居然能生出这么异域风情的女儿。 这难道就是绿水学姐说过的，突变吗…… 这样的心思在心底转了一圈，阮夷跟那位自我城主女儿的女人行了一礼：“原来是城主女儿，失礼了。” 看到阮夷的态度和其他人别无二致，女人又兴致昂扬起来：“知道就好，所以你是进去做什么的？” “找你父亲商量事情。” “什么事？” “……改造猎人工会的事情，我是一个猎人。” “又是猎人那一套玩意儿啊……”女人撇撇嘴，朝阮夷挥挥手，“行了，你可以走了。” 啊，是个大小姐类型的人呢。阮夷这样想着，笑着离开了。 这么大牌的大小姐他倒真是第一次见呢……上一个大牌的大小姐结局是什么来着……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阮夷看了看手上的令牌：“报个信就有这么大的收获。” “不知道这令牌卖掉值多少钱呢。” 阮夷这不是在开玩笑，他在认真思考着这令牌的价值。没错，他根本没想过要用这令牌。 第120章 末奕狩猎团 可惜阮夷当然不能真的直接把令牌处理掉，而且也不好处理。 令牌，自然是好好的被摆在陵狼驻地正房的桌子上，周围人团团围住。 “阮夷，你怎么看？”穆征听了阮夷说了这个令牌的来历，先是看向了阮夷。 “我肯定是不建议用的，”阮夷说，“我们才刚刚升级，现在又用令牌升，我觉得我们会死的很惨。” “不用是不是要和城主说一下啊？”穆征谨慎地说。 “不用了吧？因为这种事情再跟城主报备一些，也太看不起人家的时间了。”阮夷怕麻烦的样子。 “那这令牌不就没用了。”小米原本听到阮夷说这令牌可以让陵狼更进一步还很高兴，现在有点失落。 “你做好天天猎杀五级魔物的准备了吗？我记得一直接低等级委托也是会降低排名的吧？”阮夷侧目。 “那这所谓的奖励不是相当于没有。”小米说。 “所以我才想卖掉嘛。”阮夷摊手，“不过就当一个没用的装饰品也不错。” “算了不说这些了，阮夷，我们的排名到24，可以算是中上了。你以后想做什么？” 穆征询问阮夷，其他人也看向他。所有人不知不觉都重视起这个年轻人的意见。 “先扩招一下吧。”阮夷说，“我们好歹是中上的狩猎团了，还是这么点人，说不过去吧，也可以做做宣传。” 穆征点点头：“确实是这样，排名强烈的狩猎团总是人数众多，不过其实也有例外。” “什么例外？”阮夷问。 “晓云城排名第一的狩猎团，人数就很少。”穆征说，随后自己笑了笑，“当然我们不能和他们比。” “穆叔不要灰心嘛，说不定哪天我们也可以成为第一狩猎团呢。”阮夷充满年轻人的朝气。 “第一没什么好的，而且我说不能和他们比，不只是说他们强，他们都是一群疯子……” 晓云城正门，宏伟的城门轰然开启，城外一队浑身浴血的人走了进来。即使是城门的守卫碰到这些人都下意识的退让。这群人的样子委实有点太杀气四溢了，像是一群精神不稳定的魔兽。 一共十三个人，看起来都是怪人。他们之中有一半人走路都不是直走，或侧身或直接倒走，把周围所有的环境都收拢到视线里。而在这些人的包围里，有几人则闭目而走。每个人身体都微弓着，仿佛随时都会暴起的猛兽。 “羿丹，到城里了就不用这样了。”守门的大将显然认识这些人，即使已经看惯了这群人的样子，还是习惯性的说这么一句，当然这些人肯定不会听。 听到守门大将的称呼，为首的一人看向守门大将，朝他点点头，果然没有听，一行人就这么继续朝城里走去了。 等那十三个人走过去，才有不熟悉的守卫上前询问：“不搜身检查一下吗？” 守门大将摇摇头：“不用了，但是派人看好他们。” “要监视他们吗？” “看好了，别让不长眼的去惹他们。这群疯子什么事都干的出来。别把他们当第一狩猎团来看，他们就是一群城主养的人形魔兽而已。这次是十三个人……又死了两个啊。” 经营狩猎团的事情就是穆征他们操心的事情了，阮夷出门去了趟交易行，提着一堆素材找到翠的房间。 “来，我们来研究研究亡灵术。”阮夷说。 “先说好，我教你亡灵术，你帮我找出我的身份。”翠依旧抱着那只白狗，知道这是翠用亡灵术复活的魔兽后，阮夷就没再执着于毁灭这个危险的东西了。 “看好你的狗。”阮夷说，“它要是伤了人，我就把它剁了做实验。” “你放心，我已经让小贝变成普通的狗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阮夷对这种手段或者说技术非常好奇。 “这并不难……”两个人就这么讨论起来。 猎人工会，猛兽般的十三个人进入其中。刚才还喧闹的猎人公会瞬间安静下来。 那位猎人公会的总管薛山早早就在门口等待了，看到这些人离开迎上去。 “辛苦了，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 为首的男人浑身浴血，完全看不出真实的样貌，只是伸出手示意薛山闭嘴：“去哪里，杀几只。” 薛山则是习以为常的继续陪笑着拿出一叠纸：“麻烦了。” 男人拿着纸快速扫视一遍，然后手中冒起火焰，一叠纸都被烧成灰烬。他又去任务发布的告示牌前，认真看着上面的信息，看了一会儿，伸手抚过告示板。手掌划过，告示牌上的委托都被烧的干干净净。 随后男人转身离去，而原本角度各异的那十二人此时也刚好队尾变队首，原本倒着走的人变成正走，随着男人一起出去了。 “不休息一下吗？”薛山在后面喊。 他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随着那群人远去，薛山的笑容消失起来。 “总管你还好吧？”旁边的手下看着薛山的表情胆战心惊。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对于一群将死之人，应该多一些宽容。”薛山面无表情，“这群人可是在拿命杀魔兽。” 招新的工作，落到阮夷头上。他是自然魔法师，这也是一个噱头。毕竟整个晓云城也没听说有什么自然法师来给猎人工作。 但阮夷自己是知道的，自然魔法的治疗效果和神圣系那种治愈术没什么区别。 自然魔法被人叫做生命魔法，但其实压根就不是专门用来治疗的魔法。阮夷曾经问过绿水学姐自然魔法有没有除了血肉魔法之外的其他应用，之后绿水学姐的演示给了他极大的震撼，也明白何谓自然魔法。 阮夷手中搓着一团浓雾一样的气团，气团中闪过阵阵雷光。阮夷就这么一边练习着魔法一边朝招工的地方走去。 临近终点，阮夷却碰到了一个熟人。 “秦团长，你也来招新吗？”阮夷上去打招呼。 秦君如也正在朝招新地点去，看到阮夷打招呼，朝他点点头。 “暂时没任务，可以闲下来做点其他事情了。”秦君如说。 “你们怎么会没任务？” 阮夷不理解，高级狩猎团是紧俏的，高级委托总是有剩下的，而陵狼在提升排名之前，想找到一个合适的任务就困难的多了。要么都被接走，要么没收益。 “末弈狩猎团回来了，那些人一回来就会把能找到的委托接一空。” “这么猛？不愧是第一狩猎团。”阮夷咋舌。 “还好，他们就是一群疯子，不在乎折损率，总要强一些的。”秦君如显得有点不以为然。 “为什么不在乎折损率？”阮夷请教，“这样谁还会加入他们的狩猎团啊。” “他们也不需要招人。”秦君如说，“那群人都是和魔兽有血海深仇的人，基本都被魔兽屠杀了亲人。” “末弈的人已经不能算人了，他们只为狩猎魔兽活着，不像我们是做生意。他们击杀魔兽甚至不在乎素材，不挫骨扬灰不罢休。”秦君如说，“所以他们是被城主直接扶持的，资源，晶币，装备，他们都不用考虑，只要好好杀敌就是。” “那也挺厉害的了，”阮夷想像着这只没见过队伍的样子，“我还以为秦团长你狩猎不是为了生意呢。” “不然为了什么？荣誉吗？”秦君如自嘲的笑笑，“我刚接手的时候是这样想的，但铁丘几百张嘴要吃饭的，饭都吃不起，追求荣誉也太狼狈了。” 阮夷点头表示认同，没想到这个女人还会想这些。 “看我之前表现的不像？”秦君如斜眼看向他，“在什么位置说什么话，我堂堂第三狩猎团，为什么要帮你们考虑。” “您还真直白。”阮夷尴尬。 “你也是来招新的吧，要我帮你张罗一下吗？”秦君如说。 “不用，穆叔已经教给我了。” 说着，两人进入了招新的场所。 第121章 招新/金夜柳 狩猎团终归不是什么好的就业选择，阮夷和秦君如就随便找了一个位置，摆摊一样弄套桌椅，显得很随意。 招新的过程意外的无聊。 阮夷看向隔壁秦君如，铁丘的名头确实大，秦君如甚至没有列出任何的待遇标准，已经一大堆人围上去。 相较之下，自己这里就很有些惨淡了。阮夷感觉自己被挤到一边去了。 应该离这个铁丘远一点才好。阮夷深刻意识到。 “生命魔法？你们这里有会生命魔法的？”但终究有人找上门，看到阮夷打出的招牌，似乎很惊奇的样子。 “是啊是啊，我就是。”终于等来了一位，阮夷提起精神。 “我们陵狼是老牌狩猎团，经验丰富存活率高……”阮夷开始熟练的背诵穆征教他的那些。 “不用说了，”来人做了个停的手势，“只要你能救我弟，我就加入你们狩猎团。” 阮夷打量着来的这个人，短发，国字脸，铮铮一条大汉。 “如果只是想治疗，为什么不去教廷那里看看呢，在治疗伤病方面，神圣系和生命魔法的效力其实差不多。”阮夷说。 大汉沉默片刻：“我们得罪了教廷，他们不会给我治疗的。” “得罪教廷？怎么得罪的？”阮夷好奇。 “你不用管这些，你就说治不治吧。”大汉有点烦躁的样子。 “我当然要管这些，教廷可是大势力，你们要是做了得罪他们的事情，我也得掂量掂量才敢救你们啊。”阮夷说，“况且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才惹上教廷的。” 大汉无奈，只好开口，阮夷倾听。 这就是一个简单的故事，大汉名叫禄明，禄明的弟妹被一个教廷的大人物看上，然后大人物就被禄明他们砍了。 从禄明，到他弟弟，到弟妹，全是猛人。原来在深山猎魔兽过活，后来去城市里做了点小买卖，正享受生活的宁静就遭遇这种事情。禄明弟弟也不是被砍伤了，而是被教廷的人施加了一种诅咒魔法，在不停侵蚀着他弟弟的身体。神圣系魔法可以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治疗别人，自然也可以用玄之又玄的方法伤害他人。 阮夷笑起来，他想到绿水学姐家的小娜，何其相像的情节。 “那个大人物也是倒霉，碰到你们。”阮夷笑着说。 “您愿意帮我们了？”禄明欣喜，他看阮夷的态度，觉得有戏。 “不帮。”阮夷果断回绝，“你们得罪教廷这么狠，我可不敢收你。而且神圣系诅咒魔法我也没把握能治好。” 阮夷拍拍禄明的肩膀：“当然我也不会告发你的，我两边都不想得罪。” 禄明脸拉了下来，似乎对阮夷这么果断的回绝很愤怒，但怒容持续了一瞬间就塌了下来，他惆怅的离开阮夷这里。 禄明没有立刻继续离开，而是继续在这里转悠着，但始终没有再找到什么让他上前的人，最终失望而归。 禄明离开会场，暴露在阳光下。他肩膀上开始出现一小颗绿芽，这只绿芽只抽出一根针一样的茎干，快速震颤，发出一阵声音： “虽然我不敢收你，但暗地里帮帮你还是可以的。晚上我去你那里，给你弟看看。” 茎干震颤完，彻底崩散了，连同肩上的绿芽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禄明惊讶的回望，人头攒动，自然看不到阮夷。禄明止住回去找阮夷的冲动，扭头离开。 阮夷继续一边练习着魔法一边继续招人，顺便想着禄明弟弟的事情。他不介意当回好人，更不介意借此了解一下神圣系魔法。 翠说不定知道这种诅咒的解除方法，毕竟有亡灵法师的记忆…… 另一边秦君如已经完成了招新，看到阮夷这里还没什么进展。离开前来看了看。 “你就只写这么一个东西吗？”秦君如看着坐在一边的阮夷。 “我也觉得我应该吆喝几声，表演一下，不然不会吸引什么人的目光。”阮夷也走出自己那个小小地方，跟秦君如并排，审视着自己那块布告。 确实颇为寒酸。 但阮夷一直不喜欢抛头露面，所以他决定换一个方法。 几分钟后，一个不停吆喝着陵狼信息的柳条人出现了。阮夷则在一旁老神在在的坐着。他最近发现用生命魔法可以轻松地实现这种简单的临时魔法。虽然临时魔法的持续时间不长，但构建起来也方便。 而目光果然有很快被吸引过来了，有了这个噱头，才终于有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阮夷布告上那个不起眼的‘生命魔法’字眼。 阮夷也想明白了，自己这个小身板来招新，看着就不靠谱。人们总是喜欢看表面识人的，不管内在如何。想吸引住真正的目光，只能先用这些手段。 阮夷倒是不抵触这些手段，只是构筑魔法阵多耗了些晶币让他有点不爽。 一会儿得想办法挣回来。阮夷暗搓搓地思量着。 “生命魔法？是不是真的啊？”聚集而来的人开始表示怀疑。 有人怀疑也是好事，阮夷都做好被砸场子挑衅的准备了，这种程度还顶得住，总比之前无人问津强的多。 “货真价实。”眼下要打出名声，不能再谦虚了，阮夷微笑着回答，尽量表现的高深莫测一点。精神力强大的他，装腔作势的时候还真有点样子。 “给大伙表演一个？”一个发型奇异的年轻人凑到前面，头发一半剃光一半染红，看起来还有点狰狞。 不过阮夷可不会被吓到。 “你想怎么表演？” “既然你是治疗师，那当然是来表演治疗一下了。” “好啊，眼下有伤员吗？”阮夷环视四周。 当然是没有的，谁受伤了不去治疗来这里应聘啊。 但是，那年轻人却开口：“马上就会有了。” 年轻人突然伸出拳头，朝阮夷脸上砸去。 “你干嘛？”阮夷一偏头，躲过了年轻人突然的一拳。这一拳虽然突然，但在阮夷眼里依然是慢动作。也正因如此，阮夷可以看出这年轻人就是普通的挥拳，这力度打人应该可以打出一个小擦伤或者淤青。 “你想让我表演，弄伤自己不就行了。这么暴躁，打我？”阮夷开口。 “废话，你要是骗子，我不是白伤了。”年轻人理所当然，昂首挺胸。 “好吧。”阮夷挠挠头，确实让别人来见证试验不太好。 阮夷在桌子上取出一直笔，沿着手背划了下去，一道细小的伤痕出现，渗出一些血液。随后阮夷用另一只手覆盖上去，绿光闪过，皮肤光洁如常。 “这下可以证明了吗？”阮夷把手伸过去，示意一下。 “不用给我看，我信了。”红发年轻人缩头远离阮夷的手，退了几步。 年轻人退去，其他好奇的人就围了上来。没看清地则要求再来一次。阮夷就继续表演，好在他现在对感知可以控制的比较好了，如果是之前，光是划伤自己就要费很大劲，而且会痛的死去活来。 阮夷的演示虽然简单，但毕竟货真价实，不怕验证，很快人们终究还是相信了他。开始询问他陵狼的情况。 但大多数人得知陵狼情况后都大失所望，陵狼的现状确实有点凄惨，显然在大多数人眼里，阮夷一个新奇的生命魔法师，并无法提高多少这个狩猎团的潜力。反而有不少人开始拉拢阮夷。阮夷自然是无奈的回绝。 但最后还是留了几个人的，而且素质都不错，经过阮夷的挑选，成为了陵狼的候选。进一步的工作就是穆征的事情了，看人这种事情，他比阮夷强多了。 而在这几人或散去，或前往陵狼之后，阮夷这里又清静了一些。阮夷看到之前的红发年轻人还蹲在不远处看着他。 “怎么样啊，招到人了吗？”年轻人自来熟一样上来就问。 “招到几个。”阮夷回答。 “加我一个吧。”年轻人笑嘻嘻。 “你？我以为你不感兴趣的。”阮夷说，“你是怎么确定我用的就是生命魔法的？” “我见识过生命魔法，跟那帮乡巴佬可不一样。”年轻人用手指卷起自己的头发，又甩起，脸上都是骄傲的神情。 “你不是这里的人吗？还是说你不是平民？”挺年轻人的语气，加上他的相貌外观，阮夷提出疑问。 “不错，你很有眼光嘛。你可以叫我夜柳，姓金。”红发年轻人又甩了甩头发。 “哦，大人物啊，幸会幸会。”阮夷受宠若惊地跟年轻人握了握手，“——你是谁啊？” “你是在戏耍我吗？”金夜柳不高兴了。 “不是，”阮夷摇头，“我觉得用这种口气说话的，不是傻子就是个大人物，只是我确实不知道金这个姓代表着什么。” “也是，你这种等级的也认识不到我的尊贵。”金夜柳开始给阮夷讲解起来，顺便第三次甩了甩自己的头发。 第122章 治疗诅咒 “金家，是晓云城的主人。”金夜柳说。 “城主不是纪令风吗？”阮夷好奇了。 “你知道纪令风的女儿叫什么吗？” 阮夷摇头。 “你知道纪令风的妻子叫什么吗？” 继续摇头。 “纪令风的女儿叫金梵音，妻子叫金妃雪。” “随母姓吗……”阮夷想起那个自称纪令风女儿的金发女人。蓝海国，这里还是偏父系的社会，也有子女随父姓的习惯，女儿和母亲一个姓，那大概就说明，纪令风就算不是入赘的，至少也是没什么地位那种。 “金氏家族，原来是犹狐国的一支大族。后来迁移到蓝海国，虽然因为成分问题得不到蓝海国的重用，但之前积累的财富和势力还是足以让他们在这晓云城称王称霸的。” 听了金夜柳的介绍，阮夷隐隐明白为什么纪令风可以从一个猎人变成城主了，还有他女儿金梵音的那种态度。 “但是我不明白，”阮夷开口，“你这种身份的人，为什么要来加入狩猎团，还是来我们这种级别的狩猎团？” 阮夷不是妄自菲薄的人，但这个金夜柳就算只是金氏家族的旁系，也算个大人物了，当个纨绔子弟什么的不也挺好吗，为什么会看上陵狼？ “因为你啊。”金夜柳理所当然的回答，“生命法师，我可是很感兴趣的。虽然纪令风也有一个生命法师，不过他很难相处。” “我也不会让你干涉我的魔法的。”阮夷警觉。 “那不要紧，让我加入吧，总会有机会的。”金夜柳满不在乎地说。 “那你有什么能力特长吗？”阮夷来者不拒，照例开始面试。 “我姓金。”金夜柳瞪大眼睛，头上的红毛因为动作太大颤了颤。 “所以我更不敢收留你，”阮夷平静地对视，“金氏家族的人要是死了，我们可担待不起。” “你就不怕得罪我吗？” “你要是死了，那才是得罪大发了。” 金夜柳沉默了：“行吧，开始面试吧。” 四级魔法师，精于炼金术，无论是精神力测试还是魔力测试都很优秀。作为队友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但…… “会不会因为性格问题和队友相处不好呢？” 这本来不是阮夷的问题，应该是穆征的工作。但阮夷严重怀疑穆征看到这位金家的少爷会直接答应他的所有要求。 尽量把他堵在这里，阮夷下定决心。 “不会不会，”金夜柳疯狂摆手。 哦？会为了队友改变吗？ “肯定没人敢惹我的。”结果金夜柳说的是这个意思。 “你知道狩猎的时候是会有‘意外’的吗。”阮夷无语看着这个人。 “会吗？”金夜柳瞪大眼睛。 这个公子哥不懂世界的残酷啊……阮夷扶额。 “但是没事，”金夜柳笑笑，“跟家族里的破事比起来，这种事情可简单多了。” 阮夷愣住，看了看金夜柳有点苦涩的笑容，若有所思。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总之你去我们的驻地找穆叔吧。”阮夷还是接受了金夜柳的请求，“但我的魔法还是不会随便展示的。” 都是一些一看就很邪教的魔法，怎么可能让外人看。 “总有机会的。”金夜柳笑着走了。 麻烦终于走了，阮夷看了看天色，已经快天黑。 禄明家门口，门被敲响。 禄明谨慎地从另一个方向的窗户用水镜观察半天，才打开门。 门口，阮夷带着一个小姑娘走了进来。那小姑娘当然就是翠了。 阮夷特地回了一趟驻地把翠叫来的，想着她的知识会有点用。 “你怎么把你女儿带来了？”禄明显然对翠不感冒。 “什么女儿。”阮夷满头黑线，“我看起来那么老吗？” “我们那里，这个年纪女儿是有这么大了啊。”禄明说。 “你那个地方有点可怕。”阮夷说，“那你弟弟呢？今年十岁了？” “哪有，我那个弟弟跟我们这些山民可不一样，人家是文化人。”禄明说，“就在里屋呢，你去看看吧。” 阮夷推门进去，一个床上，躺着一个瘦弱的男人，旁边则还有一个美丽的女人伺候着，确实很有几分姿色，说被教廷大人物觊觎他是信的。 禄明的弟弟叫禄菁，身体没有伤势，但就是很虚弱。 “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吩咐。”禄菁的爱人封娥坐在一旁。 “我们先来看看吧。”阮夷把一脸不情愿的翠拉过去。 神圣系魔法，在阮夷的理解里，是一种直接借助神明实现魔法的体系。在神明确实可以发挥出一点力量的世界里，人们还是相信神明的，只是这种力量的弱小让信仰变得很薄弱了。而阮夷更是完全没有对神明的敬畏之心。 毕竟他唯一见过的神明，实在让人敬畏不起来。 “沟通。”翠突然开口。 “什么？” “神圣系魔法，是通过和神明沟通得到力量的。”翠说，“诅咒的形式也是这么来的，借用神明的力量来诅咒凡人。” “听起来神明真是闲。”阮夷说着，想着那个确实很闲的神明。 “神明的权能自然不是我们能想像的，他们可以监听一个世界甚至更多世界人们的诉求。”翠说，“所以我们也可以通过沟通解除这种诅咒。” “没有其他办法吗？”阮夷对神圣系魔法可不熟悉。 “其他方法，比如你的自然魔法，可以给他灌输生命力，治疗他的身体。但不意味着消除了诅咒。” “所以就是我一边给他灌输生命力，诅咒一边削减他的生命力？” “是的，相当于你和神明的诅咒去对抗。” “那先把这个精灵树果吃了吧，应该可以撑一段时间。”阮夷从空间护腕中取出一只精灵树果，这东西的功效当初在水神院他就见识过。 而精灵树果，效果和价值自然也是匹配的。正品的精灵树果他只在索格恩的宴会以及绿水学姐那里见过。市场价的话，这一个精灵树果就要数万晶币。 “我可真奢侈，或者说学姐真有钱。” 一边感慨着，阮夷给禄菁服下了精灵树果。他的精灵树果都是绿水学姐送他的，他一直舍不得吃。 效果确实不错，有阮夷用生命魔法调节，禄菁很快就从躺在床上说话都困难，变得可以坐起来说话了。 但问题阮夷也跟他们说了，治标不治本，只能先这样缓和着。真正的解决方法还需要再寻找。 这已经让三人感恩戴德，禄明当场表示要报答阮夷。 “我说过不想惹麻烦啊，不要让教廷找上我了吧。”阮夷摆手。 拒绝了禄明的请求，阮夷拉着翠离开了。 “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路上，阮夷问翠，他明白，有些话是不能在禄明家里说的。 “就像隔音一样，你可以从声源，途径，以及接收处想办法。诅咒通过沟通连接神明，神明降下诅咒，通过削减生命力摧毁那个人的身体。” “杀死神明你肯定做不到，”翠掰着指头给他算。 也说不定……阮夷心想。 “隔绝诅咒的途径，你肯定也不知道，这同样是神明的领域。但可以尝试从诅咒接收处想办法，也就是那个人。” “比如说……那个人死掉的话，诅咒自然就会停止了。”翠阴笑着。 “你是说，通过你的亡灵术，复活他，这样他就不需要生命力了？” “也可能会直接让诅咒消失。” “你有把握吗？”阮夷问。 “没有，我的小贝明显就没有灵魂。用亡灵术做复活术，是亡灵魔法的至高境界，我可做不到。” “那还是算了。”阮夷说，“回去以后看看神圣系魔法的原理吧。” 翠这边没什么好方法，阮夷开始琢磨其他方法。 第123章 平静，会是暴风雨的征兆吗 深夜，阮夷在自己的房间锻炼着精神力。 “我以为没人监督你，你会偷懒呢。” 三魅在他身边显形，饶有兴趣地看着阮夷手上的一个魔法弹。 “怎么会。”阮夷说，“我不傻……现在太平静了对吧。” “为什么这么说，你不是很喜欢平静的生活吗。”三魅笑吟吟。 “但是终究是无法平静的。”阮夷说，“我就怕等风暴来的那一天，我因为安逸太久，已经遗忘了怎么对抗风暴。” 三魅没有发表意见。 “你所说的战争，什么时候会出现的。”阮夷追问。 “已经开始了也说不定呢。”三魅露出恶作剧般的笑容。 “这里很平静，”阮夷说，“但莫名的，越平静我越怕。我不知道脚下是否有暗潮涌动，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我。我生怕一出现，就是灭顶之灾。” “你怕是因为，这里有你在乎的人。”三魅手指戳着阮夷胸口，“不要太紧张了，被逼急的兔子，做不出什么好事情来。” 阮夷散掉手中用来练习精度的魔法，顺势躺下去，张口闭眼，唉声叹气。 “放心，你希望还是很大的。”三魅安慰他。 “你要帮我了？”阮夷睁开一只眼。 “那倒不会，但我相信你。” “这个世界又不是相信什么就是什么。能不能给个靠谱一点的依据。”阮夷不领情。 “你比较……成熟？”三魅自己说的也有点不确信。 阮夷合上眼睛：“行了，你走吧。” “我好歹是神，这么不屑一顾？”三魅气。 “不能给我任何实质上的帮助，和我的心魔又有什么区别，可心魔我自己能解。” 说完阮夷就睡了，不再理会三魅。 “没问题的，马克思保佑着你。”三魅开始继续说着阮夷听不懂的怪话，阮夷一律过滤掉。今天他可累死了。 清晨，睡醒的阮夷推开房门。看到院内，金夜柳正在地上画着魔法阵。金夜柳昨天就直接去找了穆征，穆征自然也是直接收人了。金夜柳的实力确实不错，穆征也没什么理由拒绝。他手里的是空墨笔，无视任何地形的法阵刻印工具，高级货。 “好勤奋啊你。”相对于他手上的工具，阮夷更惊讶与金夜柳居然起这么早。 “大家族的人，总不能太差劲不是。”金夜柳扬了扬自己的红发，油光可鉴，宛如小姑娘的发髻一般，看来还整理过一番。 “也是。”阮夷点头，他见过的那些大家族的子弟，确实都很优秀。 “你昨晚干什么去了？”金夜柳凑过来，压低声音。 阮夷警惕地看着他。 “昨晚是想找你看自然魔法的，没想到你居然不在。”金夜柳主动解释自己知道阮夷出门的原因。 “没什么，去给人治病了。” “治病这么神秘？你是给纪令风治花柳病吗？”金夜柳对阮夷的说法表示不信。 “一个得罪了教廷的人，被神圣系魔法给诅咒了，只能找我这个生命系。”阮夷不再隐瞒，“你应该不会告密吧？” “那还用说？金家虽然和教廷有点往来，不过可不会看他们的脸色。”金夜柳说，“不过你居然敢帮助得罪教廷的人，还告诉我，胆子够肥啊。还是说，你也有什么底牌呢？” “我是个治疗师啊，治病救人的心我还是有的。”阮夷微笑。 金夜柳揣摩一下阮夷这话，摆摆手：“不过这些也不重要，来让我见识见识自然魔法。” “如果你见识完就肯离开就好了。”阮夷叹息着甩开他。 “诶别走啊，演示啊。” “已经给你演示了。”阮夷说着消失在拐角。 金夜柳的脚下已经被一支藤蔓缠住，看到藤蔓，金夜柳立刻蹲下，好奇的研究起来。 离开的阮夷去了穆征那里，想询问一些接下来的打算。穆征则是决定先跟新成员磨合一下再去接任务。不用接任务，阮夷一时就闲下来。 无事的阮夷准备再去素材交易所看看，之前他去了只是挑了一些当时需要的素材，去了就说名字，打包好就离开了。现在他想好好逛逛。 和素材打了很多交道的他，对素材交易所还是很感兴趣的。而且他打听到，最近几日还是素材交易所上新品的日子，很可能有好东西。 怀着这样的期待，阮夷走进交易所。 但场景却有些意外，和之前来的时候差不多，不温不火，依然很冷静。而那些所谓的新素材，也没看到影子。 “这是怎么回事？”阮夷去问问管事的。 “没办法啊。”管理人员回答，“最近素材交易一直不景气，我们这里已经拿不到什么好东西了。真想看珍惜素材，大概只有旁边有了。” 他说的旁边，指的就是拍卖行，作为单件拍卖的东西，质量肯定比摆出来卖的强多了。 “怎么会不景气？晓云城不是狩猎团最风光的地方吗？” “就是因为狩猎团这里最多，才导致魔物素材越来越少了啊。”对方耸肩。 “现在几乎不可能出现发现新魔兽的事情了，发现新素材的那种盛况如今已经不可能出现了。即使是已经发现的高级货，也早就让那些高级狩猎团打的差不多了。” “尤其是末弈那群疯子，他们打的高级魔兽估计是最多的，但他们不会带来任何的素材。”那个管理谈到这个第一狩猎团，恨得牙痒痒。 “原来是这样。”阮夷也挺秦君如讲过这个末弈狩猎团的事情。 “对了您还有其他需要吗？”回答他的人不忘继续推销自己的素材。 “可以啊。”阮夷开始挑选，付钱。 没有珍稀材料，阮夷就先弄一些普通材料了，反正都能用到。随后他去了拍卖行，从刚才的人那里打探来的消息。拍卖行这次又有了新东西，可以去看看。 而有了上次被拒之门外的经验，阮夷已经有了准备，顺利进入拍卖行，也拿到了一份商品目录。 看到目录上一个字样，阮夷笑了起来，之前给这家拍卖行留了个消息，没想到真的给弄到了。 魂木。 自己非常需要的一种素材，取自迷雾森林——魂木林的木材。无论是亡灵魔法还是灵魂学研究都需要用到，是相当高级的材料。 这魂木不出所料也是靠后出场的东西，虽然不是压轴，也是倒数第三的东西。 阮夷担忧地摸了摸自己的腰包，他可没有和在座的那些有钱人比拼财力的想法。他只希望这种冷门却昂贵的素材没有太多人感兴趣。 事与愿违。 等阮夷终于等到魂木拍卖的时候，还是有了竞争者。这里的还是竞价式拍卖，阮夷可不懂什么拍卖的气势和技巧。只能尽量出价了。 魂木标价20w晶币，在阮夷看来这就已经超过本身的加值了。但无奈他需要这东西，只能硬着头皮加价。 阮夷是9号，而和他竞价的那位是13号。13号气势汹汹，势在必得。每次都加价凶猛，只有阮夷一个人在跟进。不温不火，只加一个最低价。 结果就这么刷到了50w的价格，对于一个素材来说，已经完全超过了它的加值。阮夷只能放弃。 只是放弃了拍卖以后，阮夷才敏感的注意到，周围人似乎在谈论自己。他的耳朵灵敏的很，用心听，很快就听到了谈话的内容。 大体就是说，13号是城主的那位生命法师，一般来说看在城主和他的面子上，没人会和他抢，这个阮夷这么横，要倒霉了。 “这么倒霉吗，我没想到一个拍卖还有这么多道道啊。”阮夷坐着冒冷汗。 第124章 被教廷带走 “小老弟你怎么回事？” 阮夷坐在自己座位上，边上围着几个虎视眈眈的云锣队，正对的是那个所谓城主座下的生命系魔法师，一个干巴巴的老头，自称叫福山。 福山很生气，见到阮夷后更生气了。 平常就没人跟他竞价，这次不仅有人跟他对着干，还每次都加一个最低价恶心他。而当他发现这个人是那晓云城另外一个生命魔法师后，福山更恶心了，立马就怼了上来。 “没怎么回事啊。”阮夷冷静地说，“我不懂这拍卖行的规矩，只是想要一块魂木，就尽力拍了。” 阮夷倒也没有太慌，自己也没有干什么不正当的事，对方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说到底如果真的想暗箱操作或者直接拿货，那也不用走这拍卖的程序。 “你知道我是谁吗？” “听说您是城主的生命法师。”阮夷说，“幸会，我也是生命法师，有空可以多交流交流。” “笑话，你这种毛头小子能有什么好交流的。”福山冷笑着抽袖而去。 福山其实阮夷后就冷静了下来，自己师出无名，确实不能拿阮夷怎么样，只能随便来个下马威。另一方面，福山总觉得阮夷有什么底牌，他太冷静，在还没有威胁到自己地位的时候，他还不想多找阮夷的茬。城主也不喜欢生事端。他能在纪令风城主手下做事，想得不可谓不多。 于是福山放弃了找茬，带人回城主府了。 城主府，纪令风的女儿金梵音正在城主的书房翻看着他的各种卷宗。 “那是爸爸工作的东西，乖，别碰那些。”纪令风刚进来就看到这一幕，念叨起她来。 “我乐意，你管得着吗。”金梵音嘴上说着尖利的话，不过还是把卷宗放回了书桌。 “诶，家族对你很不满意，还是趁早放弃什么猎人工会吧。目前的魔力传讯很有潜力，你可以试试。”金梵音对纪令风这个父亲似乎并无多少尊重。 “再看看吧。”纪令风笑呵呵地坐回书桌开始批阅各种文件。 “大小姐好。”回城主府的福山刚好碰到金梵音，毕恭毕敬的躬身请安。 金梵音挥挥手算是回应，就离开了。 福山也不在意这些，推开城主书房门。 阮夷呢，正慢悠悠走回驻地。 福山没有找他事，阮夷也就没在意这些。但没拿到魂木，让他有点郁闷，可也不好说什么。人家是实打实出了钱的，没办法。 可没走几步，却被几个人堵住了。 这些人阮夷都没见过，全身重甲，铁桶头盔，手提铁锤。 为首的一个人没有穿重甲，但身上那身一看就是高级货的魔法轻甲让阮夷也不敢忽视，那人手里提着一把长剑，盯着阮夷的眼睛锐利深邃。 “我是教廷的骑士长，你可以称我为秋吉。” “你好你好，我叫阮夷。”阮夷伸出手，“有什么事吗？” 阮夷心里开始嘀咕，难道自己帮禄明弟弟治疗的事情泄露出去了？ “只是看到你刚才在拍卖魂木，好奇您的流派。”秋吉死盯着阮夷的眼睛。 哦，原来是这样。 阮夷恍然大悟，魂木这东西听名字就知道，主要就是用来研究灵魂学的，也可以应用到亡灵魔法上。而这两个都是禁忌。说实在的阮夷都快忘记禁忌这种东西了。 “我是生命系。”阮夷说，“魂木也是树木的一种，作为生命法师的我想研究一下。事实上，还是另一个生命法师把他拍走了。” “这我知道，福山是城主的手下。” “而我只是一个狩猎团的小小治疗师。”阮夷说，“所以才来问的我？” 秋吉脸色有点难堪，这话听起来像是在讽刺他们不敢调查福山一样。 实际上阮夷并不清楚这教廷是怎么回事，他连教廷的职能是什么都不清楚。不过阮夷有作为一个学者的基本素质——不懂就问： “教廷还可以管这些的吗？” 这句话又刺痛秋吉了，实际上在信仰陨落的如今，神圣系魔法只是作为一个派系而已。 晓云城有教廷，但是完全低于城主的，而城主甚至还要低于金氏家族。这是一个晶币压过信仰的时代，教廷虽然拥有自己的圣殿骑士，有自己的地盘势力，但也就仅此而已了。在一个城市里教廷还能作威作福一番，到了更大的地方，教廷可以说一点尊严都没有。 有一个在教廷里最出名的事情就是，教廷曾经前往新成立的赫图国传教，被赤帝无视，激进的教徒跑去闹事，被赤帝带军直接把赫图一整个星面的教廷势力扫荡一空。 曾经教廷也是匹敌一国的势力，现在嘛，地位和实力早就没了。要不是神迹一般的神圣系魔法确实存在，教廷说不定已经彻底消失了。 这小子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怀疑你研究亡灵魔法，希望你能给教廷一个交代。”秋吉板起脸。 “怎么交代？” “证明你的清白。” “这个怎么证明？”阮夷好奇，“你们要搜查吗？” “不，不需要。”秋吉表情这就骄傲了起来，“你只要在神殿中对神祈祷宣誓就可以了。” “哦，契约魔法。”阮夷恍然。 同样是起源自图腾魔法的一种能力，和神圣系魔法一样不讲道理。比如说订立好契约内容就一定会遵循。 “是宣誓。”秋吉脸色又难看起来，他很讨厌这种把教廷的神秘性破坏殆尽的称呼。 该死的鲁纳学院，把一切神秘都解构研究，分门别类。就是因为他们才导致的信仰尽失…… “总之先来吧。”秋吉不想跟阮夷多说什么。 阮夷却踌躇起来：“你们为什么不查福山。” “我们会去问询的。”秋吉说。 “你们真的有这个权限吗？” “我想防范禁忌是每个人的义务，即使我们没有权利，也可以向城主申请。” “好吧……” 阮夷是不想去的，因为他心里真的有鬼。什么用生命魔法研究魂木自然是胡说，绿水学姐当初就明确跟他说过：‘魂木压根就不是木头，太有欺骗性了，我当初还想去迷雾森林玩玩，差点回不来’。 迷雾森林的魂木林，是和精灵山脉的精灵母树齐名的四大神树。也是唯二被人类探知的神树，另外两个神树，一个只知道名字，另一个连名字都语焉不详。 “知道齐名是什么意思吗？”绿水学姐的话历历在目，“精灵母树是自然魔法的发源，也是集大成者，而和她齐名的魂木林，压根就不是自然魔法的范畴。你没准备好可千万不要去。” 阮夷当然不想去，魂木林就是现在少有的几个禁区。他也不想去教廷，那样他怕是会暴露自己研究灵魂学以及亡灵魔法的事情。 可是现在跑不就刚好说明心里有鬼……阮夷没辙了，他确实是大意了，忘了自己还学着禁忌的魔法，没有藏好意图。 但现在不是反思的时候，真的去立誓，要怎么办呢……说起来神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呢，我向神立誓，会不会把三魅也牵扯进来？ 跟着秋吉走向教堂，阮夷脑子里思绪万千。 第125章 神明的诅咒 末弈狩猎团。 只有十三人的队伍，流水一般在林间跳跃前行。 这是一支润物细无声的涓流，也是毁灭沿途一切的岩浆。 沿途所有的魔兽，甚至是强壮的猛兽，都会被随手抹杀。 从抹杀生命的熟练度来说，即使是水神院的素材狩猎队都无法与之媲美。 末弈的首领羿丹突然顿住脚步，整个队伍也急停，从行进都安静没有一点预兆。 一只长有飞蛾翅膀的人型魔物从树尖盯着他们，发出刺耳惊叫，随后它的喉咙就插上了一支箭，坠落下来。 羿丹手中一把烈火撩过，飞蛾人还未掉下就已经化为飞灰。另一人身前一个魔法阵亮起，卷起一阵狂风，携羿丹的火冲破前方的密林。 露出一片空地，那里还有好几只飞蛾人栖息，有大有小，都在做着事情。 树屋、篝火，仿佛一个原始社会。 这些飞蛾人看到羿丹等人，都惊叫起来准备飞起来。同样纷纷落了之前那个飞蛾人的后尘。 只有一个有些年幼的飞蛾人没来得及飞，没有招致箭矢。此时瑟瑟发抖，手里原版的一只果子跌落地上，一动不敢动。 羿丹瞟了那小飞蛾人一眼，甚至没有近身，一枚岩浆弹飞去，小飞蛾人连同地上的果子都化为一片焦土。 随后经过简单的搜查，末弈狩猎团发现了一些巢穴，还有一些飞蛾人的幼崽，都纷纷烧灭殆尽。 直到再也搜查不出什么，所有人才离开。 羿丹当初在告示牌前的架势是接了所有的任务，但现在的表现比那更吓人。整个末弈狩猎团的行进路线根本就是犁地。从密林一头走到另一头，然后才会前进一段距离，再来一遍。所过之处，没有一头魔物活下来。 晓云城，阮夷正怀着忐忑的心情跟着秋吉走向教堂。 教堂是个风格很传统的建筑，也很古旧。从外面就可以看出教廷确实有些拘谨了，这里和城主府差远了，甚至可能就比铁丘的驻地强一些。 入了教堂，正对是一个神像，似是一位女神，左手持书，右手持一根权杖，神像很破旧，脸已经磨没了。正门有零零散散的人坐在座位上，前方是一位老者讲着什么。旁边还有一个唱诗班。 唱诗班并不是孩子，虽然都是年轻人，但也不小了。阮夷在这些唱诗班的身上感受到一种令人心悸的触动。见多了强者的阮夷立刻明白，这些唱诗班恐怕也是教廷的一股很强的力量。 “去和神父讲吧。”秋吉带着阮夷坐在那空荡荡的座位上，“等他讲完。” 阮夷还在不停想着办法，也没仔细挺神父讲的什么。而直到神父讲完，他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来。 对于神圣系魔法的完全不了解，让他不敢轻举妄动。他无法根据魔法的原理来规避这种所谓宣誓带来的约束效果。 但或许可以尝试玩语言游戏来蒙混过去？ 阮夷忐忑走到神父身前：“他们怀疑我研究亡灵魔法，带我向您宣誓。” 神父显得很随和，开始教他怎么做，一步一步。 阮夷故意装作不知，拖延着时间，但很快还是学完了。因为太简单了，无非就是立一个简单的契约，立誓，以及违誓的惩罚，最后再喝一杯所谓的圣水。 “以女神赫提卡起誓……我想要魂木并非是为了亡灵魔法……” 这是真的，阮夷努力暗示着自己，他确实不想用来研究亡灵魔法，甚至不是为了研究灵魂学，他其实拿魂木是为了一项灵魂学的应用。应该不算研究吧？ “如果违誓……就……” “通常来说死亡是一个相称的惩罚。”神父在一边微笑。 “就让我受到死亡女神的眷顾。”阮夷顺着就说了下去。 这么说阮夷就不怕了，毕竟他以前听三魅提起过，她也算是死亡女神来着，或者说死亡是她的权能之一。 “起誓是不能提其他女神的。”神父让他换一句。 啧…… “怎么犹犹豫豫的，难道……”秋吉也走到旁边，皱眉。 阮夷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以女神赫提卡起誓，我想要魂木并非是为了亡灵魔法，如有违誓，就让我受到神的诅咒。” 阮夷拿起那杯鲜红的圣水，一饮而尽。 “可以了吗？”阮夷看向神父。 神父和秋吉观察着阮夷的神情，随后点头：“可以了，抱歉孩子，是我们冤枉你了。” “有赔偿嘛。”阮夷突然笑起来。 “你想要什么赔偿？”秋吉抢过来说。 秋吉并不是想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他其实还是曾经教廷权倾天下时候的思想：生杀予夺，不用考虑其他人的想法。 所以听到阮夷说要赔偿，立刻就不干了。 “开个玩笑，不想给就算了。”阮夷也看出秋吉的意思了，起身，走出教堂，“没事我就告辞了。” 走在街上，阮夷想着自己的问题。 问题果然出在那圣水上吗。 阮夷给自己加了两道保护措施，一个就是改变了身体的结构，那圣水从进入口腔之后就直接流到了一个完全不存在的器官里，甚至连口腔也被覆盖着的一种膜挡住，力求自己原本的身体不接触到这圣水。 同时阮夷还被自己的身体结构大改一番，祈祷那诅咒不会将目标定义为自己。 “没想到居然真的有效。”阮夷边走边感受着体内那股晃荡的液体。 “有效个屁——”一个微型的三魅坐在阮夷肩膀上。 “你帮我了吗？”阮夷笑了，“这也是另一个措施嘛。” “我帮你？”三魅也笑了，“我会让你那么容易利用我？我只是帮你延缓了一下发作时间而已。” 嗯？ 三魅话音刚落，阮夷突然感觉身体里的液体消失了，一种虚弱无力的感觉侵袭到身体里。 “精灵树果的储备还够吗？”三魅调笑起来，消失了。 这诅咒连学姐的技术都挡不住吗…… 阮夷感觉体内多了一只无形的虫子，在啃噬自己的身体。这是错觉，实际上是身体的生命力在不断消失。 对自己身体状况了如指掌的阮夷推测了一下，这个诅咒刚好比身体自带的聚灵阵强一些。两个月如果不补充生命力，大概自己就会虚弱至死。 “这么说我的生命力大概是禄明他弟的四倍，他才撑了两周就要死了。”阮夷还有心情思量这些。 第126章 突如其来的攻击 感受着体内的诅咒，阮夷并没有多么着急。 两个月的时间，真的想自救，直接回水神院，找学姐讨几枚精灵树果，再去象牙塔找到神圣系魔法书研读，或者找袁澄天直接给他做成巫妖。 解决方法还是有的，所以阮夷并不是很急。 反倒可以趁机研究一下这个诅咒。 阮夷的身体可不止拥有力量和速度。号称可以替代所有鲁纳体系纹刻的身体，也会有很多专门用来侦查的法阵。 当初绿水学姐就要求他时常检查身体状况，自然也教导过他检查体内状况的方法。 沿着特定的经脉，一股力量流动，形成的法阵让自己体内那股诅咒的力量一览无遗。 非常玄奥，但并非完全不可破解。 虽然诅咒本身的组成是由完全不同体系的力量造成的，但将这诅咒引导至体内的步骤却简单不少。 解析神的秘密。 即使是阮夷这种平淡的人，都不免有些兴奋。他也沾染了些许袁澄天那种人的性情。 认真研究魔法，总是很消耗时间的。 阮夷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足足一周没有出门。 这一下，有些人就不满了。 比如陵狼的一些新成员。 陵狼的老人现在很重视阮夷的想法，所以阮夷闭门不出，穆征就压下了狩猎团的任务。而那些新加入的成员看到陵狼居然一周都没有什么行动，纷纷不满起来。阮夷这个医疗师的噱头他们也再没见过，甚至开始怀疑起来。 穆征也是很头疼，最头疼的就是那个金夜柳，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公子哥，带头闹事，总是跟他嚷嚷让阮夷出来。 看得出来金夜柳是懂事的人，没有直接去打扰阮夷。但烦就是烦，而且还带起其他人一起烦。 “快接个任务让我们跑跑吧。”金夜柳这天又一次找上穆征，这个年轻人和穆征这种团长平起平坐，毫无尊敬。他也确实不需要尊敬。 金夜柳和穆征都是炼金术士，而炼金术士这种吃资源的东西，金夜柳这个有钱人的水平比穆征还高。就连管理方面，金夜柳也相当有见地，虽然他从来不会将这见地真正实践出来。 “出什么事了吗？”阮夷一出门就看到大院里挺热闹。 “哎呦，你可算出来了，”金夜柳看到阮夷出来，果断放弃纠缠穆征，“在里面捣鼓什么呢？亡灵魔法？” 阮夷剧烈咳嗽起来，有钱有势的人说话就是肆无忌惮啊：“你不怕不要拉我下水，我可不想再被认为是亡灵魔法师了。” “你不是吗？”翠也走了出来，看起来刚醒的样子。 “你们怎么回事？”阮夷看远处那些听到的人表情都不对了，感觉摆手表示自己的无辜。 “那些都不重要，这几天捣鼓啥了，给我瞧瞧呗？”金夜柳凑过去，头上一股奇异的味道让阮夷感觉自己的鼻子被玷污了。 “没啥，我先出去了。”阮夷说着就离开了。 他对时间还是有概念的，一周时间过去，他该去找禄菁了，不然等他真的研究出解决诅咒的方法，禄菁死了，那可就尴尬了。 果然，一周不见，禄菁又是半死不活的状态了。见到阮夷，禄明和禄菁的妻子可是急坏了，赶紧把他拉到禄菁旁边。 “怎么这么急……”阮夷也纳闷，时间应该还是有不少余裕的吧。 “他不肯接受治疗了。”禄明跟阮夷说明。 阮夷听明白了，原来是后来禄明他们看到阮夷用精灵树果治疗他，就去打听了一下这神奇的果实，然后被价格吓到了。 “确实，你们要是想靠精灵树果吊命的话，先不说能不能买到。想正常生活大概三天吃一个，每天生活成本上万晶币，是很痛苦。”阮夷表示理解，他也是穷人，理解他们的痛苦。 “不过我有点想法了，等我研究出来解决方法，就不用这种奢侈的方法了。”阮夷说着拿出三枚精灵树果，“这三个你们省着点吃，三周应该够我解析诅咒了。” “这可如何是好……”禄明看到不知道说什么了。 借花献佛，阮夷并不以为意：“你们实在过意不去，教我点东西吧。” “请说。”禄明忙说。 …… 匆匆从禄明家里出来，阮夷径直去猎人工会。他也知道新成员闹矛盾的事，是时候接点任务补贴家用了。 阮夷刚进去，就看到那个传说中的末弈狩猎团。 不亏是疯子狩猎团，阮夷第一眼就看出这帮人身上的血腥气和一种疯狂的气质。 “奇了怪了，这次他们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周围有议论的声音，传到阮夷耳中。 阮夷注意到末弈的首领羿丹时，他正把告示牌上的东西烧成粉。 这些顶级狩猎团怎么接个任务架势一个比一个足。 阮夷正感概着，一双锐利的眼睛扫了过来。 羿丹的精神力就这么朝他扫了过来。 阮夷大惊失色，这么明显的精神力搜索，这得多放肆才能大庭广众之下看出这种事来？ 阮夷是真没想到居然有人这么肆无忌惮，也没想到这么肆无忌惮的人精神力居然如此强。阮夷甚至觉得这种精神力单纯强度已经是水神院的水平了。 可不是他这种半吊子的水神院水平，是正八经全面发展，还在水神院学过几年的那种水平。 但阮夷又感觉这种精神力非常不稳定，它的主人不像是个人，而像是只魔兽。 确实像只魔兽，正常人谁会突然就冲上来打？ 阮夷也没想到，精神力扫描过后，羿丹连带整个狩猎团整个打了过来。 这和秦君如那次的试探性攻击可不同，这是明明白白，杀气四溢的攻击。 在城市里释放攻击魔法？ “你们疯了吗？”阮夷惊叫起来。 随后阮夷就被贴脸的熔岩弹轰飞了。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 竭力避免各种争斗的阮夷被这种野蛮的态度整懵了。一直以来他觉得只要对方有理智，就可以好好交流，没什么是必须战斗才能解决的。 但这个人一言不发突然来杀伤性魔法，让阮夷也有点生气了。由惊吓转变成的生气。 如果不是阮夷即时用水盾防住熔岩弹，估计就要暴露身体的异常了。 “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阮夷赶紧说，希望可以制止对方攻势。 但有什么误会，阮夷其实也有点猜测，刚才那一些肆无忌惮的强力精神力探查，估计已经探测出自己这身体的异常了，毕竟之前为了盛圣水，自己的体内结构确实有一个比较明显的变化。这一周为了研究诅咒更是把体内改的乱七八糟。 大概是被误认成什么怪物了吧？ 阮夷想靠话语表明自己的理智，表明自己并非怪物。但没用，话还没说完，攻击就又来了，而这次不是熔岩弹，是更可怕的多人复合攻击。刚才只是羿丹突然出手，现在整个末弈狩猎团都开始了。 阮夷咬咬牙，脚一蹬，窜向空中，几个变速转向甩开了所有的攻击。 各种魔法攻击击中了墙壁，激活了防护罩，发出各种光芒。这些处在猎人公会附近的建筑，为了防止一些火气大的人突然干架，都布置了这种防御措施。 阮夷知道这一点，所以敢躲开。 对方应该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攻击的肆无忌惮……吧？ 阮夷不确定，他直接朝城外方向飞去。 那里有隶属于城主，维护晓云城安全的云锣队，应该可以帮助他。阮夷已经彻底把这个所谓第一狩猎团列入到疯子的行列了，面对疯子，阮夷连陵狼驻地都不敢回，生怕其他人一起遭殃。 阮夷的风系魔法并不算强，但配合强健的身体，偶尔借力房顶和地面，跑的也飞快。而等他偷偷在后面安置一个眼睛的时候，看到末弈狩猎团的速度一点不比他慢。 就这么跑到城墙前面，阮夷赶紧高呼救命。 没有兽潮，不是深夜，晓云城的城门都是开通的，这里不少维持秩序的云锣队。 阮夷只能寄希望于这些人。 很遗憾他的希望落空了。 第127章 魂木魔法卷轴 看到飞驰而来的阮夷，云锣队纷纷涌上来，呵斥，训停。 再看到后面的末弈狩猎团，云锣队纷纷脚滑摔到，要卫队长亲亲才能起来。 看这演都不好好演的一群混蛋，阮夷也是受不了了。 真以为我没火气？ 阮夷脚下重重一跺，直接冲到城外。 不就是打架吗？来啊。 阮夷咬牙切齿地从戒指里取出一个东西。 那居然就是之前阮夷一直想要的魂木。不同的是，这块魂木，上面刻满了铭文和魔法阵纹路。 阮夷脸色一狠就想扔出去，但又心疼的收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阮夷脸色难堪，他已经被围住了。阮夷至少跑了几十里，却还是被追上了。 “你们是把我当魔兽追吧？”阮夷无奈的看着周围的人。 回答阮夷的是又一发熔岩弹。 “巧了，我也有火系魔法弹。”阮夷这次又把那块魂木掏出来。 几十里的追踪，阮夷看出来了，这帮人如果真的开始展开攻势，自己可能会暴毙，所以不需要客气了。 阮夷果断用出了自己的底牌。 魂木他当然是知道怎么用才想要的，以魂木这种灵魂载体作为魔法的媒介，本质上就是一种魔法卷轴。 好处就是这种魔法卷轴对于耗材和能量供给都没有要求，所以阮夷在里面刻印了自己见过最厉害的一个魔法—— 赤帝的小火球。 军团级魔法弹瞬间爆发，热浪直接掀翻了羿丹的那枚熔岩弹。气浪、尘埃、热量排山倒海地朝周围人冲去。 其实阮夷并不想用这个东西，心疼是一方面，自己一用这个卷轴，想到自己最强的攻击力不过是自己敌人的随手一击，阮夷就很低落。 不过现在可不是低落的时候。 阮夷振奋一下精神，军团级魔法虽然很强，但是范围攻击在开阔地点的威力也会削弱几分，而且阮夷的卷轴也不如原版那么强。 阮夷的谨慎没有错，浑身已经破破烂烂的羿丹还未倒下，在还未散去的硝烟里发起了狂猛的攻击。 但阮夷却没有畏惧的直接冲了上去，急速变向，羿丹的攻击全部落空。阮夷瞬息而至，欺身抬拳，一拳把羿丹打晕过去。 这还是收敛了力量的结果，他想知道追击自己的原因，所以没有一拳打爆羿丹的头。 狩猎团的攻击都有一个通病，对于人类的招式防范的不够。而阮夷最强的，恰恰是从白戍城那锻炼出来的战斗技巧。 看了看周围的人，居然都活着，这些人用了一种特殊的技巧来让伤害分摊。在捆绑他们的时候，阮夷注意到这点。而且作为唯一承受过那份小火球后还清醒的羿丹，他不是让伤害分担到其他人才幸免于难没有昏迷，相反他身上有最多的烧伤。 即使火系塑能水平优秀也难以抵挡这种攻击，羿丹当时能扛过攻击，似乎还是依靠意志力。 难怪有那般强大又扭曲的精神力。阮夷赞叹。 捆绑完成，阮夷用自己能催生出的最有韧性的藤蔓把他们绑了个结实，同时打好了麻药，切断了部分肢体的神经，才开始给他们治疗。 浇灌了一点露水树汁，阮夷把羿丹唤醒。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你是异族。”羿丹给的答案简单明了，一如阮夷所想。 “但我不是异族。” “谁能证明？” “你会信谁？” 随后是双方长久的沉默。 阮夷觉得这样僵持下去不行，如果可以他不想杀人。更何况这群人地位不算低，杀了很麻烦。阮夷挠挠头，开口： “我们可以从定义上来看，你觉得什么样的人算是异族，只要身体构造和别人不同就是异族吗？” 羿丹没说话，但眼神里明显就是在同意。 “没救了这人。”阮夷一只手扶额，随后突然把手插进羿丹胸口。 这次不止是绿芒闪耀，还不时有血液沿着缝隙喷涌。阮夷脸上渗出密集汗水，现在做的事情有些超出他的能力范畴。 过了一会儿，等羿丹已经变得没什么血色的时候，阮夷终于抽出了自己的手。 “现在你有两个心脏了，你也是异族了，自裁罢。”阮夷脸上有了笑意。 那些思想极端的人，往往就是不能换位思考的人，把他们放在受害者的位置，就知道反思了。 “等我杀尽你们这些魔物，自然会自裁。”羿丹冷冷地说。 “什么仇什么怨？”阮夷震惊了，他是真没想到居然会有这样的人。 “那看在我饶你们一命的份上，你们能不能饶我一命啊？”阮夷无奈。 “就算你把我看的再邪恶，我至少还没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吧。可是你们死了，就无法继续猎杀魔物了。如何，做个交易吧。” 羿丹沉默。 “而且有个地方我可以告诉你们，保证满足你们的猎杀欲望。”阮夷说着解开了羿丹的束缚。 缓慢，谨慎的解开。 阮夷紧盯着羿丹的动作。 羿丹的肌肉虽然还是紧绷的，但终究没有再暴起。 阮夷松了口气，取出一张地图，随便写写画画：“去这个地方看看吧，你们这些人应该会很喜欢。但你们要小心，那里的魔兽非常强，你们要做好准备。” 羿丹结果那地图，随便扫了一眼，又递回去。 “我已经知道这里了。”羿丹说。 “啊？”阮夷没想到自己的筹码就这么没了。 末弈狩猎团这次这么早回来，就是因为也找到了那处魔兽圈养地。 但羿丹终究没有再对阮夷出手，只是在阮夷离开前，对他说了一句，还会回来。 “对了，你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要对我用精神探测？”阮夷离开前问。 “有人说你击败了五级魔猿，徒手。”弈丹回答。 “谁说的？”阮夷皱眉。 羿丹摇摇头，具体是谁他也不清楚，他只说是在猎人工会听到了这些聊天内容。 阮夷点点头：“明白了，你们还是要去那个地方对吧？这些给你们。” 阮夷从空间设备里取出很多炼金药物。 这些都是他为了重返那个地方做的准备，不过现在，可能自己不用多费劲了。 弈丹没有拒绝，接过那些药品，他深深看了阮夷一眼，扭头离开。 直到末弈狩猎团离开自己的视线，阮夷从稍微放下心来，百感交集。 阮夷有些疲倦地看着不远处的晓云城，总觉得上方的漩涡云暗藏凶相。 第128章 追踪，金夜柳的真实目的/进入夜店 走进一家酒馆，江茂学放松地坐在一个滕树椅子上，要了一杯特产的蛇炎酒。 尽管辛辣，但喝过一口之后口感反而会很柔和。对于平常辛劳偶尔刺激的猎人生活，是个不错的调剂。工会虽然也有酒，不过只有劣质麦酒，想喝真正好喝的，还是要去专门的酒馆。 一个人坐到江茂学身边，点了一杯……果汁。 来到酒馆喝果汁，还是一位面无表情满脸凶相的壮汉在喝果汁，而且这面无表情还真喝出几分惆怅忧郁来，颇有几分滑稽。 “怎么了老兄。”江茂学上前搭话，他是个话唠自来熟，即使是喝酒也不喜欢停嘴。 壮汉于是和他聊了起来，江茂学从家里老婆生孩子缺钱，到山林里的魔兽越来越形迹不明，再到据说城里陵狼那个新的小伙子可能是异族。 “异族？还能伪装成人类样子吗？”壮汉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这谁知道，异族都销声匿迹近千年了。”江茂学说。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壮汉问。 “听别人说的，好像是从前台那些小姑娘那里听来的，说可以徒手挡住五级魔兽的攻击呢。如果是真的，一定是异族吧。不过肯定不是真的就是了，我看多半使用了什么斗气或者魔法。” “所以你也是吹逼而已嘛。”壮汉取笑他。 “哈哈，我这人就这样，你新来的猎人吗。” “是啊，是新来的。”壮汉起身，挥手离开酒馆。 壮汉走进酒馆的后街，笑容消失，又走向猎人公会。 坐在离接任务最近的一个座位，拿了一杯麦酒，喝到深夜，直到猎人工会赶人。 被赶出来的壮汉挠挠头，醉醺醺地坐倒在一个小巷离。 当然以上都是伪装，这副面皮底下，就是阮夷。 控制着自身的肌肉皮肤，阮夷伪装成一个醉汉的样子。而在这伪装下，阮夷的脸色有些冰冷。 羿丹会找事就是听到了那个名为江茂学的猎人的聊天。而江茂学是一个出了名的话唠猎人，了解他习惯并且将这种谈资不经意透露给他的是吧台发布任务的一个姑娘。 他现在就在等那个姑娘下班。 一个魔法师想尾随一个不设防的姑娘，没有任何难度。阮夷没有露出丝毫魔法波动，空中的飞眼给他提供视线，而他只需要不远不近的跟着就好。 这样的跟踪需要持续多长时间，阮夷也不清楚，那姑娘熟悉江茂学的习惯，他可不清楚这姑娘的习惯。不过可能也不会很久，这姑娘从任务发布柜台下来，还变的更漂亮了，看来离开前也是经过一番精心化妆的。专门打扮的更漂亮，总不能直接回家自己照镜子看吧。 谁能想到，自己某天还会尾行一个姑娘。阮夷自嘲的笑笑。 姑娘停下，阮夷赶紧观察她四周。 相当华丽的豪宅，豪宅上的匾额龙飞凤舞的写着——金府。 不会吧……阮夷想到一个人。 结果等大门打开，出来的人果然没有让阮夷失望。 还真就是金夜柳。 金夜柳还是那副装扮，出了门就给了那姑娘一个拥抱，闭着眼，还嗅着姑娘的体香。在姑娘身后的飞眼看的都一阵恶寒。 “秀儿，今天去外面玩怎么样？”金夜柳如此提议。 “不去你家了吗？” “给你看看我的飞梭。” 一辆庞大奢华的飞梭凭空出现，金夜柳搂着姑娘进了飞梭。随后飞梭逐渐升空，朝城外缓缓飞去。 “啧……有钱人真麻烦。”阮夷也只得加速朝城外跑去。 不过嘴上这么说，其实阮夷心里还轻松了一点，相比于潜入一个顶级家族的府邸，还是跟着飞梭容易多了。 飞梭在一家酒店上空的空地停下，两人熟练的走进一个房间。 “我送你的口红，你有在用呢。”房间里，金夜柳跟姑娘调情。 “毕竟这是你亲自制作的。” “材料取自秘银和雪原玫瑰，代表了我的爱。”金夜柳专门压低声线，作深沉状。 “秘银为什么代表爱？”姑娘疑惑。 “那代表财力？” “我就爱你这点。”姑娘搂住金夜柳。 阮夷站在门外听着，觉得这情话，现实的可怕。 破门而入，阮夷直接在两人反应过来之前制服了他们，把他们绑的结结实实。 弹指一挥，一枚晶币击中这旅店的结界法阵。无形的波动掠过房间，将女人随后的尖叫压制的无影无踪。 “是你。”金夜柳愣住。 为了让他认出来，阮夷去掉了伪装，直接坦诚相见。 “你果然不是普通的治疗师啊。”金夜柳笑了。 阮夷扼住金夜柳的脖子，把他顶多墙上：“是你散布的我的消息？” “和女孩子吹逼，偶尔谈到过。”金夜柳有点不好意思。 阮夷皱眉，他看不出金夜柳的心思。 “我被末弈狩猎团追杀了。”阮夷沉声道。 金夜柳这下睁大眼，随后眯起：“是因为他们觉得你不是人？” “真的是你？” 金夜柳摇头：“能先跟我说说怎么回事吗？” 阮夷将金夜柳放下，把他获得的情报告诉了金夜柳。 “我没那么神。我不知道猎人工会哪个猎人嘴碎，还能让他恰巧知道这个消息。”金夜柳说着，看向旁边那个衣着有些不整的女人，女人连忙否认，“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在说谎。”金夜柳开口。 “你怎么知道？”阮夷好奇。 “我在家族勾心斗角那么多年，看得出来。” “我怎么相信勾心斗角这么多年的你？” “你可以不相信，但你不能拿我怎么样。”金夜柳得瑟地扬了扬头，不过他的手被缚住，没法撩那赤红的长发了。 “我在这杀了你，你的家族也能查到？”阮夷认真地打量着金夜柳的身体，似乎在考虑在哪里下手。 “诶等等等等，我没骗你啊。”金夜柳勾心斗角那么久，看的出阮夷真的有这心思。 金夜柳嘟囔：“你居然还有这么阴狠的一面。” “换你突然被追杀，还浪费了唯一的底牌，心情也不会好。”阮夷露出‘和善’的微笑。 “可你并没有失去冷静，”金夜柳突然露出欣赏的表情，“不愧是水神院出来的。” 阮夷皱起眉：“你调查过我？” “我们金家的源头是犹狐国。”金夜柳说，“我们还有一些生意上的往来。” “所以我听索格恩谈起过你。”金夜柳笑。 阮夷没想到，这金家居然和犹狐家族有关系，他觉得事情莫名的棘手了。 “我有什么可以谈起的？”阮夷问。 “我们谈的是生意，实时通讯的技术。索格恩提到过参与这次技术的几个人。” “我没有参与。”阮夷说。 “是嘛……”金夜柳不置可否，“但水神院出来的，总也能给我们些帮助。” “这才是你的真实目的吧，并不是什么生命魔法。你骗了我和穆叔。” “不，我以为通讯魔法也需要用到生命魔法，所以不算骗你。”金夜柳嘻嘻一笑。 阮夷沉默片刻：“所以是你吗？” “不是说了，她在说谎。”金夜柳笑。 女人慌了：“没有。” “搜魂不就知道了，她精神力又不强，不会出什么副作用的。”金夜柳提议。 “刚才不还爱人家呢吗。”阮夷为金夜柳表现出来的薄情感到震惊。 “爱她的是刚才的我，不是现在的我。”金夜柳大言不惭地说。 现在的金夜柳倒是展现出完全不同的一面，阴狠但也聪明，倒是符合阮夷对那些世家子弟的理解。 阮夷走到女人面前：“你散布的话已经让我深陷险境，希望你可以告诉我，是谁让你散布我的消息的。搜魂的话，是有可能损失到精神力的，甚至变成白痴，你也不想失去神志对吧。” 阮夷施展起了精神威压，那女人坚持了一阵，最终还是说出口： “是主管薛山，他让我提到你……我还以为那是想借江茂学的嘴提高你的知名度，有时候我们也会这样帮助宣传一些狩猎团的。我真的不知道……” “我记得你们主管在我们狩猎团手里收购过一批素材，那些素材最后去哪里了你知道吗？”阮夷打断女人给自己开脱的话。 “我也不清楚，应该是素材交易所吧……” 阮夷点头，解开了两人的束缚：“麻烦你们了，希望可以帮我保守一下秘密。” “当然，我还指望你帮我呢。”金夜柳毫不在意。 阮夷推门，走近夜色里。 蠕虫体内的线，绝对是新素材，可是素材交易所可没有什么新素材，也没有那种蠕虫的线标注在商品名册上，他是去看了的。那批素材没有进入市场，但那素材本身只是一种秘银的替代品，为什么刻意隐藏？ 看着夜空中不慎清晰的浓云，阮夷感觉自己确实是完全不熟悉这个城市。 虽然茫然，有些不知所措，不过阮夷也不是完全没有去处。他摸到一家酒馆门口，走了进去。 深夜还营业的酒馆不多，这里的灯光非常显眼，有不少人在这里买醉。 阮夷直接走进后台，一个侍从拦住了他。随后就是一系列的对暗号，找暗门。阮夷顺着一个暗门走到地下。 既然太阳底下的晓云城自己也不熟悉，不如干脆接触一下阴暗面吧。阮夷暗自心想。 总有一些在太阳底下活不下去的人，而人类又是一种抱团才能活下去的生物。这样的黑暗面肯定哪里都有。 像禄明这样被教廷追杀的人，显然就会知道一些这样的地方。阮夷之前请教禄明的，就是这样一些场所的地点和进入条件。 变幻了容貌，阮夷进入酒馆的地下。 灯光魔法阵的光调的很暗，这里没有猎人公会的那种热闹，气氛阴冷不少。阮夷一进去，就感觉有不少目光盯了过来。 反正现在的身体是假的，阮夷完全不在意，无视那些打量他的目光，开始找人。 第129章 反客为主 阮夷找到金夜柳，将自己调查来的结果对他说了，并且表达了对城主府的怀疑。 “可惜再往下查就难了。”阮夷感慨。 “这有何难？”金夜柳搂着那姑娘，“直接去城主府查啊。” “那是你们才能有的特权吧。”阮夷趴在椅子靠背上。 “是啊哈哈，毕竟我是金家的。”金夜柳大笑。 “所以我来找你。” “你答应帮我了？”金夜柳挑眉。 “研究出远程通讯技术的学姐曾经给我看过她的一些资料，我应该可以给你一些帮助。” “我怎么相信你呢，契约吗？或者干脆接受我们的庇护吧，顺便给你提供良好的环境。” 阮夷想想，摇头拒绝。那位巫施墨现在还在“庇护”中吧。他完全不熟悉这个所谓的金家，可不想冒然就被庇护。 被拒绝，金夜柳也不急：“那这样，我找个理由去城主府，你伪装跟我一起。有什么想问的我替你问。” “问也问不出什么啊，”阮夷扶额，“还是帮我查一下纪令风最近的活动吧。我也很好奇，那个自然法师为什么要用魂木，魂木几乎所有的应用都是在精神系那方面，为什么一个自然系的会想到用魂木……” “你很熟悉啊。”金夜柳说。 “我可是出自水神院。” 阮夷伪装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既然金夜柳查出自己的出身，那他也不介意装一下大尾巴狼，总比暴露自己研究禁忌强。 “总之先睡了，明天再说。”金夜柳倒是洒脱，“要不要一起睡啊，这样就算有人去查你也不会那么容易。” “免了。”阮夷离开。 金夜柳看到阮夷离开，耸肩，搂着女人睡觉去。 于是第二天金夜柳带着阮夷进入城主府，理由是视察工作。 明明是城主，却要被一个毛头小子视察工作。阮夷都觉得有点荒诞。 据他所知金夜柳还只是金家一个旁系，那位金梵音才是正统的继承人。 但纪令风却是毕恭毕敬，和他接见阮夷时的表现气场完全不同。 “柳爷，这位是……”纪令风看着变化成一个壮汉模样的阮夷。 “我的新保镖。”金夜柳说，“不说这些，你作为城主，在晓云城的效益实在是太低了。就连一下旁系随便赚的钱都比你这个城主带来的效益大的多。家族对你很不满。” “你花费太多精力和晶币在你所谓的猎人工会上了。”金夜柳说，“最好说说到底把这些晶币花在哪里了，我们都好交差。” 问的这么明显没问题吗？ 阮夷心里打鼓。 但纪令风却似乎没有生疑，赶紧拿出账本和各种文件给金夜柳过目。 金夜柳专心看着账本，阮夷则打量着纪令风。这和第一次差别也太大了，现在的态度，简直就是谄媚…… 金夜柳合上账本，点点头：“行了，我知道了。” “柳爷还有什么事吗？”纪令风微笑，“吃过饭再走吧。” “不用了，我还有事呢。”金夜柳挥手离开。 纪令风却挡在金夜柳面前，面带微笑：“吃过饭再走吧。” “干什么干什么？还想命令我不成！”金夜柳高呼起来。 阮夷称职的扮演一个保镖，挡在两人中间。 几个人堵在门口，每个都看起来深不可测。 纪令风盯了阮夷一会儿，视线越过他。 “吃过饭再走吧。”纪令风还是那句话。 金夜柳看这阵势，也有点虚，弱弱的看向阮夷：“那就吃过饭再走？” 阮夷想锤金夜柳，这明显不怀好意的行为，居然真就服软了？ 阮夷暴起，一拳崩向纪令风。擒贼先擒王，打纪令风一个总比打接下来源源不断的护卫强。 纪令风却微微一笑：“看来确实不是正常的护卫。” 他似乎是从两人的关系种看出端倪的，阮夷和金夜柳不过有过几次眼神交流，居然就被这城主看出了问题。这城主的心机，让阮夷有点惊讶。 他随手一抬，小旋风沿着手掌升起，像水蛭吸住了阮夷的拳头。随后阮夷的拳头被拧了一个一百八十度，骨头的哀嚎清晰可闻。 纪令风的神情却变了。阮夷的拳头趋势丝毫未减，反而接着旋风越来越快。 纪令风这道折骨风本来就是顺势而为，借力打力。所以力道的方向依然是朝自己，只是一般人会在半途就被自己的力道扯掉胳膊。 但阮夷却不同，他的拳头就跟着旋风转了起来，气势反而越来越重。逸散的气流甚至划伤了纪令风的脸颊。 拳出，风散，纪令风飞出。 阮夷继续前冲，刚才那一拳，他没有实感。 果然纪令风飞出去，就再也没落到地上。脚下一个大号旋风托着他的身子，而城主书房里的各种杂物都被吸入旋风，炮弹般甩向阮夷。 阮夷立刻侧步躲闪，但紧接着就被临身的纪令风扣住脑袋。纪令风的整个右臂都被风旋笼罩，十几个魔法阵亮起，阮夷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一辆全速行驶的飞梭撞了，瞬间冲破房门。而他身体还在空中没有落下时，一刀风刃就拦腰而至，跟他一直撞碎到假山上。 大意了，这个城主，至少也有顶级狩猎团团长的实力。 阮夷变成的壮汉此时倒在碎石堆里，身体已经拦腰斩断。纪令风那道风刃破坏力惊人。 如此兔起鹘落，战斗瞬间结束。金夜柳都傻眼了，睁大眼睛不知道说什么。 “好了，柳爷，来用餐吧。”做完这一切，纪令风依然平静地邀请金夜柳吃饭。 咽了口唾沫，金夜柳乖乖跟着纪令风一起去吃饭。 这是一顿丰盛的午宴，即使是金夜柳这种富家子弟也挑不出什么毛病。但他分明看到纪令风那个生命法师福山也站在一旁。 “没毒吧？”金夜柳看着那生命法师，心惊胆战。 “没毒。”纪令风微笑。 有纪令风在一旁虎视眈眈，金夜柳也只能忐忑的吞下这精致却没什么胃口的饭。 “我找家族了解了一下，才知道纪城主二十多年前还是晓云城第一猎人呢。”金夜柳找话。 “惭愧，我也就只会打打猎了。况且如果连这个都不行，我凭什么攀上金家这根高枝儿呢。”纪令风倒上酒，跟金夜柳碰杯。 两人一饮而尽，宾主尽欢。 金夜柳身子一晃：“这酒，劲儿有点大。” “看来柳爷是醉了，先在我府上歇息些时日吧。”纪令风说。 “可以，但是城主你知道我是一个炼金术士吗？”金夜柳突然说。 纪令风脸色也变了，手伸到喉咙中，就催吐起来。 一道阴影趁机来到纪令风身后，锁套一样的东西扣住纪令风的脖子，勒出几滴血痕。 正是之前被断成两截的阮夷。 “哎呦，快，快给我治治。”纪令风还没反应，金夜柳倒是快不行了。 一手勒住纪令风脖子，另一只手拿起之前金夜柳用的酒杯喝了一口，阮夷说： “没事，只是一般的麻醉药。” 金夜柳闻言自己开始了治疗，普通麻醉药的成分炼金术士也清楚，甚至不需要自己调治解药，他的空间戒指里就有专门的常用解药。 “看来你果然不是一般护卫。”纪令风大着舌头，四肢无力。 阮夷于是直接撤掉了伪装，恢复面貌。 “是你！”福山脸色大变。 “原来如此。”纪令风像是明白了什么。 阮夷深深看了纪令风一眼，在周围划了一个结界，把除了福山纪令风和金夜柳以外的人都隔开。 “为什么？”阮夷问。 “我想你应该明白了。”纪令风说。 “那些变异魔兽是你搞出来的？” 纪令风点头。 “所以当初监视陵狼的驻地大院，派人袭击我，让末弈狩猎团袭击我，都是你干的？” “这些是薛山负责，不过也有我的授意就是了。”纪令风平静地说。 “为了什么？” 纪令风看向金夜柳。 金夜柳愣住，突然懂了什么。 “纪令风能当上城主都是因为金家的扶持，而金家是个商人家族。对于这个不能给家族带来多少收益的城主，家族一直很不满。 “而且纪令风城主肯定还是不爽的吧。”金夜柳表情怪异地看着纪令风。 阮夷询问的眼神看向金夜柳。 “纪令风的女儿金梵音，据说并不是亲生的。甚至有传闻，纪令风完全没有动过金妃雪。金妃雪和另一个家族的人相爱，生了金梵音。为了找一个名头上的丈夫，才嫁给了纪令风。”金夜柳看向纪令风，他也是道听途说，想听听这当事人的。 “不错，算是一种利益交换。”纪令风说，“我帮她维护她家族的尊严，她助我当上城主，让我完成我的计划。” “你的计划？就是弄森林里里那个东西？”阮夷问。 纪令风摇头：“二十年前，我的计划就只是重建猎人工会。我想让晓云城脱离魔兽的侵害。” “猎人的事业发展也带动了晓云城的繁荣，魔兽素材永远是好东西。但魔兽素材会随着猎杀而减少。”阮夷说，“所以你想用这种方法来活动素材？” 纪令风点点头。 “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魔兽给人带来的伤痛还没有被忘记。”纪令风说，“而且也要考虑猎人的影响。” “所以为什么不尝试一下远程通讯技术呢？”金夜柳忍不住，“你是瞧不起金家吗？” “因为我恨金家。”纪令风面无表情，“我本以为我可以坚持过去，但二十多年的时间，我还是失去了耐心。况且晓云城有成千上万的猎人，如果要放弃猎人事业，他们会很困难。” “所以就可以牺牲我？”阮夷说。 “是的，”纪令风昂首，“如果计划成功，晓云城可以获得新生，为此我可以牺牲任何人。” 阮夷不想跟这个城主说话了，他看向一旁的福山。 第130章 魔兽突袭 “所以你需要魂木就是为了用来控制那些虫子吗？”阮夷问福山。 “你怎么知道的？”福山纳罕。 阮夷没有回答，陷入沉思。已经和城主闹翻了，他也不知怎么处理才能合理收场。杀了他肯定会引起大乱。纪令风再怎么说也是一城之主，真要在这杀了他，自己恐怕是要面对蓝海城的那帮恐怖家伙了。 请金夜柳背后的家族出面应该不是问题。但这样恐怕也会受制于金家。 金夜柳看出了阮夷的纠结，开始自告奋勇。 “我已经派人去通知家族了，之后会派足够的人手过来。纪令风想对我出手，已经有足够理由撤掉他了。剩下的交给我就好，我会对外隐藏你的消息，保护你和陵狼的安全。” 这番话算是说动了阮夷，如果能确保陵狼的安全。阮夷也不介意帮金家一个忙，只要做好准备防止金家过河拆桥，弄出那远程通讯装置并不是难事。相关的魔法书他可是都看了的。 阮夷沉吟下，点头。 突然，阮夷下的结界，碎了。 “怎么——” 阮夷猛然抬头，空中有利啸在警戒自己的耳朵。那不是风的声音，是暴烈的灵魂在怒吼。而风声，是和来敌一同到来的。 敌人映入眼帘，阮夷的心倏地提起。敌人很眼熟，也就让他更加惊恐。 波翼鸟，六级魔兽。 阮夷还是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波翼鸟。翼展十米，膜翼上密密麻麻的细小空洞，鹰喙灰羽，沿着喙到双翅分布十几只眼睛。 白戍城曾经单枪匹马干掉一只，但这只能反衬白戍城的强大，而不是波翼鸟弱。 波翼鸟的膜翼上密布空洞，在发动攻击时可以挥洒下无数风刃。刚才阮夷的结界就是被一枚风刃擦到，本只用于隔音的结界瞬间破碎。 “怎么了？”金夜柳连忙问外面的人。 “有几只不知道哪里出来的飞行魔兽飞进晓云城了。”护卫挡住金夜柳，几个防护罩顶在头顶。 “云锣队呢？”纪令风突然生一股力气，无视阮夷的锁喉站起来。 “魔兽在四处攻击，云锣队无暇顾及了。” “那就我们自己打下来。”纪令风说着就想走动，依然被阮夷锁住。 纪令风看了阮夷一眼：“放开我。” 这一瞬间，阮夷分明感觉那种城主的霸气又回到纪令风身上。 阮夷真的解开了锁定，同时还给纪令风解了毒。 “谢谢。”纪令风看了阮夷一眼，没太耽搁，立刻招呼各种卫队攻击。自己则亲自上天，吸引波翼鸟的攻击。一时打的有来有回。 阮夷看到金夜柳被保镖护的严实，突然向外跑去。 既然还有几个魔兽，那陵狼那群人也很危险。 阮夷抽身离开。 阮夷刚离开城主府，看到城主的女儿金梵音也遭遇了一只魔兽。 一只飞行的云雀。本来只是普通的魔兽，现在速度和嗜血程度都增加了很多。在空中仿佛没有惯性一样折射飞翔，让人无法捕捉痕迹。 云雀一个转身突破重重防卫，直指金梵音，随后直接化为肉酱。 金梵音收回右手，冷冷看着周围的人：“愣着干嘛，还不快点去城主府帮忙。” 看到这一幕，阮夷又继续赶路，放弃了过去帮忙的想法。金夜柳说的没错，金家这种大家族的弟子，总不会太差劲。金梵音刚才施展的，是非常强力的音魔法。 阮夷赶回陵狼驻地，现场确实凌乱一片。人聚在一起，脚边有一些血迹。炮涯看到阮夷回来，大喜：“阮夷你回来了！” 阮夷脸色却有点不好，少了一大半人，包括穆征。 “穆叔呢？” “去铁匠铺了。” 阮夷默然，那里也有一个前辈。 “你去找老穆吧，驻地有完整的防御法阵，肯定比他那好撑。”炮涯说。 阮夷也没犹豫，点头答应。但他也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找到了翠，这个姑娘依然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你保护好这里。” “我是亡灵法师，没法保护。”翠说。 “你的狗。” “……不到危机时刻我不会暴露的。”翠谈判。 “可以。”阮夷说完匆匆离去。 铁匠铺，不用顾惜速度的阮夷很快就到了。果然看到穆征带着一伙人在铁匠铺，正在跟一只苍蝇一样的东西对峙。只是这苍蝇足有两米，翅膀闪动起来像打雷。周围房屋的护罩不住的掀起波澜。 还没接近，阮夷脸上就多了一道伤口。 苍蝇扇动翅膀，周围产生了些危险的涡流。 “穆叔我来帮忙了，快点回去汇合吧。”阮夷接近穆征。 “先杀死这个魔物。”穆征不为所动。 阮夷观察下这个苍蝇，明白了。 这是个虫子类型的魔物，依然保持了那惊人的繁衍能力。如果放着不管，会出大问题。 “我来吧。”阮夷上前，让穆征他们退后。 虫子魔物总是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能力，他这种身体不容易中招。 事实确实如此，巨型苍蝇看到阮夷接近，立刻伸出口器攻击阮夷。速度惊人，瞬间扣到阮夷的胳膊上，一块皮肉就消失了。 阮夷急退，看看伤口，一圈发绿的毒素扩散，但很快伤口就消失，随后伤口愈合。而苍蝇在吃了阮夷那块皮肉后，迟钝了下来。随后从苍蝇体内生出一根树枝，将它固定到地上，并且很快就它吸成了干尸，连同体内卵的生命力都吸食完毕。阮夷还不放心，一把火烧掉了尸体和树。 回到陵的驻地，这里依然安全，没有被袭击。看样子这场突出起来的袭击很快就平息了，作为魔物猎人最多的一座城，几只魔物确实掀不起太大风浪。 城主府，纪令风不复之前随和的城主样子，衣衫破碎，面目狰狞骑在空中波翼鸟身上，举一把断剑不断割裂膜翼上的细孔。另一只手则死死扼住波翼鸟的脖子。 下方的人不断用魔法轰击波翼鸟，终于把波翼鸟轰了下来。即使是六级魔兽在擅长合作的人类面前也只能饮恨收场。 这波人里也有金梵音的人。本来她是收到金夜柳的消息来城主府的，但突遇状况，只能先一起击杀魔兽。等到这边尘埃落定，才询问金夜柳到底发生了什么。 金夜柳瘫坐在一片废墟：“本来是想找你们接收城主的，现在看来情况有变了。” 第131章 密林调查，异变 波翼鸟急坠而下，纪令风骑着波翼鸟砸到地上，随后从烟尘中下鸟。 “这是怎么回事？”纪令风看着已经变成废墟的城主府。 “这是怎么回事？你需要给我一个交代。”金梵音严肃地盯着纪令风。 “我也希望能得到一个交代。”一个人从外面飞过来，落到城主面前，就是阮夷。 愈发强烈的不详预感驱使他离开驻地折返回城主府。 “不会是……”阮夷盯着纪令风。 “这个还需要问一下守卫。”纪令风整整气息。 为了保障晓云城的安全，城池外方圆十里都是平地。更远处的森林则有一队队的卫队驻扎巡视。 但阮夷担心的不是这个近处的情况，而是那个离这里有段距离的地方，那个保存着超多变异魔兽的凶地。 “这个……我也没法告诉你。”纪令风说，“平常为了保障隐蔽性，只有很少几个人会去偶尔检查。” “你们在说什么？”金梵音皱眉。 金夜柳就把事情跟她说了一说。 “那还等什么？去看啊。”金梵音说。 “不行。”阮夷率先说，“那里有太多可怕的魔兽了，如果全部脱离控制，那恐怕没命回来了。” “可怕？多可怕？” “波翼鸟这个级别的，我在那里至少见过几十只。”阮夷看着不远处那个把城主府摧毁干净的巨型魔兽。 “听起来不算什么。”金梵音依然不屑。 她的不屑也有自己的道理。魔法师一旦布好阵，会非常难以攻破。魔兽只懂得杀戮，遇到守卫城池的巨型魔法阵，六级魔兽也是被直接轰杀的命运。 “我担心会有更高级的魔兽。”阮夷说。 “能量矿催化最多只有到六级的。”福山这时候搭话。 “如果有意外情况呢？”阮夷脸上满是忧虑，“我最担心的是，魔兽的智力如果也提升……” 高智慧魔兽不是什么稀罕生物，他见过最智慧的魔兽应该是绿水学姐的那头幻兽球球。精通四系魔法，可以用风魔法直接模拟人声说话，学习魔法的效率比自己还高。稍微高级点的魔兽在被猎人追赶时也会主动抹去痕迹。 “它们体内都被植入了食脑虫，就是为了防止智力产生。”福山继续说，“我也是生命法师，都想过了。” “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你跟着一起去吧。”金梵音说，看向纪令风，“本来我来是撤你城主的，不过现在你还是戴着你的乌纱帽吧。问责以后再说，现在派人去调查。” “那就我的云锣队去吧。”纪令风说。 “发布任务，让狩猎团去。”金梵音说。 纪令风陷入沉默。 “真狠啊。”金夜柳在一旁跟阮夷说，“消息这么一放出去，整个晓云城反对城主的人不会少。到时候金家一煽风点火，他这个城主肯定是当不成了。” “但狩猎团确实是最合适的选择。”阮夷却不关注后续的发展，他的注意力还在当前的事情上。 说到狩猎团，阮夷像是想起什么：“会不会这次异动和末弈狩猎团有关？他们找到了那个地方。” 阮夷这句话打破了纪令风的沉默：“总之现在先去看看吧。既然你们想让狩猎团参与，那就参与吧。我也会派人。” 很快魔兽的来源就被查清了。波翼鸟是直接从云层冲下来的，才能直指城主府没有被发现。其他魔兽则从各种下水道或者地方潜入。 怎么看怎么像一支有预谋的队伍，而不是魔兽。为什么会如此一致的攻到晓云城内？阮夷还是无法释怀，不得其解。所以他才觉得魔兽可能是有了智慧，但这就只能用调查去验证了。 阮夷能想到的，纪令风自然也想到了。晓云城也展现了相当的重视程度。晓云城的云锣队出动了一半，一个任务也发到了猎人工会。 不限人数，奖励丰厚。经历了之前魔兽袭击的事情，狩猎团也大概明白要去做什么，纷纷摩拳擦掌。 陵狼的众人也要前去。 “一定要去吗？”阮夷在劝说他们，那个地方实在是危险，他不想让穆征他们冒险。 “人家都去，我不去，会被笑话的。”炮涯抢先回答，但从穆征的表情中也能看出这个意思。 “好吧。”阮夷无奈，“我跟你一起去。” “你就不要去了吧。”这下轮到穆征他们担心了。 阮夷看着城外的方向：“我有些事情想去确认一下。” …… 羿丹是个魔法天才，因为他天生过目不忘。而过目不忘的本领往往伴随着顶级的精神力。 他四岁就实现了第一次塑能，随后七岁塑能二级，直到十七岁那年，他的塑能水平是五级。他是陵晁峰山民的骄傲，所有人都认为水神院才是他的归宿。羿丹也不负众望得到了水神院的邀请。然而就在他得到水神院邀请函，整个聚落都在为他庆祝的时候，他的命运改变了。 过目不忘的本领让他即使已经过去十年，依然对那天的事情记忆犹新。 所有的亲朋好友在自己面前被屠杀，被兽潮撕成碎片。羿丹也不会忘记就在自己也将被撕碎的前一刻，那个挡在自己身前的高大男人。 男人救了他，给了他新生。男人是魔物猎人，这也是羿丹第一次深入了解这种职业。 羿丹撕碎了水神院的邀请函，成为了猎人。男人也大力帮助他，给他补给，帮他物色成员。 后来男人成为了城主，将自己的狩猎团也交给了羿丹。 一晃十年已经过去了，当初的场景依然清晰留在脑海中。持续不断的分泌着各种情绪，愤怒，恐惧，痛苦…… 这种情绪让他的魔法也发生了变化，其他塑能依然停留在五级，而暴烈的火元素塑能却已经突破六级。他的攻击无往而不利，无论面对什么魔兽，他的魔法都可以撕碎对方。如今他才是那个令对手恐惧的怪物。 但现在…… 羿丹的视线不禁模糊，那是血液蒙蔽了双眼。因为过快的速度，前方的林叶打的脸颊生疼。 无往不利的魔法已经失去了效果，无坚不摧的狩猎团也被击碎了。 他需要的只是尽快将消息送出去。 亡命之徒总是会想过自己的后路，想过死神真的来接自己时需要做什么。 羿丹也是一样。他的一生都献给了猎杀魔兽，无怨无悔，孤独跋涉，不和任何人接触太深。亡命之徒是没有资格去深入社会的。而现在生命将逝，他依然要坚持自己的信条。 巨大的烟火直冲云霄，以规律的节奏闪动，里面记录着自己要传达的信息。每隔一段时间，一旦就要这么做一次。 这大概是最后一次。羿丹摸了摸口袋所剩无几的晶币。 突然胸口被穿刺。 羿丹喷出鲜血，但没有任何迟疑，剩余的晶币轰然爆炸，席卷了羿丹的身体，以及身后的一切。 …… 阮夷跟随陵狼深入丛林。 所有人都发现了丛林的诡异。这里没有任何生灵的迹象。 丛林已经茂密繁盛，但林间的昆虫鸟雀，蛇鼠魔兽，统统消失。 不寻常的范围让猎人们都格外紧张，没有人敢大意。大家都不傻，城主能出那么高额的悬赏，这任务的危险程度肯定不低。 陵狼狩猎团则在穆征的带领下快速前进，轻车熟路。阮夷坐在后面，负责注意身后动向。 进森林时还有人质疑阮夷的实力，认为一个医师在后面很不靠谱。时间紧迫阮夷也顾不得解释，一拳打断一颗巨木就让所有人闭上了嘴。 穆征用手势示意全团停下。 “这里就是我们当初驻扎的地方了。”穆征说着看向阮夷。 “前面的路很危险，我怀疑前方遍布四五级魔兽。”阮夷说。 阮夷是往夸张了说的，实际上三级魔兽应该才是主体，但是他怕说大多是三级魔兽会让这帮猎人更加兴奋。 阮夷的夸大其词是有效的，陵狼的成员在踌躇。 “你还是要去对吧？”穆征说。 阮夷点头：“我去过，轻车熟路，安全不少。” “这次我们也有准备。”穆征说，他又比了一个手势。 几个人把一堆零件抬上，开始组装，很快一门炮坐在地上。 “一千晶币一炮。”穆征拍拍炮筒，“老李听说我们要来，送给我们的。” “遇到危险就发信号，立刻趴到地上。”炮涯说。 阮夷点头，朝密林深处跑去。这是已经商量好的，即使是其他人要去也要他作为探子探探路。 出乎意料，阮夷还是没有看到魔兽。他本以为魔兽们已经脱离了控制，等待自己的是一个守株待兔的军队。但他依然没有看到魔兽。直到接近巨木，看到铁梨木墙时，才看到之前的景象。 圈内还是那些强大无比的魔兽。弱小的魔兽已经不见踪影。这些强大魔兽表情痴呆，反应迟钝。看起来一点没有摆脱控制。 可能是多心了…… 阮夷正这样想着，突然发现了一些不对劲。 之前他在这里可是闻过花香的，那种控制魔兽的致幻花。 但现在并没有花香。 魔兽的状态不像伪装。 就在此时，阮夷脚下的土纷飞，一截尖利的树枝刺向阮夷。 并没有击中，阮夷的反应让他轻松躲过了这攻击。 自然魔法师？阮夷首先想到了福山。但又很快否定了这个说法。除了自然法师，还有一种可能，更糟糕。 阮夷看着刺向他的树枝尖滴落的蓝紫色液体，明白魔兽现在的状况了。他又观察片刻，果然，几乎每个魔兽脚下，都被一根树枝刺穿了。原本的致幻物质改为树枝传送。 改滴灌了啊…… 不再耽搁，阮夷直接跑到铁梨木的墙壁处，如法炮制，又一次进入内部。 不出所料，中间的那朵罂珠莲才是真正变异的东西。 同时出现几十只魔兽脱离控制是不可想像的，但控制它们的源头如果出了问题就可以理解了。 罂珠莲，一个长期被栽在能量矿聚能阵里的植物，发生些变异也是可以理解的。 此时的罂珠莲已经不再圣洁，藤蔓和眼珠遍布了身周，几朵喇叭花围绕身周。 喇叭花口的能量波动打消了阮夷就地处决对方的想法。这株植物显然已经掌握了汲取聚能阵的能量来攻击的手段。想赢过对方，最好还是借用攻城法阵。 缓缓退出去，阮夷离开铁梨木的范围。他不想惊动坐拥一个能量矿能量的家伙。 之前离开也没有很久啊，为什么就突然变异了。阮夷不禁想到这个问题。 一个新想法占据了阮夷的大脑，罂珠莲并不是最近才变异的，它只是最近才表现出自己的獠牙。 阮夷怵然而惊，急急闪避。一根树枝利箭般擦过身体，速度比之前那根快不知几倍。 原本围绕铁梨木墙的呆滞魔兽也齐齐看向阮夷，眼中恢复了凶光。 妈呀。 阮夷二话不说直接跑了出去，肉体的怪力，风魔法，隐身……能用的一下全抛出来。 怒吼和咆哮直冲云霄。阮夷放出了约定的信号，随后趴下。 马上一道一米粗的光柱贯穿了深远的距离横扫阮夷原本的位置，一众魔兽都被轰翻在地。 阮夷起身立刻狂奔，飞掠到穆征身边。直接用空间设备收起了大炮：“跑！几十只五级魔兽。” 真是意简言赅，听完阮夷的话所有人都撒丫子跑起来。 但魔兽也没有那么容易善罢甘休，赤目的魔兽在自己的地盘行动飞快，短短几分钟就追上了陵狼狩猎团。 “干扰魔法！”穆征说。 无视艳丽炫目但花里胡哨的魔法丢到身后，干扰魔兽的视线。但一只巨蟒无视这绚烂的烟花表演，冲出烟幕，一头撞到断后的阮夷的能量罩上。阮夷一下从队尾撞到了队首，能量罩应声破碎。 稳住身形，脚一蹬前方的树干，阮夷又跃至队尾，一拳挥去，一个巨大的水球砸向蛇头。 水球破碎，随机化为一片巨大的浓雾。 阮夷没有忘记自己最擅长的东西，水系魔法的应用他一只在改进练习。 这团雾气可以隔绝热量，模拟出新的热源，足以困住巨蛇以及依靠光线索敌的魔兽一会儿。 随后阮夷脱离武器，跟上大部队。 但怪物能几分钟追上他们，雾气同样无法制造决定性的效果。就在怪物又一次追上，阮夷准备故技重施。 就在阮夷准备出自己的魔法后，追击的魔兽却放缓了步伐，随后调转身形离开了。 处于战斗中，阮夷的注意力都击中在后面的魔兽。现在才发现，他们已经到了密林的边缘，再走两步就出密林了。而密林外面，聚集了几乎所有的狩猎团和云锣队。 难怪魔兽们溜了，几十只魔兽在面前这几乎上千的法师面前，还不够塞牙缝。 “怎么都出来了？” 阮夷好奇，这群人现在应该在林中寻宝啊。 纪令风在众人中格外突出，神情严肃。 第132章 讨论，求援 城主府，纪令风的书房聚集着几个人。 有金夜柳和金梵音，有秦君如，第二狩猎团团长后弘，还有一些城主的手下将领，阮夷也在其中。 “城主现在可以说了吗？”秦君如说。 “末弈狩猎团全军覆没了。”纪令风说。 现场喧哗起来，所有人都很震惊。 阮夷也很惊诧，他见过末弈的实力，那强大的压迫力。听说过那个狩猎团的疯狂作风后，他感觉这狩猎团长久不了，但直接就全灭？ “不可能！”第二狩猎团团长后弘直接吼了出来。 “怎么死的？”金夜柳说。 “没有找到尸体，但羿丹发了只有全灭时才会发出的讯息。” “讯息？”金梵音说。 纪令风踱了几步，环视一圈：“魔兽头领是全是六级以上，兽潮主体是二级以上。” 之前一句话带来了喧嚣，这句话则带来了压抑。 兽潮给人的感觉是什么，成千上万，密密麻麻。 以往的兽潮往往是以最普通的魔兽为主体，只有一级，而首领的等级区别很大。 兽潮的主体提升到二级，城防的压力可以增加不知道多少倍。原本在地上跑的可以冲塌一般的城墙，原本跳的可以直接跳过城墙，原本只会跑的现在可能会飞会钻地。 人类因为魔法的多样性可以发展成现在的霸主，顶级魔法师以一人之力撼动自然，魔兽自然也可以。 “魔兽变强的原因呢。”秦君如说。 无论是魔兽还是人类，想变得更强，都会消耗更多的资源。晓云城附近哪有那么多能源让一个兽潮都升级啊，要知道一个兽潮里的魔兽都是上万记的。而且晓云城的人还没有察觉，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纪令风，金夜柳和阮夷互相看看，不知道说什么。 这个时候后弘突然看向阮夷：“这位是为什么来这里的？” 在场有人是城防军的首领，有些是猎人的首领。可以说是各方战力的代表。阮夷能站在这里，不可能没有理由吧。 “他知道魔兽变异的原因。”纪令风说，“他是自然法师。” 阮夷看向纪令风，不知道这位城主的想法。 但阮夷想想还是先不把这城主供出来了，危机当头，如果领袖出问题，会很危险。 于是阮夷抹去了纪令风的存在，只是将林中的见闻说了一下。 生长在能量矿上的罂珠莲。这个概念让所有人都接受了。 “魔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冲击城池，这几天让晓云城周边的人都进来避难。农田庄家都放弃。守军收缩，检查晓云城大小法阵。晶币准备充分……” 一条条命令传达下去，纪令风沉静的态度也安抚了周围不安的情绪。听命于城主的人都退下，执行命令去了。 金家的两位少爷小姐，以及三个猎人依然在这里。 纪令风深深看了金梵音一眼，收回目光，看向三位猎人。 “末弈狩猎团已经没了，你们两个就是全城猎人的代表了。猎人工会的猎人都是对付魔兽的专家，你们可以说是我们最仰仗的战力。帮我通知一下，挺过这次，猎人工会也该变革了。” “谢城主。”后弘和秦君如告辞离开。 “金家，你们……” “我们有足够的财力在兽潮来临之前举族搬迁。”金梵音说。 “你们是这座城真正的主人，你们应该把你们的晶币拿出来救人。”纪令风说。 “金家不会做没有利益的事情。” “你们的行动就只看利益吗！” “没错，这才是金家可以发展至此的原因。”金梵音说。 纪令风不再说话。 “什么样的利益可以让你们出手呢？”阮夷说。 “你是谁？”金梵音看向阮夷，他认得阮夷，所以现在询问的，是阮夷的身份，实力，地位。 “他是我们的合作伙伴。”金夜柳说，“他掌握着通讯魔法。” 金梵音皱起眉，似乎在思考。 “但风险还是太大了，我需要请示长老院，让他们评估兽潮的风险……” “我觉得风险你直接问城主和猎人得到的答案会更准确。”阮夷说。 “我怎么能确定你们说的是不是藏有私心。” “你没法确定。”阮夷说，“我能提供给你的有用信息就只有，这些变异魔兽身上的素材是一大笔财富。你可以选择放弃。放弃这次机会，同时放弃你们在这座城积攒的一切。” 金梵音也踱起步，跟纪令风一样。 “告诉我你们的应对策略，风险评估。”金梵音说。 “可不可以求援？”金夜柳说。 “已经向周边城池还有蓝海城方面求援了，但不知什么时候援军才能前来了。兽潮的风险他们也要掂量，调集大批兵力前来不知道要多久。”纪令风说。 大家都沉默了，思考着眼前的困境。 阮夷也陷入思考，思来想去，突然说了一句：“原来保卫一座城池这么困难吗。” “不然你以为呢？”金夜柳理所当然的说。 阮夷也经历过城池毁灭的危机，还是国都，但感觉自己并没有很明显的危机感。难道是监察院以及学姐师兄他们太强了吗？ “说不定我可以找一个人帮忙。”阮夷说。 “谁？”金夜柳知道阮夷的底细，“你在水神院里的同僚？” “我一个学姐，或者说我师父。”阮夷说，“对这些魔兽，她应该会感兴趣。以我对她的了解，她也可以带来一支极强的力量。” “好，你写信，我派传令兵给你送信。”纪令风说。 传令兵是指的专门传送消息的人，这些人专攻速度和信息传输。可以保证用最快的速度传达上头的命令。 阮夷当即借用城主的书桌写了一封信，加上自己的身份验证法阵。信使带着他的信迎风而起，瞬间消失在空中，同时带走的还有纪令风写的各种求援信，送往临近的城池和蓝海城。 “我们要尽量集结各方势力。”纪令风说。 等阮夷从城主府出来，看着天上有些凶险样子的漩涡云，轻叹一口气。之前还在和城主打生打死，现在突然就同仇敌忾起来。阮夷将自己在林中的见闻跟纪令风说了一下，就离开了。 按照纪令风的意思，这几天全城戒严，城外的农田庄家尽量收割，没好的就破坏掉。派小批卫队去山中调查魔物踪迹同时就山民接到晓云城里。随着调查的加深，得到的消息也是越来越沉重。 因为发现的早，山民们还没有多少遭到魔兽的侵袭。除了个别不信的钉子户，大部分山民都进了晓云城。而根据士兵们的调查，密林中的情况不容乐观。外围的魔兽怪物几乎看不到，但深入某一片灌木丛，就可以看到如同军人一般匍匐的魔兽。这些魔兽都老实待在原地，单打独斗面对人类没有任何胜算，但数量是他们的优势。单单是外围以及探到的那些蓄势待发的魔兽就有上千只了。 两天时间，人心惶惶。大家过了十年太平日子，但也没忘记十年前魔兽肆虐的痛苦。不如说过惯了好日子再面对兽潮，很多人反而不适应了。 甚至有些人开始聚集到城主府门前要求城主增强城防一类，即使他们并不知道城防的情况如何。 面对这些人，纪令风也没客气，直接一纸命令，临时征兵，让一大半的人都偃旗息鼓。但还真有不少人凭借一腔热血参与进来，纪令风也没拒绝，临时编了一个队伍，让这些人负责简单的工作。阮夷在这些人里认出不少熟悉的面孔来，都是他在以前在那个黑暗的小酒馆里见过的人。大概是这些人不好以真面目示人，用这种方法出自己一分力吧。 这样又忙碌了一天，他们将面对的东西终于走出密林，露出了狰狞的面貌。 晓云城附近三千米都是平原，平原外围就是森林，分割森林的是各种官道，连接其他地方。 现在这平原和密林的交汇处站出了不少魔兽，让站在高出眺望的阮夷胆战心惊。阮夷下面，有个人很不爽地看着他。 那是教廷的神父。 纪令风说要集结各方力量，阮夷突然就想到了教廷，秋吉带领的教堂骑士也是很强的一股力量。这股力量据说是为了追捕禄明他们来调过来的，刚好就碰上兽潮这档子事。这支力量本隐藏在暗处，阮夷能指出来，肯定是哪里有消息的。 神父还不爽，倒是原本对阮夷不善的骑士长秋吉没什么反应，说着神圣牺牲的时刻到了就答应了城主的邀请，把神父鼻子都气歪了。 不爽归不爽，神父一个常年听别人倾诉的人，也看的出来纪令风的态度。他如果真的不答应，城主估计会直接把他们扔到城外，让他们为抵御兽潮来一份“伟大的牺牲”。 现在这样，至少可以退居幕后，让其他人去冲锋陷阵，比如前面那个家伙。 阮夷看着远处的魔兽群，心里愈发没谱。 第133章 第一波兽潮 蓝海城，一位神秘的客人到访。一个相貌平平的人，从蓝海城城门走进水神院，一路长驱直入，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进了水神院，早已受到指示的侍者领那人走进一个隐秘的房间。迈过门槛，那人的样貌就发生了变化。 身子拉长，耳朵变尖。一个气质高贵的女精灵站在那里，身上是叶脉样式的长袍。 房间里，都是大人物，水神院的院长，还有自然系的象牙塔导师，以及白戍城。 白戍城打量着眼前这个默然空灵的异族。 精灵王，伊莲尼亚。 这种大人物来访，接待的应该是蓝海皇帝。但伊莲尼亚却乔装、易容，默默造访水神院。按她的话来说，她来是为了些私事。 当然一面之词肯定要谨慎对待，院长早就通知了蓝海皇帝，现在就是看看精灵王所谓的私事到底是什么。 “我听说贵院有一名精灵奴隶。”伊莲尼亚说。 周围人面面相觑，反倒是白戍城点头。 “确实，您的消息还真灵通。所以您就是来把自己的族民带回去的？不太可能吧。”白戍城回答，有点不信。 “她叫什么名字？”伊莲尼亚说。 “小娜。”白戍城回答。 “全名。” “梅利安涅?阿玛斯塔夏?安娜斯崔娜。” 白戍城这么一说，在场有几个老导师变了脸色。 “阿玛斯塔夏？那个精灵奴隶的名字是阿玛丝塔夏？”有个导师说。 知道在场很多人不懂，另一位导师有点敬畏地看了伊莲尼亚一眼：“阿玛丝塔夏，是精灵王族的姓。” 伊莲尼亚的全名就是，伊莲尼亚?阿玛丝塔夏。 绑个奴隶绑到精灵王头上了？难怪人家亲临水神院。在场的人都有点紧张，白戍城则有点跃跃欲试。精灵王伊莲尼亚可能已经近500岁了吧？如此长的岁月就算一个忙于治理国家的王，应该也会积累很恐怖的实力吧。 但伊莲尼亚却依然淡定，没有表现出愤怒一类的情绪，也没有要出手的迹象。 “那是种族赐名，是王族的权利。”伊莲尼亚说，“那个赐予她这名字的人在哪里？” “原来是学姐……”白戍城摸下巴，“没了。” “没了？”伊莲尼亚说。 白戍城点头：“学姐早就不辞而别了，大概已经离开两个月了。现在看来，估计是为了躲你。” “总之我先带你去学姐的庄园看看吧，你也可以把小娜带回去。”白戍城给伊莲尼亚带路。 两个人在空中飞行。 “冒味问一下精灵王大人，学姐是你什么人？”白戍城问。 伊莲尼亚沉默片刻：“那是我的姐姐。” “被骗了啊。”白戍城脸上抽搐，“那家伙说自己七十多岁，现在看来只是说了个零头啊。” 晓云城，阮夷还在期盼着绿水学姐的强援，可惜他不知道自己的信注定要落空了。 为了应对兽潮，全城上下都忙碌着。或是忙着加固防御，或是忙着写遗书。尤其是那些战士，掀起了一波告白热。有向青梅竹马表白的，有向人妻门前大吼一声跑开的，还有向战友诉基情的。 这些阮夷都不知道，兽潮也不会因此而改变。 第一波兽潮终于是来到了。 经过成长的魔兽行进方式多样了许多，黑压压一片，铺天盖地地压过来。 看到数万魔兽悍不畏死的冲击晓云城，还是很可怕的。战士们无论是云锣队还是见惯魔兽的狩猎团都有些被吓到。 好在纪令风这些见识过兽潮的老人早有预期，一开始的准备相当充分。 魔兽离城墙还有相当远距离时，魔法阵就激荡起来。百门巨炮轰鸣，每一发都比阮夷当初引爆的二百万晶币要强。巨大的能量扰动空气，撕碎这些密集拥挤的魔兽。每一炮都可以杀死数只魔兽。 临近城墙，地上更多的法阵亮起，大范围的杀伤性法阵开始发挥作用。这些法阵把晓云城围了一个圈，地面上的魔兽一瞬间就死了一大片。 但死去的魔兽成为了肉垫，接下来的魔兽要么直接飞越，要么踩到尸体上跳过，很快兵临城下。 魔法弹开始从墙头冲出，这些就是魔法师们自己使出的招式了，力量弱了很多，但精度极高，适合把天上的魔物打下来。而冲击城墙的地面魔物则受到了城墙的反击。 一张覆盖整片城墙的火墙出现，所以试图用肉体冲击城墙的魔物都在第一时间化为了焦肉。少数使用能量攻击的魔兽也没有撼动城墙的能量罩，被早有准备的战士一一射杀。 城墙上，狩猎团和各势力的高手都在严密监视着动向。以魔兽二级的平均势力，眼下的布置足以抵挡。大半的高手都在观望，防止那些可以瞬间撕裂防线的高级魔兽出现。 当然城中也安排了部分力量，防止意外。城主早就下了命令，材料随便使用，人命一定要保住。城里要是进了魔兽，平民是很难抵挡的。 天空中一只魔兽被洞穿了身体，凭借完好的双翼悍不畏死地冲向墙头。带着凄厉惨叫。 随着这叫声，天空中被击落的魔兽纷纷开始自杀袭击。或是帮同伴挡枪，或者直接冲击墙头。还完好的魔兽则借助掩护纷纷使用远距离攻击手段。风刃，火球，雷暴。 突然震耳欲聋的锣声响起，云锣队集体套出了一枚大号铜锣，敲击声带着力量将天上的怪物炸弹震成几块。大片的鲜血淋到墙头人身上。 周围人的心都沉了下来。 对于魔法师来说，单个招式的威力多大都没有意义。脱离晶币消耗谈威力都是耍流氓。 即使是如此时刻战士们也使用简单的魔法弹一个个洞穿魔兽要害来攻击，就是为了节省晶币。 没想到第一波兽潮就要被迫使用大威力大消耗的招式，大家心情都不太好。 天空悍不畏死的冲击还在继续，晶币流水一般耗去。 “这样可不行啊……”纪令风喃喃。 纪令风在墙头一踏，乘风飞起，冲向兽群。 第134章 主动出击 纪令风亲自上场，带领人们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黄昏的光透过灰雾层笼罩整片战场，血腥味始终无法消散。但城内却热闹非凡。 第一波兽潮被击溃，纪令风宣布全城狂欢。刚下战场的魔法师们开怀畅饮，大笑大闹。 “我不认为这是一个好决定。” 站在位于高处的城主府上，感受着全城各处扩散的各种声浪，金夜柳皱眉：“接下来要面对的还都是未知，应该尽量保存力量，加强防范。” 纪令风自顾自喝了一口酒：“想法很好，可惜不现实。我比你更了解晓云城。他们不是战士，长期的压抑只会让我们从内部瓦解。” “明天说不定就死了，现在还不痛快一下，岂不是很遗憾。” 纪令风这么说着，却是放下了酒杯，走到金夜柳身边。 “求援的人还没有回来吗？”金梵音说。 “这才一天，急什么。”纪令风说，“我给他们的命令是，如果搬不回救兵，就不用回来了。” “看来你并没有多少信心。” 纪令风取出一枚晶币，在手中灵活把玩着：“我们都是鲁纳的学习者，有些观念根深蒂固。魔力量决定一切。” “那个地下矿脉到底有多少魔力？” “森林里的，是陵晁峰矿脉的支脉。”纪令风叹气，“晓云城的魔兽常年成灾，就是因为这些高魔力矿脉。清缴陵晁峰的魔兽，我花了十年。” “可支脉的魔力应该不会比陵晁峰的多。” “我们也没有十年时间。” 金梵音沉默了，情况比她想像的更糟。她的家族教过她经商投机，也教给了她足够强大的魔法技巧。但这事她没经验，她需要请教有经验的人，譬如眼前的人。 “你的计划是什么？”金梵音问。 “我们都是鲁纳体系。”纪令风又重复一遍。 “你想让那个人？”金梵音想起白天那个人，好像叫阮夷的什么人。 “这么看不起我手下的福山吗？”纪令风说。 “你手下的福山说生命魔法解决不了这个问题。”金梵音说，“只有两个生命法师的话。” “……是啊，没有什么人能靠一己之力改变眼下的局势。”纪令风叹息。 阮夷正站在高墙上观察着血腥的战场。 偶尔会有些魔兽临近战场试图偷吃尸体，无一例外都被驻扎在箭楼里那些神射手们变成了尸体们的同伴。 偶尔抬头看看夜空下只有一个轮廓的涡旋云，阮夷盘算着眼下的局面，以及自己的时日。 陵狼几个长辈的观念他也清楚，真的破城了他们绝对不会跑，也绝对会让自己跑。阮夷不想面对这种选择。 所以要把这种选择扼杀在摇篮里。 直到后半夜，阮夷才返回休息。 及至第二天，城外平原和森林的交汇处又一次聚集起了大批的魔兽。 “看起来比昨天少多了啊？”金夜柳取代了金梵音，站在高处的城主府，拿着一个望远镜观察着远方。 “昨天那些，都是炮灰。”纪令风说，“先把弱小的只会消耗食物的排到前面，无论胜负，活下来的魔兽都会受益。” “这些魔兽怎么会甘心受驱使……” “死的是炮灰，不是幼兽，崽子们都在后方好吃好喝着呢。”纪令风冷笑，“魔兽的行事准则很简单，只求能延续种族。” “但这不对劲啊，他们坐拥魔力矿，不可能会活不下去啊。” “资源多又如何，没有会嫌弃资源多。况且这次还有一株成精的花在后面驱使。”纪令风说。 “防卫方面，还是像昨天一样吗？”金夜柳问。 “不，今天我们主动出击。”纪令风说，“魔兽们的花招也很多，被动防御迟早要出事。” “我带精英去森林深处探路。”纪令风说。 “不会太危险吗，你要是出事了，这城可就危险了。”金夜柳说。 “不是有你吗。”纪令风笑。 “又关我什么事。”金夜柳说。 “金家对我不满意，一直想取代我。金梵音是家主的候选，而你虽然是旁系，但应该就是金家选出的接替我的人吧。”纪令风说。 “……城主大人知道的这么多吗。”金夜柳有点不自在。 “我毕竟还是城主，这座城里我不知道的事不多。”纪令风说，“无论是你暗地里笼络各方势力，还是去青楼叫的姑娘。” 金夜柳大笑着挠挠头：“这都被知道，还真有些不好意思。但城主，我越是了解这个城市就越觉得，你实在是不可或缺。我没信心在你死后能撑下大局。” “好了，讨论还没发生的事情也没意义。这个话题等我死了以后再说吧。”纪令风说，“我好歹也是前第一狩猎团团长，没那么容易死。” 城主府发了一条急讯，召集强者突击魔兽森林，带队人——纪令风。 —————— “还以为你会把阮夷也带走。” 纪令风点完兵，金夜柳松了口气。 “你想让他去战场？”纪令风问。 “我想着他不是很厉害吗。”金夜柳说。 回想一下当初勒住自己脖子的那个力度，纪令风点点头：“不错，是很厉害。但他在城内能发挥的才能比战场大。” “而且你也不会让他去战场。”纪令风说。 “我指望他能跟我合作。”金夜柳摊手，“但是我也不会阻碍你。你是城主，城主说了算。” “城主说要出发了。” 纪令风振臂一呼，和数百高手身周一阵波动出现，身形模糊透明。随后集体升空，直入浅层灰雾层。 城门中央，另有一支小队反攻森林边缘的兽群。这是为了掩护纪令风。 升入灰雾层，纪令风本应该要带领高手们直接进入森林深处。但此时纪令风浮在灰雾层，没有丝毫要前进的意思。 “城主有何指使？” 跟着城主的也不全是忠心耿耿的战士，有不少在民间召集起来的高手，对城主没有什么敬畏之心，有疑惑就会问出来。 “各位，我们这次是去突袭，但也有一件事很重要。我们要调查魔兽的智力。说是智力可能不准确，应该说智慧。” “城主你是担心出现智慧型魔物？”所有人点头。 这里的高手大多懂魔兽的一些知识，明白纪令风的意思。 魔兽的强大魔力让它们拥有暴虐的力量，但拥有智慧的魔物却很少。人类用知识和练习使出的元素和魔法，它们用本能就可以驱使。 所以也很少有拥有高智慧的魔物，它们不需要，也没有这个环境。很多魔物拥有高智力，学习能力惊人。但没有智慧，它们无法系统的理解世界，没有成熟的语言文字和族群形式。 但如果魔兽真的拥有了智慧，威胁性也会增加很多。曾经的末弈狩猎团就在羿丹的带领下毁灭了不少这类的魔物。 “兽潮的调度，不像首领直接驱使，背后应该有更复杂的指挥。”纪令风居高临下，双眼透过灰雾层观察着整个晓云城附近森林的魔兽排布，落错有致。 “那还等着干嘛，我们去把指挥的揪出来。”有心急的大汉已经摩拳擦掌，拳头间雷光闪耀。 “不急，这么漂亮的队列，恐怕也要有个特别的地方才能摆出来吧。”纪令风环视四周。 “你是说……” “对近地灰雾层，我想还是我们人类了解的更多一些。”纪令风说，“罗祖，放电！” “好嘞。”刚才那个急躁大汉拳头上的雷光立刻膨胀起来，又瞬间散去，如同细蛇沿着灰雾层的烟雾蜿蜒消失。 随着电蛇消失，不远处传来一阵凄厉的嘶吼。 “找到了。”罗祖咧开残忍的笑容。 晓云城上空的战斗开始了，而晓云城内部也在有条不紊的备战。阮夷这次没有观战，而是跟福山一起正在晓云城各处飞。 纪令风给他的命令是，和福山一起找出对付魔兽的方法。 大敌当头，福山和他的那些矛盾也就不管了。况且之前福山也见过阮夷压制城主的样子，他不想再惹阮夷。 于是两人在前一天晚上就开始兢兢业业的讨论方案。 “毒药不行。”福山否定了阮夷的想法，“可以毒死魔兽的毒药恐怕要用上魔力。而且我怕误伤。” “城主让我们用生命系魔法想办法，就是希望能用尽量少的魔力消耗带来更好的效果。”福山说。 “在城墙上种吸血藤怎么样？”阮夷说。 “可以是可以，但我怕我们时间不够，城墙实在是太大了，仅靠我们两个来种，很难。”福山说，“毕竟有四面啊。” “四面……对了，地面，这是最适合的吧。” “地面……好主意。最适合我们生命魔法发挥，还可以防止一些虫子钻进来。用地缚茎和网根薯如何？还可以吸收地下的生命力。”福山说。 “吸收生命力……”阮夷听到这句恍惚一下，看看胸口，随后点头，“可以，这就去吧。” 这是个大工作量的活，两人说完就去晓云城遍地播种了。两人隔着十米分别处理自己的工作。 “要快点，争取在兽潮攻城前布防完毕。”福山现在全然没有了之前魔法师的风度，宛如一个老农，挽起四肢袖口，不断将种子甩进土里，然后用魔力催生这些种子快速生长。 “说起来今天的兽潮里的魔兽数量少了很多。” “那些都是强大的魔兽，恐怕比昨天的更难搞。”福山随口说，“希望今天别死人吧。” “兽潮为什么总是一波一波的，就不能一起上吗？”阮夷问。 “我怎么知道，自古以来就是这样。在路口上不也是一堆人聚多了就可以过马路了，哪管会不会撞的头破血流，你不能指望魔兽比人更聪明。” 福山说完，手中的最后一个魔法阵印在了地上。 “好了，这样就完成了。”福山擦擦汗，隔着那块种植地看向阮夷。 福山与阮夷之间，一道五六米粗细的巨大光柱升天而起。元素激流围绕着光柱，大量的黄土被抛飞到天上，化为灰尘纷纷落下。 第135章 蚓陆 高浓度的元素乱流在极近的距离炸开，阮夷一时愣住。他看向城内，光柱在城内遍地开花。魔兽的嘶吼和狂奔的震动从底下传来。 怎么可能？ 阮夷想不明白。地下并非没有防备，无论是青石地基，还是覆盖整个地下的探测攻击法阵都可以阻拦魔兽，至少可以预警一番。 但紧接着阮夷就明白了。一种可怕的魔兽从光柱之后的大洞钻了出来，冲着周围人无声的嘶吼。 一种蠕虫，大的可以吞下一匹马。从它们涡轮一样的利齿间喷射出了巨大的能量束。阮夷看的真切，那不是它们原有的能力，在蠕虫的口器之间，扎根着一株植物。根茎深入蠕虫的体内，吸收蠕虫的力量，结出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阮夷认得它们，巨噬蠕虫子嗣和琥珀电荚。前者记录在一本神秘的魔物图鉴上，后者他亲手在学姐的花园培育过。 能将它们结合在一起运用，可不像没有智力的样子。 阮夷隔着巨噬蠕虫子嗣向福山怒吼：“快点去报信——” 还没喊完，福山已经只剩一个背影。福山看起来相当精通风系魔法，发挥出让阮夷相当惊叹的速度。 光顾着惊叹，巨噬蠕虫子嗣一口把他连同站立的一片土地吞了个干净。 下一秒，巨噬蠕虫子嗣的身体迅速干瘪起来，一道巨大的光束从它体内射出，直接轰向它来时的那个洞穴。洞穴中无数正在往上爬行的魔兽都被光柱蒸发的无影无踪。 道庄揪着那颗花骨朵从蠕虫身体的破洞出来，浑身湿透。 他对两种东西都熟悉的很，知道怎么利用琥珀电荚吸取蠕虫的力量释放可怕的能量束。甚至可以顺便将这株防御用植物也并入之前设置好的防御网。 但这只能解决一个地方。 灰雾层底端，纪令风一行也察觉到了城中异样，通天的光柱带来的波动瞒不住这些高手。 纪令风脸色一变，随后大吼：“继续！” “不回去？”属下忙问。 “不回。”纪令风绷住脸，捏碎手中的飞鸟，鸟的胸口长出一只竖瞳，“眼睛已经拔掉，立刻去森林。” 灰雾层翻滚沸腾，纪令风带着数百人直接降落在森林深处。 没有调查，没有试探，随着人一同落下的是数百个能量炮，大片大片的树木被夷为平地。 剩下的一些树木就格外的扎眼了。 树木开始扭曲变形，藤蔓如鞭，落叶如刀，成合围之势。 但波浪挡住了这些攻击——大地如同海面，掀起数十米的土浪。这里的树木开始扭曲起来，它们的根须深入地底。地面的扭曲震动让它们的根须齐齐崩断。 透过土浪，无数道风刃火球射出，将树木削碎燃尽。 在场都是战斗经验丰富的高手，怎会被这种手段偷袭到。大地平稳，寂静无声，之前还跳着扭曲舞蹈的怪树转眼团灭。 森林中还潜藏着的魔兽都朝这些人聚集。这里的魔兽比之前攻城的魔兽要强大的多。魔猿，猛虎，隐匿成树叶状的可怕昆虫，数不胜数。但统一的特点就是，它们都不太像在场猎人们认知的本身样子，存在不同程度的变异。 说是变异不准确，这些都是让这些魔兽更难缠的变化。与其说是变异，不如说是进化。 “就是把这帮杂碎泡在魔力液，连到魔网上，也不会有这种程度的变异。”老猎人路德戴着鹿皮手套，捏着一颗生出双角的死蛇。刚才这只小小的青蛇身披闪电，利箭一样洞穿了几个人的身体。它原本是清风蛇，一条可以乘风化为钻头的魔兽，但本没有闪电，也没有这样的鹿角。 “还好没毒。”同样身为老猎人的尹森说。他就是被洞穿的人之一。此时身上一个洞正汩汩冒血。好在这支队伍不缺牧师，圣言术治愈术轮番上阵，没有任何伤亡。 “魔力无法让魔兽变异，”纪令风说，“能让它们变异的是另一种力量，尽管那力量也依托于魔力，但我们一般把它赞誉为——生命力。” 魔兽死了一波又一波，依然悍不畏死的攻击着这支聚集了晓云城一半力量的精锐。如同拍击海岸的海浪，只能化为破碎雪花散落消失。 但失去了一半力量的晓云城就有些艰难了。魔兽的突然进城让所有人都有些猝不及防，一时城内惨叫哀嚎不绝于耳。 阮夷扶着墙跌跌撞撞。 进城的魔兽比之前强些，但也有限，本不该威胁到阮夷。 但此时阮夷的耳朵渗血，头晕目眩。他可以听到灵魂的声音，这本是份强大的技能，现在他却在承受着这个能力带来的痛苦。 他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大规模的死亡，大量灵魂逸散发出一种尖啸，折磨他的精神。 悲伤，愤怒，哀嚎，这些深入灵魂的声音搅乱他的大脑。阮夷只得先靠在房檐下，一边闪躲城里的魔兽一边往驻地跑。 一只魔兽发现了他。这是一只体态非常畸形的怪物。人型，但头颅是鹰头。只有胸口有一只手，两只脚如同青蛙的舌头，两滩粘稠折叠的肉。 怪物的两只脚弹射而出，凌空朝阮夷踩下。即使是阮夷也没见过这么诡异扭曲的怪物，他尽力闪避，却因为精神不振躲闪不及。怪物的一只脚黏到阮夷的肩膀，另一只脚踏地接力，直接将阮夷带飞到半空。那只鹰头就凌厉的朝阮夷的双眼啄去，速度惊人。闪着金属光泽的利喙无论是啄到眼睛还是额头恐怕都可以凿出一个大坑。 而阮夷的反应是，张开大嘴。 真是好大的一张嘴，阮夷的脸皮从上下唇交接处直接裂开，裂口开始以惊人的速度生长出密麻麻的利齿。 一声脆响，阮夷咬住了怪物的利喙，腮帮子再一使劲，反把怪物的嘴咬碎。 怪物委实是没有想到碰到个比自己还怪物的东西，吃痛不已下将阮夷甩到地面，砸出一片灰尘。还未等怪物有其他动作，地底突然一只藤蔓挣起，刺穿了怪物。 阮夷爬在地上，趁着灰尘遮掩赶紧恢复正常人模样。 阮夷战斗时突然意识到，之前已经在全城埋了防御用的植物，可以利用一下。 第136章 疯狂的魔兽/金甲守卫/赫图叛乱 纪令风喘着粗气坐在地上，周围四百名魔法师同样疲倦不堪。 他们粉碎了魔兽的数十波攻击，击杀了上千头高级魔兽。 雷手罗祖撕咬着魔兽腿，跟纪令风报告伤害情况。 “有一个中了未知毒素，死的太快，没来得及，剩下的伤员都被牧师治好了。我们杀了四千头魔兽，但晶币快用完了。” “要回去吗？”罗祖询问城主。魔法师就是这样的人，拥有晶币时强横无比，失去了能量来源就只能逃命了。 纪令风沉吟：“活下来不少弟兄，但不该活下来这么多啊……” “城主你这是什么意思？”罗祖说。 “兽潮一般是魔兽们繁育过度后的自发行为，无数的劣等魔兽会成群结队冲击城墙，无论生死都会整个群体带来好处。”纪令风说，“但这里是森林深处，这里的魔兽应该年轻，强壮，充满生机。” “确实充满生机，都挺疯的。”罗祖说。 “不够疯，这里的魔兽是未来，是繁衍的希望，它们应该一窝蜂的上来把我们撕成碎片。但它们分为二十波，分别袭击，每次都让我们刚刚好歼灭它们。平心而论，你觉得如果这四千头高级魔兽一起来我们会只死一个人？” “这么说，确实像兽潮一样……”罗祖说，“它们在自我毁灭？” 纪令风起身：“收集魔兽晶核，作为魔力供给。我们继续，到要看看这林子里出了什么事。” 晓云城顶端，比城主府更高的建筑群，金碧辉煌。 这里是金家的所在地。 即使魔兽已经入城，也没有威胁到这里。每一只试图进犯的魔兽都会被陷阱魔法阵撕成碎片，偶尔越过的魔兽也会被金甲守卫斩杀。 金家的金甲守卫，一支不可小觑的力量，只对金家负责。 “为什么还不去救人？”金夜柳气急败坏。 金夜柳听了福山的消息，立刻就想组织城防。但云锣队已经被纪令风带走，他只能找本家求助。但长老们没有同意。 金家还保留着传统的元老院制度，在上一任家主已经成为长老之后，金家目前的大事全部由长老们决定。 “注意你的身份。”四长老呵斥金夜柳，“魔兽入城，金甲守卫必须保护金家的安全。” “您就不能通融下？”金夜柳没脾气了，其他长老他还能据理力争一下。四长老，那是他亲爷爷。 “想救人，就带着自己的人去。” 四长老说完最后一句话，把金夜柳轰了出去。 “你这么郁闷干嘛？” 有声音传来，金夜柳抬头看，正是金梵音。 “纪城主可是把城主的位置许给我了，我不得为我以后的位置着想着想？”金夜柳有气无力。 “他许给你？”金梵音表情怪异。 “不然还能给你？大小姐你可是家主候选，就别跟我抢这个了成吗？小时候抢我玩具长大了抢我妞，你现在还要抢城主之位吗？” “他应该没有让渡城主的权力吧？”金梵音说。 “他确实是在咱家的支持下才当上的城主，但纪城主自己也积累了些力量了，加上我自己也是金家人，我当个城主不是板上钉钉？反正你那俩表哥也不会看得上城主这个位子。” 金梵音不置可否：“那你现在要怎么办呢，未来的城主？” “我的金甲守卫太少了，你的倒是多，跟我一起去救人民与水火之中，怎么样？”金夜柳说。 “我为什么要帮你？” “我要是当上城主，我支持你当家主怎么样？” “城主本来就会支持我。”金梵音不为所动。 “那不一样，咱家重利，晓云城没有利。纪令风是个固执的人，我不是，我了解金家喜欢什么。所以我的话语权会比我们现在的城主更多。” 金梵音沉吟。 “况且如果城主挂掉，我不当也是别人当，我至少跟你关系好些对吧。”金夜柳趁热打铁。 回应他的是一声闷响，金梵音身前一个喇叭形状的魔法阵喷吐出一声剧烈的声波，把金夜柳引以为傲的发型吹成一支舢板。 金夜柳被吹傻了，声波让他的脑袋还嗡嗡作响。 “金甲守卫借你了，自己指挥吧。”金梵音拍拍金夜柳的肩，扬长而去。 晓云城内，得益于很多人家都有防护罩，及时躲进房屋的人得以保存性命，没有被魔兽撕碎。有实力的猎人则从防护罩出来，砍杀这些不速之客。 当阮夷终于赶回陵狼驻地，眼前的场景却让他有点绝望。一个洞口直接开到了陵狼大院的大门上，整个大院一半的墙都被坏掉，魔法阵自然也是顺便被破坏了。院里一览无遗，凌乱破败，魔兽的痕迹遍地，魔兽的尸体碎片散落在各处。 但走进院子，阮夷却安下心来。地面和墙体上，除了血迹，还有非常细微的磨损痕迹，以及少量的铁砂。 是秦君如，阮夷认出了这招。仔细辨认之后，果然在场人类的血肉极少。 看来都被救走了。 阮夷松了口气。 当终于接触警戒，一股疲倦感席卷而来，阮夷瘫坐在废墟上。想保护在乎之人的心情支撑他忍着头痛来到这里，看到危机接触，他终于撑不住了。 阮夷实在没想到，大规模的死亡居然会带来这么恐怖的现象。这才只是一个城市，死亡人数不过千人。 这样的耳朵以后居然让我去挑战赤帝，击败赫图，这玩笑可开大了…… 阮夷眼前逐渐模糊。 赫图，千里赤土。 带着眼镜的知性美人——青雀走进大殿。 虽是大殿，但并不奢华，殿内喧哗如闹市。直到青雀走进，骤然寂静。 殿前一位高大的红发肌肉男披坚执锐，看向青雀：“王呢？” “王有自己的打算，不日就会归来。” 这话让大殿又喧嚣起来。 “刚庇斯一族的叛乱怎么办？”披坚执锐的红发壮汉说。 “如果是王的话，应该会允许你带第六军团去。”青雀说。 “虎符呢？” 青雀伸出芊芊玉手，手腕上的银环闪出光芒，一只阳刻了密密麻麻魔纹法阵的虎形魔导器被取出。 “第六军团的。” 壮汉接过虎符，却感觉手中有异，瞥了一眼手心，再深深看了一眼青雀，随后扬长而去。 青雀与大殿所有人都目送壮汉离去，随后她才开口：“王必然会在旱日前归来，我们要准备好宏大的祭典，塔牢里的死囚一定要是精心挑选过的……” 第137章 灵魂 记忆 人格 当阮夷逐渐从昏迷中苏醒后，他看到的是一个幼小的身影——是翠。 翠正挡在阮夷身前，周围魔兽的尸体堆积成墙，将两人围住。 脑子还有些昏昏沉沉的阮夷花了一段时间才理解当前的状况。 “谢谢。”阮夷说。 “真谢谢我就把这玩意去了。” 翠指了指头顶，那里有阮夷种下的摄魂花。 “不行。” 翠于是撇过头，翻白眼以表示对阮夷那句谢谢的不屑。 “城里安全了吗？”阮夷问。 “入城的魔兽基本都被杀死或者驱逐了，洞口也被土系魔法师修复了。平民伤亡大概有五千，战力的消耗则有两千多。” “这么多。”阮夷惊讶。 他见过光柱，知道城里被开洞的数量。平民伤亡多少都不奇怪，但战力则是狩猎团和城中守卫，居然能消耗两千之多，这大大超出了阮夷的预期。 “基本都是为了保护平民死的，场面太乱了。”翠说。 阮夷默然，心情复杂。 “陵狼呢？”阮夷说。 “不知道，应该安全吧。”翠说，“看到那个铁丘的团长来，我就溜了。” “为什么？” “很正常的思路吧，你肯定会来找他们，我守株待兔。”翠指着堆积成墙的魔兽尸体说，“要不是我，你早就让魔兽捡漏了。” “谢谢。”阮夷又说。 翠继续表示不屑。 “你居然能杀死这么多魔兽，没暴露吧？”阮夷说。 “谁说我杀魔兽了？”翠得意地笑，“我是把之前铁丘那个团长过来时扫荡的魔兽尸体堆起来，挡住其他魔兽的视线而已。” 阮夷无语。 “当然真有好奇的魔兽想来看看，骨刺尸爆什么的肯定也少不了。”翠的笑容阴险起来，掌心的魔法阵一闪而过，阵上皆是亵渎的符号。 “你又是怎么回事？”翠看向阮夷。 “我？” “你身上没伤，到底怎么晕过去的？魔兽也会精神系攻击？” “我的耳朵不是能听到灵魂的声音吗，死亡时的灵魂似乎格外暴烈，会给我的感知带来巨大的扰动。”阮夷指着自己的耳朵，“宛如自己的灵魂被撕扯。” “哦，这样。”翠抱手点头，“我懂。” “我在寄生于这具身体时也是这个状态，灵魂的融合反而让自我开始撕裂。你能想象吗，对同一事物有两种认知的感觉。整天活的浑浑噩噩，跟废人一样。” “你后来是怎么恢复的？”阮夷问。 “我没恢复，只是适应。”翠说，“我的精神力应该远超我，却依然被抹消了自我，连我是谁都记不起来了。” 看得出来翠确实很混乱，代称依然说不清楚。 “但你却记得你的魔法。”阮夷说。 “嗯，似乎只有冲突的认知才会带来抵触，我没学过魔法，这部分记忆就如同全新，很顺利的就注入了。”翠说。 “如果你慢慢抹消对方的记忆再夺舍，应该就不会这么混乱了。”阮夷说。 “我是要隐藏身份的，怎么能直接抹掉。我那是错算了，本来是可以慢慢同化的。”翠不忿。 “你也可以假装失心疯，装傻装失忆嘛。”阮夷说，“等等，你说错算？” “本来就算精神力降两级我也能同化我。但没想到灵魂、精神力、记忆与人格，这些都是不一样的东西。这超出了我之前的亡灵术理解。”翠露出苦笑，“我没有分开他们，结果我在融合了一半时，我的人格同样可以控制我的能力，掌握我的知识，所以才能和我抗衡。” “那时我们的灵魂融合一半，相当于就是一个人，人是没办法打败自己的。但融合已经到了一半，迟早会合二为一，不平衡迟早会恢复平衡。到时候我应该就可以恢复全部的记忆了，亡灵术士的，翠的。” 翠眼神恍惚，阮夷隐约明白她现在的状态。等她彻底融合，她将不再是翠，也不是那个夺舍了这具身体的亡灵术士。 “有点可怕啊。”阮夷评价这种现象。 “你迟早也有这么一天。”翠回过神来，冷笑，“你那副耳朵不知是怎么来的，显然不是天生的。你没法处理那些信息，迟早会被那些信息侵蚀，就像我一样。不对，比我惨多了。” 阮夷没说话，这确实是个问题。但这问题还很遥远，现在更重要的是活下去。 “城主回来了吗？”阮夷问，晓云城被打这么惨，纪令风带走的那一半战力更加弥足珍贵。 “没有。” “还没回来？” 金家的堡垒，金梵音伫立窗前，凝望城外森林。金夜柳也在一旁，唉声叹气。 借由两人的金甲守卫，金夜柳击杀了相当多的魔兽。被拯救的平民自然对他感激涕零，如果战斗已经结束，金夜柳恐怕要立刻即兴演讲一番。但他们最大的危机还没有过去，原城主带着全城一半的战力尚未归还，任谁也放心不下。 “纪城主怎么还不回来啊，我这城主之位他还没对外宣布呢。” “可怜我费劲巴拉的去指挥，结果一点好处没捞着。” “你说他是不是折里边了？” 金梵音一巴掌把金夜柳拍翻，精修音系魔法的她显然比金夜柳这个炼金师强多了。 “吵死了。”金梵音说。 金夜柳也扒着窗口，目光投向远处的森林：“你其实也是担心他的吧，虽然跟你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金梵音冷冷瞥了他一眼，语气平静：“他不需要其他人来担心。” 森林中，纪令风坐在泥土中，吹着夜风。泥土带着绿叶的清新钻进纪令风的鼻子。 这代表周围的毒气已经被排干净了。 “老罗，伤亡。”纪令风说。 “死了一百二十个，包括三个牧师。” 纪令风环顾四周，周围的人就没有他这么潇洒了。每个人都灰头土脸，神情沮丧。身上的衣物几乎板结成块，因为上面成片的鲜血。有魔兽的，也有人的。 晶币供给不够后，纪令风他们立刻艰难了起来，而越向前，魔兽也越强大。所以的伤亡几乎都是在法师们魔力供给不上时，被魔兽撕碎的。 不说这里的高手本来就是临时自发聚集的，就连纪令风直属的卫队都对纪令风有些不满起来。 他们的不满也并非没有道理，毕竟他们不是败于敌人的强大，而完全是因为晶币短缺。纪令风坚持即使用魔兽晶核补充魔力也要继续前进的决定让很多人开始不满起来，而这种情绪导致配合下降，又加剧了伤亡。 纪令风把一切看在眼里，却不在意。他隐隐能察觉森林里异变的原因正是自己的实验，所以也清楚终点所在。只要在哗变之前赶到就好。 而现在，在经历了几十波小型兽潮，杀死近万头魔兽后，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修整完毕，晶币备好，我们已经到目的地了。”纪令风对其他人高喊。 第138章 从蓝海来的人/鲁纳使者团/生命母树 夜幕笼罩了一切，每一栋高楼每一颗树木都被黑暗吞噬，让人看不到头顶，仿佛一切都在无限延伸，直延伸到灰雾层。 纪令风和剩余三百人站在巨大的铁梨木前，静静注视。 “真想不明白铁梨木是怎么长成这么大的。”老罗咋舌。 上百米高的巨大铁梨木长成一排，巨大的树根从土里翘出，组成一排排道路。随着树根越来越高，终于聚拢成树干，在众人眼前竖起一支高塔。 有人从上方降落，对纪令风摇摇头：“上方也没有缝隙。” “那就开始打洞吧，铁梨木也是木，风火法师轮流，挖出一条隧道出来，其余人警戒周围。”纪令风说完率先上限，手中风钻开向铁梨木组成的围墙。居然有火花在其中迸出，足以看出这铁梨木有多坚硬。 金家的城堡，一处几乎和长老院齐平的高大塔楼。塔楼上有一朝西的窗口，一个身材丰腴皮肤如膏玉般的妇人手搭在窗沿，眺望远方。整片天空都扭曲起来，金家的防护罩笼罩了整个城堡。 屋外门打开，金梵音走了进来。 “他还没有回来。”金梵音说，他说的当然是纪令风。 妇人轻轻颔首，对金梵音所说似乎并不在意。 她就是金梵音的母亲金妃雪，也是前任家主的姐姐。作为纪令风的妻子，她这般漠不关心显得很诡异，但考虑到两人只是利益婚姻的传言，也没那么奇怪了。 金妃雪四十多的年龄，却没见比金梵音苍老多少，看来平日保养的极好。她缓缓转身看向金梵音：“据我所知你手下的印染和珠宝都不好，族内对你的支持降低了很多。” 金梵音沉默。 “我知道你平常精力都在修炼上，但我们姓金，财富才是我们的力量。”金妃雪继续说，目光锐利。 “我认为眼下更重要的是晓云城。而且如果我能解决晓云城的危机，我就可以得到长老们的认同。”金梵音说。 “长老们不在乎晓云城。” “可是如果城破了……” “我们可以再迁族一次。”金妃雪说，“这里不是我们的根，也不是我们的归宿。” 金妃雪继续说：“当年蓝海人能称霸整个方星，就是因为他们不会贪恋故乡。他们知道只有开枝散叶才能赢得辉煌。” “……我有办法赚取财富。”金梵音说。 “用什么方法，那样的吗？”金妃雪瞥了一眼森林的方向，随即收回目光，不屑多看一眼。 “即时通讯技术，我想应该有很大的价值。”金梵音说。 金妃雪沉思片刻，走到摆满果蔬杯盏的藤桌，端起一杯酒，小口小口的抿着。 “这是水神院新研究出来的，而有一个知晓这技术的人，就在晓云城内。”金梵音说。 “我知道那个技术，差点把蓝海城炸到天上。”金妃雪说。 “我的鲁纳魔法知识告诉我那不可能。”金梵音说，“蓝海城是因为铺设了取代晶币的魔力管道才有那种危险，晓云城没有。您不学习魔法，所以对这些也没有概念。” 金妃雪沉默，没有应声。 “索格恩也认为这项技术很有前途。”金梵音说。 听到这句话，金妃雪凝滞了一下，她摇了摇酒杯，却再没喝一口，晃了片刻，她终于放下酒杯：“好吧。” 纪令风没有归来的迹象，但另有一人深夜飞临晓云城，带给人们另一种希望。 纪令风之前派出的向蓝海城求援的使者，现在已经归来了。 “纪城主说无法求援就不用回来，既然你回来了，那应该有好消息吧。”金夜柳坐在墙漏了一面的城主府内。 使者的表情却有些尴尬。 “你带来了多少人？”金夜柳问，“驻扎在哪里。” 使者始终没说话。 金夜柳叹气：“看来是没有好消息喽？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使者说：“蓝海城听了我说的，但并不打算派人来。” “不派，为什么？”金夜柳也皱紧了眉。 “我去打听了一下，据说是因为……” 使者观察着金夜柳的表情。金夜柳注意到使者的打量，露出不耐烦的表情：“有话快说，哪那么多心思。” “蓝海方面似乎不放心金家。”使者说。 “猜到了，”金夜柳也很无奈，叹气，“这帮孙子。” 金夜柳骂的不只是蓝海城，还有自己的家族。金家本来就是从犹狐迁族到蓝海的，一直以来就不受蓝海城的待见。这次遇到兽潮，蓝海城恐怕是巴不得让金家承受点损失。而金家呢，其实还真有力量击退兽潮，他们的晶币储量继承了犹狐国家族的优良传统，甚至可以抹平附近的森林。 现在两者都想让对方多出出力，结果都没有派出多少援助。 金夜柳掐着额头：“那么蓝海城是怎么回答你的呢？总不能真的说不放心金家吧。” “蓝海城的说法是，正在寻找鲁纳使者团，没有多余精力，希望金家自己多出出力。”使者说。 “鲁纳使者团？”金夜柳问。 “据说是之前水神大考时去蓝海的鲁纳使者团在返回时失踪了。”使者显然都打探清楚了。 “这……” 金夜柳抬头，看向消失的那面墙，晓云城上方隐约可见的漩涡云缓缓旋转，仿佛酝酿着什么风暴。 随着一声咔嚓脆响，纪令风他们终于打通了铁梨木。 消耗了足有一半的晶币，换了六次人，他们打通了一道两米高，百米深的隧道。 “其他地方的人过来吧。”纪令风大喊一声，声音随着风传向远方。 很快在其他地方或挖洞或巡逻的人都聚集起来，部分人留在外面望风，其余人陆续沿着隧道进入。 “小心注意空气，罂珠莲很有可能也变异出什么毒气了，裂风术都用起来，别顾惜晶币。”纪令风重复着经常说的注意事项。 隧道另一头是完全黑暗的环境，毕竟周围已经被铁梨木围起来了。好在元素依然存在，这片空间随着纪令风他们的进入明亮了起来。 等各种照明术将这片黑暗空间彻底照亮，所有人都愣住了。 铁梨木的树根在慢慢扎到土里，露出被黑泥覆盖的地面。 而在泥池正中，一朵罂珠莲静静盛开。 罂珠莲体型颇大，足有两三米大，在光芒中显得有些娇艳欲滴。 在见惯了近万只奇形怪状的魔兽后，这株罂珠莲简直就是污秽中的一股清流。 来之前所有人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他们面对的不是食人花就是什么长满带刺藤蔓的怪物，没有人想到这株花居然这么的……正常。 “我们会不会被致幻了？”有人开始捂住口鼻说。 “不是毒。”有对毒专业的人开口，“但不排除是精神攻击的可能。” 纪令风摇摇头，死死盯着花下的黑泥。 “老罗，炸鱼。”纪令风说。 “好嘞。”老罗上前两步，两手一张，一个巨大且复杂的魔法阵开始成型，从施法时间上就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威力惊人的魔法。而纪令风同样准备着法阵站在一帮，看起来是在给老罗护法。 魔法阵开始变形，圆形的法阵从圆心开始突起，变成一把长枪。密集的雷光开始沿着枪身游历闪现。 等枪身成型，老罗长舒一口气，退了几步。 等老罗退到纪令风身后，纪令风一把将法阵推出，这是一个防护罩法阵。众人面前出现一面琉璃一般的墙壁，清澈透亮。 与此同时，枪瞬间消失，下一刻黑泥突然朝众人对面炸开，大片的黑泥泼洒到铁梨木上。同时巨大的电弧在剩余的黑泥上跳跃舞蹈，伴随着高热和蒸汽。气浪和电弧也蹿到了纪令风身前，被那道琉璃一般的护罩挡住。 氤氲雾气下，那朵花却几乎没有变化，只是花瓣摇晃了几下。 但紧接着，花瓣摇晃的幅度越来越大，同时震动也发生在每个人脚下。 黑泥中隐藏的东西终于升了起来。 罂珠莲还是那般模样，但它的根茎很快裸露出来，它并不是扎根在泥水之中，而是生长在一片坚实的树木上，和脉络连在了一起。 一颗巨大的乔木从泥水中缓缓上升。 “这是什么树？”老罗开口。 树皮看起来花纹质地都很奇异，如同皮肤一样细腻。树冠上没有任何树叶，只有光秃秃的树枝，但这树枝一定极其坚韧，在这种震动下没有丝毫折断的迹象。 不过等树再升上一点，就没人在乎树的品种了。 树的表皮有人，不知道是一半消融在树的体内，还是树木生长时弥漫了身体，很多在树皮外露出一半的人类躯体也跟树一起升了上来。 “末弈狩猎团……”立刻就有人认出了里面的人。 纪令风看的真切，正对着自己的那个熟悉的面孔，是羿丹。 而等这颗巨大的树木升的几乎和铁梨木同高的时候，纪令风也认出了树的品种。他瞳孔收缩，心脏近乎停止，缓缓突出那尊号： “精灵，生命母树……” 第139章 鲁纳使者团/对波 蓝海城，琉璃宫内，气氛有些压抑。 本该是重臣上朝的地方，此时立着二十位身穿雪白长袍，兜帽下是魔纹面具的法师。 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二十位白袍法师脚轻微离地，其实是漂浮在空中的。 与这二十位法师相对的，是蓝海国的左相和白戍城，以及身后站着近百名御林军的蓝海皇帝。在朝堂之上，陈列近百名全副武装的战士，即使满朝文武都不在，也不显空旷。 除了白戍城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其他所有人表情都有些严肃。 左相瞥了白戍城一眼，露出些许厌恶，文官总是不太喜欢身边的暴力份子。但现在需要他的力量，也只能忍一忍。 眼前的二十位白袍法师，是鲁纳学院派来的使者，负责交涉上一个使团在蓝海国境内消失的问题。这些白袍法师，每一位的实力都高达六级。 鲁纳学院的评级标准比水神院要严格的多，只有四项基本元素加精神力都达到六级，掌握多种复合元素、高级魔法才能被评为六级。而白袍意味着他们是鲁纳学院的导师，虽然不到七级但依然比刚进入六级的毕业学员强的多。 这么一支力量贸然进入其他国家已经可以算作是入侵了，但鲁纳学院作为个人力量高度集中的方星顶级权力集团，从来都是特立独行的。 “我们需要一个交代。”声音从二十人之间响起，辨别不出是谁说的话。 左相走上前：“贵院如此急切，我们也能理解。我们也还在搜索中……” “你们拒绝了我们的搜查队。”鲁纳使团说。 左相露出歉意的微笑，心里却是骂开了。 “那不是废话，怎么可能让你们的人直接进入境内大肆搜查的，你们研究魔法研究傻了吗。”白袍中站在侧方的一人突然盯住左相，发出这样的声音。 左相却是一愣，那声音，正是他刚才心中所想。 “读心术，还真有这种神奇的魔法啊，不亏是鲁纳，这都能研究出来。”白戍城在一边眼睛亮起来。 那个盯着左相的白袍面具人又看向白戍城，盯了一会儿，缓缓开口：“只对精神力低下的人有用。” “但不管是说出来还是心里想，左相没错啊。”白戍城继续说，“我回头安排一个人去你们鲁纳国藏起来，是不是就能让白家的军队入境了？” “你怀疑我们？”使团的声音又模糊起来。 “哪敢啊，鲁纳学院护犊子出了名的，你们应该不至于让学生冒险吧。能作为使团观摩水神大考，应该也是很优秀的学生。”白戍城笑，“我做主了，让你们搜。我们也会尽量帮你们的。” 这话一出，使团和左相都瞥了座上那位一眼。左相随后低头不语，而使团也收回目光，深深看了一眼白戍城，飘然而去。 待到使团离开，蓝海皇帝才缓缓开口：“为什么？” 白戍城说：“鲁纳的使团在学姐大闹水神院那天就离开了，以他们的速度，路上再怎么耽搁，一周也该到了。但现在都过去两个月了，鲁纳学院才来要人。这不符合鲁纳的做事态度，他们对学员的爱护可是非常吓人的。” “这次他们要来找人，难道……”左相说。 “蓝海当年称霸方星，但随后衰落，我们遗失的东西恐怕我们自己也不知道吧，而鲁纳则是继蓝海之后对知识和历史传承最完整久远的存在。他们知道些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也很有可能对吧。他们对学员的保护是因为重视魔法的发展，本质上重视的是魔法。”白戍城说。 蓝海皇帝听到白戍城这段话，原本平静淡漠的眼神突然锋锐了几分，旋即又恢复正常。 “如此说来，大树库、中庸国和犹狐国之前也请求派人来搜查。”左相补充，“当然都说是为了帮助友邦。倒是赫图穹铁，没有任何反应。” “大树库和中庸是分别来的？”白戍城问。 大树库是方星东面的顶级学府，和水神院同级，都是方星最顶级的魔法圣地。但大树库虽在东面却不属于中庸国，而是在精灵山脉之中，由精灵族掌控。中庸和精灵分掌东面，和谐相处，中庸国中的优秀人才大多会前往精灵山脉的大树库进修。 “没错。”左相回答。 白戍城沉吟片刻：“那也放他们进来吧，人多力量大嘛。” 说完白戍城就自顾自走出了宫殿。他这决定也确实不需要请示皇帝，把其他势力堵到境外的是白家的军队。 如果说东面中庸是一个神奇的国家，甘愿将一半的星面让给精灵，保护精灵在异族大战得以生存。那蓝海恐怕更加奇葩，这是唯一一个权与力分开的国家，皇帝居然没有兵权。 待到白戍城离开，左相才恨恨开口：“白家越来越嚣张了，恐怕迟早要谋反。” 这话当然是为了给白家穿小鞋，不过白家的威胁也是事实，左相这话不算错。 蓝海皇帝听完却轻轻摇头：“没有。” 左相愣了下，没有？没有什么？ 但左相也知道白家一直是皇帝的霉头，不再多问。蓝海皇帝虽然不算暴君，可也不是什么好脾气。 晓云城，森林，铁梨木中 纪令风很快从震惊中恢复。 “盾枪风！”纪令风大吼。 听到纪令风的命令众人也很快恢复过来，实际上这些人的震惊比纪令风还要小一些。两百人开始统一施法，还有一百人则施展另一种魔法。 两百人一同使用的魔法，其规模已经达到了军团级，空间中的元素仿佛被一个巨大的黑洞吸走。 但很快另一个黑洞出现了，被纪令风称为精灵母树的诡异大树前方也开始疯狂吸取元素。两股魔法产生的元素乱流让周围环境一时混乱起来。 纪令风身前的那面玻璃般的风墙开始凸起，变成锥形，如同之前老罗释放的雷枪一样。但这次的声势要更盛，最终长枪伸长成骑士枪的模样，枪托形成一面盾牌护住所有人。而枪身开始旋转，带着撕裂一切的气势钻向那颗大树。 于此同时，另外一百人释放的魔法也成型，居然是朝后方释放的，同样是钻型的风枪。但这个风枪的控制明显更精细，外部锋锐狂暴，内部却相对平缓。 一股吸力将三百人尽数吸附，同时把来时的隧道扩大数倍，一口气从洞中飞出。 等他们从洞中飞出，凶猛的元素流从铁梨木的各处喷出。那些地方原本都是纪令风他们挖了一半的洞。本来是想防止来时的洞被堵时能有个方便离开的地方，现在都变成了泄压孔。 “回城。”还没等其他人稳住身形，纪令风又一次下令。 “不留下看看吗？”老罗边跟上纪令风边询问。 “不用看，没死。我们不可能跟一个坐拥地下矿脉的精灵母树拼魔力。”纪令风说，“你没注意到那棵树释放的魔法吗，琉璃血盾。” “那不是你的独门绝技吗？”老罗大惊，“它怎么会你的自创魔法？” “不只是我会。”纪令风脸色阴沉，“我把它教给了羿丹。” 第140章 神器/母树的性质 “真的不趁现在轰死那树吗？”老罗有些担忧，“我们可是有半城的力量。” “晶币不够，而且就算是全城都来，也敌不过生命母树。水晶球的录像都还好吧？”纪令风边飞边问后排的人。 “都录下来了。”后面有人回答。 “那就好，”纪令风专心飞行，“祈祷我们回去时有蓝海的援兵吧，这样加上金家的力量我们还有胜算。” “生命母树有这么厉害？”老罗疑惑，“这玩意儿不是只有东面有吗。” “四神树中唯一有具体信息的存在，怎么可能不厉害。”纪令风说，“只在东面，是因为精灵族只在东面活动。” 白戍城回到自己房间，熟门熟路从训练房摸到泉纤的房间。泉纤依然在看书，白戍城感觉不管什么时候进来泉纤都是那副样子。 “有事？”泉纤放下手中古籍。 “各大势力突然都想来蓝海境内，你有什么头绪吗？”白戍城开门见山，“你也知道，蓝海的历史有断代，我们掌握的信息恐怕不如其他势力。” “断代不是你们自己的选择吗，怪得了谁。”泉纤冷笑。 “是是是，那么历史悠久的水族中的公主，有什么指教吗？”白戍城说。 “蓝海昔日荣光万丈，但无论是什么都在不断发展。千年前的禁咒放到现在还不如制式的魔导器厉害。即使是失传的魔法也不值得这么大费周章，现在也不是那种找到什么古代遗迹就能让一个势力一飞冲天的时代了。”泉纤分析，“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神器。”泉纤说出自己的猜测。 “神器？”白戍城挠挠头，“我不信神。” 泉纤突然一脸怪异的看向白戍城，继而放声大笑起来。白戍城还没见过泉纤笑得这么开心过。 “你这笑……有深意啊。”白戍城说。 泉纤收拢了笑意，脸上尽是嘲弄：“白家人居然不信神。” “哦？你知道什么？”白戍城听出泉纤这话意有所指。 “去问你的父亲吧，既然你是未来的家主，就迟早会知道的。”泉纤对这个问题显然缺乏兴趣，“你只需要知道，在灭族战争前，我们将世界称之为神的时代。神器就是神明使用的器具，或者说神明赐予我等凡人的器具。” “某种高等魔导器？” “不要试图用鲁纳体系解释神器，神器的力量是匪夷所思的，他们未必体现到威力上，而是拥有各种匪夷所思的性质。”泉纤的表情甚是虔诚，“你要知道，名字里带神字的，都是可以让一个大族崛起的存在。” “我以前都没发现你居然信神。”白戍城点头。 “如果世界不存在神，信神可说是迷信。但如果神确实存在，那么神不过是一种常识，就像我相信眼前的你确实存在一样。”泉纤神情淡漠。 “或许神真的存在吧。”白戍城耸耸肩，“只是离我太遥远了。” “所以人们会狂热的追求神器，乞求与神明的距离更近一些。”泉纤说，“就像那些喜欢翻偶像垃圾桶的人？” “虽然我觉得鲁纳那帮家伙是想解剖神明。”白戍城说。 泉纤讥讽地笑了：“世间不过是神明的游戏，仅仅是接触神明就已经是莫大的荣耀，居然还有想解剖的。” 白戍城宅邸不远处的象牙塔，三魅翘着二郎腿转着笔，靠在窗边仰望着灰雾层，神色忧虑。而她的导师弘原则神色忧虑地看着她。看着视作衣钵继承人的学生却天天走神，弘原也是很无奈。更无奈的是阮魅似乎一点课程都没落下，弘原怀疑这是阮魅的一种修炼方式，用分割精神力的能力来一边学习一边思考。尽管三魅天天走神都依然进步神速，但弘原还是希望她可以更认真一点。 晓云城，纪令风的归来无疑给城中居民注入一道强心剂。 但那些熟悉纪令风的人，看到纪令风的神情，都不由心中咯噔一声。 纪令风边走边听下属报告城中发生的事情。 边听边点头，即使听到城中的惨重伤亡也没有变了脸色。 “福山呢？”纪令风听完报告，开口，“最好不要是已经死了或者失踪了。” “福山大师？哦他在自己房间休息。” “把福山叫来，还有金家教廷狩猎团和民间组织的头领都叫过来。” “是。”手下也听出事情非同小可，急忙转身。 “对了，把另一位生命法师也叫来。”纪令风补充，“我们需要他的意见。” 纪令风和金夜柳就在那个没了一面墙的房间交待着事情。金夜柳虽然不修边幅看起来就不靠谱，但金家子弟确实是名门之后，金夜柳把城中的事情清晰简洁的告知了纪令风。 就在这时，福山进来了。他就住在这城主府，来的也快。 一见到纪令风福山就跪下了。 他在自己屋子里躲得好好的，听到被传唤，他当时就觉得危险了。纪令风去了森林一趟，回来就要找自己。那肯定是罂珠莲出了什么问题。想到城里遭遇这么大的事情，自己有一半责任，福山就有点站不稳。 “起来吧。”纪令风看着福山说，“你站起来我才能更好的判断你说的话……是真是假。” “城主大人罂珠莲那边到底怎么了……”福山颤颤巍巍起来。 纪令风观察着福山的神情，缓缓开口：“当初你跟我提出这个计划时，是怎么想到的？” “怎么想到？”福山愣了下，露出回忆的神情，“我就是听您说如果可以让魔兽多一些就好了，就想到了这个方法啊……” “什么方法？” “……用罂珠莲的致幻成瘾效果锁住魔兽，用地下矿脉的魔力加速魔兽的成长，用可控的寄生虫限制它们……出了什么纰漏吗城主？难道是铁梨木的保护被抵抗住致幻效果的魔兽突破了？”福山说。 “这个方法，你是在哪里学到的？” “这个就是根据我的所学自己想到的啊……”福山嗫嚅，“我是在中庸国的巫语学院学习的生命魔法。” “中庸……”纪令风喃喃，“东面，精灵……” 这时其他被纪令风叫来的人都陆续来到，从城中各大官员，到教廷主教，各种狩猎团的团长，一些黑道的大佬，甚至还有一些民意代表。 阮夷也跟着秦君如一起来了，他正在秦君如那里确认陵狼狩猎团的安危，就听到了这召集令，还特意提到了自己。 阮夷还在想是不是纪令风他们进入了森林核心，清理了那里的高级魔兽和聚能魔法阵。但进来看到纪令风那张脸就知道不是那么回事。 “到底什么事？”金梵音也被叫来了，率先打破沉默。 纪令风长吸一口气，拿出一只水晶球。 “这是我们在森林里看到的影像。” 纪令风把水晶球放到一个凹陷的圆盘中，圆盘上刻满魔纹。圆盘外侧的晶币开始供能，一道光辉抛洒而出，将水晶球中的影像投射到半空中。 奇形怪状的魔兽，参天的铁梨木，诡异的巨树，溶于树中的末弈狩猎团。巨大的光影投射到在场人眼中，看到的人有些惊异，有些严肃。 水晶球也将纪令风的声音记录下来，所有人都听到了纪令风之前说到的话。 “这是生命母树？”金夜柳问。 “注意树根。”纪令风说。 纪令风指出一个位置，可以清晰看到树根下还有一个人影，同样半溶在树中。那人不是末弈狩猎团的任何一人。 树根下那个人影高颧骨尖耳，正是精灵的特征。 “传说精灵死亡后会带着自己的生命和记忆溶于精灵母树中，以另一种形式永远活下去，成为族群的养料。大树库因此成为传承最完整的学院的。”纪令风说，“我去过东面，也见识过精灵母树，虽然形态完全不同，但这就是一株精灵族的生命母树。” “吸收记忆……”阮夷心中一动，这概念总觉得很熟悉。 “听说生命母树是好东西，精灵树果就是生命母树的旁支分化出来的。那可是受到整个方星追捧的好东西。”金夜柳说，“但从这兽潮来看显然不是这么回事。” “我不知道它为什么攻击我们，我们对这个领域还知之甚少。”纪令风看向阮夷，“所以我请来了全城唯二的两个生命法师，希望能得到你们的意见。” “我？”阮夷四下看了看聚集过来的目光，有些尴尬，“我对生命母树并不了解。” “现在可不是谦虚的时候。”纪令风说，他见识过阮夷的生命魔法用的多么出神入化。 阮夷摇头：“我确实对生命母树，甚至精灵族知之甚少，关于精灵族我也只是在一本关于异族的书中看到过。” “怎么可能，”福山率先大呼小叫起来，也忘了缩到角落躲开视线：“学习生命魔法之前就应该先学精灵族的习性啊。” “我的生命魔法是跟一个学院里一个前辈学的，她并没有跟我说过任何关于精灵的事情。” 阮夷说完也觉得奇怪，绿水学姐甚至有一个精灵族奴隶，却没有跟她说过任何精灵族的话题。好像就连平常闲聊时，学姐对世界各地都是侃侃而谈，唯独不会说东面和精灵山脉。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阮夷只能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倒是福山这次有了作用，他在东面的学院学习自然魔法，尽管不是大树库那种顶尖学府，也算得上正统，对精灵和生命母树的了解反而比阮夷多得多。 “据我所知生命母树的种子只有用精灵的生命来献祭才能发芽，树根下的那只精灵应该就是激发了生命母树的第一个生命。生命母树可以将其他生物的能力和记忆化为己有，可以利用触须所触及到的一切事物。比如如果他们学会了军团魔法，那么坐拥一个地下矿脉的生命母树就可以不间断的释放军团魔法直到抽干这个地下矿脉。简单来说，就像一个要塞。” 福山的解释让场面有些冷。 “照你这么说我们岂不是没有胜算了。”金梵音说。 “恐怕是没有的。”福山说，“在东面生命母树甚至占据了半个方星，几乎整个东面的植物都是生命母树分化出来的物种。整个历史上只有千年前的蓝海曾经击败过精灵族。千年过去了，蓝海已经消失，生命母树却更强了。” “但我们面对的不是成长了几千几万年的怪物，而是一颗幼苗。”金梵音说。 福山面露难色：“大小姐，生命母树最可怕的是它的成长性，它一旦吸收了其他人，就会学会更多的魔法阵。那个人如果有晶币，那连魔力都省了。” “在东面，人们是怎么控制生命母树的？”金夜柳问，“如果它这么危险，为什么中庸还存在。” “精灵族。”福山说，“精灵族和生命母树是共生的关系，它们似乎掌握着控制生命母树的技术。” 第141章 四处求援/救援队 精灵？精灵在东面的精灵山脉呢。金梵音神情阴郁。 “啊，精灵……蓝海城有一个。”阮夷说，“但她能否控制生命母树我就不清楚了。” “每个精灵族临死时都会将自己献祭给生命母树，这是他们生来就要学会的东西。”福山说。 “但我们上一次求援失败了。”金梵音冷冷地说。 “那位精灵会帮助我们吗？”纪令风看向阮夷。 阮夷思索片刻：“我和她不熟，但如果学姐开口，她应该会来。” “但您的学姐并不在蓝海城。”传令官也在，补充道。 阮夷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之前传令官去蓝海求援，他也自告奋勇让他带去一封信，向绿水学姐求援，谁想到学姐压根就不在。 “要不这次直接找白学长？他总不至于也不在了吧。”阮夷说。 纪令风点头：“白家和监察院本来就是要找的。” “传令官。”纪令风吩咐。 “在。” “派一传令兵去蓝海，把这边的情况告诉那帮混蛋政客。再派一队传令兵南下，去白帝城。周围城市也派人去求援，物资、战士，哪怕是逃生的工具，能求什么求什么。” “是。”传令官退下。 “白帝城离这里可更远啊。”金夜柳幽幽看向南方，“而且你就不怕蓝海皇帝找茬吗。” “恐怕这远水要比近邻靠谱的多，至于蓝海城的意见……”纪令风说，“活下去再说吧。” 纪令风盯着金梵音。 “干嘛。”金梵音皱眉。 “你去犹狐，找你的生父。”纪令风说。 房间里一时有些喧哗，又很快压低声音。金梵音脸都绿了，看着纪令风的眼神凶狠。 纪令风不是金梵音父亲的传言虽在坊间也有传闻，但这本人直接说出来，分量可就完全不一样了。如果不是现在，这绝对是个大新闻，够让城中百姓乐上好几天。 “我不去。”金梵音二话没说拒绝了，阴沉着脸，直接摔门而去。 “唉，这大小姐脾气。城主放心，我去开导开导她，太没有大局观了。”金夜柳跳出来，说着就跟过去了。 纪令风点点头，随后开始了具体的战略部署，完全不在意之前爆出的大新闻。纪令风的态度也感染了周围，很快不再有人理会纪令风和金家的那点破事，开始认真讨论布防事项。 后面的事情就不是阮夷能参与的，他很快告辞离开。他也有自己的事情。 另一边，金夜柳追上了金梵音。 “如果你是来劝我的，那我建议你先去医院给自己预订一个床位。”金梵音冷冷看着金夜柳。 “开玩笑，我需要预订吗？”金夜柳满不在乎，“你真不去？” “不去。”金梵音说。 “你不想救晓云城了吗？” “就只能靠这种方法去救吗？”金梵音冷笑。 “你要真能把犹狐家拉过来，那不比什么都靠谱。” “我不 去。”金梵音一字一顿。 金夜柳没脾气了，叹了口气：“你应该明白纪城主让你去求援的意思。” 金梵音微垂额头，细碎的金发被微风撩起。 “他是个好父亲，却不适合当城主。”金梵音说，“而我是未来的家主。” “原来你打得这个心思，真是个冷酷的女人啊。”金夜柳侧目，“那你想怎么做？” “向我那位生父求援，有更合适的人选。” 金梵音说完，直接朝金家城堡飞去。 纪令风不是唯一一个因为找不到援助而烦恼的人，教廷骑士秋吉在神像前双手合十。秋吉也让传令兵给教廷的圣座求援，但没有任何回应。 魔兽破土而出时教堂骑士杀的魔兽还不如猎人多，秋吉很不忿。这并非实力不够或经验不足导致，而是主教要求所有教堂骑士都守在教堂附近，要求保护女神圣像。 秋吉也不是不能理解，但看到不远处魔兽在残杀百姓，自己却只能守在教堂前，他依然有些无法原谅自己，此时正在神像前忏悔。 主教也在一旁，看着秋吉祷告。 “我知道你不理解我。”主教说。 “不，我理解。”秋吉说，“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也在惧怕死亡。” “惧怕。”主教说，“所以我们才是人，所以我们才有罪孽。” “我们都有罪，”主教也走向神像前，仰望着庄严的女神，“重要的是如何赎罪。” “秋吉，答应我，管好你手下的圣殿骑士，晓云城需要他们的圣疗术，他们的职责不是抛头颅洒热血。” “圣座为什么不回应？”秋吉问。 “这不是我能知道的。”主教摇头，“也不是我该思考的。” 两人同时看向神像，发出祈祷：“愿赫提卡女神护佑你的子民。” “唔……” 阮夷回到陵狼的临时驻地，关上自己的房间的门，背靠大门深呼吸。 诅咒，诅咒依然在消耗着他的生命力。 “神明的力量真是可怕啊……”阮夷苦笑一声，起身抓起房间里的食物和花草塞进嘴里。 “我倒觉得你这一身力量更怪异可怕。”一个声音从阮夷房间深处传出。 “你进来最好能敲下门。”阮夷没有惊诧，那是熟悉的声音。 “你刚回来，我敲门给谁听？”一个小女孩走了出来，正是翠。 阮夷叹息，翠不可能听不懂他的意思。 “你是来找我抑制噬魂花的吧。”阮夷说。 “我感觉它又往我脑袋里钻了一点。”翠挠着头。 “放心，这就帮你弄好，事情办好了吗。” “没什么问题。”翠说。 阮夷摸了摸翠的头：“好了。” “真敷衍啊。”翠不爽的扯了扯头发。 “我建议你不要过于刺激它，拉扯会让它的根脉活性化。”阮夷说。 “妈的。”翠推门离开。 待翠离开，阮夷缓缓坐到地上，长出一口气。 蓝海城，琉璃宫。 “鲁纳学院派来了三百人，皆为白袍魔导师，已经越过交界线三百里。”左相在蓝海皇帝面前念着信报。 “除此以外中庸来了五百人，大树库来了五十人，犹狐派来了三艘中型空艇，三百人。” 蓝海皇帝的手捏的有些发青。这就是白家从边境放进来的力量。这些人虽然声称是帮忙搜救在蓝海境内失踪的鲁纳国使者团，但明眼人都明白，这个人数远远超出搜救队的人数，甚至十倍有余。各国来的人加起来，其实力足以推平几座城池。 左相显然也明白：“从动向上来看，中庸和鲁纳似乎都有明确的方向，他们只从鲁纳使者团最后被看到的地点停留片刻就朝一个方向走了，犹狐则紧跟其后。他们的位置距离白帝城不远，如果白家愿意监视他们，无论他们有什么诡计也不会得逞的。” “大树库来的人很少啊。”蓝海皇帝却没有理会左相的说辞，关注起另一个问题。 “是的，而且他们径直朝蓝海城来了。”左相说。 “精灵王还在水神院？” “是。” 蓝海皇帝思索片刻：“赫图那边什么消息？” “它们应该还在为内乱头疼。根据北边传来的消息，赫图大将为了平定刚庇斯族落的叛乱叛乱悍然出动第六军团。刚庇斯一族的族内据说也是大乱，向各国求援希望得到接引。” “谁敢惹赤帝那个疯子。”蓝海皇帝摇头。 “是的，求援还没有过交界线就被压下来了，守在赫图交界线的白庭山都没有答应。”左相说，“如此也好，有祸乱之人生事，也可以丢给白家。” 蓝海皇帝点头：“就这样吧，去请一下精灵王。” 第142章 呵，真爱 金家大长老金川风的寝室，大长老正在和自己的外孙女金梵音进行着密探。 “你想让你母亲去犹狐家求援？”金川风思考着金梵音给她的提议。 “精灵母树不是晓云城可以抵抗的，我们需要外援。”金梵音说。 “但金家和晓云城并不是绑定的，这里不过是我们的落脚点。”金川风说。 “没错，蓝海皇帝不作为，也从没把我们当作蓝海的臣民。”金梵音说，“但晓云城也是金家经营了二十年的地方，再次举族搬迁，我们又要重新开始。” “而向犹狐求援，是一次机会。”金梵音说，“不管蓝海是不是把我们当臣民看，我们确实在蓝海内。” “你想让犹狐找由头往蓝海派兵？”金川风说，“你有想过事后蓝海会怎么对付我们吗？白家人会不会把他们放过蓝西关也不一定。” “这是我们回归犹狐的机会不是吗，爷爷你应该也想恢复以前的名字吧。”金梵音说，“我想这很好抉择，要么放弃这二十年在蓝海的经营，再次举族搬迁，元气大伤。要么向犹狐求援，事后被蓝海针对，又或者……有机会回归犹狐。” 金川风的神情有些动摇了。 “我是未来的家主，要在这里主持大局。我想我的母亲会很乐意去的，那是她擅长的领域，她应该也很想再去见见安德瓦利·犹狐吧。”金梵音说。 犹狐家族，索格恩在自己超豪华的梭车里处理着各种麻烦的文件。 “七号皱襞带也储量不足了吗。” “待开发的十五号皱襞带有人不愿意搬迁？多给点晶币啊，这种事还要我教你？威逼利诱，旁敲侧击懂不懂。管他什么风水，想要风水让他滚去蓝海或者中庸。” “超远程的通讯技术还没有进展吗？什么？我老爹不给人？” 索格恩关掉水晶球，伏在满是文件的案台，陷入沉思。 犹狐可是当初发明晶币、飞梭和便携性空间设备，成为方星首富，执掌一个星面的家族。尽管动机不纯，但他们对于技术的追求和眼光可以说是仅次于鲁纳。索格恩不信他的父亲看不出来远程通讯技术蕴含的潜力。 趴在桌上，索格恩感受到贴身护甲的冰凉。这让他想起了些不太美妙的回忆。 索格恩猛地坐起来，开启了水晶球，连通了飞梭前面的司机。 “回家。” 随着索格恩的命令，容纳着这栋豪宅的小小飞梭外壳亮起密密麻麻的鲁纳魔纹。飞梭瞬间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阵空气的涟漪，继而扩散成轰鸣。轰隆的声音在群山中炸开，撞击到漫山遍野搬运巨石的魔偶身上，爆散出翁鸣。 “精灵王对那些进入蓝海要搜救鲁纳的人有什么想法吗。” 象牙塔旁绿水学姐的庄园，此时白戍城坐在石桌石凳前，跟精灵王伊莲尼亚聊着天。 “我没兴趣。”伊莲尼亚表现的很冷淡。 “看来从大树库来的人不是为了鲁纳。”白戍城说。 “中庸已经派人了，我想我们没有必要再增加人手了。”伊莲尼亚说。 “精灵中庸还真是一家亲啊。”白戍城笑笑，“所以是为了找学姐？” 伊莲尼亚没有说话。 “看来是默认了。”白戍城如此理解。 “放心，蓝海的监察院会帮助你的。如果学姐还在蓝海，就能帮你把她捉出来。” “白家为什么要帮精灵？”伊莲尼亚盯着白戍城，那双狭长碧绿的双眼猎鹰般锐利。 “有必要上升到白家和精灵吗？”白戍城说，“虽然我是白家家主的儿子，但又不是家主，你针对我又没用。当初攻陷你们的是白天机，那都是我不知道多少辈的祖宗了。我算算，蓝海开国元勋，那应该有一千年了吧。那时候你应该也没出生吧，你多少岁来着？” “你为什么要帮我？”伊莲尼亚显然不打算回答年龄问题。 “我也想找到学姐啊。”白戍城说，“她上次给我换的肢体感觉还是有点不行。” “肢体？”伊莲尼亚打量了一下白戍城的身体，声调终于有了起伏，“她对你用了禁术？！” “这是禁术吗？”白戍城活动了一下手腕，“我觉得还好啊。” 伊莲尼亚脸色有点差：“那个不敬畏生命的家伙……” “我觉得学姐还是很敬畏生命的。”白戍城说。 “你懂什么。” “你懂什么。” “我成为女王的时候你曾祖还没出生呢。” “你还没出生的时候精灵就被白家征服了。” “我倒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喜欢卖弄家世的人。” “我也没看出来您还是个喜欢倚老卖老的人。” “伶牙俐齿。” “多谢夸奖。”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寂静弥漫在庄园中。 僵持了一会儿，白戍城突然笑了。 “早听说精灵族淳朴，跟你聊天很愉快。” “你在嘲讽我吗？” “不，跟别人说话时不用观察他的心理活动，确实让我感到轻松。”白戍城起身，“学姐的事白家在蓝海的眼线会祝你们一臂之力，但同样我有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 “反正你们是在漫山遍野的找学姐，不如去一趟这个地方。”白戍城在自己的空间戒指中取出一份蓝海的地图，指着南方的一座城市。 “晓云城，我的一个学弟好像在那里遇到点麻烦，魔兽围城。你们精灵族应该很擅长解决这个问题吧，驱兽什么的。” “精灵族的驱兽是和自然和谐相处的产物，如果是那座城市自己的罪孽，那么我们也无能为力。”伊莲尼亚说，“而且为什么要我们去？这是你们的国家应该做的事情。” 白戍城无奈：“皇帝不想管那座城，油水不足其他邻城也不愿派援兵，白家空余的兵力也不足，还要去监视那帮跑到蓝海的救援队。我倒是可以去，但我一个人也不可能救一座城。还是那句话，这种事，你们精灵族最合适不是吗。” 伊莲尼亚想了想：“我会派人去那里作为第一波搜查的地点，但不会保证什么。” “我相信你们的办事态度。”白戍城说。 白戍城手上一枚腰牌突然出现一阵轻微的魔力波动，他拿起来随手瞟了一眼。 “似乎蓝海皇帝有些事情想请教你呢。” “这就是你们的通讯方式？”伊莲尼亚看着白戍城的腰牌。 “是啊，还挺方便的吧。”白戍城说。 伊莲尼亚笑笑：“只要在母树覆盖的领域，我们就可以通过连接根脉来互相交流，千万年来一直如此。” “厉害啊，可惜我们用不了。”白戍城不咸不淡，“那我就先告辞了。” 和伊莲尼亚道别，白戍城出了绿水庄园，没走两步就到了自己的宅邸。轻车熟路摸进泉纤的闺房。 “事情办妥了？”泉纤看到白戍城进来就问。 “请了精灵王，应该能解我那位学弟燃眉之急了吧。”白戍城说，“你是不是喜欢他啊，居然还拜托我去帮忙，是真爱。” “难道我不说你就不会帮他吗？” 白戍城撇撇嘴：“会。谁让我拆了学姐的信封呢。她那个热心肠肯定会去帮忙的，我得给她擦屁股。” “呵，真爱。”泉纤冷笑一声。 “那是因为我欠学姐债，还得求她帮我换只手。”白戍城辩解，叹了一口气，“唉，我就是太重信誉了。” “能做的我都做了，就看小学弟能不能撑到他们到了。” 阮夷跪在地上，苦苦支撑着，双手已经嵌入了石板地面。 他在忍耐，自从换到这具身体上，他还没有感受到这个明显的感觉——饥饿。 这具身体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如警戒灯闪着红光放着喇叭，提醒他需要摄取能量。这是诅咒的力量。阮夷失策了，他为了应对禄菁和自己身上的诅咒，一直在解析着体内的诅咒。但那股力量在他解析到一定程度后，仿佛是被冒犯到一样发出怒号，强度增加了几倍。阮夷解析神明力量的豪情壮志被击碎，败的体无完肤。 “也是，如果那么简单就能解析成功，那些疯狂的魔法师们恐怕早就解析成功了。”阮夷心中苦涩。 他已经把房间里所有的粮食和带生命的植物都塞到了嘴里，都只是杯水车薪。这几天他体内的生命力逐渐枯竭，本以为可以再撑一个月，等这次围城危机过去就去东面或者蓝海城寻找解决方法。眼下看来是没法一直靠原本的生命力来硬撑了。这样的饥渴感甚至让他有了吃人的冲动，好在他精神力强大，这种不正常的冲动他还是可以压下的。 身体和精神好像会互相影响啊…… 阮夷脑中闪过这样的念头，但还处于痛苦中的他无暇去思考这么复杂的问题，只能先适应一下这种痛苦，用精神力压制住自己的感觉再做打算。 阮夷现在无比庆幸自己以前就无师自通领悟了用精神力压抑感觉的技巧。 正在阮夷压制感觉时，突然听到了一阵异动。 “谁？”阮夷能听到有人偷偷溜进来。 “恩人是我。”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略有些耳熟。 好像是那个病人的妻子。阮夷回想了一下，禄菁的妻子封娥。 封娥一见到阮夷就跪下了：“请救救我丈夫！” 第143章 不是什么好消息 封娥刚说完那句话，跪倒在地。突然头顶的门窗就碎了，阮夷带着劲风冲出房间，消失在陵狼的驻地。 声音颇大，让刚经历过魔兽入城的陵狼狩猎团员纷纷惊醒。 但率先赶到阮夷房间的却是翠：“什么情况？” 她本就没有睡，离阮夷房间也近，实力又强，有恃无恐。 翠看到跪在地上的封娥，认出这是那病人的妻子，催促着让她藏起来，自己应付起之后赶来的陵狼团员。 翠的外表，扯起慌来得天独厚，立刻把其他人都忽悠了回去。随后翠拉起封娥离开了陵狼驻地。 走在街上，翠询问着封娥来找阮夷的原因。被刚才突发的一连串事情折腾的有些恍惚的封娥这才想起来。向翠说明了问题。 那天魔兽入城，也侵扰到禄菁一家。为了应付魔兽，禄明深受重伤，禄菁则强吞了两颗生命树果才撑起来保护住了一家。 “你丈夫还挺强？”翠说。 “我们原本都是猎人，与魔兽争斗。只是这次的魔兽我们闻所未闻，吃了大亏。” “确实很奇怪……”翠心领神会。 “我之前听说恩人在破除诅咒，想着如果成功了我们就有救了，没想到他突然远遁。”封娥想起阮夷突然消失，心下绝望。 “我也不知道他去做什么。”翠眼珠一转，“他这几天一直都很形迹可疑，说不定就不回来了呢。” “应该……不会吧。” “我不久前刚与他说过话，他之前还好好的，见到你就跑出去了。说不定就是想不出方法不好意思见你呢。”翠说的煞有介事。 “这可如何是好。”封娥有点慌了。 看到自己成功勾起了封娥的惊慌，翠嘴角扬起微笑：“不如我去帮你看看？” “您已经想出方法了吗？”封娥惊喜。 她之前就见过阮夷和翠讨论魔法问题，知道她不像表面看起来那般年幼无知。 “没有，我的魔法偏向经验魔法，没有实验过是没法确定的。但你丈夫也等不了了不是吗？不然也不会半夜跑来找他吧。”翠笑嘻嘻，“死马当活马医呗。” 封娥心中挣扎。 阮夷则如同奔牛直冲进森林，趁着夜色和魔兽尸体的掩护直接冲到了森林里。 什么时候来不好非得我压制诅咒时来。 阮夷有些无奈，他听得真切，也明白大概是禄菁又出了什么事。但再待下去，就不是禄菁能不能活下去的问题了，他恐怕会把封娥都吃掉。城下的魔兽尸体也不能动，怕不是惊动守卫把他当魔兽直接炮诀。 阮夷冲进森林，一时竟然看不到什么动物。如同误入了某个至高存在的私人领域，万籁俱寂。但阮夷看了纪令风的记录水晶球，知道这不是因为附近有什么强大魔兽，而是几乎所有的动物都被催化，要么被喂给了更强大的魔兽，要么成为强大的魔兽在围剿纪令风时被消灭。 不过没有魔兽正是阮夷需要的，他把手插进古木中。大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枯萎，凋零。阮夷就这么沿着森林的边缘，一路吸收着这些树木的生命力。 城主府，彻夜未眠。纪令风手下的人就布防问题发生了一些分歧。部分将领谋士认为应该派一些狩魔猎人尽量摧毁森林中的残余生命，甚至趁现在再组织力量强杀掉精灵母树。另一方则主张严防死守，严禁任何人出城。 “母树可能会吸收更多人的记忆让它变得更强大，但如果我们能切断母树与矿脉的连接，就可以反败为胜了。”有谋士如此说。 “可一旦失败，我们就会大大消耗自己的力量，之后恐会更加难挨。” “温水煮青蛙，一味死守慢慢削弱，到时候想反抗就来不及了。况且之前的事情也表明了我们根本防不住魔兽的攻城。” 谋士再怎么争论，最终决断的还是城主，最后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纪令风身上。 “我一直在想母树为何会驱使兽群攻击我们。”纪令风说。 “天性吧，生命的发展受限后就会侵占更多资源。” “应该有天性，但不止。”纪令风说，“之前我们就注意到魔兽充满自我毁灭的攻击节奏，后来看到末弈被精灵母树吸收，我产生一个想法。” “母树在吸收他们记忆的同时，是不是也吸收了他们的性格。” “性格？你是说末弈狩猎团的记忆在影响母树的行动？” “只是猜测。”纪令风说，“不过魔兽在森林中的简单围剿跟之前直接突破城中包围的攻击模式完全不同，就算能影响恐怕也有限。” “如果它们一直维持低智水平的攻击模式，死守也很简单。可如果是昨天直接破城的那种攻击，我们很难防住。想万无一失，只能让防护阵全开，我们的晶币储备不够。” “所以城主是想主动出击？” 纪令风敲着桌面：“想安全的削减母树的力量，我只能想到一个办法……” “烧山。”纪令风的声音有些沉重。 “晓云城有小半的事业都依托山林，这直接烧山是不是……” “先度过眼下难关，之后再想办法。”纪令风坚定起来，“这是目前最安全的办法了。” “要不等蓝海来了消息再做定夺？”这下连之前坚持主动出击的人都有点想缓缓了。 “对啊，去蓝海的信使四天内应该能回来，去白帝城的要七日左右。我们这点时间还守不了吗？”有人帮腔。 “他们一定会来吗？”纪令风问，“如果有什么事耽搁了，我们怎么办？” 这句话问到了周围人，大家面面相觑。 “如果各位是担心以后会影响晓云城的收入，我可以做个担保。”金夜柳突然推门进来，“之后晓云城自然会有其他出路。” “你劝动她了吗？”纪令风问。 “没有。”金夜柳泄气了，“她倒是把我劝动了，好消息是这次金家应该会全力支持你们了。” “我去逛了一趟我们家的藏书房，帮你找到精灵母树的一点消息，你可以看看。”金夜柳把一本书按到纪令风桌上，“这个，可就不是什么好消息了。” 第144章 暴雨下的阴影 禄明家，躺着两个男人。禄明身上缠着绷带，血已经止住。禄菁身上没有伤痕，脸色却更苍白许多。双眼半睁半阖，身体冰凉。翠把手伸到禄菁鼻息上时，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 “快死了。”翠下结论。 “您有方法吗？”封娥焦虑地说。 “我建议你们先道个别。”翠说。 封娥听到这话脚就软了，伏到禄菁身边泣不成声。 “好了时间到。” 结果封娥还未哭完说什么话，翠就把封娥轰了出去，还让她把禄明也拉走了，顺便设了几层结界阻隔眼目。做完这一切，翠看着病床上双目无神的禄菁，露出虎牙，笑得灿烂。 城外森林，等阮夷终于长舒一口气停下来时，已经绕着晓云城城墙外的森林走了小半圈。 “真是可怕的诅咒。” 阮夷看着身后延绵不绝已经化为灰烬的枯木，心中笼罩了一层寒意。 看来返回水神院已经刻不容缓了。 看了眼自己两个空间设备里塞的满满当当的树干，阮夷只得苦笑。 他打定主意，等到蓝海援军赶到，即刻前往水神院。诅咒成长到这种地步，他甚至不敢去精灵山脉碰运气了。只有他见识过深浅的水神院能让他安心。还有另一个原因，他要去找一趟三魅。 又一次在心中呼唤三魅，却依然没有任何回应。三魅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回应他的呼唤了，阮夷有时甚至会思考三魅的存在是不是只是一种幻觉。 阮夷看着微亮的灰雾层，知道自己该回去了。 也不知道禄菁一家怎么样了。 阮夷没有忘记来找自己求救的封娥，但无奈自己没法帮她了。 正欲掉头回去，阮夷突然感觉密林中有人。 阮夷眼目一扫，没有收获，随后又冒险用精神力扫了一遍，依然没有发现异常。 深吸一口气，阮夷闭上双眼。 片刻后阮夷睁开双眼，脸上露出疑惑。即使动用了宛如回溯时间一样的听魂能力，也没有察觉到异样。 阮夷回忆着刚才的感觉。 确实有异动，自己的精神力被扰动了。既然五感上没有任何征兆，那就是精神上的弦被直接拨动了。 应该是密林深处的那个所谓精灵母树散发的波动吧。 阮夷不确定，也不敢深入密林求证。他也看了纪令风的水晶球录像，录像中诡异的场景也让他很发怵。他可不想被那棵树同化，变成树干上的一颗头颅。 掉头便走，没有停留，阮夷虽然自知可能已经来不及，还是想去禄菁家看看的。阮夷没必要对禄菁负责，却莫名心中有些愧疚歉意，催促他赶回去看看。 阮夷远离密林后，就在林中不远处，一只眼睛在树干中浮现，整课古树突然变的如同水银倾泄于地。之前那颗粗壮高大的树木，全是由细不可辨的根须组成。 “全能性增殖，裂变异化，天气控制，高级智能，超速再生……” “这都是些什么……”纪令风翻看着金夜柳给他的书，越看越心惊。 “意味着您可以放心的朝森林点火了。”金夜柳说，“虽然可能不会有任何效果。” 纪令风脸色更加阴沉：“向森林发射十发火雨。” 纪令风的手下执行力很高，很快就将命令传达了下去。 “报告，森林都烧起来了。” 在场的人都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依然寂静，仿佛暴风雨前的寂静，阴沉的夜等待惊雷。 轰隆的声音笼罩了整个晓云城。 他们真的等来了惊雷，等来了暴雨。原本已经露出光芒的灰雾层，迅速发黑翻滚。随着雷光闪烁，暴雨就这么降临了，在他们点燃了森林不到一刻钟之后。 火雨不是什么高级的魔法，只是普通的火焰而已，几乎瞬间就被浇灭了。这场暴雨的阴影也笼罩在在场人的心头。 精灵母树，自然魔法的源头。在真正资深的魔法师口中，以精灵母树为源头的魔法都称之为自然魔法，而非生命魔法。因为他们知道，精灵母树的能力，远不是生命这个领域可以涵盖的。它可以影响自然现象。 我们面对的到底是什么…… “怎么突然下雨了。”翠推开房门，看向天空。 封娥冲了过来：“您成功了吗？” “自己看。”翠让出门口。 房间里，禄菁已经坐了起来，微笑地看着封娥。 禄菁和飞奔过去的封娥拥抱在了一起。在封娥的肩头，禄菁和翠对视了片刻，交换眼神。翠对着禄菁点一下头，直接离开。 “这雨也太大了。”翠皱了皱眉，水流在她身周打着转。利用塑能可以让雨不粘身，但过于滂渤的雨势把道路都打模糊了。 像是回应翠的这句抱怨，一道亮光照亮了街道。 一道巨雷直接劈向一座高塔，雨水仿佛遇到震摄，暂时消失，紧接着又以更大的势头倾泻而下。 “元素风暴吗这是。”翠被那宏威的轰雷吓到了，刚才的一瞬间魔网都产生了极大的扰动。 然而这还只是个开始，电闪雷鸣突然不绝于耳，轰鸣声让听力一时都出现了问题。 城主府的人也被这威力震摄住了。 “上方的防护罩立刻开启。”城防军离开开始了布防。 纪令风看了看天空几乎连成片的闪电：“城市里的避雷阵有什么缺失的地方吗？” “有些地方还很危险。” “立刻派阵法师去布好阵，我们不能一直用防护罩来防御。”纪令风说，“我们的晶币不够，能量转化阵也弄好。” “这……这都是精灵母树做的？” “怎么可能，直接引发雷暴的能力，这不是我们可以对付的啊。” 见此情景，城主府的谋士也有些慌了。 “都冷静点。”纪令风大喝，“如果它真的那么无敌，当初又怎么可能被蓝海征服。” “我们才是方星上最强大的种族！我们能在异族之战中胜出，能在千年前征服整个方星，现在不过是将以前击败的敌人再击败一次而已！” 不知道是因为内容还是魔法加持下过于浑厚的音波，纪令风的话让人们冷静了几分。 “真是可笑，你们人类永远都是那么自大。” 泉纤看着对自己发出邀请的白戍城，发出无情的嘲笑。白戍城想去泉纤所猜测的神器处凑凑热闹，也邀请泉纤同去。 “无论是人类，精灵，还是龙族，水族，都只是神的玩物。”泉纤满是不屑的神情，“神站在谁的身后，谁才会获得胜利。试图染指神器，本身就是一种傲慢。如果真的有神器，神明自然会决定出它的归属。” “那就当去瞻仰一下嘛，我又不是冲着神器去的，我是冲着那里的高手们去的。”白戍城说，“快点，趁现在天还没亮，我们好溜出去。家里不知道抽什么风，说什么派人来保护皇帝，我看就是来监视我的。我四叔的防守太厉害，没你我还真没法跑出去。” 泉纤叹了一口气，合上书：“就算是对你帮助的回报吧。” 第145章 孕育怪兽的母树/翠的提议 暴雨持续了整整一天，惊雷也跟着持续了一整天。灰雾层恢复亮度之后，整个晓云城都被淹了，街道上的积水足有一米深。 “伤亡如何？”纪令风问。 “不慎被雷劈中身亡的有五人，除此之外没有伤亡。但粮仓进水了。” “这不打紧，我们没有持久战。晶币储量和防护罩呢？” “昨天消耗了四百万的晶币，而且防御法阵的损耗严重。” “树林那边还没有动静吗？”纪令风说。 “没有，只是有一片树林变成了枯木，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属下如实报告。 纪令风愈发烦躁不安，他是个经验丰富的老猎人，十年的城主生涯，让他明白如何应付敌人。但眼前的怪物他却很陌生，未知的习性让他不安，盛极的名声也让自己不敢轻举妄动。 中午的时候，森林终于有了动静。从密林中走出的，依然是魔兽，成群结队黑压压一片。 这般大动静也吸引了纪令风在墙头观看，金梵音也随同前去，她现在代表金家得到了部分金家守卫的统领权，掌管着一支独立于纪令风管辖的力量。 “不是说已经把森林的魔兽清干净了吗？哪来的这么多怪物。”金梵音说。 “大多数动物在生下来就可以走动。”纪令风说，“这些全都是幼崽。” “幼崽就更不应该有这么多了。” “我们不知道它们是怎么生下来的，但眼下就只有接住这一波兽潮了。”纪令风挥手，“开炮！” 密林深处，一排排参天大树，整棵树表皮如同血管，猩红的脉络线条延伸到大树的支脉，在树叶处变成一颗颗半透明的卵形果实。形式各异的怪物就孕育其中，不时有果实坠落，囊膜破裂，怪物从羊水中挣扎而出，还未完全发育好的声带发出凄厉的嘶啸。 城墙上的炮火流星般落下，轻松撕裂试图靠近城墙的怪物。 “有希望啊。”指挥官欣喜。 “它似乎试图用人海战术拖垮我们。” “它不知道我们有增援，可能对它来说，这样才是最稳妥的方法。”纪令风说，“只要能再坚持几天，我们就可以得救了。注意好轮班，还有不要疏忽地下和天空。” 陵狼驻地，阮夷和翠对坐，看着她心情复杂。 “你解开了禄菁的诅咒。”阮夷说。 “不用谢。”翠说。 “这样真的好吗？”阮夷说，“不会出什么问题？” “这就需要时间来验证了，至少他现在状况好的不得了。”翠说。 阮夷之前回到城里就去了禄菁的家里，看到了被翠治好的禄菁。但阮夷还没有问他是怎么好的，就看出了端倪，也就立刻明白了这是翠的手笔。 禄菁被翠转化成了不死生物，准确的说，是巫妖。 “你是怎么判断出诅咒可以用这种方式来解除的？” “我不知道，死马当活马医。”翠说，“而且严格来说，诅咒并没有被解除。” “所以和你的猜想一样？”阮夷想起之前翠说过的。 “没错，诅咒是刻印在灵魂里的，很难解除。但灵魂的标识只是一个座标，诅咒的力量却是作用在肉体上的，效果就是对生命力的削减。生灵自然会被这种诅咒折磨至死，可一旦他成为了不死生物，就已经没有了生命。他的生命力是零，也就不怕什么诅咒了。就像无论你怎么折磨一具尸体，尸体也不会感到疼痛。可笑，看起来自诩圣洁的教廷法术并不克制亡灵术，反而是血肉魔法的一种。” 阮夷若有所思的点头。 “怎么样，心动了吗？”翠把头伸过去，仰视着阮夷微垂的眼眸。 “只要你把命匣还我，把我脑袋上的东西去掉，我就把你做成巫妖，救你一命，如何？” 阮夷的内心紧张起来，他之前总是会在翠面前隐藏自己虚弱的状态，就是怕翠会反水。两人虽然相安无事，但阮夷也没忘记那是因为翠的命匣握在自己手上。即使翠之前仿佛已经跟他和解，阮夷依然不敢大意。 但现在自己的救命之法也捏在翠的手中，翠的筹码已经太多了…… 阮夷收起思绪，对翠点点头：“我会考虑的，一旦没有方法，我就跟你交易。” “可别太晚啊。”翠搭到阮夷肩上，语调婉转，“不然如果你死的太快我不就得跟着陪葬了。” “放心，我很有自知之明。”阮夷把翠的手按下放回。 蓝海城外五十公里，两道人影沿着蓝海到白帝城的一条轨道飞驰，常人眼中如同两只鬼影。这是白戍城和泉纤。 “啊，自由的空气。”白戍城眯着眼睛做着深呼吸，伸展双臂。狂暴的风压打在他的手臂上，破空声不绝于耳。 “六级斗气？”泉纤也在狂奔，看着白戍城不亚于自己的速度很是惊讶，“看来你还有所保留。” 泉纤经常被白戍城约架，两人打过不知道多少场。但泉纤从没有领略过这么强悍的斗气水平。现在两人都没有动用魔法，只依靠双脚来奔行。 “能用魔法，为什么要用斗气。”白戍城不以为意，“什么时候我打不过你了，自然会加大力度。” 泉纤撇过头去，不想搭理他。白戍城经常找她打架，但目前的胜率基本是三七开，她三，白戍城七。 “你的实战经验也挺丰富的，你是怎么做到的。”泉纤纳闷。 作为水族，她一向看不起和平年代养尊处优的人类。水族的世界要比人类社会残酷的多，她至今已经拿起武器，参与了数十场战斗。自以为战斗经验无比丰富，却没想到白戍城居然不逊于她。 “呵呵，我在学院里也经常打架嘛。”白戍城说。 “别以为我不懂。”泉纤说，“在水神院里那种学生间的小打小闹和以命相搏的战斗又怎么会一样。你的战斗技巧绝对是在严酷的环境中锻炼出来的。而且是很复杂的环境。” “是啊，我追求的是极致的武力，自然不能有短板。”白戍城坦然，“以单人战斗为目标，我去斗兽场参加过生死战。以魔兽为目标，我当狩魔猎人挑战过魔兽。” “而以混战为目标，我去过赫图和北面。”白戍城平静的说出了让泉纤也有些惊讶的话。 “你去过北面？” 泉纤如何能不惊讶，方星六面，北面是唯一没有大陆的一面，由纯粹的海洋覆盖，也是人类少有的几个禁区之一——涡的所在地。那正是水族势力最兴盛的地方，是她的来处。 那里的人类以船和海上平台为基础，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北面算是方星的三不管地带，被各路海盗豪强统治。如果说民风是赫图最强蛮，那北面就拥有最残忍的风气。没有法律约束的地带人们会有多么凶恶，泉纤是可以想像的。 白戍城点头：“非常危险的地方，我差点死在那里。” “以你的实力，很难。”泉纤的意思是白戍城很难死于混战。 白戍城点头：“那次单挑了一个势力，最后力竭倒下了。” “然后呢？” “后来我老子带着军队从南面取道鲁纳跑到北面，把那片海域的势力扫荡一空，把我绑回去了。骂了我一路，什么不负责任，怂逼，说我要肩负起未来家主的责任，继承军神之名才是我的命运。” 泉纤轻巧地笑了：“活该。” 白戍城嗤之以鼻：“去他妈的命运。” “幼稚。”泉纤轻飘飘一句作为回应。 白戍城没有理会泉纤，突然停下回头忘了一眼已经看不到的蓝海城：“这个距离，应该可以使用加速类魔法了。” “那就加速喽，你还想比速度吗。”泉纤说。 “不，我们不走这条路。”白戍城说，“我的目标是神器遗迹，或者说是那帮外国强者们的聚集地，这点四叔他们也能猜到，沿这条路走不了半日就得被抓回去。” “既然知道你会去那里，他们直接派人去目的地堵你不就好了。” “正好啊，那样就会伴随人员的调度，白帝城的力量就会聚集到那里。眼线也会变多，这样就更好监视到底是谁捣鬼了。” “捣鬼？”泉纤有点听不懂白戍城在说什么了。 “方星已经和平千年了。千年间，犹狐第六代的跨星面空艇已经研制出来，从未经历战争摧残的东面一直在积蓄力量，赫图和鲁纳就不用说了，民风再怎么淳朴，也不会有人愿意在那两个星面待下去。就连北面，我想你们水族也已经准备蓄势待发了吧。”白戍城意味深长地看着泉纤。 “而白帝城的动作会牵动其他势力，他们会紧张，会谨慎，会露出马脚——也就更容易主动出击，这样我找他们打架就顺理成章了。”白戍城大笑。 “你想了这么多，就为了自己能顺理成章打架？”泉纤正听白戍城说着天下大势，突然就话锋一转变成了平常那个战斗疯子，颇有些无语。 “我有什么办法，我的身份在这里，总有人喜欢拿我身份做文章，把正常的切磋上升到国家问题，我自然得注意一点。”白戍城无奈，“你看我平常几乎都不找那些知名的国外高手约架，就是怕引起什么外交问题。那些喜欢阴谋论找事的人口嗨，却要我背锅。” 纪令风回到自己的书房，坐下长舒一口气，这一天的兽潮基本都是有惊无险，紧绷的精神放松下来。最重要的是晶币的问题被金家的库存解决了，他也就敢放心的使用一些更稳妥的策略，不用激进的兵行险招。 纪令风心情复杂，他想让金梵音离开，金梵音却留下帮了他大忙。纪令风原本是没指望金家会帮助他们的，他只是想让金梵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正想着她，金梵音突然推门进了书房。 “什么事？”纪令风问。 金梵音没应声，做到旁边一个椅子上才缓缓开口：“母亲已经出发去犹狐了。” “很好。”纪令风说。 “如果她真的能请来犹狐的人，我想到时候你就当不了城主了。” “这次的事情因我而起，我本就不适合当城主了。”纪令风说，“金夜柳不错。” “怂货一个，打起来就不知道跑哪去了，已经很久没露面了。”金梵音说。 “你还有什么事吗？” “我想让金甲卫明天上战场和魔兽作战。” “为什么？他们是最强的一支力量，理应留在最后。” “现在攻势不足，正好多锻炼一下。”金梵音说，“我之前视察时发现金甲卫空有实力，血性却有些不足。” “也好。”纪令风点头。 突然凄厉的警报声响彻整片天空。 “怎么回事？”纪令风和金梵音都站起。 门被推开，守卫惊慌地说：“魔兽们突然好凶猛！” 城外的空地，阴暗的天色下不再是密密麻麻的羸弱幼兽，而是数百只强壮魁梧的巨大魔兽。每一只都高近十米，即使隔着浓密的皮毛也能看出恐怖的肌肉。墙头的魔导炮追不上它们的速度，这群的魔兽灵敏异常，城防手忙脚乱开始手动释放魔法攻击。但魔兽的身体强韧，即使硬抗一两枚魔法飞弹也无碍。魔兽三两下就突破了防线，城墙的石块在它们的利爪前如同豆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剖开。 第146章 守不住了 一个倒扣的碗装半透明防护罩护住了整个城墙。这是晓云城最高级的防御阵法，可以没有死角的将整个城池包围起来。代价就是极为夸张的魔力消耗。 防护罩外面，数以万计的小型魔物虎视眈眈。 那数百只强大魔兽以闪电般的速度破开了城墙，但也因此遭到了最猛烈的集火攻击，很快就倒下了。但还没等人松一口气，数量庞大的幼兽又一次登场，试图沿着缺口长驱直入。如果不是守军将领当机立断开启了防护罩，恐怕这些家伙已经入城了。 纪令风登上了城墙，看着防护罩外面的场景，心中掠过一阵寒意。 “这个防护罩能撑多长时间？”纪令风问。 “如果像现在这样，一直全方位的开启，一天就可以把我们所有的晶币耗干。”守军将领说。 正说着，外面的魔兽突然有了动作，那些之前呆呆停在防护罩前的幼兽有了行动，它们缓缓走近防护罩。 这一行为吸引了城墙上守卫的注意力，只见这帮幼兽直接贴到了防护罩上面。防护罩上面强大的元素潮汐瞬间就撕裂了幼兽的身躯，化为一滩血水。但其余幼兽仿佛没有看到一般依然向前爬行。防护罩不断的释放各种强大的魔能效果击杀着这些怪物，电弧，高温，切割，冰冻…… 纪令风眼神阴郁：“这样能撑多长时间？” 守军将领咽了口唾沫：“应该不到五个小时。” “啊但是这些怪物如果这么送死的话，两个小时它们就死光了。到时候就可以直接关了。”守军将领补充，“只要没有新的魔兽。” 突然一道白光划过天边，从森林那头出现，带着一道光转瞬来到墙头。在场的将领都能清晰的看到球形的防护罩突然像被戳到的气球，向里极大的弯曲下去，形成一个内凹的尖锥。而尖锥指向的，正是站在墙头的纪令风。 尖锥以迅雷之势击到纪令风的头上，将纪令风击退数米。 所有人都大惊失色，连忙看过去。 纪令风面部一块血色的棱形晶盾凭空悬浮，上面一道裂痕缓缓蔓延，最后裂开两半，露出纪令风铁青的脸色。 防护罩的另一侧，把这防护罩啄成这个形象的，是一只波翼鸟。但又于一般波翼鸟不同。波翼鸟是以翼翅控制风刃的强大魔兽，但现在这些翼翅上的空洞都变成了一种反扣的碗装孔，正冒着青烟。而波翼鸟的喙几乎占据了这只魔兽一半的长度。刚才袭击纪令风的就是这只喙，现在已经被防护罩磨损的不像样子了。 下一秒，受到极大冲击的防护罩就怒吼着把这只僭越了它应守护之地的魔兽化成了灰烬。而在这时，强大的破空声才带着风暴席卷而来，甚至把城下的一些幼兽都卷了起来，拍到防护罩上。随着暴风带起阵阵涟漪。 墙头上的守军大惊失色，连忙护住纪令风。 纪令风当即下了城墙，跟守军将领进了城内的墙内城堡。 “您没事吧？”守军将领关切。 纪令风默然摇头，语气沉重：“一小时后关闭防御阵。” 警报的钟声在晓云城持续响起，伴随着传下去的消息，晓云城陷入了极大的恐慌。 纪令风下了城墙，迎上正找他的金梵音。 “魔兽在猛攻？”金梵音询问。 纪令风点头。 “我这就派金甲卫从侧翼轰炸它们，这也是他们擅长的领域。”金梵音边走边说，“晶库也会多调一些送到防御阵……” “撤离吧。”纪令风突然出生打断她，“往南方走，应该会碰到白家派来的部队，这样更容易获救。” “诶？”金梵音愣住。 “你带着你们金家撤离晓云城吧。我只有一个请求，希望你们多带些平民走。” “你什么意思。”金梵音变了脸色，“你就这么没有信心吗？我不是已经说过金家会帮助你守城了吗？” “之前你可以几乎不用出力，但现在不行。”纪令风说，“金家有多少晶币？够让城防大阵连开四天吗？” “可以！”金梵音昂首。 “那么，金家会同意吗？”纪令风说，“我不知道你们金家的底蕴，但你需要消耗晓云城城防储能十几倍的晶币。这不是一个小数目，恐怕比金家举族搬迁的消耗还要大的多。之前金家想多捞点好处，所以选择留下来，现在还会吗？” 金梵音沉默了，她终究只是一个家主备选，况且即使是家主也不能忽视长老院的意见。她明白家族不会允许她做到如此地步。如果她执意留在晓云城，自己手下的这些金甲卫都会被收回去。这些事她比纪令风更明白。自己最大的依仗，现在变成了阻止自己最大的力量。 金梵音一咬牙：“现在事态很紧迫吧？” “没错，只有一个小时，之后我会间歇性关掉防御阵，直面魔兽攻城，很可能会在城内进行巷战。你要抓紧时间。”纪令风仿佛苍老了很多。 “这样，我去调金库的晶币。等到家族发现也晚了，之后应该就会帮你们死守了。” “那你也不可能当家主了。”纪令风说。 “这可不像你说的话，你应该会为了城里的人无所不用其极吧。”金梵音说。 “但是不行，快点走。”纪令风说，“防御阵顶不住了，你有再多的晶币也没用。刚才就有一只魔兽差点突破防护罩伤到我。” “一块走不行？”金梵音咬唇。 “需要有人来吸引魔兽的注意，我们的敌人智商颇高。我想即使是这样你们的撤离也不会顺利，务必小心。” 金梵音渐渐停下脚步，纪令风则继续疾步前行。金梵音看着纪令风的背影，表情挣扎。 陵狼驻地，一纸信息传到了院子里，把所有人都惊动了。 “守不住了？”阮夷听到消息也很震惊。 “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听说可以自己选是跟着金家逃离，或者之后在城中狩猎魔兽。”穆征说。 “怎么会这样……”阮夷喃喃，“那穆叔我们怎么办？” 穆征看了周围一圈：“还是让大家自己决定吧，我进城时间虽然不多，在这个地界也待了很多年，我想守在这。” 炮涯也表示留在这里，团里仅有两位选择了离开，其余大多想留下。 “阮夷你也离开吧，你还年轻，我也得给你母亲一个交代。”穆征看向阮夷。 “这……”阮夷有些犹豫。 穆征的话确实让他有些纠结，他也确实还有个母亲。而且留在这里是穆征自己的选择，阮夷也没办法保全他们性命。 “我不走。”阮夷说。 “你还年轻，没必要逞英雄。”穆征急了。 “穆叔你误会了。”阮夷摇头，“我想走随时可以走，还是让实力不足的先吧。” “没错，他还不能走。”外面突然过来一人，走路虎虎生风。 在场人看到来人纷纷致意：“城主。” 纪令风点头，三步并两步走到阮夷身前：“你随我来。” 第147章 顾问 “城主找我何事？” 阮夷被纪令风一路拉到城主府，终于忍不住好奇的问起。 “你看看这个东西，可否指点一二？”纪令风指着墙上一副画。 正是之前袭击纪令风的那只变异的波翼鸟。 “这是……”阮夷有点惊讶。 他对于魔兽的经验应该是不如纪令风这种老猎人的，但看到这幅画，他却有点眼熟的感觉。 “这不是学姐的推进结构吗。”阮夷脱口而出。 “你果真认识？”纪令风有些惊喜。 “教我生命魔法的人，演示过这种结构。”阮夷手划过图上波翼鸟翅翼上密密麻麻的碗型空洞，“它可以让生物突破速度的极限，甚至超过一般的风系加速魔法。不过代价也很大，这种结构会直接损耗肉体，如果没有快速生长组织的技术，基本就是自杀式的加速魔法。” “看来你的自然魔法，确实比福山要高明。”纪令风说。 “可能只是老师更高明。” “这场大战，我需要你的帮助。”纪令风说。 阮夷没想到纪令风是这个意思，天性中不愿承担大任的性格又占了上风，下意识的开始推脱：“不是还有福山吗？” “我不信任他。”纪令风说，“他有疑点，现在危急存亡关头，我不能出差错。” “为什么我就可信了？”阮夷纳闷。 阮夷自认现在到晓云城才两个月不到，而且还刺杀过城主，还跟各种事件有关系，他不认为自己担得起这份信任。 “我很早就开始观察你了，从你发现我的计划之后。”纪令风说，“你在这座城里还有牵挂，我不认为这样一个人会丧心病狂到想引魔兽破城。” “好吧。”阮夷承认了纪令风的说法。 “说起破城……”阮夷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魔兽们到底为什么这么疯狂的想要破城？” “大概是精灵母树的意志吧。”纪令风猜测，“森林中本不应有这么多魔兽，想来是那母树直接培育出来的。” “我是说，母树又为什么想要破城，这样攻城，自己需要消耗生命力，同时也会消耗城里的能源。到头来说不定它得不到任何好处。”阮夷解释，“还有一点，为什么母树突然加快了攻城的强度？” “这点我也想不明白，或许精灵母树又有一些不为我们所知的变化。”纪令风说，“但无论如何城都是要守的，我想只要我们坚守三天，援军就会到来，届时我们就获救了。” “你说的坚守就是跟魔兽巷战？”阮夷说。 “我们有好几条街区的房屋都有高强度防御阵，之前经过魔兽入城，更是修缮了一番。我们的猎人也可以通过这种更熟悉的方式分割战场。”纪令风说，“放心，城防军会在前面帮你们消灭魔兽的大部队，他们的重火力可以帮猎人减轻压力。适当的时候也会重启防御阵给我们喘息的时机。” “我的工作又是什么？这些您在猎人工会里交代就可以了。”阮夷问。 “你要帮我分析精灵母树。”纪令风说，“它的攻击方式，攻击模式，需要预防的危险。以及一些措手不及情况的应对。” 阮夷思考一下：“我只能帮你列出一些自然系攻击手段，但不保证就是精灵母树的行为模式。”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纪令风点头答应。 “这么说，之前的雷暴不会也是精灵母树的自然魔法吧？”阮夷突然想起。 “应该不错。”纪令风跟阮夷详说了雷暴前后的变化。 “怎么？你能防这种魔法吗？”纪令风看阮夷的眼神有些热切。关闭防御阵后他最担心的就是再来那么一出雷暴。 “我虽然见学姐演示过，但并不会，那是很高级的自然系应用。”阮夷说，“但之前我得到了一本观云术的魔法书，说不定可以在这里找到我想要的答案。” “观云术？那不是占卜书吗？” “是啊，但奥义却是攻击魔法，就是雷暴术来着。”阮夷取出那本魔法书，给纪令风扬扬。 纪令风大喜：“看来找你来果然没错。” “不过我希望您能支付一些报酬。”阮夷说。 “现在很艰难，恐怕我没法答应你太多要求。”纪令风说。 “不是要晶币，您有没有生命树果。”阮夷说，“我最近病了，分析精灵母树的行为模式恐怕也要消耗大量心力，您也不希望我还没拿出结果就倒下对吧。” 纪令风点头：“那好说，我虽然没有，但金家必定是有一些的，我去要些过来。” 阮夷暗喜，他本就需要继续待在这里，纪令风给他的任务和他要做的也没多大区别。借此机会可以多拿点好处，也可以多撑一段时间了。 蓝海国境内，南方沿海的一座宏伟城池，便是白帝城。白帝城西北方向几百里的荒郊野岭，一排白袍法师正浮在半空，拉网排雷一样沿着一个方向飘过。强大的精神力横扫而过，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这些都是鲁纳学院派来的白袍法师。不远处，一群衣着朴素看起来很普通的人也在排查着地脉深处，这些是中庸派来的魔法师。而犹狐的人，则高高飞在空中，空艇上有强大的探测装置。 “确定鲁纳那帮人是在这里失踪的吗？”犹狐空艇上的人最为悠闲，一边喝着茶一边聊天。 “我怎么知道，我看鲁纳的人都跑这来，那应该没错吧。” “会不会是烟雾弹？” “烟雾弹？我们这些人可是在蓝海的地界上，这里蓝海人才是势力最大眼线最多的。你觉得他们会不知道哪里有人？”犹狐人悠闲自在，“所以鲁纳不会，中庸也不会把本来就有限的力量分散。找到神器并不是结束，能顺利带回去才是挑战。我们现在能这么和平的一起搜查，就是默认先当盟友，找到之后再各凭本事。” 相比犹狐人的悠闲，鲁纳的人就要严肃很多，他们不光是为了找神器，还要寻找失踪的学员和导师。 但态度再怎么认真，也没法改变客观事实。一段搜查后，他们依旧一无所获。 这时中庸那边的领队走了过来。这是一个温文尔雅的青年，看起来只有三十岁不到，在鲁纳这些白袍法师人均四五十岁面前，只能算晚辈。青年自称礼墨，挺名字应该也是中庸皇族一脉的人。 礼墨行了一礼：“前辈们，我们那里的搜查也已经结束，没有发现什么。接下来来确定一下之后我们各方的搜查范围吧。” 礼墨取出地图：“接下来我们沿着我们之前搜查的方向继续，您则从这个方向……” “我们还是交叉搜查比较好。”白袍法师拒绝了礼墨的搜查。 礼墨看到眼前的白袍法师和之前与自己对话的人又有不同，已经见怪不怪，鲁纳法师似乎有互相秘密通讯的技术，自己到现在也没有确定鲁纳真正的领队是谁。 “理解，您是怕我们发现了什么想不动声色的发掘。”礼墨洒然一笑，“那就听前辈的，我们交换搜查区域。” “不过，”礼墨依然是一副好说话笑眯眯的样子，“丑化说在前面，我们毕竟是代表各自的利益，一旦神器出世，我们就不会客气了。” “放心，我们也是一样。”白袍法师说。 第148章 巷战绞杀/挖洞 一个小时后，晓云城的防御阵默默的关掉了。而森林里源源不断走出的魔兽也终于让城里的人断了那份侥幸的心理。 率先吹起战鼓的是城防军，为了应付主要聚集在西门的大群魔兽，城防调度也发生了变化，原本只有十几门魔导炮的西门城楼现在又加了二十门炮。几十门大炮齐齐开火，在魔兽最密集的地方炸开，在魔兽群遍地开花，直接炸出几个豁口。 攻击性魔法对于杀敌的能耗比就是要比防御阵高得多。 而城墙在这段时间也被土系法师修补完毕，趁着那种个体极为强大的魔兽还没有出现，城防军以高墙为屏障，不断轰击着试图接近城墙的魔兽。而魔兽也不是待人宰割的牲畜，以天性驱动的各种远距离魔法也袭击着高墙之上的士兵。 受伤的士兵有教堂派来的牧师负责，这些力量也是纪令风去求来的。一个小时，他跑遍了晓云城的各大势力，寻求到不少帮助。 不过即使如此，城墙也有撑不住的时候。大概两个时辰后，第一个豁口终于出现。魔兽们蜂拥进洞口，闯进晓云城。 但面对它们的却不是什么甜美的人类，而是机关重重的晓云城内部。因为早就预见到城墙受不住，所以纪令风特意留了一些防卫薄弱之处，从城墙到墙头士兵的攻击都稍弱，就是为了引导魔兽从特定的方向攻入城中。而这些特定的方向，就可以让城中防卫最强的一些街区先面对魔兽的洪流。 首当其冲的就是猎人工会的街道，这里几乎每个房子都有强力防御阵。得益于猎人们平常火爆的脾气，他们拥有了足于应对高强度攻击的防御阵。而猎人们也罕见的打起了城市里的战斗。 猎人依旧以自己的狩猎团为组合，保持着最适合自己的配合和熟练度，在已经划定好的固定位置狙击着魔兽。 离城墙最近的地方是秦君如的铁丘狩猎团。末弈狩猎团全军覆没，排名第二的狩猎团跟随同时也是掩护金家和平民撤退。现在秦君如的铁丘就是最大的狩猎团，秦君如也自告奋勇的守在了最前面。 “铁瀑！”秦君如手腕上的魔法阵护腕亮起。 已经准备好的巨量铁屑围绕着秦君如的身周，一股灼热施加到铁屑上，灼热的钢铁洪流在狂风的携裹下和魔兽洪流对冲了起来。 一瞬间无数的魔兽都被洞穿，甚至一时被轰出了城墙外。魔兽的尸体堆积成了新的城墙，然后又被后面的魔兽踩成肉泥。铁屑、沙尘弥漫在空中，把豁口处都遮挡的有些看不清。 这时铁丘的其他猎人纷纷进入沙尘中，熟练的收割着魔兽的性命，这是他们早就商议好的战术。 但魔兽委实太多了，很快魔兽们就靠着数量优势冲过了沙暴区。而铁丘的猎人也没有穷追猛打，退到一个房屋附近开始了阵地战。摸不到铁丘的魔兽则继续前冲，迎接他们的是另一个狩猎团。整片晓云城变成了魔兽的绞肉机。在纪令风的调度下，晓云城数量庞大的猎人把战区分割成一片一片。 而这一切，都被一只飞翔的眼珠看在眼里。高墙之上的一只眼睛注视着这一切，看了一会儿带翅的眼睛往森林的方向飞去。 但一道风刃掠过，把眼睛绞了个稀巴烂。 “就是那种东西？”纪令风问身边的阮夷。 “没错，这个应该就是精灵母树用来查探情报的眼睛。”阮夷说，“因为联系距离并不是很远，所以没法即时传递信息。” 纪令风点头：“观云术的奥义如何了？” “正在看，好在从母树得到了灵感，用自然魔法来理解，有了些新思路和想法，我想即使学不会雷暴，应该也可以阻止雷暴。”阮夷说。 “那就麻烦多费心吧。”纪令风说，“你应该也放心了吧？” “放心了，城主果然厉害。”阮夷说。 阮夷现在还站在这里跟纪令风聊天，主要还是因为他放心不下陵狼的人。现在看到魔兽被控制的很好，他也就放心了。他的主要任务是研究观云术，以及分析精灵母树的行动模式。 而在遥远的南方，鲁纳和中庸依然在搜查着。他们仿佛依然一无所获。 但就在又要交换搜查区域的时候，白袍法师们却突然有了动作。外围的鲁纳法师释放出了大片的雾气，视线一下被遮挡的严严实实。而中间的鲁纳法师则向地下使出了规模庞大的分土魔法，瞬间就在众人脚下挖出一个大窟窿。 这么大的动静当然也惊动了中庸和天上的犹狐。 犹狐的领队突然一拍脑门：“忘了这帮老狐狸可以私密交谈了，他们恐怕发现了什么之后一只就没声张，快快快，降落降落。” 中庸此时也赶到了之前鲁纳法师团的位置，却已经是一片坚实的土地。鲁纳的法师挖完了坑还不忘把土填回去。 “想不到鲁纳的人也这么阴险。”还在天上的犹狐领队跳着眉。 正此时，中庸的人也开始飞速挖起了地动。一只巨大的植物根茎飞快的拱开地面的泥土，很快中庸的人也消失在地面。自然系魔法挖洞钻地也是一绝。 同样没有忘记填土。 “这些人挖洞怎么都这么快。”犹狐领队傻眼了。 “领队，怎么办？” “以为我们没法开洞吗。”犹狐领队有些恼怒，“给我开炮！” 空艇的下方，攻击法阵开始亮起，一股庞大的魔力聚集起来。 但还没等聚能完成，警报就响了起来。 “老大，我们被锁定了。”有人报告。 “锁定了？”犹狐领队纳闷。 “东南方向传来巨大的魔力波动，有能量攻击正在对着我们启动。”空艇上的人分析着这阵波动，“需要开启防御阵吗？” “不要，关掉炮击吧。”犹狐领队郁闷起来，“是白帝城对我们的警告。” “白帝城？那不是在几百里之外吗？”手下被领队的话吓到了，“这么远的距离怎么可能这么快反应过来，还能攻击到这里？” “那可是白家的总部，谁知道有什么技术呢。”犹狐领队烦躁不堪，“行了，降落吧，我们也得挖洞了。” 第149章 血腥厮杀 遥远的东面，精灵山脉，最古老的精灵母树所在地，大树库。 这里人来人往，不少身材纤细耳朵尖长的精灵来往其中，但更多的还是普通的人类。或许对于其他星面的普通人，精灵是一种很神秘的异族，但对于中庸国的高级人才们，他们却是熟人。因为中庸强大的魔法师，总是要去大树库，这个被世人称作方星最大馆藏的地方。 规模宛如一座巨楼的树桩拔地而起，从三百米左右的位置分叉，一半的树枝延伸向下，与树根合并形成一条条宽敞的道路。向上就是一座与树桩同宽的树屋，向上分了多层用来容纳更多的人。 这里就是大树库，充满宁静与生命气息的地方。 不懂的人刚一进去还会有些惊悚，因为在屋内，沿着墙壁整整齐齐突起一圈盘子，每个盘子上都放着一颗细长头骨。 而魔法师们面对头骨却充满敬仰。这些都是将自身投入到精灵母树中的先贤。骨肉化为养料，知识存留树中。通过这种方法，精灵们将自己的经验传给后世。而这些头骨是在与中庸接触后才摆放出来的，是用来让人类能更好的查看这些知识的媒介。精灵们自己是不需要大树库的，他们只要站在精灵母树覆盖的范围内，就可以连接到这个庞大的知识库。 一个人类的到来不由吸引了些许目光。有些精灵对来人露出微笑：“又来了啊，礼隐渊。” 来人正是中庸的皇子，礼隐渊。礼隐渊施礼：“是啊，我想来查一些东西。” “真是很少见到你这么好学的皇子。”精灵说。 “人生苦短，自然要多珍惜。”礼隐渊说。 礼隐渊进入大树库，熟练的走到一个骷髅前。操作一番，骷髅的眼眶射出一片光辉，信息流就在这些光辉中显现。礼隐渊的嘴唇微微翕动，自太古起的记忆化为光辉在眼皮下流转。 “军神白天机……灭种之战……遗迹……” 晓云城内，血腥味弥漫。 开始时杀敌总是最容易的，精力充沛，晶币充足。但随着魔兽持续的自杀式攻击，猎人们的伤亡率也开始提升。大多数猎人的狩猎方式是准备充分后的精心围剿，应对这种大混战还是有些不适应。 场面于是终于惨烈起来，一只魔兽被猎人的火球术烧成焦炭，下一只魔兽就撕碎前面同伴的身体咬碎猎人的肩头，再被猎人的同伴轰碎脑袋。毒蛇伏地而游，电射而出，讲毒液注入到猎人的腿上，瞬间就熔烂了猎人的一条腿。逃过了城墙对空袭击后的游隼一个飞扑撕裂了猎人的眼珠，顺便扯下半张脸，又被惨叫的猎人踩在脚下化为肉泥。偶尔会有被拖进兽群的猎人选择引爆身上所有晶币跟魔兽同归于尽，更多的还是被瞬间撕碎。 远处的森林中，魔兽还在源源不断被生产出来，坚定的朝晓云城迈进。 穆征也有些颤抖，即使见惯了生死的他也没见过这么惨烈的场面。他以前经历的是猎场，现在面临的却是战场。穆征是一个炼金术士，战力本就不强，全仰仗纪令风暗中安排伤亡才能减轻一些。绕是如此，他也有些吃不消。 一只撕风虎突然从阴影中窜出，被以速度著称的魔兽偷袭，穆征难以反应，只是想到了阮夷的父亲，嘴角有一份苦涩。 撕风虎却突然被一道光炮轰掉了脑袋，血淋了穆征一身。 穆征看向攻击的来源，才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被救了。一只小狗就爬在不远处，因为很小，而且也是只野兽。没有让穆征意识到这居然是友军。刚才的能量炮就是从小狗嘴里发射出来的。 这是…… 穆征心中的疑惑很快得到了解答。 “它叫小贝。”翠从院子里走出来，“我的宠物。” 穆征下意识惊讶于翠依然在这里没有跟金家撤离，但很快也想起这个被阮夷带回来的小女孩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阮夷让我留在这里保护你们。” 翠边解释边不耐烦地走到阵地的前沿，打了个响指。 原本围绕在陵狼驻地的魔兽群中突然发生爆炸，魔兽们顿时乱做一片。 “好了，剩下的交给你们了。” 打完响指，小贝听话的扑到翠的怀里，翠抱着小贝返回到自己的房间。 “城主，还不开防御阵吗？！”将领在震耳的兽吼中大声问纪令风。 纪令风身上也挂了些彩，魔兽没有放弃对他的狙击，混战中又有一些隐藏在幼兽中的出其不意的敌人攻击了他，好在纪令风本身就是在场最强的一位魔法师，一直都有惊无险。 “平民撤出去了吗？”纪令风大吼。 “出去有半个时辰了！” “再撑一会儿。”纪令风咬牙，“金家那边只有自己的金甲卫和第二狩猎团。魔兽如果追上去，金家可能会放弃平民。” 正说着，突然天色暗了下来。 “又是雷暴！”纪令风立刻反应过来。 天上灰雾层的光芒开始急速衰减，很快雷光如狂龙在黑暗中闪现。 “避雷阵准备好了。”纪令风大吼。 纪令风倒是还没有特别担心，现在城里没有避雷阵的地方都是平民区，早已空无一人。只要没有超出避雷阵的负载能力，就不用开启防御阵。而这个过载的时间，是超过他预计要开启防御阵的时间的。只是暴雨对视线的影响会让防御魔兽更加凶险。 “城主，天空突然出现大量的奇形飞行魔兽，仅凭云锣队无法全部拦截。”一名云锣队员下来报告。 “奇形飞行魔兽？”纪令风想起那个波翼鸟，“什么样子的？” “头像独角兽，身体似飞羽蛇。” “尽量拦截，用洪音网，不要吝啬晶币。”纪令风指示。 纪令风心中有些不详的预感，但却有些想不明白。他决定去问问阮夷。 “头生角的蛇形飞行魔兽……”阮夷还在自己的房间研究观云术。 阮夷听了纪令风描述也有些奇怪，决定亲自出门看看。但出了门刚一抬头就脸色大变：“城主快去开防御阵。” 纪令风当即卷起一阵狂风，发出一阵特殊的风啸声，随后挥出一道熔岩弹升天而起。这是纪令风下命的方式。 “发生了什么？你不是还没看到那些魔兽吗？” 做完这些后纪令风立刻询问阮夷原因，阮夷看着天上的乌云说：“不用看了，那些是来引雷的。” 第150章 地底埋没的秘密 天空中，头生角的蛇形魔兽被成片的击落，甚至有一些摔到了城内。云锣队的大范围声波攻击很好的阻拦了它们。而漏网之鱼则在闪电中张起自己的翅膀，从尾端闪出一点火花，沿着蛇身不断聚集变大，最后汇集到长角上。一道雷电就射到防护罩上，激起阵阵涟漪。 “并不强啊……”防御阵下的人想着。 但紧接着天空的闪电轰了下来，没有被引向避雷阵，而是劈到了那魔兽身上。登时魔兽的身体就抽搐起来，不由自主的坠落，掉到防护罩上面。 轰的一声，魔兽的肉体炸成了碎片，但同时防御阵也开始剧烈的震动。雷暴不停，蛇如雨下，整片天空都被染成了红色，有鲜血，有火花。 这稀罕的场景让本来开启了防御阵而得意放松的猎人们都再度紧张起来。他们房屋的防御阵级别可不如晓云城的防御阵，如果晓云城撑不住，他们也会被轰成碎片。 索性晓云城顶住了，防御阵开启后原本对准地面的大炮都转向天空，也缓解了云锣队的压力。欢呼中人们终于放心了一些，开始了伤员的救治和城墙的修补。 但也有些人依然没有放松，纪令风和管理城市防御阵的人脸色都不太好。 “你的观云术还没有结果吗？”纪令风说。 “下次雷暴前一定可以出来。”阮夷给了纪令风保证，离开回到自己房间继续演算。 纪令风于是不再管阮夷，去了城防那里了解情况。 形势不容乐观，城内的猎人这一次攻城就死了两成。首当其冲的铁丘更是减员足有三成。纪令风不是可以把这些数字当成棋盘上数据的人，他也当过猎人，知道这种程度的减员意味着什么。 看着满城的硝烟，纪令风表情有些茫然。等他停下脚步，他停在了铁丘狩猎团前。 秦君如正在处理伤口，看到纪令风到来站起来。 “城主有何吩咐？” 纪令风摇摇头：“没什么，我来看看……” 秦君如看了看纪令风的表情：“城主放心，我早就跟他们说过了。这是他们的选择，铁丘的人不会当逃兵。” “我不是那个意思。”纪令风说，又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平民应该已经远离了，之后防御阵会关闭的更及时的。只要我们能撑四天，就能等到援军。” 纪令风当然是在报喜不报忧。四天，只是最快的情况。蓝海城的援军要四天，白帝城的援军恐怕要七天，若是等犹狐的援军……呵呵，还是不想了，梵音恐怕单纯是想让犹狐激蓝海救援。 “跟兄弟们问声好，纪某谢谢他们了。” 纪令风没有再说什么，交代完这一句，转身朝另一个狩猎团走去。 “城主放心，大家都信得过你。”秦君如在身后说，“也都做好准备了。” 纪令风脚步一顿，随后缓缓远去。 旷野有一巨型白虎，背生双翼，在低空飞掠。背上伏着两个人，正是白戍城和泉纤。 “我这魔宠怎么样？”白戍城说。 “还行。”泉纤回答还简短。 “唉，好急啊，也不知道那帮人有没有发现遗迹。”白戍城说。 负责监视“救援队”的白家子弟此时也有些纠结，三队人现在都跑到地底去了，还要不要追上去呢？ 在白家纠结的时候，地下的三队救援队却汇合了。往下面挖了二十米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无论是率先行动的鲁纳白袍法师团，还是中庸犹狐的人都被挡在了一道足有十米的青铜大门前。原本应是金色的青铜大门已经变成青灰色，看起来年代久远。 “地下居然有这种青铜门？”犹狐的人下来惊叹，“船上的探测器怎么会没有反应？” 看到白袍法师，犹狐领队大笑起来：“你们偷跑，结果不还是堵在这里了。” 另外两方人没理他，他们正在仔细观察青铜门上的纹理。 犹狐领队见没有人理他，也看起周围环境。 “有点意思。”犹狐领队点头。 “您发现了什么吗？”礼墨看过来说。 “没什么，只是想，这里也没有鲁纳那帮人学生和老师啊。”犹狐领队说，“看来他们只能在门里了。” “确实。”中庸也想起他们最开始是打着什么旗号来到这的。 “那么那帮鲁纳人肯定会留下什么讯息和痕迹吧。”犹狐人说，“我看他们鲁纳人还是要一声不响抢先出手。” “要不要我们联手，到时候在他们屁股后面直接给他们一下。”犹狐领队跟礼墨使眼色。 “这……不好吧。”礼墨笑着摇头，“况且白袍法师们实力很强，恐怕我们联手偷袭也不会有好结果。” “倒也是，有船的话还好说。”犹狐领队心有不甘。 正说着，头顶又开了个窟窿，十几名监察院的人走下来。 “不在上面待着啦？”犹狐领队说。 “毕竟是在蓝海失踪的，我们也该尽到责任。”监察院的人说辞自然也是要往失踪的鲁纳人身上靠。 “但看来我们要先想办法开门了。”礼墨看向前往。 “直接轰开不就好了。”犹狐领队说。 “恐怕会轰塌这个溶洞。”礼墨判断。 “塌就塌，才二十米的土，还能埋死我们不成。”犹狐领队说着就要释放大威力魔法。 但他还没出手，鲁纳那边已经有了反应。 一个和青铜门等大的法阵凭空出现，纹路复杂线条玄奥，一看就是不得了的法术。青绿色气体从法阵蔓延出来，接触到青铜门。青铜门随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这可是神明遗迹，这样做是不是太危险了！”礼墨着急起来。 “这不是神明遗迹。”白袍法师中突然传出声音。 “什么？”礼墨一愣。 白袍法师集体飘向前往，其他人健壮也赶紧跟进去。 青铜门内居然是一个石质房间，可以看出像是一个基地一样的地方，有石床石桌，还有一些壁画和游戏用的道具。房间里很空旷，被收拾的很干净，仿佛很久没人居住。而白袍法师则集体飘向了房间的角落。 那里有十几具尸体。 “失踪的鲁纳人？”犹狐领队问手下。 “容属下看看。”手下连忙从自己的空间设备中取出记录失踪人信息的水晶球。他们毕竟不是真的来救援的，压根就没看过这水晶球。 辨认一番，手下点点头：“应该就是了。” “不是遗迹，鲁纳学员和导师死了一片。”犹狐领队点点头，同情的看向蓝海的监察院，“你们完了。” 监察院也很震惊：“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得问你们啊。”犹狐领队说着风凉话。 监察院也严肃起来：“先来查查这房间。” 礼墨从石桌上抚过：“看来这里的人并没有走太久。” 一个水团从礼墨的手中托起，随着几层水叠加，让所有人都看到水团里面的东西。 “这是什么证据吗？”犹狐领队问。 “是表皮。”礼墨说，“从状态上看，并没有很长时间。” “可以找出凶手吗？”犹狐领队问，“你们那边自然魔法那么诡异，应该能找出来吧？” 礼墨摇摇头：“据我所知并没有这种技术。” “所以就是鲁纳学员的高材生和导师在蓝海被无声无息的杀害，还找不到凶手喽。”犹狐斜着眼看监察院。 监察院脸色阴沉，疾步走到白袍法师前：“请各位给我们一些时间，一定会还鲁纳一个公道的。” “可以找到凶手。”白袍法师们说。 一个检查尸体的白袍法师起身：“魔法的波动是无法被隐藏的。” “他们死于毁灭系魔法，有人被熔岩弹烧死，有人被风刃切割而死。” “开玩笑吧。”犹狐领队皱眉，“熔岩弹、风刃，怎么可能杀得死鲁纳学院的人。” 在场的都是高手，深以为然的点头。 熔岩弹、风刃，这些魔法或许在一般人看来已经很强，但放在眼下，根本就不够看。熔岩弹的评级是四级，风刃只有二级，最强的衍生法术真空切也就五级。能杀的了这些对鲁纳魔法拥有最深理解的人？ “是不是被暗算了？”礼墨推测。 “地缘魔法学。”白袍法师说，“不同地区的人会受到地理位置的影响，对特定的元素亲和力更强。其释放的法术会不可避免的受到这种亲和力的影响，由此可以判断出凶手来自哪个地区。” “只能判断人家是沿海还是内陆吧，根本就没用啊。”犹狐说。 “除非凶手来自非常特别的地方。”白袍法师补充。 “您是说……”监察院的人也有点明白了。 “虽然这些魔法都是普通的鲁纳魔法，但这种痕迹是无法掩盖的，施术者的火元素亲和力很高，远超一般的炎热干旱地区。”白袍法师说。 “你说这是赫图的人干的？”监察院面色凝重。 “难怪赫图没派人来呢。”犹狐领队若有所思。 “这种测试方法不会有纰漏吗？”礼墨问。 “会。”白袍法师点头，“火元素亲和力强的人即使在蓝海也是可以找到的。现在只能确定施法者是一群火元素亲和力极强的人。” “不愧是鲁纳学者，真严谨。”犹狐领队说。 “这么说来，当初水神大考，赤帝确实打破了鲁纳体系，以二级魔法释放出七级魔法的威力。”监察院突然想起。 “如果这是什么可以复制的新技术，那恐怕可以颠覆现在的魔法体系了吧。”犹狐领队这次拱火的矛头转向鲁纳了。 谁不知道鲁纳学院是现在魔法的领头人，就连魔法咒文都是用的鲁纳文。如果真的有这种技术，赫图还和鲁纳不对付…… “赫图真的有这种技术，恐怕也不会甘心再待在那千里赤土了吧。”礼墨思索。 一丝焦躁弥漫在石屋中，在场的人都身居高位，明白这件事意味着什么。 “等等，不对。”白袍法师中突然有一个人出声了。这还是第一次白袍法师的个体直接发声，之前一直都是用魔法干扰声源的位置。 “火元素的浓度在提升。”那法师说。 第151章 出大事了 “这个就是可以让雷暴消弭的东西？”纪令风看着手里的一个人头大小的球形物体。 “嗯，将这东西打到灰雾层上就可以了。”阮夷说，“应该连降雨也可以驱散。” 第二天，阮夷拿出了自己的成果，可以让灰雾层的雷暴消散的方法。而这就是纪令风这天收到的唯一的一条好消息。 当天破城的魔兽体内被植入了毒素，被击杀的魔兽在城内腐烂蔓延起了瘟疫，大多数人身体都开始不适。阮夷也立刻被指派着手研发解毒剂。 “我需要一个帮手，在陵狼驻地，但希望城主能调几个云锣队的人去那里代替他。”阮夷说。 纪令风答应了他的要求，把翠叫了过来。 “想让我帮你研制解毒剂？”翠进来问。 “不，解毒剂我一个人就够了。”阮夷说，“让你来是请你帮我处理完城里的尸体。你应该明白怎么做。” 翠点头：“懂了，就地掩埋。” 等翠离开，阮夷坐在桌子上休息了一会儿，拿出一个精灵树果一口一口啃着。 正啃的开心，纪令风推门进来，就看到阮夷摸鱼的样子。 阮夷说：“城主还有其他事？” “先生能提供多少解雷暴的那东西？”纪令风问。 “很多，这东西研究出来再制作就不难了。”阮夷说，“城主有需要？” “最好现在能多提供一些。”纪令风说。 “那我这就给你做。”阮夷两口吃完精灵树果，拿起物理一株盆栽就开始培育。人头大小的盆栽不断生长出同样大小的球形树瘤，被阮夷割下放好。 “城主有什么用吗？”阮夷随口问。 “之前没有成功的方法，现在应该可以用用了。”纪令风说，“这也是我们能活下来的希望。” 阮夷心中一凛：“形式有这么严峻吗？” “老实说，我们的晶币撑不到第四天。”纪令风给阮夷交底，“母树的攻势诡异多样，我们在意想不到的地方消耗了太多的力量。如果再不想些办法遏制母树的攻势，我们都逃脱不了城破人亡的结果。” “城主是想？” “我准备派几个精锐再去森林查探一番，最好能切断地下的矿脉供应。”纪令风说，“之前怕母树得到我们的记忆，知道我们有后援而增加攻城的强度。现在既然已经没有退路等不到后援，就必须主动出击了。” 阮夷这边也做好了，提着一麻袋的球状物递给纪令风：“那祝你顺利。” 纪令风点头接过：“还希望先生尽快把解毒剂也做好。” “我尽力。” 纪令风提着那一袋球回到城墙上，命令手下再次朝森林放火。 数十门大炮齐齐射出散射熔岩弹，转眼森林就烧了起来，化为一片火海。 天气也随机昏暗了下来，灰雾层间闪电隐约可见。 纪令风将球放在城墙一个临时画好的魔法阵中心，随后启动法阵，球高高飞起，直冲灰雾层。灰雾层里的闪电仿佛被激怒般一阵怒吼，频频闪光，让下面的人心惊胆战。但终于还是偃旗息鼓，默默消失，灰雾层中透过的光也多了起来。无论是雷还是雨，终究没有落下。 城墙上的人欢呼起来，纪令风也难得露出笑容。 “城主看。”在远视阵法前观察的人惊呼。 透过多层水镜的放大拉近，人们终于看到了之前一直不敢深入的森林内部的一些场景。 在扭曲的火焰下被浓密枝叶挡住的诡异孵化场景终于暴露在人们眼中。无数还没从荚膜中出来的幼兽在火焰中痛苦挣扎，尖叫声甚至穿过这战场达到城墙人们耳中。 “原来那么多魔兽是从这来的。”人们议论纷纷。 “这下，应该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纪令风说。 白帝城的地下遗迹。 各路救援队挖坑下去的地方，此时聚集了相当多的人手。 而在远处，白戍城和泉纤正在暗中观察。两个人实力超群，速度飞快，两天不到就从蓝海飞到了白帝城。 “那些就是你想找麻烦的人？”泉纤看着远处熙熙攘攘的人。 “不对。”白戍城说，“那些都是白帝城的人，他们开战了？怎么派了这么多人来。” 此时“遗迹”附近，聚集了一堆的人，大多数是穿着监察院制服的人，也有一部分身穿银色盔甲的人站在旁边。监察院的人正在挖开塔防后的泥土。即使隔着十几米的土层都可以感受到地下惊人的热量。 等土魔法师终于搬走了十几米厚的土层，众人都倒吸了一口气。 白帝城检测到了极其巨大的魔力波动，等他们派人来看时，发现以救援者消失的地点为中心，半径两百米都塌陷了下去。而现在他们终于看到了这庞大魔力造成的后果。 一片半径两百米的岩浆湖赫然出现在眼前，铁水和岩浆在坑洞中翻滚，几乎看不到原本地下的样子。 银甲士兵立刻用精神力扫荡起来，之前下去的有近千人，这要是出事了那真的就是天大的事了。 很快扫荡就结束了，几名银甲战士随即扛着防护罩就跳进岩浆。 片刻后，几个人被捞了上来。这几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受伤，昏迷不醒。这几人能活下来都是因为有被动地强力防御器具。 “统计伤亡吧。”把这几人捞上来后，银甲战士说。 监察院的人还有些发愣：“没了？” “没了。”银甲战士说，“剩下的连尸骨都没了。” 一直负责监视这一片的监察院咽了口唾沫，“下去的有中庸五百人，犹狐二百八十人，鲁纳三百人，还有监察院的十七人。四方各活一人，其余……全灭。” “完了。”远处偷听的白戍城说，“出大事了。” “是啊，一千名高级魔法师死在了蓝海，确实是大事呢。”泉纤的语气突出一个幸灾乐祸。 “我的对手就这么没了，天哪。”白戍城扶额。 “这就是你的大事？”泉纤无语。 “不然呢？因为各国在蓝海死了一千个高级魔法师所以就要找蓝海麻烦？”白戍城撇撇嘴，“这是他们的事情。” “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关心自己的家族和国家啊。”泉纤说。 “我现在又不是家主，关心有什么用？”白戍城说，“倒是你，是不是要把这重要的情报传回去呢？” “不需要，我族的崛起可不需要趁你们内乱。”泉纤傲然。 “那就回去吧，没意思。”白戍城说，“老样子，绕路走。” 泉纤拿出地图，看了看方向：“不如顺便去趟晓云城吧，也没有绕多远。” “你还真是关心我那学弟啊。”白戍城笑，“好啊，我也可以找点魔兽玩。” 第152章 城破 晓云城，难言的宁静。 自母树攻城后就没有断绝过的兽吼，如今难得的消弭了。自从纪令风烧了森林，魔兽就出现了断层，城防军消灭了攻城的那波魔兽后就再也没有见到森林里有成规模的魔兽冲出来。 纪令风对外宣布这都是阮夷的功劳，加上解毒剂也是他做出来的，大家都很感激他。 不过这位现在受到大家欢迎的自然法师却是一直没有露面。不是因为忙碌也不是因为故作神秘，单纯是阮夷不想抛头露面。一旦援军到来，他就得立刻动身去水神院，他可不想在这过程中有太多牵扯。本来纪令风说都是他的功劳这种话他都是抗拒的，但纪令风给的理由他也没法反驳。 “这种时候，还是树立一个英雄人物比较好。”纪令风是这么说的，“让大家有个心理安慰。” “您直接说您自己不就行了。”阮夷说。 “我有几斤几两你以为城里人不知道吗。”纪令风笑，“况且我也不适合成为这样的角色了。” 回想起纪令风的话，阮夷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在之后他就要离开了，不然还真受不了这种待遇。 阮夷在书房休息，纪令风却没有歇着。 “不要松懈，在援军到来之前都不要松懈。不要给母树可乘之机。”纪令风在墙头指挥。 趁着这个机会，纪令风在重置墙头的魔法阵。以母树至今的攻击模式和可能的攻击模式为基础加强了对应的法阵。空气净化法阵、墙体强化法阵、探测法阵、风墙阵等等被错落有致的排列到城墙上，无论是什么攻击都可以很好的应对。 城墙对面的森林还在燃烧着，这样的大火没有专门的驱散魔法或者倾盆暴雨是很难熄灭的。透过远视水镜依然可以看到森林里一些扭曲的树木。纪令风每次看到这样的景象都心头发凉，如果冒然进入森林，很难不被这种伪装成巨木的触手根须偷袭。 警报声突然响起，纪令风立刻从思绪中回过神来。 “魔兽又开始攻城了吗？”纪令风立刻看向城墙下方。 但并没有魔兽的踪影。 “是东门！”有士兵报告。 朝向母树的方向是北门，也是最被严加防范的方向。而东门…… “兽潮，而且都是四级以上的魔兽！” “什么？怎么可能。”纪令风看向北边，“它不可能有这么多力量……” 纪令风突然说不下去了，他看到了东面，与晓云城遥遥相望的陵晁峰。他想起了陵晁峰下面是什么，那片他耗费十年清空了魔兽的领域，下面是矿脉的主脉。 他只是没有想到，母树是可以移动的，或者说可以蔓延到那么远。 “开全城防御阵！转移到东城墙！”纪令风怒吼。 尖利的警报声响彻全城，云锣队充当了一把传令官，用音魔法将这一信息传递到全城。 纪令风飞临东门，被眼前的景象震摄住了。 之前那种几百只就把城墙撕毁的强大魔兽，现在如同蝗虫一般在陆地奔跑，整片大地都在震颤。 一旦东门防线被撕裂，城内原本的防御工事就从侧面暴露给魔兽。没有了纵深，只能竖起一排应对魔兽的冲击。 想到这里，纪令风深吸了一口气：“死守吧。” 之前为了加强北门的防御，炮阵都被集中到了北门，现在墙头只剩五门炮，炮火在地上开花，但也实在无法起到多少作用。魔兽们很快结结实实撞到防御阵上，这里的魔兽还不像之前的那些那么贫弱，防御阵甚至无法第一时间消灭它们。 而随着越来越多的攻击接触到防御阵，几分钟后，不停颤动的防御阵终于带着一阵能爆破碎掉了。 “城主，北门的炮来不及运来了……”卫兵焦虑。 “不需要运了。”纪令风说，“调转炮口，朝城内开火。” “快点！东门北门南门的炮台都给我对准猎人前面的区域，不能让这帮畜生直接冲到猎人面前！” 就在纪令风下达命令的时候，城墙被破开了。墙头的士兵无论怎么切割，怎么轰杀，都无法阻止这帮疯狂的魔兽。 破开城墙，魔兽开始嘶吼，回应这嘶吼的是炮火的咆哮。纪令风经营了十年的晓云城，现在正在被他亲自下令摧毁。但他没时间伤感，生死存亡之际，他只能尽量地挣扎。 纪令风从城墙上跳下，落在了兽潮前面。而兴奋的魔兽要率先将这个弱小的人类撕碎作为第一个祭品。 向纪令风张开血盆大口的魔兽被风钻撕碎了。 纪令风青筋暴起，脸色赤红。身上的衣服被细碎的风刃切割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纹刻。他久违的要开始拼命了。 四级魔兽在纪令风面前几乎与幼兽无异，长达五米的巨型风刃被纪令风手中散射而出，如同利刃的风暴，将任何接近他的魔兽都切成碎片。这位曾经的第一猎人在文职上坐了十年依然展现出了他可怕的个人实力。 纪令风刚猛的表现也感染了被这景象吓傻的各路士兵猎人，纷纷前去帮忙。 兽潮竟然一时被抵挡住了。 可惜这场面终究被打破了，在数十只被改造的波翼鸟被投入战场后。 正豪迈挥洒自己精神力的纪令风当然也能注意到锁定住自己的那几十只波翼鸟，却诨不在意，反而又朝兽潮进了几步。 第一只波翼鸟带着尾焰直坠地面，把一众魔兽都炸成碎片。而纪令风却提前避开，用风墙做缓冲撑住了冲击波，接着在身周竖起血晶盾顺着冲势把前方的魔兽撞成烂肉。 随后第二只、第三只，当波翼鸟开始集体冲锋时，纪令风终于再无法抵挡。护身用的血盾被一直波翼鸟撞碎，紧接着第二只波翼鸟隔着护体罡风把他撞飞出去，之后又一直波翼鸟的利喙瞄准了纪令风已经半凹下去的胸膛。 巨大的冲击势能让纪令风眼珠充血，眼前已经被一片黑红色替代。无法看清的他再也没法抵挡住这一下了。 既然无法抵挡，纪令风也放弃了抵抗。 刚才他拼尽全力冲到了兽潮的前方，如今即使被撞飞，他也控制着方向没有朝后方飞去。他身下应该依然遍地是魔兽。这样即使死亡，他也可以让这变异波翼鸟的冲击引到魔兽身上。 纪令风的精神力已经不足以释放什么大威力魔法了，好在他还可以勾勒出一个很简单的法阵。 一个简单粗暴又没有效率的法阵，用来引爆自己身上剩下的晶币。 作为城主，他身上的晶币数量依然很多，一次性引爆，足以抵得上城炮的一次齐射。 在勾勒完引爆法阵后，纪令风终于可以放松下来了。纪令风咧嘴笑笑，看来自己的决定也没错，这阵势，就算金家留下恐怕也防不住。 在自己的最后时刻，纪令风只想到了两个人，羿丹和金梵音。唯有对这两个人，他心中有些遗憾和歉意。他利用羿丹对魔兽的仇恨，对他悉心教导，继承自己的衣钵。但相处十年，却也产生了奇妙的亲情。他是把羿丹当成自己儿子看待的，但这样的弟子却也为了他的事业牺牲了。金梵音是他和金妃雪政治婚姻的牺牲品，对自己有怨气也是正常的。那小家伙小时候一直当自己是亲生父亲，听着他以前的事迹长大，得知真相后自然逆反了起来。 恍惚间，他又看到了金梵音的身影，还听到了声音。 不对。纪令风看着眼前那个本该熟悉的陌生身影，一时惊讶的忘记了周围的环境。 第153章 要用怪物击败怪物 金梵音就这么挡在了他的身前，魔法纹路像花一样盛开在她身周。 “驻波，谐阵。”金梵音的语言清脆的响起，不可视的纹路随着语音扩散到四周。 金梵音一把捞起纪令风，把他身上的晶币摘下，随后飞速向后方退去。 透明的纹路收缩，空气仿佛被压缩，成片的魔兽被这股力量摄住，不受控制地挡在金梵音和波翼鸟之间。 波翼鸟的冲击、晶币爆炸的威力齐齐爆发，把周围的魔兽和建筑都清扫一空。尽管已经提前撤退，金梵音依然被这冲击力催的吐了一口血。把剩下的血咽下，金梵音借着这股冲击力飞过半城，落到猎人防线的后方。 “没事吧？”阮夷赶紧赶过去治伤。 阮夷在魔兽攻城时就被惊动了，让整片地面都震动的攻势没法不被惊动。而当他听说魔兽借助陵晁峰主矿脉大举攻城时，就当即带着翠回了陵狼的驻地。身处北门猎人防线的末端，陵狼相对安全。但面对东面的袭击，那基本就是正对洪流了。 而直面魔兽进攻的纪令风也就自然而然被轰到了附近。 被金梵音救了的纪令风撑着破破烂烂的身体看着金梵音，他并没有开心：“你怎么来了？你们又回来了？！” “放心。”金梵音擦着嘴角的血，“金家已经带着平民在邻城落脚了，我是一个人回来的。” “你回来作什么！”纪令风突然暴怒。 “别乱动。”阮夷把激动的纪令风按下，手中的绿光治愈着他的伤势。 “快点走，这里已经守不住了。”纪令风说，“那种怪物不是我们能对付的。驻军会尽力拖住魔兽，你让猎人们跟你一起跑。” “跑不了的。”金梵音看着天上。 飞行魔兽在空中盘旋，时不时发出尖啸，似乎它们还在指挥下方的魔兽。 纪令风无可奈何了，无力地他只能看着金梵音，再次问道：“你回来做什么。” “我要当一名战士。”金梵音看着纪令风，一字一顿。 “你……” 观察着金梵音和纪令风的反应，阮夷大概能猜到俩人之间还有些故事，但阮夷终于是没法看下去了，他拦住了准备冲上前线的金梵音。 放下治疗的手，阮夷拦住了金梵音：“城主说的没错，这种怪物确实没法用一般方法阻拦。” 长叹一口气，遥遥看了一眼不远处严阵以待的穆征等人，阮夷目光坚定起来：“那就用怪物对付怪物吧。” 听到阮夷的话，金梵音和纪令风愣住了。 阮夷气势十足地大吼：“翠！开始吧！” 翠在一旁微笑：“我拒绝。” 阮夷愣住，完全没想到会得到这个回答，他猛然看向翠。 翠却悠闲地看着远处正在突破炮火逐渐紧接的魔兽，不急不慢：“你应该懂我的意思吧。” 阮夷看看翠有恃无恐的样子，再看看远处的魔兽，一咬牙，对翠遥遥一指，一株藤蔓一样的东西从翠发见枯萎脱落：“好了吧？” “还有呢。”翠伸出手，眼睛死死勾住阮夷，对魔兽恍若未闻。 “我明白了。”阮夷无奈，从自己的空间设备中取出了一块铁片。 铁片被取出的瞬间，翠的眼睛都开始冒光。那是她捏在阮夷手中最大的把柄，她的巫妖命匣。 “我不信任你。”阮夷却看着兽潮，说道。 阮夷没有把铁片扔给翠，而是攥着它朝兽群冲过去，只留下一句话：“你应该懂我意思吧？” 翠啧了一声，飞身跳到房顶上，挥舞起自己的双臂：“以黑暗吞噬光明，用死亡吞噬生命，复苏吧，我的战士！” 以晓云城城墙外围为界限，一个笼罩了整个晓云城的魔法阵亮了起来。这魔法阵闪耀的却是深紫色的光芒，纹路中充满了亵渎的符文。 随后就是地动山摇，成片成片的土地翻动，已经被埋葬的魔兽此时却又爬了出来。带着已经半烂的身躯和尸臭从死亡的世界归来。城外同样有极多的魔兽破土而出，城墙上的士兵还能认出很多都是第一天攻城的魔兽。 阮夷和翠通宵达旦的将这些魔兽尸体藏起来，并沿途刻上亡灵法阵。现在这一自古至今一直被视为禁术的魔法开始展现他的威力。 “喂。”翠回头看向被吓到的猎人们，“以你们的魔力逃不掉，遮住身形总会吧？这些死尸已经被设定成攻击一切生灵的状态了，但他们智商不高，只要你们想办法遮挡住自己的身形，就可以不被攻击。诀窍已经告诉你们了，被误伤就不能怨我了。” 说完翠就朝阮夷追了上去，阮夷以自身极强的身体踩着魔兽出城，而翠也有自己的方法。她的身周释放出黑色浓雾，遮蔽着自己的身体，被浓雾笼罩的魔兽都开始腐烂死亡，被翠快速突围。 而纪令风不愧是城主，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开始指挥：“快，把这消息通知全城。让猎人们都去城墙上。释放水华蜃景魔法阵做遮掩。” 好在金梵音这个音系高手就在身边，很快消息就通知到了全城，纪令风被金梵音搀着，随猎人们一起飞到城墙上。 晓云城此时的景象宛如地狱，腐烂的死兽拼命的撕扯攻城魔兽的身体，即使被其余魔兽践踏摧毁也不松口，这样悍不畏死的攻击很快让攻城的魔兽出现大量伤亡，而更可怖的是那些被咬死的魔兽很快又站了起来，反回去咬自己曾经的同伴。晓云城的血腥和恶臭前所未有的强烈，以原本的猎人防线为界限，晓云城里的恶兽有了一个清晰的分界线，东面是凶猛咆哮的魔兽，西面则是只会发出漏气一样嘶吼的死灵魔兽。但这些死掉的魔兽咬起生灵来却也毫不含糊。母树制造的魔兽是更强的，但渐渐这股分界线还是朝东方推进了。腐臭的味道也就越来越强烈。 “怪物……” 城墙上的人看着城下的景象，混合着惊诧、恐惧和劫后余生的喜悦，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第154章 攻略生命母树 晓云城内，魔兽如潮涌。而城墙上用幻象阵挡住身形的人就如同狂暴海洋上一叶扁舟。 “阮夷他是……亡灵术士？”金梵音惊疑。 “怎么可能，他不是已经向女神像起誓了吗！” 说话的是秋吉，圣殿骑士团长，当初扣押了阮夷让他向女神像起誓的人。 “恐怕他身边的那个小女孩才是亡灵术士。”主教瘫坐在女神像旁边。 死灵兽潮发生时，主教倒变成了最危险的人。教堂之前在纪令风的恳求下派出大部分圣殿骑士和牧师负责救治伤员。亡灵魔法发动时主教几乎是一人守在教堂，为了保护女神像他和保护他的几个圣殿骑士差点死在死灵兽潮里。最后几个人带着女神像直接上了城墙。这代表信仰的女神像倒是起了稳定军心的作用，相当多原本不信神的猎人看到下面汹涌的兽潮都开始向神祈祷了。 “我确实听说阮夷曾沿着城墙有什么隐秘的行动，原来是这样……”纪令风喃喃。 “即使不是亡灵术士，也必然和那亡灵术士关系匪浅。”秋吉看着城下的死灵兽潮，拳头攥紧，“我们这是被亡灵法师救了吗。” “大概算是吧。”纪令风闭目躺下，“骑士团长，我不管你怎么想，我只关心城里的人能不能活下去，你如果觉得这样活着是耻辱，就自己下去，不要牵连这些人。” 秋吉摇头，重新坐下。 被纪令风点燃的森林，阮夷在浓烟中探索着出路。 “真是可怕的生命力啊。”看着一些依然在火中扭曲的藤蔓，阮夷感慨着。 经过一路狂奔，他已经甩开了魔兽。他有办法一定程度让魔兽放松警觉，加上注意隐蔽和后方的牵制，他甩开魔兽的视线并不难。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朝着火的森林跑，那边全是死灵魔兽。母树制造的魔兽跟不来，他又可以用变色龙皮肤隐藏身形躲过死灵魔兽的视线。 难得是甩掉翠。 “终于舍得停了？” 很快，翠就从随着一阵黑雾出现了阮夷身后。 “既然是曾经精灵母树的地界，还是小心些为好。”阮夷说。 “把我的命匣还我。”翠伸手。 阮夷没回应她，自顾自地说：“为了防止亡灵演化成天灾，死灵魔兽的时效是一小时。” “这不是你自己设的吗，跟我说干嘛。”翠不耐烦。 “就是说这些尸潮虽然可怕，但影响力依然有限，也没法击败精灵母树这种生命体。”阮夷说，“精灵母树还需要专门去击溃才行，否则将永无宁日。” “你要去？”翠有点吃惊，“你找死我管不着，送死前先把命匣还我。” “我也不想去，但你也看到母树的成长速度了。”阮夷说，“而且你以为我们在那么多人面前使用亡灵术，以后还能好好活下去吗。” “怎么不行，改头换面很难吗？”翠说。 “你或许可以，我不行。”阮夷说，“以监察院的性格，他们或许会把穆叔他们，甚至我母亲都控制起来。” “所以你想通过击败精灵母树来投诚？”翠笑了，“你这么天真是怎么变得这么强的？难道水神院的人都是在温室里长成的吗？” “他们只会用搜魂把你的研究成果都偷走，然后粉碎你的精神，摧毁你的肉体。为了防止这秘密外传，还会把与你相关的亲人朋友都杀掉。”翠的表情变得扭曲，两只手抠到头上，几乎要扎进头骨，“而他们拿到这些技术也不是为了打击禁忌，不过是为了把这些技术占为己有！” 阮夷被翠这极端的变化惊到：“你说的他们是谁？” “是谁……”翠被这问题问到了，她苦苦思索，却就是想不起来。 阮夷看了看四下燃火的森林，想起翠和他说过她夺舍前的记忆只有一个满是火焰的房间。或许是触景生情触动了她原本的记忆。 阮夷不再理会在火场中陷入痛苦回忆的翠，他来这里也不只是为了逃避魔兽。 聆听着魔网中的声音，他终于找到那个地方。 他眼前是千疮百孔却依然挺立没有被火焰侵蚀的铁梨木，这里是精灵母树之前的所在。也就是他曾经在罂珠莲附近埋下的那块魂木的位置。 魂木是可以和精灵母树齐名的魂木林出产的宝物。目前最被阮夷需要的一种功能就是它对灵魂的吸收作用。根据纪令风之前的水晶球记录，这里发生了晓云城数百高手和母树用魔法对轰的场景。 那么阮夷就可以利用这个魔法，用魂木把它做成魔法卷轴。这样他就有办法瞬发军团级魔法。 阮夷敢去单枪匹马挑战精灵母树，也不是没有依仗的。阮夷判断这颗精灵母树是敌视人类的，它的行为模式完全不像是一个生物自然生存的状态。而阮夷的身体已经不能算是人类了，他不光可以变异成其他生物，甚至可以散发出精灵族特有的那种生命气息。另外母树的强大得益于它可以以一种极高的效率和速度将魔力矿转化成生命力。这是它的优势，但也是弱点。只要能切断母树的魔力补给，就可以停止母树这种无限制的生长状态。 另外阮夷还有另外一种想法：他或许可以尝试和母树交流。 母树目前表现出的智力应该是不低的，在东面一种无害的存在为什么会在这里变成这样，阮夷认为应该是有原因的。如果能找到答案，说不定他就可以让母树放弃对人类的敌意。即使无法成功，凭借手里的军团级魔法卷轴，他应该也可以全身而退。 权衡利弊风险，他一开始确实认为解决母树是更好的选择的。袁澄天那么强的人，因为研究禁忌都被追杀至死，他不认为自己可以逃过监察院的追杀。他也是亲身体会过监察院霸道之处的人。 但翠的话让他有些动摇了，如果真像翠所说那么不堪，或许自己赶紧跑路比较好。 或者……把翠卖了？毕竟自己并没有流露出自己会亡灵魔法的事实，只要把翠供出去，再凭借白师兄这层关系，或许就可以逃过一劫。阮夷心里又蹦出一个想法，随后被良心否决了。 再怎么说翠也是帮助自己救了晓云城的人，这样也太恩将仇报了。阮夷边想着未来的路，边挖出当初埋到树根中的魂木。 思绪万千的阮夷，并没有发现危险的临近。 第155章 鹬蚌相争 思绪上的飘忽，加上火场的噪音，让阮夷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从地下翻起的攻击。 但精神力和肉体的强大依然给了他反应的机会。阮夷从地面弹起，倒挂到一颗树上，火焰灼烧着阮夷的身躯，他却恍若未闻。 阮夷很惊讶，从地面突起的蛇行的藤蔓是他没想到的，这明显就是精灵母树的根须。 但精灵母树不是转移了吗…… 阮夷突然意识到什么，朝泥潭看去。 铁梨木保护的泥潭下正在咕噜咕噜冒泡，无数的根须从泥潭神了出来。很快一颗庞大的巨树从泥潭伸出，正如阮夷从水晶球上看到的那样。 阮夷脸色变得很差，他以为精灵母树转移了，但事实可能要更可怕，母树不是转移了，而是直接蔓延到了陵晁峰。东门只是它开的一家“分店”。这代表它的规模已经半包围了晓云城，而这一切只用了三天。 而等阮夷看清精灵母树的全貌，他就更加震惊了。 精灵母树的树桩上，赫然多了一个人。除了水晶球上见过的最下方的精灵还有整个末弈狩猎团以外，他看到了另一个人，而且这个人他还很熟悉。 是金夜柳。 一瞬间一种恐怖感让他有些颤栗。金夜柳不是战士，他原本好好的待在晓云城内，或许应该已经随金家离开了。但他却出现在这里，被塞进母树中，只留下一颗头颅。 阮夷突然明白了。明白了为什么母树会仿佛知道晓云城在等援军一样疯狂的进攻。 他与金夜柳相处也有段时间了，他不可能跑到这来送死，是谁把他扔到这来的？ 阮夷来不及多想了，母树的枝蔓从四面八方围过来，他必须赶紧离开。他设想的击败母树的方法是伏击母树，可不是对付母树的埋伏。他连卷轴都没做好呢。 但事与愿违，阮夷逃离的方向出现一枚元素弹，这枚元素弹威力不高，但无论接与不接，都会让阮夷出现短暂的停顿，而因为这个停顿，根须的牢笼完成了闭合。 透过牢笼闭合前的缝隙，阮夷分明看到了翠的面孔。 但用来锁住人类的牢笼对阮夷却没什么效果，只一瞬间他就挣脱了卷上身的藤蔓。脱身的阮夷一边远离一边改变外观，他按小娜的外貌特征把自己变成了精灵族的模样，试图骗过精灵母树。 而母树果然就没有再发动自己的根须围剿阮夷。阮夷顺利突围，直冲到翠面前，随后掠过，冷冷瞟了她一眼。 翠是巫妖却不是死灵之躯，只是被夺舍的普通女孩的身体。在母树眼中，那就是鲜美的果实。 藤蔓顺势就卷向了翠，而翠果然也脸色大变的开始反击。但她的塑能水平算不上强，这里也没有亡灵魔法的施术条件，很快就被母树刺了个对穿。 对此结果，阮夷也只能表示遗憾。但还未等他表示出来，从母树树桩上就轰下来一枚巨大的熔岩弹，其规模和速度都极为可怕。即使堪堪闪过也被余波掀了个跟头，随后根须也同样卷上来把阮夷刺了个对穿。看来母树压根就没有打算放过乔装后的阮夷。 怎么精灵它也攻击啊……阮夷怀着这样的念头被炸的头发晕，接触了伪装。 现在阮夷和翠都被卷成了一个茧，只留头部，隔岸相望，互相瞪眼。 母树的根须似乎非常有策略性，都是一瞬间刺破了心脏，随后就心脏处开始生长，细小的根须会逐渐占据整个身体。阮夷猜测母树不会上来就破坏脑部的原因是为了吸收记忆。 一般人心脏被刺破会很快失去反抗能力，在失血昏迷后被母树通过它独有的方式占领大脑得到其经验知识。但阮夷和翠都不是一般人，阮夷的身体并没有心脏这个要害，甚至体内自成一个聚能阵。而翠虽然是夺舍的普通肉身，但其依然是巫妖，只要命匣不被破坏就不会真正死亡。于是根须在阮夷和翠体内肆意生长，两人一时就这么大眼瞪小眼起来。 虽说他们没有一般意义上的弱点，但也并不是不死之身。就像袁澄天也是巫妖，但他在原来的身体被破坏后需要额外的身体才能继续活动，而没有额外躯体备用的巫妖需要用极其漫长的时间才有可能重塑新的肉体。况且翠的命匣就在阮夷手上，阮夷要是死在这里命匣也会被母树碾碎，那样翠就真的死了。而阮夷也是同样，他没有心脏这个弱点，但依旧是以大脑为核心的，一旦根须触及大脑，他恐怕也会被母树吸收。 身处险境，两人却有了交谈的时间， “没想到居然会这样，鹬蚌相持，渔翁得利啊。”翠自嘲地笑了。 阮夷冷着脸：“金夜柳，是你弄过来的吧？” “啊，是啊。”翠坦然道，“他一个富家子弟却非要往狩猎团跑，遇到危险也是很正常的嘛。” “为什么？”阮夷难以理解。 “很难理解吗？”翠歪着头看向阮夷，表情可怕，“因为你啊。” “我只是在追求自由而已。”翠说，“本来我一直找不到什么机会，但你居然找我布置亡灵大阵。那时我就意识到，我的机会来了。 “但没想到纪令风的应对那么滴水不漏，一旦援军到来，晓云城就会退居二线，法阵也会被废弃。那样我就没有筹码了。而听说精灵母树可以读取记忆，刚好有这么一个身居高位却喜欢往狩猎团这跑的公子哥，又怎么能不利用呢。” 阮夷难以置信：“为了拿回命匣，你要牺牲一城？！” “别给我扣这么大的帽子。”翠冷笑，“城里只有城防军和猎人，况且他们也没有死多少不是吗，也就死了几百个人吧。你以为援军来了就不会有任何伤亡了吗？没有我的亡灵魔法，那种规模的兽潮，即使有援军也会伤亡惨重。” “再说就算死的再多又何妨，这可不是我的错啊。”翠眼神如利刃勾住阮夷，“如果不是你要挟我，我也不会这样做，这都是你的错啊！” “你说这是我的错？” “没错，就是你的错。如果你直接杀了死，不就没这么多事了吗？”翠恨恨地看着阮夷，“你不过也是觊觎我知识的人。” 阮夷眼神黯淡下来：“这确实是我的错。” “你知道吗，我是一个很胆小的人。”阮夷抬头看着翠，严重闪烁着奇异的光芒，“所以我不喜欢出风头，不习惯抛头露面。” “你想说什么？”翠皱眉。 “我不像那些喜欢冒险的人会挑战自我，同样的任务我总是会选择风险最小的那个，比起救助别人我会更偏向保全自己。”阮夷说，“所以即使第一天就可以用亡灵术我也只是作为隐藏的手段，即使用了我也想去将功赎罪，希望能得到谅解。 “我从不会去主动犯险，危险来临也只会被动的承受。最大的愿望也只是希望方星能安稳和平，让我能有平静的生活。” 翠看着突然对自己滔滔不绝起来的阮夷，莫名感觉有些不妙。 “结果因为我这种行事的习惯，让晓云城陷入莫名的危难。”阮夷顿了一下，“没有察觉到你的精神这么敏感，内心这么疯狂确实是我的问题。” “我没有杀你确实是因为我想要你的知识，但更多是因为我觉得被你夺舍的那个女孩的灵魂在影响你，你也没有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对不起我很少杀人，所以没法杀伐果断。” “你要做什么？”翠警觉。 阮夷的身前突然裂开一个缝隙，一块铁片被取出。铁片自由落体而下，但很快被一枚水弹包裹着射到精灵母树的树干上。 精灵母树被激怒了，无数的根须将袭击它的阮夷直接扎成了筛子，几乎瞬间根须就遍布了阮夷全身，向他的大脑扩散。 “自求多福。” 阮夷对翠微笑着说完了最后一句话，整个身体四分五裂。 第156章 神之怒/脱胎换骨 这就是被融合的感觉吗…… 一阵剧痛后，阮夷的思绪仿佛沉入海底，被无尽的知识包围。 阮夷的精神如同一片土壤，而这片土壤正在被虚幻的根须侵占。想来一旦等根须成长完全，阮夷的经验和知识都会被吸收同化，就像扎根于土壤中吸取养分的树根。但无论根须如何成长，也无法完全侵占土地。这残余的“土壤”，就是影响这颗精灵母树行为的原因。 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阮夷还是被这恐怖的体验吓到了。就像因恐惧颤栗而动弹不得时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猛兽吞噬，感受到身体在一份份消失。 就像自己的父亲…… 阮夷默默承受着——他也只能这样承受——回想自己的父亲，随后又想起了母亲，以及穆征等珍视的亲族。还顺便回忆了一番水神院惊心动魄的经历。 阮夷仿佛回顾跑马灯一般静待自己的死亡，但事实并非如此，阮夷在等待的不只是自己的死亡。 阮夷听过翠关于灵魂被侵占时的感受，当灵魂被侵占到一半时，人格会发生混淆，记忆也会混乱。阮夷希望到时候自己会掌握母树的记忆，也就有机会维持自己的人格。 但现实总是没有那么顺利，当记忆被融合时，阮夷体会到了更庞大的信息流。除了他自己的记忆，还有另外十几份记忆。它们属于其余被献祭给母树的生命。 两份记忆交融，阮夷或许有机会维持自我，但在十几份记忆面前，他就如同惊涛骇浪中的小舟，只有靠不断回忆自己的记忆来维持自我。但这终究只是徒劳，扎根于灵魂的根须还在不断融合，阮夷迟早会被同化。 但在融合中，阮夷也了解到了很多真相。比如母树此前较为温和的模式和驱使魔兽自杀式袭击的行为，正是受到了末弈狩猎团尤其是羿丹的影响。羿丹在被母树刺穿心脏后并没有很快死去，他凭借着阮夷之前给予他的第二颗心脏维持住了一段时间的生命，给了母树强大的一击，让母树花了很长时间去恢复。又凭借强烈的仇恨魔兽情绪影响了母树的行动，让母树驱使魔兽做出自杀袭击，也让纪令风为首的先锋队平安归去。 灵魂携带的记忆如同泡沫之海，阮夷在海洋中漫游，他想到达的，是最底层，也就是母树最开始的记忆，那个精灵生前的记忆。 这并不难，毕竟这就像是回忆自己的经历，阮夷很快就“回忆”起了“自己的经历”。也了解到了这个精灵如此愤怒的原因。 “寻找到她。” 这是占据精灵很长时间的一段记忆，而有人欺骗了这个精灵，并且在这里陷害了这个精灵。而且还不是普通的坑害，精灵在死之前经历了各种凌辱，让回顾的阮夷都有些颤栗和愤怒。而凌辱精灵的那个人类似乎放松了警惕，让精灵挣脱了束缚，从而使他以生命为献祭唤醒了随身携带的精灵母树种子。那个人类逃掉了，而精灵就在泥潭下积蓄着力量。这是一份过于强烈的情绪，甚至让羿丹那过目不忘形成的记忆形成的情绪都甘拜下风。 阮夷有些沉默，融合的记忆让他感同身受，受到精灵情绪影响的他也不得不对精灵后来的行为表示“理解”。 但好在阮夷是个理智的人，他可以用理智驾驭自己的感性。 “收手吧，晓云城是无辜的。”阮夷对精灵传达这样的情绪，对“自己”进行说服，自我开导。 回应阮夷的只有怒吼和咆哮，同时加剧了对阮夷灵魂的侵占。 阮夷却没有丝毫的抵抗，反而和精灵聊起天来。 “在和翠讨论过之后，我就在思考一个问题。人格如果是以记忆和经验为载体形成的，那么翠到底是谁，是原本的亡灵法师，还是一个孤苦无依的小姑娘？当我们说‘我’的时候，指的到底是什么？ “最后我得出的结论是，我认为‘我’指的就是那个拥有连贯记忆和经验的我。” 精灵的意识露出一些疑惑，不明白阮夷为什么突然跟他说这些虚无缥缈的问题。 “换句话说，拥有这份记忆和经验的都可以算是我。”阮夷传达着轻快的情绪，“你这样肆无忌惮的融合着我的记忆，有没有想过，有些信息是不该被知道的。” 精灵母树，灵魂之外的实体，翠还在努力的够着扎到精灵母树树桩上的铁片。她的塑能水平比阮夷强的多，正在用风不断吹拂铁片，试图在不激怒母树的前提下让铁片掉下来。根须已经蔓延到她的整个身体，但因为灵魂已经不寄居在那里，母树并没有侵占到她的意识。 突然母树颤动了一下，紧接着原本水藻一样挥舞的触须僵在那里一动不动。吓得翠赶紧停下了小动作，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生效了吗。”阮夷感受着那份力量，松了口气，“神明的诅咒。” 这才是阮夷的最后一步棋，以身作饵，让母树同化自己，母树也就拥有了那份渎神的记忆。这个计划未知的因素太多，他并不能确定融合后自己的记忆是否真的会被读取，也不确定这诅咒是否会把拥有他记忆的母树判断为目标。如果失败，他再没有翻盘的机会。所以他不想用这个方法，他不像学姐袁澄天那么疯狂，为了一个想法敢牺牲一切。如果不是翠把他逼到绝境，还顺便用语言打击了他的精神，他也不会用如此激进的方法。 幸运的是，阮夷赌对了，诅咒依然在追着“自己”。 但阮夷也发现，诅咒并不能奈何“自己”。生命母树的力量太过庞大了，坐拥一个矿脉的神树，其生命力不知道比几颗生命树果强多少倍。诅咒在不断削弱“自己”的生命力，却无法撼动。 那就开始吧。 阮夷沉下心，不再跟精灵搭话，他要趁着自己还残留着意识，做完剩下的工作。 解析神之诅咒。 解析神明的诅咒会激怒这股力量，让诅咒的力量倍增。而阮夷正需要这份力量。 阮夷如同一个效率奇差的计算器，一边运算解析着习题，一边消耗着巨额的能量。他越接近神明的真相，诅咒的力量就越大。 生命母树开始剧烈的颤动起来，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情绪，树根开始疯狂的榨取矿脉的魔力转化成生命力。原本在陵晁峰上正孕育着魔兽的肉柱巨树开始枯萎，荚膜破裂，还未长成的幼兽从其中掉出，没有发育完全的它们开始大片大片的死去，而还没有完全断气就被根须刺穿，吸收着它们的血肉。山间的树木也开始被母树的根须侵占，发黄枯萎，随后变成碎片。 阮夷的思维如同发热的铁器，需要这生命之水来冷却。但阮夷还是遇到了瓶颈，他不是什么绝世的天才，在解析到诅咒的某一步时，终于是无法再进一步了。阮夷正在犯难的时候，突然感受到一股交融的精神。 那是羿丹的灵魂，或许羿丹认可了阮夷，又或许只是融合灵魂时的正常反应。阮夷合并了羿丹这个大天才的记忆能力，这个被水神院青睐的大脑如今被阮夷所用。绝强的记忆力和分析能力让阮夷能够不借用纸笔和法阵就能完整的勾勒出诅咒的细节。让阮夷这发热的铁器更加灼热。 精灵母树发出无声的尖叫，它是神树，但它现在面临的是另一位神明的攻击。尚处于幼苗期的它疯狂汲取周围的力量，但依然无法跟得上诅咒削弱生命力的速度。 翠惊讶地感受到母树在痛苦挣扎，整片大地都在颤抖。她体内的根须都暴动起来，试图瞬间吸干她。而还没有来得及完成吸收动作，根须就风化消逝了。翠坠落到地面，眼睁睁看着这个雄伟的母树就这样开始枯萎凋零。 灵活的触手根须在风化消逝，树叶失去了色彩，原本饱含水分的树桩开始吱呀作响，树皮崩裂，内部飘落出碎末。包围着翠的伟大生命体正在消逝，这份异景让翠甚至一时不再忧心自己的命匣，呆呆地看着周围的环境变得灰白。 而在这份环境中，树干的一个区域显得格外扎眼。那是原本阮夷头颅的地方，只有那里依然生机勃勃。 阮夷的双眼突然睁开，跟翠对视上，眼中爆发的光芒甚至让翠一时失神。 本应该已经四分五裂只剩头部的阮夷，其头部下方的树木却开始分化变形，变得柔软白皙。随后树木转变如肉体，连接起阮夷的头颅，从树干上分离。 阮夷赤身裸体地从树干上脱离，身后的树木开始凋零，随风化为灰烬。 铁片从树干上掉了下来，发出脆响。翠终于反应过来，飞身去抢命匣。虽然她不知道阮夷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明显对她不利，她需要抢到自己的命匣，占据主动。 阮夷似乎并没有反应过来，没有阻止翠，只是注视着她。 翠正欣喜，却突然觉得脚下虚弱无力。几步之间，她就虚弱到无法支撑自己走路了。 翠骇然，这症状她是清楚的，和禄菁的一模一样。翠意识到，这是诅咒，但来源却不是神，而是阮夷。阮夷仅凭注视就将神明的诅咒施加到自己身上，几步之间就把这具身体的生命力剥离的干干净净。她是巫妖，不会因为这样就死掉，但她的双腿却直接枯萎，无法制成她脚下发力。 阮夷伸出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枯叶，枯叶落到掌中，风化成碎片。 “这就是……神明的力量吗。” 阮夷的喃喃声在逐渐枯寂的森林中响起。 将目光从翠身上移开，阮夷看向翠倒下的方向——命匣的所在。走了几步，阮夷随手将命匣捡起。 看到阮夷拿到了命匣，翠终于是放弃了抵抗，艰难的抬起头仰望着阮夷。 “你是怎么做到的？”翠问。 “我破解了神明的诅咒。”阮夷回答。 “厉害。”翠说，“那么……你愿意放过我吗？” “如果是以前，我或许会放过你。”阮夷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但脑子里那些家伙的经验影响着我，我想你应该明白这种体验。” 翠咧咧嘴：“我明白，没想到你也变成这样了啊。不过你不想知道我的身世和亡灵魔法了吗？” “想，但或许也没那么重要。”阮夷说，“人生总会有些遗憾不是吗。” 翠沉默片刻：“我回想起我的名字了，似乎我本命也叫翠。” “我知道了。”阮夷点点头。 没有等翠再开口，阮夷指尖燃起一团火，铁片在火焰下化为铁水。翠的身体于是再也不动了，在阮夷的注视下，彻底消逝，与这森林一起化为灰烬。 第157章 多方势力赶到 晓云城已经有些沉寂，亡灵将魔兽彻底驱逐出去，并且追击数百米。晓云城现在只剩下腐臭和衰败的气息。 晓云城城墙上，主教正跪坐在女神像前，静静祈祷。 “女神赫提卡，请保佑我们……” 城墙上突然喧嚣起来，吸引了主教的目光。 “那是什么？”有人惊呼。 站在城墙上的人们观察到了森林和陵晁峰惊人的变化，整片森林似乎都蒙上了一层死灰。森林中的树木肉眼可见的衰败，大片大片的枯死风化。 已经恢复的差不多的纪令风赶紧去东门看了看，发现再也没有新的魔兽出现，亡灵魔兽们横冲直撞肆无忌惮。 “神迹，这是神迹。”主教嘴唇嗫嚅，“女神赫提卡显灵了。” “这是什么？”城外也有人对这可怖的景象感到惊诧和颤栗。 晓云城北方的天空，两个背生双翼的苗条人影俯视着下方森林惊人的变化。从样貌特征来看这是两个精灵。 这是精灵王伊莲尼亚派来的人。 两个精灵对视一眼，朝下方飞去。 晓云城的南方也有两人赶来，宛若飞火流星，速度奇快。 是白戍城和泉纤。 泉纤皱眉：“有血腥味。” “离这么远都能闻到血腥味？”白戍城目视前方，虽然视觉因为急速的飞行发生扭曲，但依然可以看出晓云城还有十数里之遥。 “既然你能闻到，那看来问题不小，我先去看看。”白戍城说完身周的法阵又多了两倍，速度骤升，把上空的灰雾层划开一道伤口。 几个呼吸之间，白戍城就飞抵了晓云城。音锥携着火花让纪令风吓了一跳，还以为是什么空中的魔兽。但很快纪令风的顾虑就打消了，因为音锥直接扎到空中的魔兽群里。 亡灵虽然凶猛，但对空中的魔兽却没有威胁。天空中那些变异的魔兽依然残留了不少，它们也知道地上那群不知疲倦的怪物不好惹，只是在天空盘旋。这些空中魔兽也是唯一还让晓云城墙上的人感到威胁的存在，偶尔就会有一些飞行魔兽袭击墙头的人群，好在躲在墙头的人没有善茬，伤亡并不严重。 白戍城这一下把天空的魔兽炸下去一半，随后音波爆散，显出白戍城的身形。 这一手把墙头的纪令风金梵音等人都看傻了，纪令风金梵音恰好都是风系高手，知道这一手有多可怕。 “难道是白帝城的前锋？”纪令风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下。 “那好像是白戍城。”金梵音地位显赫，还是识货的，“白家的少主。” 空中的魔兽显然被白戍城激怒了，纷纷展开攻击。不过不管是那差点让纪令风死在兽潮前的冲锋还是其他攻击都被白戍城轻松闪开。等白戍城砍瓜切菜般把剩下的一半魔兽清理干净，泉纤也赶到了。 墙头上，纪令风和金梵音恭敬的接待白戍城和泉纤。 “平民在哪？”白戍城开门见山。 “随着金家去邻城殷罡了。”金梵音说，“二位大人是白帝城派来的吗？” “不是。”泉纤语气有点冷，似乎对金梵音这个误会感到不爽，“我们是收到阮夷的信来看看的。” 纪令风和金梵音面面相觑，一脸的一言难尽。 “阮夷出什么事了吗？”白戍城问，他敏锐发现两人情绪不对劲。 纪令风也不知道怎么说了，阮夷的亡灵魔法才是救了他们的关键。但亡灵魔法是禁忌，面对这些因阮夷而来的人，纪令风心情复杂。 斟酌了一下，纪令风开始给白戍城说明：“您看外面还在和魔兽厮杀的那些亡灵……” 纪令风给白戍城详述了从发现精灵母树、母树突然发起猛攻，到晓云城被迫撤离最后阮夷让翠施展了亡灵魔法力挽狂澜。 “阮夷身边的那个女孩用了亡灵魔法救了你们啊……”白戍城喃喃。 “你说阮夷朝兽潮跑去了？”泉纤看向远处还在崩坏的森林，“那些森林也是亡灵术造成的吗？” “我不清楚，这也是才出现的现象。”纪令风摇头，“或许是亡灵魔法的效果吧。” “这不可能，亡灵魔法不可能奈何的了母树。哪怕成长不足的独苗也不会被简单的亡灵术杀死。” 声音从墙头传来，两个精灵从墙头升起，翅膀收回，落在四人面前。 两个精灵顺势给白戍城行礼：“白少主。” “你们是精灵王派来的？”白戍城认出来。 “抱歉来迟了。”精灵说，“我们刚才路过森林去查看了一番，整片森林的生机都消失了，一片死寂。” “听起来就像亡灵魔法的效果。”白戍城说。 “亡灵魔法是将生命力变成‘负数’，而不是抽空生命力。”精灵否定，“这看起来更像是母树的手段，汲取生命力。” “那么母树呢？”白戍城问。 精灵表情严肃：“母树也被抽空了，这种手段我们闻所未闻。” “这是神迹。”主教在不远处说。 精灵皱了皱眉，精灵族并不信神，他们更习惯将母树信奉为神明，或者把自然视为神去祭拜。 泉纤却点头附和：“确实有可能是神迹。” 白戍城不置可否，而是问主教：“你为什么说是神迹。” “因为我见过。”主教说，“被赫提卡女神诅咒的人，就是这样的表现。” 白戍城看着远处的森林思考了下：“神明的诅咒有这个规模吗？” “这个……我不清楚。”主教说，“我想女神一定是根据目标来改变神罚的大小吧。” “也有可能。”白戍城说，“这些事回头慢慢查，我先去解决一下亡灵。” “你要一个人面对亡灵兽潮吗？”金梵音惊讶，“它们都是很难杀死的存在，你一个人恐怕做不到吧。” “兽潮我一个人解决不了。”白戍城说，“但亡灵就不一样了。” 白戍城飞掠过城墙，直接从亡灵兽潮头上过去，吸引了它们的注意力。对生灵的憎恨和渴望驱使这些亡灵追白戍城而去，但又被远远甩开，没过一会儿白戍城就沿着亡灵的边缘溜了一圈，吸引了所有亡灵魔兽的注意力。来回几个方向窜了窜，就返回晓云城了。 看着受到白戍城吸引往晓云城奔袭而来的亡灵兽潮，在场人脸色都有点难看。 “这是何意？”纪令风问。 “你们太担心了。”白戍城不在意的笑笑，“你说魔法是那个女孩施放的？以法阵和咒术驱动，这亡灵魔法可没有脱离鲁纳体系，基本的定律总是要遵守的。” “您是说魔力和法阵系统？”金梵音更学院派一些，很快反应过来，随后皱眉，“但这亡灵魔法显然已经脱离鲁纳魔法的限制了。它们可以唤醒已死的魔兽，除非有自发形成传播的法阵。但这是不可能的。” “能自动勾勒的高级法阵确实超过现有的鲁纳魔法水平，我们没法实现。”白戍城说，“所以这并不是鲁纳体系的亡灵术。” “你们说这亡灵术是阮夷身边的女孩施放的对吧？其实不然，这就是阮夷施放的。”白戍城说，“以自然系的毒素传播为依托实现的亡灵术，才能达到这种规模。它不属于鲁纳体系，而是自然魔法。师从顶级自然系法师和顶尖灵魂学大师的他能做出这种东西来也是正常的。” 纪令风愣了一会儿，“……我想阮夷并不是邪恶的法师，他也是为了救这个城市……” “你跟我说这个干嘛？为阮夷开脱，怕他受到惩罚吗？”白戍城笑，“我说这个只是想表示，我对我那学弟有信心。利用自然系的特性，他应该会处理好这个问题。” 而随着白戍城的话，朝晓云城奔跑的魔兽突然开始大片大片的倒下。 “想单人达成这种规模的亡灵术，只能用自然魔法的方式来实现，而自然系的控制能力一直是个问题。”白戍城点头，“看来他是用时间限制来解决病毒蔓延这个问题的。” “您是说不会追究阮夷的责任了？”纪令风说。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白戍城说，“亡灵术的禁忌无论从哪种角度来看都是危险敏感的，阮夷的事藏不住，未来他会过的很艰难吧。” “阮夷现在何处？”泉纤开口，“这才是最重要的吧。” “听说阮夷朝陵晁峰森林的方向去了，两位有什么发现吗？”白戍城看向两个精灵。 精灵摇头：“没有发现有人类的踪迹。” “这个事就回头慢慢查吧。”白戍城说，“二位呢，我本来是请精灵王派你们来着驱散兽潮的，现在兽潮已经没了，你们就顺便在这开始搜查吗？” 精灵表情严肃：“母树的出现意味着我族人客死他乡。母树若真的表现疯狂必然另有隐情，这件事我们也需要严肃处理。或许会暂且放下搜查先调查一下母树的事。” “纪城主你已经向蓝海说明问题了对吧？”白戍城确认，“那我也在这多待几天吧，监察院来的话我也有些事交代。” 第158章 事后 犹狐家族的湖心岛，是其家族核心成员居住的地点。犹狐当代家主，索格恩的父亲安德瓦利·犹狐，平常就居住在这里。 一辆飞梭缓缓飞临，降落到湖心岛对面的空地。湖心岛作为需要重点保护的对象，只有少数几辆飞梭允许直接降落在湖心岛，其他人依然需要用舟渡这种原始的方法。 飞梭门被外面的侍者打开，走出的是一个华美的贵妇人。 金妃雪，金梵音的母亲，被家族要求前往犹狐家族求援——利用她和安德瓦利的关系。 带着任务来的金妃雪走向湖边，但湖边却迟迟没有小舟划来。 金妃雪不动声色站在那里，甚至谢绝了侍者请她休息的提议。 金妃雪清楚的很，有客人来访时湖心岛绝对不会没有载客的工具。她需要等待只是因为岛对面有人想让她等着。 过了相当一段时间，一叶小舟才缓缓划来。 金妃雪迈动有些麻木的双腿，正要上船，却被拦下。 船夫向金妃雪鞠躬：“夫人您好，我家主人向您问好，希望您能告知来拜访的目的。” “你去告诉阿梅布洛，我来找安德瓦利有要事相商。也替我带个话，希望安德瓦利原谅你们对他事情的耽搁——如果他还像以前一样会因为属下感情用事耽误他工作而勃然大怒的话。”金妃雪说。 船夫僵在那里，随后又躬身：“夫人请上船。” 金妃雪没再说什么，直接上了小舟。 船夫的划船的实力没得说，又快又稳，在这片禁魔的湖心岛上可以达到这种速度，其斗气实力相当可怕。 湖心岛另一名侍者接金妃雪下船，带领她到了待客室，上茶接待。 金妃雪皱眉，她印象里这可不是安德瓦利接待别人的流程。 一盏茶功夫，门开了，进来的却不是金妃雪。而是另外一个管家模样的人。 “夫人对不起，老爷不在家。” “我并没有听说他不在。”金妃雪皱眉。 “老爷的行程不是我们能预知的。”管家欠身。 “这难道也是阿梅布洛的安排？”金妃雪问，“还请尽量不要耽搁了，这是急事。” “不，这不是我妈安排的，我老爹也确实不在。”一个人推门进来，看到金妃雪点头问好，“雪姨。” “索格恩。”金妃雪惊讶，“你这个时候怎么在家……” “我也是来找我老爹的，他确实不在。”索格恩耸耸肩，拉个椅子坐在金妃雪对面，也倒了杯茶喝，“雪姨出什么事了？你跟我说说，我能帮就帮。” 金妃雪看着索格恩整理了一下思路。她是以面对安德瓦利为目标准备的说辞，也对索格恩的母亲阿梅布洛，那个把整个金家逼出西面的女人准备了一套说辞。但她没想到索格恩在。阿梅布洛在金妃雪心里虽然是个混蛋，但她却不讨厌她儿子索格恩。索格恩是仅有的会经常去看望金家的犹狐家族人，而且不带有什么复杂的目的，就是单纯的把金家看作亲族，只要顺路就会去看望一下自己和金梵音。 想了想，金妃雪还是把实情告诉了索格恩。 “原来如此，这可就不是我能解决的问题了啊……”索格恩摇头，“我可没法调动犹狐的军队，也没法代表犹狐和蓝海谈判。” “嗯，我本来是来和你父亲说的，没想到你父亲不在。”金妃雪没有失望，这本来就不是索格恩能解决的问题。 “不过我听说之前老爹往蓝海派了一队人，好像是去找什么秘宝，或许我可以联系到他们让他们去一趟，至少先解城下之围。”索格恩提议。 “不用费心了。”金妃雪摇头，她的目的本来就不止是为了解魔兽之围，还带着争取金家回归犹狐的机会，“你父亲是去哪里了？” “我要是知道我就不来这了啊。”索格恩说，“我妈都不知道，我大哥好像知道，但不告诉我。” “你负责的空间皱襞带开采怎么样了？”金妃雪看没什么希望，就和索格恩聊了起来。 “别提了……”索格恩于是开始跟金妃雪诉苦。 正说的带劲，一个人突然敲门进来给索格恩带来一个信封。 拆开信封看了一眼，索格恩一口茶喷了出来。 “出什么事了？”金妃雪问。 “这估计没几天就传遍全方星了，我先跟您说吧。不管您答不答应，蓝海那队人是没法帮您了。” “怎么？”金妃雪意识到不妙了。 “犹狐中庸鲁纳，1077个五级以上的高手，全折在蓝海了。”索格恩苦笑，“这事情可大了。” 上千“救援队”全军覆没的消息以最快的渠道海啸般传送到世界各地，引起轩然大波。很快这件事的影响就会辐射到全世界，但现在，大多数的人还被蒙在鼓里，在自己的幸福世界里活着。 晓云城的重建工作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被魔兽冲塌的房屋和被废墟掩埋的尸体都被清理干净，土系魔法开始重建城中建筑，很多猎人开始埋葬自己曾经的队友或者亲人。纪令风直接在城中划了一片场地修了一座陵墓，在一座大号纪念碑上记录着战死的战士。 这份伤痛或许会在人们心中停留很长时间，但有些人需要立刻面对即将到来的其他问题。 城墙上，纪令风依然站在那里，样子苍老了不少，他在眺望远处的陵晁峰，此时的陵晁峰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生机和翠绿，只剩光秃秃的山头。 “呦，城主，看风景呐？”白戍城上来，跟着一起看山头。 “现在的晓云城还哪有什么风景可看。”纪令风自嘲地笑笑，“而且不要叫我城主了，我没资格当城主。” “你要辞职吗？”白戍城问，“那么谁接任呢。” 纪令风摇头：“我不知道。” 纪令风确实不知道，在一般的城池中或许有二把手或者副城主作为城主的替补，或者其他的接班人。但晓云城情况特殊，受到金家掌握的晓云城是没有这种人的。而现在金家早早离开了晓云城还没回来，本来说要成为城主的金夜柳没了音讯。纪令风确实不清楚谁会接班了。 “或许金梵音？”白戍城接话。 “她？”纪令风一愣。 “我跟她聊了聊，听说她因为执意回来可能会被金家的长老会取消竞选家主的资格。”白戍城说，“是不是很合适？” “确实很合适。”纪令风点头，作为金家家主培养的金梵音确实可以当城主。 “但最好还是你当。”白戍城话锋一转。 “为什么？”纪令风说，“您想必也已经知道，是我导致的这场危机……” “很遗憾你没资格。”白戍城打断他，“母树的事情还没定性，但可以肯定的是跟你没什么关系。” 白戍城与精灵族调查了之前城主府掌握的资料。而两名精灵也认出了水晶球中记录的那名精灵的身份。那算是这两个精灵的前辈，是很早之前就被派到蓝海执行任务的精灵。实力强劲，经验成熟，这样的精灵会献祭自己唤醒精灵母树，必然有什么重要的信息需要传达。但现在连母树都被消灭了。这不得不让精灵和白戍城都嗅出一丝阴谋的感觉。涉及神树和精灵，这层次远超纪令风，他不过是背锅。 “总之你无论主观客观都没什么问题，而且你的作为也证明了你的能力。”白戍城说，“我希望依然由你做城主。城市重建的资源我会给你提供的，也会帮你找点新出路。” 纪令风不知道该对这个比他年轻不少的男人说什么，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眼神锐利起来：“您的目的是什么？我不想再让这座城成为什么目的的垫脚石了，它已经受不起了。” 白戍城看着纪令风的眼神笑了：“我自然是有私心的，我需要你的能力，我需要一个靠得住的城主。” “我只会打猎而已。”纪令风说，“现在魔兽没了，森林也没了。我已经没用了，哪还有什么能力。” “未来或许也不需要经营城市的能力了啊。”白戍城感叹着。 “您这是什么意思？”纪令风愣。 “风雨欲来啊。”白戍城感慨，“世道要不太平了，你如果想保护好这座城，就别推脱了。” 白戍城确实是有私心的，正如他所说，这座城市需要一个靠谱的城主。他看到了发生在白帝城的事，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他不希望金梵音掌握晓云城，甚至不希望金家再影响晓云城。金家的前身他同样清楚，那是犹狐的附庸，来到蓝海不足二十年。蓝海不信任他们，白帝城同样不信任他们。眼下局势紧张，白家人不可能让金家掌控一座城池。 或许是白戍城的话触动了纪令风，纪令风没有再推脱，只是说要再想想就回去了。 回到自己的书房，纪令风感到有些疲倦。他大概确实不适合当城主，年轻时为了保护村民当上了猎人，因为发现了猎人的极限而追求权力。现在又无奈的承认自己的能力没法做到。好在他当初让陵晁峰人不再受魔兽侵扰的目标因为阮夷这个因素算是彻底实现了。 纪令风坐回自己的书桌，多年来他一直维持着强硬的态度，他也很累了。正想休息一下，纪令风看到桌面上摆着一个包裹，显然是新放上去的。 拆开包裹，纪令风拿出了厚厚的一叠纸。 第一页醒目的两段话。第一段写着：远程通讯技术魔法阵 第二段则是一段话： 纪城主，羿丹让我向您问好。这是他留给您的，说你一直在苦恼晓云城以后的方向，这些法阵你应该用得上。我就不露面了，我现在估计人人喊打。希望您看在这些法阵的份上照顾好穆叔炮叔他们。 落款是阮夷。 纪令风呆呆地看着繁杂玄奥的一页页法阵 第159章 真相 白戍城在陵晁峰的矿脉里闲逛。 他不需要忙晓云城的事务，又要等监察院，颇有些无趣，就跑去陵晁峰矿脉溜达。 主脉因为需要开采挖掘了隧道，洞外的光线沿着水晶矿脉折射进洞中，视线颇好。 找到一个空旷的地方，白戍城停下脚步：“出来吧。” 白戍城身后，一个身影接近。 “呦，阮夷，好久不见啊。”白戍城打招呼。 阮夷回礼：“白师兄早就发现我了吗？” “准确说不是发现，是钓鱼。”白戍城说，“陵晁峰现在都秃了，这里没人比较好接头。你现在不适合见人不是吗。” 阮夷不得不承认白戍城说的有道理，他就是看白戍城落单才跟过来的。 “那么你来找我什么事？”白戍城问，“让我帮你压下舆论不让监察院追杀你？压监察院没问题，我等监察院就是为了这个，不会让他们为难你母亲和这边亲族的。不过舆论我就没法控制了，这方面我家没什么经验，毕竟我家从来不需要考虑什么舆论。” “不愧是白师兄，猜的一点没错。”阮夷点头，“多谢白师兄。” “小事，顺道的。”白戍城说，“你没其他事了吗？你没事我有事。” “师兄请讲。”阮夷说。 “你知道母树是怎么死的吗？”白戍城问，“你当时就在森林中，应该知道些什么吧？或者说……就是你干的？” 阮夷犹豫了一下，他在想要不要说真相。但白戍城这时点了点头：“懂了，你怎么杀掉的？” 阮夷无奈了，白戍城真是相当敏锐。于是阮夷干脆和盘托出，顺便把翠的身份也说了。 “刺激，没想到你也会做风险这么大的抉择。”白戍城惊叹。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阮夷说，“好在成功了。” “那正好，我还有最后一件事，最重要的一件。”白戍城笑了。 “什么事？”阮夷下意识问，随后看到白戍城爽朗的笑容，心中不妙，“不会是……” “没错，来之前我就想了，如果真的是你解决的母树，应该值得一战吧。”白戍城表情狂热起来，“来吧，让我来试试你的新能力。” “这不合适吧。”阮夷说，“这能力不适合战斗，诅咒是用来直接剥削生命力的。” “没什么是不适合战斗的，只要应用得到，一只铅笔也是可以杀人的。”白戍城已经浮在空中，展开了各种魔法阵，“不用担心我，生命树果我有的是，放心打就好。” “这种能力明明在实验室比在战斗中研究更好啊……” 阮夷无奈，只得迎战。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阮夷就没再留情，直视着白戍城，诅咒瞬间就投射了过去。 在解析诅咒的过程中，他理解了神明诅咒对他定位的原理，理解了诅咒的形成原理，也就可以释放解除诅咒了。这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和迄今为止他接触的魔法都不太一样。或许更接近图腾魔法。 诅咒生效了，阮夷可以清晰看到白戍城的身体表面立刻开始失去水分变得干瘪。 但这个景象只残留了瞬间，白戍城在被他看到的瞬间就消失在了视野中。白戍城的精神力反应速度这一项的成绩想必是非常可怕。 但是，诅咒并不只是以视觉为定位的。 阮夷感受到背后的狂风，立刻蜷缩起来，血晶盾覆盖身体，里面又覆盖一层防御阵，最后把背部硬化。 之前在水神院切磋时他就意识到了，他不可能跟上白戍城的速度。而且只要他的防御留下一丝空隙，白戍城的攻击就能钻进去直接作用到他的身体。 阮夷炮弹一样被轰出去，血晶盾碎了一地，背部受到的猛击让他吐了口血。 不过争取到这点时间就足够了。 第一秒，白戍城绕后轰飞了阮夷。第二秒，白戍城周围出现了各种各样的法阵，试图干扰诅咒。第三秒，白戍城停止了攻击。 “不打了不打了。”白戍城停手了，“你说的对，这能力确实不适合用在战斗上。” 解除防御的阮夷回身看白戍城，此时已经瘦了一圈，连忙解除诅咒。 “损失的生命力回不来了，师兄你自己补吧。”阮夷说。 阮夷清楚白戍城这是客气话，准确的说这能力并不是不适合战斗，而是不适合切磋。这诅咒的追踪能力和效力相当可怕，想解除基本只有破解和杀了施术者的自己这两种方法。破解几乎不可能，杀了阮夷那就不是切磋了。 白戍城拿出一颗精灵树果啃食：“不过虽然不适合切磋，用来自保却是没问题的。那我就放心了。” “放心？” “世道不太平啊，你又陷入这种事。”白戍城说，“跟你打过我就放心了。” 阮夷怔然，没想到白戍城还有这份心。 “师兄，我有个问题想问你。”阮夷说，“从我入学你就对我很关照，现在更是直接跑到晓云城解围。我想知道你是因为什么，或者因为谁？” “你想说什么？”白戍城露出玩味的表情，“我看你心里有答案了。” “因为泉纤？”阮夷语气很是不自信。 阮夷本应是绝对猜不到的，在学院里他就百思不得其解。但这次他晓云城待了一段时间暗中观察，他直接看到了白戍城身边的那个女子。 白戍城大笑起来：“别藏了，你暴露了。” 阮夷看到白戍城大笑，四下看去。果然在阴影中一个人悄无声息的出现。阮夷意外，他完全没有感觉到这里还有第三个人。 而那人走出来，终于是让阮夷瞪大了眼睛。 “真的是你，泉纤……同学？” 泉纤冷着脸看白戍城，白戍城心领神会。 “拜拜，你们叙，我先走了。” 矿洞间只剩两人，谁都没说话，场面十分尴尬。 最后还是泉纤开口：“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阮夷也没再沉默：“其实还是问白师兄的问题——你为什么帮我？” 即使是泉纤来，他依然有这个疑惑。他不认为他们交情有多深，值得帮到这个程度。 “确实，我对你的帮助，到监察院绑架你那晚为止。” 泉纤这么说，阮夷还愣了一下，很快意识到泉纤说的是在临海市自己被两个监察院的人绑架的事。 “那晚你在？”阮夷惊讶。 “就像你展现亡灵魔法还停留在这座城市挂念你的亲族一样。”泉纤说，“我也需要确认一下我展现身份后的影响。” 阮夷听到泉纤这个类比：“这么说我们还有点像。” “你不该因为我的原因受折磨，我本想救你，没想到你自己跑掉了。但你留下的烟雾弹没能唬住那两个人，他们准备找上你的母亲和……妹妹。” “但他们没找，你……” “我杀了他们，然后离开那座城市，我们两清。”泉纤点头，“本该如此。” “结果呢？”阮夷问。 泉纤眼中流露出一种情绪，让阮夷有些不敢确信，那似乎是恐惧？ “但在离开那个房间之前，又发生了一件事。”泉纤说，“看起来你并不知道，她没有告诉你。” “她，不会是……” 泉纤闭上眼睛，即使过去了很久，那件事依然历历在目。 她把两个监察院的人碾碎在墙上，正想带着阮夷的书包离开这座城市，突然一个声音就出现在身后。 “我刚想弄死他们两个，他们就死了，这难道就是死神的意志吗。” 声音轻松写意，在这件充满血腥味的房间里如同在参观画展。 泉纤听到声音就想出手，不管是谁，她都要用水元素轰飞后面的人。 但元素不听她的命令了，水族对水元素独一无二的亲和力就这么消失了。元素的妖精在身后的存在面前瑟瑟发抖，仿佛身后是什么绝世的杀神。 泉纤也感受到了，她一直认为杀气是一种不存在的东西，是精神力的一种应用或者外在表现。但身后的杀气不一样，如同拥有实体的冰冷触手，轻抚着她的身体，让她的肌肉紧缩，心脏骤停。她接触过这个世界最顶级的力量，但面对身后的那个存在却要被活活吓死了。 杀气来得快去的也快，瞬间那股气氛消失的无影无踪，泉纤也恢复了行动，脚下一软，还是稳住了没有直接跪倒在地上。身后的人也慢慢走到她面前。 “本来啊，你带着他的书包回到海里，留个纪念。有朝一日再相遇，结缘的你们迸发出感情。多么美好，多么浪漫。”那人扶着额一脸无奈，“但我漏算了他。没办法，谁让我只是个武夫，不是那些精于计算的文员呢。” “你是……阮魅。”泉纤看清了来的人，“不对，恐怕不是吧。我就奇怪为什么阮夷会有你这样的妹妹，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你难道没听到吗？”三魅微笑着，“正是因为你听到了，我才会出现啊。我万万没想到，那白痴居然这么轻易暴露了我的身份。” 泉纤听到了，她一开始就发现了阮夷被绑架，一路跟踪，也看到了阮夷被绑架的全过程，听到了他说的话。 “他说的，是真的……”泉纤意识到。 阮夷说的，他所谓的妹妹是一个神。 “知道这个秘密的，都要死。”三魅轻描淡写，“现在可不是暴露这个秘密的时候。” “但你真让我犯难了。”三魅凑近泉纤，撩起她的发丝，“我本来把你当成女主角来处理的，如果就这么杀了你，牵连太大，本就不擅长计算的我恐怕就更加没办法处理了。况且你也算是我的信徒，我实在不忍动手啊。” “信徒？”泉纤突然瞪大眼睛，“您是……” “我的权能，司掌死亡、水、寒冷，冥土与海洋都是我的领域。”三魅笑，“有想起来吗，我是……水族信奉的神明。” 泉纤下意识想跪拜，但却无法动弹，她这才发现，不仅她无法动弹，连房间内外的灰尘和血滴都凝固不动，时间仿佛停止了。 “别乱动，我没那些排场，好好听我说。”三魅说，“跟你说这么多，是因为我已经决定不杀你了。帮我保管好秘密，顺便照顾一下他。那个混蛋，本来我还想省点权能用在更有用的地方，这一次现界恐怕是消耗的七七八八了。不要让我的消耗白费。” “好了，该说的就这些了，我得回去训那个臭小子，再见。”三魅跟泉纤一挥手，消失的无影无踪。 以上，就是在时间的夹缝中发生的事情。 阮夷听完泉纤的经历直咋舌：“原来还发生过这种事，我差点坑到你啊，实在对不起。” “不必道歉。”泉纤摇头，“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一窥这世界的真实，更不会见到我族神明。” “三魅让你就这么告诉我？”阮夷问。 “既然我能说出来，那说明神是不会阻挠的。”泉纤说，“我在我能力范围内做好分内的事，接下来就要看你了。神子降临，必然身负使命。” 阮夷沉思片刻，说实在的他依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现在自己当众施展亡灵术，已经没法拥有平静地生活了。但他的使命是什么，他也没着落，总不能去暗杀赤帝吧。 想了半天，阮夷才说了一句：“我不是她儿子。” “这只是比喻。”泉纤无语。 泉纤也离开了，留下阮夷一个人在空旷的矿洞里思考人生。 而在此时，各国救援队全军覆没的消息也终于传遍了整个方星…… 第160章 余波 矿洞中，阮夷一个人躺在偏僻的角落。 这里已经被母树吸干了，再不会有人来，反而是个适合阮夷静思的地方。 阮夷在思考母树的事情。在精灵经验中那个坑害了他的人类是个可恶猥琐的变态，但以阮夷的经验总觉得这事有些不对劲。就结果来说，这个人造成的危害太大了。 从精灵被人类设计，到坑害，再到他逃离，重伤献祭。这中间总有些不对劲。 在精灵的记忆中，似乎那个人从他逃走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原本精灵计划等人来找他，他就用母树撕碎那个人，但那人再也没有出现，这才让他怒火无法倾泻。以精灵的经验，被折磨的痛苦万分的他是没法注意那人的神情的。但阮夷借用羿丹不灭的记忆仔细回忆了一下那没有被注意的记忆。折磨精灵的人似乎并没有非常的乐在其中，而是面无表情。 制图术是法阵必修课之一，借由这种课程和记忆的精确，阮夷的画工还算过得去。将记忆中的人物画出，他准备给白戍城送去，让他帮忙查一下。以最坏的结果推算，这可能是一起人为的灾难，就像之前在蓝海城发生的灭世级灾难。 问题是，这些事是谁干的。 阮夷不信自己身边会有这么多事件发生，就算真的是巧合让自己多灾多难，那阮夷也要做出些主动措施了。白师兄也说世道不太平，他相信这个出自蓝海守护者家族的少主的判断。 躲在晓云城的时候，他在远处看了陵狼驻地很长时间，最终没有过去。遥远的临海市还有自己的母亲，他不是无牵无挂的人，所以一直对冒险的生活有所抵触。但现在的情形让他不得不做出一些改变。 阮夷一直是一个很懂得变通的人。 但是要怎么做？这才是阮夷迷茫的地方。仿佛置身深海，不得方向。 他想追查一下谋害精灵的人，但也没有任何的线索。解除了诅咒，他也不再需要前往水神院或者精灵山脉。而魂木林那种学姐都惧怕的地方他也并不是很想去。 阮夷还想回家一趟看看母亲，但又被自己这种走到哪哪出事的体质劝住了。 “三魅，接下来我要怎么走呢……”阮夷喃喃。 三魅并没有回应，这在阮夷意料之中，他已经很久没有和三魅联系了。如果不是泉纤出来给她刷了一波存在感，他都想把那当成自己的幻觉放弃了。 打败赤帝吗…… 阮夷想起这个一直被三魅念叨的所谓最终的目标，作为前段时间还把赤帝随手一招当底牌的他，实在是没有信心去挑战对方。即使有了神明诅咒这种很适合暗杀的手段。 不过这个想法的升起让阮夷有了想去一趟赫图的心思。 这是一趟远门，阮夷需要做好准备，他易好容又潜入了晓云城。 但进了城阮夷却觉得城里的氛围有些奇怪。大家虽然依然在热火朝天的进行重建工作，但都在讨论着一件事。 动动耳朵，阮夷收集起人们的谈话，逐渐拼凑起一件事。 三国救援团几乎在蓝海全军覆没，死伤上千，中庸犹狐鲁纳全都只活下来一人，而活下来的人都一致的指出他们在下面发现了疑似赫图国人行动的痕迹。 联系到这次只有赫图人没有派人去蓝海，这个嫌疑就更大了。各国纷纷找赫图对峙，而赫图赤帝却连面都没露，只传出了一句话：赫图不怕战争。 赫图这充满攻击性的发言也令局势更加的紧张。原本不准备接受赫图刚庇斯一族避难的犹狐和中庸都纷纷打开了国界线，接收难民入关。而赫图果然也没有丝毫退让，直接派人去犹狐和中庸谈判让他们交出叛军。 同样损失惨重，甚至可以说是最惨重的鲁纳却没有什么动静。蓝海没什么损失也依然和以前一样，只有对其他国家损失的慰问。 听到这么短时间里居然发生了这么多大事，阮夷也很震惊。他还准备去一趟赫图呢，但转眼间赫图这好像就要打仗了？ 说要打仗也不合适，应该说要和其他国家打仗了。赫图本来就是尚武的国家，赤帝这片江山就完全是打出来的。 但是之前赫图只是对内征战，这要打穿星面的企图依然是把阮夷和其他人都吓了一跳。赫图被人称为武力最强的国家，而且民风相当激进暴力，没人希望赫图继续战争的步伐。 “我就说吧，赫图肯定会继续打仗。”有人就在跟别人吹逼，“赫图以前就是一路打过来的，他们那里如果不打架才会分崩离析，只有打仗才能让他们团结起来。” 阮夷平常对这些话题并不关注，听到的各种留言都让他惊诧不已。 难怪白师兄说世道不太平…… 蓝海城，琉璃宫，皇帝正在听左相的报告。 “做得好。”皇帝点头，“把赫图的消息多宣传一下。既然赫图喜欢打，就让他和犹狐中庸斗吧。” “但两国也都在和赫图谈判。”左相说，“虽然看的出他们也在国内宣传这件事，但似乎并不想让我们坐收渔翁之利。” 蓝皇撇了眼身旁的白家守卫：“犹狐中庸又不是不知道，我没有兵权。” 蓝皇叹一口气：“三国围攻赫图阳面，乃是必赢之局，我又何尝不想去分一杯羹。” “您想暗中给两面提供物资？”左相试探。 蓝皇摇头：“势比人强，赫图的火已经烧到了两面，让我们在两国的人去煽煽火。” “是。” 左相立刻开始给宫外的传令兵传信。 “但只怕中庸并不会跟赫图开战啊。”左相传完令说，“听说中庸的反战情绪高昂。” “哪有什么和平国度。”蓝皇嗤笑，“中庸求稳也只是追求利益，现在这么大一块蛋糕摆在那里，岂有不取的道理。” “两面真能吞的下赫图吗？”左相担忧，“赫图的战力……” “赤济不是白天机。” “陛下说的是。”左相躬身。 “鲁纳怎么样？”蓝皇突然问。 “没有任何反应。”左相说，“只听说鲁纳学院在举行哀悼，但没有声讨赫图的意思。” “真沉得住气啊。”蓝皇赞赏，“最开始说这是赫图所为的人就是鲁纳吧？” “是，但鲁纳的人一直在强调是疑似，只说火系天赋极高的人同样可以有那种痕迹。” “即使损失数百名白袍法师，他们也没有放弃严谨性啊。”蓝皇感慨，“但我们又岂会在意这个。” 第161章 套话 “陛下，还有一件事。”左相说，“晓云城有一人用亡灵术。” 皇帝皱皱眉，若有所思，片刻后，像是想起什么，说道：“这种事监察院不就可以解决了吗。” “据说用亡灵术的，曾经是水神院的学生。”左相说。 “哦？”蓝海皇帝意外的坐直身子，“谁的学生？” “没有导师。”左相说，“他在水神院待了还不到一年，天赋并没有亮眼表现。臣认为他的亡灵术应该是在蓝海城学的。” “他为什么离开水神院？”蓝海皇帝问。 “巫家的象牙塔长老指控他研究灵魂学，据我所知并没有证据。随后他被一位精灵救下，应该就是精灵王之前要找的那位。之后他才自己提出离开。” “现在看来，指控并没有错？”蓝海皇帝说。 “看来是的，巫家长老知道我们不知道的情况，但巫家长老在那位学员离开后就失踪了。” “查一查这个人。” “是。” 原本母树的位置，那个深潭已经变成了一个坑。阮夷站在坑里，闭目凝思，片刻后摇摇头站起来。 他试图用自己的听魂能力关于那个精灵的过去。但时间太久远，他一无所获。 “难得你这么主动。” 阮夷抬起头，三魅也蹲在这个坑里，托着下巴看他。 “你有段时间没有出现了。”阮夷说。 “我想看看你在不受我干扰的情况下会怎样。” “怎么现在又出来了？” “你现在有了一些紧迫感，一些动力，但是……没有方向。”三魅说出阮夷的心声。 阮夷靠着坑坐到土里，他感觉三魅还有很多话：“你想让我去哪？” 三魅洒洒手：“很遗憾，我没法帮你。我说过，你作为‘主角’是没法得到金手指的，而方向，恰恰就是最厉害的金手指。” “这是什么意思？” “没人会缺乏动力。”三魅说，“人们缺的是和付出的努力相匹配的收获，或者说，能得到收获的期望值。扔给你一堆可以解读的魔法书，研究好了就无敌天下，你以为会有这么好的事？” 阮夷点头同意：“听说即使是象牙塔的长老们也会经常在一个问题上消耗数年一无所获。” “是的，所以这种东西才是最消耗我权能的，我帮不了你，无论是动力还是方向，都需要你自己去寻找。弯路也要你自己去踩。” 三魅手中显现方星的虚影：“去魂木林，还是赫图，找白戍城，还是索格恩，或者其他的什么地方，都要你自己做决定。如果完全没有方向，就去闯吧，这才是改变现状的方法。” “精灵山脉。”阮夷开口。 “去那干嘛？” “我想去学习一下母树的知识。”阮夷说，“翠只是两个人融合，就忘记自己是谁，我接收十几人的记忆，为什么还没有迷失自我？” “这个问题不复杂吧。”三魅说，“你能通过解析诅咒来消灭生命树，就已经说明你可以在拥有独立意识的情况下得到其他人的记忆了。” “不错，但这无法解释我可以如此确定我是阮夷的问题。”阮夷说，“为什么我现在会认为自己是阮夷，而不是精灵，不是羿丹，不是金夜柳。而且我似乎完全没有受到我是拥有阮夷记忆的母树，还是吸收了母树的阮夷这种问题的困扰。” “因为你是主角啊。”三魅说。 “你这是在搪塞我吗？还是说，因为你这个神明的存在，所以我对自我的认知可以压倒这十几个人的记忆？” “是因为你很特别。”三魅说，“确实是因为神明，但不是因为我这位。” “诅咒。”三魅说，“这才是最妙的地方。诅咒很可怕吧？无论你变幻身体结构、还是把自己交给母树，它都会穷追不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我想你已经明白它为什么能准确的锁定你了。” “你是说，这种对于身份准确的认定能力，让我得以确认自己的身份？” “没错，神明诅咒判断身份的方式，甚至要高于你这个世界基于灵魂的锁定，其层面超越这个世界。这个量级的灵魂融合还无法引起质变让你失去自我。”三魅说，“所以你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来维持自我。甚至可以说，你已经触碰到一丝神的领域了。” “这么看来，这个诅咒和母树真是绝配啊。”阮夷表情怪异，他试探地看向三魅。 “你觉得这是我给你安排的？放心，我没有无聊到把权能用在这种地方，这纯粹是命运啊。” 阮夷不信命运，看到三魅这么说，一脸狐疑。 三魅有些泄气的样子，也坐在土上：“草蛇灰线，伏线千里？我没那能力，也没兴趣。就连打架，我也不会动脑子。” “这不是什么都不行吗。”阮夷说。 “直觉系懂不懂，这是感性。” “直觉啊……”阮夷念叨着，突然根据直觉说，“你是不是……不想让我去精灵山脉？” 三魅身体一僵：“怎么会，你怎么能这么想。” “你都说不会帮我了，但依然跟我说了这些，解答我的疑惑。”阮夷。 “那是因为这些不是什么大秘密，我帮你省时间。”三魅说。 “不是你说弯路要我自己踩吗？” “你就是想离这些事端远远的是吧！”三魅勃然大怒。 “事端？你不是说你不会在对世界施加影响了吗？” “我不会像某些没品的神一样直接介入挑起战争。但势已起，你以为这种情况下不会开战吗？”三魅说。 “所以……赫图现在同时向中庸和犹狐施压，你却觉得我去精灵山脉是在躲避战事。说明你知道中庸不会和赫图开战，那基本可以确定犹狐会被卷入到战争中。而如果蓝海不参战，赫图和犹狐，想来应该是你那被寄予厚望的赤帝赢吧？” 阮夷说着自己的推测，看着三魅。 只见三魅嘴角缓缓流出一丝血。 “我突然想起来我不愿意在你面前现身的原因了，不是因为不想干扰你。”三魅开口了，“而是tmd不想让你套我情报削我力量。” “再见。” 三魅消失了，干脆利落。 阮夷却因为三魅带来的信息又一次陷入纠结。 第162章 分结束 等阮夷进入晓云城找白戍城时，他注意到天空中又多了一队人。 那是一百名浑身黑甲的战士，为首和白戍城对峙的人阮夷也有点眼熟，好像是叫……萧荆。 “你们来的可够晚的。”白戍城说，“四叔自己没来？” “四爷回白帝城了，修整片刻后就回蓝西关。”萧荆说，“并且希望我能带少爷回去。” “应该是四爷带着你们去堵我，结果没堵到吧。”白戍城说，“不过我这边事情快完了，会回水神院的。” “四爷的意思，带您回家。”萧荆说。 “回白帝城？别了吧。”白戍城为难。 “四爷知道您不愿意听，所以派了我来。” “你们追得上我吗？”白戍城说。 “您并不会逃。” 白戍城点点头：“你很了解我，一百名黑甲卫，多了我打不过，少了你们会团灭，这个数量我确实会有兴趣挑战一下。” “但是谁告诉你我是一个人了？”白戍城摊手，“抱歉，这个架我估计打不起来。” 一个身影缓缓浮空，无视百名黑甲卫气势的封锁，飞抵白戍城身边。 “这些都是白家人？”泉纤浮在白戍城旁边，看着周围的一圈人。 白戍城点点头。 萧荆观察了一下泉纤，又看向白戍城：“这就是您藏在房间里的那位小姐吗？” “你们还搜我房间了啊？”白戍城说，“这可不好。” “四爷怀疑您是因为女人而不回家时可是勃然大怒。”萧荆说。 “那么现在该勃然大怒的就不是他了。”白戍城窃笑着看向泉纤。 果然泉纤此时表情冷起来。 萧荆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当机立断：“45号战阵。” 三十名前排的黑甲卫前臂的黑甲立刻亮起密集的纹刻，锥形魔法弹源源不断释放出去，轰炸白戍城和泉纤所在的位置。而另外七十名黑甲卫则开始酝酿军团魔法。以黑甲上的魔纹为基础，一个大规模的魔法立刻被构建出来。只要魔法弹能稍稍阻挡一下前面两个人。 但萧荆的想法失误了，他以为白戍城会绕开这个扇形的攻击范围，或者顶着轰炸冲到眼前。无论哪种方法都可以阻挡一下他们的速度，让魔法顺利实施。一旦训练有素的军队展开攻势，个人魔法师就没有抵抗之力。 但接下来的变化超过萧荆的预期。魔法弹才刚刚飞出，就突然折了回去，将猝不及防的黑甲卫炸的七荤八素，军团魔法也就直接构筑失败了。 泉纤指向黑甲卫的手放下，并指成掌，摇摇一抓，萧荆就被一阵狂风卷起，朝泉纤飞了过去。 虽然对泉纤超越自己常识的施法能力大吃一惊，萧荆也立刻使出了自己的魔法，一边借力飞速接近泉纤，一边携着犀利的风刃劈向泉纤，同时脚上的黑甲崩碎，从下路攻向泉纤。 风刃，如同之前的攻击一样消散了，而黑甲碎片撞击到泉纤的小腿上，崩开发出脆响。萧荆看到泉纤的小腿上覆盖着一层细密的鳞片。 而他下一瞬间就被泉纤掐住了脖子，铁钳一样扼住他的喉咙，力道之大让他相信自己的脖子随时会被拧下。 “异族。”萧荆判断了出来，“难怪你一直没有被发现。” “你这么直接暴露真的好吗？”白戍城讶异。 “无妨。”泉纤另一只手伸出，风火在指尖跳跃，“水神院对我族最有用的法术我已经掌握了，本来这次我就没准备再跟你回去。” 白戍城点头：“好吧，那你放开他吧，看在我帮你的面子上。” 泉纤瞥了白戍城一眼，掐着萧荆的脖子甩给了白戍城。 “再见，白家少主，希望下次相遇，我们不会变成敌人。” 留下这句话，一阵水雾爆散，泉纤向东南飞去。 萧荆咳嗽了两声：“多谢白少主，但此事我想您需要给家主一个解释。” “我会的，但我需要一点时间。”白戍城说。 下面的阮夷看完了戏，发现白戍城他们安然无恙，也就去办正事了。 泉纤在天边急速飞过搅起了一片云雾翻滚，让沿途的人看到都有些惊叹。 晓云城的邻城，殷罡城的人也被路过的强者踪迹吸引了一阵目光。殷罡城比以往热闹了不少，毕竟这里聚集了相当多的晓云城平民，还有一座可以移动的堡垒。 金家带着一座城堡起飞到这里，也让很多人见识到了这个家族的财大气粗。有不少人都带着敬畏的目光看着城外的城堡。 不过金家此时自己都有些焦头烂额。未来家主的强力候选人跑了并不是什么大事，甚至因为情况紧急，长老院迅速接管了控制权。他们现在紧锣密鼓进行的是另一件事，和犹狐家族接触。 在犹狐家族的金妃雪在耐心等待了几天后终于等到了安德瓦利，而结果就是安德瓦利欣然同意了金家回归的意图，并且在和蓝海接触。 但一个大家族跨国的搬迁本就很麻烦，而且这次还有其他事情，某些有些危险的事情。 第163章 海漂 临东城，港口城市，再往西边走就是连接南面和东面分界线。临东城是蓝海所在的这片大陆的最西边，再往西不到两公里就是东面，也就是中庸国和精灵所在的星面。 阮夷站在港口，眺望着远方。远处天空和海洋连接到一起。两公里之外，海面被拦腰折断。 距离晓云城母树兽潮已经过了一段时间，阮夷踏上了去东面的路。他在路上还偶尔能听到关于自己的话题，但没有通缉令，阮夷也就保持了自己的样貌。 在晓云城他处理完所有的事情，就动身来到了这里。他最终还是决定先来一趟东面，精灵母树的故乡。 阮夷请教了一下白戍城，了解到现在想去赫图或犹狐都很麻烦。南面和阳面的分界线可以说是出入最困难的一条分界线，而西面的分界线则是花销最大的一条分界线。 相对来说，东面和阴面的出入境管理都更宽松，因为鲁纳和中庸都是相当和平的国家。 而从中庸，甚至从北面——也就是大海涡所在的公海取道，就要方便很多。 当然这些并不是驱使阮夷去东面的主要原因，他主要还是想再去了解一下精灵族和生命母树的消息，顺便学学自然魔法。他无视了三魅给他的那些信息，毕竟信息实在是太少了。 过去二十年他对政治国家等知识一无所知，只有听到同学闲聊时产生的片面刻板印象。现在局势紧张，他只能一边关注有关消息一边学习。 坐在码头附近一家饭店的露天桌椅旁，拿着一本地图册，阮夷看的入神。这本书还是当初泉纤在他手上借走的那个系列的图书，写的是各国的地图和名胜，阮夷在书店看到这本书的时候还好一阵感慨。出一趟远门，阮夷不介意顺便观光旅游一番。他晶币不多，好在身体素质之高让他对食宿的要求很低。 阮夷这边正看着书，一个人慢慢走了过来。 “朋友，要去精灵山脉旅游吗？”来人坐在阮夷对面。 阮夷抬起头，眼前是一个精瘦的男子，在宽松的背心下看出肌肉。男人的发型很有意思，及腰长度的头发被编成了几根粗壮的鞭子随意搭在头后面。阮夷能从男人身上嗅到一股海盐的味道。 “是啊，您有什么事吗？”阮夷收起书。 “我叫李云，是水手，兼导游。”男人跟阮夷握了握手。 阮夷跟他握手，但没说自己的名字。 “要界石吗？”自称李云的男人说。 “界石？”阮夷好奇。 “您要知道，千年之前，我们没有飞梭没有晶币也没有过界阵，想去其他星面除了强者直接飞过去，最常见的还是用船。但是星面之间的重力方向不同，船在越过星面时往往会因为两股重力被直接撕裂。”李云摇头晃脑的讲着，从怀里取出了一块眼珠大小的蓝色石头，“这个时候界石的发现让人们看到了希望，这种石头在魔力激发时可以形成一层保护罩，维持原本的重力方向，而且可以通过魔力的控制让重力方向缓缓发生变化。这样大大减轻了跨界大船的制造成本。也是因为界石，蓝海才能在千年之前远征整个方星。” “而这一颗，就是当年让蓝海称霸方星的战船上的一颗界石。”李云把石头举到空中，光线进入石头的缝隙中。李云松开手，石头漂浮在空中，片刻后又被李云抓回去，“这可是我们李家祖传的宝贝，您有没有兴趣？一万晶币。” “李云你又在推销你的老古董了？”这时另一个人也走了过来，“客人不要相信他，他吹起牛来可是不打草稿的。” “他说的是假的吗？”阮夷看向走过来的人。 “界石不是假的，但既不是战船上的界石，也不是他家祖传的，更不是什么宝贝。”来人说，“界石在北面能打捞到很多的，其效果也早就有过界阵来替代，压根不值一万晶币。这么小一块界石，只能作用于个人，战船用的界石都是大家伙，这顶多是切下来的边角料。” 李云脸色恼怒通红：“我也没说不让还价啊，而且界石可以用来玩海漂。” “在东面玩海漂？你想让客人死？”来人不屑。 阮夷举手：“什么是海漂？” “一种违法的极限运动，只存在于交界线，主要在北面交界线流行。”来人说，“就是在越过星面时不解除界石的效果，维持原来的重力方向。” “然后就可以无限的坠落？”阮夷懂了。 “纵身一跃，在距离海面一米左右的距离失重飞行，觉得够了的时候就解除界石的效果利用海水缓冲来减轻冲击。”那人用两只手比划，“如果距离和场景合适是一项还算安全的活动，但只有北面有足够的海面让人玩这个东西，而且很多人没有自知之明，即使有海面缓冲也会把自己撞成碎片。客人要是想在这里玩，飞不了多久就要撞到土地上粉身碎骨了。除了北面其他地方都是一项违法活动，因为经常有海岸旁的建筑被血肉模糊的挑战者撞毁。” “我也没说让人在东面玩啊……”李云嘟囔。 “那界石的正常价格是多少？”阮夷问。 “两千左右吧。”那人说。 阮夷看向李云：“两千你卖吗？” 李云咬咬牙：“卖。” 过了一会儿，阮夷拿着那块石头观察着。精神力扫描可以看出石头内部有一些独特的纹理，如同自己的身体，形成了一种特殊的魔法阵。这大概就是它能维持重力方向的原因，而之后的过界阵和重力法阵或许都是从它身上活动启发发现的。 阮夷买下这块石头也确实是想试试李云他们说的海漂。 阮夷对那个训斥李云的水手道谢：“谢谢，你懂的很多。” “我们这些人，天南海北的跑，能接触到很多人，见闻总是要多些的。不像魔法，这些经验没什么价值，只是谈资而已。”那人说，“我叫伏舟，和李云是一条船上的水手。希望客人不要怪罪李云，他不是大奸大恶的人。” “你们也是去东面的吗？”阮夷问。 “是啊，去东面的游轮。”伏舟说，“客人要搭船吗？” “可以啊，不过我没什么钱。”阮夷问，“这种跨界的船票会不会很贵？” 伏舟笑了：“不用担心，有钱人都是用飞艇的。去中庸旅游的人很多，价格也就会趋于合理。” “船什么时候启航？”阮夷问。 “明天中午。” 第164章 死亡海风 伏舟所在的船是一只百米长十几米宽的游轮，和之前阮夷做过的货船差不多大，但因为是游轮，自然也就要豪华一些。 阮夷站在甲板围栏前，看着远去的海岸线。 曾经他去水神院，坐最底层，也没有机会享受一下海洋中船上的风景。现在能吹着海风欣赏海景，阮夷不禁感慨。 有钱真好啊…… 阮夷脑子里还有一份金夜柳的记忆，阮夷把金夜柳藏着的各种资金都找了出来留给金家，用匿名信告知金夜柳遇害的消息，之后利用他从小受到的商业教育在前往东面的路上沿途赚了一些小钱。阮夷现在身上带着两万晶币，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富余过。 虽然他用来装钱的空间设备值六位数。 阮夷正看着蔚蓝大海，突然发现海底变暗了几分，一个庞然大物从水底慢慢浮现，阮夷目测足有十米。 阮夷不禁紧张了起来，这艘船也就一百米，如果水下有什么十米的魔兽，想掀翻未必就不可能。 “不用担心。” 伏舟走过来，此时他穿上一身船上船员的制式着装，背头干净利落，衣服下隐隐能看到肌肉。伏舟走近阮夷，手里拿着一个框。 “它是什么？”阮夷问。 “只是一种水兽，很温顺。”伏舟从框里拿出一大块肉，扔到海里，“我经常喂他，启航时它就喜欢跟过来。” 海面下的大家伙果然付出水面，把伏舟的肉咬进嘴里。 这是个椭圆形大鱼，浮上来才看到鱼尾部位是三根长长的触须来回摆动，算上尾巴大概有二十米长。外型算不上好看但皮肤非常光洁。大水兽吃完伏舟的肉，发出一阵声音的律动。 “它今天心情好像不错。”伏舟说。 “你还会海兽的语言吗？”阮夷问。 “不懂，但接触多了，还是能根据声音判断出它的感情的。”伏舟说。 “我以前也是生活在海边的，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海兽呢。”阮夷打量着水下的怪物。 “这里接近东面，所以生态会更偏向那里，让这只须尾豚能在这里生存。”伏舟说，“东面因为生命母树的影响，动物都很有生命力。” “植物呢？”阮夷想起现在变成秃山的陵晁峰。 “东面几乎没有生命母树以外的植物。”伏舟笑。 “什么？！” “千木同根，万花同源。”伏舟说，“只有孤岛上还保有东面原生的植物。” 阮夷被伏舟轻描淡写的话震撼到了。 伏舟不知道阮夷是因为之前被幼苗整的很惨所以吓到了，继续侃侃而谈：“也因为存在这种特殊的情况，东面有一种其他面都没有的魔法师职业——树士，把埋藏于大地下的根须当作魔网的一种魔法师。” 这描述让阮夷想起了那个远程通讯技术：“那可以通过根须交流吗？” “可以，据说百里之间传话只需要一秒。”伏舟说。 “东面和南面差别好大啊。”阮夷喃喃。 “每个星面差别都很大，但人都有共通点。”伏舟说。 “说起来你不用去干活吗？”阮夷突然意识到伏舟跟自己闲聊起来了。 “启航时要忙一些，现在就没事了。”伏舟说，“而且水手也有服务员的工作，作为一个游船，我也会负责一些导游工作。” “不过我现在确实要忙另一件事了。”伏舟看向远方，“客人如果没有防护措施还是请下甲板吧，跨越星面时还是会有些颠簸的，恐怕会淋湿你。” 阮夷跟着看过去，果然已经快抵达交界线了。 “我还是想见识一下的。”阮夷说，“放心，我能抓稳栏杆。” 伏舟点点头，去了离阮夷不远的一个地方，可以看到其他地方也有几名水手走到船边缘。 阮夷抓住栅栏，看向自己一直想见识一下的交界线。 随着船越来越靠近，他终于得以一窥交界线。 浩瀚汪洋在眼前拦腰截断，远处只有灰雾层，再没有碧蓝的大海。极目望去，无边水域弯折成九十度，但并不像瀑布一样如临万丈深渊，水流相当平缓。 船头有人在交界线上空打出一个光魔法，一个正方形的发光标志。随后船的表现亮起了一个覆盖大船形状的法阵，水手们就站在法阵节点处观察着法阵的变化，偶尔会有人出手微调一下。船头的人则观察着上空的发光标志，调整船上整体的重力方向。 阮夷感觉重力有了一丝轻微的变化，仿佛钟摆一样在一个微小的幅度来回改变。 船身吃水突然深了几分，更多的船身埋到水中。船头越过交界线，发出吱呀的声音，随后船身也渐渐越过交界线。在法阵光芒的变化中，船已经越过了交界线，无论是大海折断的方向还是光标的位置和形状都表明他们已经越过了交界线，来到了方星的另一面。 整个过程平静又奇妙，虽然没有想象中那么新奇，也让阮夷有了一次全新体验。 而越过了星面，水手们也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伏舟也回到阮夷身边。 “这就是过界阵，一种以重力阵为基础的复合法阵，用来抵消跨越星面时重力方向的骤然变化。”伏舟说，“也因此跨星面船需要应对这种重力变化，所以做到一百米长就算是不错的船了。” “那最大的游轮有多大？”阮夷问。 “犹狐家族的‘秘银王座’，据说是最大的游轮，全长五百米，船体由秘银合金制成，用来防止跨越星面时直接断裂。”伏舟说，“有人说如果重铸秘银王座，可以制造出装备一个军团的魔导器。” “但其实秘银王座那种船只是用来炫耀财力的东西，犹狐家族几乎没用过。”又有一个声音从旁边说出来，“他们更喜欢飞梭。” 阮夷顺着声音看过去。 一个短发便装姑娘一只手抓住栏杆，另一只手抓一支笔，正对阮夷和伏舟咧嘴笑。 “欢小姐。”伏舟跟姑娘行礼，转头看向阮夷，“这是我们船上一位常客。” “我叫居欢。” 短发姑娘腾出抓着栏杆的手跟阮夷摇摇，这时船颠簸一下，姑娘又赶紧扒住栏杆了。 “怎么感觉你们的船最近有点颠啊。”居欢把头伸到栅栏外，一脸晕船要吐的模样。 “我昨天才检查过流瀑阵和过界阵，海面也很平静，理论上不应该让你觉得更颠啊。”伏舟说。 “但我就是觉得有点晕啊。”居欢把头卡到栅栏外，大口呼吸着海风。 “或许可以从自身找找原因。”阮夷说，“就像传音要从声源途径和接收处想办法一样。我觉得或许可以通过音波阵来缓解晕眩。” 居欢不说话了，表情怪异地看着阮夷。 “emmm，怎么了？”阮夷试探。 “你们都好无聊啊。”居欢把头撇过去，“一看就是死魔法师。” “现在还有不学魔法的人吗。”阮夷呆。 “居欢小姐确实没有经受过任何鲁纳魔法的学习。”伏舟说。 “我是画家。”居欢甩甩自己手上的笔，“这是艺术懂嘛，我们追求的是感觉。” “听起来更像神术系。”阮夷说。 “确实更像神术系。”伏舟说。 “会不会跟灵魂学也很像？”阮夷说。 “谈论灵魂学不好吧。”伏舟说。 “是啊……”阮夷苦笑。 居欢无语地看着两人，鲤鱼打挺般站直身子。 “走了。” 居欢踢踢跶跶返回甲板下，阮夷看向伏舟：“这不用和客人搞好关系吗？她好像生气了。” “不用担心，居欢小姐是个爽朗的人。”伏舟微笑。 “因为客人性格好就怠慢，是不是不太好？” “也是因为欢小姐确实有些烦。”伏舟扶额，“好像她每次坐船都会来找我呢。” “之前没看到她啊。”阮夷说，“不如说整艘船上人都不多。” “欢小姐没有学魔法，按规定是不会允许在过交界线时留在甲板上的。过一会儿大概其他客人也都会上来了吧。”伏舟说，“客人也可以去落座了。” 阮夷回头，发现很多绿色藤蔓蔓延到船上，盘根错节在一起，形成一片桌椅和阳伞。甲板中央的木板缓缓打开，露出藏在里面的散发热气的泳池。 “很会享受嘛。”阮夷说。 “毕竟算是个游船，这些设施还是要有的。”伏舟说，“常年来往东面，请了专门的自然法师来布置。” “真奢侈啊。” 阮夷看了两眼游船，又把目光投到海上。 自从获得了现在的身体，他还没有见识过海。这次认真观察，发现了一些不一样的地方。或许是研究观云术和自然系知识的启发，他养成了观察自然规律的习惯。 他感觉这海上有一种奇妙的韵律，如若隐若现的音律，撩拨着自己的注意力，但却始终找不到具体的方向。 就在阮夷正皱眉思索这种律动来源时，一声惊叫打断了他的思绪。 阮夷转头看去，甲板上本来在阳伞下乘凉的一些人都慌乱起来。人群中躺着一个抽搐着口吐白沫的老人，老人旁边一对年轻男女跪在老人面前手忙脚乱，眼角含泪。 “各位请闪开。” 伏舟和李云等水手纷纷上前指挥秩序，之前给游轮提供了植物座椅的自然系法师立刻上前查看老人的状况。 阮夷也凑了过去，看到自然系法师拉开老人衣襟，扣住胸口，绿芒闪现。此情此景，阮夷也在绿水学姐那里看过，以往只要绿水学姐这样做，好像不管什么疑难杂症都能被治愈。 但眼前的人不知是没有绿水学姐的水平，还是老人的情况危急特殊，自然系法师脸上充满汗水，老人也不见好转。 “爷爷你撑住啊……”旁边帮忙按住老人身体的女子哭的很大声。 女子原本的脸应该还漂亮的，现在扭曲的却如同恶鬼。梨花带雨是个好词，但那姑娘实在已经超过了梨花带雨的限度，她的脸更如同台风过境。 阮夷被这种情绪打动了，不过他没有动。他的水平也不过是半吊子，不可能比专门的自然系法师做的更好。 阮夷抬头看着天，抬手一道水墙挡在空中，把半艘船包住。水墙让周围人吓一跳，但确认了只是低级魔法后也就放心下来。阮夷则皱着眉倾听片刻，又释放了一道风墙。 “好了。”专心救治老人的自然系法师惊喜道，“有好转了。” 老人的抽搐缓解了下来，在自然系法师的救治下平静下来。 伏舟看着两道元素墙，面露惊疑：“你做了什么？” “船上有防御阵吗？”阮夷问，“全包围的那种。” 阮夷的话让伏舟也很惊讶，连忙通知船长，没过一会儿船上就升起了笼罩整艘船的大防护罩。 阮夷注意到自己的话给周围人带来了不少恐慌，开口大喊：“各位不要担心，我们没有被攻击，大概只是被余波误伤了。” “不可能啊。”李云问，“船上有自动防御法阵的，出自巫家呢。” “可能是因为这没有被法阵识别吧。”阮夷说。 “先生你发现了什么？”看着老人平稳下来，旁边的男子站起来，表情凝重，“希望您能告诉我。” “没什么，只是我的猜想。”阮夷说，“好像是一种音波，会对身体有影响。看来这音波杀伤性不大，只是老人身体差一些诱发了什么症状吧。” “您认识这种音波？能告诉我是谁袭击我们的吗？”男子说，“书家会报答你的。” 周围人似乎对这个家族很熟悉的样子，开始议论纷纷。 “我不知道。”阮夷只能遗憾的告诉他，“我只是耳朵比较好，注意到周围有种奇怪的音律，想着或许有音魔法攻击的可能性。但这或许只是余波，因为太微弱了，你爷爷应该也只是运气不好才会发病的，我想大多数人可能只是觉得有点晕而已。” 伏舟这时也赶了回来，听到阮夷的说法点点头：“我确实在古籍上看过一种风，听说源自巨大的元素潮汐，听说军团魔法对轰或者海底有地震火山的话会有可能出现这种风，对身体有害。” “啊，死亡海风，我听说过。”阮夷也反应过来，“我在那种灵异小报上看过。” 伏舟这次没跟阮夷闲聊，转而扶起老人：“先去甲板下休息一下吧，房间里也有防御阵。” “比船上的防御阵更好吗？”女子抹完了泪问。 伏舟不说话了，房间里的防御阵等级必然是不如保卫大船不受海盗侵袭的大阵高的，但阮夷之前随手两个元素墙就可以挡住这微弱的声波，大阵确实是没必要。而且房间里更好休息也是实话。 男人的表情突然释然或者说无奈了：“这么说，居然是自然灾害……” “你们船长在哪里？”男人说，“我去跟船长说一下，让他开着防御阵，晶币我会出的。” “还是我去说吧，船长大概也不会拒绝书家人的请求。”伏舟开口。 阮夷则看着灰蒙蒙的天空面露忧色，伏舟的话让他产生不妙的联想。 军团魔法对轰吗…… 第165章 谈判 中庸赫图交界线，中庸国边界线内的守备军司令部军帐内，中庸的外交使者和一个女人对峙着。女人衣着干练，眼镜也无法阻挡其犀利的目光。这个女人就是曾经随行赤帝参观水神院大考的秘书，不过真正高位的人都知道她的另一个身份。 她的名字是青雀，赫图第四军团军团长。 “没想到来的是青雀大人，还以为赫图会派传令官来呢。”中庸的外交官压力有些大。 “赫图和中庸又没有进入战时状态，我们没必要用外交官来传令对吧。”青雀微笑，“中庸和平至今，我想应该不会想和赫图开战吧？” “中庸热爱和平。”外交官说。 “客套话就免了，这里又没有别人。”青雀对外交官的辞令没有半点兴趣，“交出刚庇斯一族的难民，赫图对中庸就依然友好。” “中庸不是赫图的附属国，我们热爱和平，但为了捍卫和平，我们也不介意开战。”外交官说。 “中庸安稳了上千年，你们还记得血与火的残酷吗？” “中庸安稳了千年，也积累了千年。无论是蓝海犹狐都会伸张正义。”外交官说，“而赫图，至今没有给我们一个解释。” 青雀沉默地敲着座椅上的扶手，凝重的气氛让外交官紧张起来。作为外交官他对赫图行事风格是有了解的，但眼前的人不是和他一样的外交官，而是一位女将军。她这样的人，一言不合直接杀了他也不是不可能。军帐中的其余人也都紧张起来，气氛逐渐剑拔弩张。 青雀突然拍了拍手，站起来：“有种。” “下周把刚庇斯一族准备好。” 离开时，青雀放下了这么一句话。 赫图大将离开，军帐中终于恢复了正常的气氛。 “这样激怒赫图真的好吗？”将领看向外交官。 “赫图民风剽悍，如果你示弱，他们反而会看不起你，得寸进尺。谈判也不是一锤子买卖，第一次要强硬一些才好。而且我想我们并不想开战的意图应该已经传达到了。”外交官闭目养神，似乎消耗了极大的心力。 “那女将军真的会察觉到吗？” “青雀也是赤帝旁边的得意助手，想来应该不会只有武夫的思想。哨探也没有在边境看到大军压境，而且她也说了，一周后会再来。”外交官说。 “万一赫图真的跟我们开战怎么办？”将领忧虑。 “那就到了各位将领实现我那些漂亮话的时候了。放心，不会太艰难，我想蓝海和犹狐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可是我们已经准备放弃这个机会了。” “我们是中庸，这是我们一直以来的做法。别的国家不去，或许会摊上坐观虎斗之嫌，但中庸不会，这是代代先王积累下的信誉。”外交官说，“你们准备一下刚庇斯一族的交接工作吧。” 中庸的海域 游轮四周覆盖了一层防御阵的光辉，光辉阻挡了一些视线，让阮夷有些遗憾。看来那家人说服了船长，让船长一直开着这防御阵了。 收回目光，阮夷准备去自己的房间休息。半路上却被之前发病的老人和照顾他的女子挡住。 “爷爷想来给您道谢。”女子鞠躬，“请原谅爷爷身体不好，我代他行礼。” “客气，举手之劳。”阮夷说。 老人开口：“我叫书录翁，这是我的孙女书仪，未请教先生大名。” “阮夷。” “先生年纪轻轻魔法造诣就很高，未来不可限量啊。”书录翁说。 “只是刚好对音魔法有些了解罢了。” “先生救我一命，我当报答先生。”书录翁说，“只是不知道先生喜好，这令牌送给先生，如果以后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先生可以来中庸国都勾玉城找书家，书家也是大族，应该能帮到先生。” 书仪手中凭空摸出一块手掌大小的木牌，木牌上布满细密的纹路，中央一个书字。 “不用这么客气吧。”阮夷没接，“船上的自然法师也救你了啊。” “医师我自然也会答谢。况且医师救我，多少是船员义务驱使，先生救我，却全凭自愿。”书录翁说，“书家愿与正义之人结交。” “好吧，明明是人之常情……”阮夷接过了令牌，“这么看来你们并不是去中庸旅游的。” “我们是去蓝海游玩的。”书录翁说，“这次是返乡。” “对了。”书仪突然插嘴，“如果先生是去中庸游玩的，我们可以给先生安排导游嘛。我们书家是史官世家，掌握了很多知识的。” “不用了，这艘船包这项业务了。”阮夷说，“我看这里的船员知识也很丰富。” “那就不叨扰先生了，令牌先生收好。”书录翁躬身。 阮夷跟两人道别回到自己的房间，把玩着手里的黑木令牌。虽然阮夷不清楚那对爷孙的家族势力如何，不过书仪取出令牌的方法应该是空间设备，那也算是有钱人的证明了。没多想，阮夷把令牌收到空间设备里就去休息了。难得做一回好船，得享受一下这个比自己房间还舒服的船舱。这里还有一个大圆窗可以看海底的景象。 而与阮夷分开的爷孙二人，也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前和爷孙待在一起的男子也在船舱里。 “爷爷，我去防御阵外面查看了一下，那波动确实是从遥远地方传来的，覆盖整片海域辨别不出方向，强度时间和范围都不固定，看来真的是什么意外。”男子说。 书录翁点点头。 “我就说嘛，爷爷没必要去试探那位先生的。”书仪说。 “书仪，你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书录翁表情严肃，“我们掌握中庸秘辛，防范是必须的，这是我们的职责。人家救了我们，我们要报恩。先王给了我们一族荣耀，我们更要尽忠。” “知道了爷爷。”书仪垂下头。 “不过只是微弱的声波居然有这么大的威力，这件事也要记录下来吧。”男子说，“或许可以交给大树库去研究。” 第166章 参观 “什么？中庸不参战？” 蓝皇的琉璃宫，蓝海皇帝对左相的报告有些惊讶。 “是，中庸的反战情绪太高了，我们的人没有成功挑唆。” “中庸不参战，倒也说得过去。”蓝海皇帝沉吟，“犹狐恐怕不会乐意吧。” “但犹狐的声势对我们却很有利，犹狐对那280名高级术士的损失耿耿于怀呢。”左相意味深长的笑。 “跟犹狐接触一下，我们可以提供一些物资，交换赫图的利益。”蓝海皇帝说。 “犹狐家族昨天派了使者前来蓝海，希望能让金家回归犹狐。”左相说。 “金家。”皇帝皱眉，“就是晓云城那个？他们有没有可能跟亡灵术有关系？” “不是没有可能。”左相说。 “犹狐为什么会想要金家回归，据我所知当初就是犹狐把金家驱逐出来的。” “是的，但恕臣直言，之前面对晓云城的求援我们的漠视态度可能让金家产生了脱离的想法。金家直系之前去过鲁纳，想来就是在谈这件事。而鲁纳和赫图关系紧张，想必也比以往更需要金家的力量。”左相说。 “金家直系可以去鲁纳？” “自然是白家放的行，毕竟在白家看来，犹狐没有和蓝海开战，就不算什么事。”左相说。 蓝海皇帝揉了揉额头，叹了口气：“鲁纳愿意付出什么？” “鲁纳使者的意思，并不愿意付出什么。”左相说，“他们认为金家对于蓝海是一种负担，接收金家就已经是鲁纳的付出了。” “蓝海很包容，就算是负担，也可以容下。”皇帝说。 “是，谈判在进行。不过我们双方都不愿意松手，那金家就会是出血的那一方了，逼迫的太狠也不见得会有好结果。” “你去处理就好了。鲁纳还是没有表态吗？” “据臣所知没有，鲁纳似乎放弃了追查。” “原因？” “鲁纳在各国采集了很多阵法用物资，应该有大动作。” “鲁纳的大动作……应该不需要担心吧。” “是，不过以防万一，已经给南面白家守军送去了更多的物资。” 方星阴面，无数的巨型列车从四面八方破开暴风雪，驶向千里冻土的中心，那里有整个方星最伟大的魔法师学院，而环绕鲁纳学院的卫星城，就是鲁纳国的所在。 鲁纳学院内的一个大厅，由光线勾勒出的巨大方星模型漂浮在半空，围绕模型站着数百名白袍法师。为首的是一位手持权杖剑的女人，她高举权杖剑，用鲁纳语说出了令在场所有人激动不已的宣言。 “第二次逐日，开始。” 阮夷被一阵晃动摇醒了。 等他从甲板上去，发现大船已经靠岸了，陆续有人下船。 “已经到中庸了吗？”阮夷问一个水手。 “没有，这是我们的第一站，苏月岛。”水手说，“对中庸来说，这里算是一个番国。” “您没有看我们的路线指南啊。”伏舟走了过来，“我们会一路在一些景点停下，旅游参观一番。单独行动的客人都有自己的安排，也可以跟着我这个导游集体参观。” “我看好像全是单独行动的啊。”阮夷看着已经下船的客人。 “是啊，也就我会光顾他。”居欢也走了过来，“其他人基本都带着保安兼导游翻译，比较自由。” “不介意的话我给你当导游，不收费哦。”伏舟没看居欢，对阮夷说。 “你不找他，我给你钱。”居欢看着阮夷，一本正经。 被两个人热切的目光盯着，阮夷尬笑一声：“这里的人说的都是中古语对吧？” 中古语和蓝海语差不多，而且阮夷脑子里精灵族和金夜柳的记忆，都会中古语。 伏舟笑了：“还真不是，苏月岛上的语言更偏向鲁纳语，但更古老，文字更是比鲁纳文还久远。” 阮夷点点头，对居欢一摊手：“那就是没得选了。” 阮夷，居欢和伏舟也下了船，伏舟尽职又卖力的给阮夷讲着这里的风土人情。 “来苏月岛的原因之一就是因为这里就有之前说过的独立于母树体系之外的生命体系，这里离大陆比较远，母树的触须无法到达。” 阮夷极目望去，这座岛上树木确实不同于阮夷看过的样子。树冠更扁平，如同托盘，而树干通体半透明，可以看到有粘稠的液体在树内部流动。但托盘一样的树干上还趴着一个跟树冠融为一体的生物。 “好大的青蛙。”阮夷说。 爬在树冠上的，是一只足有两米大的青蛙，仰望着天空一动不动。 “那是魔兽，小心一些。”伏舟说，“三级魔兽，刺舌蛙。不过它的存在也是母树没有侵入这片岛的另一个原因。” “这东西能阻止母树入侵？”阮夷不信。 “母树虽然无法直接把触须伸到这里，但它会产生一些种子让飞鸟吞食或者粘附，通过它们的携带将种子传播到各地。这种种子不是母树种子，但也可以把母树体系的植物带往世界各地。而刺舌蛙却可以捕捉海岛外来的飞禽。实际上其他几个还能保持独特生态的岛屿也都是因为有各种飞禽的天敌。” “世界各地……”阮夷陷入沉思。 这么说来，或许生命母树对各种动植物有那么强的影响力，未必是因为其可怕的同化能力，而可能是本来方星上的植物就是母树传过去的？因为同出一源所以才能施加那么恐怖的影响？ 这想法从阮夷脑子里闪过，他暗暗记下来，或许可以去验证一下。 之后阮夷随伏舟一路看到了雾荚，通陵树，月泪猿，蛇形电……可谓大饱眼福。 “不过危险性都不高啊。”阮夷说。 “危险性高的怎么可能带你来，这是游玩参观，又不是猎人狩猎。”居欢给阮夷翻白眼，手里抓着几张纸。 阮夷对居欢的态度不在意，这姑娘大概是喜欢伏舟，对自己占了人家二人世界很不爽。 “你画的怎么样了？”阮夷好奇居欢的画。 说起画，居欢就得意起来了，扬起头给阮夷看：“怎么样。” “很抽象啊。”阮夷谨慎的评论。 居欢画中的线条相当粗犷，难以想象这是一个小姑娘画出来的。 “这要看感觉，这里的环境就给了我这种感觉啊。”居欢说：“混沌，野蛮。” 阮夷点头，居欢这么一解释，确实是那个味道。之前船上居欢感觉到了死亡海风，这让他对居欢所谓的感觉评价也上升了。 “其实这苏月岛也不是没有危险的地方，不过被人工隔绝起来了。”伏舟说，“如果魔法评级有五级的话，也是可以去的。” “哈，看来没我的事了。”居欢说。 “是什么？”阮夷好奇。 “苏月岛是一座状如小船的半圆形孤岛，圆形位置有一座沉没在海底的地下宫殿。”伏舟说，“远古遗迹，有一群水族盘踞在那里。” “水族……”阮夷惊讶，“不是说水族已经几乎绝迹了吗。” 至少常识如此，阮夷心想。 “水族也是有很多理解的，准确地说苏月岛中心生活着一群魔爪虾和咕噜鱼人。”伏舟说，“都是四级魔兽，群居。” 伏舟指着一个方向：“大概就是那里，水下宫殿的财宝已经被挖空了，不过宫殿的样式很古旧，还是值得一看的。” “没有宝藏有什么好看的。”居欢不屑一顾，“不过如此。” “也说不定真的有宝藏的，很多宝藏不就是被无意中发现的吗。”阮夷说。 “不过如此！” 居欢奋笔疾书，画了一个扭曲的柠檬。 这是一声长啸从伏舟指的方向传过来。 “这是什么声？”阮夷好奇。 伏舟表示淡定：“哦，虽然次次都会说不到五级不要下宫殿，不过总也有不听话的客人，所以会配一个魔导器，提供防御阵和呼救功能。” “不用担心，会有专门的战斗人员去解救的。”伏舟微笑，“我们继续参观吧。” 第167章 与安德瓦利的对话 如伏舟所说，遭遇危险的客人被安然无恙的救了出来，并且付了一大笔钱给这座岛的岛主。阮夷也从伏舟那里听到了更多关于东面的介绍。 如果不算涡之北面海盗林立的情况，东面是唯一拥有众多势力的星面。阮夷之前只觉得精灵山脉和中庸是平等的，现在才知道这里有相当多的零碎岛屿都是无主状态，供一些小势力占据发展。千年前中庸从蓝海独立出去之后，中庸的国土就再也没变过，没有扩张，也没有缩减。中庸从来没有侵占他国的记录，也没有被任何国家攻陷过。这得益于中庸和精灵的良好关系，精灵的生命母树会帮助中庸守卫国土。 “听起来很自由。”阮夷说。 “有利有弊吧。中庸的这种态度让很多中等体量的势力选择在这里作为基地，比如猎人工会的总部，教堂势力的圣座，都在东面。”伏舟看看居欢，“这姑娘严格来说，也算是小国公主那地位的了，她的父亲也是一位岛主，名叫居罗萨。” “但是中庸的这种态度也让东面很乱，中庸自己的地位嵬然不动，但周边势力经常互有摩擦。”伏舟说。 阮夷展开一张东面的地图，看着伏舟所说的一路游览路线。 这个星面在东面人自己的名称是双玉，大陆主体就像两片勾玉形状拼合的一个圆形，拼合处是一条横贯了整个大陆的大河，据说是先天加人工才有这个景象。大河在地图上标记为楚河，是中庸和精灵山脉的分界线。 游轮会沿楚河行进，先在精灵山脉边缘的源流镇参观东面独有的“根脉”，沿途参观母树景观，之后通过激流带时远眺死城潘萨默尔，在楚河中端的中庸大港口蟹湾靠岸。之后阮夷就要下船了，他的旅途到此结束。 犹狐的湖心岛 湖水的流向自动把小船推到岛上，索格恩从船上下来。经过漫长的等待，安德瓦利终于回到了家族的湖心岛。索格恩也终于从安德瓦利浩如烟海的安排中预约到了一点时间。 推开门，索格恩看到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就坐在门对面的办公桌上，批示着文件。 坐在那里的就是安德瓦利，西面权势最大的男人。身高一米七，身材消瘦，两鬓斑白。安德瓦利生索格恩时就已经超过了四十岁，现在已经到了六十高龄。不过天才地宝的滋养和精致的打理让他外表看起来还是四五十岁的样子。表情严肃，不怒自威。 “父亲。”索格恩上前。 “远程通讯技术的事？”安德瓦利开口，语气浑厚，“我批准了，已经在北部城市实验了。” 索格恩瞪大眼睛。 你是我亲爹，我发现的技术就这么瞒着我自己实验了？ 索格恩心中排山倒海，但说是不敢说的，安德瓦利讨厌废话。 索格恩深吸一口气：“还有一件事，空间皱襞带的储备已经不够了，我们的空间设备产能会下降的很厉害。” “这是你的工作。”安德瓦利说，“我听说待开发的那几个皱襞带你一直没有拿下。” “因为有不愿意撤出的民众……”索格恩说，“如果能得到更多的拨款，我想我能劝动他们。” 安德瓦利看着索格恩直皱眉：“你是犹狐家族的未来，不要给你的家族丢脸。如果你找我只是为了哭诉你的辛苦，我可以安排你到牧场工作。” 索格恩垂下头，脸上白一阵红一阵，他咬咬牙，抬头说出自己真正的目的： “我们会和赫图开战吗？”他问。 “你认为呢？”安德瓦利放下手中文件，看着索格恩，“我应该教导过你，作选择很简单，只需要——” “权衡利弊。”索格恩说，“父亲恕我直言我认为和赫图开战没有任何好处。赫图的精神是狂热的战士之歌，他们的国民不会化为我们的力量，而赫图的能源对于我们家族也只是锦上添花。但赫图的战力却是数一数二的强，我们和他们开战损失一定会比收益大的多。” “所以这才是你的目的，来劝我不要跟赫图开战。”安德瓦利说。 “犹狐家族从来不是统治者，我们只是生意人。”索格恩说，“这是父亲您教导我的。我们的生意遍布方星，没必要去贪图赫图的那点利益，我想我们也不会在成长上输给赫图。我们没必要去打压他们。” “你很喜欢赫图。”安德瓦利说，“对赫图也很了解。” “但我姓犹狐，我的选择是为家族考虑。”索格恩说。 安德瓦利点头：“所以你不敢用强硬手段驱逐那些钉子户，却愿意牺牲掉四千名刚庇斯族人。” “什么？不……我们可以用其他手段让赫图撤兵。”索格恩说，“我们不差晶币，完全可以以晶币来交易。” “我亲爱的儿子，你这么了解赫图，你觉得赫图会答应吗？”安德瓦利说。 索格恩哑口无言。 赫图不同于犹狐，犹狐追求利益，只要利益得当，犹狐可以把金家驱逐也可以迎回。但赫图不是，赫图人对尊严，或者说面子看的极重，如果赤帝觉得有人侮辱了他，他就会带兵灭了对方，即使会损失很多利益。这是一种霸气，这种霸气顺应了赫图剽悍的民风，成为赫图人的代表。 “不过你说的没错，赫图和犹狐开战，死伤只会比四千多。用四千外乡人的命，换数十万民众的性命，确实划算。”安德瓦利说，“放心，犹狐不会跟赫图开战。” 安德瓦利的这句话让欲言又止的索格恩有些惊讶。当索格恩想再揣摩安德瓦利意思时，安德瓦利已经对他挥手示意让他离开了。 索格恩预约的时间已经到了。 第168章 白府 油轮破开海浪，驶入楚河。阮夷也终于看到了方星东面的大陆。 即使见识过母树兽潮，阮夷还是被震撼到了。 他现在高出地平线大概三十米，但沿岸看去他感觉自己仿佛还在陵晁峰被挖空的矿脉里。当初晓云城的母树催生出将整片泥沼都包裹进入如城墙般的铁梨木，而现在这里的巨木并排而立，绵延无尽，更像是防止海啸的大坝。 “这要怎么上岸啊。”阮夷问。 “放心，有入口的。”伏舟解释。 阮夷看向水底，水域浑浊混沌，看不清水下的模样。但大片大片的绿色也让他明白水下恐怕也到处都是植物。想到伏舟所说这些都是母树的支脉，阮夷就有点胆战心惊。 “这些母树的支脉危险吗？”阮夷问。 “看你怎么定义危险了。”伏舟说，“如果你觉得它们能不能伤害到你，没错，树士就是干这个的。但是如果你是问它们本身会不会像嗜血藤一样具有攻击性？答案是否定的。” “母树不会控制这些植物攻击别人吗？”阮夷试探。 “不会。”伏舟说，“母树本身是不会有攻击性的。它经过了可能上万年不知道多少生命的献祭，已经不是单一意识体能比拟的了。想让母树本身产生攻击性，除非让它本身感受到生命的威胁。但……这没意义。” 阮夷没想到伏舟的回答会这么的……详细。他愣了一下。 “你对母树的习性很懂啊。”阮夷说。 “这在东面算是没那么冷门的冷门知识，毕竟学自然法术的人还是挺多的。”伏舟说，“自然法术和树士可以说都是依托生命母树来学习施展魔法的，肯定要对母树的习性有足够的研究。” “你说没有意义，是因为不可能会有能威胁到生命母树的存在吗？”阮夷问。 “据我所知没有。”伏舟说，“我说没意义是因为不需要担心这个问题，如果有能威胁到母树的存在，那我们也没法阻止。想毁灭母树，意味着有能毁灭东面大陆的力量。这可不是我们人类目前能触及的领域。不然母树为什么被称为神树，那是神才能砍伐的存在。” “前方就是源流镇了，收拾一下准备下船吧。” 伏舟离开了甲板。 坐落于大陆南部临海的恢宏大城，就是白帝城的所在。这里是蓝海旧都，蓝海城迁都大陆中心后这里就被白家人占据，成为了白帝城。 白戍城行走在城内，感受这这里独特的严肃气息，准确来说，是钱和铁器的气息。一切非战争物资全部依靠进口的城市，这里与其说是城市，不如说是军营，超大型的军营。近十年没有回来，这城市对白戍城来说既熟悉又陌生。 好在他不用担心自己会找不到回家的路。 白戍城撇了一眼边上围一圈护送他的白甲军，颇为无奈。 “我肯主动回来了肯定不会跑啊，至少现在不跑。至于这么大排场吗。” 白甲军没搭理他。 白府相当普通，至少跟它的地位相比，跟蓝海城同样的大家族相比，可说质朴。只是大，非常大。 送至白府，甲士散去，白戍城自己在白府走了走。 操练的兵士，谈兵论道的孩子，还是熟悉的景象。 “这不是白少主嘛？终于舍得回来了？”一个充满敌意的声音迎了过来。 还是熟悉的人。 白戍城笑了：“十年不见了，风仪，还这么讨厌我？” 来人和白戍城差不多年纪，仪表堂堂，只是看着白戍城的眼神相当不善，多了几分煞气。 “不学无术的家伙却被族里推崇备至，我怎么能不讨厌你。”白风仪没有否认。 “那你应该去恨族里那帮老家伙，我是无辜的。”白戍城摊手。 “还有你以前把我打骨折十七次。”白风仪冷冷地说。 “啊哈哈……你就当我是给你打底嘛。”白戍城说，“反正成人礼应该比骨折17次惨多了吧。” “不学无术的家伙，歪理倒是挺多。就让我试试你这个叛逃者有什么长进吧。” 白风仪说罢朝白戍城挥了一拳。 惊人的快，拳头抛下破空声直追白戍城的胸口。白戍城堪堪招架住，被一股巨力轰的倒飞出去。 飞到半空，白戍城调整好身形，俯瞰着白风仪，眼中熠熠生辉：“白家纹刻，名不虚传。” “这话从你这个白家少主嘴里说出来真是悲哀啊。”白风仪同样冲至空中，一道辉光从白风仪面前迸射而出，刺的人目眩神迷。辉光中，几枚钢针电射而出，直冲白戍城躯干。同时白风仪的腿也扫向白戍城。 多种攻势在白戍城面前结合的完美无缝，逃离已经是不可能。白风仪冷静的计算着。白戍城只能避开部分攻势应对更轻的伤害，而他也准备了充足的后手，无论白戍城避开哪个攻势，迎接他的都会是陷阱。 白戍城身周刮起了狂风，狂岚之壁将白戍城的身影裹的严严实实，没有任何死角。白风仪却冷笑起来，硬接所有攻击，也在他的预料之内。 白风仪的扫腿慢了几分，和飞逝的钢针错开形成一个角度。于是腿上的一个纹刻法阵被发动了，以外部的钢针为阵法线路的一部分，立体的法阵可以形成多么复杂的阵法和多么恐怖的效果，在五级魔法师测试中可是已经被验证过无数次了。 以白风仪的小腿为起点，钢针形成的范围为界限，一束元素炮豪迈的冲向白戍城的防御。带着摧枯拉朽的气势，直接轰散了白戍城的防御。 白戍城这下没再稳定身形，直接从空中载到地上。 白戍城坐起来，吐了口血，对白风仪竖大拇指：“不愧能横扫方星的完美战术，攻防一体，真厉害。” 白风仪傲然仰首：“你可知……” 正想放句狠话，突然白风仪捂着胸口直接跪倒在地，浑身颤抖。 “以前我也喜欢这种霸道刚猛的战术。”白戍城站起点，“不过有个人让我认识到，人体是多么的脆弱，不需要打骨折，只要往人的心脏里塞一个小型空气炮就可以杀人了。” 白戍城抬起头，仰天大喊：“你们要看戏到什么时候啊，这都快死了，快点来救人啊。” 不远处果然立刻赶来一队人马，从神职牧师到自然法师都有，立刻对白风仪救治起来。 白戍城敢下这么狠的手，也是因为他清楚白府上肯定不缺顶级的治疗师。只要不是直接把白风仪脑袋拍碎，应该都能救回来。 白戍城正安然看着赶来的一队人救治白风仪，突然表情就变了。 来的那队人里，还有个他熟悉的身影。 白戍城掉头就想走，一道金色剑光擦着他头发飞过去。 白戍城停下脚步，知道自己是走不了了。 “难怪白甲兵会看着我不让我跑，你怎么回来了。”白戍城无奈转回去。 没穿甲胄，没有雉翎，要不是腰间宝剑太显眼，白戍城还真不一定能认出来。 蓝海之壁，白家家主白庭山。 也就是他的父亲。 第169章 居罗萨的身份/玉龙 数百支盘根交错的脉络横亘在眼前，让阮夷发出惊叹： “这就是‘根脉’吗。” 阮夷现在在源流镇，源流镇的地势低洼，如在盆地。但也因为这样，他们开凿出了一条用来参观的景观隧道，展示的就是地下生命母树的巨大根脉。 十几米粗壮的根须被剖开，替换成透明的胶体物质，展现出里面的横截面。阮夷能看到淡乳白色的液体在根脉中流动，如同地下的暗河。 “这就是支撑东面大半魔法体系的根脉，对树士来说，根脉就是晶矿脉，根部网络就是魔网。大陆上的大势力几乎都建立在粗壮的主根脉之上，天然拥有更充沛的资源。”伏舟给他讲着，“曾经有人称之为龙脉，不过被精灵族强烈反对，就放弃了。” 阮夷把手搭到透明胶体上，将精神力触角探进根脉中，片刻，一个体积颇大的火球术从阮夷手上形成。 阮夷盯着眼前的火球，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他成功的用根脉的力量释放出了魔法，没有使用晶币。那么问题来了，这种在蓝海和犹狐作为财富象征的能量储存体在东面是什么地位？ 在阮夷过去二十年的生活中，晶币等于财富，等于生活的品质。但东面的根脉虽然不如晶币的魔力那么纯净易用，但比已经破败的魔网强多了。这意味着这里的基础福利会好到令人发指，只要上过点基础的魔法课，就可以衣食无忧。 阮夷把这个问题向伏舟提出，伏舟承认了阮夷的说法。 “东面确实相当优渥，不然中庸也不会只以一半星面的国土，拥有最多的人口了。这里势力林立却还没有发生太大的摩擦，资源的充沛也是一个很必要的原因。”伏舟说，“或许也是因为这种环境，东面的人普遍都很温和。” “你不是说这里势力林立吗。”阮夷说。 “不冲突，东面就是这么矛盾。”伏舟说，“源流镇已经参观完了，接下来就没有需要下船的地方了，我们上船吧。” “等等，居欢呢。”阮夷突然想起。 “她今天不舒服，或许在船舱待着呢吧。”伏舟回答。 阮夷觉得有点怪，但没说出来：“船上不是有医师，怎么不去看看。” “只是不舒服而已。”伏舟说，“待几天就好。” “对了你说过居欢也是一个岛主的女儿，沿途能路过吗？”阮夷问。 “不能。”伏舟说，“黄居岛在大陆的另一边，靠近东北面交界线。” “居欢的父亲，居罗萨。”伏舟幽幽地讲述，“曾经被蓝海放逐的罪人，逃到北涡海面后多年经营成为海盗一霸。二十年前带着他从北面获得的势力和财宝进驻东面，占据黄居岛。虽然没有证据，不过居欢的年龄也是二十岁，或许居罗萨就是因为居欢而放弃了海盗生活。” “这么传奇吗，居欢父亲是因为什么原因被放逐的？”阮夷问。 “这我就不清楚了。”伏舟说。 “居欢没跟你说吗？” “你觉得父母给孩子讲的故事会是真实的吗？”伏舟问。 阮夷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确实可能会美化一下。” 他想起小时候他母亲跟他说父亲牺牲了，要不是他亲眼见到尸体对牺牲这个平淡的词大概也不会有具体的概念。而更小时候父亲给他讲的猎人冒险故事，也隐藏了血腥残酷的一面。 想到这，阮夷又有点伤感起来。大家都有个牛逼的爹，自己的爹如果也这么牛逼，或许就不会死了。 白府，一位牛逼的爹正在鞭策着不成器的儿子。 白庭山样貌身材和白戍城很像，只是修整过的胡子更显成熟。两人对立而视，针锋相对。 白庭山开口，声音雄浑：“天演术用来跟别人打架，好样的。” “你不用？” “我现在用。” 说罢白庭山腰间宝剑出鞘，龙吟声随着寒光呼啸而出，一共三十二道剑光封住白戍城所有去路。 相对的白戍城身前出现了六十四道风系四级防御术漩涡盾，但并不是分给每个剑光两个，而是全部叠到身前。白戍城轻巧俯身，把要害置于漩涡盾后面。三十道剑光毫无阻碍的穿透了白戍城的身体，另外两道剑光则被漩涡盾拖延了瞬间，但白戍城全身又亮起七个加速阵，让他的身体稍微移动一点点。虽然没有躲过，但依然避开了要害。 剑光锐利，透体而去，白戍城反而没有受到太大的冲击，踉跄几步站住了，身上的伤口也开始快速愈合。 “七十二道。”白庭山有些动容。 “人总要进步的不是。”白戍城的声音浑浊难辨。他的肺和声带气管千疮百孔，好在他精通风魔法，修正下声音并不难。 他带着漏气的肺部和声带喷吐出这么一句话：“玉龙用来打架，要脸吗。” “你想用，我可以给你。”白庭山声音冷酷。 “免了。” 说完白戍城就趴了，还没愈合的伤口又齐齐崩裂，鲜血横流。 看着被刚治好白风仪的治疗队围起来的白戍城，白庭山喃喃自语： “七十二道……” 躺在地上的白戍城突然抬起一只手竖起一根手指：“七十三。” 白庭山低头，自己的衣服被无声无息割了一个口子，露出里面健壮的肌肉。 白庭山嘴角牵了牵：“好小子……” 第170章 各过各的 死城潘萨默尔，半浸没在楚河中的一座古城，废墟成为了礁石区，游船只能远远观望。 “死城潘萨默尔，相传过去这里曾经住着毒之一族。”伏舟扶着栏杆。 “专攻自然魔法中毒物类的地方吗？”阮夷问。 “不，那个时候学科的门类还没有这么详细。只知道传说中这个城里的人都精通毒物制造。”伏舟说，“而这就是悲剧的开端了。” “毒物泄漏了？”阮夷问。 “不，这故事没那么有魔幻启发性。”伏舟说，“当时这里附近发生了一场瘟疫，当地的居民深信这是毒之一族搞得鬼。而以毒之一族的说法，他们并没有做这件事。” “真相是？” “没人知道真相，史书上的说法是，毒之一族被群起而攻之。之后被激怒的毒之一族亲自实现了居民的说法，他们释放了一种恐怖的毒，比瘟疫更恐怖。毒物最后蔓延近百里，附近几乎所有居民，都‘抽搐咳血，浑身溃烂而死’。最后毒之一族被中庸和精灵族联合的军队讨伐剿灭了。” “这……”阮夷听到这故事，不知道怎么评价。 “不过这是正史的说法，民间也有另一种说法，说毒之一族以瘟疫和毒物为筹码，得到了赦免，之后隐姓埋名到其他地方去居住了。”伏舟说，“只留下这个废墟以及毒物排行榜第九的排名。” “啊，我说这个名字怎么那么耳熟，潘萨默尔伞孢。”阮夷恍然。 “你对毒物很熟悉啊。”伏舟说。 “我也学过一些自然魔法，听说有毒物排行榜的时候就去查了查。”阮夷说。 那还是绿水谈论灭世级魔法时说的事情，他后来好奇去查了查。这个潘萨默尔伞孢排位在第九，导致他印象不深。常言道人们不会记住第二名的名字，更何况这个第九名。 伏舟听到阮夷这么说，笑了笑：“自然魔法和炼金术很适合毒物研究，所以这方面人们一般会自主限制，谁都不想被各种新奇毒物折腾。当然说是这么说，背地里怎么做就不一定了。” “下一站就是蟹湾了，客人也要收拾好行李。”伏舟说。 “我没多少行李，不打紧。”阮夷说。 他的行李都在空间设备里装着呢，不得不说这玩意真是好东西。 “不管在哪里，对当地风俗是否清楚，有晶币基本就没什么麻烦。”伏舟说，“犹狐的晶币确实是好东西。” 犹狐，七号皱襞带。 索格恩从安德瓦利办公室出来以后就一直有些心不在焉，一种莫名的焦虑萦绕在心头。但事情容不得他耽搁，空间设备的事情让他有些焦头烂额。开采场的枯竭和新开采场的困难让他心情愈加烦躁。 七号皱襞带有一片居民不知道是听谁的联合起来索要天价补偿。虽然其实他完全可以找人用手段解决这个问题，但时间上来不及。找人挑拨离间威逼利诱最后把实在不愿意撤离的人强行带走至少需要一周的时间，再拖一周，自己在老爹心目中的形象自然会再打折扣。甚至有可能会让其他人来直接接管他的事情，比如自己那个优秀的大哥。 手段再强硬一些也是没有关系的吗…… 索格恩回想着安德瓦利的话，不由的考虑要不要采取更强硬的手段了。他是犹狐家族的人，这个西面最大的财阀和势力想霸道一些完全没有任何问题。单索格恩自己的权限就可以调来三十米直径的攻城用音压炮，一炮下去给七号皱襞带平平土，花费也比付给整片区域所有住户一家数十万晶币补偿要便宜。或者派犹狐自家的护卫队，也能把这帮屁民安排的明明白白。这也很符合他追求效率的结果，无论是时间还是花费都可以节省很多。 索格恩思索着，权衡着。片刻后，他突然挺直身子，神情仿佛有了什么决断。 白府 房间里，白戍城正躺在床上养伤，白庭山坐在他身边。 “老爷子很高兴。”白庭山说。 白戍城对此没什么反应。 “你真的已经可以七十三分精神力了？”白庭山问。 “只是比别人多一些而已，老爷子没必要那么开心吧。”白戍城说。 “白家历代最高也只有三十九道，你几乎超过了一倍。”白庭山说，“你天生就适合掌管玉龙剑。” “说起玉龙，你剑呢？”白戍城瞅着白庭山的腰间，那把不离手的宝剑已经消失了。 “已经放回地下祠堂了，等着下一代家主接管它。”白庭山说。 “现在局势这么紧张，你不拿着防身？” “天下大势又岂是一把神器所能左右的。” “但你是统帅啊，家主如果被暗杀，岂不会军心大乱。”白戍城说。 “你说的对，但我不是家主。”白庭山说，“而新一任家主会继续由玉龙守护。” “别跟我来这套，白家没家主就没家主，我反正不当家主。谁爱当谁当，白风仪不就很想当吗，让他去。”白戍城说。 “你又欠揍了是吧。”白庭山脸色阴沉。 “那我建议你把玉龙拿回来，不然你也揍不了我。”白戍城说。 “本事大了哈。”白庭山猛然起身。 白戍城毫不示弱的直视着他。他也确实有这个资本，七十三份精神力，六级风系塑能，他可以在瞬间释放出七十三个四级风系魔法，或者数个六级风系魔法。即使躺在病床上，他的实力也是数一数二的。 白庭山也是毫不示弱，一道空间裂隙出现，他从空间设备中取出了玉龙剑。 “靠，您是真不讲究。”白戍城惊叫。 白庭山冷哼一声：“兵不厌诈，我是你爸。” 片刻后，白戍城再次浑身缠满了绷带，跟白庭山四目相望。两人一个痛痛快快流了汗，一个痛痛快快流了血，此时都平静了下来。 “老爷子对你寄予厚望。”白庭山继续说。 “你们不能拿你们的梦想来绑架我！”白戍城引颈高呼，随后把脖子歪到白庭山那边，“那句话是这么说的吗，我语气是不是不太对？” “我和你爷爷都是家主，这对我们来说是家业，不是梦想。”白庭山却是平静的回答着白戍城前一句，“这是你的命运，你的归宿。” “我不信命运。”白戍城说。 “你会信的。” “你也知道我是有缺陷的。”白戍城说。 “你的缺陷不在实力，只要你肯放下你那点矜持，你就会成为白家最出色的一代家主。”白庭山说。 “是嘛，但我还挺怀念战斗时的感觉的。统兵打仗？我没兴趣。” “相信我，只要你肯接受玉龙剑，成为家主，你一定不会后悔。”白庭山说。 白戍城没再推脱，只是平静地看着白庭山。 两人对视良久，白庭山还是先开了口。 “会不会是因为你迷恋那个女人？” “你在扯什么呢老爹。” 又是一阵沉默。 “你就真这么不想当家主？” “非常抱歉，但您的儿子确实是个懦夫。”白戍城说。 “那就来做个交易吧。”白庭山说，“你帮我去完成一件事。事成之后你愿意去哪去哪，我不管你。” “那家主谁来当？” “如你说的，白风仪不错。如果要更老道的，尤景也不错。”白庭山说。 “听起来不错，什么事，说来听听。” 白戍城撑起身子，洗耳恭听。 第171章 拯救行动 阮夷停下了脚步。 他的船舱依然在靠下的位置，会路过甲板上居欢的房间。而走过居欢的房间时，阮夷嗅到了一丝血腥的气息。 侧耳倾听，居欢的房间非常安静。 这很不正常，居欢平常的房间是不会开启隔音阵之类辅助法阵的，她魔法水平几近于零，即使是启动做过简化的魔法阵她平常也不会用。而现在房间里没有任何声音，要么开启了隔音阵，要么居欢就不在船舱。 试探性敲了敲门，没有人应声。 阮夷感觉有些不妙，转身回到甲板。伏舟也还没回去工作，阮夷把这个发现告诉了他。 “她不在船舱？”伏舟皱眉。 “我没开船舱，但有血腥味，而且房间里非常安静。”阮夷说，“哦我耳朵比较灵敏。” 阮夷还额外解释了一句，他可不想被误会成喜欢窥视别人的家伙。 “我想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伏舟边说边走下甲板，“之前没有跟你说清楚是因为不方便。不过为了防止你对我的服务态度有什么误解，我还是跟你说了吧：这几天是居欢的生理期，她平常这个时候就是闭门不出的。” “我知道这个是因为她实在太黏我了，几乎全年待在船上，还要用客户是上帝这种理由指挥我帮忙买止血的药剂。”伏舟也额外的解释了一句。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居欢房间外。伏舟敲了敲门：“居欢小姐，你还好吗？” 门里没有任何声音。 “这也算是正常情况吗？”阮夷看着伏舟。 伏舟把手搭在门把手片刻，随即在身上摸了摸，摸出了一把钥匙开始开门。 “不正常。”伏舟回答。 舱门打开，阮夷感觉血腥味立刻大了起来。房间没有开启什么隔音阵，居欢真的不在这里。 “房间里有搏斗的痕迹。”阮夷快速扫过一眼，“血迹只有一道，出血量不多。” 伏舟启动了房间里一个法阵，他对着法阵说话：“有客人失踪了，注意海面情况，让警卫提高警惕。” 说完伏舟看了一眼正在仔细观察房间的阮夷：“客人你能找到线索吗？” “本来我是想用自己的方法试试的。”阮夷指着房间里一个桌子上，“不过好像没那个必要了。” 一个大大的字条留在了房间里，上面歪歪斜斜的写着一行字： ‘我们绑架了这个女人，想赎回她，带100万晶币到云杉林，最多只许两个人来’ 伏舟看到这字条，青筋暴起。阮夷看到也很诧异，他主要诧异在这个金额，实在是有点少了。 这么一会儿，他已经用自己听魂的能力查看了房间里的情况，甚至已经掌握了闯进房间里的那几个贼人的信息。 闯进房间里的就有五个人，而且从他们的谈话中可以看出在那个叫云杉林的地方还有不少同伙。阮夷估计这帮人事成之后每人也就分几万晶币不到。 为了几万晶币去惹一个前海盗霸主？这是疯了吧。 阮夷不由想到了当初绑架索格恩的人，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阴谋？ 阮夷很想相信这个观点，但听魂所重现的场景实在无法说服他。 简而言之，就是一群笨贼。 “你笑什么？”伏舟盯着阮夷。 “啊，我有笑吗？” 阮夷摸了摸自己嘴角，好像是有些弧度：“从我掌握的线索来看，居欢似乎还比较安全。” 阮夷摸出刻录阵法的笔，开始勾勒那五个劫匪的相貌，一边画一边跟伏舟交代自己掌握的其他信息。 “绑架居欢的有五个人，这些是他们的样貌。他们在云杉林似乎还有大量的同伙。 “顺便一提，这帮人本来是想要价20万的，居欢好像嫌这样自己太掉价，强烈要求提价，最后那帮人狠心加到了100万。”阮夷一指角落的垃圾桶，“垃圾桶里有他们用过的纸条。” 伏舟去垃圾桶翻了翻，还真有，而且好几张。话基本都一样，就是金额从20万到50万不等。字都是一样的歪七扭八，最开始的几张还有错字。 “你怎么做到的？”伏舟说。 “一项特殊技能而已。”阮夷说，“不过这些信息也只是辅助，到底要怎么解救居欢呢？” “最简单的办法，直接交赎金。”伏舟说。 “你要自己去？”阮夷问。 “居欢被绑架责任在我们，主要是我的疏忽。”伏舟说。 “其实不能怪你吧。”阮夷说，“作为一个水手，你没有任何失职。” “居罗萨可不会这么想。”伏舟说，“如果这件事让居罗萨来解决，我大概要跟那些劫匪一起陪葬。” “那你可真要快点了，好在居罗萨离这里还挺远的，说不定他听说这事的时候都已经解决了。”阮夷说。 伏舟摇头：“很不幸，在东面这是不可能的。借助根脉，母树覆盖范围内信息传递速度都在一刻钟之内。即使我们现在处在楚河，居罗萨在黄居岛，也不过拖到半个小时。” “那不是完蛋。” “你提醒我了，只我一个人说不定还真不太保险。”伏舟叹了一口气，“阮夷，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你不会让我去吧？”阮夷退一步，“我怕把事情搞砸了。” “我们一起去。”伏舟说，“作为答谢，你以后遇到困难我也会帮你。” “这……叫船上的战斗专员去不是更好吗。”阮夷目光闪烁，“我应该帮不上什么忙吧。” “最多两个人，你肯定是最合适的。”伏舟说，“毕竟你是自然法师，也是亡灵术士。” 阮夷原本还躲躲闪闪的眼神突然就僵住了。 “哈？” “作为一个导游，我肯定会收集沿途的情报。”伏舟神情没什么变化，“蓝海的通告我自然也看过，当初支开李云也是想观察一下你。” “我说你怎么对我这么热心，毕竟我怎么看也不像会慷慨给小费的人。”阮夷又退一步，“那你想怎么样？既然在蓝海境内没有叫人抓我现在应该也不会吧。” “我不叫人是因为我们有些渊源，我不想为难水神院出来的人。”伏舟说。 “水神院……” 阮夷见过自己的通缉令，上面可没说自己是水神院的，自己一个只在水神院带了一年不到的人，也确实不算水神院的学生。伏舟是怎么知道的？除非他有什么其他消息渠道…… “等等。”阮夷突然意识到什么，“你姓伏……” “伏书伦是我父亲。”伏舟平静的把阮夷心中所想说出来，“现在我们能稍微放下戒心先去云杉林了吗？我觉得说出这些消息应该会让我们之间的猜疑减轻些，我可不想去解救居欢的时候因为互相不信任出什么状况。” 心中的猜想被证实，阮夷苦笑起来：“我跟富二代们还真是有缘。” 伏舟摇头：“在我看来所谓的缘只是没有发现内因。人与人之间的相遇，虽然大多是巧合，但引力也是存在的。与其说有缘，不如说是你接触到了某个原本不接触的圈子。” “有道理。”阮夷点头，“那我们能出发了吗？” “当然，有问题路上我会回答你。” 伏舟说着直接在不怎么宽敞的过道开飞行术法阵，一飞冲天直到船外。好在防御阵对内部是无效的。 阮夷也叹着气跟过去了。他没什么好推脱的，伏舟当初没直接举报他就是帮他大忙了，人家遇到麻烦他也不好不管。况且居欢这个自来熟跟他关系也不错了，他还是有些关心那个姑娘安危的。阮夷只是不想占用专业人士的位置，真让他上，他也不会怕什么。 毕竟我现在也算是个强者了吧。阮夷心想。 第172章 老学究了 “难怪感觉你这么博学，那么水神院院长的儿子怎么会来这里当水手了？”飞梭上，阮夷问伏舟。 “这没什么奇怪的，不少子女不都会违背长辈定下的路。”伏舟说，“比起读万卷书，我更喜欢行万里路。我想看看这个世界。” “家里人希望我能像长辈一样，但我更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我也痛苦纠结过一段时间，毕竟从小受到的教育也让我以父亲为荣。后来我想通了……” “觉得长辈不应该干涉理想生活？” “不，我是想我很幸运，我是一个大家族的成员，这让我有了肆意妄为的余地。”伏舟笑了，“所以我向自己内心妥协了，离开我的家族，孤身来到这里。幸运的是，我的选择没错，这里确实是我的理想之地。” “当水手，当导游？” “没那么辛苦，毕竟这是一个豪华的油轮，客人素质相对高些，平常福利也不错，而我的魔法水平也足以轻松应对日常的工作。”伏舟说。 “我的事可以以后再谈，先来说说居欢的事。”伏舟说，“云杉林是一种几乎没有树枝的超长型树木，云杉林的高度在三百米以上，顶部有团雾状树冠。他们选择在那里见面应该是为了侦查我们的动向，如果超过两人他们大概会立刻撤退。云杉的团雾状树冠非常适合隐藏行踪，而且不远处就是一片地形复杂的地下溶洞。本应该不好找人，不过你的追踪能力似乎很强。” “我能看到短时间内发生的景象，但如果不知道地点，还是不方便。”阮夷说。 “那就先稳妥一点，先赎回来再说吧。如果他们要群殴，就要请你使用大范围的亡灵召唤术了。”伏舟点头，“不过能看到过去，真是可怕的能力。是亡灵术里的招魂术吗？” “类似吧。”阮夷说，“你好像对亡灵术不排斥。” “远古时代招魂法术很流行，这么多年来也没听说亡灵术惹出过什么事端。”伏舟说，“而且来到东面我才发现，论恶毒诡异，还是自然系的血肉魔法更胜一筹。” 阮夷尴尬的笑笑，伏舟说的没错，他就被亡灵法师说过诡异恶心。 “不过你既然是水神院院长的儿子，应该不至于这么怕居罗萨吧。”阮夷说。 “这跟势力无关。”伏舟说，“你觉得居欢为什么能完全不学习鲁纳魔法？那是因为她父亲宠她。面对一个狂怒的父亲，我是什么身份重要吗？” 伏舟愤然的砸了一下飞梭的控制台：“那么宠女儿就不要把她放出来啊，派保镖啊，真是不理解这帮人是怎么想的。” “哈哈，居欢是怎么认识你的？那么迷恋你。”阮夷问。 “就是坐上船然后认识的呗。”伏舟说，“至于为什么迷恋我，大概是因为我‘相貌英俊，温文尔雅，学识渊博吧。’。” “这是她原话，我也这么问过她。”伏舟补充，“虽然是事实。” 阮夷看着伏舟，也不由承认这话自己说出来虽然有些不要脸，但并不为过。阮夷之前也觉得伏舟不是普通船员，言行举止透露出来的知识分子气息，身材健壮却不粗短，而且有时跟他讲的故事也脱离了一个普通的水手所能理解的范畴。 “这不是自夸。”伏舟说，“就像说一个人是短发还是长发，单眼皮还是双眼皮一样，只是一种特质。特质没有优劣之分，只有喜好的不同。你听说过不同阶层的人相爱的故事吗？不少童话或者故事里都有这种故事，尊贵的公主和庶民私奔，英俊的王子爱上平凡的姑娘。” “看过啊，为什么说这个？”阮夷回答。 “这其实是可能的，据我所知就有不少大家族的子女喜欢上完全不同阶层的人，虽然结果大多不好，不过这依然会发生。”伏舟说，“人们会被新鲜的特质吸引，虽然最后往往因为本质的不同而分离。 “我虽然想看看这个世界，但在看多了相似的景象后，也不免会产生审美疲劳，对身边的美丽感到无感和忽视。景色如此，人也是一样。居欢会青睐于我，是因为她成长在海盗大本营。她接触的人大多是海盗，性格暴烈，豪爽凶狠，外表则拥有很明显的海民特质。言行、饮食、穿戴、仪态、气息……我和她接触过的人完全不同，所以她会对我感兴趣。”伏舟说，“但是当你逛遍了所有的地方，吃遍各地的美食。最后能让你长时间待的，还是只有一个地方，那才是最终的归宿。” 阮夷边听边点头：“嗯，现在有水神院那味了。” 就问一句居欢为啥那么迷恋他，伏舟居然能扯出这么一大段，非常有水神院里一些人的感觉，老学究了。 阮夷想起了巫笙寒，也不知道那位学姐现在过的怎么样了。 “到了。”伏舟开口。 十几分种过后，飞梭从一处浅滩着陆。两人又用飞行阵向前飞行十几分种，终于看到了一片高地，数百米的云杉林直冲云霄，树干的顶部笼罩在成片的迷雾之中。 阮夷向云杉林方向挥手。字条上并没有指出联系方式和具体地点，不过对方应该会时刻监视四周。 伏舟给自己和阮夷套了个防御阵，以防狙击类攻击，随后就飞向云杉林了。 “并没有什么指示啊。”阮夷来回扫视着云杉林，找不到丝毫交接的信号。 “我放出点声音试试。” 伏舟随手捏了一个音波阵，尖啸响彻林间。等尖啸声散去，林间重回平静，正当阮夷以为这里没人的时候，突然察觉到了震动。 这震动阮夷可太熟了，立刻变了脸色：“兽潮。” “躲进树冠里。”伏舟当机立断，脚下风行阵就起来了。还想着拉阮夷一起上来，一转头阮夷已经爬的不见人影了。 伏舟没再耽搁，沿着树干飞到树冠。阮夷也正趴在那里往下张望。 “这里还有魔兽呢？”阮夷看向伏舟。 “多新鲜，这可是东面。”伏舟说，“猎人工会的总部都在东面，你以为只是因为东面政策好吗。” “但也不能这么肆虐吧。”阮夷提高了点声音，因为下面的震动声越来越大了。 “这里是精灵山脉的边界，归精灵管，一般魔兽又奈何不了精灵。”伏舟也提大了声音。 “等等，这里爆发了兽潮，那那帮劫匪岂不是……”阮夷突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不好。”伏舟也想起来，立刻着急起来，“他们或许也藏在树冠里，我去找找。” 说着伏舟就抛下了阮夷，一道强横无匹的精神力横扫云杉林树冠。 阮夷被伏舟展现的精神力惊了一下。果然水神院院长的儿子就是不一般，这精神力的强度在他接触到的年轻一辈里大概要数第一了。 不过虽然强，阮夷惊一下也就够了。他算是见惯那些变态的天才们了。白戍城的精神力分化有六十多份；巫家的精神力精度可以做到拦截飞弹；学姐不用说了，那不算年轻一辈。还有个可以靠精神冲击就能秒杀象牙塔长老的巫妖老师。 让阮夷惊的更多的是伏舟居然敢这么肆意释放精神力，这可是少有人敢做的事情。精神力扫荡，探查效果绝佳，如同释放了一张蛛网。但如果有人对这个蛛网施加什么力量，都会更加严重的反弹给蛛网的主人。 云杉的树冠仿佛没有树枝，伏舟在其中穿梭，精神力来回的扫荡。 “这疯了吧。”阮夷惊到了，这么用精神力，对身体的负担可是很大的。 阮夷最开始和三魅相遇，就被三魅坑了过度使用了精神力，那感觉可不舒服。 阮夷没有学伏舟直接用精神力扫荡，他的精神力可没那么强，而且他不认为那群人还藏在这里。刚才的尖啸没有任何回应，阮夷不觉得他们是不想暴露位置而选择销声匿迹。 看着已经消失在树冠里的伏舟，阮夷调整了身形，不上反下，从树冠下去了。 他们来的方向是平原，他没有见到有人的踪迹，而兽潮是对面的方向，他想去看看。 他以猎人的经验判断，兽潮从来都不是无缘无故的。他怀疑并不是刚才的声音吸引了魔兽，而是对面有什么东西在驱赶魔兽。 而从团雾中出来，阮夷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兽潮已经冲到了脚下，魔兽们惊慌失措的样子哪像是在追赶食物，更像是在躲避灾害。没有一头魔兽抬头看自己。 在团雾的下边缘飞行，阮夷朝兽潮的方向前进。查看引起兽潮的源头是一方面，他主要是想前往伏舟提过的那个地下溶洞。对方的人不少，地下溶洞是个复杂的地形，绑架犯们如果把溶洞作为撤退的地点，必然会去踩点或者做什么记号。而他的听魂如果有一个明确的位置就可以把握住大概的信息，再根据掌握的景象推过去，大概就能找到居欢和那些人了。 阮夷没叫伏舟，对方依然藏在团雾的可能性不是没有，而且见他这么积极，阮夷也不好打扰。 “分析的头头是道，不还是很关心人家。”阮夷嘟哝着，冲出了云杉林的范围。 果然不远处就有溪流，旁边是湖泊一样大的深坑，深处能看到不少洞窟。 有水源，也难怪这里会有不少魔兽。不过现在所有的魔兽都没空喝水，都在朝阮夷的方向狂奔。还有不少也往溶洞里钻的。 围绕深坑边缘隆起了成片的荆棘和杂草，地形一下变得坎坷，魔兽们纷纷绕路。 阮夷安置好围栏就下了洞窟。几下诅咒死在洞窟里撒欢的魔兽，他开始仔细的寻找过去的影像。 阮夷感觉来到东面以后，魔网中的魔力浓度变高了，而且很不稳定。这对于他来说不是好事，魔力会影响他感应魔网中承载信息的灵魂。他需要更认真一些才能得到清晰的影像。 判断没错，果然找到了线索。而且非常幸运，虽然判断不了时间，但他分明看到了那些人带着居欢下了洞窟的景象，而且从慌张的神色来看这时兽潮已经开始了。这样就不用再往云杉林回溯了，阮夷直接照着听魂得到的线索往洞窟深处摸去。 第173章 杀手 地下溶洞，这里的洞窟纵横交错，非常容易迷路。而这些受水流冲刷形成的隧道深处通向哪里也完全是未知的。一般人不会闲的没事往溶洞里跑，因为一旦迷路了想出来就只能暴力开洞，溶洞往往远离根脉的笼罩，想暴力开洞就只能使用晶币，消耗巨大。如果出现塌方魔法师还会被活埋一段时间。 此时一群人正在一个巨大的空洞中围成一团。 一大群男人手持武器靠着石壁，居欢站在最里面。 这些人就是绑架居欢的劫匪，在遇到兽潮后他们快速撤离到了溶洞里。但他们没想到兽潮带来的震动引起了塌方，把退路给堵死了。而时不时就跑到溶洞里的魔兽越积越多。 绑匪有近三十人，装备破破烂烂，上面还有不少新鲜的血迹，显然已经被魔兽摧残过一遍了。 “我们是不是要死在这里了？” “不要啊我还没娶老婆！” “不要啊小翠还在等我！” “不要啊我还没泡到伏舟！” 最后还掺进了居欢的声音，声嘶力竭，歇斯底里。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阮夷听着这振聋发聩的嘶吼，颇有些无语。 他这一路走过来，发现了颇多魔兽尸体，其中不乏高级魔兽。等他看到那伙人的装束，就更确信了，这帮劫匪原本是猎人。 围着劫匪的一圈魔兽纷纷抛飞出去，砸到地上抽搐几下就不动了。一大片空间被瞬间清空，阮夷举着个法阵飘然而至。 “各位，我来赎人了。” 阮夷这一出场就把魔兽们扫荡一空的表现力着实惊人，劫匪一时都忘了说话。当然阮夷其实是没有那么强的实力的，他是先用诅咒削弱了魔兽的生命力再用塑能魔法装模作样。神之诅咒的力量在外人看来实在是太诡异，他不想太张扬。 “怎么是你？”居欢最先反应过来。 “伏舟跟我一起的，我们分头找的。”阮夷懂居欢什么意思，开口解释。 “那就好。”居欢看起来松了一口气。 两人这一来一去说了好几句，劫匪们才反应过来，有个举着刀的人连滚带爬挪到居欢身边，把刀举到居欢身边：“不许过来！快点交赎金，二十万，啊不对，一、一百万！” 阮夷举起手退后一步，：不要紧张不要紧张，我好歹也救了你们啊。” 大概是刚才的表现吓到这帮人了，举刀的手都在微微颤抖。阮夷可不想为这种原因伤到居欢。 “不过我没有钱，钱在另一位身上呢。”阮夷退到后面跟他们说话，“我们放下刀先等等吧。” “你最好不要耍我们。” 对面还真就听话地放下了刀，看来也是没什么劫匪的经验。 “你们看起来是猎人吧，怎么干起土匪的行当了？”阮夷好奇，“而且你们怎么绑到——” 话说到一半，阮夷猛然抬起头：“小心。” 众人所在的洞窟一阵地动山摇，头顶传来仿佛链锯一样的声音。 所有人反应都很快，纷纷撑起防御阵，劫匪们还给居欢也撑了几层。 头顶的洞窟应声破裂，一个人直直摔进来，浑身浴血。 看到掉下来的人，居欢和阮夷瞳孔都放大些许。 “伏舟？！你没事吧！”居欢下意识扑上去，然后撞到防护罩，又摔了回去。 “上面有魔兽吗？”阮夷手边立刻勾勒出攻击法阵对着上方的大洞。 伏舟滚开起身，也看着上方：“小心，有敌人。” 阮夷疑惑地看看在场的几十号劫匪，又看看头顶：“还有敌人？” 劫匪则彼此看了看，互相摇头：“不是我们的人啊。” “三个人，高手，藏在云杉树冠里。”伏舟说着又喷了一口血，“冲着居欢来的。” “可算是找到了。” 有声音从上方传来，头顶的洞降下三个人，身上的装备肉眼可见的高级。 “你们是什么人？” 居欢，劫匪，阮夷异口同声。 “居欢小姐，虽然很不好意思，但能麻烦你去死吗。”半空中的三人轻笑起来。 “fnndp！”最先反应过来的居然是劫匪，听到半空三人说的话勃然大怒，“这是我们的人质，是我们的一百万！” “你们不说还好，就是因为有你们这些蠢货半路打劫，让我们多费了很多功夫啊，你们也给我去死。” 三人行动极为默契，脚下同时形成攻击法阵，三组法阵合成繁杂的阵法，火柱直通地下。 六级复合攻击魔法，烽火绞蛇。以风元素赋予火元素高冲击力，在地下狭窄的地方最适合发挥威力。 火柱狠狠砸到众人原本布置的防护罩上，防护罩瞬间摇摇欲坠。 狂暴的风火在溶洞中来回冲击着防护罩，马上就要冲破防御了。阮夷见状连忙帮忙加了两层防御阵，血晶盾覆盖在四周，巨型厚叶层层叠叠从地下升起，包裹在外围。有了这些枝叶的缓冲，风火的威力开始快速衰减，接触到血盾后纷纷消散。 “组合法阵，军队的人吗？”阮夷惊讶。 这种合作构阵的能力，他听说都是专门为了集团作战而训练出来的。 “是什么人都不重要了。”伏舟咬牙起身，“先想办法活下去吧。” “你伤这么重了，歇歇吧。”阮夷把伏舟又拍回去，“我去吧。” “大佬需要我们帮忙吗？”劫匪这时说话了。 “大佬？” “您刚才挥手间秒杀十几只魔兽的实力我们可是看过了，现在你是大佬，我们听你的！”劫匪们纷纷说。 “啊不过赎金还是要给的。”劫匪补充说明。 这帮人果然脑子不太好吧…… 阮夷苦笑一下抬起头，隔着几乎已经变透明的血盾和绚烂的火焰直勾勾盯着上方的三人。 他能感觉到血盾已经所剩无几了，对方能瞬发六级魔法，自然不可能不补刀。刚这么一会又是两个六级魔法轰了下来。瞬发六级魔法，确实很可怕。 不过也就那样了。 在阮夷的注视下，外面的震动很快停止，阮夷随即撤掉了所有的防御。 三具干尸随着血盾的撤销跌落到地上，再无声息。 阮夷在三个人刚现身的时候就锁定了他们，只是没有立刻发动诅咒而已。以防万一，他没有给三人留口气。能瞬发六级魔法的人，要是玩自爆，神明诅咒这种专门杀害生灵的能力可没法保住他的命。 “这就结束了？”劫匪有点难以置信，“是大佬你做的吗？” “用这种方式杀人还真是没有实感。”阮夷也很感慨，这种对现在的世人来说完全陌生的攻击方式确实是防不胜防。过于轻松的过程甚至让他对杀人都没什么抗拒感了。 阮夷心里暗暗提醒自己要注意这种心态，他可不想未来变成个滥杀的人。 不过在场的人可没有读心术，阮夷默默站在那里在心中碎碎念样子立刻就有高手风范起来。 伏舟这时候却是撑不下去了，看到危机解除，干脆的晕了过去。 “各位，麻烦了。”阮夷看着劫匪。 在劫匪心目中已经成为大佬的阮夷说麻烦，立刻让人紧张了起来。 “钱在他那，他晕过去了没法付给你们赎金了。” 阮夷直勾勾的盯着劫匪。 在劫匪的眼里，刚才就是这双眼睛直接盯死了前面的三人。劫匪的心脏立刻狂跳起来。 有眼力见的劫匪立刻把居欢推了出去，连连陪笑：“绑架居欢姑娘是我们的错，我们深深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大佬你还救了我们的性命，我们怎么还能跟你要钱呢。” “那没钱我们怎么唔——” 也有没眼力见的准备多嘴，不过被同伴直接按趴下了。 阮夷也无所谓这帮劫匪会不会要钱，打一开始他就没觉得这些人是威胁。阮夷耸耸肩，转身去查看那三具干尸了。 带有强烈目的性的人来追杀居欢，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最好能在他们尸体上搜出什么线索来。 第174章 魔宠 三具尸体都有一个小包裹，里面装着随身携带的晶币和炼金药品。阮夷有些犯难，他的见识不广，无法判断三人的身份。 三人身上的衣物有大半都被软银覆盖，这种炼金材料可以给衣料提供一定程度的强度，更重要的是在保持一个轻便的前提下提高魔力传导率，利于魔力传导和阵法刻画。装备上作为辅助魔法阵的纹刻痕迹密集，这些魔法阵可以让装备者魔法更强劲，构阵更快，提供被动式防御阵等。 阮夷注意到装备不起眼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标志，是一个…… “西兰花？”阮夷把标志展示给众人看。 “什么西兰花，这明显是槌柄与树冠。”居欢说，“我在我爸的收藏里见过这个标志。” “看起来并不是魔法阵线路图，这是商标吧？”阮夷猜测。 “这我就不清楚了，等到了蟹湾我问问我爸。”居欢说。 阮夷又询问了一番其他人，也没有结果。 “那就先回船上吧，不然你爸要着急了。伏舟很担心你爸把他血祭呢。”阮夷背起伏舟。 “他只是因为担心我爸宰了他才来救我的？”居欢脸色立刻苦了起来。 “如果他怕死怕到因此差点被别人打死，那你说的没错。” 阮夷如此回答居欢，他反正不信伏舟真的一点不在乎居欢。他跟居欢相处这大半个月都产生友情了，伏舟可是被居欢纠缠两年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沿着上面的天坑离开了。 兽潮已经过去的差不多了，经过刚才连续六级魔法的轰击，也没有多少魔兽会靠近这里，还是挺安全的。这让阮夷松了口气，伏舟和居欢都是零战力，他可没法拖着两个没有战力的人挺过大波兽潮。 说起兽潮，这次的兽潮到底是因为什么引起的呢，难道是那三个人引出的？ 阮夷还是有些疑惑。 七号皱襞带，索格恩居高临下的视察着下面的区域。这片土地已经清空了，十座高塔平地拔起，塔身上密密麻麻刻着几百层魔法阵。 无论看着多么奢华，这本质上也只是一种防御设施。空间设备的制作，是纯粹的人力劳动。这十座塔，就是给空间系法师们的居所。 对于空间系法师来说，空间如同布料，并不是平整的一片，有些地方会出现褶皱重叠的地方。而空间系法师们，就可以在空间褶皱的地方，借助巨量的魔力把多余的空间剪裁出来，用特殊的技术依附于物质上，做成便携式的空间储存设备。 完全纯粹的人力工作，有限的制作资源，只有拥有天赋的高级魔法师才能完成的制作，决定了空间储存设备的价值。 “那么在没有褶皱的地方剪裁空间会怎样呢。” 象牙塔内，阮魅翘着二郎腿给弘原打岔。 “不会怎样。”弘原却没有生气，“因为根本切割不动。以现在的效率，消耗十万晶币量的魔力，可以切割出一立方的空间。犹狐曾消耗了一亿晶币试图切割非皱襞带的空间，结果就是没有结果。” “才一亿吗。”阮魅嗤笑一声。 “实验没有继续的另一个原因是有人担心切割没有褶皱的空间，会导致不可预估的灾难。”弘原说，“阮魅，要敬畏空间。” 阮魅又嗤笑一声，不再说话。随后却又轻叹一声，带着忧虑看向东方。 站在浅滩旁，阮夷突然有点犯难。 他站在飞梭面前，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并不会开飞梭。 伏舟的飞梭是标准体型，体积至少十立方米。自己的两个空间设备都只是一立方米的便宜货，可没有索格恩那种能容纳豪宅的夸张设备。 居欢肯定也是不会开的，飞梭可是魔法物品。 “要不把它扔了吧。”居欢说，“我回头赔给他。” “这不好吧。”阮夷迟疑。 阮夷看着伏舟犯难，伏舟的伤势他已经治好了。但伏舟之前明显是在用精神力搜索的时候碰到那三个高手的，多半是精神力受到严重反噬，这才无法醒过来。阮夷对于精神上的伤势还真没什么办法，他并没有在袁澄天那里学到治疗精神力的方法，只学到了摧残精神的技巧。 “大佬要不要我们来试试？”身后有人举手发言。 “你们来做什么？”阮夷回头。 那帮劫匪又跟来了，但一个个都收起武器和晶币老老实实的。 劫匪们互相对视一下，一个人站出来说话：“大佬，我们想跟着你混。” 看着阮夷疑惑的神情，站出来的那人连忙解释。 “其实我们本来都是猎人，并不是土匪。” “看出来了。” “但是我们的狩猎团团长死了，之后我们就分崩离析。您要知道猎人都是刀口舔血的……” “我知道。”阮夷说。 “我们也知道我们没能力再继续当猎人了，就准备换个行当，但我们缺启动资金啊。” “所以你们就去当劫匪了？”阮夷问。 “我们知错了！我们准备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大佬给我们一个机会吧！” “但我没钱。” 阮夷这个拒绝理由，朴实无华，且无懈可击，让劫匪们无言以对。 “其实你们对我也挺好的，还给我当模特陪我烤肉。”居欢突然开口，“要不跟着我？当我保镖，晶币管够。” 劫匪们互相交换一下眼色，齐齐鞠躬：“老板娘好！” “老板娘给你们派个活儿。”居欢指着飞梭，“帮我们把它运到船上吧。” 人多果然是力量大，五十多个人一起使用飞行术，愣是把飞梭扶的稳稳的。居欢看他们干的这么好，直接带着伏舟进飞梭了。 “你们很熟练啊。”阮夷在外面很惊讶。 “以前狩猎到猎物，都会这么抬走的，习惯了。”劫匪们说。 “不切割素材吗？”阮夷奇怪。 “我们猎的是活兽。”劫匪说。 “活兽？猎活兽做什么？”阮夷惊讶。 “有人会买来自己分离素材，有人会直接作为魔宠驯养，用处很多。” “魔宠……那是跟有钱人做生意啊，怎么还会混的这么惨。” 阮夷至今也就见过几只魔宠，主人全是有权有势的人。 “哪有，有钱人会买的那都是很高级的魔宠，我们也猎不了。我们猎的大多都是看家护院用的那种。” “狗吗？”阮夷怵然，“东面人拿魔兽当狗养？” “咦，原来大佬你不是东面人吗？东面魔宠很常见的。”劫匪说。 “不是说魔宠的饲养成本都很高吗。”阮夷说，“东面人都这么有钱吗。” “没有，除了那些玩高级魔宠的有钱人，一般人的魔宠都是直接啃树皮的。”劫匪说。 阮夷突然懂了，东面的人类和魔兽全都依附于生命母树的生命力生存，不仅是人类的生存没什么压力，魔兽也是如此。难怪看其他人对兽潮的反应都不大，这里和蓝海是不同的，兽潮经常有，危害性却不大。 那岂不是说可以弄个魔宠？阮夷突然多了个念头。 第175章 祭品 索格恩的飞梭浮空于极空之上，周围原本的护卫都被清空了。 索格恩遣散了所有的护卫和帮佣，甚至是自己的司机。此时他一个人坐在自己的办公桌上，不断翻看比对着一打打文件。 又有一辆飞梭带着破空声继续接近索格恩的飞梭，在马上要撞上的时候又突然静止。这辆飞梭的样式和索格恩的一般无二，也是通体阴刻着各种纹路。两个飞梭接近后，表面魔法阵自动激活。以飞梭为基础的光路不断延伸，在半空中形成了一栋由光组成的房子。极空上的狂风都被隔绝开，温度和适度自动改变到舒适的程度。 两辆飞梭的门同时打开，里面的人走出。 和索格恩相对的人，棕发碧眼，华丽的礼服披在外面，里面是不明材质的黑色衬衫。鬓角稍长，胡须修剪的很精致。 这是索格恩的亲生哥哥，雷金·犹狐，安德瓦利的左膀右臂。 “你怎么来了。”索格恩漫不经心，“七号皱襞带已经开始生产了，我完成了我的任务。” “代价是每户补贴了五百万晶币？”雷金开口了，声音要更厚重些，“父亲对你很失望。” “真的吗？”索格恩皱眉，“我觉得我的效率挺高的啊。而且跟空间设备的收益比起来，这也算不上大钱。” “收益呢？”雷金说，“父亲本来会根据你的表现给你其他的事情。” “我的表现不够优秀？” “我们是商人，商人逐利。”雷金说，“这是家训。” “有时需要站在高位去思考。”索格恩说，“这也是家训。” 雷金皱眉。 “你们到底隐瞒了我什么？”索格恩不再拐弯抹角，“父亲要求我去负责空间设备业务，我以前以为这是一个夕阳产业，它的产量已经不足了，我错了。” “为什么空间设备的需求会这么急迫且庞大呢？我试图站在更高的角度上去思考，然后发现了这个。”索格恩抚摸手指，一纸清单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一立方空间设备的成本是五十万，十万立方就是五百亿。能悄无声息的往北方调动五百亿晶币的资源，该说不愧是我们家吗。” 雷金点点头：“你发现了啊。” “我们真的要和赫图开战了，是吗？”索格恩表情严肃。 “……父亲是怎么跟你说的？” “怎么，你们还没对好口供吗？”索格恩突然笑了。 “你要相信父亲。”雷金说。 “我记得我们的家训有一条要相信数据而不是感情吧？”索格恩说，“父亲是这么感性的人？觉得什么都不交代就能让我相信他？” “父亲当然不是那么感性的人。”雷金闭目，“所以我的意思是你最好相信父亲，否则你就没机会相信他了。” 索格恩怔住，随后肩膀颤抖，他笑的越来越大声。 “我果然是他不成器的儿子啊。”索格恩说。 “你太感性了。”雷金抛下这句话，返回到自己的飞梭上。 光幕组成的房子消失了一半，雷金的飞梭消失在远方。光幕的遮挡消失，索格恩在寒风中一动不动。 东面北部，处于交界线上的军官们看押着一群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人。这些就是逃往东面的刚庇斯一族，共五千人。 一艘军舰缓缓从阳面转到东面，军舰粗犷狰狞的造型让所有人都咽了口唾沫。刚庇斯一族也看到了军舰，纷纷惊叫起来要逃离，但很快就被看守他们的军官制服。这些人都已经疲惫不堪，战力几乎不存在了。 军舰停靠在码头，船上一个人影飘然而致，正是赫图的第四军团长青雀。 “一个星期了，看来你们已经准备好了。”青雀瞟了一眼拥挤在一起的难民。 “我们是和平的国度，所以我们也想保持和赫图的和平和友情。”外交官说。 青雀冷笑一声：“虚伪。” 外交官似乎习惯了青雀的态度，没有回应，只是对青雀展示拥挤在码头边的难民：“5030人，全部在这里了，您要数数吗？” “我已经数完了。” “不愧是大将。”外交官说，“您只带了一艘船来吗，那这五千人恐怕回去的路上要遭罪了。” 外交官看了看这艘军舰的大小，想像着船上隔起极小间隙，层层叠叠的摞累腐臭的难民的景象，即使知道这是他的选择，也不免有些同情。 “你误会了。”青雀审视着难民说。 她突然指了几个人：“你们，站出来。” 细微的火线从她指尖喷出，精准的落到指认的几个人身上，烧出红印。 那五个人畏畏缩缩走到青雀面前，不明白为什么要指出他们。 外交官发现这些都是一些面容清秀的男孩子，即使尘土和饥荒遮掩也能看出其匀称的五官。 “船不是用来送这些贱民回到我们的伟大国度的。”青雀开口，“而是送他们去地狱的。” 不远处的军舰突然两侧船舷闪起密密麻麻的红点，随后红点绵延成了红线，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随后红线如同箭矢精准的落入到人群中。红线带起血光，几乎瞬间惊叫声练成一片。刚庇斯一族的难民大乱起来，试图跳水逃跑。而他们还没有做出这个行动，惊叫声就消失了。 外交官的腿在颤抖，三秒不到的时间，赫图军舰进行了五次齐***准的杀死了5025个人，甚至没有误伤到看押难民的军官。 惊叫声消失了，只剩下浓郁的焦臭和血腥味。自天而降的红线几乎次次爆头，码头旁横倒了五千具无头死尸，鲜血四处喷涌，码头边的海水变得血红。 而站在青雀身旁的五个人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两个直接吓傻了，还有两个痛哭着奔向尸群，却被一道风圈束缚住，任凭他们怎么挣扎也无法挪动半步。还有一个愤怒的向青雀攻击，同样被风圈困住。 五个人都是少年，青雀俯视着他们：“你们恨我吗？” 少年们慢慢反应过来，有两个人都直接对青雀表示了愤怒。原本试图攻击青雀的少年发现攻击无过就开始不停的咒骂着她，还有一个人则不停的在说要杀了青雀。 青雀颔首：“很好。” 青雀手起刀落，两个少年的头颅被她割了下来。 外交官站在青雀身后，近距离看到这场景，终于忍不住吐了起来。 青雀对外交官的注意力还没有对眼前两句尸体多，她抬手布阵，两具尸体的断面被覆盖了一层火圈，所有喷涌出的鲜血都被这火圈烧尽。两具头颅又被拼回去，火焰从脖子出蔓延到全身。尸体猛烈的燃烧，几乎是瞬间就化为了焦炭，随后又变成白灰。白灰在一阵烈风的带领下抛向天空，两个人就这么死的灰飞烟灭。而青雀对着天空做了一个奇怪的礼节，表情肃穆。 做完这一切，青雀看了一眼身后正在呕吐的外交官，点头致意：“这几个祭品我带走了，剩下的尸体你们处理吧。你们喜欢处理尸体不是吗。” 军舰离开了，只留下一地狼藉。 “您没事吧。”立刻有军官去搀扶外交官。 “你们为什么不拦下那些攻击？！”外交官有些气急败坏。 “发动的太快了。”军官也是又羞愧又惶恐，他也非常害怕，如果刚才是两军交战，那么刚才的几秒他们就会减员一半。 外交官在搀扶下起身，看着眼前一片血腥狼藉：“这帮野蛮人……” 第176章 保镖 勾玉城，古香古色的一座城，无论是从建筑还是外墙上都能看出深深的年代感。作为国都，这里聚集了中庸大半的权贵和势力，皇宫自然也坐落在这里。 中庸的皇帝礼济坐在王位上，礼隐渊站在旁侧。两人听完外交官的报告，都陷入了沉默。 “想不到赫图的军队厉害到这种程度。”礼济沉吟。 “父王英明，中庸依然国泰民安。”礼隐渊躬身。 礼济思考片刻：“加强北边的防线吧，隐渊，这件事你去办。” “是。” 礼隐渊领命，躬身退去。 “赫图对犹狐那边有没有什么新进展？”礼济问朝下大臣。 “赫图的第六军团已经压在了西面的边界线上，犹狐始终没有放人。” “贪婪的狐狸，还真是寸利不让啊……”礼济喃喃。 蟹湾，楚河大港口。 楚河位于中庸的方向凹进入两个巨大的钳口，如同螃蟹的巨螯。一个停放游轮，一个停放货轮。而港湾的内部，蟹身的位置就是沿着这座港口建造的望河镇。 阮夷从船头展望过去。规模上望河镇和临海市差不多大，但这里却不存在城墙这种东西。运送货物的港口和自己曾经待的港口很像，游轮停靠的港口则要繁华的多。 陆续有客人从船上飘起，会飞的不必迁就慢慢靠岸的船。而阮夷只能站在甲板上，因为他后面还有两个不能飞的。 居欢和伏舟，也跟他一起下船。 伏舟在船上又晕了半天，终于悠悠醒来，但因为精神力被反噬，一直头痛欲裂，不方便用魔法。 鉴于居欢刚经历过一场刺杀，阮夷决定还是先陪居欢伏舟去联系一下居罗萨。居欢收的那帮保镖小弟只能自己划着当初绑架时划的那艘小船走，无法陪着他们。阮夷也想实际踏上东面的土地感受一下这里的环境再做打算。 初来乍到，一切都是新奇的。无论是行人的仪态还是建筑的风格都让阮夷大饱眼福。耳中熟悉的市井声也让他感觉自己重回人间。 望河镇的街道相当宽大，几乎比他在蓝海城见过的大路还要大。而原因他也很快找到了，这里时不时就有牵着大体型魔兽的人路过。 居欢要去的地方也很近，就开在港口附近。 远呼店。 这就是目前东面依然独有的体验，远程通讯。 居欢推门而入的这家店装潢相当奢华，也表明了它的规模。据伏舟说，远程通讯能传达的信息量取决于根脉的粗壮程度。最低端的远呼店，只能传递一段文字，不超过一百字。而最高端的远呼店，则可以通过水晶球成像术直接见到对方。 居欢这种富婆自然是去最高级的店，坐在藤椅上等待十分钟，一道水幕被激活，一个络腮胡子面上一道疤痕的凶恶男人出现在屏幕上。 “丫头在哪呢？！” 嗓门大的惊人。 居欢弹起来，立刻跟屏幕里的男人大大咧咧闲聊起来。 一旁关注的阮夷终于见到了居罗萨这位岛上霸主，还真是很符合他心目中海盗的形象。凶恶，粗犷，五大三粗。 阮夷还注意到这远程通讯的技术依然是有延迟的，两人说话能看出明显的滞后，大概要等五秒左右。 “你吼那么大声干嘛？”居欢说。 “站远点，我看看伤着没有。”居罗萨显然也听说居欢的事了。 “没有。”居欢懒得挪窝。 “到底怎么回事？” 居欢于是跟居罗萨讲起了来龙去脉。 “你要让我回岛吗？”居欢讲完显得很累，她也知道这次事情很严重，已经做好被老爹叫回去的打算了。 居罗萨听完却很严肃，伏舟表情也很严肃。阮夷虽然察觉到气氛有些严肃，却不明所以，来回看着两个人的表情。 “去上学吧。”居罗萨说。 “哈？”居欢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就近给你找一个魔法学院，买个房子，在中庸好好待着。”居罗萨说，“伏舟！你过来。” “请说。”伏舟走到居欢身后。 “帮我个忙如何？”居罗萨说，“我知道我没什么能跟你交换的，就当我欠你个人情。” 伏舟点头：“我会帮居欢安顿下来的。” “喂喂，什么啊就帮我安顿下来？”居欢那边不乐意了，阮夷也伸长了耳朵。 “针对你的刺杀，很可能是基于你的身份。”伏舟说，“你父亲树敌不少，即使你回黄居岛，也相当不安全。” “但中庸不一样，中庸境内，没人敢造次。”居罗萨说，“这是我们这些土皇帝的共识。” “确实有相当多小领主的子女都会被送到中庸，中庸以地缘为界限，保持着自己的绝对威严。目前敢挑战中庸威严的，几乎都会被连根拔起。牵涉到几个势力，就灭几个势力。也是这份威严，让中层势力都会自发的维持这份和平。”伏舟说，“居欢在中庸待着，确实会比在黄居岛或者海上安全的多。” “因为我的身份，我在学界还有点人脉，应该可以安排居欢到一些高级学院的速成班学习一下速成的魔法使用课程。”伏舟对居罗萨说。 “能不能给我也安排一下。”阮夷在一旁举手。 伏舟点头：“可以，正好你们也可以有个照应。” “就是那位救了我女儿的壮士？壮士，过来我好好谢谢你！”居罗萨眼睛亮起来。这位海盗霸主显然相对于伏舟这样的小白脸，对于强者更感兴趣一点。 “壮士能否帮我照顾下小女，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居罗萨说。 “请容我拒绝。”阮夷说。 居罗萨倒是没想到阮夷拒绝的如此干脆，都不知道怎么接了。 作为海盗霸主，居罗萨显然很少会被拒绝，这是他的经验之外。 “我会顺便帮忙照顾一下居欢，但我没法保证能护她周全，所以我不能接受你的帮助。”阮夷解释。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信条，责任这东西对他依然负担过重。 听到这话，居罗萨大笑起来。 “蓝海人果然都是孬种啊。” “你不也是蓝海人吗？”阮夷呆，不明白为啥居罗萨要连自己一起骂。 “没错，所以我当时也是个孬种，白家人把蓝海人都保护成了孬种。”居罗萨坦然，“你跟过去的我很像，不敢承担责任，或者说，把责任看的太重。” “当初从蓝海逃到北面，我屁都不是。但你如果想变强，就只能这样。把责任揽到自己的身上，才能让别人把性命托付给你。你才能有权利。”居罗萨盯着阮夷，“如何，要不要拿我女儿练练手？” “怎么说你女儿的？”居欢对练手这说法很不满。 看着居罗萨那双充满侵略性的双眼，阮夷思考了一下，点头：“也行。” 第177章 远程通讯 “对了，这个你认识吗？”居欢从包里掏出一幅画，画上是刺杀他的那三人盔甲上的标志，“杀手装备上发现的，说不定是族徽。” “不是族徽。”居罗萨眯起眼，“这是楚劳装备的标志。” “楚劳是谁？”居欢问。 “似乎是一个武器制作大师。”阮夷说，他见过白戍城在拍卖会上买过这个人的武器。 “没错，不过这标志已经不止是他独有的标志，而变成一个商标了。”居罗萨说，“红河魔导器商会和楚劳合作得到了这个标志，他们旗下的高级魔导器也会有这个标志。” “既然是高级装备，应该会有记录，说不定能查到买家。”伏舟说。 “红河会是遍布几个星面的大商会，这可不好查。”居罗萨说。 “这个商会的总部也在中庸吗？”阮夷问。 “不，超大型商会基本都在犹狐。”居罗萨回答他，“红河会是犹狐星夜家族的资产。” 伏舟皱眉，“如果是这么大的势力，恐怕是没法得到情报了。” “再大的势力，也是人组成的。”居罗萨说，“不好再麻烦你们，这件事我去查。” 既然答应了居罗萨要关照一下居欢，阮夷还是待在了原地，等着居罗萨和居欢聊完。期间阮夷练习了一下连通根脉的方法，效果喜人。连通根脉的方法和连通魔网区别不大，只是这个地下的天然魔力管道要比魔网中的魔力含量高的多。从抽取效率来看，完全可以支持三级以下的塑能魔法。这也是生活用塑能阵法的普遍等级。 阮夷还试了试所谓的瞳术。 在回船的路上，劫匪们曾问过他是不是有瞳术。阮夷这才知道东面还有这种华丽又鸡肋的东西。 让高级自然法师精心调理瞳孔中的纹路，形成固定的魔法阵。本质上和身上的纹刻没有任何区别，还有元素侵蚀破坏眼球的风险。不过在东面这些都不是事，瞎了再找自然法师治就好。大多数人以追求时尚为目的都会去弄一个异瞳。 阮夷的身体早就被学姐替换成具有高恢复性能的躯体，即使把眼睛挖出来也可以控制生命力快速长出。没有后顾之忧的阮夷在自己身上做起实验。瞳术的存在确实让他产生了一些有意思的想法，结合他最擅长的水系魔法，或许他可以把听魂转换成视魂。 以他目前的精神力，他可以把听魂得到的信息再构建成完整的场景，但那样会消耗大量的精神力，最危险的是使用时，注意力集中在过往的场景，精神力集中在构建场景，如果有高手偷袭，他的条件反射可不足以护住自己性命。如果能通过法阵转化这种信息，他就可以省心很多。 魔法的钻研是最耗时间的，阮夷刚研究了一点，居欢那边就完成通话。 阮夷和居欢现在都要暂时听从伏舟的安排。阮夷想依靠这次伏舟欠自己的人情把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办了——完成五级魔法师的认证。 本来在水神院时他就应该去完成这个认证，但频繁的突发情况让他直接退学走人了。以阮夷的社会常识，没有五级魔法师认证，他很多事情都没法做。就连找份足以支撑自己研究的工作都不行，即使吸收了末羿的他实际魔法水平已经达到了六级。 除了五级认证，自然魔法更是阮夷来东面的主要目的。研究局势寻找那个精灵的真相都是看脸的事，只有这个目的是明确又容易实现的。 和福山交流过后阮夷才意识到自己的自然魔法学的有多偏门，几乎所有的自然系基础常识他都不知道，他从学姐那里学来的可以说全是死记硬背的东西，没有了学姐，他再想进步变得相当困难。 而现在有一个水神院院长儿子的人情，阮夷决定不要错过。 如果真的要在东面长住，必要的准备是少不了的。居欢和阮夷现在都要在中庸待上一段时间，于是伏舟的导游工作从船上做到了地上，带着居欢和阮夷购置生活用的物资。 除了共通的食品和衣物，居欢主要需要学习魔法用的初级装备和魔法书，而阮夷则买了传讯卡。 听伏舟的介绍，传讯卡主要是用法阵记录了自己的特殊编码信息，让传达的讯息可以定位到自己。传讯卡拥有和远呼店一样的功能，只是如果周围的根脉并不粗壮或者有大量同时使用传讯功能，传讯卡可能会失效。也是为了避免这种信息的拥堵，传讯卡只支持文字和声音的传输。 “就和水神院里弄的远程通讯一样嘛。”阮夷了然。 也不知道晓云城的远程通讯完成了没有。 阮夷不由想起遥远的故乡。 晓云城，金梵音的心情很是愉悦。 白家派来了一千五百名高级术士建造了覆盖整座城的远程通讯阵，实验相当成功。为了推广，全城的人都得以免费享受到这个法阵。 金梵音现在是纪令风的副手，而作为前金家的家主候选，她对于赚钱这方面的经验还是比纪令风丰富的。金梵音瞬间就认识到了这项技术的价值，也说服了纪令风将资源投入到这项技术上。她相信用不了多久，失去了矿脉和魔兽的晓云城就会重新振作起来，甚至远比过去繁华。 但纪令风却有些冷淡，他的注意力不在远程通讯上，而在建造了远程通讯的那些术士上。 “为什么要担心他们？”金梵音不理解纪令风的思虑。 “这些人不是专精阵法的高级术士。”纪令风说，“白家从来没有专精阵法的高级术士，他们只有士兵。这些人是白家派来的城防军。” “这不是好事吗？”金梵音说，即使从金家那个环境中长大，她也明白白家人蓝海之壁的称号是多么的名副其实。 “一千五百名白家战士，如果当初的兽潮碰到他们，恐怕会被直接粉碎。”纪令风说，“这么大一支力量只是为了守好远程通讯阵吗？” 纪令风想起白戍城跟他说过的话，心中总有些不踏实。他相信白家是不会牺牲晓云城的，但这种仿佛置身于风暴中心的感觉依然令他忧虑。他不想让晓云城再经历一次“兽潮”了。 第178章 来誉/恶霸 来誉学院，位于中庸大陆中部驿城的高等学院。 “除了中庸最知名的三十六院外，这算是最好的高等学院了。”去的路上，伏舟给两人介绍。 “听起来也不厉害啊。”居欢对这排名不屑一顾。 “是不厉害，你现在应该去和五岁小孩一起去蒙学上课。”伏舟毫不客气。 居罗萨给居欢定的目标是让她学会最基本的魔法知识，能驱动符文就行。这样就可以像索格恩一样依靠高级魔法师篆刻的符文来确保战力。 “中庸高等学院好多啊，蓝海比水神院低一档的高等学院才十二个。”阮夷说。 “但一个水神院就足以弥补这二十四个学院的差距。”伏舟说，“因为大树库的存在，中庸一直没有属于自己的可以和那五个媲美的人才输出地。” “选来誉学院是因为这是特殊班里最自由的。”伏舟说，“虽然不管多好的学院都有一些专门用来容纳权贵子弟乡绅富豪的特殊班级，但即使是那种班级也是有种类和等级分类的。而来誉学院可以让只有蒙学级别的居欢和阮夷在同一个班级。” “这一般来说不能算优点吧。” 阮夷笑道，这说明学院收钱没有丝毫的讲究，其他学院至少还会给这些走关系的人一些真正有意义的教学。 “不，在我看来这才是真正聪明的选择。”伏舟说，“那些人其实都是冲着人脉去的，真正想学魔法又怎么会沦落到去那种特殊班级呢。” “虽然鲁纳体系的魔法我不需要学习，但自然系我还是想好好学的，怎么保证在那样的环境下我能学到有用的知识？”阮夷问。 “那你就只能兼修了。”伏舟说。 “我跟着他去旁听？”居欢问。 “你能听下去也可以去。”伏舟说，“你能吗？” “不能。”居欢坦然回答，“也不用24小时盯着我，我能照顾好我自己。我还有保镖呢。” 伏舟对居欢的说法不置可否，摇摇头专心控制飞梭了。 居欢看着伏舟的表情一阵不爽，扒到阮夷耳边问他：“怎么感觉他看不起我的保镖，你也觉得我的保镖不靠谱吗？” “如果还是面对上次那种刺杀，他们的作用确实有限。”阮夷斟酌了一下用词。 “你觉得他们不靠谱还不来保护我？”居欢立刻露出了真实的嘴脸。 “面对上次那种刺杀，伏舟的作用也比较有限。” 阮夷老实的帮伏舟解围，换来的是居欢的怒视。 “到了。”伏舟说。 伏舟带着两人到了居罗萨在驿城购置的两处房产，就在来誉学院不远处。 “这封推荐信你交给校长就行了，剩下的他们会安排。”伏舟递给阮夷一个信封，“我先走了，再晚赶不上船起航了。” 看着远去的飞梭，居欢难以置信：“他就这么走了？” “人家还有工作呢，帮到这里已经仁至义尽了。”阮夷说。 居欢牙咬的咯咯响，一跺脚，转身朝来誉学院报道去。 却在拐角出突然瘫坐在了地上。 阮夷连忙赶过去，越过拐角，他也明白了居欢瘫坐的原因。 一只两米高的犬类魔兽正在拐角出喷着热气，尺长的犬牙交错差互，涎水滴落到地上，散发出温热。 阮夷见识过不少强大的魔兽，但见到这只魔兽却有一种心脏被摄住的感觉。强烈的反应令他浑身控制不住的战栗，几乎差点忍不住出手。 而更诡异的是，虽然身体无时无刻不在尖叫着让他做出反应，但理智却告诉他眼前的魔兽并不很强。 这就让阮夷很疑惑了，又有点熟悉。阮夷下意识开始了分析，片刻后，他就得出了结论。 这魔兽居然会使用威压，而且相当强悍。 在晓云城，阮夷感受过秦君如的虎视。蓝海城见识过黑甲卫的威压，临海市也直面过三魅的恐怖气息。与现在的情况最像的，是当初自己见到泉纤变成怪物时的感受。 不过无论是人是兽，这种以精神力为依托施放的威压都有一个最大的弱点，就是距离。 阮夷拉起居欢往后退了两步，果然那股令人浑身战栗的气势就消减大半，居欢也能站起来了。 “哪个不开眼的挡小爷遛狗？”狗屁股后面站出来一个男性，语气极为嚣张，态度极其跋扈。 阮夷打量了那人一下，年龄大概十六岁，身材瘦弱。眼睛一红一蓝，明显是接受过瞳术改造。一边耳朵有耳钉一边没有，身上衣物的材料和样式看起来价格不菲。手上牵着一根链子，连在猛犬浓密皮毛下。 阮夷有种奇妙的新奇感。在三角帆，有泉纤这种完人压着，还有索格恩那种完全超脱环境的公子，恶霸是没什么生存空间的。在水神院，自己是被两个最臭名昭著的恶霸罩着。晓云城虽然跟别人有过冲突，但都是成年人，知道界限和尺度。眼前这个这么正八经的恶霸，自己还真是头一次面对。 “这么危险的魔兽也允许放到街上吗？” 阮夷指着猛犬面对那个满脸写着跋扈的人。他跟伏舟确认过，东面允许街上走魔兽，但这种明显有高危险性的魔兽恐怕是不会放行的。 “你外地来的？你齐爷我想在街上遛什么就遛什么。”那个自称齐爷的人傲然。 看着一个比自己小三四岁的人自称爷，阮夷有些想笑。不过他忍住了，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自己和居欢也不是什么顶级势力的成员，他想先试探一下。 但阮夷能控制自己的脾气，居欢可忍不了。能被宠到二十多岁没学过魔法，那得有多大的大小姐脾气？ 居欢这边从魔兽的震摄中反应过来，立刻破口大骂。 而且因为从小在海盗的环境里成长，居欢大小姐骂起人来还真是够粗俗的。 阮夷侧目，原来这姑娘在伏舟面前已经是收敛很多了。这骂街的技术，自己只在曾经的筒楼里见大妈们因为被传送术扭烂的瓜果蔬菜太多而不够抢时说过。从对方直系十八代血亲到男性性征被尖酸火爆的话语戳了一个遍，气势丝毫不亚于那头猛犬。阮夷觉得居欢如果去修炼咒术一定颇有天赋。 对面那个少爷虽然跋扈，但看来也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显然没面对过居欢这种资深嘴臭世家出来的人，一时都被骂懵了。 等公子哥反应过来，脸涨的通红，红的那一边眼睛更是血丝涨破，血水都流出来了。外人看起来如同被居欢骂的七窍流血，睚眦欲裂。 果然这瞳术的实用效果不行呢。 阮夷还在一旁悠哉观望，评估着自己之前那个想法的可能性。 那边公子哥显然已经忍不住了，扬起铁链鞭到猛犬屁股上：“黑兀术，咬死她！” 猛犬立刻脱缰，血盆大口朝居欢头上扣去。 阮夷却并没有动作，反倒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大地破裂，几十根藤蔓窜出，一只荆棘网挡在居欢和猛犬中间。猛犬撞到网上，荆棘刺入猛犬的皮肉，催眠素随着尖刺注入猛犬体内，片刻猛犬倒在地上，呼呼睡去。 “不许闹事。”一队城防警卫急忙赶到，刚才的自然魔法就是他们释放的。 “谢谢。”阮夷对赶到的城防人员道谢，语气平淡。 居欢作为中庸外中型势力的子女，在中庸境内肯定要被特别关注。从进入这座城开始他就感受到有人在盯着这里，阮夷也想试试伏舟那个中庸能护居欢周全的说法到底正不正确。如果随便一个街头冲突就能要了居欢的命，那阮夷觉得还不如让居欢回黄居岛。 阮夷从来没觉得居欢的那帮保镖能保护他，他们现在甚至还在列车上往这座城市赶。真正的保护只能由中庸的力量来承担，事实证明他们做的还不错，至少可以挡住这种魔兽的攻击。 但他们本可以一开始就来阻止这冲突，阮夷对他们的姗姗来迟还是有些不感冒的。无论这些城防卫队有什么心思和打算，这种让事态恶化的表现都无法让阮夷真心感谢。 第179章 魔宠店 护卫队一个领头的凑到公子哥耳边，轻声劝阻。阮夷耳朵灵，听的清楚。 “齐少爷，这是特殊保护人员，您担待下。” “怎么，外边的是人，我就不是人了？”公子哥依然不饶人，完全不给护卫队面子。 护卫队也没脾气，只能不停的好言相劝。居欢这边反而是没什么人搭理。 正争执着，公子哥突然抬手从腰间摸出个小卡片。阮夷认得，那是通讯卡。公子哥脸上的飞扬跋扈在看到卡片后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又扫了两眼上面的内容，公子哥收起卡片咳嗽两声：“这次小爷我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你们，别让我再见到你们。” 放下这句狠话，公子哥就带着猛犬离开了。 阮夷好奇那位齐少爷收到了什么消息，居然放下怒火直接跑了。但他也总不能直接问他。 很简单，听就好了。 阮夷往前挪了两步，偷偷利用听魂构建了公子哥原本位置的场景，看到了卡片上的内容。 “别闹事，快去兽场。” 这就是卡片上的内容，就像信封，右下角标注着发信人的一串代表身份的编码。 似乎是什么人叫他有急事。 看来没什么好八的了，阮夷收起精神力，注意力放回现实。此时护卫队正跟居欢道歉。 居欢这姑娘吃软不吃硬，面对护卫队的道歉直接挥手表示不再计较。随即拉着阮夷继续去来誉学院报道。 “怎么看你心情还好点了。”阮夷说。 “老娘正不爽呢，那小子往枪口上撞。哼，跟我斗，黄居岛上哪个小朋友没有被我骂哭过。”居欢昂首挺胸，“以前在岛上，别人不敢动我，我也奈何不了别人，就只能在嘴上下功夫。我可是天才。” “天才，要不要学咒术？”阮夷提议，“虽然是落后的魔法，但也能给你一点补充。” “可以啊。”居欢没拒绝，“要是我刚才就会用符文，当场爆了那畜生的头。” “犬类魔兽都很灵活，恐怕你没法爆头。” “我说的是那个小畜生。”居欢说，“你怎么老是喜欢拆我的台，刚才是不是也没救我，我可看着了。” “放心，我已经布好阵了，它要是真靠近你，结局只会更惨。”阮夷说，“根脉确实是个好东西，可以直接依托它布置简易陷阱，隐蔽又实惠。” 居欢恨恨地看着那位齐少爷消失的方向：“不就是有个魔宠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迟早也要弄一只，弄一只比它强的多的，在他头上拉屎撒尿！” “现在去？”阮夷问。 “这你怎么这么积极？”居欢诧异，旋即窃笑，“懂了，你也想养对吧。” “确实有这个想法。”阮夷承认，“不过现在主要是想找魔宠店老板问点事。” “什么？” “对刚才的魔兽，有些问题想问。”阮夷说。 凶悍的魔兽他见过，疯狂的魔兽他也见过，但刚才魔兽释放的威压实在是杀气太足了。阮夷感觉这涉及到某些自己还不了解的东西，或许专业人士能给他解惑。 还能顺便物色一下魔宠。 “那种魔兽，估计寻常魔宠店是不会有卖的了。”居欢说着已经改道。 阮夷也顺势跟过去：“看看再说。” 魔宠店距离学院有段距离，来誉学院的地段很贵，魔宠那种占用大量面积盈利还不多的都是在比较偏远的地方。 等两人找到一家魔宠店，已经过了两个小时。 “欢迎光临，两位是要挑选魔宠吗？”老板在前台很热情。 “先来看看。”居欢说。 “想咨询您一个问题。”阮夷说。 “请说。” “刚才在路上看到一只犬类魔兽，非常凶悍。”阮夷说，“感觉它身上有强烈的威压气息，我想知道这是什么原理？我也见过很多魔兽，其中不乏高级魔兽，都没有感受过这种压迫力。” “对，老板，有没有比那种魔兽还厉害的魔宠？”居欢说。 魔宠店老板娘有点为难：“这……你们能说的再详细一点吗？比如魔兽的等级。” “肉体强度有五级魔兽的水平，可以堪堪被直径一公分的泊曼脊刺藤拦住。魔法水平未知，威压超过六级魔兽。”阮夷把自己掌握的信息说出来。 居欢那边拿出速写本，刷刷刷一会儿描出一个惟妙惟肖的图递过去：“大概长这个样子。” 老板看到图，听着居欢的描述，缓缓摇头：“这魔兽我也没见过。不过听小兄弟你的描述，或许我知道答案了。” “什么？” “你们都不是东面人吧？”老板打量着两人的着装。 “不算是。”阮夷说，“您想说这在东面是某种常识？” 老板点头：“种姓压制。” “种姓？不是种族压制吗？”阮夷好奇。 “这是那帮玩魔兽的人发明的字眼，或许是因为能显示自己魔宠的高贵吧。”老板耸耸肩，“而且从效果来看，确实比一般的种族压制要更强力。” “高贵是因为血统吗？”阮夷问。 “嗯，基本是因为血统，其次是专门的训练，让魔宠把这种血统压制发挥到极限。喜欢比拼魔宠强度的人会很在乎血统的来源。基本上越古老越强大的血统这种压制力越强。在斗兽时，这种压制力也是角力中一个重要的因素。” 老板说：“如果能把你们吓的这么厉害，恐怕是最高贵的那一类魔宠了。我这是小店，没见过也正常，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 居欢确实很失望，最高贵的魔宠，那一般地方还真买不到。 阮夷却是一指旁边货架上的小型魔宠陈列区：“这个怎么卖？” “一级魔宠螺纹犬，100晶币就可以。”老板说。 表面来看就是一只普通的小狗而已，还没有头大。去掉那蓬松的绒毛可能要更小。 “养它有什么要注意的吗？”阮夷问。 “我这还有配套的饲养指南书，以及饲料，还有狗窝食盆等等……”老板介绍。 “不是说东面的魔宠啃树根就可以了吗。” “但是吃这些它能长得更好，毛皮也更顺滑。您可以先买一份试试。” “一起买有优惠吗？” “一共七百晶币。” 阮夷点头，交钱，买的痛快。 旁边居欢有些不可思议：“你买这么废柴的魔宠干嘛？” “我又不打算跟那猛犬较劲，找高级魔宠的愿望是你的。我有只狗就好了。”阮夷把那只小犬提起来，抱在怀里，其余一大堆东西背在后面，很是满意的出门。 “你个大男人居然喜欢小萌狗。”居欢跟出去。 “大猛狗我也养不起啊。” 第180章 阮夷的威压 伏舟都给打点好了，两人入学手续一帆风顺，很快就找到了居欢需要去的那个所谓特殊班。 吵吵闹闹，甚嚣尘上，阮夷一时都被这噪杂的声波冲击的顿了一步。 看着眼前一水的年轻子弟，恐怕伏舟那套来这里都是为了人脉的说法也站不住脚，阮夷腹诽。 不过阮夷居欢的到来还是让班级里安静了一会儿，一群人打量着新来的两个人，似乎在检查两人是否有资格进入这个班级。 阮夷收了眼光看向讲台，讲师如同什么也没看到一样在黑板上写写画画着魔法阵，照本宣科念着一些阵法学知识，看来也是在应付任务。 居欢则毫不示弱的跟众人对视回去。 很快，两声惊叫打破了沉默的凝视。 “是你！” 一声先来自那群学生中，紧接着第二声就是居欢发出的了。 阮夷顺着声源看去，之前那个遛狗的少爷正坐在那里，对着居欢干瞪眼。阮夷讶然失笑，那个年龄那个身份，确实很有可能坐在这里。 “齐爷，认识这女人？”边上有人插话。 “就之前说的挡我遛狗那个，真是一衰到底了。”自称齐爷的少爷往地上了啐了一口，小声说。 阮夷观察着那个少爷的态度，似乎缓和了很多，也不知道他买狗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阮夷拍了拍居欢肩膀，示意她找个位置坐下。 “寄人篱下，少说两句吧。”阮夷说。 从之前护卫队和现在这些学生对那少爷的态度来看，这家伙在此地能量应该不小。真要是个无法无天的主，居欢太招惹他无疑是危险的。护卫队也不可能随时随地看护好她，而这种本地豪强想折腾她一个外来户还是很容易的，尤其居欢现在还没有任何战力。 居欢也懂这些，撇撇嘴找个空位坐下了。经历了几次惊险，居欢也不太张扬了，掏出自己购置的入门魔法书就闷头看起来。 等老娘会用符了，炸死你们…… 居欢这边恨恨的脑补，那边却似乎不准备放过她。看到她还在看一本入门魔导书，周围的学生纷纷大笑起来。 “这大婶居然在看启蒙魔导书，真的不是来错班了吗？” “这有什么，你不还经常倒着拿书看吗，还不许人家服软吗。” “听说又是个来找中庸庇佑的外来户呢。” “一股蓝海的味儿……” 居欢这边正打算暴起，突然周围亮了一下，噪音纷纷消失了。 居欢惊讶的看向阮夷，他正放下笔拍拍手。以居欢的位置为中心一个笼罩了她的隔音阵出现。 “耳不听为净。”阮夷指着一些角落，“学学别人。” 居欢顺着阮夷看去，在这个班里也有零星几人在认真学习，周身都有一个复杂的传音法阵，将收音位置定位到讲台附近，其余杂音纷纷隔离。 “草，这样我为什么不在自己家里学。”居欢还是很不爽。 “没办法，有些课程需要的东西自己弄太贵了。”阮夷耸耸肩。 “蒙学能有什么特别高的需求。”居欢怒，“不要以为我不懂啊。” “哦，我是说我的自然系。” “……￥%＃……” 阮夷老神在在地退出居欢的隔音阵，把居欢对她的怒火隔绝在阵法之内。 不过出了阵，外面的嘲弄声依然没有停止，什么缩头乌龟蓝海王八之类的词又进到阮夷耳朵里。 阮夷坐在居欢后方，也给自己画了一个隔音阵，不过却没有激活。 还有些准备工作没有结束。 阮夷走到叫嚣的最欢的那人身边，看着他。 “干嘛，不服啊？”那人嚣张地看着阮夷。 “保镖要找场子了吗？” “这么年轻，应该是男宠吧？” 阮夷微笑：“能不能不要再嘲讽她了，这女人是个疯婆子，做出点冲动的事对大家都不好。我们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你算什么东西？管老子？”那人仰着头看着阮夷。 “我只是给出个提议，并没有要强迫你的意思啊。”阮夷微笑依旧，“可能是我对东面语还不熟悉，表达的意思有出入。” “在我的理解里，这种才叫强迫。” 随着阮夷的话语，一种可怖的气息爆发出来。 亵渎，污秽，腐朽，疯狂，血腥……种种强烈的负面气息随着阮夷的精神威压散发出去。 一个跟着水神院精神系第一的巫妖学亡灵术，还吸收了十几个苦大仇深被魔兽屠村记忆，掌握着神明诅咒的人释放精神威压是什么感觉，就是现在这种感觉。 几乎是瞬间面对阮夷的人就瘫了，这还是阮夷控制了精神力输出的结果。这里的学生普遍都是四级水平，阮夷怕自己输出太狠把对方的精神爆掉。阮夷以一道精神束集中压迫对面这人，但即使是泄散出的些微波动也让整个教室冷了几分。讲台上的讲师都对阮夷露出了些许惊讶的神情。 不过这种威压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阮夷很快就收起了威压，给对面那依然惊魂未定的人鞠了一躬，就回自己位置启动隔音阵看书了。 “希望能顺利吧……”阮夷喃喃着翻看着书籍。 要保证他们不去招惹居欢引出事端，就只能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了。阮夷的计划是先表现出跟居欢不是很熟的样子，再把仇恨拉到自己身上。居欢怕袭击，他可不怕。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有人依然会因为他而找居欢的麻烦，不过这种事真发生了也没办法，总比直接惹居欢强。阮夷清楚居欢的脾气和成长环境，真的让这帮无法无天的家伙把居欢逼急了，这姑娘什么事都有可能做出来。 她老子得到今天这地位可是靠一路杀过来的。 周边的纨绔子弟的声音都小了几分，很多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齐少爷身上，这人才是这帮纨绔的中心。要不要报复到底，还要看这位的意思。 齐少爷却没有再暴跳，反而对其他人摇头：“行了，这事过去了。跟两个蓝海人计较，跌份儿。” 齐少爷目光闪烁，似乎完全忘记了之前对两人撂下的狠话。 第181章 你瞅啥 阮夷开始有些庆幸这是一个比较普通的学院了。如果伏舟真的让他进了中庸三十六院，自然系的基础教学恐怕还会更加薄弱。作为半途加入学院的人，阮夷发现自己错过了很多自然系的基础教学，落下的课程只能自己补。好在即使在东面，自然系也没有鲁纳体系那般普及，基础课程依然是从高级学院才开始教的。 阮夷也是有些尴尬，没想到居欢面临的嘲笑马上自己也体会了一遍。虽然自然系的学生素质要比特殊班高不少，不过那诧异的眼神也是让阮夷很不好意思。 对比了来誉学院的自然系课程，阮夷发现自己只有人体结构这一门课程没有落下，而精灵母树学、根脉树式、谱系炼金术等等自己完全没基础。不过即使是这里的自然系课程也没见到天气控制的相关内容。 基础的自然系课程让阮夷叹为观止，之前绿水学姐教他的自然系法术直指应用阶段，几乎没有理论依据。这也让阮夷的自然系法术能力一直不求甚解，脱离绿水学姐教导后就止步不前。而有了这些基础，阮夷开始真正理解了原本掌握的自然系法术，也就可以触类旁通，灵活应变。阮夷脑子里其实也有精灵族的正统自然系魔法，但那直接以精灵们的角度理解的自然魔法与他之前学习的内容完全不同，他想消化掉那个精灵里的巨量知识，还需要时间。当然有了这种正统自然系打底，他再学习人类的自然魔法就可以互相印证，触类旁通，进展飞快。 这种感觉让阮夷很兴奋，果然自己来东面的想法没有错误。 但也有一些奇怪的地方，那就是阮夷发现自己已经掌握的自然系法术和魔法书上的还是有些差异，总觉得……魔法书的要更难懂一些。如果不是自己已经掌握了自然系法术，想理解书里这些相当形而上的描绘，恐怕要花费很长时间。 这恐怕会很影响人类对于自然系魔法的学习吧？ 不过阮夷也没纠结，教育问题他现在也不在乎，别人能不能懂还抡不到现在的他来操心，他要抓紧时间学习。 而居欢那边，坐着列车的保镖们已经赶到了，现在正陪着她在自己的房子里锻炼精神力。这也是阮夷给居欢的建议。如同他当初集中精力学塑能。作为符咒唯一的触发手段，居欢也应该先集中精力把精神力练好。 不过阮夷虽然想安静学习，现实却不总是随人意。 “小组作业是什么东西。”阮夷听到这东西有点傻眼了。 自然系的功课，要再找三个人组成一个小组完成布置的任务。 这就尴尬了…… 阮夷看了看周围的人，基本没人看他，偶尔有人跟他对上眼，也会直接别过头。 别说他基础的自然系功课还没补完，即使没有这个关系，估计也没人回来找他合作。他能感受出来，中庸人对蓝海人不太待见。而且他还是走关系以特殊程序半路加入的，为了保护居欢也没有找个宿舍把自己塞进去，一时还真找不到人组队。 不过阮夷很快就想通了，反正他来这只是为了拿五级法师证的。自然系不急，把基础理论先补好才是正事。 想通的阮夷继续心安理得的翻着魔法书，丝毫不在意周围打量过来的眼神。 蓝海 弘原看着哼歌的阮魅，上前问候。 “难得看到你今天心情不错啊，空间魔法有突破了？” “相信的心就是我的魔法！”阮魅得意的戳了戳自己的胸脯。 看着弘原摸不着头脑的样子，阮魅没有解释，只是心情愉悦的开窗吹风。 “老头儿，我准备好设计我的阵了，帮我准备好材料。”阮魅背着手，豪情万丈。 “恐怕现在还不到时候。”弘原摊手。 背对着弘原的阮魅嘴角翘起：“哦，怎么？” “蓝海的资源现在都被征用了，用来建立远程通讯阵。”弘原笑，“不过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腾出来了。” “是嘛，那就先不跟白家抢了。”阮魅倒也无所谓的样子，吹着口哨离开了。 琉璃宫，蓝海皇帝在龙椅上从瞌睡中醒来。 一个安稳无比的小憩，却让蓝海皇帝充满了悲哀。 因为他的安稳来自阴影中那两个护卫，白家的影卫。自他登上皇位，这两个影子就没有离开过他，帮他挡下数次刺杀。白家对皇帝的守卫有自己一套精准而高效的系统，这让皇帝安心无比，但也愈加可悲。 “从各地调来的阵法师已经就位了，这次会彻查魔力管道，顺便建造新的大阵。” 左相在堂下汇报着蓝海城内的消息。 “都准备好了？”皇帝眼帘下光芒内敛，“那就开始吧。” 左相躬身退去。 一天学习结束，阮夷回到自己的住所。他顺便去了一趟居欢的住所，打开门却发现居欢和十几个汉子已经喝上了，边喝边唱，非常的安逸快乐。 阮夷脸微微抽搐，这帮人不在乎自己的安危，出了事还不是他负责。 “嘛呢？”阮夷一脚踩住滚到他脚下的瓶子，“不练了，再有人找你麻烦怎么办。”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居欢醉醺醺的大笑。 “大姐真的厉害，一天就学会精神力触须。”保镖说，“甚至直接就可以分心而用。” “哼，不过如此，还不如当初练速写难。”居欢说着把一个精神力触角伸向阮夷。 “所以你就等着居岛主往这寄符文了？”阮夷把精神力推回去。 “没办法，刚问过我爸了，寄过来大概还要三天。”居欢说。 “我觉得你应该继续锻炼精神力。”阮夷说。 “你老实说，我的精神力你是你几岁的水平？”居欢问。 阮夷思考片刻：“强度和精度大概十岁？但是分心的能力你很有天赋。” “那你觉得我锻炼到你现在的强度要多久？我们之前面对的家伙又有多强？”居欢说。 阮夷思酌片刻：“大概几年？” 居欢打了个响指，“那不就得了，这还只是单纯锻炼精神力。无论是塑能还是阵法学我都不会，还不如等符文送到练练魔法符使用，如果只是为了保命就没日没夜压榨自己，我可不干。就算真出事了我老爹也不会怪你的。” “这事你说了可不算。”阮夷无奈离开。 第二天 阮夷在街上溜达，沿途看着各式商店。 自然系导师布置的作业是做出一份自然系药剂。这是一项开放性的任务，就阮夷知道的自然系药剂就有好几种，同类药剂的制作步骤也各不相同。有专门缓解精神力压力的安神丸，也有治疗外伤的翠绿油脂，有解通用毒素的净体液，也有增强爆发力用的咬蜡，治疗元素侵蚀的中和剂…… 这玩意儿就像鲁纳魔法的卷轴类，可以让没基础的人使用一定程度的魔法，也可以辅助有基础的人事半功倍。这个属性决定了它效果上难以超越魔法，但需求量更大。不少自然系法师都是靠制作药剂来赚外快的。 自然系药剂在功效上还是比炼金药剂强不少的，在药物中算是高档货。当然这只是自然选择的结果，效果如果还不如炼金药剂，那这种自然系药剂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炼金术士可比自然系药剂师多多了，有些低级炼金药剂甚至可以做到批量生产。 那自然系药剂能不能批量生产呢？ 阮夷很好奇这个问题，理论上应该是可以的，甚至可能比利用炼金矩阵制造炼金药剂更简单。但从他在这些魔法书里接触到的内容来看，并没有人尝试过。 这才是阮夷试图去完成这项作业的动力。在想到这个问题后，他便兴致勃勃的去实验了。 而在实验后，他才明白导师要求的小组作业的意思。原来这来誉学院是不提供素材的，需要学生自己想办法。看来这作业与其说是研究不如说更像是一种实践，为的不是让学生探索药剂学，而是让他们去应用。所以不止需要学识，还要有能力去获取资源。这恐怕是为了锻炼学生出了学院后的生存能力。阮夷也因此更理解水神院的实力，作为资源不如东面的蓝海，却让魔法师完全不理会素材和资源的获取问题，要多少给多少，完全的按需分配。而真的有志研究魔法的法师，也可以提交申请长期留在水神院。 “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阮夷正感慨着过去，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红河超市。 这不就是之前居罗萨说的那个商会。 名字相当朴素，但放眼望去连亘三里地，高数十米高的建筑，恐怕没人会因为名字朴素而忽视它。 超市外的一排豪华飞梭也表明着这一点。 这些高级飞梭，无论是外表涉及还是表面的魔法纹路，都相当有观赏性。阮夷也不介意多欣赏欣赏，从远到近，虽然上面的装饰和牌子看不懂，但不影响他欣赏上面的魔法阵。而当阮夷的目光挪到近处时，愣住了。 在一排散发着晶币气息的飞梭中间，一头牛安静的占着一个位置，前面还有个槽，放着饲料。牛偶尔伏下，慢条斯理的嚼两口。 画风瞬间就不对了。 阮夷靠近点观察着这头牛，好像……还挺好看的。尤其是牛的眸子，侧面看温润如玉，仿佛闪动着智慧的光芒。不急不慢嚼饲料的样子也很优雅。 牛和阮夷对视上了，黑色眼眸深沉似潭水。嘴唇轻轻张开，露出一排整齐的牛牙，然后说了一句话：“你瞅啥。” 阮夷震惊的后退两步，一瞬间，他就明白这牛为什么能在一排豪华飞梭中站的这么心安理得了。他不懂飞梭，但还蛮懂魔兽的。 能大批量产生智慧的族群，被称作异族。而一般的魔兽，即使战力再强，灵魂也难以产生智慧。只有一些有天赋，还成长了很长时间，并且有合适契机的魔兽，才有可能产生智慧。而眼前这头牛，能开口说法，就已经不是一般的存在了，无论是异变的身体结构，还是这熟练的人话，都表明了这家伙不凡的身份。 第182章 好人呐 阮夷和一头牛互相对视。 “干嘛，没见过牛吗？”牛说。 “没见过会说话的。”阮夷说。 “少见多怪，滚滚滚，别打扰爷吃饭。”牛脾气还挺大。 阮夷点点头，转身进了红河超市。 “诶？真走啊？”牛在后面出声。 “不然能怎么样呢。”阮夷耸肩，“你是私人物品，我总不能把你解剖了吧。” 阮夷说的是真话。他好奇的东西多了，总不能全部得到真相。一头牛能说人言，而且对话间也能感觉到是真的有智慧。那就只能从身体构造和灵魂去检查，检查这两种东西得把这头牛从表到里切的透透的。阮夷可不干这事。 相比于没法染指意料之外的牛，还是商店里那些触手可及的东西适合自己。 触手可及…… 阮夷刚进超市就被珠宝光气闪到了，或者说是展示魔导器的耀光。 全是魔法师用品，从魔导器到魔法书，到飞梭，再到高贵的空间储存设备。而让魔力浓度如此之高的原因，则是遍布在整片一层内壁的魔法阵。以阮夷的眼光，如果有人敢在这层抢这些好东西，会被精准的困住。在一些隐藏角落，还能看到致命的攻击法阵。 再一看价格，阮夷放弃了购买的念头。飞梭上百万，空间设备即使最低端的居然都接近千万，高的那些他一眼都看不过来那些零。 “请问有什么需要的吗？”店员微笑。 “请问有没有反香髓？”阮夷问，这是他做药剂要用的材料。 “药材都在地下一层，在前方左转有楼梯。”店员指路。 “谢谢。” 楼梯边上标注了各层的东西，上面几层就比较普通了，好东西都在第一层。地下一层是药材，地下二层是魔宠。倒是顶层有些特殊，好像是vip层，也不知道有什么东西能比这些空间设备还金贵。 “反香髓反香髓……” 念叨着名字，阮夷照着种类找到了想要的药材。 “好贵。”阮夷惊讶，“反香髓有这么贵吗？” “怎么会，红河商会开这么大，赚的可不是少数有钱姥爷的晶币。”站在药材柜台后面的商家说，“我们的价格绝对是市场价，公道的很。” 药材商家看着阮夷，表情微微不满：“小兄弟我这里可砍不了价，你要是没带够钱我也没办法。” 阮夷皱着眉看着面前的反香髓，老板的话不像在骗他。但这反香髓十克居然要一万晶币……这也太贵了。 “老板为什么反香髓会这么贵啊？”阮夷指着水晶盒子里的膏状物体。 “一直都这个价啊，难道你见过更便宜的？”老板挠挠头。 阮夷甩头扫过周围的药材陈列台，把那些明码标价的药材都收入眼底。一滴冷汗从阮夷脸上滑落，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一直搞错了一些常识。 自己的自然系知识大半都是从学姐那里学来的，所用的材料也都是学姐庭院里的种的。他以为在东面，拥有生命母树的根脉加成的环境下这些药材只会质量更好更便宜。 反香髓是从雾莲的茎上提取的，一支雾莲阮夷可以从茎里提取半斤反香髓。他记得……在刚学习照顾学姐花园的时候，光雾莲他就养死过几百支。学姐却连正眼都没看过，第二天药材总能再次长好，直到阮夷学会怎么养殖处理这些药材。 “这不是蓝海的同学吗，怎么，忘带钱了吗？” 阮夷顺着声音看过去，四个年轻人也来到了这药材铺前。为首一个看着他，嘴角的笑并不算善意。中间一男一女在张望着四周似乎在记录此行的目标，最后还有一个女生垂头看着地下。 “你们是我的同学吗？你们好啊。”阮夷点头。 听语气应该是自然系的同学，不过阮夷进了那班之后就没正眼看过学生，实在也是想不起来。本着严谨的态度，阮夷打招呼前还确认了一下。至于对方言辞间那种对蓝海人身份的敌视，阮夷倒是无所谓，他对蓝海没啥归属感和荣誉感。 阮夷言语间的不以为意让为首那年轻人不太爽，撇了撇嘴：“怎么，同学不认识我吗？自我介绍下，我叫沈秋。怎么同学，没人跟你组队吗？” “沈秋，你是说来找药材的吧？”站在最后的那女生说法了。 “这就来诗羽，这不是看到同学有困难想帮帮忙吗。”沈秋说。 被称作诗羽的女生说完那句话就又垂下头，没再理会沈秋。 阮夷多看了那女生几眼。她仿佛心事重重，一直眼帘低垂。不过阮夷对这状态可太熟悉了，水神院一片一片都是这样的家伙。 难得碰到有魔法师素养的人。这姑娘刚才绝对不是想维护自己而出言制止沈秋的，她对这些事不感兴趣，只想快点得到素材。 不过那眉清目秀的姑娘现在在阮夷眼里可完全没有沈秋看起来顺眼，他刚说什么来着，想帮我？ “那感情好啊。”阮夷借坡下驴，“沈秋同学准备怎么帮我？是准备帮我解决这药材问题吗？” 阮夷的反应显然在沈秋意料之外，他有些傻眼了，继而青筋跳了跳。 蓝海人这么不要脸？这真的不是犹狐人？ 阮夷当然不知道沈秋在脑子里翻腾的各国人民的刻板印象，也懒得知道。他只是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沈秋，同时思考着应该怎么得到最多的好处。 直接狮子大开口肯定不行，那样他就可以找台阶不出血了。但他也不知道这家伙财力如何，底线如何，贸然开口也可能榨取不到最多的利益。 “那么蓝海同学是准备要多少钱呢？”沈秋故意用上要钱的字眼。 “我怎么能臭不要脸自己决定呢，这当然要看沈同学的意思了。”阮夷释放着善意的笑容。 这还不叫臭不要脸？沈秋攥紧拳头，憋出个笑容：“到时候分你一份你药剂需要的素材吧。” 沈秋为自己这个回答暗暗点赞，自然系药剂制作，需要多种素材，但一份药剂需要的量并不多。很多市场甚至不会零卖那么小的量，比如这反香髓，一份10克，但实际使用只需要一克的分量。这样自己把对面那臭不要脸蓝海人需要的所有药材都提供一份，价值应该也不会超过一万。而提供一份也可以算自己仁至义尽，如果这家伙没制作成功，那就怪不到自己头上了。 “同学好人啊。”阮夷大声道谢，脸上洋溢着快乐。不过很快又露出遗憾的表情。 “不过我这才疏学浅，就怕一份做不成功啊……”阮夷压低了声音嘟囔，刚好让所有人听见。 “啊哈哈……是我疏忽了，那就分你三份吧。”沈秋‘大度’的挥手。 “大气。”阮夷竖起大拇指，“看同学你们也来反香髓这，应该也是要做生长丸对吧？” “你怎么知道？”沈秋愣住，这只制作的药剂名还是诗羽跟她说的。他这组就是典型的一个大佬带一组的情况。他不学无术，只负责提供素材，另外两个也是普通水平负责打下手，诗羽则是在自然系数一数二的天才大佬。 “同学不知道吗？用上反香髓的只有一种药剂啊，咱们想到一块去了，缘分啊。”阮夷笑的贼开心。 生长丸，阮夷所知的药剂中耗材最多，制作最复杂也最贵的药剂。它价格不菲，但需求量比其他药剂都要大。它的效果很简单，就是补充生命力。增阳寿，长气血，还没有副作用，万金油一般的效果。每制作一颗生长丸，都要消耗一颗生命树果。阮夷刚才可是看清了，虽然没有蓝海那么金贵，一颗生命树果也要一万晶币。一份生长丸的药材大概要三万，三份就是近十万。 好人呐。 阮夷很想笑。他当然就是故意的，碰到一个对自己有敌意还死要面子的人，他决定能敲就敲。除了敲竹杠，而且还有另一层思考。 如果真的有人在盯着居合和自己，那么他可以通过主动树敌的方式来给那些暗中观察的人一个‘座标’。如果有人试图混淆视听借刀杀人，就一定会借助这些已经看自己不爽的人来搞自己。但没人知道他的听魂能力，只要这些‘座标’敢来找自己麻烦，他就可以以这些点为线索顺藤摸瓜。 第183章 好会毛啊 阮夷跟沈秋相谈甚欢，不过后面的诗羽又不乐意了。 “还没好吗？”她催促。 “同学别急，欲速则不达。”阮夷微笑，“我也不好白白受惠。” 阮夷走到药材柜台前，指着一盒反香髓。 “老板，我们要这盒。” “你做什么主？”沈秋急了。 药材的选择那也是门学问。既然是种植提取出来的药材，品质必然有优劣。挑选工作应该是诗羽这种自然系英才来负责的。 老板之前一直在乐呵呵看戏，看到阮夷指的盒子，面露讶色：“小兄弟眼光不错啊。” 挑选药材确实是个学问，阮夷这养死了几百支雾莲、处理过不知多少反香髓的人又怎么会不懂辨别药材品质呢。既然要分他三份，那他也得上点心选个好点的。 能毛多少毛多少嘛。 沈秋愣住：“老板他选的靠谱？” “靠谱，这盒品质算是这批货里数得着的了。”老板一脸奸商像的把盒子推过去。 “诗羽你看看？”沈秋说。 诗羽看看那盒，又看看柜台上的其他反香髓。指着另一盒看向阮夷：“这盒更好。” “那盒是不错。”阮夷说，“但没这盒适合。” “什么意思？”诗羽问。 “纯净度，新鲜度，采集手法等，这些是书上教的判断药材成色的方法。”阮夷说，“不过我自己还有另一个判断标准，生命力。” “生长丸需要注入生命力，但那是生命树果的任务。”诗羽说，“而且反香髓不是雾莲，你怎么判断出生命力？” “如果只是拿反香髓来做香料，倒是可以选那盒。但既然是要做生长丸，自然是越契合越好。至于我的判断标准……我只是觉得这盒的生命气息要更强一些。如果你想验证，阿兰尼斯测试法你去测呗，不过老板大概不会让你拿两盒来测吧。” 阮夷实在不好解释，生命力这东西本身就不容易被人类感知到，这不是简单的新鲜度可再生度可以概括的。人类最简单的感知方法就是那第一个记录精灵族生活的人一样，在不同生命气息环境下可以观察到迥异的生长速度。阮夷也是通过这非人类的身体经过大量实践才培养出这种敏感度的。 诗羽扭头看向沈秋：“我的生长丸归你，可以再买一盒吗？” “老板，把那盒也拿上来吧。”沈秋说。 能让老板称赞眼光，阮夷的判断力已经得到了证明。沈秋好奇的就是看他和诗羽谁眼光更好了。 诗羽从自己的背包里摸出一个小银盒，魔纹密布，非常精致。 “好有行动力啊。”阮夷说。 这姑娘居然当场就要做测试，那盒子就是阿兰尼斯测试法的工具，简单来说就是小范围里做出可以直观观察物品生命力程度的环境。 诗羽提取了两个盒子里的反香髓，注入那个银盒。做完这一切，她抬起头：“如果差别不大，我不会承认的。” “理解，毕竟这里不是炼金实验室。”阮夷说。 出结果还要等几分钟，阮夷看向老板：“老板，有没有雾莲啊？” “怎么，你想自己种？”老板问。 “没晶币嘛，只能靠根脉了。”阮夷踩踩地板。 老板在下面掏了掏，摸出个有些发蔫的雾莲：“一千晶币。” 阮夷没再砍价，交钱拿货，小心翼翼的收到保温盒里，放入背包。 那边诗羽也出了结果，同样把银盒收了起来。 “怎么样？”沈秋问结果。 “他对了。”诗羽说。 阮夷对沈秋笑笑：“如何，接下来的药材我帮你们选吧。” 沈秋看向诗羽，钱虽然是他出，不过选药是她的活儿。 “能者多劳。”诗羽没意见。 沈秋于是也点头同意。 阮夷于是带着四个人在市场转悠起来，很快就选好了所有的药材，还顺便把提取物类药材的原本植物都买了一份。 “合作愉快。”阮夷笑纳了自己的三份药材。 这合作对沈秋可算不上愉快，即使阮夷的眼光让他们的收获比想像的更大，但直接分出去三份他依然是很亏的。不过他也不会再说什么，阮夷的表现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他再去嘲讽就显得自己弱智了。 阮夷跟他们分开，自己继续去逛超市了。而他们四人任务完成，也该打道回府了。诗羽正拿个小本子记着东西，沈秋过去巴望两眼，全是阮夷在挑选过程中跟诗羽所说的一些药材挑选知识。 一个两个的都很有收获啊。 沈秋眼皮跳着，诗羽获得了知识，阮夷获得了药材，只有他自己被毛了五万晶币。 阮夷可不管沈秋那么多了，他心情愉悦，准备去一楼买点魔导书。之前的经历让他发现在自然系常识这部分他需要补补课，刚好一楼有魔法书。而且这种记录基础知识的魔法书价格也不会很贵。 果然，一千晶币就可以拿一套自然系基础学科启蒙。 “对了，你们这里有卖武器的吗？”阮夷顺便问店员。 “当然，有什么需求吗？”店员问，“卷轴盔甲符文剑，应有尽有。” “我想问问能不能查到买武器的人的信息？”阮夷说。 店员变得警惕起来：“您想做什么？这是顾客隐私。而且我们每天卖出这么多东西，是不会保存顾客信息的。” “高级魔导器也没有吗？”阮夷问，“比如楚劳的装备。” “这就不是我的权限能知道的了。”店员说，“不过楚劳的装备在vip层有，上面的人或许知道。” “哦，那我上去问问。”阮夷走向楼梯。 “先生，楼梯是不通顶层的。”店员说。 “那是怎么上去的？” “直通电梯，或者获得权限后可绕过顶层的禁魔领域自行飞上去。”店员指着中央的一个大立柱，“但vip层的资格需要至少百万的押金。” “好贵。”阮夷咋舌，“不过好像也没有比那边卖空间设备的更贵啊，那边一个空间戒指可以让几十个人上vip层了。” “听说顶层的商品不多，而且也未必是最贵的。”店员说，“只是提供了更好的服务和一些特殊商品。” “我还是回头再来吧。”阮夷耸耸肩，他现在说什么也不可能凑个百万晶币，而且还未必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不过现在去不了，之后则未必。 虽然学姐给他灌输的知识超越常识，不过这又不是什么坏事。阮夷摸了摸背包里的各种药材植物，一个发家致富的想法开始萌生。 阮夷路上还看到一队教廷模样的人默默路过，四周是教堂骑士，中间是教袍蒙身的牧师。人多势众，几乎有晓云城教廷那么多的人。阮夷也没在意，他如今破解了神明诅咒，即使再被指控染指亡灵术，也不怕教廷拉他去起誓了。 红河会的顶层，一些人随意聊着天。红河超市的结构可以说是非常的……谨慎。下面数层包括了各式各样的物资，而顶层却是一个类似俱乐部的区域。本质上这是一个堡垒式的建筑，一旦发生了什么灾难，整栋建筑会启动超级大阵，下层的物资会保证上层的人长期的需求。犹狐人对享乐的理解超越中庸人，这里很受人欢迎。有钱人偶尔会直接驱梭在顶层降落，或是来参观一些顶级商品，或是来娱乐一番。 不过此时在一个角落里坐着交谈的一伙人显然就并不快乐，不少都愁眉苦脸的。 “圣座那边到底发什么疯，居然把所有教堂势力都叫回去。” “听说是有个主教被杀了。” “不太平啊。” “他们出事就出事，干嘛连累我们啊。牧师全走了，我可怎么办。” “你个猎人工会的老大有什么好担心的。” “没了牧师，我手下的猎人不得少一大半？” “莽夫啊就是目光短浅，牧师走了，药剂的价值肯定还得涨，你猎人就是采这些的，我看利润至少能翻倍。” “也是啊……那我得赶紧去屯点素材。” “晚了，大批量的货我早就包圆了，不然我会好心提醒你？” “靠，你个奸商好会毛啊，那边演武场跟我练练去。” “做梦。” 第184章 血肉工厂 孤寂的大宅，阮夷正伏案刻纹。 画面颇为血腥，阮夷的一只眼珠被掏出来，跟还留在眼眶中的另一只眼珠相望。阮夷的手极稳，纹刻刀在眼珠上划过，透明的纹路组成复杂的法阵。 过了许久，阮夷停下纹刻刀，精神力扫荡过这颗眼珠，优美古奥的鲁纳纹路在精神力的扫描闪过一抹幽光。 阮夷抓着眼珠塞进眼眶，强大的肉体开始自动弥合损伤的肌肉纤维神经和血管。阮夷转了转眼珠，确认无误后，开启了瞳孔中的阵法。 世界焕然一新。 阮夷用法阵将听魂得来的信息和视觉信息一一对应，花费了十几个小时的时间，终于完成了法阵的刻画。如此他便不需要刻意去自己用精神力分析听到的信息了。 但他还是没想到变化能这么大，阮夷甚至觉得不光是过去的存在在眼中重叠浮现，他连魔网中元素妖精的模样都能感知到。如梦似幻的元素妖精充斥在空气中，形态万千变幻莫测。在阮夷的认知中，这些元素妖精呈现带有翅膀的类人形状态。 停止对法阵的魔力供给，所有的幻象纷纷消失。 推门而出，大厅此时已经被改造成了一片土地，中间一颗结构复杂如同血管的植物长势正好，四周几十株形态怪异的植物跟中间的植物连在一起。 虽然居罗萨给他准备的这房子也有院子，但想到有可能会有人在外面窥视，他还是选择在房间里完成自己的实验。在研究瞳术的时候，这株植物已经成熟。即使有预期阮夷也对根脉的强大表示赞叹，这生长速度可比在蓝海要快不知道多少倍。 如果是其他懂行的人看到这植物的外貌他的自然系知识一定会被颠覆。眼前两人高的东西与其说像植物，不如说更像一台机器。 阮夷对买来的那些原始植株进行了改造，提高出产效率和速度只是第一步，他随后就将所有植物进一步改造成了可以自动给中间的植物输送养分的生产机器。 比如雾莲，原本的反香髓应该存于茎中，滋养雾莲的莲花。现在这株雾莲却已经不存在花叶，根须上只剩一根异常粗大的茎，分出多个支管向中间输送着反香髓。 中间植物的最中心如同一个莲蓬，有十几个孔洞，孔洞里一个个小叶包裹含苞待放。 但里面并不是什么花蕾，而是黑黢黢的药丸。 阮夷一抖莲蓬，十几颗药丸落入掌心。另一只手从空间戒指取出三颗生长丸，跟这十几颗药丸仔细对比。 这三颗是阮夷用正常炼药术制作出来的生长丸药剂，成色相当好，墨绿色的光泽，散发着一种沁人心脾的香气。 跟这三颗对比，那十几颗黑丸子逊色不少。 但效果依然有。 阮夷分别吃了一颗生长丸，细细体会补充的生命力。量产型的生长丸虽然效果不如精制的，但依然有中低品的效果。阮夷也不指望量产型可以超过自然法师手动炼出来的药剂，量产本就不是以质量见长。 看着手中的十几颗药丸，阮夷还是没什么实感。他没有任何波折就成功了，一次成功，没有任何起伏。 抬头看着眼前的庞然生物机器，阮夷心中掠过一丝寒意。 肆意改变生命的形式，真是一种狂傲的行为。眼前的场景就如同当初他在晓云城看到的那些生长在血树胞囊下的魔兽。让阮夷心里有些发凉的是，他对这种行为相当漠然，仿佛这种支配感天经地义。 看来当初被生命母树同化吸收还是受了些影响啊…… 阮夷摇摇头，摒弃这些想法。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好事。有了这个血肉工厂，他就可以批量制造药剂。阮夷也是在鲁纳体系下成长的，知道这种批量化生产意味着什么。这可以算是他第一个比较重的筹码，之前他只能依靠着诡计和奇术挣扎，而现在他真正拥有了对这个世界有普遍影响力的东西——晶币。 屋外空气清新，光线充足，阮夷不禁伸个拦腰，即使是这具身体，连续十几个小时伏案刻阵也还是会有些僵硬啊。 “这么说来已经有两天没出门了，居欢不知道怎么样了。” …… 片刻后，阮夷路过居欢的房间，直接往来誉学院去了。 他没去敲门，反正敲门也不会有回应。 阮夷在居欢房门里埋着寄生眼呢，真想确定居欢情况，他都是通过寄生眼直接看。阮夷一眼就看到居欢在大厅对着门口摆姿势，旁边的保镖都在一个隔音阵里。 让阮夷注意到的是，这群人里多了两个不认识的人。护卫在居欢左右，表情凶悍，满脸横肉，有衣服挡着都能看到一些纹刻，标准的战斗专员。看到居欢手上捏着一个符箓他就确定了，这是居欢老爹派来的人，应该是跟着那些魔法卷轴一起来的。 想来居欢是准备给阮夷一个惊喜，可惜阮夷向来不喜欢惊喜，更不喜欢惊吓。看穿了居欢的恶作剧，他就直接离开了。 阮夷的心也放松下来。看来居罗萨也没傻到把事情都委托给自己，还是派了手下去保护女儿。这对居欢和自己都是好事，他不可能随时保护居欢，也承担不起出岔子的结果。 等居欢意识到自己早已暴露，都看不到阮夷影子了。 “这家伙这么灵敏的吗。”居欢讪讪收起符箓，“我们也去学校吧。” “小姐，您已经学会了使用卷轴，少抛头露面为好。”一个护卫有意阻拦。 “我就去一天。”居欢说，“阮夷之前帮我揽了下仇恨，我再揽回来。万一那帮人找他麻烦就不好了。” “小欢你在外历练这几年，成长了不少啊。”另一个老一点的护卫面露惊讶，“居然知道维护朋友了。” “不是，我是怕找阮夷麻烦人的有麻烦。”居欢说，“你们不知道，那家伙的实力很恐怖的。” 阮夷大概没想到，居欢和自己的想法如出一辙。 第185章 黑袍人 齐青，来誉学院自然系导师，齐家人。作为驿城大家族齐家的人，他混的算差的，所以他也准备多巴结巴结在来誉学院镀金的本家少爷。 而那个招惹了齐少爷还犯在自己手里的家伙就是一个很好的靶子了。 他布置的作业也算是在针对阮夷。作为一个刚刚进入学院的学生，他还没学到什么东西，也不会有人找他组队。到时候完不成作业，他也可以顺便打压一下，回头就能找齐少爷邀功领赏。 不过力度也不能太强，他也不想当齐少爷的枪。齐青这么多年，见过太多自作主张去给上面的人做事，过头了之后又被直接抛弃的家伙了。 齐青收了心思，开始检查学生的药剂。他好歹是导师，本职工作不能因为这种事打扰。 大多数人都开始 “诗羽，这生长丸品质不错啊。”齐青惊讶。 诗羽小组摆上来的那份生长丸，晶莹剔透，沁香扑鼻。品相上可以说是一枝独秀。 诗羽这孩子齐青知道，诗家在驿城的一支分家。天赋出众，未来可期，大树库深造的考察名单里这孩子就有一席之地。 但这种程度的药剂还是出乎齐青意料。 “材料好。”诗羽说。 “哦，直接去猎人工会收购的吗，态度不错。”齐青表扬诗羽。 制作药剂这份任务，从获取材料阶段就开始拉开差距。最优秀的素材第一时间只会出现在专门收集素材的狩猎队里。最有追求的自然法师都会随队自己采集需要的素材，次一些的会蹲守在猎人工会在大批量采购商之前挑选。 “超市里买的。”诗羽说，“阮夷帮我们挑到了最合适的材料。” 齐青没想到自己要针对的名字突然跳出来，呆了呆。 阮夷见齐青朝自己看来，顺便掏出个黑丸子送过去。 “我搭了他们的顺风车，求了几分材料，自己也练出了一份生长丸。” 齐青下意识结果药剂，检定起来。 一般，非常一般。 但在齐青本来的构想里阮夷是什么都炼不出来的，这突然拿出一个生长丸…… 这没法批评啊。 齐青犯了难，这生长丸品相再不好，那也不是废品。生长丸这可是自然系药剂最复杂的药剂，能做出来，本身就得夸奖。而且这还不是他的功劳，人家就跟他上了一堂课。 “品相中下，不过很厉害了。看来你并不是零基础啊。”齐青斜着眼看阮夷手上的书，自然系入门。 阮夷也注意到齐青的眼神，笑的开心：“以前跟着一个师父学过一段时间，但只能当学徒，除了会挑素材没啥长处。” 他开心主要是因为，既然连这个自然系导师都认为药剂没问题，那质量上他就不用担心了，晶币铺就的康庄大路在自己眼前展开啊。 狄昂城区，座落于勾玉城西南角落，圣座之所在。 这几日陆续有外来的牧师和教堂骑士归来，拥挤了不少。 铃兰城的主教正在内殿跟教宗对坐交谈。 “教宗，您想做什么？”主教开门见山，“聚集如此多力量到勾玉城，您已经跟皇族打好招呼了吗？” 教宗是一个衣着华丽身穿标准教宗服的老人，满脸褶子：“宇伦，我们并不是礼家的仆人，而是神的仆人，你应该明白吧。” 主教瞪大眼睛，“难道您得到了神谕？” “我不敢试探神的旨意，但并非没有希望。你知道前段时间，令许被人杀了吗。” “他渎神了？” “听说是被一个神秘黑袍人杀了。”主教意味深长，“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使徒干的。召集你们的原因，等所有人到齐了再说。” 云杉林，兽潮已经平息，这里再次恢复了人烟稀少的原貌。 中庸是方星五国里人数最多的人，占据半块大陆却拥有第一的人口，中庸国内的人口密度是很稠密的。但贴近精灵山脉的另外半块大陆人口却相当稀少，所以这里也成为很多不得在大众前露面之人的选择。当初那伙笨贼选择在云杉林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这里算是半个法外之地，有人也多是歹人。 此时一群劫匪就围住了一个周身笼罩在斗篷阴影中的人。 “遇见我们是你好运，交出身上的晶币，我们不杀你。”为首的劫匪手上捏着一个符箓。 周围的劫匪都在暗暗发笑，这是老大的管用技俩。假装是鲁纳法师，让对方交出晶币。但周围有半数其实都是树士，都是可以通过脚下涌动着磅礴力量的根脉快速释放高级魔法的树士。一旦对方交出身上的晶币，即使不是全部，也可以利用脚下早就埋好的刺藤陷阱瞬间绞杀对方。这样可以保证对方即使自爆给他们造成多大困扰。 但黑袍人却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抬头来回扫视。 “别看了，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劫匪老大正给黑袍人施加压力，突然一口血从嘴里涌了出来。 一瞬间劫匪老大还有些认不清情况，瞪大双眼看着四周的同伴，围住黑袍人的十几个人陆续瘫软在地，口吐鲜血，偶尔抽搐两下。钻心的疼痛此时才冲入劫匪老大的大脑，他的精神力内探，试图搞清楚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他是树士，也是个自然法师，只要能搞清楚身体的异状，或许还有机会自救。然而等他终于搞清楚自己的死因，他的气息已经不足以支撑他使用任何自救的方法了。死亡来的过于迅速。 黑袍人依然安静，他环视完四周，拔腿从尸堆中走过。 第186章 卖（一） 一天的学业很快就结束了，阮夷算了算自己到驿城才四天，但收获就可以说是异常丰富。 怎么以前没想到可以用这方法赚钱呢。 阮夷前往红河超市，一大包黑丸子捂的紧紧的，这些都是一天里血肉机器长出来的生长丸。 “你好，我想找你们的会长，请问怎么才可以见到他？”阮夷走到导购小姐跟前开门见山，手里攥着几十颗生长丸说话都有底气了。 “请问您找我们会长有什么事情吗？” “我想卖点东西。”阮夷说。 导购小姐听到阮夷的理由点点头：“那就是属于商务合作了，会长就在顶层，您可以通过中柱天梯自行前往。” 阮夷顺着人家指的方向看，就是之前那个在中央可以直通顶层的天梯。 “那不是说要百万押金的吗。”阮夷问。 “是的，这也是会长的要求，总不能有求必应的接待所有人吧。”导购小姐说，“这个前往顶层的资格，也是和他商谈的资格。” 阮夷挠挠头，露出为难的神情。导购小姐也不急，类似的人她也见多了，经常会有一些突然觉得自己有个好想法的人去找会长要投资，或者求合作。这种当然是不会接待的，好点子好想法有专门的展现平台，会长也会定期前往查看。如果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要直接找会长商谈，那会长不用干别的了。所以红河会长只会和有资本的人商谈，只作为合作者，而不是投机者。 眼前的男人看起来是个普通学生，正是想象力最旺盛的时代，产生想法是难免的事。上周她就接待了一个学生说什么可以在街边设置连接根脉的自动售卖机，结果却完全没设想过鲁纳体系和自然系连接困难的问题。 不过这大概也是青春的美好吧。导购小姐还有点羡慕，想当年她也有过这种美好的年华，还曾经试图融合鲁纳体系和树式。挥洒了八年热血时光，最后发现在这里靠着脸和身材当导购小姐赚的更多。 “您这收东西吗。” 导购小姐正感慨着青春的肆意，突然眼前的男子有些腼腆的询问。 “你想卖什么？”导购小姐说。 阮夷取出一颗黑丸子：“中下品质的生长丸，你们收吗？我没见到这里有收购的地方，如果是我唐突了那不好意思。” “也可以收一些，但是不会以售卖的价格来收的。”导购小姐看着那黑丸子，想着这大概是学生的练手作吧。经常会有学生来这里，红河商会也会提供一些帮助。 “那是自然，您知道是以什么价格收购吗？”阮夷点头。 这里的生长丸标注是10w一颗，品质都有中上。 “三万一颗。”导购小姐说。 比预期还是要低不少的，阮夷以为可以有5w呢。不过想想也释然了，无论是药材成本还是药剂制作，人家那里肯定是更低的。卖的贵又不代表成本就高。 “好低啊。”阮夷苦笑。 导购小姐刚想这个不懂事的男孩解释，就见那个男孩一边苦笑摇头一边又从包里捧出一捧黑丸子。 “给，33颗，剩下的1万我自己出。我就不要晶币了，给我上顶层的资格吧。”阮夷把那一捧黑丸子递到导购小姐眼前。 这什么人啊。 导购小姐惊到了。百万晶币，在这一层不算很多。但真没见过哪个人会这么狂热的去炼这么多生长丸的，还都是中下品。这难道是想专精药剂师疯狂练手结果资金撑不住了来收收成本？导购小姐不禁又想起了自己的悲惨遭遇，觉得眼前的男孩顺眼了不少。 “我去评估价值。”导购小姐一时也分不清这33颗黑丸子的效果，让阮夷坐在一旁等待，她拿着药丸去检定了。 阮夷也不急，坐在一旁，想着一会儿见到红河会长要怎么说动他，怎么取得最大的利益。 检定很快通过了，阮夷自己也是心细的人，早就自己检查一遍了。 导购小姐给了他一张通顶层的卡，带他上了顶层。 天梯内壁刻着重力阵和升天阵，可以让乘客高速舒适的升到顶层。阮夷也是终于见识到了这所谓的顶层是什么光景。 下层那连片的建筑是由各种墙壁隔开的，这里却是一览无遗，在顶层修筑了一片巨大的空地。整片顶层的地居然是泥土构成的，大片大片绿植组成一个个半开放式隔段，零零散散的有人或站或坐，交谈享乐。 这层的服务人员异常的多，与一层一个商品配备几个导购小姐不同，这里的服务员几乎是两人服务一个顾客。怪不得说这层服务好呢。 阮夷环顾观察这层的环境，也有人对从中柱天梯上来的人好奇，不少人打量着这个对他们来说很陌生的男人。阮夷还看到了熟人，那个齐少爷。齐少爷此时也坐在一处，和几个人一起吃喝。两人对上眼，阮夷冲他笑了笑就移开了视线。 看到阮夷上来，也立刻有两个服务员迎过来。询问一番，阮夷被带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见到了这个红河商会分会的会长。 会长是个很富态的男人，相貌有很明显的犹狐国特征。独自坐在绿植环绕的长桌前，看到阮夷过来起身和他握手。 “文森特。” “阮夷。”阮夷说。 文森特会长示意阮夷坐到对面：“你好阮夷，听说你要跟我谈生意。” 阮夷点头，取出黑丸子，“会长你看这个怎么样。” “中下品的生长丸，效果可以，但超市下面是不会把这种品级的药剂摆上去的。”文森特说。 “但效果还是有十之七八的。” “那么这与生意的关系是……”文森特问。 “我能量产它。”阮夷说。 “量产？”文森特皱眉。 “量产。” “怎么个量产法？”文森特问。 阮夷取出一个水晶球：“您不妨自己看看。” 水晶球是阮夷提前录好的那血肉工厂的模样，以及自己从莲蓬处取出生长丸的影像。 “不止是生长丸，翠绿油脂咬蜡等药剂应该也有办法量产。”阮夷说，“抽取根脉能量来生长生产，几乎不需要任何自然系法师维护。” “这是真的？”文森特原本风轻云淡的表情终于动容，“匪夷所思！” “东西就在我住的地方，您可以随时去查看核实。”阮夷说。 不经意扫了一眼周围，文森特对阮夷笑笑：“好，我信你。那么来谈谈细节吧。” “分成吗？”阮夷摩拳擦掌。 “没那么快呢。”文森特笑，“你说这东西吸收根脉能量运作，那具体是多少能量，换算到晶币是多少？” “不算制造成本，支持它收获一茬的能量是1w晶币，一茬可以收获16颗生长丸。再优化优化，应该可以做到500晶币一颗的制造成本。”阮夷说，“其余药剂，对药材消耗更少，应该可以到300晶币。” 第187章 卖（二） 听到阮夷说的这个数据，文森特气息急促了一下，他喝了一口茶水。 文森特摸着双下巴：“小兄弟你多大了？” “诶……二十。”阮夷说。 “二十岁啊，真年轻啊。”文森特笑呵呵，突然表情严肃，“小兄弟，我这么说希望你别生气，这技术真的是你的吗？” “希望你能谅解我的怀疑，实在是这技术过于匪夷所思，而你又过于年轻了。”文森特说，“曾经也有一个学生拿他导师的研究成果来出卖，结果惹出了大麻烦。” 当然这是文森特编的，只是他必须要谨慎一下。如果阮夷说的是真的，那这是可以改变世界的技术。文森特站得高，就更明白其价值。这种东西蕴含的潜力甚至远远超过了他这个分会长可以驾驭的范围。所以他甚至没有做出更多的异动，就怕引起同层其他人的注意。只以最隐蔽和基础的方法做了隔音处理。 “这不是我的技术。”阮夷说，“是我老师教我的东西。” “如此高深的能力，不知是哪位大树库的大师所创？”文森特问，“你又为何出卖你老师的技术？” “啊？”阮夷愣住，没想到文森特用词这么严重。 阮夷倒是没想到这层意思。他是想过绿水学姐的意见，但想来想去，得出的结论也只有一个无所谓。印象里学姐从来就没有表示过这技术需要藏拙的意思，同样的知识她也教过秦罗，偶尔有跟她请教自然系魔法的她也是该怎么教怎么教。阮夷可以确定自己绝对不是什么特殊的人，自己所学的和其他人学到的没半点差别。不然他也不至于陷入自然系常识的误区那么久。 况且自己现在的学识也不止来源于学姐，还有不少是那个精灵的记忆提供的。他这么说只是让对方觉得自己有靠山。 “哦她你应该不认识，但我老师不在意的。”阮夷如此回答，“不过您要是不放心我可以找别家的。对了，这卡的押金给退吧？” “别别别小兄弟，我们可以再商量嘛。”文森特笑容有些僵硬。 开什么玩笑，就算这是偷来的技术，他也得拿下啊。之前他可是收购了上亿晶币的药材，如果这小子把这技术卖给对家，自己这药材可就算是砸手里了。这种批量生产药物的技术，可以让原本药材的价格直接打折。 “你这技术非常厉害，我出1亿晶币买断它怎么样？”文森特说。 阮夷摇头。 文森特也没指望这种寒酸的价格能让对方松口，只是让对方降低心理预期。 “小兄弟有什么想法可以说说，我们可以商量嘛。”文森特说。 “我不是不满意，是有几个条件，希望会长你能答应。”阮夷说，“第一，我希望我来决定价格。” “当然可以，要价多少，您说个数。”文森特说。 “我想会长您误会我的意思了。”阮夷说，“我是说这机器以后生产出的药剂，你们卖的价格，我来给出一个大概的标准。” “这……”文森特不认为这小伙子应该插手这种事。 “不能超出成本的一倍。”阮夷说出了自己的意见，“大概就是生长丸卖一千晶币，一般药剂卖五百晶币这样子。如果以后效率还能提升，就再降。” “你这是打算……薄利多销？”文森特皱眉，“我需要提醒你，无论是这机器的成本，还是占地的成本也是不小的。” “但在东面，你们至少不需要考虑晶币成本的问题，一颗就可以赚一千。”阮夷说。 “但如果我们一下弄的太过火，其他人可不会答应。”文森特劝导阮夷，“你这是在抢所有人的生意，一旦他们群起而攻之，我们只会灭亡。” “那您有什么好方法吗？”阮夷说。 “逐步降价如何？我们可以先以一个比普通市价更低的价格出售，再慢慢降低价格。制造一些由头让其他人放松警惕。”文森特说。 “会长我还有第二个条件呢。”阮夷说，“我不要买断，我要分成。” “这……”文森特这下为难了。 “那你为何还要卖这么便宜？”文森特说。 “需要这些药剂的人很多，但用得起的不多。”阮夷说，“我想让更多人用得起。我认为这划得来，虽然价格降低了，但销量一定会增加很多的。我听说红河商会并不只是赚有钱人的钱。” “你知道你这样做会让多少人失业吗？”文森特说，“光我们这个红河商会就有几十位药剂师。” “这就是您自己的事了，我想您应该可以处理好。”阮夷说。 文森特观察着阮夷的神情，看起来这不是在讨价还价，而是没得商量。 一瞬间，文森特产生了杀人夺宝的想法。搜魂和酷刑同样可以得到这秘密。不过也就只有一瞬，文森特放弃了这想法。 “好吧，我会尽力完成你的条件。分成的话，我八你二如何，场地培育和销售都是我负责，你只管收钱。” 文森特自认这价格算是相当公道了，但却看到阮夷摇摇头。 “小兄弟，你可能不理解……”文森特想给阮夷解释解释。 “给我半成就好。”阮夷说，“这技术你不是买断。” “不是买断？” “必要的情况下，我会把这技术提供给一些势力。”阮夷说，“这点上你怎么也没法强制我。出于道义我给你提这个醒，我也不想占你便宜。如果您无法接受，还是不要跟我合作的好。” “我接受。”文森特却很干脆，“你拿的是分成，我想你不会拿自己的利益开玩笑。” “确实，能赚晶币我当然还是想赚晶币的。”阮夷苦笑。 他设想中需要把这技术交出去的情况，就是世界真如三魅所说被战火吞噬。所以这技术他希望能贡献给全世界，而不是一个犹狐家族敛财的工具。 “还有最后一个条件，当然这个不是必须的。”阮夷说，“我想问问能不能查到高级装备的买家信息。” 第188章 再度遇袭 “你要这个做什么？”文森特警觉。 “有人穿着印有槌柄树冠标志的装备袭击了我一朋友，我替她问问。”阮夷漫不经心。 “这不合规矩啊。”文森特露出为难的表情，“买得起高级装备的人，不是大势力就是顶尖高手，我们不愿意招惹这种人。被人知道了我小命要不保的。” “不过我愿意帮你这个忙。”文森特说，“只是小兄弟你不要向外透露。” “谢谢会长。”阮夷听到前一句还以为没戏了，没想到文森特愿意为了冒险，阮夷颇为感动。 当然他不懂这就是文森特的方式，先说出难处，好让求助者意识到自己欠了多大的人情。 “阮夷有件事你要注意，如果你离开这里后，有人问你来找我的原因，我希望我们统一口径。”文森特说，“你得知道你这技术过于惊世骇俗了。难免不会有人产生歹意。” “那会长你呢？”阮夷问。 “我是犹狐商人，如果这符合我的利益我肯定也会这么干。刚才我评估了一下，认为这种行为对于我来说风险太大。但不是所有人的风险都像我一样，也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一样喜欢评估风险。”文森特说，“对外就说你愿意用你的知识换我帮你查装备的主人吧，但我并没有答应你。” 阮夷点头答应。 “之后我会派人去你家确认那个机器的效果。”文森特说。 “不用那么麻烦了，也有风险不是吗。”阮夷说着端起一个茶杯喝了一口，茶杯底座多了几颗种子。 “空间设备。”文森特瞄到阮夷袖口间露出的一角护腕，“你的老师果然不是常人。” “确实很厉害。”阮夷说，“这些种子就是机器的胚胎，你种下，只要舍得用晶币催熟，半天应该就能生长完成，再半天就能长出一茬。如果没成功你消耗的晶币在我押金里扣。” “确定只要半成？”文森特问。 “半成就够了。”阮夷说。 文森特能高屋建瓴，他又何尝不是呢。他从小跟猎人一起生活，也见识到了那些上层人的生活，这种东西的泛用性有多大他清楚的很。半成就足够他做成他想做的一切了。让红河商会占个便宜，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合作。 起身和文森特道别，阮夷准备回去，却被齐少爷拦住了。 “阮夷。”齐少爷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有事吗？”阮夷问。 “我来跟你道个歉。”齐少爷说。 “哈？” “你应该知道，中庸也是蓝海分裂出去的，我们对蓝海是没什么好感的。”齐少爷说，“不过你有实力，还能出入顶层。我想我不应该继续保持对你的刻板印象。之前的怠慢，是我不对，希望你能原谅我。” 阮夷没想到他来跟自己说的就是这事。 “没关系，我没放在心上。”阮夷如此说。 “那就好，能做朋友还是不要做敌人的好。”齐少爷说，“看你进来就找文森特，是有什么麻烦吗，如果有麻烦你可以开口，我也可以帮你。” “哦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能不能查到在这里买装备的人。”阮夷说。 “那大概是不行的，红河商会这种大商会，不会轻易泄露购买人的信息。”齐少爷笑。 “是啊，没答应我。”阮夷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替我朋友问问。” “那个女人吗？”齐少爷回忆，“替我也跟她说声抱歉吧，那天确实是我的宠物出问题了，我心情也不好。希望能得到她的谅解。” “好的好的。” 阮夷点头答应，踏进中柱离开。 两人在分开的时候，都收拢了笑容。 为了刺探自己找会长的原因吗？阮夷思索着，这齐少爷刚才所说的原因在他看来实在有些站不住脚。出入顶层的门槛是百万晶币，虽然很多，但对于居欢那种岛主的女儿也不算困难。他当时可是一点都看不起居欢和自己的。除非这是个傻子，想不到能进入中庸寻求庇护的人背后势力都不容小觑这一点。 不过之前在学校里他好像也没有找居欢和自己的麻烦，大概可能真的是不想再招惹居欢了吧。 正想着这些东西，阮夷突然察觉到脚下有种波动。 经常陷入纷争中的他立刻就判断出这是一种恶意的波动，但之前出神思考让他反应还是慢了一步。 阮夷踏步半空，但依然被脚下刺出的荆棘刺穿了脚掌，剧烈的疼痛噬咬着自己的精神。 有毒？ 阮夷看了一眼脚掌，伤口处冒着白烟，血液凝固成黑紫色，形状可怖。 咧咧嘴，阮夷收回目光，扫视周围。 攻击虽然狠辣凶戾，但动静不大。街上的行人有些都没注意到自己这里的动静，反倒是被自己突然跳起吓了一跳。 阮夷试图寻找攻击者，但却依然看不出什么异动。 攻击的魔力是通过根脉供给的，自然系攻击手法，这恐怕就是所谓树士的手段吧。 他不敢大意，脚掌的鲜血还在流淌，染红脚下的土壤。 这是阮夷的计谋，他的血液也不是人畜无害的。活性化的血液连接着脚掌的伤口，如同植物的根须，顺着土壤深入地下接触根脉。只要对方再一次攻击，他就能揪出对方。 但想像中的攻击并没有出来，脚下的触须没有丝毫反应。反倒是精神力感受到了一阵明显的波动，不用伸出触角都能感受到的强烈魔力波动。 街上其他人也都吓了一跳，纷纷朝爆发处魔力波动的地方看去。 阮夷看到离自己二百米外的一个二层木屋，二楼的玻璃砰然碎裂，一个浑身是伤的家伙被轰了出来。紧接着一队执法队鱼贯而出，死死按住了那个家伙。 阮夷切断了脚下的根须，连忙跑过去。而那对执法队也朝他的方向走来。 “阮夷先生是吗？”执法队看到阮夷行了一礼，“不好意思我们晚了一步，没有将您保护周全。” “你们是……”阮夷还有些没搞清楚状况。 “你是和居欢小姐一起来的，我们自然也会保护你的安全。”执法队说，“居罗萨也付了保护你的晶币。” “你们一直在暗地保护我和居欢吗？”阮夷惊讶，他确实偶尔会注意到有目光在注视着自己，但没想到是这些人。 “自然，来中庸接受庇佑的人，我们都会尽心保护。”执法队说，“之前我们就收到消息说会有人对你们不利，看样子他们终于忍不住了。” 阮夷看着那个被扣住的人，长相普通，低垂着头看不清样子。 “好吧，多谢你们。” 阮夷跟执法队道谢，赞叹他们的实力。这帮人解决问题的速度确实值得他惊叹，跟在一次攻击间确认敌人的位置在第二次攻击前制服对方。怪不得居罗萨会让居欢来中庸接受庇护。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这一趟虽有些小波折，收获是丰厚的。阮夷并没有被坏了心情。 不过等回到放假检查自己伤口时，阮夷就没法这么乐观了。 第189章 继承人们 伤口居然没有愈合。 一直以来阮夷能这么有恃无恐的原因很大程度上来自他这身无赖的身体。异族一般的躯体让他拥有超高的恢复能力，致命弱点也被去的七七八八。刚才那种穿刺伤本来是可以在几秒钟内堵住伤口的，但他直到回家血还在汩汩的流着。如果不是造血器官的功能依然强大，他这一路已经要晕过去了。 这是什么东西？ 阮夷检查脚掌，伤口处呈现一种青紫色。看起来像毒，让血液无法凝固的毒。但阮夷明显感觉还有另一种类似诅咒一样的禁制系能力，这种能力的运转与鲁纳体系的魔法截然不同。 这就是树士的手段吗…… 阮夷掏出几颗生长丸塞嘴里，脚上的伤止住了。 可以依靠超量的生命力补充来抵消这种效果，阮夷松了口气，不过还是提高了警惕。东面不愧是自然魔法的故乡，这些手段的诡谲自己也很难防范。 不得不说自从阮夷获得这身体以来行事就越来越大胆激进了，这次的事也让他收了收心态。 勾玉城中，狄昂城区的秩序这几天惊人的平稳。谁都知道圣骑士是一群不讲道理的家伙，还特别喜欢打抱不平。勾玉城中原本一些好事的人都不敢在这里游荡了。 此时主教们和教宗聚在大厅，等待着什么人。 很快教堂骑士就带领一人走了进来，风度翩翩，温润内敛。 “太子。”教宗起身迎接。 “抱歉让各位等待。”礼隐渊露出歉意的表情。 “只是我们早到了。”教宗微笑，“客套话就免了，说正事吧。” “我的计划想必教宗已经想明白了，如果教廷愿意支持我，教廷将会成为中庸的国教，我必会全力扶持教廷。您将获得仅次于皇帝的权力，教廷也将成为五大家族之上的势力。”礼隐渊说，“教廷是不可替代的，您也不用担心我会反悔不是吗，让我立下契约也可以。” “契约就算了。”教宗和一众主教并没有什么反应，“此事与神无关，就不应该用契约去打扰神明。我们也确实不用担心被取代。” “看来您有目标了。”礼隐渊说。 “我们的目标和你是一致的。”教宗说，“我们在求发展。” “没问题，以后全中庸都会帮您传播信徒。”礼隐渊说。 “不，我说的是这样的发展。”教宗看了看站在礼隐渊身后的教堂骑士。 礼隐渊明白了教宗的意思，几秒后缓缓点头：“但是限制是必须的。” “自然，我们只需要必要的力量。”教宗说，“我们额外的要求也只有这个。只要太子答应，教廷就会成为你的力量，我们的一万牧师可以随你调遣，殿堂骑士也愿意为你荡平敌人。” “殿堂骑士就免了，不该让教堂承受损失。”礼隐渊说，“那么之后会派一些人来和详谈，勾玉城欢迎各位的进驻。” “太子看起来日理万机啊。”教宗说。 “最近确实事情多了点，您也知道这些事上不了台面，我都得亲力亲为。”礼隐渊笑。 教宗不再说话，直到礼隐渊要离开时突然开口：“太子也觉得上不了台面吗。” “自然。”礼隐渊停下脚步，“但纵使如此，也要做。” 礼隐渊离开后，教宗和主教依然保持着安静与肃穆。所有人都在低声吟咏着古奥的咒言，直到午夜众人才停止。 “神会原谅我们的。”一个主教低语。 “这太子还真有魄力。”另一个主教说。 “大概是赫图给人的压力太大了吧。”教宗开口。 大厅里又恢复了肃静的气氛。 即使是最顶尖的魔动机械也无法让犹狐北面的防线放下心来。北面的赫图军队压在交界线上，天天演练，欢歌笑语。 交界线这里的环境对于这些赫图人来说，跟度假村一样。而打仗对于这些人来说也是家常便饭。相对的犹狐这边就要死寂很多，一直很少有人冒头，只有与日俱增魔动机械。 赫图和犹狐僵持了很久，各地的探子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这里的动向。 索格恩也没有放弃，在他和他哥雷金会面之后，他的晶卡就被家族冻结了。但他好歹还有不少人脉，至少在富家子弟的圈子里，他比他老哥吃得开。 此时他正跟星夜家族的一个朋友坐在豪华包厢里吃吃喝喝。 “查出来了吗。”索格恩隔着窗户观察有没有人跟踪。 “跟你所料差不多，你们家的秘银王座，一个月前驶入攸克星海，行踪不明。” 对面是个胖子，一边吃一边说。布洛，星夜家族的继承人之一，唯一爱好是吃。 “我猜的没错，那里有你家的兵工厂吧。”布洛说，“方星最大的舰船，要是被武装好了，绝对是一大利器。我估计还打算直取穹铁王座，能装不好好东西吧。” “你是不是把赫图想的太简单了。”索格恩说。 “知道你是个赫图迷，不过咱也得讲究点实际。”布洛说，“赫图军队是强，个个以一当十。但赫图人少啊，以一当十，只有十分之一的人，那不还是一样的战力。你们家最强的还是魔动机械，兵力至少是赫图的一倍。财力就更不用说了，谁能比你家有钱？” “你这么看好，怎么不见你家跟进呢。”索格恩说。 “我只是继承人，还不是赢面最大的那个继承人，又不是家主。我怎么知道我老爹的想法。”布洛说，“你不会真以为以我们这些小辈的眼界和资源能看透那些老家伙们的想法吧。” “不过要说跟进，我这边倒是真有个好东西可以当一个筹码。”布洛说，“你不正好缺钱吗，我们可以合作啊。” “什么东西？”索格恩说。 布洛摸出一个小黑丸：“东面的一个分会长连夜派人送过来的，累死了一只迅雷鸟呢。” “这么东西这么金贵？”索格恩打量着这小丸子，瞪大眼睛，“就这？送一颗下品生长丸累死一只六级魔兽？新配方还是新效果？难不成可以量产？” “是啊。”布洛嘿嘿一笑，“成本至少缩了十倍。怎么样，这东西对你们打仗很有用吧。你们这财大气粗的，士兵一人发几颗，伤亡率至少减三成啊。” “这不是你的意思吧。”索格恩说，“你老爹派你来的？” “废话，没他授意，我有什么资格跟你谈合作。”布洛说。 “我也没资格啊。”索格恩说。 “这不是兄弟帮你吗。”布洛说，“本来应该是我老子找你老子谈的，你找我帮忙，我就跟我老爹提了一下，走你这条线咯。” 索格恩沉默。 “我知道你喜欢赫图，但屁股可别坐歪了啊。”布洛说。 “我屁股没歪。”索格恩说，“但是你真的相信赫图全无还手之力？你见过赤帝打仗输过一次吗？这种人物会打没准备的仗？” “我不信啊。”布洛嘿嘿一笑，“问题是我屁股也没歪啊。” “草。”索格恩郁闷的喝了一口酒。 也是，眼前这个是星夜家族的继承人，平日混的再好，也不可能是真的心腹啊。死胖子现在所做的事，无论如何都对他们家族没坏处。反观自己…… 索格恩更郁闷了。 第190章 保镖死绝 来到驿城的第八天，拉上窗帘紧闭房门的阮夷已经有些发霉了。 自从他受到袭击，就一直闭门不出，一连三天。 这些天阮夷都在看自然系入门书，72小时一刻没有停止。他决定了，不把自然系法术融会贯通，他就不出门了。 三天后，他完成了自己的目标。 整个房间仿佛变成雨林，爬山虎布满墙壁天花板。扭曲的肉块在角落里蠕动，形态各异的小虫子爬满各地。一如当初绿水学姐的卧室。 把一地狼藉关进门内，阮夷走出了门。 “咦……” 阮夷注意到那个通讯卡似乎在不停的闪烁。这新玩意自己一直没习惯用，所以用的频率还挺低的。这三天闭关学习完全没有注意到。 “这个好像是……”阮夷辨认着那个号码，拨回去。 “您在哪呢？！”对面的声音很是焦急。 阮夷听出来了，是文森特分会长。听这着急的语气，大概种子是长成了吧。 “这几天在学习，怎么了，有事吗？”阮夷说。 “那个种子，您现在能提供多少？”文森特说。 “没开始做呢。”阮夷说，“一天大概能做一百颗吧。” “我先订一千颗，如果可以最好能尽快做出来。我用双倍价格收购。” “不用，倒是你们，难道已经找到足够的土地去种了？”阮夷说。 “嗯，有门路了。”文森特说。 “行，那我明天给你送过去。”阮夷说。 挂断了通讯，阮夷看看身后的门摇摇头。可惜自己道行还不够，如果是学姐来了，大概可以做出以这种种子为二代种的一代种，真正的自动化生产。 学的越多，越了解学姐的自然系水平到底是何等的可怕。 但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阮夷之前其实都信学姐自称的精灵身份了，在阮夷的认识里，不是精灵哪有这种天赋和水平。但融合了精灵的经验后，他又不确定了。 就像白戍城一直以来对学姐精灵身份嗤之以鼻的原因一样，生命气息，这是精灵族无论如何也难以遮掩的一种东西。自然法术在精灵族内传承上万年，他们已经可以随意改变身体的构造。那种独特的生命气息可以说是唯一将他们和其他族类区别开的特质。目前没有任何已知的手段可以封锁住精灵的生命气息，至少以阮夷精灵和人类的经验没听说过。 而阮夷用自己脑子里那个精灵族的经验去回顾和学姐相处的时间，她身上确实没有半点精灵族的气息。 收了收心，阮夷继续看那张通讯卡。 这是……阮夷意外了，这是个陌生的号码。对方是给他发的消息，从内容来看，这是那个诗羽来的信，似乎是想邀请他参加一个什么自然魔法的交流学习会。想到自己最近会很忙，他婉言拒绝了。 最后一个来信是居欢的，准确说是居欢保镖的。阮夷回拨回去，但并没有接通。 一丝不妙的感觉萦绕心头，阮夷试图开启居欢房间的侦查眼。 没有反应。 没有犹豫，阮夷直接奔向居欢院子，一脚踹开大门。 血腥，浓郁的血腥气息。以及腐臭，阮夷非常熟悉的，名为死亡的臭气。 居欢绝对玩不来这么大，阮夷的心揪了起来。 而等他进入大厅，他的心则了半截。 居欢收编的那群小弟，几乎全部横死。之所以说几乎，是因为阮夷敏锐的察觉到一个人还有口气。 赶紧找出那个人，阮夷将一颗自己精炼的生长丸塞到他嘴里。 “发生了什么？”阮夷一边治疗他一边询问。 但显然这次他的自然魔法也无济于事了，他受的伤就如同自己之前受的伤一样，对生命力的补充有明显的抵抗力。而眼前他已经濒临死亡，他这点生命力输入杯水车薪。 那个大汉此时还有一点意识，声音带着一些哭腔：“快去救她，是我们对不起她……” 阮夷不知道就这么几天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似乎颇为复杂，但阮夷却没思考那么多，难以言喻的情绪在他胸口爆发。 他一直能把自己的朋友亲人保护的很好，即使是兽潮攻城，他也几乎没有让陵狼受到伤害。即使被监察院的绑架，他也没危及自己母亲。就连三魅也不再尝试用亲友去威胁自己。阮夷一直以来都用自己的小心谨慎保护着自己的亲友，即使被别人误会自身陷入危险。他总能做好这件事。 但现在，虽然眼前这些人和自己交情不深，虽然不久前这些人还是敌人。但……这是他原本的情绪吗，还是受到了末羿的影响，阮夷有些抑制不住的……愤怒。 大汉没了生机，原本就吊着一口气的他此时终于支撑不住，话也没交代完。 但阮夷不需要语言，他的目光冰冷，闪烁着魔力的光辉。 “就用你们的灵魂来救她吧。” 这一次的倒带用了很长时间，阮夷直接倒回三天前，开始回顾这个房间里发生的一切。这里刚死了很多人，灵魂携带的信息量充沛非常。 来誉学院，诗羽还在观察着一个培养皿里的绿芽。这是她新的课题，原本是想请那个叫阮夷的同学一起进行的，不过显然人家水平看不上这种层次的研究。这周甚至课都没来上。 不同于诗羽的心态平稳，齐青心态就不是很好了。他对阮夷也是很关注的，而关注就意味着这个人在他眼里有了存在感。好歹他也是一个导师，注意到一个学生三天没来上课，他也很是不爽。 不管怎么说，不来上课都是不对的。齐青决定阮夷来了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吱呀一声，门打开了。说曹操曹操到，齐青心心念念的阮夷这就来了。 齐青正准备咳嗽两声，酝酿一下情绪，准备要好好的批评批评这个不来上课的学生。突然阮夷手一甩，扔过来一坨东西。 齐青下意识躲开，才发现那东西并不是砸向他的，只是扔到讲台旁边。 “您帮忙治疗一下吧。”阮夷撂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齐青愣了两下还没反应过来，课堂上倒是响起了几声尖叫。齐青低头看了看脚下的东西，倒吸一口凉气。 眼前这东西，是个人，但已经没了人样。四肢少三个，剩下的那只手臂已经歪七扭八，手指全没了，手掌变成光秃秃一个肉瘤。齐青认得这种手段，这是自然系法师审讯的经典方式，仗着可以随意治愈肉体，也就可以随意摧残肉体。 齐青赶紧把这人的头扬起来，看看还有没有气。这一看，他脚一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齐……齐少爷。” 齐青嘴都结巴了，眼前这人不是别人，就是那个他一直想巴结的齐少爷。那个他为了巴结上甚至去找学生麻烦的齐少爷。 那个学生是阮夷。 齐青脸上没了血色。 第191章 地下世界 阮夷本不至于用这么狠的手段的。让他暴戾到这种程度的，是因为他看到的场景。 像旁观者一样仔细看到人被杀死确实是一件让心脏受挑战的事。那些劫匪有些隐情地样子，但没有说出来就被突袭者干净利落的消灭了。居罗萨派来的两个保镖也飞快落败被击杀，居欢的符箓没起到任何作用就被打晕带走了。对方的高手还提前发现了自己安排在房间里的眼睛，一个奥术飞弹就打掉。 阮夷在强迫自己冷静分析敌人的信息，也耐住性子顺藤摸瓜的去排查敌人的来历。直到他真的摸出一个幕后之人的身份，他的情绪控制不住了。 并不是齐少爷，那只是他拷问的对象。让他暴戾至此的，是那个人。 那个在精灵的记忆里留下不可磨灭印象的男人。 阮夷是有来东面碰碰运气的想法，但他没想到自己真就能这么快遇到那个男人。他通过灵魂记录的幻影亲眼见到了，一周前那个男人在暗处通过通讯卡指挥一切的影像。而通讯卡上的号码，让他颇为眼熟。 阮夷融合了弈丹的灵魂特性，那过目不忘的能力帮助了他。他很快回想起这种熟悉感的来源。正是他之前偷看的把齐少爷叫走的那个号码。 在蓝海肆虐的精灵母树、对居欢的袭击、齐少爷诡异的表现，再回想之前遭受的袭击和那让自己想不明白的出警速度…… 一瞬间阮夷感受到了隐藏在阳光下的一张幽暗的大网。而无论是精灵暴戾的情绪还是居欢被劫走的事实也让他没法慢慢思考。 视魂需要顺藤摸瓜慢慢调试，最快的方法自然是直接找到一个知情人审讯。齐少爷于是就直接被阮夷盯上了。 回想起那天齐少爷在红河顶层对自己示好的奇怪行为，阮夷逐渐想明白，这是一种干扰，甚至连后面的袭击也是一种干扰。背地里有人希望对居欢下手，还想撇清一些关系。所以齐少爷和他们的这层恩怨被强行压了下去，所以护卫队可以飞快解决行凶之人。而能做到这些的，没别人，只有可能是中庸自己。而齐少爷交代的信息也印证了这一点。 中庸试图撇清关系去袭击居欢？难道和黄居岛的敌对势力达成了什么协议？保镖说的对不起居欢又是什么意思？ 阮夷在这人生地不熟，很多东西都不知道，也想不明白。不过要做的事他还是清楚的。 阮夷默默走在街上，身上还带着些许血迹。他刚刚审讯完齐少爷，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报。远处已经能看到城卫队往自己这赶了。好在齐少爷没那么硬气，一分钟内砍了他四肢中的三个之后就什么都招了，不然说不定现在就走不了了。 阮夷拐进逼仄的小巷，消失在阴影中。 这条路是齐少爷说的，所谓城市的暗面。 中庸说是最和平的国家，但这种平静下面暗流涌动。欲望郁结，怪人横生。在很多地方都有这样一个聚落，容纳阳光下难以生存的人。 驿城就有这么一个地下城，齐少爷还是这里的常客。他的兴趣爱好是斗兽，所以他的魔兽才异常的凶暴。也正是那天他的兽发挥不好而且还跑了出来，才让他心情奇差。 但他并不是什么幕后黑手，也确实没有再找阮夷的麻烦。不管是因为迫于压力还是什么，他早就停止了对居欢阮夷的报复计划。而能给齐少爷这种纨绔子弟施压的人，自然是更上位的存在。 那个号码的主人，是礼隐渊。 阮夷脸色很阴沉，这件事如果涉及到皇子，那就完全超出他能掌控的范围了。整件事都透露着诡异，如果那个男人听命于礼隐渊，这一系列动作又是为了什么？这个皇子到底想干什么？ 阮夷可以肯定自己这种特殊的视魂能力是没人预料到的。但直接审讯齐少爷是有目共睹的，他已经得到了这些信息，大概也就不再安全了。阮夷估计之前没人找他麻烦是需要他这个人做过见证，证明居欢的事与中庸无关。但现在他直接踹门打乱了这些人的计划，接下来就是要除掉自己了。 这样想着阮夷给自己做了个变装，身形样貌都变成了另一个样子。以一个黑面大汉的模样摸到了那个地下世界的入口处。他把得到所有的消息都发给了居罗萨和伏舟，随后弯腰从那个小门进去。在门口侍者的接应下，对完口号阮夷就进入了这个齐少爷口中的黑暗世界。 说是黑暗世界，其实这里相当灯红酒绿。人造光源取代了灰雾层挥洒下的光芒，五光十色营造出一种糜烂堕落的氛围。如果说红河顶层是属于犹狐人对奢华的理解，那这里则表现处中庸人在情绪上的原始追求。 这里和地面上一样存在着大量的自然系魔法痕迹，不过种类截然不同，各种深色艳丽花朵散发着催情的气体。这种在外面明显不被允许的植物在这里成为了街边固定的绿化带。 因为是地下聚落的缘故，即使进入这里时已经走下长长的阶梯，房屋依然普遍低矮，而且不像地面上多为木质结构，这里的多为岩石结构，或许是为了抵御地下无处不在的根脉侵蚀。 极目望去，这个地下聚落大概有一个街区那么大，但非常空旷，沿街人不多。但走在外面的人，阮夷判断普遍都是狠角色，不是那种特别阴毒的树士就是战力惊人的强者。 打量了两眼就不再多看，阮夷连东面明面上的规矩都没摸清楚，更别说这种地下世界。万一人家被看烦了上来就要跟他打架，他也麻烦。阮夷清楚的很，自己并没有安全。那些城防军或许找不过来，但对自己真正构成威胁的那些人绝对很快就会派人摸进来。 要在对方把自己揪出来之前营救到居欢，然后赶紧离开中庸。 第192章 钓鱼 鸾月是驿城地下世界的一名娼妓，性瘾患者。鸾月并不是她的本名，不过来到这里，也就抛弃了地面的身份。 鸾月本人就是一名强大的树士，也不怕被黑吃黑。以身体和能改造身体的能力为本钱满足欲望顺便赚取晶币，以及套取一些情报。这就是鸾月的生活。 与完全作为商品提供给嫖客的服务用生物不同，鸾月是以兴趣为驱动干这行的，所以依然可以自主行动。这几天她对那些经常光顾的熟客也有些厌烦了，就来街上猎取新的猎物。 就看到一个黑面大汉站在街头来回张望，眼神中透着迷茫。 鸾月的眼睛亮了起来，这一看就是个新人啊。 虽然面相普通了点，不过身材很好。最重要的是，这种新人，都很有意思。 一般人进入地下世界，都是有其他人引荐的，这样他们会提前得到这个世界的规则和情报，不容易被坑到。但也有极少数孤身来到地下世界的人，因为巧合他们得到进入这里的入场券，却没有做好准备。这样的人，往往身上都有一些有趣的故事，即使没有，也更容易被榨干净。 鸾月盯上了这个猎物，摇摆着腰肢走上前。这里本来就充斥着乱人心智的变异迷迭花香，鸾月顺便还催化了一下花期，让这种催情气体的浓度更提高几分。 “第一次来？” 鸾月用狭长的眼睛打量着黑面大汉，她也要看看这新人是不是适合她。非要说的话，最近热情的男人她有点腻了，还是希望能有些淳朴的家伙被她诱惑。让正直的男人堕落，也是她的乐趣。如果不是她的菜，那看着对方被自己撩拨起来却得不到也很有意思。在这里有恶趣味的人总是特别多。 黑面大汉就是乔装过的阮夷，不过他倒是一点没有迷茫。来回张望实际上是在用视魂确认居欢的去向，这是最保险的方法，虽然耗时长了些。 “是。”虽然面相凶恶了，阮夷心理上还是个懂礼貌的好孩子，有问必应。当然他也没打算把自己的目标说出来，这明显心怀不轨的女人能看出自己是新人，那说明乔装的掩护效果就没有那么强。 “请问您知道这里的入口有几个吗？”阮夷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四五个吧。”鸾月回答，她观察着阮夷，似乎对方并没有被她影响。 谢谢，阮夷答谢完，开始紧盯着鸾月：“请问有什么事？” 鸾月被阮夷盯的有些发毛，实在是眼前这个男人的眼神，过于诡异了。 鸾月在交际场上游走多年，对于人们的目光集中在哪里那是很清楚的。有些人喜欢盯着自己的身体曲线，正经一点的就盯着眼睛欣赏脸。但眼前这个黑面大汉的目光……更像是画家，但又不一样，那是一种一寸寸观察身体每一处细节的样子。 这难道是个喜欢解剖别人的变态？ 可以肯定的是，对方不是那种明显有色心的家伙，至少不会表露出来，那就不能太急切了。 鸾月收拾好心情，笑了笑：“只是看你像头一次来，好奇而已。” “那么你愿意跟我讲讲这里的规矩吗？”阮夷继续盯着鸾月，话题生硬的可怕。 “很直接嘛。”鸾月说，“不过我也是做情报生意的，信息的价值有多珍贵，我跟你的理解可能有出入哦。” 阮夷歪头想了想：“我懂了，你说的对，多少晶币？” “你是犹狐人吗？”鸾月笑，“晶币就免了，请我喝一杯吧，正好我可以跟你慢慢讲。” “慢慢讲是多久？可以控制在两小时之内吗？”阮夷问。 “看来你更像鲁纳人。”鸾月无语，“好吧，那就两小时之内。” 两小时还搞不定你？只要你敢喝我的酒，我就保证把你迷的神魂颠倒。 勾玉城，皇子宫殿。礼隐渊看着通讯卡上的讯息，嘴角牵动一丝笑意： “居然有这种事……” 礼隐渊走出宫殿，上了飞梭。在勾玉城中七拐八拐驶进之后皇族才能进入的娱乐场所，又从那里转进一个地堡。礼隐渊把通讯卡放在地堡前的石台上，光芒闪过，地堡大门缓缓开启。 礼隐渊进入地堡，里面的人见到他纷纷行李，随后继续忙碌自己的工作。礼隐渊就如同在其他任何地方一样，微笑回礼，他进入了一间满是医疗器械的病房，一个男人正躺在病床上休息，但手上却还捧着一本书。 “墨大哥，不是说让你好好休息了吗。”礼隐渊说。 “无聊嘛。”男人放下书，露出那张满是烧伤的面孔。 “如果你好好休息，这会儿伤应该就会好了。”礼隐渊说。 “火元素侵蚀确实不好治，你这是在安慰我。”礼墨笑。 “听说赫图对治疗火元素侵蚀很有一套。”礼隐渊说，“据我所知在中部驿城的地下城，就有一个赫图人。” “驿城？”礼墨压根没搭理礼隐渊说的赫图人那茬，他清楚礼隐渊找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可我记得礼穆就在那里啊，他都搞不定？” 礼隐渊说：“这是另一件事——去见一个人。” 说着礼隐渊把自己的通讯卡递过去：“看看这个，你应该就明白了。” 礼墨接过瞟了两眼，神情严肃起来，“懂了，我这就去。” “你的身体撑得住吗？”礼隐渊说，“我本不想找你，不过这么重要的事，除了穆大哥就只有你能托付了。” “不用担心我。”礼墨说，“你先去想想怎么对付城里那帮教徒吧。” “这个不用担心。”礼隐渊胸有成竹，“这里是勾玉城。” 第193章 上钩 “城市中央的角斗场，就是这个地区最繁华的地方了。因为更多贵族喜欢这些东西，这个地下世界的老大也是角斗场的幕后老板。”鸾月小口小口喝酒，脸上布满红晕。 当然这是她通过改变面颊上的血液流速装出来的。 阮夷点头。 “别光听我说啊，阮夷我们来喝酒。”鸾月把酒杯推过去。 “你只让我请你喝酒。”阮夷说。 “那这杯算我请你的。”鸾月说。 阮夷摇头。 “怎么？怕我下毒？”鸾月调笑阮夷。 “我自己点就好。”阮夷说着向店家又要了一杯酒。 还挺谨慎。 鸾月把酒杯拿回去抿了一口，杯沿上的粉末被她舔拭干净。 不过可惜酒保就是老娘的人。 阮夷接过酒，陪鸾月喝起来。 眼看着阮夷药酒入肚，鸾月也就放松了起来。 “你为什么来这里？”鸾月问。 “我来救人。”阮夷说，“我朋友被拐到这里了。” “女人？”鸾月问。 “嗯。”阮夷说。 “那你朋友惨了。”鸾月心想，你也惨了。 阮夷手一紧，脸上抹上一层红：“所以我得抓紧点时间。” “你知道她在哪吗？”鸾月问。 “不知道，还在找。”阮夷又喝了一口。 “她什么身份？”鸾月问。 “有什么关系？” “如果你朋友是个普通人，那今晚她的初夜权就该被卖掉了。”鸾月说，“不过如果是什么达官显贵的后代，落魄的贵族啥的。就不会很快被卖掉。” “中庸附庸势力的公主。”阮夷回答。 “那可是大人物啊。”鸾月说，“这里妓院没几家，我可以帮你问问。如果没有，那你朋友可能就是进兽栏拍卖会了。” “兽栏拍卖会？” “斗兽场老板开的，就在斗兽场上拍卖一些东西。”鸾月说，“你朋友这身份，放在拍卖会上应该可以压轴。” “压轴？那压台的是谁？”阮夷好奇，居欢这身份才只能倒数第二的出场的吗。 “一个精灵，即使在这个地下世界据说也是第一次出现。”鸾月说。 “精灵……”阮夷喃喃。 “怎么？你也有兴趣？”鸾月难得在阮夷那里听出了情绪。 阮夷点点头，他看向鸾月：“你是妓女？” “你才意识到吗？”鸾月笑，她注意到阮夷这时看向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怪异，“看不起我？” 阮夷摇头，目光转到了鸾月的身体上。 听到我是妓女才有兴趣吗？原来是这样的人。 鸾月迎着阮夷的目光挺了挺胸，展现自己的身体曲线。 阮夷脸又红了几分。 鸾月意识到，时机已经成熟了。 鸾月起身，突然一个踉跄，倒在阮夷身上。 “哎呀，不好，我好像有些醉了。” “我送你回房间？”阮夷说。 “那就麻烦了。”鸾月靠在阮夷胸口，嘴角上扬。 原来只是没意识到我的身份，这一知道立马就诚实起来了嘛。肌肉很结实，心跳也很有力，看来是个不错的家伙。 一个时辰后 地下城入口处，整整十个人走了进来。全副武装，气势汹汹。 齐家派来的杀手，来追杀一个叫阮夷的人。 消息很快被传出去，齐家是驿城第一家族，这地下城虽然不是齐家的产业，不过没有齐家的支持肯定是不会存在的。地下城的老板是个疯子，但不是傻子，立刻授权这十人可以随意活动。 而派来这里的人对这地下城肯定也不会全无了解，轻车熟路摸到眼线多的地方，很快就找到了线索。 挺一家酒馆的伙计说了，是有个叫阮夷的家伙，被鸾月带走了。但不是他们说的什么年轻人，而是一个中年人。 不过既然名字对上了，怎么也要去看看。杀手里就有跟鸾月认识的，直接摸到了鸾月的一个窝边。 就正看到鸾月正站在外面伸懒腰，看起来像是刚运动完。 “被你带走的那人呢？”杀手上前询问。 “干嘛，他惹到你们了？”鸾月扫了眼前的十人。 “回头跟你说，去哪了？”杀手说。 “屋里呢。”鸾月看向房门，“被我榨干了。” 杀手大喜，推开房门。 鸾月的这个窝布满了花草荆棘，行走都有些困难。推开房门，就看到一个人倒在床上，身上被荆棘捆住。嘴巴被从藤蔓上伸出的一支触手堵的严实，眼中透着惊恐。 杀手惊讶的发现，被捆的那个并不是阮夷，而是鸾月。 但外面还有一个鸾月。 杀手转头看过去，只见外面的鸾月正提着一个藤蔓绳子走近屋子，绳子上捆着九架盔甲，盔甲里是正在风化的白骨。外面的鸾月每走一步，外貌都发生变化，最终变成了一个清秀青年的模样。 这也是杀手眼中最后的光景，之后他的眼珠就干瘪消失了，与之一同消失的还有他的肉体和鲜血，一秒钟后，他就步了他同伴的后尘，化为了灰尘，生机被剥离的干干净净。 鸾月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作为树士的她更明白眼前发生的一切是多么可怕与匪夷所思。 恢复原本面貌的阮夷扭扭脖子，开始熟练的搜罗起这些人的装备和物品。尤其是通讯卡，都被搜罗来，有阵法加密的直接毁掉，没加密的去查看信息。 做完一切，把值钱的东西都存进空间戒指和空间护腕里。这事阮夷做到还算熟练，毕竟长途跋涉中他也偶尔遇到过劫匪强盗，就是靠他们的资金自己才能有些小钱的。 触手从鸾月嘴里抽出来，但身上的荆棘没有解开。 “谢谢合作。”阮夷对鸾月道谢，随后样貌又一次变化成鸾月的模样，声音也一样变得清脆悦耳，“还要借你的容貌用一会儿，希望你不要给我惹麻烦。请相信我有手段可以不管隔多远都能短时间消灭你。” “你就在这里继续待一会儿吧。” 阮夷关上房门，揉着额头，长长吐出一口气。他有些头疼。 虽然从鸾月那里得到了很多有用的信息，甚至包括她有权利出入兽栏拍卖场这种利好信息。不过这也就意味着他要乔装成一个女人去斗兽场了，还是一个妓女。以鸾月的“好人缘”，阮夷觉得自己一定会被她的熟人搭讪。 虽然阮夷已经用数个小时去观察鸾月的体态习惯，甚至扮演一个嫖客去试探学习鸾月的反应，但他果然还是有些……做不来啊。 阮夷很有些苦恼，鸾月的很多动作，是本能做出来的，其中就包括了对情欲的追求。但阮夷不同，他的肉体严格来说甚至不能算人类。 鸾月对他的试探他当然一早就发现了，从改变催情气体浓度时他就发现了。但这对他没有任何意义，学姐在改造他的身体时就和他说过这个事情了。 “人类是处于24小时发情状态的生物，这种繁殖本能还没有从肉体上消失。虽然这有利于族群发展也有利于产生欲望，但会让注意力降低。对于学习魔法和日常生活来说，是很没必要的。”学姐是这么解释的，“当然我也不会直接给你去掉，那叫炼金阉割，完美的身躯是不需要外物的。在你需要的时候，你可以自己选择开启这个功能，平常他就处于关闭状态。这样可以让你的精神和身体时刻都处于绝佳的状态。” 阮夷不得不承认学姐说的很对，看看里面那个鸾月，针对自己的整个行动都显得有些弱智。而且她能这么放心地用这种手段，说明这手段还很好用。想来在这种扑鼻的芳香下，所有人的心智都被削弱了。 已经可以肯定了，居欢应该就在兽栏拍卖场。阮夷逼迫鸾月，已经让她通过通讯卡审问了所有妓院的老鸨，都没有居欢的消息。而那个兽栏拍卖会却多了一个所谓新的“调剂品”。 拍卖会的时间，就在明天。 时间上倒还不是非常紧迫，阮夷头疼的是，他真的要扮成鸾月吗。 要不把鸾月放出来，让她带自己去？ 第194章 战争开始/哪都有你 蓝海的西面防线，高塔上，白四爷负手站在一个沙盘前沉思。 白家虽然将帅之才频出，不过才能总也有高下之分。当今白家的家主白庭山算是最强，攻防都是顶尖，手下军队实战经验恐怕也只在赫图军队之下，战阵则更胜之。白庭山驻守阳面交界线，防预赫图的威胁。 而其余三面的守军将领就很值得玩味了。一般认为东面和阴面的中庸和鲁纳是最不可能发动进攻的国家。但阴阳两隔，赫图和鲁纳隔了整整一个星面，北方驻军无法即时支援南方，所以阴面交界线的军队实力才是第二强的，统帅是白庭山三弟白笑南。 东面中庸虽然自诩和平国度，不过上千年未经战火洗礼休养生息，还有生命母树这种神树滋养，人口比其他星面加起来还多。而西面的犹狐则一直不算安分，大力发展魔动机械推广晶币等一系列活动一直展现着他的野心。 这两面的威胁都差不多，而防线威胁最小，也就意味着驻守将领的能力最弱。 坊间的说法，是白四爷最弱，因为他在将棋沙盘推演的时候输给了白戍城这个后辈。 对于这些风言风语，白四爷自然是不去理会的。犹狐攻击性强，魔偶死板，所以派他这个善守的将领驻西面防线，而中庸军队没有战争经验，所以派善奇策的老二驻东面。这些将领的位置不过是因材而置。至于拿白戍城说事的，白四爷则是听之任之。外人根本不明白白戍城的天赋有多妖，他可不是反衬将领水平底线的存在。白四爷也乐得让外人都低估白戍城，这样可以最大限度地保护这个被惯疯了天天寻找刺激的孩子。 白戍城离开蓝海后，他私自搜查过白戍城在水神院的房间。在发现的隐藏房间里找到了成堆的统兵打仗的书籍和案例。他明白那孩子只是叛逆，但并没有放下自己的责任。 白四爷看着沙盘出事，推演着各种可能的情况。 如今局势紧张，即使赫图和犹狐的争端没有威胁到蓝海。可两国一旦开战，在侧旁的蓝海必定会受战火波及。 正在此时，突然钟声响起，号声传遍营地。 白四爷立刻看向墙上成片的水镜，它映照监视着营地各处的动向。而此时，映照东面海平面的水镜，此时已经被黑色笼罩。 那是战舰齐齐渡海的样子，将整片海域都覆盖成黑色。但更令人震惊的是舰船甲板上那一排排的人，银甲在身上熠熠生辉，手中的武器五花八门形式各异。这些人有些站在船上，还有些揽在桅杆上，秩序混乱。这些人就像海盗，但海盗不会有这么大的规模，更不会有这更精良的装备。 这些人是赫图人。 白四爷立刻认了出来，虽然装备精良到不可思议，但从行为来看确实是赫图人。 赫图人从东面的海域过来了。 白四爷目光伸向远处，在这支舰队后面一段距离，还有更庞大的舰队群，六翼的人型机械魔偶浮于战舰之上，翅膀翼展之大足以覆盖五艘战舰。 犹狐的战争机械，‘天使’。 天使的翼展上伸出无数黑黝黝洞口，交织的光线四散开。白四爷在水镜里只见远处白光一闪而至，随后大片大片的水镜都失去了影像。 映射出白四爷铁青的脸色。 驿城，地下城 阮夷在镜子前搔首弄姿了一会儿，评估了一下鸾月出卖自己和伪装成交际花去社交场合被发现的概率，最终还是决定让鸾月带自己去兽栏拍卖会。 “希望我们能合作的愉快一些，我也不想总杀人。” 阮夷又换了一种相貌，变成一个英俊白皙又略显瘦消的男人，在鸾月旁边低眉顺眼，亦步亦趋。当然为了保证能随时观察周边情况，阮夷在头发遮蔽的地方都安置了一些小型眼睛。 “你到底是什么人。”鸾月的腿还有些打颤。 不光是吓得，在松绑之前，阮夷给鸾月展示了一下武力。他只看了鸾月一眼，鸾月的腿就枯萎了，连吃了十几颗生长丸才被补回来。 “难道是教廷的人？我听说他们都离开了啊。”鸾月说。 阮夷没说话，他不打算跟鸾月说自己的底牌。不过这种沉默在鸾月看来就仿佛默认了。她也只见过被神术诅咒的人有那种症状。而能随意释放这种程度的神术，对方恐怕也是教廷的大人物。 “你真的是为了救你朋友？”鸾月问。 “还有精灵。”阮夷说。 “精灵……”鸾月笑容苦涩，“其他我不清楚，精灵你可买不起。” “很贵吗？” “精灵在中庸的地位，和皇族等同。这种存在一旦成为商品，原本不属于这个地方的贵族也会来。你是在和所有喜欢收藏珍品的土豪竞争。” “精灵奴隶到底有什么好？”阮夷不明白。 “没什么好的，但是少啊。”鸾月说，“甚至不光是那些贵族富豪，还有不少魔法师也磨刀霍霍希望解剖一个精灵研究他们的身体构造。据说精灵族对自然魔法的领悟登峰造极，甚至可以随意改变身体……” 鸾月正说着，突然惊恐地看着阮夷。 阮夷注意到她的眼神：“我不是精灵，只是我的不少自然系魔法是跟精灵学的。” “难怪……”鸾月喃喃。 地下城不大，两人很快就走到了中心。阮夷见识到了所谓斗兽场的样子。 连通地下与头顶的粗壮树干组成了这斗兽场的外围，阮夷认出这正是那种异化的铁梨木，刚强坚固。中间开出一个隧道，供人进出。行数十步，铁梨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柔韧的藤条组成的网格状植物。其分布很明显被树士精心修剪过，间隙和枝叶分布错落有致，装饰效果很好。 再往里就是一个琉璃建筑的走廊，透过走廊可以看到里面的空旷地带。两层植物将外面的灯红柳绿隔绝开，走廊里相当昏暗，光线由墙壁上微微烛火点缀。烛火之间是一些画像，一水的猛男。 “这是什么？”阮夷看着那些画像，问鸾月。 “这是是斗兽场，自然是角斗士了。”鸾月说，“这里按成绩荣誉列举了角斗士们的排名，算是名人堂一类的东西。” “斗兽场？” “这里主要是四种表演，简单来说就是人与兽，人与人，兽与兽，兽与人。”鸾月说。 “第一个和最后一个有什么区别吗？”阮夷纳闷。 鸾月露出嫌恶的表情，“前一个是人与魔兽的战斗，后一个则是单纯的魔兽进食表演。当前三种表演格外精彩时，作为调剂品，第四种表演就会上场，作为过场，也作为调动观众情绪的小节目。” 阮夷听的有些心寒。 “你好像不喜欢这些表演。” “我只是有性瘾，嗜血欲又不强。”鸾月说，“我算是这里危害最小的一种人了，比这些中档的变态强多了好吧。” “中档的？” “嗯，偶尔也会有一些连这里的人都容不下的家伙。”鸾月说，“表现各异，未必做出多么大危害，不过都会让整个地下世界陷入混乱就是了。” 阮夷听了也有些兴趣的看着沿途的这些角斗士名人肖像，下面标着诸如几次十连胜之类的成绩，以及死亡时期。 “全都死了。” “角斗士是下场撒血的人，又不是台上欢呼的人。”鸾月说，“只要进了这斗兽场，那就是无尽的战斗。还要应付各种因为赌博催生的场下交易。” 临近走廊尽头，阮夷看到了排倒数第二的角斗士，终于看到了不同。 全胜的战绩，而且没有看到标注死亡时期，还有详细的人物介绍。 被誉为溃烂的恶魔，不死的雄狮，目前连胜了500多场，从时间上来看他到这里三年，几乎每两天就要打一场。这可是生死相搏，这种频率是怎么做到的。即使有专业的自然法师可以将肉体伤势护理好，精神上的疲惫也是难以消除的。 阮夷继续看下去，这位角斗士至今依然在斗兽场里，名字是罪狮，来自赫图国。斗气六级，火系魔法六级。 阮夷被这等级吓了一跳，有这实力，在外面也是战斗大师了，却在这里当奴隶。 这种等级的人也只是排第二，第一得是什么…… 阮夷顺势看向走廊尽头的画像，表情怪异了起来。 “怎么哪都有你？” 第195章 开幕 鸾月也顺着看过去，眼神发亮，“这可是个传奇的人物啊，长得帅，还强。可惜离开的太快，没让我碰上。” “这位是什么荣誉啊？”阮夷嘴角抽抽。 “这是这届城主给立这的，就是为了感谢他。”鸾月说，“差不多六年前，这地下城的主人还是另一人。然后他来了，地下城就换了一个主人。顺便连整个原斗兽场的所有强者都换了一批。” 听鸾月诉说这强大的战绩，阮夷没甚表情，无奈地看着上面的画像。第一位的肖像不似前面那些角斗士那般苦大仇深，对着镜头笑容满面，甚是阳光帅气。底下简介就一行字，是用黑血抹出来的： 白戍城到此一游 “你认识？”鸾月意识到阮夷对这位的感情截然不同。 “我师兄。”阮夷说。 “难怪。”鸾月说。在她看来，阮夷的变态程度一点不比这个血洗斗兽场的人差。 说话间，两人来到了斗兽场内部。前方开阔许多，侧边有楼梯，通向高层的各个包间。鸾月应付着自己的熟人，订了一个包厢带阮夷躲进去。 阮夷将鸾月留在包间里自己乔装试图摸摸这斗兽场的情况。可惜虽然探清了外部的构造却没找到居欢和精灵。这些东西应该都收藏在内部，去那里需要更有分量的身份。 “你也不行吗？”阮夷回到包间想问问鸾月能不能进去。 “行倒是行，但你不怕打草惊蛇吗。”鸾月说，“我估计不管是精灵还是你那个朋友，在展示出来之前都不会有事。你不如等他们出来以后再做打算。” 阮夷皱眉，他怕夜长梦多，迟则生变。 他往鸾月脑门上一戳，一个微型的小眼睛被植入进她的发梢间。随后还是支她去里面看看了。 鸾月说的不无道理，如果对方想加害居欢，早就应该害了。把她掳到这里来，显然还有别的目的。但至少要确认她的状况，看不到人，阮夷怎么也放心不下。 鸾月出去，阮夷静下心，等待鸾月带回消息以及这斗兽场表演开幕。 他用通讯卡联系了伏舟：“你到了吗？” “到了，救出居欢了吗？”伏舟问。 “还没有。”阮夷又对伏舟说了下地下城的情况，“你和居罗萨岛主讨论出结果了吗？” 阮夷知道自己对东面了解不足，不希望因为偏见做出错误的判断。他将自己所知都提供给了伏舟和居罗萨，希望他们能梳理出事情的真相。 伏舟沉默片刻：“有一个猜测。” “是什么？”阮夷问。 “中庸准备整合周边所有的势力。” 伏舟深吸一口气：“居罗萨在听你说完后去调查了东面的近况，有了一些发现。比如东面中庸周边势力的摩擦一直在增长。之前我们都以为这只是这些势力在发展过程中的正常摩擦，冲突总是会越来越严重的。但现在或许可以有一个新的理由了——中庸在从中作梗。而这么做的目的可能就是为了让中庸找到借口干涉吞并这些中小型势力。” “但对居欢的针对格外强烈。”阮夷说。 “因为居罗萨。”伏舟说，“他势力够大，武力则更强。海盗出身的居罗萨和其手下非常崇尚暴力。” “所以居罗萨是……导爆索？”阮夷说。 “没错，据我所知，居罗萨来中庸的原因就是居欢。他虽然在海盗生涯中冷酷血腥，却又格外珍爱妻女。在其妻子被仇家杀害后他才决心带着女儿来中庸接受庇护的。”伏舟说，“或许也是因为保护过度，宠溺过度，居欢才会没有学鲁纳魔法，还私自跑了出来。” “所以如果居欢遇害，居罗萨会暴怒，然后不顾一切的向被中庸引导向的另一个势力发动攻击？”阮夷说。 “没错，而且其实居罗萨发现是中庸搞鬼也没用。”伏舟的声音透着苦涩，“居岛主一定也会不顾一切的向中庸发起攻击，这同样可以成为中庸的理由。” 阮夷看着远处的斗兽场，失神喃喃：“我好像明白为什么会把居欢带到这里来了。” 普普通通的遇害有可能无法挑起居罗萨最大的怒火，这是要让居欢受尽屈辱再死啊。阮夷想起了鸾月说的第四种表演，在众目睽睽下，被魔兽生吞活剥…… 伏舟那边也沉默了片刻：“所以关键就在你那里了，一定要救回居欢，最好完好无损的救回来。” 阮夷和伏舟通话期间，斗兽场上正在炒热气氛。一个干瘪的男人对峙着一头撕风虎。男人很快就被生吞活剥，血溅三尺。随之而来的是即使各种包间也能听到的欢呼声和狂吼。 和平的国度吗…… 阮夷闭上眼睛，将注意力集中在鸾月那边。鸾月虽然一路交谈暗访，但并没有找到商品。反倒是经常碰到熟客，然后被搭讪。以第一视角看鸾月被各种大汉怪大叔搭讪，阮夷的心情又糟了几分。 这是…… 在斗兽场最顶层，阮夷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东西。 那头会说人话的牛。 似乎不管是哪里，顶层都是给最顶级的达官显贵们准备的。顶层的修筑甚至宽敞到可以停飞梭，不过地下世界肯定是没有飞梭的，魔兽倒是有一些。那头会说话的牛依然是特立独行的站在一边，观察着来往客人。 牛也朝鸾月扫了一眼，一瞬间，阮夷感觉牛是在看鸾月的发梢，他眼睛所在的位置。那种对视的感觉让阮夷有点惊疑不定。 而这次，阮夷终于见到了牛的主人。 那是一个依然肥胖的男人，肚子上的肥肉从黑色礼服中挣出了三层，身材也算高大足有一米九，但看起来却是横着长的。脸上的肥肉耷拉下来和下巴融为一体，将脖子遮掩。香肠一样的手指，一手把玩着一块乳胶肉快，一手拿着一串念珠。 阮夷之所以判断出这是牛的主人主要是男人正靠在牛身上，牛则不停的大骂他。但言辞中确实直接承认了这家伙是他的主人，只是希望他不要再骑他了。 男人没有理会牛，反倒是看到了鸾月，兴奋的朝她挥手。 男人站起来，朝鸾月走来。肥胖的体型即使在宽敞的顶层都有些碍事，但没人露出不耐烦的表情，这些本来在顶层应该是贵族的人，在这个男人面前都有些忌惮。 “你好你好。”男人把手上两样东西一抛，拉住鸾月的手。 鸾月感觉自己的手被两滩肥油包裹住了，露出勉强的笑容：“请问……您是？” 鸾月不认识这个人吗？在不远处监视这一切的阮夷想。 “哦不好意思，看到美丽的姑娘让我失了礼节。我姓齐，叫我齐驴就行了。” “你才是驴。”牛在远远呐喊。 “齐家人？”鸾月说，“失敬失敬。” “是齐家人，不过不是驿城的齐家。”胖子齐驴说，“是勾玉城的齐家。” 驿城的齐家能变成第一家族，也是仰仗勾玉城的那个齐家。五大家族中的齐家，势力非常庞大。眼前的胖男人恐怕地位不低。 鸾月笑容变得苦涩，这种肥仔可不是她的兴趣范围。但她好像也没法拒绝。她对自身自由的掌握也只是因为她的实力在驿城可以算是顶尖，碰到这种人，她就不好办了。 “没想到是那边的齐家人，鸾月失礼了。”鸾月说，“齐公子也有看这斗兽的兴趣？” 鸾月没什么招，只能尽量转移话题了。 “斗兽？角斗？没意思。”齐驴说，“我是为那压台的东西来的。” 鸾月点头，能让勾玉城的大佬专程赶过来，也就只有精灵了。 正当鸾月想着该怎么不动声色脱身，齐驴?住鸾月的手。 “来，去我包厢。我跟你是一见如故啊，我们慢慢聊。” 这算什么？鸾月悲愤，被阮夷掳走现在又被一个肥仔劫持了。 鸾月决定了，如果这肥仔准备强上，她怎么也要恶心恶心对方。她也是会自然魔法的，虽然脸是不能改变了，但一定要弄一巴掌护心毛恶心到这个死胖子。 第196章 聊聊天 鸾月是怀着玉石俱焚的刚烈准备迎接接下来的遭遇的。 斗兽场的顶层，齐驴的豪华包厢里，鸾月却并没有遇到什么想像中的待遇。 齐驴把鸾月拉到房间后，就开始聊拍卖聊角斗聊这里的自然系法阵布置，却唯独没有表现出对鸾月身体上的兴趣。 鸾月身上是带着任务的，这被拖住，就不好再去查探居欢和精灵的消息了。但好在眼前这位爷看起来位高权重，或许可以直接从他那里套出消息。 鸾月不知道阮夷现在正在以什么样的方式监视她，她不敢怠慢。 “以您的地位，直接把精灵要过来不就好了。”鸾月说。 齐驴转转脑袋：“在人家地盘，还是守人家的规矩比较好。如果打破了这些规则，会很麻烦。我讨厌麻烦，相比于打破规矩的麻烦，花钱多方便啊。” “这样啊……”鸾月陪笑，听起来这肥仔对这次商品的了解并不多。 “在这东面买卖精灵，还是守点规矩比较好。”齐驴剥一根香蕉塞到嘴里，“不然买主后脚告发到精灵那里，总归很麻烦。” “卖人的往主人家告状？”鸾月不信。 “在东面，能买卖的精灵只有一种。”齐驴说，“那就是戴罪之身的精灵。你应该知道，根脉归巢性吧。” 鸾月心头一震。 根脉归巢性，这是东面受到母树影响的动植物所具有的一种特性。无论是动物还是植物都会因为受到根脉影响而被其吸引。一些高级的根脉树式就是基于这个理论去锁定和杀伤敌人的。 对她来说确实不是一个陌生的字眼，这是修习高级自然系魔法会自然了解到的植物特性之一。但对于普通人这就不是什么常识了，这是专业知识。让鸾月惊讶的是齐驴似乎知道自己的树士身份，对方如果是勾玉城来人，不应该知道她的身份和职业啊。 联想到这肥仔把自己拉到包厢却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轨的想法，鸾月开始怀疑他另有所图。 思绪纷扰的鸾月一时没有回答齐驴的问题，但齐驴也没有等他，开始自顾自说起来： “而精灵的根脉归巢性就是最强的，它们自称是诞生于母树的种族，所谓精灵族的生命气息，本质上就是那难以抑制的根脉归巢性。母树的存在对于它们来说就是一种巨大的引力，他们本是拥有无限寿命的存在，但因为这种引力，寿命就只有一千年。之后就会落叶归根，将自身献祭给生命母树，融合自己的生命和灵魂，让母树更加强大。” “基于这种特性，至少在这东面，精灵是绝对不会走失的。”齐驴嚼着香蕉，“母树那边可以直接通过根脉锁定任何精灵的位置，如果是精灵王那种级别的，即使不在东面的根脉范围内，也可以感知到。” “所以在东面买卖精灵，那都是精灵那边默许的。”齐驴说，“但精灵那么著名的和平种族，允许让族人被当作奴隶，自然是因为各种原因。比如什么违背禁忌啦，违背禁忌啦，违背禁忌啦。” “精灵这种寿命长生存压力小的臭屁种族，就喜欢自己搞很多蠢规矩，难免会有精灵踩到坑。他们觉得这种精灵被污染了，不配在死后回归母树，就会放逐他们。”齐驴说，“能在东面拍卖的精灵，就是这种已经不被精灵族承认的精灵。” “您是说精灵不会对付卖家。”鸾月了然，“但那也不会对付买家吧。” 齐驴摇头，“不，说精灵这规矩蠢是因为，他们的这些破规矩可操作空间很大啊。精灵的规矩蠢，可在规矩束缚下的精灵不蠢。怎么说也活了几百年，他们为什么要主动破坏规矩？” “东面偶尔出现的被买卖的精灵，都是被人类引诱而踏上禁忌的啊。”齐驴嘴咧开，“总有那么几个蠢的精灵会被人类忽悠到不小心触发禁忌，然后又‘非常巧’的被精灵族发现，还‘刚好’引发了严重的后果。” “这种时候只要有人‘突然发现’，原来之前只是误会，那个破坏了禁忌的精灵罪不至此，那母树那边就要收回对精灵的放逐了。”齐驴老神在在的靠在藤椅上，瞥了鸾月一眼，“你懂了吗？” 鸾月点头，她也是混迹这地下世界的人，对这种事情理解的很快。 一滴冷汗从阮夷额头滴下，这家伙……也和自己对视上了。一次是巧合，两次阮夷说什么也不信这是巧合了。自己被发现了！ 到底什么意思，难道这个人是在教自己如何解决精灵？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既然他知道了，其他人会不会也知道我在这里了。对方又对自己的身份了解到什么程度？ 阮夷思绪很乱，至今他也没有得到居欢的消息也没见到那个被变成奴隶的精灵。本来压力就不小，现在又有被发现的风险，阮夷坐不住了。 从鸾月那里收了注意力，阮夷起身离开包厢。 鸾月那边是指望不上了，他要自己去找人。 第197章 蛛网 用一个人的性命炒热气氛，兽栏开始了拍卖，而角斗则在拍卖之后。 阮夷注意到虽然其他地方都没有找到入口，但斗兽场圈内是一定有入口的——那个不断搬上各种宝物的后台。 但这中间隔了一层禁魔领域，还有重重围栏保护。除非他彻底改变生命形态，否则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潜入内部的。 阮夷还是决定先放一直眼睛进入。对方存在可以发现自己眼镜的高手，自己冒然闯入也是危险。阮夷给眼睛做了一些改动。 一只小甲虫在他手中成型，阮夷在甲虫贝甲上刻了一个小型的水镜阵，用来短距离传输画面。将接收画面的水镜设置到鸾月的包厢，阮夷用水华蜃景悄然离开房间。 这是阮夷的诱饵，甲虫的眼睛就是他的眼睛，他不需要什么水镜。但这个水镜阵设置的并不高明，法阵加密等级很低。对方如果发现了甲虫可以轻易破解阵法，顺着水镜的连系就能摸到鸾月的包厢。 但阮夷失算了，甲虫一路长驱直入，居然没有遇到半点阻碍。他的小虫子就那么直直爬进后台内部，进入一个阴暗的地下巢穴。这里是一个地下监牢，关押着不少奴隶。阮夷如愿见到了自己的两个目标，在最深层的两个房间里，一个精灵女人和居欢分别关在铁栏杆里，都失去了反抗能力缩在角落，但似乎没有受到伤害。 阮夷安心些许，剩下的就是救她们出来的问题了。甲虫拥有分泌腐蚀液的能力，啃烂这普通的铁栅栏不是问题。阮夷决定先救居欢，精灵多半是归那个齐驴，阮夷准备等他买下来以后再做打算，他现在搞不清那个胖男人的路数。另一方面他听到齐驴所说的这个精灵是违背戒律而被驱逐之后，他受精灵记忆影响的躁动情绪似乎被安抚了不少。 而在场外，拍卖进行的飞快，东西本来就不多，很快就到了压台的精灵。居欢并没有如鸾月所说是压轴登场，这和阮夷的猜测也吻合，这些人是打算直接让居欢惨死在这，再录了像给居罗萨发过去。 阮夷抓紧时间，让甲虫越进居欢的牢房，吸收根脉魔力开始成长变异。身体异化成地穴魔虫的形态，用来挖洞。 一个铁笼子在顶端慢慢调下，精灵就坐在里面，楚楚可怜。 阮夷呆住了，虫子也停止了变异。 在虫子的视角里，他并没有看到有人接近牢房。但现在精灵却出现在拍卖会上，被吊出来了？ 头部已经延长的虫子赶紧把头伸出牢笼，隔壁的精灵依然锁在角落。 阮夷瞬间明白了什么，他的视角里，虫子被一股力量扯住，拉回了居欢的牢房。 居欢抬起了头，对着虫子上的眼睛微笑，她的眼神，完全不似居欢。 随后画面就被切断了，阮夷滴下一滴冷汗。 也是，在这东面，会乔装的怎么可能只有他一个。那么重要的两个人怎么可能看守那么松懈。 阮夷赶紧把注意力放到兽栏拍卖场上，精灵的拍卖这就已经结束了。本来应该是很热闹很胶着的压台戏，被那个叫齐驴豪迈的叫价直接结束了。不过气氛并不冷淡，三个亿的成交价让斗兽场里的观众也火热起来。 阮夷是没心情跟着热闹带氛围欢呼的，这么快结束了拍卖的环节，就意味着角斗马上就要开始了。对方的防备很严备，他想不出什么方法。 阮夷感受到一种无力感。眼前的情况，他的那边小聪明根本无济于事。如果他也拥有像白戍城一样杀光整个地下世界强者的能力，有礼隐渊皇子一样的权势，或许就不会这么狼狈了。 叹息一声，阮夷通讯卡接通了伏舟：“到了吗？” 伏舟说：“被拖住了，另外还有个坏消息。” “什么？”阮夷问。 “这里的红河会被查封了。” 伏舟站在远处街角注视着被很多人堵住的红河商会。 “因为什么？”阮夷惊。 “我不知道。”伏舟说，“你有接下来的计划吗？” 阮夷沉默，他让伏舟联系文森特，是希望能靠他这层关系在他们救出居欢后顺利离开驿城。难道幕后主使连这个意图都发现了？ 阮夷感觉自己如同深陷蛛网的小虫子，自己的所有挣扎都在那只蜘蛛的注视下，如同玩闹。 红河超市的顶层跟，红河会所在地。此时无关人员都已经被清走了，只剩下齐少爷和一队护卫。 文森特有些慌乱：“不知道齐少爷有什么事？” 齐少爷此时已经恢复了手脚，脸色阴沉的快滴出水来。但他并没有发怒，只是摆弄通讯卡，然后往文森特桌子上一扔：“我找你没事，他找你有事。” 顶层全层都有设计好的大通量通讯阵，可以投射影像。 通讯卡亮起，弹出一个人的模样。 礼墨的那张烧焦半边的脸就这么直接弹到文森特脸上，吓他一跳。 “文森特会长，你好。”礼墨说，“事出突然，我还在赶来的路上，所以派人先跟您用通讯阵联系您一下。自我介绍下，我是礼墨。” 文森特肃然，皇族。 “我想文森特先生知道我的目的。”礼墨说。 文森特默然，能惊动远在勾玉城的皇族，只有那个技术了。消息还是走漏了。 “看来皇族的耳朵还是比我们这些外人灵敏多了。”文森特苦笑。 “太子说这种好东西应该惠及全体国民。”礼墨说，“当然我们也不会亏待文森特会长，星夜家族能提供给你的，礼家自然可以给的更多。” 文森特叹息：“我是个标准的犹狐人。但技术并不在我手上。” 文森特说：“不久前我们还联系过，他说会过来，但突然没消息了。” “齐少爷，你带了能定位通讯卡的人吗？”礼墨扬声。 齐少爷没说法，退后一步给一个人让出位置。 “文森特会长，请联系那位大师吧。” 礼墨的声音充满笑意，布满烧伤的脸却愈发狰狞可怕。 第198章 套话/罪狮出手 阮夷看着散发着辉光的通讯卡，以及上面那个号码，陷入沉思。 思索片刻，阮夷接通了线路。 “文森特会长，有什么事吗？”阮夷问。 “哎呀之前你不是说有一批种子要送过来吗，看你一直没消息，怕你出事来问问。”文森特一边说，一边看着周围盯着他的人。 文森特注意到齐少爷听到阮夷的声音，猛然攥起拳头，怒目圆睁。齐少爷注意到文森特的目光，收敛了神情，再次面无表情。 “不好意思会长，我临时有事耽误了，本来还想托您帮个忙的。”阮夷说。 “什么事，请尽管说，我尽力帮忙。”文森特说。 “之前是准备提前预支点钱的。”阮夷看着远处已经飞速结束的拍卖会，“不过已经不需要了。” “遇到什么困难了？有麻烦尽管说。”文森特说，“钱到用时方恨少啊，不如我先给你送过去一点晶币？你在哪里。” “我啊……”阮夷笑，“文森特会长你知道驿城的地下城吗？” “这……”文森特看向还在忙活锁定阮夷位置的人，“你怎么跑那去了？” “买东西。”阮夷说，“不过可惜这里的拍卖太快了，让人反应不过来啊。” “什么东西非得去地下城买，我这红河商会搞不到吗？”文森特感觉对话很顺利，阮夷完全没意识到这是他拖时间用来定位他，甚至直接自曝了位置。 “精灵。”阮夷说，“会长能搞到吗？我的自然魔法研究有可能需要精灵的知识。” 这人是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忌讳吗……这种事就这么直接说出来。 文森特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搞不到。”最后文森特老实回答。 “没事我就先断掉通讯阵了啊。”阮夷说，“这里还挺乱的，感觉随时都会有人杀人越货的样子啊。” “可不是，你等在原地，我派人去接你吧。”文森特说。 “啊行啊。”阮夷说着切断了通讯阵。 文森特面前定位阮夷位置的人抬头：“确实在地下城位置，而且应该是在兽栏。” “看来没说谎啊。”文森特对水镜里的礼墨说，不经意间瞟了一眼齐少爷。 “先礼后兵，你们先去吧，地下城那种地方变数太大。”礼墨似乎也知道地下城是怎么一回事。 “是。”齐少爷说着，切断了和礼墨那边的通讯。 “文森特会长，您打算怎么办呢？”齐少爷看着文森特。 “我不知道啊，齐少爷您说什么呢？”文森特微笑。 “那就好。”齐少爷点头，转身离开，“走了，去地下城，带足人手。联系之前进地下城的那些人。” 阮夷捏着通讯卡坐在原本的包厢，注视着远处的角斗。 鸾月此时推门进来。齐驴买到精灵后就让鸾月离开了，此时精灵已经送到包厢。 “你那朋友还没现身啊。”鸾月也在关注兽栏。 阮夷点头。 “精灵你也没得到。”鸾月略带嘲讽，“还是说你准备玩拍卖完直接抢的戏码？我可不跟着啊，对方可是大人物。” 阮夷摇头。 阮夷表现的很沉默，一是作为对信息掌握极少的他准备以不变应万变，养精蓄锐等居欢出来再做打算。二是他眼前的那个人。 三魅又出现了，此时就在他眼前，只是别人看不见。 “你来做什么？”阮夷用心声跟她交流。 三魅依然是不变的打扮，盯着阮夷苦恼的神情笑得很开心：“我不能来吗？” 阮夷没说话，但意思早就从心中表达的清清楚楚。 三魅的存在对阮夷来说是特殊的，这神秘的女人给他带来巨大的安心感，但阮夷也明白这安心感是没有道理的。三魅在明确表示不会对他做多少帮助后就真的没帮过他，理智告诉阮夷不能指望她在这里就可以解决眼下的困境。 所以阮夷或多或少是对三魅有些怨念的，三魅吹自己多厉害吹的震天响，但却半点忙不帮。这就如同在挨饿的人面前吃肉吧唧嘴，那很难不引起仇富心理啊。 三魅被阮夷略带怨念的眼神盯住，尬笑两声：“我来看戏的。” “看戏，自然是离近些比较好对吧？”三魅嬉笑着缩小了身体，坐到阮夷肩膀上。 “看戏？”阮夷心揪了起来。 能让三魅说看戏的，绝对不是眼前的这些角斗。她盯上的事件格局至少也得是覆灭一城那种级别的。 比如眼前居欢这事，真的让中庸做成了，恐怕引起的人祸要比晓云城那天灾还可怕的多。 阮夷在疯狂的敲椅子，他自认没多少才能，却总是摊上这种破事。偏偏心理上也没法说服自己置身事外。 “真的没法帮忙？”阮夷心说。 “这有什么好帮忙的？”三魅歪头看着角斗场，露出微笑。 “你现在只是因为事态的不明朗而焦虑而已，又不是真的有什么困难。” “这不算困难？”阮夷苦恼地盯着兽栏上方。 三魅没回答，托着下巴津津有味地看着兽栏里的血腥场景。 一个角斗士把另一个角斗士撕成了两半，高举他的头颅，浴血狂吼。一只撕风虎被放出来，撕扯着败北者的身体。而成功的角斗士则躲着魔兽离开了会场，只剩下魔兽。 魔兽正吃得开心，突然被场外爆发的吓一跳。抬头就看到一个比它长的还恶心的人型生物入场。不过魔兽对人类的美丑观念是没概念的，它被饿了很久，一个人可没法满足他。 咆哮一声，撕风虎背部展开两个开口，利刃一样的烈风从体内射出。撕风虎在这股气流的带动下带起暴风扑向不远处的人型生物。 撕风虎的利齿撕到了那人肩上，但料想中顺势扯下半边身体的场景却没有出现。撕风虎的牙齿确实卡进了什么东西里，但不是肉体。 “这就是那个目前角斗场的最强者吗。”阮夷看的入神，“六级的斗气果然好强。” 男人的周身都覆盖着一层透明的物质，斗气的性质，就如同可以延伸到体外的肢体，是相当适合战斗的一种能力。 猛虎的利齿被斗气卡住，动弹不得。撕风虎的尾巴和爪子立刻齐上阵，而男人也终于出手了。 他的手刺向动弹不得的虎头，手指顺着眼睛插入撕风虎的大脑，勾住满是利齿的上颚。剧烈的火焰从手中爆发而出，从虎头的另一只眼睛喷射出来，猛虎瞬间瘫软下去。男人随手把失去力量的老虎从肩膀扯下，甩到地上。老虎在离开他手后立刻燃烧起来，很快化为飞灰。 第199章 罪狮 罪狮不是他的本名，在被流放出赫图后，他的名字就不属于他了。 对外，他说自己是因为杀人罪被流放的。赫图在赤帝登基后颁布一系列新法令，其中就包括赫图国民不得自相残杀。 但实际上他犯了三个重罪。违背军令，临阵脱逃，以及杀人罪。 罪狮原本是赫图国的一个军官，没什么指挥天赋，但战力极强。靠着实力当上个小队长，跟着赤帝冲锋陷阵。 那时还是赫图刚刚统一，赤帝收编了阳面所有的部落。无敌的大军横扫千里赤地，浓浓的自豪感在每个赫图人心中滋生。罪狮当时的行动范围就刚好在交界线附近，他盯上了蓝海的北壁，白庭山镇守的交界线。 罪狮带领自己的小队越过了界碑，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罪狮感觉自己是在面对一个绞肉机，自己的小队被精准的切割、击杀。罪狮在那个时刻，第一次领略了所谓指挥是什么意思。他的小队被白家零伤亡全灭，而个人战力极强的队长，却逃跑了。 连战连胜而膨胀起来的心被毫不留情的戳破了，一时无所适从的罪狮逃跑了。而迎接他的，是擅自行动的惩罚。他被逐出了军队，从一个军官变成了庶民，所有的功勋荣誉都随之消失了。而这还没结束，逃兵的恶名已经随着公告传遍所有人，那罪名烙进了他的脊梁，让他抬不起头。他的妹妹也因为他的牵连被嘲笑。 强大的人总是容易按自己心意做事而忽略权威。等他回到家乡看到被羞辱的妹妹，暴怒的他把欺辱他家人的人撕成了碎片。他就又犯了杀人罪。 而最终他得到的惩罚就是流放。 罪狮没有半点怨言，即使数年前用杀戮解决事端还是赫图的风俗。不杀人的法令是赤帝颁的，赫图人没人会对赤帝不满。况且罪狮的刑罚只是流放，而不是被处死。 罪狮不怕死，但赤帝之后，赫图国民是不会被处死的。只有被剥夺了赫图国民身份的人，才会被处死，或者放到通天牢柱作为祭品。 流放他，是告诉他他依然是赫图人，他为之骄傲的身份还没有被剥夺，他依然有回来的可能性。流放的目的是赎罪，痛苦是洗净戴罪之身的方法。 他主动地给自己施加通天牢柱的刑罚，徒步穿行千里赤地，只身游过交界线，在枯寂绿原行走，在魂木林迷失。无尽的痛苦和惩罚却没有让他感到救赎。直到他主动卖身为奴，希望得到更大的摧残而被带到角斗场，他才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救赎。 他看到了白戍城留下的痕迹。 在数年漫无目的的行走后，他终于找到了明确的目标。 超越白家的继承人。 角斗场上，溃烂的恶魔、不死的雄狮之类的绰号开始被吼叫出。而罪狮并不在意，那个因冲动而犯错的罪人已经在连年的挫折和磨难中随着名字一起死去了。 阮夷看着场上的罪狮，头皮发麻，纯粹是被外表吓得。 “真是变态啊，用元素侵蚀法训练。”边上的鸾月抚了抚胳膊，汗毛乍起，似乎也是被惊到了。 “这是修炼？”阮夷问，“什么叫元素侵蚀法？” “你不知道也正常。”鸾月看着一看就是正派人事嘴脸的阮夷，“这是上不了台面的修炼方法，被学院派视为禁忌。” “本质上和在水边锻炼水元素亲和，在火边锻炼火元素亲和一个道理，只是更加激进。”鸾月说，“水就是把人扔到千米水深的海里，或者闷到水里，往死里憋。土就是活埋，风则是被人扔到龙卷风或者从灰雾层的高度把人往下扔。” 阮夷听懂了，看着角斗场上那个浑身燋烂的人形，“火就是生烧自己。” “死亡率九成。”鸾月说。 坐在阮夷肩膀上的三魅晃悠着腿：“当初你练塑能的时候我还想给你试试呢。” “你是想我死了？” “也还好啦。”三魅说，“没那么夸张，比如在东面，因为自然魔法发展还不错的东面，这种修炼方法在地下就还蛮多的。赫图更是直接把这种修炼方法摆到台面上，人家天生对火元素亲和就厉害，也经常被火元素侵蚀，就也还好。” “赫图人人都这么练？”阮夷咽口唾沫。 “那没有，一般只是普通晒伤级别，一点点火毒，一点点水泡。”三魅说，“他这种是奔着自杀去的，通天牢柱级别的烧伤。” “那受这种级别的侵蚀还能活下来，是不是特别强？”阮夷问。 “差不多，你都未必能打赢。”三魅说。 “这么夸张？”阮夷说。 不是阮夷自视甚高，而是他现在掌握的这能力对单个生命体那真的是绝杀。再配合他这非人类的身体，对方也难以在生命力消耗殆尽前杀死自己。即使和白戍城一战，他觉得也是五五开。这之前可是都在纠结要不要去直接刺杀赤帝了。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我不试。”阮夷说。 “这可由不得你。”三魅露出玩味的笑容。 “你——”阮夷突然眼睛瞪圆了。 “都说了，看戏嘛，离近了好看啊。”三魅跟阮夷一起看着场上新出现的角色。 居欢在高处被吊了下来。 第200章 火法vs树式 “今天我们玩点新鲜的东西。”场上浮在半空的主持人兼裁判对四周挥舞双手，“今天将开启自由对战，任何人都可以上场挑战不灭的雄狮，胜利的奖励就是这个女孩！” “吕克方在搞什么花样？这女人是谁？”有声音回应主持人，他所说的人，就是指地下城的城主，这所兽栏的主人。 “谁会让能挑战罪狮的守卫去啊。”高层的贵族有人淡淡说话。 确实，罪狮很强，贵族来这种地方也会带一些力量自保。能挑战罪狮的未必没有，但放出去怎么自保呢。在场可没人敢说稳胜罪狮。 主持人微微一笑：“客人们尽情放心，这只是一个临时节目。如果没有挑战者，我们会将这少女作为开胃菜揭开罪狮表演的序章。不过我想客人们应该能给看到更精彩的表演。” 阮夷瞳孔瞬间收缩，胸膛扩张，巨量的空气被吸进肺里，随后慢慢吐出。 阮夷在一个呼吸之间，恢复了冷静。 他明白为什么对方不急不慢了，对方就是在等自己上钩。居欢在他们手上，自己就没有任何主动权。主持的这番说辞明显就是在针对自己，或者说营救居欢的人。 要么眼睁睁看着居欢在眼前面对不知道何等残酷的待遇，要么上场去和一位战斗大师死斗。 “这就是你想看的戏？”阮夷看向三魅的方向开口。 周围的时间瞬间被冻结，除了三魅和阮夷都静止不动。 “小心点，有其他人在呢。”三魅看着鸾月。 “你还真是个恶劣的神。”阮夷把目光挪到远处的居欢身上。 “你指乐于观察人的悲剧？还真不是。”三魅笑，“我们这一派可是和人类一条线的。” “你也不用那么悲观，不过是个没有跳脱出四根论的六级法师而已。”三魅说，“你现在掌握的可都摸到我权能的影子了，加上原子论的优越性，死不了的。” 阮夷没说话。 三魅露出不耐烦的表情：“我知道你故意看向我让我冻结时间好让自己有时间想对策，差不多得了啊。” “说好不读心的呢。” “这还需要读心？你就这点心思建议趁早自杀，怎么跟那些怪物对着干。” 三魅挥挥手，凝固的世界缓缓解冻，阮夷感觉自己又融入回原本的世界。 “诶……”鸾月感觉有点违和感，但说不出来。 阮夷站起来，对鸾月说：“你快点溜吧，外面的人来找我算账了，如果发现你被我挟持过，可能会对你逼供问我的信息。” “那是你朋友？”鸾月看着居欢，“你要去挑战罪狮？” “嗯。” 阮夷出门向兽栏走去。 此时出门走向兽栏，那就比较扎眼了，立刻不少目光聚过来。明眼人也看出来兽栏此时与以往不同的情况可能跟眼前的人和居欢有关，都默默观看，兴趣大的还派人询问阮夷和被吊女孩的身份。 “看来我们有挑战者了，事先声明，上台的人都视为已经签订生死状，一旦上场，不死不休。”主使人看到阮夷上场，一边介绍着规则一边缓缓上升。 随着主持人退到幕后，阮夷感觉规模巨大的禁魔圈阵升了起来，从兽栏到外围观赏席的环形带都被禁魔阵笼罩，同时这边区域开始从地下伸出密密麻麻的奇花异草，高两米，下面似乎还藏着更多的部分。 喜欢看角斗的人都明白，这是最高规格的决斗场合。即使是罪狮上场也没有几次用上这种阵仗，这是为了隔绝六级魔法对轰的元素风暴而准备的大阵，也是为了保证能困住复数个战斗大师的牢笼。 阮夷冷眼旁观这阵仗的布置，他还能看出来里面包含大量的攻击法阵，鲁纳法阵和树式都有。 “你是来救这个女人的？”罪狮不傻，沉声发问。 阮夷抬头看向居欢，她意识清醒，嘴也没有封上，可能对方也是想让居欢惨叫几声。但这姑娘也硬气，从吊下来以后一直紧咬着嘴唇不出声。居欢也在盯着阮夷，此时阮夷改头换面，确实认不出来。 阮夷叹口气，恢复了相貌：“是啊，来救她，收钱办事。” “树士。”罪狮眯起眼。 “嗯。”阮夷摆好架势，没废话。对方虽然看起来不像是个战斗疯子，但这是生死局，他总不能说出您行行好自杀让我赢这种屁话。 阮夷脚下钻出几个绿叶，很快化为带着锯齿的蓬叶，转着圈护住身周。树式的发动是很快的，这也是阮夷最近学习的成果，如果是以前这种招式根本没法用在这种擂台战的环境。 做完这些阮夷又洒下几颗种子，罪狮也终于冲到了阮夷身前。 几十米的距离，罪狮背后产生一圈圈爆炎，把他像炮弹一样送到阮夷跟前。阮夷看着都肉疼，这就是把自己生生炸过来的，火元素亲和强就是暴力啊。 而已经把阮夷围好的蓬叶突然被抽动，地下的根茎仿佛有一个弹簧把蓬叶拉动。蓬叶以原本固定的位置迅速旋转，边缘的锯齿化身链锯把空气都划出火花。 弹簧叶锯，在敌人攻击将至时化身链锯和敌人的攻击对轰。 罪狮也立刻在身前发出爆炎，急停身体。身后的爆炎则顺着惯性划出一道人形的轮廓轰击叶锯。对轰的震波又一次掠过罪狮，让他身形彻底停下。 而爆炎和叶锯的对轰的硝烟还未形成，一只拳头就轰了过来。 叶锯下拉，不仅形成链锯，也让阮夷的身形暴露出来。阮夷直接就给了罪狮一拳。 此时阮夷的肋骨和背肌突出几节额外的骨头链接到右臂，右臂上也多了不少细碎的骨关节和肌肉。这些关节肌肉瞬间发力，阮夷的拳头真如炮弹一样，一点不逊色罪狮飞过来的速度。罪狮也料想不到阮夷这个瘦小树士的拳头会这么快，攻击又这么迅猛干脆，猝不及防下被阮夷一拳横到面门。 怎么过来的，怎么回去。 而看戏的看客则兴奋了，实力不强的人就只能看到罪狮疯狗一样冲向阮夷，又被以同样的速度打回来。一直以来看罪狮都是看杀戮的人，头一次感受到了角斗场上那种未知的魅力。 不同于看客的兴奋，阮夷则面色凝重。就在击中罪狮的瞬间，自己的拳头就被烧焦了。罪狮没有防住自己的攻击，所以也不再防御，直接仗着火元素亲和高瞬发了个聚爆术在脸上。 阮夷已经感觉不到拳头了，火元素的暴虐的四处乱窜，和自己的恢复力较量。自己引以为傲的恢复力在一个照面间就被压制了。 等罪狮被轰回去又在地上一滚起身，阮夷的右手才恢复的差不多。甩甩手上焦黑炭化的皮肉，阮夷攥紧拳头，又看了一眼头顶的居欢。 而罪狮也没有立刻上前，他也感受到了阮夷的实力和威胁。 “作为一个树士，你的战斗经验很丰富。”罪狮说，能那么精准的卡时间出手，肯定是打过很多场架才能培养出来的。 阮夷只是缓缓调整位置，罪狮更强，有说话的资本，他阮夷要是随意接话那就是找死了。以刚才罪狮那发聚爆术的速度，自己敢搭话，说话的瞬间自己就会被熔岩弹淹没。 “也很沉稳。”罪狮看向地面，一脚踏下。 罪狮和阮夷之间一道道火柱依次升起。 阮夷一惊，这是已经看出自己一直在暗暗布阵了啊。 阮夷一直在撒着种子，一旦等他结好阵法，那自然系的战阵就可以让罪狮喝一壶了。但对方这一发以太喷泉，显然是识破了自己埋在地下的种子，这一路破过来种子全都输了。 而且…… 阮夷咬牙，聚爆术，以太喷泉，全都是五级火系塑能魔法。瞬发五级魔法，这还打个屁。 第201章 精灵族 阮夷心里刚出现一丝杂念，感觉周围突然燥热了起来。 整个角斗场都在扭曲变形。 火丝在地面升腾，罪狮消失在这片模糊中。 高热让阮夷的视听都受到了影响，他无法辨别出罪狮的方向。 阮夷立刻开启了视魂瞳术，将视魂的时间调节到即时状态。这样灵魂的反馈可以让他像声波测距一样查探到罪狮的位置。 然而还未等阮夷有所收获，劲风就从身后传来。 阮夷低头后踹，身后罪狮的身影如烟般消失。 幻影？阮夷意识到，这是类似水华蜃景的招式。 而真正的威胁来自空中。罪狮从天而降，环绕整个手臂的四层法阵齐齐亮起。 火箭拳，非常朴素的四级战技。当初阮夷在那帮劫持泉纤的劫匪身上就见过。但罪狮使出这火箭拳，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阮夷只觉得头上有个闪光，即使是背对着他也被瞬间致盲。而在这致盲的瞬间，阮夷感觉一股巨力印在背上。 一瞬间阮夷的内脏就从嘴里吐了出来，而很快这份压力就消失了，因为狂暴的火元素冲破了他的身体，在他体内凿出很多孔洞，从孔洞中转化为火焰喷涌而出。 等阮夷落地时，他只剩半截还在起泡的烂肉。 整件事如兔起鹘落，瞬间结束。而观众回过神来，也不再管之前燃起的希望，继续狂欢。 罪狮接着反冲的力量后空翻落地，看着自己的胸口。 在罪狮的拳头接触到阮夷的瞬间，阮夷的肋骨倒翻突刺到他的胸口。 主持人此时又回到场地，给热闹的杀戮场活跃气氛。 “看来我们的挑战者没有成功抱得美人归，那么还有没有挑战者呢？如果没有，我们就要给大家奉上第四种表演了。” 兽栏热闹依旧，但再没人走出幕后。 “看来我们要开始准备了……” 主持人正说着，突然看到罪狮依然站在台上盯着阮夷的残骸。 “大师你这次准备亲自表演吗？平常不是都不屑于做这种事的吗？”主持人上前询问。 “还没结束。”罪狮说。 主持人愣住，但很快明白了罪狮的意思，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阮夷的残骸又蠕动了一下，随后开始以惊人的速度恢复。断掉的四肢重新长回，溃烂的肉体直接脱落，就连头发都长了回来。 阮夷面无表情，不急不慢地用树叶给自己做了一身衣服。而后又赶紧把掉在一旁变成碳柱的手臂捡起来，取下上面的护腕和戒指。 “树士的手段果然诡异。”罪狮说，“你应该还有什么底牌吧？” 阮夷叹气，本来他计划的好好的，先装死，如果背后的那些幕后黑手或者老板能出面，他就能用诅咒直接干掉对方。实在不行在放下居欢的时候再出手也可以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说不定救出去的可能性还大些。 但那幕后的人显然够谨慎，一直没有露面的意思，连声音都没有，仅凭模糊的概念自己根本无法锁定目标。自己的装死还被罪狮看出来了。 “唉，诸事不顺啊。”阮夷把护腕和戒指戴回去。 主持人立刻远遁，罪狮则在手上搓出两个以太炸弹，饶有兴趣的观察阮夷。 罪狮判断阮夷没死，什么精神扫描元素感知都还是其次，更多的是一种直觉——他从阮夷身上感受不到死斗的感觉。 罪狮也没有趁阮夷行动不便去补刀，因为他始终凝视着自己的目标。他的目的不是在这兽场活下去，也不是为了赢，而是为了赎罪，为了总有一天超越白戍城的成就。而为了达成目标，他要贯彻赤帝的主张——卑劣者不可得天下。 他的每一战都赢的堂堂正正，有不少对手都在和他的对战中临时突破。他会等待对手突破完毕，领悟结束。 然后再杀死他们。 罪狮等待阮夷施展他的手段，但阮夷却没有了之前身经百战一样的架势，反而轻轻松松站在那里，丝毫没有要战斗的意思。 罪狮可不信有什么随意一战浑身没有破绽的屁话，人类的身体构造根本不允许这样。对方的战斗技巧真的能碾压到自己甚至看不懂的地步，那他也可以不用想着雪耻了，直接死在这里还比较好。 但罪狮也不信阮夷真的全无抵抗，他手中的两团以太炸弹脱手而出，试探性地向阮夷飞去。 阮夷身前两个闪光亮起，防护罩就套在身上。 ‘魔法师？’罪狮疑惑，疑惑阮夷的真正职业，也疑惑这看起来明显品级不高的防御阵要怎么抵挡自己暴力的五级火系魔法。 阮夷也没想能挡住，他的防护罩应声破裂。以太炸弹的爆烈特性直接把他炸的倒飞出去。 但热量却没有伤到阮夷，一层同样类似之前的蓬叶链锯的植物飞速转动，带走恐怖的热量。阮夷一路倒飞，身后就是兽栏边缘，密密麻麻的藤蔓组成的牢笼。 “想跑？”罪狮惊怒，虽然他不知道阮夷要怎么做，但或许他树士的身份可以让他成功脱身。 原本期待一场大战而给阮夷机会的罪狮立刻狂怒起来，故技重施身后的爆炎连发，将自己瞬间加速到极致，试图拦截阮夷。 但在爆炎出现的瞬间，罪狮突然意识到不对劲。他的火元素亲和并没有消失，但这次肉体受到的损伤却超出他的预料。这简直像是…… 要把自己炸成碎片了。 罪狮赶紧驱散掉背后的火元素，但已经施加的冲力无可避免。罪狮感觉自己的背面碎了，什么东西在身体里流逝。 “这是什么……” 罪狮瞳孔涣散，眼神迷茫。上一秒他还气势汹汹怒火中烧，现在他好像已经快死了。 阮夷撞到兽栏的边缘，被边缘的藤条拍了回来，落到地上，缓缓起身。看着身后密不透风的自然系大阵，只能无奈放弃。看来即使是被炸飞，他也没法很轻松的突破这个囚笼。 阮夷抬头看了看居欢，想着是不是可以直接把她弄下来要求离开。 在阮夷眼里，罪狮已经是个死人了。他很强，但他还是个凡人。凡人在神明诅咒面前，也只能无畏挣扎而已。被诅咒锁定，最好的翻盘结果也就是同归于尽。所以阮夷在自己被轰飞以后才发动诅咒，确保离罪狮远远的。 “吼！” 狂吼声席卷了整片兽栏，空气中的火元素一瞬间活跃到形成了元素风暴。边缘的藤蔓枯黄变色，甚至禁魔领域都差点没压住冲出的火元素。 阮夷色变，他能看出来，罪狮并没有想到什么解决诅咒的办法。他只是在以这垂死之身疯狂的驱动火元素而已。这个赫图人在面临死亡时没有淡然迎接，反而像炸弹像烟花一样疯狂的释放着自己的力量。 不好…… 阮夷抬头看着居欢，元素风暴的规模太大了，火元素的热量也习惯升腾，居欢恐怕会被在这股高热下变成烧烤。 这个高度树式可不好使，好在阮夷并不只是一个树士。 几个法阵从身边亮起，阮夷还割破双手手指不停用血刻画勾勒。几面水盾飞速在居欢身前凝结。水盾旋转，一如当初泉纤施展的阻挡了五级战士的水盾。涡漩的水盾把升腾的火元素之力排开，同时水盾的后端快速蒸发，让居欢周围的环境保持一个相对低温的状态。 只来得及保护居欢的阮夷被火元素冲击的也很凄惨，刚刚原来作为衣服的叶子又烧焦了，头发脱落，皮肤也焦黑起来。 不过虽然很可怖，但都是表面上，阮夷是可以通过自己的恢复力无视的。给自己身上泼一层水，阮夷又重复了一遍穿衣恢复的过程。 等元素风暴平息，居欢在水团的裹挟下掉到地上。刚才阮夷在发动水盾时顺便也用水刃隔断了绑着居欢的绳子。 营救到居欢，阮夷一直紧绷的心态终于安心些许。根据战斗中他的观察，可以确定这个确实是真的居欢。 剩下的就看那幕后的老板和记忆里那个精灵的仇人准备怎么办了。放他们走最好，如果准备强攻，他也不是一个人。 阮夷看了一眼兽栏入场的位置，一大队人马果然进来。为首的是三个纤细高挑的身影。 那是精灵。 精灵族的入场，让整个现场都冷了几分。精灵族在东面地位和皇族等同。而作为一个刚刚不久前还拍卖了一个精灵的场合，大家心照不宣的沉默起来。但私下肯定是在议论纷纷，不明白为什么精灵会来到这里。 精灵身后有还有十几个人跟着，而在身旁，伏舟紧紧跟随。他一眼就看到场上的阮夷和居欢，露出欣喜的神情。 阮夷一直在把地下城的各种信息通知给伏舟和居罗萨，从一开始听说有精灵要被拍卖他就准备直接抱精灵族大腿了。作为和中庸关系良好的精灵族，在东面各地都有一些代理人。 本来听齐驴说在东面被拍卖的精灵都是失去庇护被驱逐的时候阮夷都有些不报希望了，但看来不知道是伏舟出力还是精灵族自己谨慎，还是过来查看了，甚至来了三位精灵，还有十几个代理人。 而精灵族这帮人身后，还有更庞大的一支队伍，实力先不说，人数足有数百人，黑压压一片。如果不是领头人是在场熟客，还以为是地上势力不准备留这个地下城派人来清剿了。 领头的正是齐少爷，此时脸色奇差。他气势汹汹带了数百人准备进入地下城，却正赶上精灵族堵在地下城入口跟守门人交涉。齐家虽然是驿城地头蛇，但面对地位匹敌皇族的精灵也得低头。齐少爷本来还想绕路，但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个人对精灵说他们是准备下地下城的。这下想溜都溜不了，只能给精灵开路。 齐少爷好歹是个驿城的纨绔子弟，最近却频频遇到身份比他高的多的人压他一头，那是真的不爽。 阮夷这边就安心许多了，虽然精灵族势力是冲着精灵来的，不过以他和精灵族的关系，找点方法至少可以让精灵把自己从这囚笼里捞出来。 看来文森特那边果然是被人控制了吧。 阮夷心里想着，庆幸自己把齐少爷引来让精灵族进地下城的计划能成功。毕竟是临时起意，如果失败那可就把更多的敌人往这边引了。 第202章 妖精 最好的方法就是使用一些精灵族独有的自然法术，顺便讲两句精灵语，这样精灵族或许就会把自己和居欢带走…… 阮夷正思考着如何脱困，突然感觉到一阵律动。 不仅是阮夷感受到了，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了。 阮夷猛地回头，远处罪狮的尸体位置突然升腾起一种诡异的波动。 火元素如同被虚空中的巨鲸虹吸而去，纷纷朝罪狮的尸体涌去。而这种媲美聚爆术的火元素聚集却没有引起任何不和谐的波动，没有爆炸，没有高热，甚至有些凉爽。 阮夷浑身发冷，他能感受到火元素的去向，但温度甚至在降低，那就说明火元素没有半点溢出。这种可怕的现象即使是六级魔法也无法做到。 七级魔法的波动？阮夷说不清楚，他也没见过这种级别的魔法。 禁魔阵仿佛是纸糊的一般，巨量的火元素从场外传过禁魔阵涌入到罪狮的位置。这种诡异的现象让所有人都开始色变。 阮夷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之前的那场火元素风暴，越靠近罪狮越暴烈。阮夷本以为这是正常的，以精神力沟通的元素必然会随着距离而衰减。但现在回想起来，阮夷才后知后觉的明白，罪狮当时所在的位置火元素超标了，那是他有意控制的结果。 他是在进行最后一次火元素侵蚀修炼？ 带着惊疑的目光，阮夷看到罪狮的尸体在浓郁的火元素聚集下彻底化为飞灰。但一个很明显有人型轮廓的发光体从灰烬中升腾而出。发光体挺直身体后发出一声吼叫，一片不亚于刚才火元素风暴的力量就这么炸开。 阻挡爆开的热量时阮夷脑中莫名闪出一个词。 妖精，准确说是火元素妖精。 但怎么可能？妖精是炼金术的概念…… 现在鲁纳体系中塑能的理论根基依然是四根论，土风水火四种元素组成根基，合成世间万物。而妖精则是炼金术中的一种概念，认为存在人类感官无法认知的操纵元素的精灵，塑能的本质是和妖精沟通。 难道元素侵蚀锻炼法实际上是一种炼金术，只不过锻炼的是人体…… 阮夷脑子乱糟糟的，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麻烦大了。 而看台上的人也纷纷震惊起来，尤其是伏舟。他本来就是为了救居欢阮夷来的，现在看到阮夷面对这么可怕的一个怪物，立刻着急起来。 “阿兰尼斯大人，能否救我的朋友，他就是提供您的精灵族人被陷害成奴隶这个情报的人。”伏舟对身旁的精灵说。 “我认为当务之急您应该尽快找到您族人的所在。”齐少爷上前。 他本来就是巴不得阮夷死的人，发现原先派过去的人联系不上甚至纠集了上百人来报仇，不惜违背礼墨的命令。现在看到阮夷深陷险境他自然大喜过望，立刻开始拖住精灵族。 “据我所知这里经常是先拍卖再角斗，说不定精灵已经被什么人买走了，正在转移离开这里。”齐少爷发挥自己丰富的地下城游玩经验。 精灵族的三人显然对阮夷没什么兴趣，反倒是对罪狮化身的发光体多看了两眼，但也很快收回了目光。这些几百岁的种族似乎对角斗场随处可见的残忍和血腥不以为意，听了齐少爷的话就点点头。 “这里的负责人是谁？”精灵问齐少爷。 齐少爷看到精灵不在意阮夷死活很高兴，立刻表示可以给他们引荐这里的城主，展现这里的人脉。 毕竟是地头蛇的少爷，即使在这里那也是贵宾。齐少爷找到熟悉的服务人员和客人询问着是谁买了精灵。 但得到答案后却愣住了。 齐家人？还是本家？齐驴？！ 齐少爷还真认识这个齐驴，著名的纨绔，比他还过分，吃的跟个球一样，喜欢收集东西，喜欢奢侈也喜欢女色。是他叔叔那一辈的，他还见过几面。为了攀交情他还喊过他几声叔，带着他一块体验过这地下城的堕落与淫靡。所以齐驴会摸到这里来也说的通，他会来买精灵也是情理之中。 但为什么来到驿城不来支会齐家一声呢？齐少爷奇怪，但这疑惑没有在心中留存多久，他很快就紧张起精灵那边的态度了。如果让这帮长耳朵知道买精灵的人和他们齐家有关系，那又免不了一番麻烦。这旁边可还有个煽风点火的…… 齐少爷看向伏舟的方向，发现伏舟原来已经不在了。 伏舟是蓝海人，对精灵可没多么大的敬畏。听说精灵族不想搭救阮夷居欢，立马就不黏在他们身边了。径直下场，当即就准备着手破解外围法阵。 可惜他的计划失败了，伏舟走向一个阵法节点时被路过包间的一双手拽了进去，然后就没了动静。 场外的这些阮夷都不清楚，他浑身冒着汗，跟眼前的怪物对峙着。 身后就是居欢，他半步都没法退。 “不行就别管我了。”居欢在身后说，“你能跑就跑。” “我会的。”阮夷目不斜视。 怪物还在咆哮，似乎这种变化让罪狮失去了理智，他疯狂发泄着自己的力量。没有章法，只是单纯的元素爆发，这让阮夷应对起来轻松了不少。但也只能被动的承受这种冲击了。 在对方变成这种形态后，阮夷的诅咒就失去了效果。无论他怎么催动这种诅咒，对方也没有反应。显然是类似亡灵一样没有生命力概念的存在，只由灵魂、精神力和元素构成。 阮夷试图尽量不引起对方的注意，但这种方法失败了。和雄狮关在一个笼子里，即使再不起眼，也迟早会被吃掉。 一道火柱从脚下升起，阮夷的防护罩立刻颤抖着破裂，身上的甲胄和蓬叶龟裂剥离，但好歹挡下来了。 阮夷松了口气，一方面是因为挡下了攻击，另一方面是他发现对方的攻击控制的极其精准，不像之前狂猛的散发余波。一旦罪狮锁定了自己，用火元素攻击自己，就没有半点逸散。刚才他猝不及防下没有防住居欢，但居欢却没有受到半点损伤。一步之隔，热量却没有一点逸散。 阮夷苦笑，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接下来就是无尽的轰击，罪狮仿佛在实验自己的力量，每一次攻击都截然不同。有时是直接从身旁聚爆术，有时脚下地火窜升，有时就是传统的飞弹或射线，但规模大的惊人。也就是阮夷平常的手段都是用来保命的，综合用起水魔法自然魔法还能苦苦支撑。但精神力和生命力都在继续损耗。 罪狮现在的状态使用魔法全凭直觉，已经不需要精神力来构建法阵。他使出的魔法规模虽然庞大，但消耗却比阮夷还要小不少。而生命力，没有生命力的存在显然也比阮夷的身体更强大。 不可战胜。 阮夷终于绝望了，他看不到任何的转机。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的脑子一片空白，别说外面的那些精灵没帮自己，就算是帮忙恐怕也赢不了这个怪物。 罪狮也终于发出了声音，那是狂笑，是狂喜。他的躯体在连番的实验中更加凝实清晰，不再是原本被瘤泡和烂肉覆盖的全身，而是一个体毛浓密的大汉形象，眉宇间还带点痞气。 这就是罪狮本来的面貌，因为无数苦痛和折磨早已失去的容貌。如今在这幅元素体下得以重现。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成功了，我成功了！”罪狮状若疯狂，说着阮夷听不懂的话。 阮夷没所谓，他希望罪狮那继续这么疯狂下去，因为这段时间他停止攻击了。 罪狮在变成这种状态之后就失去了原本的冷静，阮夷却没有。阮夷瞥了一眼地上，那地下有已经练成一片的自然系法阵。就在他不停躲避罪狮的实验性攻击时，他逐渐在全场布下了之前想布却没有布成的大阵。 阮夷思来想去也没想出更好的办法，除非他临场突破到七级魔法师的水平，但那不现实。这个大阵就是他目前最强的手段了，如果还不行，他也只能认命了。 阮夷已经是带着必死的觉悟面对罪狮了，他很少有这种状态。甚至可能这是第一次，他准备堂堂正正面对强敌。这次他没有退路，没法逃走。 罪狮终于平静下来，他升到空中，居高临下。 “你令我洗净了我的罪孽，我会用我最强的力量毁灭你。你的身体会化为灰烬，灵魂也会如我一样升华。”火焰拨动空气的音弦，发出罪狮的声音。 “你就不能先把奴役你的人先干掉？”阮夷眯眼抬头。 “那是我的选择。”罪狮回答。 “那你能不能先让这姑娘出去？”阮夷看到罪狮还有理智，准备商量一下，“留她在场，我们也打不痛快。” 罪狮沉默下，一股热流带动着气浪，精巧的卷到居欢身上，把她带了出去。禁魔领域也没能阻止这股力量，试图阻挡的自然系大阵也因为热浪而枯萎，攻击追不上居欢。 看到居欢被送出场外，阮夷回过头。他没看到伏舟，不知道居欢之后又会遭遇什么。之后会发生什么已经不是他能触及的了，他仁至义尽了。 “来吧。”阮夷扬声。 整片角斗场的地砖都翻起来，数不胜数的管状茎朝半空的罪狮昂首，如同像太阳致敬。吸收了弈丹后已成为他最强战力的火系魔法面对罪狮彻底废掉，自然系那纯粹的物理攻击恐怕也难以造成伤害，阮夷最后还是选择了没什么技术含量，但对应火元素的攻击手段。 高压水弹，密集炮击。 相当低效的方法，但阮夷没办法。自然魔法现在看来对非生命体是很乏力的，对无实体的敌人则更是几乎废掉。 但以四根论的元素战争理论，多用非火元素的力量总是不会错的。 罪狮面对海量的水弹攻击，没有慌乱，他展开双臂，一抹炽红在两臂之间扭动。 “戎炎。” 罪狮的声音充满虔诚，仿佛在吟咏什么圣经。 随后那抹炽红瞬间膨胀成一个圆，以圆形为界限，光柱倾泻而下。 阮夷立刻调整水弹位置，迎着光柱冲过去。但水弹纷纷无声蒸发，掀不起一丝波澜。明明是火元素组成的火柱，却表现的如同水银一般的性质，粘稠厚重，又艳如鲜血。 阮夷还没有放弃，他的水盾已经准备就绪，学习了泉纤的那种漩涡之力，厚重的水盾如同一个发了疯旋转的磨盘顶在身前。 光柱和水盾装在了一起，爆出大团大团的水汽，笼罩在场上，外人难以看出其中状况。 但阮夷作为当事人一清二楚，他脸上露出苦笑。 戎炎，战争之火吗…… 他没想到这看起来威力无匹的攻击还带有精神攻击，随着光柱一起到达的不止是火元素，还有那种仿佛在战争上磨砺出来的肃杀疯狂和攻击性。这种精神力冲击让阮夷一阵恍惚，水盾的运转也不再流畅。本就支撑不住而水盾立刻被光柱碾碎。 水汽也无法阻挡那越来越明亮的光柱，阮夷看着那如同太阳一样的光芒。莫名想起了灰雾层后面的那只眼睛。 出乎意料的，阮夷对即将到来的死亡没有半点感觉，没有遗憾没有思念。大概是太累了，阮夷反而觉得有些放松。 三魅说的对，自己确实没法跟这种怪物对着干。自己一个凡夫俗子，怎么就被拉到这种级别的舞台上了呢。 阮夷无奈，但没有后悔，也没有埋怨。他的心境又回到了遇见三魅之前的状态，平静，淡然。唯一的区别是过去他面对的是日复一日的琐碎，现在面对的是马上把他化成灰尘的大光柱。 “果然还是不行啊。” 三魅在包厢里翘着二郎腿，吃着葡萄嘟囔， “对付怪物，果然还是要另一个怪物。” 从一个包间里窜出一个黑影，那速度撕裂了人们的常识，也撕裂了禁魔阵。等黑影立到阮夷身前，周围的自然系法阵才刚刚反应过来，对着早已没有目标的空气张牙舞爪。 阮夷看到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裹挟着狂风而致，而那风过于狂暴，甚至愈演愈烈。 几十道粗壮的风柱并成一个钻头，顶住了炽红的光柱。原本那无往不利的火柱终于遇到了阻力。风柱的力量不足与压制它，但数十道风柱精准地把火柱的热量引到四周，就连爆发逸散的热量也没有放过。 风绞杀了戎炎，驱散了水汽，场上本来模糊的场景突然明晰起来。 还顺便绞碎了来人的斗篷，露出在场所有人都很熟悉的一张面孔。 第203章 狮与虎 “呦，师弟，又见面了。”白戍城回过头，对阮夷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师兄！？”阮夷震惊，“怎么又是你？” “什么叫怎么又是我。”白戍城没好气，“救完你就这反应？” “只是觉得好像碰到师兄的频率异常的高。”阮夷反应过来，“谢谢师兄救命。”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白戍城反倒不领情了，“不重要的事稍后再说，我先办正事。” 白戍城眯眼抬头看向天上的罪狮：“听说有人想找我打架？” 罪狮此时早已颤抖的说不出话，他此时更加相信今天就是他的命运之日。 “白戍城！” 颤抖着，嘶吼着，罪狮已经彻底忽视了阮夷的存在。他要在这角斗场上杀死白戍城，他要带着荣誉回归故里。 可惜他的嘶吼白戍城完全没有听到，音波在离他很远的地方就被风撕碎。 白戍城垂着双手，姿态放松。他所能操纵的风元素量级比罪狮的火元素低不少，施法速度也不如罪狮，但72道精神束硬生生弥补了这个差距。一个个高级风系魔法瞬发一样刻画出来，罪狮狂猛的攻势被细碎的风绳撕扯绞碎，半点奈何不了白戍城。 白戍城手轻轻一点，周围漂浮的细碎火焰被透明激波荡开，波纹回荡在中心激起一道射流，方向正对半空的罪狮。 罪狮的半截身体应声碎裂，化为火星。 但魔网中的躁动没有消失，罪狮碎裂的身体沿着冲击波方向展开，绕一个圈扑天盖地地涌向白戍城。 旋风护住白戍城的身体，带着他逃离火翼。但不是远离，而是逼近。 “原来如此，没有物质实体，只有灵魂核心。”白戍城冲到罪狮身边，凝聚的高热被狂风带走，“那就要用精神系的手段了。” “狂妄！”罪狮大吼。 罪狮这种双修的全面战士又怎么可能在精神力上有短板。多年的战争经验加上苦修经历，他的精神力在强度上也是大师级的，否则也不会用杀气将精神力见长的阮夷直接震的精神恍忽。 随着罪狮的吼声以他为中心一个球形扭曲空间扩散开。如今的他如同火元素的同伴，他的精神影响着火元素。热浪随之变化，仿佛精神力拥有了实体，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 但这威势被刺破了，扭曲的球形被白戍城的气浪扎出一个窟窿。白戍城欺身，精神力拧成一把尖刀扎向罪狮。 罪狮感觉自己已经消失的大脑被针炸了，随后就是不停的刺痛。 以分心的能力将精神力分束来使用确实是精神攻击的基本，不然带着所有的精神力撞过去，就算赢了也只能落个双双魂飞魄散的结果。 但即使分束攻击也要有个头，罪狮还没承受过这么疯狂不要命的精神力攻击。 分束的精神力也是自己的精神，在野蛮的碰撞下消散也会对自身精神产生强烈的影响。从目眩头疼，到幻觉晕厥，最严重的后果就是直接从精神层面死亡。 四根论不仅在塑能系有应用，精神系也借用了它的部分理念。在魔法师们对精神和灵魂还不甚了解的时候，将精神和灵魂一律统称灵魂。后来人们又将灵魂从精神中分离。现在名为灵魂的存在过去被称为灵魂的灵魂，全身的主宰。灵魂与精神互相纠缠密不可分，令无视精神系大师站在灵魂学的边缘凝视深渊。 但不管怎么说，一般都认为精神力对轰的时候，拼的就是谁更硬气。精神力在碰撞中被撕裂，又从灵魂中滋生，如此循环，直到一方崩溃。 罪狮如果还有血管，现在一定青筋暴起。他的精神力被不停的轰击，现在就是和白戍城拼谁的精神力更强谁的意志更坚韧的时候。无数的折磨和痛苦早已将他的精神锤炼的坚韧无比，罪狮相信这场他命定的战斗，他会站到最后。他已经超越了人类。 狂猛的狮子拧起精神力和轻灵的飞影豪迈的对轰着精神力。以精神力对轰，外人难以感受到其中的凶险。但即使看不穿这场战斗，外人依然看的津津有味。 因为专心要在精神力上碾碎白戍城的罪狮没有发现，他无意识中控制的可怕火焰，依然在白戍城的风旋下四散碎裂。越靠近自己越浓郁的火元素，仅仅是靠近就可以让衣服点燃植物枯黄，却没有对白戍城造成实质的伤害。白戍城一边对他发起密集的精神攻击，一边不停发动各种非火元素攻击削减他的元素体，还能在顺着气旋走出玄妙的步伐避开高热地带。 在外人看来白戍城不停沿着热浪的边缘滑动，煞是轻灵优雅。 阮夷在角斗场边缘看着口发干：“更厉害了啊师兄。” 齐驴也靠在包厢窗边聚精会神看着场上的激烈战斗，表情羡慕：“天演术，真好啊……” 刚他买下的精灵此时就安静立在他身旁，身上的镣铐和束缚炼金器具已经被去掉。精灵一动不动，任由齐驴搂着自己的腰。 包厢的门被敲响了，齐驴似乎早就知道外面有人，不耐烦喊了一声：“进来吧。” 门大开，一大堆人站在门外。 为首的三个人身高两米，纤细苗条，耳朵尖长。三个精灵身后还有两人，一个是齐少爷，另一个则是一个面容阴仄苍白的中年人，熟客都知道，这就是这地下城的主人吕克方。 第204章 齐驴 齐少爷看到房间里的格局松了口气，以他对自己这位叔的了解，推门进来看到赤条条两个都有可能，到时候他恐怕是要和齐驴划清界限了。 这看到房间人一精灵一肉球相安无事，而且看不出什么剥削关系，齐少爷大喜过望，连忙对精灵族说：“你的族人并没有受到虐待。” 精灵族两步走到奴隶精灵身边，看完精灵全身后，目光落到搂着精灵腰间的肥手上。 “松开。”精灵说。 齐少爷赶紧凑近对齐驴使眼色，但齐驴却没搭理他，反而搂的更紧了。 城主吕克方也上前：“尊敬的客人，非常抱歉，精灵族既然来要人，我也没办法，晶币会如数还给你。” 齐驴瞥了吕克方一眼，还是没说话。 齐少爷终于忍不住疯狂暗示：“叔，齐家和精灵永远都是朋友呢。” “你谁啊？”齐驴终于说话了，说的话却让齐少爷目瞪口呆。 但很快齐少爷意识到了什么，指着他：“你是谁？你不是齐驴叔！” “哈哈哈哈。” 齐驴笑了，松开精灵，从窗户跃出。肥硕的身躯迸发的力量颇为惊人，从包厢直接跳到场外——跳到了兽栏内部。 不知是不是因为齐驴所处的顶层太高，没有激发自然系法阵的反应。齐驴落到地上，肥肉震颤，缓冲着下坠的力量。 穿过禁魔阵，兽栏内部的温度更加酷热，齐驴边走边流出巨量的油汗。 阮夷也注意到这个入场的肥仔，不清楚他来这里干什么。 但却见到齐驴也朝他看过来，还露出个笑容。 阮夷先是不明所以，但很快瞪大眼睛。 齐驴身上的肥油以一种更快的速度流下。那绝对不是温度所致，齐驴身上的肉脂变得像蜂蜜一样，从中间滑落，齐驴本就高大的身体稍稍拔高几分。原本肥大的肉球化为一个纤细的身影，束着马尾，吹着口哨。 “绿水学姐？” 阮夷惊讶的不知道说什么，这里真的是中庸的地下城，不是水神院？ “这么惊讶干嘛，我可是精灵，这里是我老家。”绿水学姐对阮夷笑，“我才应该惊讶吧，你怎么来东面了？之前球球跟我说见到你时我可是惊讶好久。” “球球？” 阮夷迷惑，他知道球球啊，那只幻兽，当初第一次和学姐见面她就带着呢。 “等等，那头牛……”阮夷回过味来，“……球球原来会说话的吗？” “不然你以为牛真能说话啊。”学姐笑，“幻兽的智力可是很高的，毕竟是玩弄幻象的魔兽。” “只是没想到它嘴那么臭。”阮夷讪讪。 “可能是跟我学的吧。”学姐摸着下巴，“不学好，我的智慧和美貌半点没学到。” 阮夷看着学姐那熟悉又亲切的面庞，长相还是那么普通啊。 阮夷注意到学姐搂着的精灵：“难道学姐是为了被奴役的精灵而来？” “是也不是。”学姐说，“我来这理由很多，主要还是来躲人的。” 学姐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居然会躲人？ “哼，那帮白痴肯定去蓝海找我了，殊不知我回东面了，这叫灯下黑。”绿水学姐表情得意，但又垮下来，“不过估计这次免不了又要暴露了。边上还有仨精灵，也不知道谁叫来的，多事。” “嗯……我叫来的。”阮夷说。 “见鬼了。”绿水学姐嘟囔一声，转瞬就想明白阮夷叫精灵族来的目的，只得暗道一声倒霉。 “女人！你是谁？你把我叔叔怎么了？” 绿水和阮夷在这旁若无人肆无忌惮的聊天，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就是齐少爷，靠着窗户大喊。 “你说那个肥仔？死了啊。” 学姐掏掏耳朵：“原本我是住在勾玉城的，要不是听说这肥仔要来买精灵，谁会再来这破地方啊。” “不过也有意外之喜。”学姐展颜，“来到这附近有了些新发现。” 阮夷看着远处还在激战的白戍城：“所以师兄是你叫来的？” “算是吧。”学姐说，“我们都有通讯卡，他来东面时播通了我的通讯卡，就知道我来东面了。正好我们都有求于对方，就约到这见面了。” 第二个坐不住的是吕克方。他作为这地下城的城主，本就是极为凶残暴戾的人。但他也很聪明狡猾，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上一任城主就是不知道这规矩，所以被一锅端了。但现在他实在是忍不住了，本来现在的局面就不是他想造成的，他是被上头的人要求做的。而被白戍城打乱计划他也能忍，毕竟他惹不起这白戍城。但现在呢？精灵族、齐家人，甚至还出来个莫名其妙的树士女人。 “什么人都能骑在我脖子上了？”吕克方冷哼一声。 精灵族的目的已经达到，上头的那人目的就是把事情搞乱。有靠山、没有惹不起的势力，他这地头蛇还真怕这几个进了自己兽栏大阵的小鬼？ “给我无差别攻击兽栏。”吕克方对手下下令。 “不，不行城主。”手下擦着冷汗，“兽栏边缘的自然系法阵不知道为什么失控了，而且影响了鲁纳系法阵，我们的围栏……废了。” 吕克方青筋暴起：“看来那女人已经把我们的阵破了。” 吕克方想起，作为尊贵的皇城来客，齐驴可是被允许靠近一些机密地点的。恐怕就是那时候破坏了节点。 “禁魔阵还在运作吗？”吕克方说。 “禁魔阵还在。”手下说，“否则那两人的战斗早就把这里卷进去了。” “把地牢的魔兽都放出来。”吕克方阴仄地说，“树士又如何，这里的魔兽都是嗜血的疯兽。记得把那两只吞火鸟先放出来，那个奴隶不能留，他喜欢玩火，就让他玩。” “是。”手下退去。 “我的黑兀术也要去？”齐少爷问。 “齐少爷不愿意可以跟去，先一步取回你的爱犬。”吕克方瞥了一眼齐少爷。 “不必了，能为吕城主所用，也是它的福分。” 齐少爷面容阴狠地看向兽栏里，几次峰回路转让阮夷仿佛已经远离危险了。真要听礼墨的话，他自己也得当一次阮夷的救兵。不过齐少爷并不打算放过他，无视了礼墨的要求。 精灵族三人用他们族内的精灵语对那个女精灵问话，看来还要交流好一会儿。这种异族势力无论是吕克方还是齐少爷都不想多招惹，遂告辞退去，把这包间留给他们。 第205章 星之彩 地牢的门大开，各种奇形怪状的魔兽从笼中窜出，顺着幽暗的隧道扑向兽栏。后面的驯兽师勉强控制他们不自相残杀。 很快兽栏里的四人都注意到从地牢中冲出的危险，吞火鸟和一堆飞禽类魔兽盯上了在半空打斗的罪狮和白戍城，更多的走兽则冲向了阮夷和绿水学姐。 阮夷早就见识过比这规模更恐的兽潮，倒是很淡定。虽然都是精挑细选的嗜血猛兽，但他和学姐的体能也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柔弱的。给他点时间，把这些怪物直接吸干也是可以的。 “学姐，我来。”阮夷说着就锁定了一个冲在最前面的狼犬魔兽，有点熟悉。因为眼熟，所以最快注意也最快锁定。诅咒一启动，魔犬一声哀嚎就化为了尘土。 “你这招有点意思。”学姐评价，“不过不用这么麻烦，一群低智生物而已。” “这些低智生物，无法做出更复杂的思考，它们只能看到眼前的得失。想驱使他们很简单，想降伏它们也很简单。” 绿水学姐随意往魔兽的中间走了几步，也不见她有什么动作，只是随意往那一战，一股令全场毛骨悚然的气息骤然升起。原本扑向她的魔兽纷纷惊惶失措，争先恐后的掉转身体朝反方向逃离。 阮夷识得这手段，正是之前那魔狼带给他的感受，魔兽店主称之为种姓压制，深入血统的压制力。 阮夷感觉这次学姐散发的威压跟那魔狼不相上下，甚至还要略强。一个瘦弱的躯体，既没有魔狼那种近距离感官上的冲击，也没有明显的生命上的威胁。但散发的威压却能跟魔狼差不多，这说明这种压制力比魔狼还要高的多。 魔兽们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打都没打就直接溜了。威压就像一场暴风，吹走了天地间的尘埃。等暴风散尽，场上又恢复了空旷，只有地上的一片狼藉昭示着风暴的威能。 不少魔兽直接跑回了自己的牢笼，剩下的则四散逃窜，冲击到场外，引起一片混乱。这里的客人实力不弱，包厢也自带防御阵，倒是没造成多大伤亡。魔兽造成的混乱很快就被齐少爷带来的数百人直接镇压了。 吕克方更愤怒了，他自信满满的布置变成一个笑话，自以为对地下城的掌控力也成了一个笑话。 他算看出来了，这个女树士自然系法术的造诣远超他的想像，居然可以模拟种姓压制，简直匪夷所思。但自然系就是自然系，如果只是学习成本高一些就能比鲁纳体系更强那也不会只局限在这东面了。 “把魔导炮准备好。”吕克方沉声。 “在兽栏内启动魔导炮，禁魔阵恐怕会拦不住，顶层的贵族首当其冲。”手下说。 “贵族老爷们都带着护卫呢。”吕克方苍白的脸已经变得通红。 “是，我这就通知他们。”手下把手上随身攥着的通讯卡激活，摆弄了一阵，他抬起头，结结巴巴：“城主，通讯卡失灵了。” 齐驴原本的包厢，四个精灵呆看兽栏中央那个张扬的背影。 驿城人突然惊奇的发现，他们的通讯卡都不能用了。而位于高处的人会发现更惊人的现象，以根脉为能源供给的路灯和各种设备全部瘫痪了。 诺大一个城市，甚至包括城市周边一片相当不小的范围，都发生了类似的事情。而这变化还没有结束，这个变化的范围并不是一个圆，而是一条线。 以驿城为原点，这现象向南方急速扩张。在这条范围带上，可以观察到生长周期极短的生物在快速枯萎死亡，而生命力顽强的植物人们也会在未来出现生长周期脱节的情况。 根脉在震颤，在雀跃在欢呼。以一个城市级的范围为宽度，所有的根脉能量都被暂时占用调取。它们没有造出什么可怕怪兽也没有释放什么魔法，只是在以庞大的带宽换取极致的速度，用来传递一个信息。短短十几秒，这条信息偕同枯寂一路南下，通过楚河，深入精灵山脉。 已经接近驿城的礼墨也在飞梭上看到了这场景，脸上惊疑不定，他想用通讯卡联系礼隐渊，却也同样发现没有效果。随后礼墨取出一只迅雷鸟，写了封信送往皇城。 不过地下的人对地面的状况一无所知，吕克方在诸事不顺后的狂怒下杀了手下，手动通知了手下取出魔导器对着场上轰击。 城防级的武器拿到地下城这种封闭环境来用，顿时让所有人都紧张起来，不少贵族都开始怒斥吕克方。但吕克方并没有搭理他们，而驿城明面上势力最大的齐家同样带着几百号人没有反对，也就没人再吭声。有些察觉到不对劲的人先一步远离了兽栏，也有不怕死或者护卫力量足的贵族选择开启防御阵继续看戏。 “学姐，快走吧。”阮夷说，“这种城炮虽然威力巨大，不过充能时间长。兽栏上方是有空间的，应该可以从那里突围。” “我冒着暴露的风险摆这么帅的姿势，就这么跑了像话吗？”绿水学姐不以为意，“放心，论战力我不如小白。但标准的自然系法师和鲁纳法师，都是强在阵地战。” “学姐已经提前布好法阵了？” “这不有现成的吗。”绿水学姐踏踏地面，“有一圈植物阵还有一圈鲁纳法阵。魔力更不用担心。” “根脉之内，皆是我的阵地。”绿水学姐霸气无匹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随着学姐的那一下踏地，周围的环境都开始变化。原本作为囚笼的各种攻击性植物都略微改变形态，大量触须攀到鲁纳体系的法阵边，渗出性质各异的液体，有些阻断了魔力的流动，有些则改变其方向。法阵开始以惊人的速度改变性质，从单纯的攻击阵防御阵变成了一个古奥玄妙的法阵。 但即便如此，大阵的形成速度终究不如早已刻印好只用充能就可以使用的城炮。绿水学姐这么一耽搁，城炮终于蓄能完毕，五发直径两米的能量团突破风障转瞬而至，光芒几乎把她淹没。 但绿水学姐脚升了根一样立在那里，阮夷也没动。阮夷相信一个七十多岁的天才不会那么容易判断失误。 绿水学姐行动了，她取出一个小瓶子，瓶中是澄澈液体。 绿水学姐直接朝空中摔出小瓶子，瓶子半空破裂，里面的液体洒了出来。 阮夷看到一抹彩色，但似乎并不是能量团的光芒透过水滴形成的。速度太快，阮夷没看清，只感觉好像有一抹彩色从瓶中向能量团冲出。 过程虽然很快，但结果是显而易见的，能量团全部消失了。 阮夷瞪大眼睛，魔力波动消失的干干净净，他开了瞳术，原本那篇区域的灵魂被清空了。并不是灵魂消失，而是承载灵魂的魔网消失了。 那片区域的魔网出现一个窟窿。 就在此时，外围的法阵成型了。一阵共鸣出现，共鸣过后，绿水学姐附近的那抹彩色又出现了，仿佛活物，流转在她周围。 绿水学姐轻轻翘起食指，彩色光芒遂即扩散。这次就不再是难以捉摸的形态了，而是任何人都能轻易观察到的惊变。在扩散过程中这抹色彩没有丝毫衰减，反而越来越浓郁。 一般人被那美丽绚烂的色彩吸引，而阮夷离得近却观察到一些可怕的现象。 彩色弥漫过的地方，生机消失了。 阮夷对生机的感知是很敏锐的，即是是兽栏这种地方，即使是刚刚被元素风暴肆虐过的土地，虽然干燥龟裂，但那依然是‘土’，其中依然包含着一些细小的生物、水分、营养等。 但彩雾过境，地面却失了颜色，只是那灰白被绚烂的色彩掩盖住了。 这是类似神明诅咒的力量，而且更强。 阮夷意识到，随后便是震惊。他说到底只是破解了这个诅咒运行机制的一部分，既不懂诅咒的形成也不明白如何破解，他只是知道如何把诅咒的吸管插到生灵身上，或者拔出来。阮夷深知探究神明力量的代价，所以得到这个基础的应用后，便不再深究。 显然学姐也掌握着类似的能力，而且比他研究的更深入。阮夷无法判断绿水学姐有没有通晓其形成的原理，但应用层面学姐可是强他太多。他只能一个一个的毁灭单个生灵，而且难以锁定植物。学姐这直接就是毁灭一切生机的大杀招，甚至可以吸收魔力。其行动完全受学姐控制，刚才那色彩也漫过他的身体，却没有伤害他。 彩雾扩散后，原本作为法阵存在的自然系植物也一并被那色彩吸收。连接天顶和地下的铁梨木、蛛网黏附的包厢，全部化为白灰。包裹里的晶币魔力尽失，佩带他的人却安然无恙。很多顶层的贵族脚下一空，成片成片砸下来。 已经松软的灰色大地承载了这些人的丑态，地下城的穹顶本来也不算高，死人很少。所有人都很狼狈，却又顾不得狼狈。 这招式实在是过于惊世骇俗，原本还轻视绿水学姐的人都露出恐惧的表情。 阮夷不明白这色彩到底是什么，虽然视觉上呈现彩雾状，但绝对不是雾一类的东西。毕竟雾也有实体，几乎瞬间扫荡整个拍卖场的速度如果是雾早就带起风暴了，但阮夷没有感觉到半点风。 色彩不断扩散，直到整个斗兽场外围尽数摧毁。随后又收缩，回到中心位置，颜色愈发浓郁，能量波动也愈发可怕。 “那个……学姐你确定你控制的住这个魔法吧？”阮夷有点害怕了，这是他目前见过魔力波动最恐怖的魔法，无论是赤帝的那招毁灭比武场的小火球，还是母树的天威攻击。论能量密度，都远不如眼前的这个能量体。 学姐盯着天上，此时白戍城还在和罪狮缠斗。白戍城仿佛占尽优势，已经把罪狮打到一角，不停的用风魔法轰击他，罪狮只能被动防御。 第206章 罪狮 巨龙 之前，罪狮已经有点疯狂了，疯狂轰击下的白戍城都快成为罪狮之前的样子——浑身焦黑烧伤。打斗中罪狮也渐渐意识到白戍城还在分心躲避他的高热，他有意识控制热流方向。但白戍城一直在小心翼翼的维持自己的要害，而免不了受到的伤害就硬抗着。 但动作没有丝毫变形，攻势没有丝毫减弱。打到现在，罪狮必须要承认，这个作为敌人的富家公子哥拥有足够让他尊敬的意志。 但可惜，他必败。 冷静下来的罪狮立刻意识到自己和白戍城算是势均力敌，白戍城的技巧远在他之上，但还无法依靠技巧优势碾压这魔法师等级上的差距。两人的意志都坚定无比，恐怕会战斗很长时间。而这时他最大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他已经超越了人类，释放魔法纯粹依靠魔网的魔力，依靠元素亲和。而白戍城依然需要晶币。 战斗已经从战术上的比较转变成战略上的取舍。罪狮相信只要等白戍城筋疲力尽，晶币耗光，他就可以取下白戍城的人头。罪狮开始控制自己的力量，他要像高明的猎手一样，让白戍城继续狂猛的维持他的攻势，而自己则养精蓄锐。 白戍城果然没有让罪狮失望，面对处于守势的罪狮，白戍城的攻击更加疯狂，风弹风旋真空切不要钱一样往罪狮身上丢。一时竟然产生了微小的元素乱流，连空气中的灼热都被阻隔了。 罪狮默默承受着，等待着绝地反击。 果然，在承受了不知几千次魔法后，罪狮感觉白戍城的攻势终于减弱。 就是现在。 罪狮的双眸爆发出惊人的光芒，这可以让盯着他的人致盲。罪狮一举碾碎所有攻向他的精神力，举起全部力量释放了他的一击。 他从无尽的受刑中领悟的最强攻击——绿原热风 没有酷热，没有火焰，只在掠过白戍城的风魔法时才会流下微微痕迹。偶尔有飞沙走石途径热风，都会无声无息地消失气化。 这是必杀一击，东面的自然系法术诡异强大，只是普通的击打身体无法保证杀死白戍城，他需要的是无论什么自然魔法和神术都无法治愈的伤势。 但就在绿原热风即将接近白戍城的身体时，白戍城却绕开了。 即使隔着烧伤罪狮也能从白戍城脸上看出失望。 “可惜了，你是这几年少有的能让我痛快一战的对手。”白戍城好整以暇地理了理已经变成零星布条的衣服，“但你走偏了，我很遗憾。” “走偏了？”罪狮愤怒了，他自认白戍城还没有强到有教训他的资格。 “看看你刚才，虽然狂怒中攻击没有章法，却融会贯通你平生所学。”白戍城语气中无不透露着遗憾，“而你后来恢复冷静我还以为可以看到一个更强大的战士，但没想到啊，你居然放弃了纯粹的战斗。” “你的固守只是想耗光我的晶币吧？”白戍城连连摇头，“放弃战士之道，而选择取胜之道，这真是……” “谁给你的勇气跟一个白家人玩战术？” 虹光从下方升起，随着白戍城的这句话，瞬间笼罩了罪狮。 罪狮不是没有注意到下方那可怕的能量体，但他却没有注意到这能量体拥有几乎无法避开的速度。在这辉彩光芒以迅雷之势横扫斗兽场时，他正被白戍城的元素乱流干扰呢。 被虹光笼罩后，罪狮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他错估了白戍城这个同伴的实力，他从来就没有资格和白戍城同台竞技。他以为白戍城和他对战是为了让他弱小的同伴逃走，却没想到白戍城真的只是为了和他战斗。 他被称为罪狮，却从来没有像狮子一样主宰过自己的命运，一直以来他只是把唯一的几个机会抓的牢牢的，在命运的独木桥上一直临渊而行如履薄冰。而这次他错估了自己的位置，以为这次可以做一次狮子，却没想到依然是一次赌上性命的死战。他还在独木桥，而不是广阔的草原。自以为是在草原可以自由奔跑，却失了足。 罪狮想哭，但元素体没有泪。他只能用狂吼来代替，但虹流太可怕了，即使是声波的那点能量都被吸收的干干净净。他的灵魂，他的元素体，在这股虹流的裹挟下，冲向天空。 “如同角斗场的其他人一样，一旦失败，就是死亡，所有的夙怨纠结全部消失，即使是临死前的怒吼和终言都不存在。” 三魅不知何时来到阮夷身旁，看着被开出一个窟窿，暴露出天空的大洞，说出上面那段话。 白戍城也落到地面上，呲牙咧嘴，浑身都是血泡和烧伤。 “学姐给我治治。”白戍城说。 “你是不是一来这就疯啊。”绿水学姐一脸嫌弃的给白戍城治疗，“你也知道火魔法的火毒是很顽固的吧，下次再这么跟火法打架，我就不给你治了。” “我也没办法，不疯打不过啊。”白戍城无奈耸肩，“本来他要是跟我好好打，我宁愿战死也不会让你出手的。可惜，可惜。” “呵，我就该把法术范围在扩大点，让你跟他作伴去。”绿水学姐祛除白戍城的火毒，一边给他换皮。 “那到底是什么法术？”阮夷好奇。 听阮夷提到这个，绿水学姐得意起来：“自然系禁忌，星之彩。” “禁忌……”阮夷咋舌，感觉这学姐真是经常和禁忌扯上关系。 “放心，星之彩蔓延到五公里以上才会被视为禁咒，我这才百来米，没事的。”绿水学姐抬头看着那个头顶的大洞，虹光在冲上天空千米后消散无踪，“吸收养分束能飞升，听说蔓延五公里以上的星之彩甚至可以冲破灰雾层，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真想试试啊。” “你做个人吧。”白戍城说。 “首先，我是精灵，本来就不是人。”学姐说，“而且我就是想想，我这么美丽善良的人，怎么可能就为了实验毁灭方圆五公里的生机呢——以灰雾层的性质，真冲破了我也无法观测到。” 周围一片狼藉，三人在这里谈笑风生。原本还试图攻击绿水学姐的那伙人现在甚至不敢乱动，站在那里不吭声。这时有人越过人群走向三人。 是伏舟带着居欢。 “伏大哥。”白戍城跟伏舟打招呼。 “这次多亏了你。”伏舟对白戍城笑。 之前伏舟准备义无反顾救阮夷后，就被白戍城拖进了他藏身的包厢。了解事情原委后，白戍城主动揽下了这事。白戍城极为醒目的出场吸引所有人，伏舟就趁机把居欢藏到包厢里。 刚才两人也是摔的够呛，好在层数够低，没伤着，扶着腰跟他们回合。 看着神采飞扬强横无比的两个天才，阮夷觉得这两个人即使面对赫图也可以一战。 “你这安排真强啊。”阮夷对一旁的三魅说。 三魅的眼神却耿直的让阮夷发毛：“我想你误会了。让你进水神院接触到白戍城是我的安排，但白戍城本身不是我的安排。而那小姑娘虽然跟我有缘，但并没有说过会帮你吧？” “不是帮我？”阮夷环视一圈刚才让他深陷囹圄现在已经被夷为平地的兽栏，点点头，“你说是就是吧。” 三魅抬头看着那个洞，面无表情。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的安排只有这些？只对你有利？” 无论是阮夷还是齐少爷，所有人都以为尘埃落定时，一股莫名的惶恐悄然爬升到每个人的脊背。令人呼吸困难，膝盖颤抖。 这是……种姓压制？阮夷惊疑，他环视，就见到原本围观的那些人，已经跪下了小半。绿水学姐抬起手臂，她的臂膀上覆盖着一层细密的汗毛，此时根根立起，像是在警示着什么。白戍城也感受到什么，神色兴奋。 绿水学姐看着自己竖立的汗毛，表情有些怪异，点点头：“看来确实是这里了。” 她昂首，注视着那个通向天空的大洞。 阮夷也跟着看过去，片刻后，他看到了这股威压的主人。 于是他也明白了为什么这股威压会这么可怕，明明连身影都看不到，却压制住了在场所有人。因为那是用上万年时间刻印在灵魂深处的恐惧。 “龙……” 不知谁呻吟一样说出了这个名字。那个刻印在所有种族中代表帝王与恐惧的名称。 第207章 龙族现世 无论是阮夷看过的那些志怪小说，还是专业的异族介绍书籍。关于龙族字里行间都透露着一个观点：方星所有种族的顶点。 在以鲁纳文为基础建立的鲁纳体系之前，龙语魔法才是魔法的代名词。专门研究龙族力量体系的龙学院比一切魔法学院都高贵。 异族大战的起因和结果，和龙族也有很大关系。这个原本处于方星顶点的种族一夜间消失，才会让原本还被压抑的异族矛盾彻底爆发。也是因为没有龙族的干预，人类才可能成为异族大战的最终赢家。 水族当时是人类的盟友、精灵与世无争、龙族莫名消失，种种巧合成就了如今人类在方星的地位。依然有为数不少的人认为龙族还没有灭亡，它们迟早有一天会卷土重来，取回自己霸主的地位。 而现在，龙出现了。虽然只是在远远的极空上盘旋了一会儿，却隔着上千米的距离让无数生灵恐惧跪拜。 “这才是真正的血统压制啊，传说中的龙威，果然厉害。”绿水学姐赞叹。 “它才是学姐你来这的目的？”阮夷意识到。 绿水学姐摇头：“我是因为它来的，但并不知道是龙族。” “阮夷你在附近有没有观察到不寻常的兽潮？”绿水学姐问。 “有。”阮夷说，“在云杉林附近，没有发现顶级魔兽的踪影。” “没错，以东面的环境，足以滋养众多魔兽，它们几乎不会因为族群过大而产生兽潮。只有一种情况会引起魔兽暴乱，那就是强大的外来物种驱逐了它们。”绿水学姐说，“这种情况同样很危险，因为单体实力强大的魔兽往往会更没规矩，无论是精灵还是人类都会有意识限制这种魔兽。这附近却发生了奇怪的事情，有兽潮，却没有找到强大的魔兽。” 阮夷懂了，刚才那条龙可以隔着几千米散发龙威让一群有智慧的人类跪拜，那么同样可以隔着上万米引起兽潮。而如果龙族藏于灰雾层上方，确实难以被发现。 “撞大运了。”绿水学姐兴奋的搓手，“还以为是什么八级九级的超级魔兽，没想到是龙族。” “学姐你不会是想丢下我们吧？”阮夷谨慎。 “我怎么能干出这种事呢？”绿水学姐说，“——龙族太难追踪了，那个高度留不下什么东西。不过或许可以根据兽潮位置来找到它们的活动轨迹。具体的方法可能还是要去查阅一下相关的资料，龙学院现在都快没了，大概不能指望，想要查这种远古资料还是要去大树库……” 绿水学姐狂热地碎碎念，罔顾周围的人。白戍城看着也很无奈：“我说师姐，我答应你的事可是已经完成了，该你帮我了吧？” “什么事？”阮夷问。 “虽然我也对龙很感兴趣，不过毕竟是带着任务来的，打一架就算了。”白戍城耸肩，“还记得白帝城附近的那场事故吧？家里查到猫腻可能在中庸，派我来查一下。” “那件事背地里也是中庸捣鬼？”阮夷怵然。 “还没有确切证据……你刚才的话很有意思啊，也？你在这里的原委是因为中庸？”白戍城还是那么敏锐。 阮夷深吸一口气，看着白戍城和绿水学姐：“师兄师姐，有件事我得跟你们说一下，师兄还记得晓云城的灾难吧？精灵被陷害到献祭自身激活了精灵母树的种子。罪魁祸首就在这里，这次想杀害居欢也是他们做的。他们背后是中庸皇子礼隐渊。” 白戍城看着站在伏舟身边的居欢：“我听伏大哥说，你是黄居岛岛主的女儿？” 居欢点点头。 白戍城眼中光芒闪烁：“有意思……阮夷你是怎么知道幕后是礼隐渊的？” “我拷问了一个直接和礼隐渊联系的富家公子。”阮夷说着看向不远处，齐少爷还呆在那里，被阮夷看到立刻身体一紧。 齐少爷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对面三个人看过来，他感觉就像被三只猛虎盯上。在场所有人的晶币都没了，根脉还处于失控状态。齐少爷连跑都不敢跑，看到阮夷盯上他，连忙堆笑走过去。 “大师我可算找到您了。”齐少爷说。 “找我报仇？”阮夷警惕地看着齐少爷。 不过阮夷心态上很是平稳，白戍城和绿水学姐在这，他安心的不得了。 “上头听说了您量产药剂的方法，这不就派我过来跟您交涉了吗。”齐少爷笑容咧的很夸张。 “量产药剂，厉害啊。”绿水学姐听了对阮夷吹了声口哨，“我教你的那些可不足以实现这个级别的技术，长能耐了。” “齐家人派你来的？还是礼隐渊？”阮夷问。 “自然是皇子。”齐少爷说，“我只是个负责传话的，我真的什么都没做。绑架居欢都是皇子的势力负责的，不过他们也不知道这次居欢的事和大师你扯上关系。我估计以后他们就不会再为难你们了。” “这件事是礼隐渊直接命令你的？还是有其他交接的人？”白戍城突然开口。 “是礼墨。”齐少爷说。 “这就有意思了，当初几乎全灭的中庸救援队领队，也是礼墨。”白戍城说，“绑架居欢的是谁？” 齐少爷摇头：“这我真不知道，如果知道大师已经给我拷问出来了。” 绿水学姐对他们的话题却是不感兴趣，有些不耐：“上去再说吧，这里不闷吗？” 齐少爷开口：“恐怕负责居欢这事的人还在这里。” 白戍城眯着眼，“你有援军吗？谁正在往这里赶过来？” 齐少爷一惊，他是想拖住阮夷他们，等礼墨过来。他没法反抗这三人，因为在场所有人的晶币都被抽空了。但礼墨带的人一到，这里生机尽失，树士就废了。只剩一个白戍城，肯定没法保住四个人。 “礼墨正在路上。”齐少爷决定老实交代，不再耍小聪明。 “上去吧。”绿水学姐打哈欠，“看来已经不用我帮你了。” “白前辈就是为了找幕后主使吗？”阮夷问。 “是啊，你师姐有技术能偷听通讯卡的讯息。不过现在看来可能不是很需要了。” 五个人顺着天坑飞出去，离开地下城，回到了驿城地面上。 “恍若隔世啊。”伏舟感慨。 “对了，我赶紧通知居罗萨岛主。”伏舟拿出通讯卡。 然而通讯卡还是没有恢复正常。 “不能用了？”绿水学姐说，“过一会儿就好了。我那一招放出去，确实会导致这种情况。” “那招禁咒的影响这么大吗？”伏舟惊讶，“它的范围不应该会有这么深远的影响啊。” “不是星之彩，而是我之前的种族压制。”绿水学姐无奈，“逸散了一些气息。” “什么气息？” “没什么，就是一种用来检测人身份的机制。根植于根脉中，就可以在检测到对方时通知下这种机制的人。”绿水学姐说，“是一种自然系魔法的应用，鲁纳魔法不也有类似的触发式魔法。” “只有精灵族才有资格埋下这种定制吧？”伏舟讶然，“姑娘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绿水学姐剔着指甲：“本人正在被精灵山脉方面追捕，都别说出我行踪啊，不然弄死你们。” “刚才下面不就有几个精灵。”阮夷指着那个大坑。 绿水学姐却无视了阮夷的话，没有回应。吹着口哨，心虚的不行。 白戍城笑：“谁还没点秘密呢，没什么好问的。” 伏舟则开始检查居欢的身体状况，关心的不行。可惜此时居欢已经没什么心情体会和伏舟的亲密接触了。 “姐姐，你知道根脉什么时候能恢复吗？”居欢看起来有些焦急。 “马上就好了。”绿水学姐说。 这时从洞穴又飞出一个小东西，一只小云雀一样的东西。小东西很迅捷，但还是被学姐一把抓住。 “放开我放开我！”云雀尖叫着。 “球球别闹，变个小狗安慰安慰这妹妹。”绿水学姐攥着云雀把它塞进居欢怀里。 “你这是在侮辱伟大的幻兽球球大人！”小云雀听话的变成了一条狗，不过嘴上还是不饶人。 几人闲聊一会儿，根脉终于恢复了正常的状态。白戍城伏舟和居欢都打开自己的通讯卡，和什么人交流着。 伏舟在联系能安排他们离开中庸的同伴，居欢则跟居罗萨报平安，两人都劫后余生，神态轻松。倒是白戍城，看着通讯卡上的讯息，表情却罕见的凝重起来。 阮夷注意到了白戍城的神情，他从未见过白戍城这么凝重的表情。 “怎么了？”阮夷问。 绿水学姐也注意到白戍城的反常，注意力也放到白戍城身上。 “赫图联合犹狐偷袭蓝海西防线，现在两国已经和蓝海宣战了。”白戍城沉声。 “什么？！”伏舟和阮夷惊声。 两人都是蓝海人，反应最大。 “战况如何？”伏舟忙问。 “堪堪防住了。”白戍城说，“我老爹提前派了一支军队在北面和西面之间驻扎，没有让赫图犹狐得逞。但听说很惨烈，死了不少人。如果真的全面开战，二打一，还是赫图加犹狐，不乐观……” “西面……”阮夷脸色难看，临海市就是大陆西南方向的沿海城市。 他突然想起曾经和三魅的谈话，脸色更差。 “呵，怎么，你当初非要来东面时我不就说过了。”三魅似乎又监听了阮夷的心声，如愿而至，玩味地看着阮夷。 三魅是说过，当时阮夷说要去东面，而不是去赫图，三魅说他避开了她的安排。阮夷以为是在说他没主动去是非之地，现在看来，不仅是指没有主动去赫图…… “还有离开蓝海。”三魅补充。 被坑了，自己绝对是被坑了。 阮夷不再看三魅略带嘲讽的笑容，他抬起头看向其他人。 “我要回蓝海。” 却是阮夷和白戍城异口同声。 两人对视一眼，都能看出对方眼中的忧虑。 伏舟看着通讯卡，语气有些艰难：“中庸封锁了和蓝海的交界线。” “这事中庸也有参与？”阮夷惊。 “应该不是，只是东面常规的操作。”白戍城皱眉，“只要打仗他们就会封锁交界线。如果中庸也和蓝海开战，三面夹攻恐怕都可以一鼓而下了。” “所以我也没法再继续调查中庸的猫腻了。”白戍城说，“已经没有意义了。” “确实，中庸这时要是也背刺蓝海，那就真的难受了。”绿水学姐说，“只能交好。” 这一切信息量都太大，场面安静了片刻，所有人都要好好考虑一下之后的去处。只有绿水学姐还是吹着口哨，没心没肺。 哦还有一个三魅，站在绿水学姐旁边跟她一起吹和声共鸣，震的阮夷头皮发麻。 “如果能放行，我可以跟礼隐渊交易我的技术。”阮夷开口，目光坚定。 第208章 第二百〇七章 你方唱罢我登场 “可以，但没必要。”绿水学姐开口，“这种技术没必要只是换一个通行证。” “而且中庸方面真的拿到了你的技术，恐怕更不会放你走了。”白戍城说，“我们得想其他办法。”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绿水学姐玩弄自己的发梢，“中庸只能封锁它们自己的海岸线，东面可还有一半不归他们管呢。” “走精灵山脉？你不是在被精灵追捕吗？”白戍城皱眉。 “大不了被抓喽，放心，我被抓也不会有事的。”绿水学姐无所谓地说，“我总要去趟大树库的，顺路了。” 伏舟欲言又止：“那个……我记得东面和蓝海的交界线现在全都被中庸掌握的啊？” “啊？是这样吗？”绿水学姐有点脸红，“太长时间没来东面了哈哈……” “跟我们走吧。”居欢开口，“我父亲带大家去北面。” “那不是南辕北辙了。”绿水学姐说，“蓝海在南面啊。” “不……”伏舟思考，“可以取道北面，再通过阴面回到蓝海。” “这样学姐你也不用经过精灵山脉。”白戍城说。 “这样可是多了几乎一个星面的距离，你没问题？”绿水学姐瞥一眼白戍城，“北面多乱你也清楚吧，带你们走精灵山脉虽然我可能危险，但我保证你们能以最快的速度抵达阴面交界线。” 白戍城看看绿水学姐，又看看伏舟。 此时如果只是让他自己回蓝海，他完全可以硬闯交界线。当初来东面他就是直接通过海底潜入进来的。但加上这些人他就必须有所取舍了。 “去北面。”白戍城决定。 伏舟有些感激地看着白戍城，他明白这选择绝对也是考虑了他和居欢情况的。 “但不取道阴面。”白戍城补充，“我们去犹狐。” “既然已经耽搁了，不如想办法在犹狐大闹一场吧。”白戍城捏着拳头。 “那就在这分道扬镳吧。”绿水学姐说。 “你去追踪龙族？”白戍城说。 “是啊。”绿水学姐看着天空中，“你们忙吧，不用管我，没有你们这些拖油瓶，在东面还没人能抓到我。” “那我们走了。”白戍城对绿水学姐笑笑。 “各位这就要走了吗？” 有声音从天空传来，一个巨型的飞梭停在空中，一个人从飞梭中跃下。落地没有一点缓冲，但膝盖稍稍弯曲就卸掉了下坠的力道。 礼墨终于到了。 白戍城眯着眼看着尘土中的礼墨。白帝城外的几千人虽然死的不明不白，但确实是实打实的强者。能统领一个五百人的六级法师团，礼墨的地位和实力应该比在赫图军队服役时的罪狮高的多。 况且礼墨也不是单枪匹马来的。白戍城昂首看着那个巨大的飞梭，明显的军队用品，可以随时往下面发射城炮。 礼墨这个从言行到名字都很儒雅随和的家伙，论战力可一点不弱。白戍城现在并不是很想跟人打架，决定能避则避。 “学姐你那玩意儿还有吗？”白戍城凑到绿水学姐身旁。 “没啦，你知道培育一只星之彩多麻烦吗。”绿水学姐说。 “麻烦？保命啊大姐。”白戍城瞪大眼睛。 “干嘛光麻烦我，你没保命手段？”绿水学姐不满。 “出门时老爹想让我拿上玉龙剑的，我没拿。”白戍城摊手，“所以……没有。” 阮夷也很愁，如果只是杀死眼前的人，无论是他还是白戍城都有信心。但现在蓝海被两国围攻，再招惹中庸那是嫌命长。 “各位也不用那么紧张吧。”礼墨笑了，可惜不论他语气多么温和，那张脸已经狰狞，“我只是代表皇子邀请阮夷大师和中庸合作。” 礼墨看向阮夷：“大师随我去皇城一叙，我不会为难你们的朋友。” “其他人会吗？”白戍城问。 “这……我不能保证。”礼墨笑。 白戍城笑了：“其实让阮夷跟你们去也不是不可以，不过阮夷你还有话要说吧？” 阮夷点点头：“让我跟去可以，但我有条件。” “但说无妨。” “师兄那个画像你还留着吗？”阮夷看向白戍城。 白戍城闻言立刻懂了，从自己的空间设备中取出一个画像。那是当初晓云城阮夷给他绘制的幕后黑手的画像。 阮夷展示给礼墨看：“你们能把这个人交给我们吗？” 礼墨看到画像瞳孔略略收缩，咧出个笑容：“这是谁啊？您是想让我们帮你找人吗？” “这应该是礼隐渊的手下，如果你不知道可以请示一下皇子大人。”阮夷耐心地解释，“他和我有仇，我希望能杀了他。” 礼墨嘴角牵动一下，跟阮夷对视片刻，知道没法骗过他之后，叹了口气：“看来我是没法把大师请过去了。” 气氛剑拔弩张起来。 更紧张的是阮夷他们，礼墨完全可以跟他们在这耗，他们却耗不起。 正在阮夷他们严阵以待时，又有变故发生。 从洞中又出现十几人，为首的是那四个精灵。 “我倒不知道这里还有精灵族的上使。”礼墨远远对精灵行礼。 精灵族上来就盯着绿水学姐，没见他们有什么动作，周围的绿植突然活性化起来。这是树式发动的预兆。 礼墨一时还分辨不出精灵们的来意，提高了警惕：“上使这是？” “不对。”阮夷说，“不是精灵在控制。” “确实是精灵在控制。”绿水学姐也注意到这异常，脸上挂着冷笑。 绿植分化变异成一种极其细小的根须，攀附在一起，居然形成了一个很精致的人型。一般人看上去，只是一个皮肤比较粗糙的……精灵。 在场的四个精灵跪拜下去，在场认得这面貌的人也露出惊讶的神情。 “精灵王伊莲尼亚。”白戍城道出这个人偶的身份。 礼墨也立刻鞠躬行礼，其余人听说了伊莲尼亚的身份，或跪拜，或行礼。阮夷也是第一时间就从精灵的记忆中读取了那份记忆和尊敬，差点跪下，后来想到自己毕竟还是个人，这礼数不合适，就僵在那里了。 好在也没人在乎他的礼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精灵王身上。精灵王的目光却比较涣散，不知道是这种用法术凝聚起来的身体并不使用视觉还是因为在找人，精灵王伊莲尼亚在来回摆头看着周围。 “人在哪？”伊莲尼亚说话了，还真是在找人。 精灵族起身把精灵王的目光引导至绿水学姐身上。 伊莲尼亚看着绿水学姐，表情凝重，且震惊。 “怎么可能……你……” “呦，好久不见。”绿水学姐对精灵王投去一个微笑。 第209章 学姐的真实身份 伊莲尼亚看着绿水学姐，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你怎么会是这个样子，你的气息……难怪你可以一直隐藏行踪。” “你现在叫伊莲尼亚吗？”绿水学姐熟人一样寒暄着，“挺好听的。” 阮夷听着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精灵族百岁成年，成人礼之后保留姓氏，名字则由自己命名。听学姐这意思，她在精灵王成年冠新名之前就认识她？精灵王已经近500岁了吧？ 阮夷回忆着曾经在水神院看到的那本精灵族介绍书籍，成书时间是近400年前，当时的伊莲尼亚80岁，已经快成年了。 精灵王伊莲尼亚脸上尽是寒意：“你到现在才知道我的名字？” “你这语气怎么跟个幽怨的小媳妇一样。”绿水学姐笑了，“你也不知道我的名字啊。” “赫斯派安。”精灵王冷道，“名字起的倒是胆大。” 绿水学姐看向白戍城，脸色不善：“小白你出卖的我？” “人家都找到水神院了，我不能让人白跑一趟啊。”白戍城说。 “那你也才知道一个月。”绿水学姐扭过头，“有什么好得意的。” “我要是早知道你的名字，你早就被抓回来了。”伊莲尼亚恶狠狠。 “一个月前你知道了，我怎么没见有人抓我啊？”绿水学姐不屑地瞥了旁边的三个精灵一眼，“你很费心啊，居然派那么多精灵出山，当年可没有精灵代理人这种东西。” “别给自己脸上贴金，这只是为了交流。”伊莲尼亚语气越来越糟糕了。 阮夷往白戍城身旁靠靠，低语：“什么仇什么怨？我们是不是更难走了？” “听说是家庭问题。”白戍城也悄悄回复，“至于会发展成什么样那我也不清楚。” 绿水学姐耷拉个眼睛：“没事就散了化身吧，我还有事呢。” “你给我回家！” “哈？给你？”绿水学姐吊着眼角，“你算老几？” “你算老二，我才是老大。”绿水学姐走近，“我脑袋不灵光的妹妹，你让我回去干嘛？你忘了跟我在一起你连经期都不能自主吗？” 绿水学姐抱着手：“好大的官威，跟我吼。看看这几百年我给你擦了多少屁股，至少四十多个精灵因为你变成了奴隶，甚至有精灵在外面献祭无法回归母树，当不好精灵王就不要当。” “你给我擦……？”伊莲尼亚怒极反笑，“你以为我想当？要不是你跑了——” “没能力就不要当啊。”绿水学姐打断她，“又不是世袭，你让给有能力的精灵啊。” “哦我想起来了，他们好像都挺废物的。”绿水学姐摊手，“确实你已经是他们中比较强的了。” “那你不会改制吗？蓝海还有个宰相，你不敢改太多不能弄个双王制？ “说到底还不是不敢。我为什么不愿意待在那里？还不是因为太陈旧，山里那点破玩意我五十年就玩腻了。” “你之前不是说过方星其他地方你也玩腻了吗。”白戍城插嘴。 “我训我妹呢，不要插嘴。”绿水学姐恶狠狠地瞪回白戍城。 被这么一打断，伊莲尼亚才有空说话 “你敢侮辱先祖神树……” “怎么，不行？没错，先祖神树是最古老最庞大的信息收集地，然后呢？你对精灵族对神树那么骄傲，那就解释一下啊——” 绿水学姐手扬起，指着天上：“用你传承万年的知识告诉我，灰雾层后面是什么？告诉我为什么精灵没能阻止蓝海的铁骑？为什么北大陆被涡取代？号称和先祖神树并列的魂木林为什么一夜间在涡里出现？” “为什么直到现在，你都没法感知到我身上的生命气息？”绿水学姐展开双臂，“我这个出生起就被誉为先祖树半身的精灵，是怎么隔绝树的感应，隔绝了归巢性在方星游历了四百年的？” 阮夷对白戍城小声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学姐这样。” “我也是第一次。”白戍城附和。 白戍城正点着头，就看到绿水学姐的目光又看过来了，识趣地闭嘴。但绿水学姐却朝他伸手，手变形伸长把他胳膊抓住，手指一挑，一滴血沾染到指甲上。 “不用这么狠吧。”白戍城看着伤口，不知道是在指自己，还是在可怜精灵王。 绿水学姐却没搭理他，把那滴血伸向伊莲尼亚的面前：“精灵不是对化生术很自傲吗，号称远比人体炼金术优越的生灵制造。来，你拿这滴血能复制出一个会用天演术的人来，我立刻夹着尾巴回归母树怀抱。” 天上的灰雾层突然幽暗起来，雷光在其中酝酿闪烁，映照着伊莲尼亚阴沉的脸色。 绿水学姐却满不在乎的挥挥手，雷霆当即消散。 “跟我玩这套，自然魔法、鲁纳魔法、龙语咒、远古咒、亡灵术、血脉、图腾……哪个我没学过。你以为我这四百年是闲着的？” “承认吧，我们的眼界不够开阔。这个世界上有着远超先祖神树的力量。”绿水学姐说，“先祖神树可以记录曾经的一切，精灵山脉之内，一切问题都可以找到解决方案。我们太依赖、太沉溺于过去了。千年前异族大战有中庸庇护，现在中庸都在搞事情了，蓝海又一次陷入了战争，龙族都现世了，你是准备继续维持原来那一套规矩等死吗？我可不陪你。我不想真的成为‘巨人尸身生出的蛆虫’。” 伊莲尼亚脸上阴晴不定。 “你可别再说什么有本事让我回去当精灵王之类的屁话。”绿水学姐看着她的表情，对她做出阻拦的手势，“我还要去追龙族的踪迹呢。” “不过虽然你这女王当的不咋滴，但你愿意卖你这个女王的人情把我这帮小伙伴护送到北面的话，我或许可以考虑回去一趟。”绿水学姐指指一旁还在看戏的阮夷等人。 阮夷侧目，明明之前她就说要去一趟大树库，现在讲条件时就可以面不改色的好像没有这事一样。 太坏了学姐。 对于学姐的身份，阮夷的态度则是很奇妙。绿水学姐对精灵王的谈话，或者说单方面的训话，激活了他脑中精灵的记忆。阮夷可以感觉记忆中的这个精灵也是同一个年代的精灵，对绿水学姐的身份还真清楚，甚至他就是因为寻找绿水学姐被派去蓝海的。虽然这些信息如回忆一般行云流水，但阮夷以自己的身份理解时还是有些吃惊的。 这代精灵王的王姐，成年前的乳名是塞琳。上代精灵王维瑟兰的长女，出生时就拥有惊人的生命气息，天生就可以和生命古树沟通，被誉为生命古树的半身，五十岁时就学会了精灵族的所有魔法和技术。但这位精灵族的超级天才在学完所有的自然魔法跑遍了精灵山脉之后，却表现出惊人的叛逆性，无数次离家出走试图离开精灵山脉。最远的一次跑到了方星的另一面，但因为和生命母树极为紧密的联系还是被找到带回。 但就在被带回的第二天，数次逃脱无果的塞琳突然消失了。无影无踪，无声无息。生命母树和这位天才的联系被彻底切断，再也无法通过这种联系找到她。而没有了生命气息的定位，精灵族又不可能被找到。 当时生命母树甚至萎缩了不少，而精灵王则在数年搜索未果后只得放弃搜寻转而培养在塞琳阴影下毫无存在感了几十年的妹妹，也就是如今的精灵王伊莲尼亚。 此时的精灵王伊莲尼亚深吸一口气，原本的愤怒都从脸上驱逐出去，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礼墨也在一旁围观，不过他还敬业的录了像，甚至为了防止对面两个自然系顶端存在察觉没有使用东面常用的幻影豆荚，而是使用了水晶球录像。正录着，他的通讯卡突然震动起来，看看讯息，是礼隐渊的来信，上面的指令很简单： “放白戍城离开。” 第210章 放行 远在勾玉城的礼隐渊看着通讯阵上从各地上报的消息。作为王城，勾玉城拥有北大陆最粗壮的根脉，是东面信息的中枢。 礼隐渊看着通讯阵，皱眉：“赫图联合犹狐攻击蓝海……” 礼隐渊关闭了这条讯息，闭目片刻后，给礼墨的通讯卡发了一条讯息： “放白戍城离开” 礼墨收到讯息有些犯难。礼隐渊只提到白戍城，没说阮夷，显然还是想争取到阮夷的。但在礼墨心里他估计这事已经没戏了，那最好就得把阮夷强行留下，或者就地格杀。 然而这条路同样不好走。礼墨看着眼前的排场，感觉他已经有些没法插手了。面对白戍城，礼墨还能以形势压迫白戍城，让他站在蓝海的角度考虑和中庸的关系，放弃庇护阮夷。但这个正在跟精灵王上演家庭大戏的人显然没什么顾及和牵挂，礼墨也开不出能让这个什么学姐让步的价码。 礼墨判断，此事只以自己的手段绝对没法破局。 但这里并不是只有自己。 此时绿水学姐和伊莲尼亚的对话也接近尾声了。伊莲尼亚憋着劲像是要放什么大招，却终于叹了口气。伊莲尼亚打量着阮夷等人，又看向礼墨。 礼墨适时上前对白戍城施礼：“皇子来信吩咐我不可为难白少主，看来我是没法留住各位了，各位可自行离去。” 白戍城给绿水学姐使个颜色，绿水学姐则朝礼墨使了个眼色。礼墨被绿水学姐这眼神盯的发毛，思量着她接下来可能会说的话，心里瞬间列出几种应答方案。正当礼墨胸有成竹地准备面对这女人的话时，绿水学姐又不再看他，对白戍城点点头：“是密文联系，不过应该是真的。” “都密文了你怎么确定的？”白戍城问。 绿水学姐踏踏地上：“他们这么些年好像都是一套密文，刚借母树简单分析了一下，虽然还没法准备破解，不过大方向应该没错。” “跟破解远古咒文比起来差远了。”绿水学姐补充了一句，又看向礼墨，“以后你们联系建议换一套密文，至少也要四级转化阵那种级别的吧。” 礼墨懂了，随即惊出一身冷汗。 礼隐渊和他们这些隐秘的行动人联系自然是要用密文联系，通讯卡弄丢或者通讯被拦截对方也难以通过只言片语破解出这些密文的含义。为了传输效率密文也不会设置的过于复杂，如果对方能获得大部分的通讯记录，确实有可能破解成功，但那机率太低了。能拿到所有通讯记录的只有精灵王，而精灵王又怎么会关注他们呢。精灵族千年寿命，对人类事务看的很淡。他们对人类的各种阴谋诡计都毫不关心，毕竟在古代一个精灵一生就可以经历人类几次朝代更迭。礼隐渊也确实没有对精灵族不利的计划，他们不相信精灵王会处心积虑对付他们。 可惜眼前就有这么一个这样的精灵，拥有精灵王一般的力量，还贼闲的慌，甚至有可能站在他们的对立面。 要知道礼隐渊手下可不止他一个人，他的计划庞大到覆盖整个东面，牵涉甚广，如果这些秘密都被眼前的人知道了…… 礼墨又一次感觉到绿水学姐的目光，她正意味深长地对他微笑，但并没有说什么。 “行了，既然他们不准备为难你们，那也没我事了。”绿水学姐对其他人挥挥手，准备离开。 “等等，说好的回精灵山脉呢。”伊莲尼亚目光炯炯。 “虽然严格地说并不是因为你的面子才让他们脱困的，不过我就给你一个面子吧。”绿水学姐挥挥手，“我回一趟家。但龙族我也要追的，你别指望我长待。” 说着绿水学姐化出一堆翅翼，振翅高飞，转眼间就化为一个小点消失在远方。 伊莲尼亚看了一眼在场的其他人，对精灵说了几句精灵语，随后身体塌陷下去，变回一堆细须。精灵族则似乎接受了什么指使，也立刻带人离开。很快就只剩下五个人了。 “礼墨统领还不离开吗？”白戍城盯着礼墨。 “白少主放心，我绝对不对动你的。”礼墨保证。 “只有我吗？” “您的朋友我也不会碰的。”礼墨对白戍城行了一礼，脚踏轻风回到飞梭上，“白少主，后会有期。大师，我也期待你来勾玉城与皇子一叙。” “这是想让我们分开。”白戍城望着远去的飞梭，对其他人说。 “没事，你们从交界线离开吧。”居欢这时开口，“我知道你们都是蓝海人，肯定是想赶紧回去的，我一个人去给我爸汇合。” “你疯了？”伏舟说，“你真以为自己脱险了？” “放心，我已经跟我爸说好了。”居欢捏着通讯卡，“如果我折在半路，他立刻离开东面，之后再考虑做什么。” “他不是最宠你的吗？”阮夷纳闷，“怎么会同意。” “没事，如果我像之前那样死掉他可能是会接受不了，但刚才已经好好道过别了。”居欢笑容有点苦涩。 阮夷怔然。 “是条汉子，有北面海盗那味了。”白戍城突然大笑，“不过没必要，说了从北面走就从北面走。到时候你们可以从阴面取道，我一个人去犹狐就好。” “况且礼墨刚才的力量跟交界线的边防军比起来可差远了，万一对方是坑我们进军队的火力圈，那才是没法翻盘。”白戍城说。 伏舟也点头：“我已经跟朋友联系好了，一路沿楚河西行，直达黄居岛。不过报酬按三倍算，反正你老爹有钱。” “我跟着白师兄，没他我大概也没法被交界线放行。”阮夷说。 居欢脸上罕见的严肃，她退后几步，朝三人深鞠一躬。 “别浪费时间了，走吧。”白戍城对居欢的鞠躬没半点反应，拔腿就走。 居欢伏舟也很快跟上，反应最慢的反倒是阮夷。 阮夷正盯着身后，三魅对刚才的对话兴致乏乏，打着哈欠。见其他人要走，也没有要离开的样子，只是看着天空，刚刚龙出现的地方。 阮夷见三魅没有要跟上来的意思，不再回望，跟上白戍城他们。 第211章 皇帝造反了 飞梭上，礼墨和礼隐渊在通话。 “没想到赫图居欢勾搭上了犹狐。”礼墨才知道这消息，同样震惊。 “是啊，所以让你放走白戍城。”礼隐渊说，“希望这白少主真有白家所希望的那么强吧。” “如果蓝海真的败了，你的计划会不会受影响？”礼墨问。 “不会，该怎么做还是要怎么做。”礼隐渊说。 “对不起，没留住阮夷。” “谁能想到他已经和居欢相识呢，这大概只能归咎于命运了。”礼隐渊也有些无奈，“这技术让给蓝海倒也无不可，那个犹狐人呢？” “处理掉了。” “很好。”礼隐渊顿了下，声音有了笑意，“看来赫图也要修整下了。” “怎么？” “线报传来消息，赫图军缩回西面了，阳面的三军团也没有反应。”礼隐渊笑，“赫图军被赤帝建立之后还未尝一败，攻城掠地无往不利。这次被白家拦下，恐怕信心大受打击了吧。好事，我们也要加快我们的步伐了。” 赫图军确实有些受到打击，甚至到了有些惶恐的地步。 这次第六军团长不只是带着他的第六军团，还有青雀秘密交给他的第四军团。带着两个军团，得到了犹狐的资助，穿上了比一般军队都好的装备，跟犹狐军队联手奇袭白家的防线，却没有成功。 他甚至没有把主力放在白四爷亲自镇守的蓝西关，而是选择在西界线和阳界线之间的位置开始突袭，却正好撞上驻扎在这里的北壁增援部队。 赫图的战士确实骁勇，这场登陆战一度被他们撕裂交界线突进十公里，遇见蓝海军队后也造成了一比一的战损。但蓝海的军队同样悍不畏死，而且他们……人多。 赫图人虽然骁勇，虽然可以全民皆兵，但人口基数摆在那里。因为这方星大国里倒数第二的人口，他们的军团在规模上其实远不如蓝海。在编制上，这已经是赫图三分之一的兵力，却只有八万人。而蓝海一个军团两万人，他们有五十个这样的军团。人口最多生养最轻松的中庸，更是以一半的国土面积养着二百万兵力。 所以一比一的战损虽然对于侵略战、对于蓝海的军团来说成绩已经很好，但赫图承担不起。在死伤两万名将士后，军团长直接下令撤退了，让后方负责在海岸边建造基地的犹狐军队抵御蓝海的反击。 简直是奇耻大辱，而在羞愧之余，又有些恐惧。军团长知道他和所有的将领都愿意为赫图牺牲，他们都热切的希望能前往英灵殿。但现在来看，即使全部折在蓝海，他们也难以填满这个沟壑。一旦让蓝海缓过来，前面的牺牲就白费大半。 好在赫图还有犹狐这个盟友，西交界线天然的优势让犹狐的支援力量足够强大。一时抵挡住了蓝海的反击，战事胶着起来。 第六军团长班宁，此时正在后方被青雀嘲讽怒骂。 “赫图的脸都让你丢尽了。”青雀说。 “我有什么办法，两个军团根本不够。”班宁不服，“阳面也没有拖住北壁。” “三大军团没有王的命令不能动，阳面现在统一没多久，正乱着，这时把第五军团也调到前线，你想让王的辛苦毁于一旦吗？” “没有王的带领，我这种五大三粗的人想对付白家的指挥，难。”班宁说，“王到底去哪了？” “我不知道。”青雀说，“不过王从没让我们失望过，我们也不能让王失望。” “我不介意前往英灵殿。”班宁说，“但国内的征兵你要搞好。” “放心。”青雀说，“蓝海不会成为我们的阻碍，王是神选之人，王的意志所向，皆会应刃而解，而我们就是王的刀刃。” “那就好。”班宁说，“明日我亲自带兵出击。” “你有信心破白家的战阵？”青雀问。 “当然。”班宁很自信。 赫图犹狐联合对蓝海宣战的消息也很快传遍了蓝海，引起了轩然大波和普遍的恐惧。相当多的兵力都被调离前往交界线。 除了对赫图犹狐联军的恐惧，还有一种恐惧也在蓝海的一个地方悄然绽放。 金家此时在晓云城的临城殷罡城瑟瑟发抖，原本驻扎在晓云城的白家军队直接飞临此地，控制住了金家。纪令风看着风一般远去的军队，在战争爆发后，他突然明白为什么白戍城会在这里留一支力量，这是不放心这个金家啊。 “你要去吗？”纪令风看着金梵音。 金梵音摇摇头：“我已经跟金家没关系了。” 纪令风叹口气，表示理解。 蓝海城此时也是乱成一团，城里的大人物更了解犹狐和赫图的实力，也就更恐慌，甚至一时出现出主和派主战派的对立。可惜他们也知道他们的意见没法决定白家，而白家一直都是主战的。打下过整个方星的家族又怎么会容易对两国联合低头呢。 琉璃宫中，左相躬身极深，几乎看不到他的脸：“陛下，战争期间危险，以防万一，请您移步地堡。” 蓝皇点头，迈步离开自己的王座。 但他身后的两个阴影却有些迟疑。蓝皇的护卫工作一直都是白家人负责，他们并没听说有转移到地堡的计划。但他们只是负责蓝皇自身的安全，却不好左右蓝皇的行动，迟疑片刻，还是跟上。 出了琉璃宫，和煦的阳光挥洒在蓝皇脸上，激起一阵微笑。 “我还真是很少在白天出这琉璃宫。”蓝皇停下脚步，露出懒洋洋的笑容。 蓝皇抽着鼻子，似乎很享受这气味。 突然阳光被遮住了，无数黑影从墙外翻入，来势汹汹，来者不善。 蓝皇身后的两个身影立刻闪身上前。 蓝皇的贴身护卫果然强横无匹，两个人仿佛十几人在用魔法，而且配合无间。但翻进来的敌人却恐怕有近百人，两人几乎在瞬间就被轰翻在地。 不是两人菜，实在是敌人太多。两人也想不明白，堂堂皇城，怎么可能有近百人直接突入琉璃宫内部。要知道这其间的力量调动不仅要瞒过白家的情报网，还要突破十几层防线。按照白家的守卫设计，两人只会面对绝世高手的刺杀式袭击，绝不可能面对群殴。 除非…… 是的，白家的守卫设计是完美的，但并非没有“漏洞”。 两人用残余视线看到的最后场景，是蓝皇依然在享受着阳光，而突袭的“刺客”却随左相一起跪在他周围。 皇帝造反了啊…… 第212章 索格恩的决心 犹狐家族湖心岛，安德瓦利正在批阅文件，办公室的门被猛然推开。 索格恩闷声闯进来，劈头盖脸地质问他的父亲：“你联合赫图向蓝海宣战？” 安德瓦利专心地看完手头的文件，签下一个优美的签名，抬头看着索格恩。他表现的有些失望，似乎是因为索格恩这问题的愚蠢。 “为什么。”索格恩说。 安德瓦利的眼神更失望了，他不喜欢废话，这种没效率的对话偏偏是从自己儿子嘴里说出来。 “为了利益，是了。”索格恩点头，眼中冒火。 “你不是很喜欢赫图吗，如你所愿，我们没有成为敌人。”安德瓦利说，“如果你想，还能得到赤济的签名。” 索格恩眼皮狂跳，他不信他老爹看不出他为什么喜欢赫图。他喜欢赫图是因为赤帝所向披靡的战绩和赫图军表现出的勇猛精神和各种令人热血沸腾的男子汉事迹。但现在…… “到底为什么要向蓝海宣战？”索格恩一字一顿。 “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只是因为南面刚好可以被西面和阳面夹击。”安德瓦利说，“我们总不能去争夺北面那个破地方吧。” 索格恩无言以对。因为地理，理由很简单，这表明安德瓦利对平白无故攻击一个星面可能导致生灵涂炭的这件事毫不在意，甚至不值得去解释其理由。 自己这父亲的唯利益论实在是贯彻的太彻底了，索格恩是因为道义上的愤慨而来找他父亲的。现在他却没了信心，狮子会因为道义上的问题而放弃吃兔子吗？ 索格恩深吸一口气，他需要调整自己的心态。 “你疯了。”索格恩已经冷静下来，“你知道白家的战力有多强吗。” 要从利益上解释这件事的不合理性，让父亲放弃战争，趁着现在战争还没有扩大。 “这其实也是先找上蓝海的一个原因。”安德瓦利叹气，“可惜很多环计划都失败了，想趁白家反应过来前一举毁灭蓝海的计划失败了。你就是其中之一。” “我……”索格恩一征，随后脸色一变：“你让我去蓝海……” “家族千年来一直跟水族有秘密联系，我们知道水族的一些行动。”安德瓦利说，“本来这次水族也会站在我们一边，但你并没有争取到泉纤的友谊。给你安排了英雄救美的戏码，你却太废物让她救了你。” “那些人是你安排的……” “是赫图安排的，这事他们也有责任，连交接个任务都做不好。”安德瓦利冷哼，“这次也是赫图拖了后退，不知道赤济是怎么想的，这时候失踪。如果赫图那边能好好完成工作，我们已经可以瓜分蓝海了。” 安德瓦利叹气：“水族也遇到麻烦，我们失去了一个异族的支持，不然这次的登陆战还能方便很多，说不定可以直接把白帝城从地图上抹去。” “不过商场总是这样，一时的失利无伤大雅。”安德瓦利低头批阅下一份文件，留索格恩呆立在那里。 “你说先找上……”索格恩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你难道在图谋整个方星？” “注意你的语气。”安德瓦利说。 “你不可能成功的。”索格恩说。 “中庸不出所料一如既往不会参与，鲁纳也不在乎这些俗事。即使他们出手，也难以同时威胁到犹狐和赫图。”安德瓦利说，“等我们把蓝海消化完，统一方星并不难。 “别忘了千年前就有做到这一点的国家。” “那个国家是蓝海。”索格恩阴沉，“而且我不是说中庸鲁纳，我是在说赫图。你觉得赤济会跟你平分天下？” “谁说我要和赫图平分天下？” “你还想吃掉赫图？” 安德瓦利摇头：“你觉得做一个星面的领导者利益大，还是做六个星面的商人利益大？” “你少有参与家族产业，我直接告诉你结论：后者利益大。”安德瓦利说，“你可能忘记了我们的家训，我们始终没有以西面领导者自居，我们只是商人，只是有时为了利益最大化需要成为领导者。” “但如果成为领导者本身只会成为利益的阻碍时，商人就要学会放弃。”安德瓦利说，“我们只是商人，不是什么王。” “你想把方星让给赫图。”索格恩听出安德瓦利的意思了，他觉得他父亲疯了。 理论上他父亲说的没错，如果当统治者没法得到最多的利益确实应该放弃，但那可能吗？统治者的手中才能掌握最高的权与力。 “你不信。”安德瓦利说，“正常，你没有接触过世界的真相。无法正确看待世界，自然无法理解这个世界真正的真理。” 索格恩感觉父亲此时不像个商人，怎么像个哲人，开始谈起真理来了？ “但有个现成的例子：白家，就掌握着蓝海最高的权与力。”安德瓦利说，“但他们并不是蓝海的统治者。” “我跟你说这些，是因为你是我的儿子。”安德瓦利说，“你也是犹狐家族的一员，可以代行我的意志。不久地未来，犹狐在全方星开枝散叶时，你可以在史书上成为荣光的一分子。” “成为侵略者的一分子吗。”索格恩说。 “侵略在历史进程中无伤大雅。”安德瓦利说，“要说侵略，蓝海才是最大的侵略者，白家才是最残酷的征服者。只要能获胜，我们就不是侵略者，而是统一者。” “而如果能整合方星所有的资源，我们可以做的事将比现在多太多。”安德瓦利说，“对于全体人类来说，这才是更有意义的事。如果我们拥有生命母树，我们可以让更多的贫民得以温饱。如果我们拥有蓝海，我们可以让蓝海受贪官污吏折磨的平民得到解脱。” “这是你准备好的骗蓝海人的说辞？”索格恩说。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也可以得到我们应得的利益，这是双赢。”安德瓦利说。 索格恩深吸一口气：“父亲，我知道，在你眼里我相当不成器，喜欢赫图那帮粗人的东西，没有大局观，也没法向你和我哥一样决断自如。如果是你们，即使去赫图也能察觉到其中的积弊找到利益点，而我只能学会些粗鄙之语…… “但我现在反倒有些庆幸自己只学会这些东西。” 索格恩伸出左手，突然对索格恩伸出中指：“去你妈的。” 索格恩摔门而出。 安德瓦利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继续低头批阅文件。 片刻后，一艘飞梭直冲云霄，远离了湖心岛向东方飞去。 “父亲，他跑了。”雷金走进安德瓦利的办公室。 “嗯。”安德瓦利对这个结果不意外。 “朝涡海方向飞走的。” “那他还不傻。” “父亲，您真的不拦下他吗。”雷金说。 “我们只是商人，雷金。”安德瓦利说，“不要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不管他去哪里，他都是我的儿子，都是犹狐家族的一员，也就代表着犹狐家族。即使我们压错了宝，有他在，我们也不至于消亡。” “您对赫图不放心吗。” “没有什么赌注是绝对安全的。”安德瓦利说，“但我相信赫图才是方星的未来。” “不说这些了。”安德瓦利说，“秘银王座还剩多少？” “几乎消耗一空，除了给赫图军铸造装备，制造基地也有很大消耗。”雷金说。 “战争既然已经摆到台面上，那些运完物资后空闲的空间设备就不用藏着掖着了，加快调集速度。”安德瓦利说，“那个远程通讯阵也快点部署好，对我们很有用。” “是。”雷金说，“紧急议会已经定在晚上八点，各大家族家主都会到。” “知道了。” 第213章 蓝西关战役 白四爷心情奇差。 虽然捏死了并行进攻的赫图犹狐联军的小波骚扰，但传来的消息不容乐观。白家各种鼎鼎大名的事迹都跟以少胜多，以弱胜强有关，但他们受到的教育可完全不是这样的。 战争，只有在对等的条件下才能拼战术。而以弱胜强的方法，就是通过战术将对方拉到和自己同等甚至劣等的水平去较量。但白四爷不认为在兵力上他们面对联军有足够的优势，战术上对方也有身经百战的战士和将领。在这“太平盛世”，赫图军的实战经验比其余四国军队加起来都要多。 如果说战事的不利势态还只是让白四爷有些糟心，蓝海内乱的消息就让他一下忧虑起来。 皇帝造反。 虽然听起来不可思议，但在蓝海是完全可能的，白四爷对此倒是并不惊讶。在白家的秘史记载里，蓝海这千年来，皇帝造反过七次，每过一百多年就会出现一次。 正常情况下白家会以预留好的力量镇压造反，然后让皇帝再次坐回琉璃宫，顺便把蛊惑皇帝的乱臣贼子悉数剿灭。就像面对喜欢胡闹的孩子，打一顿，安抚安抚，然后装作一切都无事发生。白四爷第一次接触到秘史时也对这种诡异相处模式感觉迷惑，但这千年来都是这么过来的，为什么这么诡异也只有家主能知道。 但现在是什么时候？外敌入侵，还是空前的危机。 蓝海之壁的坚固不仅源于白家过硬的统兵能力和训兵经验，更源于蓝海这个庞大古国内部的资源支持，以及蓝海人的骄傲和精神。 皇帝带头反叛，无论是物质还是精神上对蓝海之壁都是极大的打击。这等于让蓝海之壁成为一圈孤墙，和白帝城摇摇相望，除了白帝城，其他地方都有可能放弃对白家的支持，甚至戍边将士都有可能产生动摇。 白四爷不信神，只信白家的家训和白家的祖宗。他不信这是纯粹的巧合，定然是赫图犹狐和蓝海城的官员大族有勾结，才能做出这等里应外合之事。 但白四爷的分析也就仅止于此了，他没法想出什么解决办法。 蓝海之外才是他的战场，蓝海内部可不能只靠战力来解决。 白家这方面的人才少之又少，这种事本该由那些世家大族把持——现在他们站在敌人的位置。 警钟响起，拉回白四爷的思绪。 联军似乎修整完毕，开始了下一波骚扰。 对方的兵力发生了变化，与之前的小规模骚扰不同，对方这次明显规模更大，也更整齐。一杆赤红军旗树立在阵后，如火般迎风漂洋。 大将亲自压阵，还直接在自己驻守的关口突袭？白四爷谨慎起来，对方不会无的放矢。 白四爷迅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防线的布置，确定没有什么明显的漏洞，薄弱的地方也布置好了陷阱埋伏。 天使装置又一次从交界线升起，这种巨大人型魔偶全靠机械翼上的魔力炉带动，在设计上其实并不符合魔偶制造理论，有很多不必要的设计。但“天使”依然是犹狐军队最广泛最主力的魔动机械，没人知道犹狐是以什么心态来制作这种华而不实的魔偶的。 但财大气粗就可以尽情挥霍，没人能小看天使魔偶的火力。它翼展和躯体的炮口火力全开时，可以比肩十艘军舰。这在之前的突袭中，白四爷也深深体会过了。 与此同时，犹狐的军舰又一次越过交界线。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赫图的军队集体从军舰中飞起，朝边防线的城墙冲过来。 “远程炮击。”白四爷下令。 不管对方有什么招，先试探一下。对方的进攻很大胆，要么是疯了，要么是有什么奇招。无论如何先按照战术条例削减对方战力。 阵法的奏鸣演奏出乐律，那是炮火的音乐。双方都开始远程的炮击，天使仗着超远的射程在原地发出射线炮，战舰则一边前进一边射出弧线能量团掩护赫图军队的冲锋。 至此，一切都是正常的战术，白四爷紧盯着赫图的军队，想看看他们准备怎么突破这交织地火力线。 白四爷瞳孔猛地收缩。 赫图军……没有停下。他们在炮火中前进。 方星东面，中庸的上空，绿水学姐背后的翼翅开出十几个孔洞，喷射着蓝焰推动她向前。 突然一阵震动，绿水学姐取出了自己的通讯卡。是一通实时通讯的请求，但没有号码。 没有号码意味着对方可以操作母树直接接入这个由根脉建立起来的实时通讯系统——也就是伊莲尼亚的消息。 “有事吗？”绿水学姐边飞边跟自己的妹妹聊起天，“就这么迫不及待见姐姐吗？” “刚才有外人在，我不好跟你说。你也不要藏着掖着了吧。”伊莲尼亚的声音显得冷静了很多。 “你在说什么？”绿水学姐问。 “我也是阿玛斯塔夏，虽然有你在的时候没人注意过，但我还是一直站在你身边的。”伊莲尼亚说，“四百年前你想离开精灵山脉时的理由只是想出去看看——跟你现在的态度完全不同。” 伊莲尼亚顿了下：“而且你彻底消失就在被抓回来的第二天。如果说你隐忍个几十年，以你的天赋说你能找到屏蔽母树感知的方法我也不是不能接受。但你当时被抓回来时暴躁愤怒，那样的状态能过一晚上就找到彻底屏蔽母树感知的方法？我不信。” 绿水学姐嘴角勾起笑意：“继续说。” “还有你的名字，你虽然自大傲慢不修边幅不遵礼法没大没小残忍施虐没同情心……” “不说正事我挂断了啊。”绿水学姐打断她。 “但你也不会傲到给自己取一个神名，这些年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伊莲尼亚说，“到底是怎么逃脱出母树感应的？如果是什么技术，我必须知道，这关系到族人的安全。” “有一点你可以放心，我能离开精灵山脉确实不是凭我自己的本事。除了我也没人能在东面屏蔽到精灵的生命气息。”绿水学姐说，“至于我遇到了什么……” 绿水学姐眼神有些迷离，似乎在回忆四百年前的事情。 第214章 教廷圣座的事变 中庸广袤无垠的大地上，一只异兽在奔驰。异兽生四肢，但背部极宽且内凹，即使在奔驰中背部也起伏平稳。内凹处此时坐着四个人，正是阮夷白戍城伏舟和居欢。 几人正在往楚河赶，至于这异兽，并非中庸为了负人专门培育出的什么魔兽，其实是绿水学姐落下的球球。当时所有人都在看戏，包括球球也在看戏，直到绿水学姐飞远很久，球球才想起来自己居然被主人忘了。幻兽有自由变化的能力，跟自然系法师类似，这就被白戍城扣下当交通工具了。 “白师兄你不是有飞梭的吗。”阮夷问。 他们总共就四个人，算上伏舟的飞梭，四个人完全可以带走啊。现在伏舟的飞梭却被白戍城收到自己的空间设备里，四人坐着球球去楚河。 “嫌慢就没带，挺占地的。”白戍城耸耸肩，“我以为来这只会跟学姐碰面，你学姐可是很嫌弃我飞梭速度的忘了？” “是我拖累了大家。”伏舟说。 “顺路而已，差不了多长时间。”白戍城摇头。 伏舟道歉是因为他们没法直接前往北面。他们四个人，完全可以他用飞梭带着居欢，阮夷白戍城在外面护航一路直接飞到黄居岛。要先绕一步到楚河，还是因为伏舟那边还有几个兄弟也是蓝海人，准备一起回蓝海。 没人表示反对，阮夷白戍城都是蓝海人，都理解，这绕道也耽误不了多长时间。毕竟不同于古代最快的信使都要五天才能跨一星面，现在各种魔法阵发展的足够成熟。白戍城算算时间，他们一周就能返回蓝海。 阮夷坐在球球的背上，心中感慨。没想到之前在船上的一个月，居然就已经是自己最悠闲的时光了。 “回去以后，你们要做什么？”白戍城开口。 “我肯定是去水神院。”伏舟捏着眉头，“到时候看形势再说吧，或许是待水神院帮帮忙，或者去参军。” “我要回家一趟。”阮夷说，“我妈在临海市。” 伏舟和白戍城都对地理有了解，知道阮夷的意思，深以为然地点头。 “不行你就把你妈接到蓝海城。”白戍城说，“拜托伏大哥照顾一下。” 阮夷不置可否，想想现在的局势，好像哪里都谈不上安全。可能也就鲁纳好些，但鲁纳从环境上就不适合人类生存。 “说起来白师兄为什么叫伏舟伏大哥？”阮夷转移了话题，“可不见你对别人这么尊敬。” “他年龄比我大嘛。”白戍城笑。 “可别说了。”伏舟苦着脸，“我觉得我没被白家暗杀挺不错了。” “什么事？”即使最近经常沉默寡言的居欢也忍不住问了一句。 “这事我来说吧。”白戍城大笑，“阮夷你看我是不是特叛逆特不服管？” “我跟伏大哥学的啊。”白戍城搂住伏舟的肩膀，“他老爹是水神院院长，我是白家少主，大人走动我们也能接触到。” “那时候我决定不听我爹给我安排的练魔法去水神院的路，跑去当水手了。”伏舟说，“然后小白不学好，把这学过去了，也不服家族管教了。” “也不能这么说，主因确实是我不想当家主。”白戍城搂紧伏舟，“只是伏大哥你给我的心中埋下了反抗的种子啊。” “这小子还真是这么跟白家说的。”伏舟无奈，“我爹知道了来信把我骂的狗血淋头啊，还让我亲自去劝小白回家。” “我哪劝的动他，我觉得谁都劝不了他。”伏舟说，“听说你后来去水神院了？” “学姐给我绑去的。”白戍城回望已经看不到的驿城方向，“我跟学姐初遇就是在驿城地下角斗场，我快死了，她救的我。” “还有这等事。”阮夷惊讶。 “是啊，所以在那碰头，没想到又有一次好架。”白戍城说，“她当初救下我，听说我是蓝海人，就带我去水神院了。说是让我报救命之恩，供她研究。” “小白原来是小白鼠的意思吗。”阮夷冷不丁地说。 白戍城听到这称呼顿时表情怪异，伏舟大笑，居欢脸上也投出些许笑意。 最过分的是众人屁股下面，球球也发出肆意的笑声。 “有你什么事。”白戍城锤了一下球球毛茸茸的脊背。 时至黄昏，为国家危亡而赶回去的年轻人们此时肆意的大笑着。 没人问白戍城回蓝海要做什么。 勾玉城，礼墨已经回到礼隐渊身边。 “他们没有分开啊。”礼隐渊看着通讯卡的消息叹息，“白家人办事确实滴水不漏。” “礼穆那边的力量应该还是能强杀的吧？”礼墨说。 “我已经调离礼穆了。”礼隐渊说，“让他去调查另一件事了。” “需要我帮忙吗？” “你有其他事。”礼隐渊说，“封锁狄昂城区的根脉，带上你剩下的自然系法师。” 礼墨一惊，忍不住提醒礼隐渊：“我们没有得到阮夷的技术。” “我知道。”礼隐渊说，“很遗憾。” 礼隐渊站起，踱步走出自己的寝宫。 这位皇子的寝宫离皇宫中心很远，接近市井街区。礼隐渊数十步就走出皇城内区，来到勾玉城市街。 街上人声鼎沸，熙熙攘攘，偶尔有注意到皇子的人，纷纷向皇子行礼，但未引起什么骚乱。生活在附近的人都知道，这皇子极亲民，时常出皇城内区走动、视察民情。 勾玉城真的很繁华，早在几十年前这里就实现了彻底的零贫民。百姓可用根脉能量调动三级魔法以下一切应用，这意味着没有人会忍饥挨饿，衣食住行皆可满足需求。如遇灾病，就直接用通讯卡向街区中心报告，街区会派来自然法师或者牧师解决灾祸。 这里的人很幸福，幸福的人们一般也更柔弱，难生事端，治安便容易。即使有歹徒行凶，遍布勾玉城的幻影豆荚也随机记录着一切，可以迅速逮捕惩治，以儆效尤。 一个孩子跑到礼隐渊身边，递给他一束花。礼隐渊蹲下，微笑着结果，摸摸孩子的头。 捧着一束花，礼隐渊的路线愈发偏僻，沿小巷偏街，缓步慢行，直到天彻底变黑，他才抵达勾玉城的西南角，狄昂城区。 狄昂城区此时僻静万分，教廷的清规戒律很多，其中一条就是夜晚少外出。只有很少的巡逻骑士会在夜晚沿街巡视。 此时的狄昂城区连这些巡逻骑士都不存在了。 礼隐渊走到圣座，礼墨正站在门口，看到礼隐渊来到对他致意。 “都控制住了。”礼墨说着推开圣座的大门。 圣座里牧师主教和教宗都挤在一起，有些牧师还有些惴惴不安，主教和教宗则在对着圣座的神像祈祷。他们周围是一排排全副武装的战士，看守着这些神职人员。原本堂皇的大堂已经被蛇一样扭动的植物覆盖密布。 角落里堆叠着一些圣殿骑士，铠甲依然闪着亮银色光芒，里面的肉体已经被一种带脊刺的艳丽花朵占据，没有血腥，反而飘扬着一丝花香。 听到门响，教宗停止了吟咏，看向了礼隐渊。 “皇子，您看来没有信守承诺。”教宗说。 “我很遗憾，您并不诚实。”礼隐渊捧着那束花，“教廷并没有成为我的力量，你们只是想借这次机会为跳板。” “何以见得？”教宗苍老的面容不为所动。 “我敬重你们的信仰，说愿意立教廷为国教也并非戏言。”礼隐渊缓缓道，“所以我认真的了解了贵教的行事风格。” “贵教喜欢以神为誓，神誓也确实有强制力。”礼隐渊说，“所以恕我不能相信你们不委以神誓的承诺。” “教廷的大部分力量都进入了狄昂城区，监管起来也方便了很多。”礼隐渊说，“所以在我派人跟踪调查了一番后发现……你们似乎并不想在狄昂城长待。恐怕教廷迁到勾玉城的原因更多是因为……这里距离北方更近，对吧？” 教宗沉默了，他扫了一眼周围的战士，说：“我们的信仰是虔诚的。” “我相信。”礼隐渊说，“正因如此我才希望教廷能成为中庸的力量，即使偶有腐败污秽，也保持着整体的纯洁与清廉。你们确实如教义所宣扬的，是神的仆从。” “只是你们似乎认为，神站在赫图那边。”礼隐渊的声音冷了下来。 “赫图毁灭了我们的教廷，却愈加昌盛。”教宗却激动起来，“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神明是存在的，神誓证明了这一点。”教宗的话含糊不清，“古往今来，所以侮辱神明的存在都消亡了，‘主的审判迅速降临’。但赫图没有，赤帝没有。神明一定是站在了赫图的一边，你不应该阻止我们，我们将延续主的意志——” 教宗的话没有说完，他的喉咙被割破了。礼隐渊摘下手中花朵的一片绿叶，刺穿了他的喉咙。这仿佛是一个信号，周边的战士同时出手，大堂的蛇藤纷纷弹出，刺穿了大堂中央神职人员的身体。围绕庭柱的花朵喷吐着绿雾，肉体与鲜血消亡的悄无声息。 这就是自然系魔法的优点，虽然威力不如鲁纳魔法，但很安静，很温馨。 礼隐渊把花束散开，丢到杀戮场的中央，花朵在绿雾中飘零消散。 “剩下的你处理吧。”礼隐渊头也不回离开圣座，对跟在身后的礼墨说。 “你失态了。”礼墨说。 礼隐渊点头，嗅着留有余香的手指：“暗地里再帮一下蓝海吧。” 第215章 接头居罗萨 快艇在乘风破浪，在风水双法阵的加压下，愣是开出了飞梭的感觉。 楚河上，一艘中型快艇在发疯一样地狂飙，两排巨浪被快艇抛在身后，洒出一片彩虹。 伏舟一行一共十二人，三三两两站站在甲板上。居欢实力最弱，被伏舟塞进船舱，白戍城则迎在前面感受着狂风吹拂。 除了阮夷白戍城，其他人都有些委靡。快艇为了这种高速便无法平稳，而此时快艇已经连续不停飞驰一整天了。 白戍城迎着狂风，化为人肉破风器。仗着他高级的风元素塑能尽力驱散风压，减少风阻，快艇才能拥有这种恐怖的速度。 而在这样疾驰一整天后，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黄居岛。 陈列在众人面前延绵不绝的舰船阵列。为首的几艘舰船即使在吃水极深的情况下也有十几米高，其余船都较为低矮，但所有船都无一例外全副武装，阮夷能看到毫不掩饰的炮口和防御阵。 快艇放缓速度，在一个明显给他们留出位置的港口抛锚。 一个中年人站在暗面，面目凶横。 阮夷已经在远距离通讯时见过面了，居罗萨，黄居岛的主人。一段时间不见，居罗萨好像苍老了不少。 居欢从甲板跑出来，三步并两步奔向居罗萨身前，紧紧抱住他。这个一路上有些沉默的姑娘终于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没事了没事了，到家了。”居罗萨抚着居欢的长发，也有些颤抖。 居罗萨扣住居欢的肩，上下查看，确认没什么问题了，才看向阮夷等人。 这些日子他一直提心吊胆，居欢的情况他时刻关注着，起起伏伏的状况让他心力交瘁。现在女儿平安归来，居罗萨终于放下心来。 居罗萨走到白戍城等人面前，对他们郑重道：“我女儿能活着回来全靠你们舍身相助。我虽然是蓝海的敌人，但你们这帮蓝海人都是我女儿的救命恩人，你们要回蓝海，我护送你们。你们要去鲁纳，我也奉陪。” “这就免了。”白戍城说，“您好歹是通缉犯，去蓝海再给抓回去。鲁纳就更不方便了，您这些船没有破冰船，不好使。” 居罗萨看向白戍城：“你就是白戍城？” “是啊，我这么出名吗？”白戍城笑，“我虽然是白家人，不过跟您可没仇吧。” “我不是因为白家关注你的。”居罗萨说，“我在北面还有些朋友眼线的。” 白戍城了然。早年他去北面疯，也干翻不少海盗，坑到不少大豪。想来是恶名被居罗萨知道了。 “不用为我担心，蓝海现在只怕自顾不暇了。”居罗萨说，“你们还不知道吗，蓝皇联合世家大族对白家发难了。” “啊？”在场蓝海人异口同声。 几人这几天没日没夜赶路，而且随着同伴汇合封锁收紧，也没再获得什么新消息。 白戍城也皱紧眉头：“您有什么新消息？” “先上船吧，路上说。”居罗萨说，“路还很长。” 居罗萨确实如居欢所说，早就收拾好所有的资产细软，准备跑路了。几人在码头站了还不到十分钟就被转移到舰船上，开拔向北面进发了。 “居岛主，到底什么事？”船上，最先按耐不住的是伏舟。 白家据点在白帝城，天南海北，大将也都戍边，天高皇帝远。但他老爹所在的水神院可就在蓝海城，首当其冲啊。 “我这边的消息也未必准确及时。”居罗萨说，“只是听说蓝皇联合蓝海城各族推翻了白家在蓝海城的武装，水神院现在也在蓝皇势力的控制下。公开表示支持白家的人都被抓进地牢了。” 白家在蓝海城的武装，也就是说监察院城防军等都被制住了。 “他们疯了吗？现在外敌入侵。”伏舟说。 “没疯，他们精的很，知道只有在白家力量被大量抽离的时候才有可能成功。”白戍城说，“蓝海城先不说，居岛主知道蓝海现在其他地方的情况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二十多年不理会蓝海的事了。”居罗萨说，“要不是你们都是蓝海人，我现在只想畅快大笑。” “居岛主当初到底是为什么被蓝海通缉的？”阮夷好奇。 “不是什么大事。”居罗萨哼一声，“只是杀了些贪官污吏罢了。” “蓝海积弊已久。”白戍城说，“白家向来只会维护武力意义上的平稳，对民生和政治却并不关心。在这种环境下，世家大族无法靠武力剥削百姓，所以腐败问题就变得更加严重。而看不懂这种规则的人则会被狠宰。” “简单来说就是，那帮聪明人即使不用武力也可以剥削你，但你没脑子，想反抗就只能靠武力，而武力则被白家禁止。”白戍城说，“白家就像一道堤坝，让怒涛更加汹涌，但嵬然不动。这也导致积弊越来越严重，官民冲突不断升级，这冲突相当一部分由白家来承受。” “我父亲死的时候，好像也是，本来可以拿到抚恤金，但却没有。”阮夷想起来。 “随着积弊加深，世家大族们会看不惯白家，百姓也会积累对白家的仇恨。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一些暴动，或者是平民起义，或者是世家阴谋造反。”白戍城说，“当然，无一例外都被白家扑灭了。” “要我说白家就应该去当皇帝。”居罗萨说，“就没那么多破事了。” “虽然我不常在族内待着，不过族里的氛围应该是……不屑的。”白戍城说。 “那是，你们过的可比皇帝还逍遥，还无法无天。”居罗萨说。 “也不是吧。”白戍城摸摸鼻子，“反正族里一直都是宣扬白家要保护皇室，演武练兵不从政。” “白家带兵确实厉害。”居罗萨说，“除了蓝海城的破事，还有前线的消息，白家四爷可是风光了。” “哦？”白戍城一直不咸不淡的反应终于发生变化。 “赫图军第六军团长亲自带兵攻打蓝西关，凶悍的不行，赫图的士兵顶着炮火兵临城下自爆，拆了半边城墙毁了禁魔阵和城防阵，硬生生杀进城内。”居罗萨说。 白戍城点点头：“看来赫图军被绞杀了。”‘ “你怎么知道？”居罗萨惊奇，“没想到城内还有禁魔阵，入城的赫图军被机关绞杀了两万，大将差点被杀。” “我当初军旗推演赢过我四叔，就是用的这招。”白戍城说，“四叔肯定想过应对方法。” “但形势不容乐观啊。”白戍城闭上眼，“赫图军悍不畏死，一旦用上这种战术，那四叔也就能应付这一波了。白家的阵地战和集团作战是强项，一旦被赫图军拖到单打独斗的境地，就危险了。” “没有解决方法吗？”阮夷忍不住问。 “守城的方法？没有。”白戍城说，“兵力不够这是实打实的劣势。等蓝海内乱的消息传到对面，都不需要自爆拆墙，犹狐直接炮轰城墙耗晶币，拖都能拖死他们。” “啊？那怎么办……”阮夷紧张了。 白四爷撑住啊，至少等我赶回临海城啊。 第216章 契约 蛆虫 桑塔纳（其一） 居罗萨之后，现在轮到伏舟阮夷忐忑不安了。 伏舟知道自己家老头的禀性，虽然可能世俗了些，但好歹是校长，如果水神院识相全部投靠蓝皇，那大概可以相安无事。若是有人抵抗，伏书伦免不了要维护学生。 水神院的武装力量强吗？非常强。这些出了学校就是国之栋梁的学生在校期间也足够强大，加上超大规模的禁魔场和各种实验，还有象牙塔的一堆老怪物。只看力量对比，水神院面对各大家族的私兵还真的未必落下风。 然而它毕竟是一个魔法师学院，没有家族势力那种凝聚力。大家族更容易培养出优秀的弟子，所以水神院里的家族势力占据相当大的比例。平常相安无事，但水神院真要和这些家族对着干，内部肯定会率先乱起来。 而无论水神院被迫站队到什么立场，都会动摇一个魔法师学院的根本。 不过伏舟转念一想，其实五大魔法师学院，可能也就鲁纳是真的在专心追求神秘。 此时的鲁纳学院 大厅中，巨大的由光线组成的方星模型面前，密密麻麻的亮点分布在方星的表面，仔细看还有相当多的亮斑出现在内部。而在方星的东面，中庸国的所在，明显有一个最夺目的亮点。 方星模型前，几个老者和手持权杖头戴王冠的女人并排站立。 “我们好像……又失败了？”老者有些迟疑。 “不可能。”女人难以置信，“‘日’只有可能存在于阳面的上空，但为什么最强的魔力反应在东面，这不合理。” “会不会是我们的检测标准出了问题？”另一个老者思考，“把密度标准降低，增加魔力量和范围？” “还无法确定。”女人说，“先去检查魔法阵吧。再派些人去东面，无论如何这种程度的高能反应都不正常。” “各位长老也去休息下吧，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了。”女人说。 大厅空旷起来，闪亮的方星模型倒映在女人灰色眼眸中，映出一丝迷茫。 回到东面，阮夷伏舟和白戍城三人相对而坐，他们在聊一个细想有些沉重的话题。 三人在缔结一个没有强制力的契约。 这事是阮夷起得头，一开始他并不是想缔结什么契约，只是想拜托伏舟白戍城如果力所能及，希望能照顾一下自己的亲人。阮夷觉得自己的力量实在有限，难以保护亲人。 而听到阮夷这么说，伏舟也说出了同样的想法——如果有机会，希望能照顾一下家人。 大家都知道这个有机会是什么意思。眼下事态，谁都无法保证自己能安然无恙。北面是海盗大本营，蓝海现在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在身家性命都无法保证的情况下，需要给自己牵挂之事留个希望。 听伏舟这么说，阮夷却是松了口气。他不认为人家欠自己什么，凭白让别人帮忙对他的脸皮也是个考验。伏舟提出的这种盟约一样的互助模式，阮夷更能接受。令阮夷伏舟惊讶的是，白戍城也欣然加入了。 “当然，有条件。”白戍城微笑，“互帮互助嘛。” “这……”阮夷不知道说什么。 白戍城这身份这家世，就算现在内忧外患，也抡不到两人帮忙吧？ “我能安全回去的机率比你们小，风险也就不同，也不用太顾虑这些。”白戍城说，“如果我能活着回去，并且白家势力还在，我会尽力保护你们的亲人和所在的势力。” “条件是，”白戍城顿了一下，“对于伏大哥，我希望你能说服伏院长，让白家依然能得到水神院的技术支持。” “这我可保证不了。”伏舟说。 “你尽力就好，只是记得跟伏院长说，白家不需要水神院站队，但需要他们的魔法，蓝皇同样需要。” 白戍城说完看向阮夷。 “我可没那么厉害的老爹。”阮夷说。 “你有更直白好用的东西，那个批量生产药剂的技术。”白戍城说，“也不需要你给白家，自己卖就好。只是这好东西就别藏着了，如果怕被要挟被侵害，白家可以给你庇护，你也可以让白家替你售卖。” “接下来一段日子会很苦，有你的药剂，会好些。”白戍城说。 “这技术也没那么厉害吧，学姐肯定有，找她要不行吗？”阮夷不认为自己这药剂有这么厉害。 “她又不欠我什么。”白戍城耸肩，“我跟学姐的关系更像是合作或雇佣关系，我没什么能给她的，她就不会帮我。” “我看你们关系挺好的啊……” “那你就还不了解她。”白戍城摇头，“学姐最在乎的就是魔法，顺手的话会提携一下精灵族。至于人类……她是真的不在乎。人类和实验用魔兽在她眼里没有任何区别。你不会真的以为一个狂热追寻禁忌的魔法师道德观和普通人类一样吧。” “是嘛……”阮夷缩缩脑袋，“但我觉得师兄你开口她说不定会答应。” 阮夷觉得白师兄的评价和自己的认知有些偏差，绿水学姐不像是那么冷血的存在。 “你这么想吗？”白戍城有些惊讶，摸着下巴，没反驳阮夷，“也有可能，毕竟就算是实验品，我大概也是比较重要的实验品吧。” “那我去问问她。”白戍城雷厉风行，当即就给绿水学姐通讯。 不雷厉风行也不行，毕竟他们很快就要彻底离开根脉的影响范围了。 “不过学姐要是真把那技术给我，你可就没筹码了。”白戍城捏着通讯卡对阮夷说，“我可不会帮你了哦。” “啊这……”阮夷有点傻眼，他把这给忽略了，光顾着给学姐正名了。 难道我就这么有媒婆或者和事老的潜质？ “逗你的，该帮还是要帮的。”白戍城笑，“这次没别人委托，我自愿帮你的。” “多些白师兄。”阮夷松了口气。 “反正你那边需要庇护的就那么几个人，不费事。”白戍城说，“哎呦，通了。” 白戍城看到通讯卡接通，凑过去正要开口，“学姐——” “烦死了现在别找我，我正翻资料呢。”一声咆哮隔着通讯卡都让周边人听到了。 白戍城把通讯卡拿的离耳朵远远的，过了会儿发现没声了才拿到眼前。定睛一看，早就挂断了。 “会答应哈？”白戍城看了一眼阮夷。 阮夷尴尬的笑笑：“那这技术我来提供吧。” 第217章 契约，蛆虫，桑塔纳（2） 缔结了这口头上的契约，三人起身看着逐渐接近的交界线。 “这条交界线没有中庸的军队防守？”阮夷说，“那如果有人从北面袭击中庸岂不是很危险。” “各国在海盗里也安插过眼线的，想无声无息越界袭击没那么简单。”白戍城说，“况且……中庸可能还真不在乎被袭击。只要在大陆上，有母树庇护的东面近乎无敌，中庸是自愿放弃了海洋的。而分布在大陆周围环岛上原本应该受到中庸庇护的小势力……看看中庸现在的政策，他们巴不得更乱一些。” “好事。”居罗萨说，“如果这里还有中庸的舰队，我怕我会忍不住。” 年轻人面对充满怨念的居罗萨也只能打个哈哈远离了。 “沉重的话题还是先放放吧，机会难得，要不要玩玩海漂。”白戍城站到船身上，眺望交界线。 “海漂……” 阮夷想起来，一开始去东面时，船上的水手给他介绍的只适合在北面进行的极限运动。 “过了界，我们就要分开了。”白戍城说，“我打算一路坠到犹狐分界线附近。” “人肉流星吗，不愧是方星顶级战力。”伏舟说，“我就算了，不玩这些，我还是想想怎么快点去鲁纳吧。” “我也是。”阮夷现在对冒险也没什么兴趣，“船要走哪条航线，过了界立刻转向鲁纳吗？” “应该是吧？我对北面的航线并不清楚。”伏舟看向居罗萨。 “我们向北航行。”居罗萨说。 一般来说，向北就是阳面的方向。 “这不是反了。”阮夷说。 “从这个位置往南走，有几伙跟我有仇的海盗。”居罗萨说，“而且往北走可以更快到达鲁纳。” “我们借涡的力量去鲁纳。”居罗萨说。 “涡的力量？”阮夷问。 居罗萨铺开一个地图，正是北面的地图。地图上最醒目庞大的图标，就是那个占据了半个星面的庞大海涡，人类至今无法理解的禁忌领域之一。 北面存在两大禁区，占据半个星面的海涡，以及海涡中心的魂木林。全都是魔法师至今孜孜不倦追求探寻却百思不得其解的存在。 “不懂了吧小子，北面都是一群亡命之徒，我们对涡的运用可要狂野多了。”居罗萨指着涡的一个方向，“从这里切入涡的外围，借用那狂暴的旋转力量让船的速度超越极限。可惜的是涡的方向是逆时针，要从北方切入。不过即使如此，也比用航行阵直行还快。” “居然能快三倍，那船承受得住？”阮夷问。 “我的船都来自北面，专门用来在涡上航行的。”居罗萨说，“这你不用担心，我既然答应送你们回家，就不会在这种地方翻船。” 阮夷不担心回去的问题，单纯是好奇船体结构。不过看到居罗萨对技术问题并不感兴趣也不熟悉，便不再询问。 涡吗…… 阮夷突然想起了泉纤。 “到分界线了。”站在船身边沿的白戍城开口，踮着脚活跃身体，“各位，要说再见了。希望我们还能活着回到蓝海再见吧。” “师兄真的非去不可吗？”阮夷说。 “是啊。”白戍城笑应。 虽然看上去这只是一次大胆且多余的行动，但对白戍城来说，这却是必须的一步。 “我自己造的孽啊。”低声喃喃一声，白戍城表情有些无奈。 他为了彻底摆脱家主之位来到东面，现在却要为继承家主之位再跑去西面。 没错，这次回去，白戍城准备接受家主之位。 家族对他的判断没错，他自己对自己的判断也没错。就像伏大哥的心理一样，他认为强大的白家不需要非得他来做家主。他这个不肖子当的心安理得。 然而无论是伏舟还是他，当家族真的遇到危机，当蓝海遇到危机时，他们还是会放不下。 白戍城逃避家主之位的原因很简单，他不想负担太多人的性命。白家人都是狂热的战斗疯子，他也不例外。他没有告诉阮夷伏舟的是，蓝海那种畸形的制度，一定程度上就是白家放任的结果。白家因为古训坚决不出南面，不出蓝海，那么这种恐怖的战斗热情就只能内部消化。 每过百年，蓝海的皇帝就会反叛一次；每隔十几年，就会有平民受不了蓝海内部的腐败而起义。白家就可以借着这种机会堂堂正正地大行战斗与杀戮之事。监察院执法、军队演练也大同小异。借此，白家才能保持仅次于赫图军的战斗经验。 白戍城可以理解家族的这种做法，也并不反对，几乎所有的大家族都有自己的黑暗秘密，这种在白戍城眼里不算什么。绿水学姐作为精灵没有普遍的道德观，他作为最强家族的未来家主，同样没有普世的道德观。 但白戍城同样拥有一些天才的随性，在观念和心性还没有被家族教育完全时，他偷偷参加了一次前线的作战。 在少年时期见证了战友和敌人的死亡后，他对生命的理解与其他的白家人出现了偏差。 他可以在军旗推演上牺牲棋子击败四叔，但放到战场上，他做不到。准备说不是做不到，而是不愿做。 基于自己的判断，白戍城认为他可以离开白家的束缚，不再承担他人的性命。而白家传统的杀戮激情，则由不断的战斗来替代。白戍城甚至觉得个体的斗殴比统兵打仗热血多了，很快他就真心爱上了单打独斗，沉迷于心跳加速的危险快感之中。 但基于同样的判断，在确定自己不乖乖滚回去当家主会产生更大伤亡后，他也会果断回去继承家主的位置。在心态和理念上，他比当初的阮夷要坚定成熟的多。 虽然并不上心，他也会时不时帮忙解决一些事端，学习着兵法，关注着白家。当初能敏锐发现蓝海城的阴谋就得益于此。 所以他清楚白家上下对他的态度：长辈虽然都对他有莫名的信心和放任，但年轻一辈几乎没有服他的。如果他食言灰溜溜回去继承家主之位，在年轻一辈的管理上会出大问题。即使白家令行禁止，也难免会出问题。 而白戍城准备做的事，又非常依赖这些年轻一辈的白家人，所以他要确保能获得这些人的支持。 去犹狐大闹一场，既符合他的兴趣，也能积累足够的威信。 只要他还能活着回去。 即使是他，也没有单枪匹马去敌国大闹一场还能全身而退的信心。 “各位保重，希望大家还能平安相汇。”白戍城对阮夷伏舟道别。 阮夷也懂白戍城面对的苦难，跟他郑重道别。 但就在阮夷抬手准备挥别时，他却看到白戍城的瞳孔收缩了一下。 还未反应过来，一阵爆炸般的压力把跟白戍城道别的阮夷和伏舟推向两边…… 第218章 契约，蛆虫，桑塔纳（3） 阮夷被这股力量压迫的后仰撞到船舷，只觉得头晕目眩，但还未失去意识。他很快就分辨出这种力量的来源。 这是白戍城的风魔法。 力量并不尖锐，而是粗躁宽厚的风墙。白戍城显然不是想伤害他们，而是在推开他们。 阮夷强扭过头看向白戍城的方向，表情凝固了。 以白戍城原来的位置为起点，一道一米宽的红色竖线横贯了整个舰船，刺入海中。 不是血，而是类似……熔岩一类的东西。整个舰船被这道红线分成了两半，红线周外的空气扭曲，逸散的灼热刺痛着阮夷的皮肤， 而白戍城已经消失在红线的尽头。 阮夷回头沿着这道攻击的反向延长线寻过去，但一路看到灰雾层也没找到攻击的源头。 现在也没空找攻击的来源了，阮夷转头沿着红线扎进海里。 即使刚才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反应过来，但这残留的魔力反应让阮夷有一个明晰的认知：白戍城绝对抵挡不了。这是比之前在角斗场中还要更强烈的魔力波动，是比晓云城的城炮更可怕的威力，刷新阮夷的认知。 海里周围的水一时都变成了沸水，大量蒸腾的气泡阻碍着阮夷的视线。 阮夷咬紧牙，在沸水中瞪大眼睛寻找着白戍城。原本不敢使用的精神力也脱缰而出，在水中反复横扫。 沿着这道清晰的高热线，阮夷很快找到了白戍城——在水下两百米的地方。 看到白戍城的样子，阮夷眼睛红了。他见过白师兄打架把自己整的惨兮兮的样子，但眼前这模样…… 白戍城双目紧闭，已经失去了意识。他的下肢已经被轰断了，只剩下胸腔以上的部分。而这个胸腔却也只剩下半截。能看到一个直径一米的圆在他的身体上经过，这个圆的上弦经过他的胸腔，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没有血液，体液被烧焦的身体封堵了。 阮夷赶紧上前，他会自然法术，可以治疗！ 然而在接触到白戍城的身体后，阮夷心凉了半截。 在这海中，隔着胳膊，阮夷抓住白戍城胳膊的手掌立刻烫出一片浮肿水泡。阮夷向白戍城体内灌注生命力，但很快他就发现，他的生命力被一种还在持续作用的力量吞噬了。 火毒？阮夷不确定，但可以看出他灌注的生命力收效甚微。 这可怎么办？阮夷急了。 眼下白戍城这残躯远远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抱着白戍城的残躯，阮夷冲出海面。 阮夷原本所在的舰船是居罗萨的主舰，如今却被瞬间切成两半，打着旋要沉船，也造成了极大的骚动。等阮夷出水，熟人看到阮夷怀中的白戍城，心中更是巨震。 “我带师兄去找学姐。”阮夷没空仔细解释，丢下这句话直接向后飞去。 阮夷一只眼睛血红，另一只眼则闪着幽光。 他在全力驱动自己的视魂，大海上参照系模糊，他无法纯靠记忆找到那个位置。 阮夷很庆幸，庆幸自己在当初找居欢时已经摸出适应了这项技能——通过连续渐进的视魂一路看向过去。 这还不够，阮夷强迫自己把精神力催生的更强，分化的更多，他没有时间像找居欢一样慢慢摸索。 阮夷身后的风阵被全力催动。身后推动的力量达到极致，身前却没有避风罩。暴风刮在白戍城的残躯上，带走那依然可怕的热量。 很快，阮夷找到了自己的目的地——白戍城曾经给绿水学姐通讯的地方。 他要摄取绿水学姐的通讯号码。 大树库内部，无门无窗的幽静房间里，一个纤长的身影盘腿坐在那里独自烦恼。 母树中关于龙族的记载还是太少了。在龙族还存在的时刻，精灵也只能缩着头生存，除了龙学院那种为龙族疯狂的小型组织，谁又敢去深入详细了解这个神秘古老的强大异族。绿水学姐只能依靠只言片语去推测分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信息太少的缘故，绿水学姐这几天总是很烦躁，心神不宁。所以在接到小白通讯后就顺势把这种暴躁宣泄了出去。 自己那妹妹对自己的评价倒是没错，她确实就是这么恶劣。冷酷残忍，也不在乎别人的想法心情，纲常伦理在她眼里视若无物，包括——遵守约定。 是的，虽然答应了伊莲尼亚要回大树库，但她其实是偷偷溜进大树库的。随便变换一个面貌，找到个隔间就埋头找起资料来。她打算找齐资料就立刻离开。 妹妹找自己有事？跟龙族比起来重要吗？ 绿水学姐就很羡慕小白的天演术，精神细分几十道，分析信息的绝佳能力啊。可惜不外传，而且她大概也学不会。 收了心思绿水学姐正准备继续连通母树，突然一阵震动透过隔间墙壁传过来。 “滚出来！”声音冷硬的可怕，是伊莲尼亚的声音。 绿水学姐挠挠头，手触碰到外壁，整个身体融进了墙壁里，过了会儿，从另一边透出来。 就看到伊莲尼亚带着几十个精灵站在外面，呈合围之势，原本在大树库进修学习的人都已不见踪影。 “长本事了啊，你怎么发现的我？”绿水学姐歪头。 伊莲尼亚冷着脸：“连续七天，母树的力量被占用四成，你以为我是傻子吗？” “都七天了吗……”绿水学姐明白，大概是自己太入迷了。虽然她能屏蔽母树的感应，但通过外部表现来判断出她就在母树这里也不难。 “你所谓的回家就是这么个回法？”伊莲尼亚快气疯了。 其实精灵王大人也没指望她这个姐姐会老老实实待在精灵山脉，所以她早早召集了所有在外的精灵力量，准备等她姐姐现身就强行留住她。 但她还是高估了姐姐的下限，这家伙连面都没露。自己带着亲卫队和一堆精灵族严阵以待好几天，跟猴子一样。 “我只说回来，可没说要跟你见面啊。”绿水学姐笑嘻嘻。 “这次你别想走了。”伊莲尼亚冷声。 “妹妹啊，我这个人很实际。”绿水学姐摊手，“留在这里我能有什么好处呢？没利益的事我不干。” “你留下，这精灵王的位置我让给你！”伊莲尼亚说。 绿水学姐看白痴一样的表情看着伊莲尼亚，“是什么让你觉得，四百年过去，我就会稀罕这破王位了？” “你先给我变回去！”伊莲尼亚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话，只能用这张越看越不顺眼的人类脸说事。 “哦。”绿水学姐变回了最常用的那张人类脸，也就是面对阮夷白戍城他们的那张。 “变回精灵的样子！” “我不。”绿水学姐拒绝地干脆利落。 第219章 契约，蛆虫，桑塔纳（4） 听到绿水学姐如此回答，伊莲尼亚板起脸，罕见地在精灵面前露出点架子来。 精灵王虽然地位上匹敌一国之主，但内部其实没什么架子。精灵王相对于普通精灵唯一的特殊性就是和精灵母树的亲和度更高，更容易得到母树的帮助、调动母树的力量。所以绿水学姐这种天生就能调动母树力量的天才可以被直接内定成下一代精灵王，所以伊莲尼亚这精灵王的地位并没有唯一性，也就更没多少权威。精灵王在人类面前的权威只是故作姿态，精灵们认为人类这种短命种倾向对严肃的人尊敬，而不是对值得尊敬的人施展敬意。 “那就留下吧。” 伊莲尼亚一声令下，几十个精灵都把背后的银弓掏出来。精灵族依然保持着古老的传统，使用弓箭匕首等兵器狩猎。不过这种异族的身体结构强度远超人类，弓箭的威力足以匹敌中级魔法。几十个精灵手衔住十几只细箭，他们都掌握着速射法，一秒可以射出十只箭。几十个人组成的箭阵，就是扑天盖地的箭雨弹幕，可以摧毁沿途的一切障碍。 伊莲尼亚不信自己的天才姐姐有办法破解这个东西。自己好歹是精灵王，可以制衡她对母树的统御力。没有了母树的力量支持，谁都挡不住这箭雨阵。 绿水学姐却对指向她的闪烁寒光的锋利箭尖视若无睹，甚至露出些许怜悯神情。 “妹妹，强扭的瓜不甜。” “手动催熟就好了。”伊莲尼亚说，“以我们的力量，这不难。” “是嘛？试试这个。”绿水学姐手腕一转，凭空抓出一个金灿灿的椭圆形瓜状物品，甩手就扔了过去。 弓箭手立刻改变了方向，箭雨洪流般涌过，把那个瓜射成了粉沫。 精灵们在瓜出现的一瞬间就察觉到了瓜里蕴含的巨大能量，纷纷做出判断，率先拦住那只瓜。然而在瓜变成粉沫的瞬间在场视力顶尖的精灵们都意识到自己错了。 瓜是自己裂开变成粉沫的。那些爆散开的粉沫，发生了第二次爆炸。这一次威力就可怕多了，磅礴的力量涨开，愣是把箭雨的洪流逼了回去。一瞬间两种力量的对冲就把周围的环境炸的一片狼藉，母树似乎也察觉到这场争斗还未停止，没有立刻修复环境。 而趁着箭雨被冲击波冲停的瞬间，沿着绿水学姐的指尖攀出一支小小的爬山虎样的植物，但触须的顶部是一个含苞待放的——豆荚。 豆荚最上面的一个鼓起爆开，里面的‘豆子’如一道光冲出，冲破了箭雨，冲破了精灵王的布防，沿着伊莲尼亚的脸颊，射穿了身后的十几颗大树。 这一手立刻震摄住了在场的精灵，箭雨停了下来。 “看来我的瓜‘甜度’要更高一些。”绿水学姐玩着指尖的藤茎。 伊莲尼亚的脸被风压撕出一道伤口，随后慢慢回复。伊莲尼亚脸色铁青，刚才她这姐姐明显是留手了，不然再偏一点点，那颗豆子就可以轰爆她的脑袋。精灵王刚才差点就驾崩了。 精灵族通过献祭仪式离开这个世界都不会称为死亡，只有突然死掉没有机会融入母树的才是真的死亡，也被视为精灵族最大的耻辱 这个混蛋！ 伊莲尼亚被险些爆头的攻击激怒了，她来之前可是吩咐了射手们不要照头打的。 “你刚才是不是在想，你都没有想攻击我的头部，我却照你头打。”绿水学姐微微歪头。 伊莲尼亚一征，她确实是这么想的。这个只要眼力好都能看出精灵射手们都没有瞄准她的头部，甚至胸以上都没人瞄，对于这群神射手来说相当于误杀机率为零。精灵族眼力都好，所以伊莲尼亚理所当然的选择她这姐姐是明知故犯，属于人类斗殴时别人徒手你掏刀，性质十分恶劣。 难道有什么隐情？伊莲尼亚让自己冷静一下，她也不想把自己这已经够恶劣的姐姐想的更恶劣了。 “我就是想打爆你的狗头！谁让你留手的？” 伊莲尼亚的幻想被姐姐叉着腰说出的嚣张话语击的粉碎。 “你觉得不对我的头射击是对我手下留情？”绿水学姐嘴角牵起嘲笑，“可是我需要吗？” 绿水学姐翘起食指，直接捅进了自己的太阳穴。 “母树的宠儿，巨木的蛆虫，却还拥有如此明显的弱点，不觉得可笑吗。”绿水学姐钻着太阳穴，音调高昂，“就连人类都可以依靠亡灵术转化成不灭的存在，利用元素侵蚀化身成火精灵，真正的精灵却还有大脑这个弱点。让我当这种贫弱种族的王？我嫌丢脸！” “你对自己也用了禁术……”伊莲尼亚瞟了瞟周围的精灵，神情紧张。 精灵族确实很守旧，所以这众目睽睽之下暴露自己用了精灵族禁术的行为，会让她威信大失，甚至会被当场格杀。 等等，她没有弱点，死不了。威信大失，也就难当精灵王…… “你——” “等下。”绿水学姐突然喊停了，随后掏出一个通讯卡，看了看号码，有些迷惑，随后接起来，“谁啊？” 两秒后，一直满脸无所谓的绿水学姐表情罕见的严肃起来，对着通讯卡急急道：“你沿486根脉走，沿途会经过木冠林，一片湖泊，一片灰域林，还有铁梨木长廊，我去跟你汇合。” 绿水学姐收了通讯卡，当即变出一堆翅膀。 “你要走？”伊莲尼亚逼近一步，其他精灵的银箭也对准了绿水学姐的翅膀。 但此时绿水学姐却没了之前轻松的神情，反而有些可怕：“敢拦我，杀了你们。” “到底什么事？”伊莲尼亚皱眉。 绿水学姐没看她，直接振翅离开。 有精灵想射箭拦下绿水学姐，被伊莲尼亚拦住了。 “不必着急，跟上去看看。” 即使是当初逃到西面被抓回来，伊莲尼亚也没见过她姐姐流露过这样的情绪，伊莲尼亚选择先观望一下。 第220章 契约，蛆虫，桑塔纳（5） 伊莲尼亚天真了。 她发现他们跟不上。 就看到绿水学姐升空后翅膀甩出超长的蓝焰，几秒钟就消失在了精灵的视线中。精灵的视力可以轻易看到数公里外的人，几秒中消失在视线里…… 不过伊莲尼亚没有跟丢，有着母树根脉的沿途查探，伊莲尼亚可以一路把握绿水学姐的大概位置。伊莲尼亚手掌贴地，从母树中提取出希鸟的身体信息。那从尾部喷射力量加速的技术，就是通过希鸟实现的。这是一种已经灭绝了的魔兽，类似猎豹牺牲力量追求速度，只是更加极端。希鸟经常会把自己撞的粉碎，也就渐渐消失在这世界上。只有母树记录下这种魔兽的信息，保存着它的身体构造。将这份力量分给手下，她带着手下也生出肉翅甩着蓝焰向绿水学姐消失的方向急驰而去。 极空上，巨量的风通过肉翅给绿水学姐提供着压力，即使是她那般强劲的肉体都磨损严重，顶着锥形防护罩还要不停修复身体才能保持身体不崩溃。 这应该是很痛苦的，但绿水学姐冷着脸，面无表情。 她接到的当然是阮夷的通讯，阮夷就只有一句话： “白师兄快死了，我们的位置是近北海交界线，棋盘线位置是x、x。” 有母树提供信息，长期不在东面绿水学姐也清楚东面的地形，也明白阮夷的意思。她当即计算出她和两人之间的相对位置，相向而行，争取尽快相遇。 她想不明白小白怎么会濒死。这四百多年间，除了那些明显不是人的存在——比如当初在精灵山脉那位——小白就是她见过当之无愧的战力第一。 他硬抗了攻城魔法？还是被禁咒波及了？ 她现在脑子很乱，这也让她没有察觉到——她居然会脑子很乱。 绿水学姐已经将自己的速度催生到极致。即使是当初和小白比试速度她也没这么拼命过，灼热的风撕裂着她的身体，她现在就是靠燃烧生命力赶路。 幸运的是她生命力多的是。 但无论怎么燃烧生命力，这距离也实在是太远了。近乎跨越半个星面的距离，她要这么连续不停的飞近一个小时。 小阮夷，你的速度也要快点啊……绿水学姐心中祈祷。 这是她少有的会对除自己以外的人产生期待。 阮夷同样在拼命。 白戍城的身体还在被一股力量侵蚀着，伤口边缘在不断的炭化。生长丸已经用完了，他现在只能用自身的生命力去填补这空缺，修复白戍城的身体。而更令阮夷有些恐慌的是，那股火毒似乎还蔓延到他身上，他的身体也开始起了水泡，逐渐溃烂。 这闻所未闻的力量让阮夷很惶恐。这具敏感又直觉强大的身体在示警，告诉他远离白戍城。阮夷则无视着这种冲动，抱着白戍城的身体玩命的赶路、尽快的加速，只希望能暴风能带走部分热量。 阮夷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一个正在凋零的生命掌握在自己手中。他见过已经失去生命的秦罗，远远感受过晓云城的死伤，但那些他能力有限，做不了什么。而现在，他的行动将直接导致怀里这个生命能否继续延续下去。阮夷只想尽快带着白戍城见到绿水学姐。 阮夷为数不多的精神束，两道专心维持加速阵，一道治疗白戍城一道思考，其余则全部用来监视上空。他一直没有找到攻击的来源，只能从舰船伤痕的方向判断是来自东面的上空。那未知的强大威胁带给他的压力更甚于风压。 还不够，这速度还不够。 阮夷咬着牙，虽然融合记忆让他可以使用风火连天这种高级飞行魔法，但还不够，他需要更快的速度。每快一分，白戍城活下去的可能性就更高一些。 一边飞行，阮夷一边开始强迫自己重构魔法阵，优化探寻更快的方法。 忍着精神和身体的双重痛苦，他周围的魔法阵开始产生细微的变化，速度也在慢慢提升。 …… 半个小时后，绿水学姐终于在铁梨木长廊和阮夷汇合了。 一见面绿水学姐就吓了一跳，不仅是白戍城的残躯，阮夷同样凄惨。阮夷原本匀称优美的身体现在已经几乎是皮包骨头，上面的皮肤也溃烂的不成样子。如果说白戍城的模样是惨烈，那阮夷就只能是丑陋了。无论是白戍城还是阮夷都是绿水学姐认不出来的模样，如果不是她以气息识人，恐怕就错过去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绿水学姐连忙抬手，地上平台升起一簇绿植把白戍城接下托起，“你们遇到了什么？” 刚经历一场艰难的飞行，阮夷的声音身体都有些颤抖，嘶哑道：“我也不知道，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只知道攻击可能来自东面上空，白前辈应该看到了，提前推开了我们。” 看到绿水学姐在检查白戍城的伤口，阮夷说：“火毒太强烈了，我没法逆转白师兄的损伤。” “这哪还是火毒……” 绿水学姐声音低沉，搭在白戍城伤口处的手无力地落下。 “辐射……” “学姐，为什么不快点治疗？”阮夷急道。 他见过学姐起死回生复活秦罗和常乐，现在白师兄还没死呢。阮夷一路上都在努力维持着大脑的能量供应，白戍城的状态应该比当初的秦罗还好。阮夷还能感觉到精神力的波动，说明灵魂还没有破碎消散。 阮夷看向绿水学姐，却怔住了。 绿水学姐垂头看着白戍城的残躯，脸上露出的表情让阮夷很是陌生。那神情复杂，阮夷在其中仿佛看到了悲戚、纠结、自嘲、哀伤…… 这罕见的神情让阮夷也慌乱了起来。 “救不了吗？” 远处又来了几个人，伊莲尼亚也赶到了，精灵王总归是比手下要快一些。 只扫了一眼，伊莲尼亚就明白了眼前的情况。 “已经被打成筛子了。”伊莲尼亚说，“虽然不知道他怎么护住了头部，但长时间的血液流动已经把火毒带到脑子里了。” “他已经没救了。”伊莲尼亚下结论，“还不如给他个痛快。” “闭嘴。”绿水学姐冷冷道。 “什么……”阮夷不愿相信，“是我害了白师兄吗……” 阮夷以为留住身体可以更好的稳定白戍城的情况，他毕竟没有学姐那么厉害。 “别听她的，她就是个精灵王，懂个屁的自然魔法。”绿水学姐盯着白戍城，“而且你也没法切掉头颅还能留他的命。” “你有什么办法吗？”伊莲尼亚看着木台上的残躯，感觉到这个人对她这姐姐似乎有些特别。 绿水学姐沉默不语。 第221章 蓝宝石 “其实还是有办法的。”伊莲尼亚看着绿水学姐，笑了。 “有什么办法？”阮夷听到了，忙问。 “先祖献祭。”伊莲尼亚说，“母树是可以吸收生灵的，让母树吸收他的灵魂，然后再分化切割出去。抛弃这具身体，重塑一具身体。” 阮夷明白了，他是经历过的，现在这具身体就是这么来的。 “要怎么做？”阮夷追问。 “一般精灵对母树的亲和度不够高，难以将已经融合的灵魂分开。”伊莲尼亚说，“但精灵王可以。” “这……” 阮夷看了看伊莲尼亚，又看看绿水学姐。 “而想做到这种程度，无论对母树的亲和度多高都不行。”伊莲尼亚笑看绿水学姐，“这需要通过献祭和先祖神树部分融合，才能准确的分离出灵魂——也就是，成为精灵王。” “你去把他的灵魂剥离出来。”绿水学姐对伊莲尼亚说，“条件是什么？” “你这么聪明，还用我说？”伊莲尼亚说。 绿水学姐深吸一口气。 她当然知道——也就是让她去当精灵王。 绿水学姐看着木台上白戍城气息越来越虚弱的残躯，割开了他的脖颈，却没有任何血液流出来。 “你一滴血都不剩了啊……”绿水学姐喃喃。 “阮夷，你觉得他还有救吗？”绿水学姐看向阮夷。 阮夷一惊：“学姐你为什么这么问？” “我跟小白是合作的关系，我平常会研究他的血液，给他提供治疗和身体改造……”绿水学姐眼神直勾地，“那他现在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吧……” 阮夷被绿水学姐这话吓到了：“你在说什么呀学姐。” 伊莲尼亚冷哼一声：“还真像你的作风。” 阮夷不再说什么，直接走到白戍城身前，撑着已经比普通人还虚弱的身体，向白戍城体内输入着生命力。 如果我能掌握袁澄天所说的提取灵魂的能力，如果我能掌握学姐顶级的自然魔法…… 阮夷咬着牙，绿水学姐真要不打算救白戍城，他也没法再要求什么。说到底他想还白戍城的人情，想拯救一个在自己眼前消逝的生命。但如果自己无能为力，他的心态也就会变成当初看到秦罗死在面前的样子了——悲痛，但无奈。 身体是会自我保护的，阮夷知道他也不可能把自己彻底抽干。他决定尽力而为，把自己抽晕为止。至于绿水学姐和精灵王，阮夷不想去绑架她们，也没法绑架她们。他甚至没法埋怨说绿水学姐耽误了事情，连她也要被迫成为精灵王才能拯救白戍城。除了袁澄天和三魅，他想不到还能怎么救白戍城。 “其实你不该来找她的。”伊莲尼亚接下来的话却击碎了阮夷的自我开导，“无论是什么样可怕的伤势，都可以用神术来治愈。神术的治愈效果比自然魔法的上限要高的多。” 阮夷抬起头，看向伊莲尼亚：“您知道附近哪里有教堂吗？” 伊莲尼亚被阮夷问的一征，她已经看出眼前这白家少主没救了，现在只是在挤兑一下她那个姐姐，引导这年轻人对她姐姐的怨念。可这年轻人似乎完全忽视了这些情绪，直指自己的目标。 伊莲尼亚摇头：“这里是精灵山脉，牧师不会来。” 绿水学姐瞥了一眼伊莲尼亚，她也看出伊莲尼亚的意思，不光看出来，她还知道东面的牧师已经被全数收拢到勾玉城，现在恐怕已经全灭了。但绿水学姐没打算说出这种信息试图让阮夷对自己解开误会。 她本就不会在意别人的看法，更不想这种时候去给自己解释什么。因为她确实有方法可以救白戍城，而她确实不愿意去做…… 她承认，是她耽误了白戍城的性命。 绿水学姐从空间设备中取出几颗生命树果，放到阮夷那侧的木台上：“他伤势太重了，你还有希望。你身上的火毒还没到不可逆转的级别，用这生命树果自救吧。” 阮夷抓起一个树果，直接吞下去，然后继续向白戍城体内输送生命力。 “他还有精神力波动。”阮夷说。 “什么样的波动？”绿水学姐问。 “似乎是在用精神力抵挡元素侵蚀。”阮夷说，“他在用风仔细的带走入侵到大脑的火毒，但……” 阮夷没继续说下去，白戍城的情况在场两个自然系顶峰看的都比他清楚。白戍城的全身都已经被打成筛子了，即使是大脑也已经可以说是千疮百孔。那是只能用精神力感知到的极为细小的孔洞，是沿着伤口蔓延上去的无处不在的元素侵蚀。让他的所有身体机能不可逆转的衰弱下去。 但绿水学姐却对阮夷的话语有了反应，垂下的手又抬起。 “是吗……这些短命种啊，为什么就是这么喜欢挣扎呢……” 绿水学姐抚着白戍城枯萎的脸，神情有种莫名的肃穆。 “你要是想继承精灵王之位，我现在就可以让渡出这份权力。”伊莲尼亚敏锐察觉到绿水学姐的情绪变化，“我建议你快点，他撑不了多久。” “你闭嘴。”绿水学姐说，“小阮夷，我跟你说过吧，她就是个精灵王，懂个屁的自然魔法。” 绿水学姐又恢复了些许嘲讽和高高在上的语气：“这种伤势还要劳烦先祖树吗？” “有伤，用生命力冲不就好了吗。” 绿水学姐说着，撕开了她的衣领，露出脖颈和半边胸脯。 在锁骨中间，一颗蓝宝石嵌在肉里，项链环绕着锁骨埋在皮下。 绿水学姐纤细的手指捏着宝石，缓缓把宝石拔出来。 蓝宝石像沉在油脂中一样被取出，原本蓝宝石留下的凹槽随即沿着宝石的轮廓补充恢复。连接着宝石的细链也一并被从皮下浮出。 绿水学姐轻轻一拽，细链崩开，和蓝宝石脱离。阮夷看到，沿着蓝宝石的两侧，从细链内抽出细小的绿线，与宝石连在一起。 而随着蓝宝石被绿水学姐捏在手上，一股让在场两人都有些战栗的气息从绿水学姐身上弥漫出来。 上位者的气息，当初在斗兽场让所有魔兽呜咽逃跑的气息。 但不止于此，阮夷的眼睛瞪大了，让他产生最大反应的气息，不是威压，而是——生命气息。 就像香气过于浓烈也会变得刺鼻，此时绿水学姐身上散发出的生命气息简直就像是原本用来调味的酸味剂变成了可以腐蚀合金的王水级别的酸。 没错，腐蚀。 阮夷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剧烈的生命气息近乎产生了一种莹绿色的气体，雾气一样冲四面八方扩散。沿途的地面突然开始震动，那是地底的各种植物和根脉在暴动，而更远处已经长成苍天大树形成超长通路的坚硬铁梨木，在这股绿莹气体下直接改变了形体。甚至有些铁梨木直接变成了魔兽，狂奔而去。而更多的则变得畸形扭曲，树木、动物、植物，大多都变成了没有形状的瘤块，不可名状，难以直视。 即使是晓云城那个发狂的母树都没有这么可怕的影响力。阮夷惊恐地看着检查自己的身体，刚才他也被绿气沾染了。 但让阮夷惊讶的是，那绿气却没有对他产生什么不良影响，反倒是坑坑洼洼的身体在被急速修复，已经枯竭的生命力飞速补充。 这是可控的。 阮夷惊喜地看向白戍城的位置。果然白戍城所在的木台没有丝毫变化，而白戍城的身体泛起一层红光，那红光在飞速的被绿色驱逐，从头部开始，一路驱逐到肋骨，之后彻底消失。随后绿光直接开始塑造起白戍城的身体，原本已经彻底坏死的身体恢复光泽，甚至比以前的身体更加强韧完美。 这奇迹一般的变化都是绿水学姐带来的。等阮夷看向绿水学姐，呆住了。 第222章 精灵王——赫斯派安?阿玛斯塔夏 绿水学姐的身体在拉长，变得更为修长。这次不像之前她假扮肥仔接触肥壮后油脂四溢的样子，而是如水银一般，外表流传着耀眼的光芒。等到身形停止变化，绿水学姐终于显现了她本来的面貌。 没错，本来的面貌。无论是带有精灵记忆的阮夷，还是伊莲尼亚，都一眼认出了眼前这个精灵。 阮夷的第一印象是，极美。 或许是有了精灵的记忆，他获得了精灵族的审美。 明眸皓齿，娥眉梭目。梭目，精灵族基本的头型还是保持住了，但每个器官都保持着和谐的美感和自然造物的精致。 原来绿水学姐没说错，她确实是精灵族极美的美人。或许即使是人类都可以欣赏到绿水学姐外表的美感。 伊莲尼亚则看着绿水学姐出神。 就是这种恐怖的威势，这种可怕的天才，才值得她如此坚持。 在东面所有精灵族的感知里，北方升起了一个煌煌烈日。整个东面的根脉都开始活跃起来，原本安分龟缩在大陆的精灵母树根脉疯狂的蔓延起来，甚至开始向岛屿蔓延。 而仅仅是现出真身就造成这般影响的绿水学姐却没什么特殊反应，卸除伪装后她只是看着白戍城。直到白戍城身体彻底重塑完成，缓缓睁开眼睛和她对视。绿水学姐抚着白戍城脸庞的手微微颤抖…… 然后一巴掌把白戍城从木台上扇飞出去。 “妈的，净给我找事！” 原本那绝美的形象在开口的一瞬间破灭了。 阮夷还是头一次听到绿水学姐语气这么冲，气急败坏。 精灵身的绿水学姐似乎变得更加强大，这一巴掌把白戍城扇飞到畸形的铁梨木里，把铁梨木撞成木屑。但白戍城的身体却没出现什么明显的伤痕，这具完全由生命力塑造出来的躯体登时表现出了他的非凡。 白戍城只一步就跨过被扇飞的距离，回到原地。 白戍城的神情也有些庄重，看着绿水学姐：“学姐，谢谢。” 精神力还在的他也能感知到外界的情况，他对外面的变化是清楚的。而他更知道绿水学姐为了救活他损失了什么。 只有他注意到，那个攥在绿水学姐手心的绿宝石，已经悄然化为粉沫，飘散在风尘中了。 聪慧如他很快就想明白一切。那块宝石就是隐藏了绿水学姐异族身份的真相，是隔绝了她生命气息的原因。而现在她失去了宝石，绿水学姐再无法掩盖那令人感到刺痛的生命气息。她赖以躲避精灵族和母树的手段，没了。 甚至再深入一些联想，白戍城听她说过，精灵族的死亡实际上就是一种对母树的归巢行为。那么隔绝了生命气息的绿水学姐理论是可以永生的，而现在这副效果一并消失了。 虽然绿水学姐没有用成为精灵王这个方法救他，但实际上也没什么区别。 她再无法像以前一样自由了。 “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绿水学姐撇过头，原本她人身就有一米八高，现在更是接近两米，这一撇头，下巴怼人。 白戍城又看向阮夷，阮夷玩了命维护他生命的行为他同样看在眼里。 “我就不用了，我现在能站在这也是多亏了前辈你救了我。”阮夷摆手。 白戍城拍拍阮夷肩膀：“以后你的麻烦，我替你顶着。” “你到底碰到了什么？”绿水学姐皱眉，“你这伤势，至少是八级单体火系魔法才能留下的痕迹，硬抗了军团魔法？” “无法确定。”白戍城摇头，“我并没有发现敌人，只是我平常就会用精神束在周边构成一个防御网，防止偷袭。” “你发现了什么？”绿水学姐说。 “热风。”白戍城说，“有点像罪狮最后那一次攻击，极强的能量波动。” 阮夷想到袭击发生的太快，或许白戍城也没判断出攻击的方向，说出自己的猜测：“攻击穿过白师兄后还割断了居罗萨岛主的主舰，深入海底。我想攻击是来自天空，会不会是龙族？” “龙族……”绿水学姐沉吟，罕见的，这次她听到龙族的消息并无多少感触。 “你们看看，是不是这种感觉。”绿水学姐手一指前方，地上同时钻出密密麻麻的细藤，组成了一个繁杂的鲁纳魔法阵，随后根脉能量激活，一道透明的能量波动从中心激发出来，将不远处的畸形铁梨木烧出一个窟窿。 “似乎……是？”阮夷不确定，“不是一个量级的。” 白戍城倒是很快判断出来，确实是一种，他看绿水学姐：“你怎么会的？” “这系列魔法是我创出来的。”绿水学姐有点脸黑，“热风系列，是参考了绿原热风和灰雾层部分特性创造出来的魔法。” “现在这种魔法，普遍用于穹铁战争学院和赫图军队。”绿水学姐扶额，“而它最大的应用，是赫图穹铁天幕的攻击法阵。” “你是说，有赫图军埋伏了我们？”阮夷震惊，“那他们为何又只攻击了一次？” “这魔法的效率算不上高，那么大威力，恐怕也难以连续发射。”绿水学姐说。 “又或者对方没必要置我于死地。”白戍城说，“也不排除他们就是想让白家少主在东面遇袭。” “但无论哪种猜测，都有说不通的地方。”白戍城说。 “那说明掌握的信息还不够多。”绿水学姐说着打了个响指，地上拱出一根粗壮的树根。其中蕴藏的能量昭示着它根脉的身份。 绿水学姐将手掌插入根脉中，根脉开始反哺绿水学姐的身体。 伊莲尼亚自嘲的笑了笑，自己之前还以为她想成为精灵王需要自己让渡权力。然而自己尊敬的先祖树在她面前驯服的像个孩子，她能感觉到，隔着小半个星面，通过一根微不足道的支脉，赫斯派安就夺取了她在母树那里的地位——精灵王位。 就在刚才，她仅凭一个平平无奇的动作，便成为了实际上的精灵王。没有献祭仪式，没有灵魂质询。先祖树迅速的抛弃了和她这个前任精灵王的联系，直接投入自己这姐姐的怀抱。 而一直抵触的绿水学姐，此时对成为精灵王并无反应。从她现出真身后她就知道这是必然的结果，她早就摆好了心态。 无视了母树中传来的种种示好一般的波动，绿水学姐开始调查白戍城遇袭附近的信息。 绿水学姐一边调查，一边感受着现在的这具身体。四百年了，她也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和母树水乳交融的感觉了。思绪还是有些乱，现在这身体的感受将她的记忆一下子带回到四百年前。 第223章 陈年旧事（其一）上 塞琳从出生起就是精灵族的绝顶天才。无论多么复杂的知识和技术能被她飞快掌握。 但也正因为这种妖孽般的天赋，她越发觉得精灵山脉容不下她。在学习过程中，她的求知欲屡次被先祖树自身所阻挡。她早早地就意识到了先祖树的局限性。 那时的塞琳还保持着对先祖树的敬畏和崇敬。她对精灵山脉之外更多的是一种好奇，只是想出去看看。就像很多精灵都会在一定年龄出现的一种欲望。 只是塞琳的这种欲望，出现在五十岁，而其他精灵可能要二百岁之后才会偶尔出现这种欲望。 然而一直以来仗着无敌的天赋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塞琳这次却被拒绝了，她第一次感受到精灵族内部规则的严苛。即使是她这样的天才，也没有特权。 母亲的理由是为了保护她，但魔法天才又怎么会担心自身的安危。 在屡次请求无果后，无法无天惯了的塞琳开始计划逃离。逃离精灵山脉，去看看外面的风景。 塞琳的计划失败了，与先祖树过于紧密的联系让精灵族可以随时随地找到她。她用自己平生所学，也无法屏蔽身上的生命气息和波动。这是精灵族的本质，即使是自然的宠儿，塞琳也无法改变自己的种族。 这颗璀璨的星之花开始了和先祖树和母亲长达十年的抗争，无数次的逃离，无数次被抓回。这期间塞琳并没有对人类的世界产生向往。如族中长老们所说，人类这种短命种短视弱小，他们的魔法也难以匹敌自然魔法的力量。塞琳只是图个新鲜，想看没看过的风景。 但塞琳虽没有对人类产生向往，却在屡次被禁足后加深了对精灵山脉的抵触。 这种抵触达到顶峰后，她开始了自己最轰轰烈烈的一次逃离。她这次逃到了西面，距离先祖树最远的地方。然而她还是失败了。 这也是她最后一次被抓回去。 被抓回后，塞琳站在幽僻的树林里，呆呆地望着精灵山脉之外的方向。数年的离家出走中，她已经见识够了人类的世界，也对自己无法脱离先祖树的事实认命了。 就在她终于认命，用各种方法说服自己断绝对外面世界的好奇心时，她找到了那个让她认定值得她追寻一生的目标。 塞琳站在树林中，却听到头顶有异响，那是树枝被摩擦碰撞的声响。 塞琳天生就能和先祖树沟通，所以在先祖树的范围内，她就是先祖树的半身，可以感知到精灵山脉中的一切。这也是她能那么快掌握各种知识的原因。如果树枝上有什么东西，塞琳就像五感皆触一样的感知到那东西的存在。但塞琳没有感知，这样的声音不亚于熟睡中的人听到一声巨响。 一瞬间塞琳向后闪身几步，做出警戒的姿态，准备判断上面的东西是否有敌意。 就看到树枝上，一个人类倚靠在那里，眼神游离，时不时瞥她一眼。 那是一个人类的女性，淡蓝长发，素白长裙，依塞琳判断，年纪还不到20岁。 然而塞琳跟少女对视上，却一瞬间感到了一种深不可测。 没有感觉，即使就站在眼前，她的眼睛就这么盯着，她也无法从先祖树上感知到树枝上靠着个这么大的人。 “你是谁？”塞琳问。 少女却没有回答，歪头看着她，笑了：“看起来你有烦恼。” 塞琳皱眉，摸不清少女的路数。 少女则对塞琳的谨慎不以为意，轻巧地从树枝上跳下来，落到满是落叶的土地上，依然没有引起先祖树的半点反应。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帮你出去。”少女说。 “我本来就能出去。” 只是还会被抓回来。塞琳心说。 “只是还会被抓回来。”少女却准确说出了塞琳的想法，“我可以屏蔽你的气息，让你彻底摆脱母树的束缚，获得真正的自由。” “你为什么要帮我？你的目的是什么？” 少女没有引起先祖树反应的诡异表现让塞琳相信了她的话，但塞琳也不傻。她有次就被利用了天真轻信人类结果被带上了奴隶枷锁，虽然很快她就反杀了对方。 “我很欣赏你这种反抗的精神。”少女指着塞琳，“因为我也是这样的人。我讨厌那些规矩，不想遵守它们。所以我才会出现在这里，才会来到你面前。我想帮帮你。” 少女随手从灌木丛中揪出几枚树叶，手揉搓着，把叶子揉成个小球。然后拔下自己的一根长发，绕着小球捆的严实。 “接着。”少女将捆好的小球扔给塞琳。 塞琳借助了小球，等她弹开手掌，却发现小球已经变成了一颗小小的蓝宝石，蓝宝石两段还有蓝丝维系着。 而更令塞琳震惊的是，在她抓住那小小蓝宝石的瞬间，她和先祖树的联系，断了。那种深入精灵族灵魂深处和先祖树的羁绊，即使逃到方星另一面也难以割舍的联系，就这么消失了。 “它可以封锁住你身体散发出的生命气息，不仅可以帮你切断和母树的联系，还能储存你的生命气息，在需要的时候取用。”少女抱着肩，欣赏着塞琳的表情，“还有个一次性功能，就是将它封锁的生命气息一次性释放出来。借助它的封锁力，在冲破封印时可以让生命气息的浓度达到一个新的高度。当然，这样用完之后它就坏了。” 塞琳将蓝宝石放下，立刻又感受到了和母树的联系。拿起，又被切断。 塞琳惊奇地反复实验，母树却因为数次失去对塞琳的感知发怒颤动起来，整片树林都在颤动，树叶摩擦发出嘶吼。 少女原本还微笑地看着塞琳实验蓝宝石，听到母树制造的噪音后却皱起眉头。 “安静。”少女冷冷地说，脚跟轻轻跺到地上。 随着少女的脚落地，原本还躁动不安的树林瞬间安静了。塞琳刚好放下蓝宝石恢复了和母树的联系，在她的感知里，母树在颤抖恐惧，先祖树的生命力在这一脚下去之后消失了三分之一。 这下少女在塞琳眼中就一下从神秘变成恐怖了。这还只是跺一下，岂不是说再跺两下，这冠绝方星的伟大奇迹就直接死了？ 少女却不以为意，看到塞琳有些惊恐的表情，又笑了。 “你问我有什么目的？还是有些目的的。”少女眼神玩味，“只是你这么叛逆的人，我直接说你也未必会遵从吧。所以……我就只有一个要求，随着自己的心意，去方星尽情游历吧。直到你遇到一个你真心折服的人，甚至愿意为之放弃自己的伪装，甘心辅佐。届时凭自己的意愿做出选择就好。” “怎么样，这个条件作为得到这么个好东西的交易，很划算吧。”少女说。 “我还没说我要跟你交易呢。”塞琳说。 “无所谓啊，不想要就把它扔了、毁了呗。我说过，我欣赏你的反抗精神，我不会强迫你的。” 少女说完这句话就消失了，如同她凭空出现一样，又凭空消失。 如果不是手中的这颗蓝宝石和委靡了的先祖树，塞琳还觉得这是一场梦。 第224章 陈年旧事（其一）下 塞琳攥着那颗蓝宝石，在树林里躲了一天。 没有了先祖树的感知，再也不会有人能找到她。她思索了一整天，想的不是什么精灵山脉之外的新奇，她在想那个少女。 一天之后，她决然离开了精灵山脉。 这一次，她不会再被抓回去了。 在方星游历了很多年之后，她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当初她遇到的那个少女，恐怕是一尊神。 所以在她一百岁时，她给自己举办了一个成人礼。将她的名字改名为，赫斯派安。 这是古代一些族群所崇拜的神明的名字，代表着她的希冀。 没错，她最终确立的目标，是成为那个少女一样的神。 赫斯派安的眼界被打开了，她的眼光再无法局限在精灵山脉，甚至局限在方星。 赫斯派安想成为一个神，但也因为她还没有成神，所以也很少用这名字去自称。 而她能想到的最能接近神之领域的方法，就是魔法。 鲁纳魔法、自然魔法、图腾魔法、龙语魔法……赫斯派安将她强大的天赋和热情全部投在了对魔法的研究上。甚至不惜踏入禁区，探寻禁忌。方星的不少泰斗级元老魔法师，都知道有这么一个禁忌追寻者的存在。 四百年间，借助蓝宝石配合自己的自然魔法，她用无与伦比的伪装能力潜入了各个魔法圣地学习。水神院和鲁纳学院她都是元老级别的成员，而为了培养更多的人才帮她发现更多魔法秘辛，她亲手创建了犹狐商学院的魔法分院，以一己之力创建了赫图的穹铁学院，留下了大量的魔法资料。 至于这些魔法资料是否会被好战的赫图人利用造成更大的伤亡，她从不在乎。当年她就不在乎人类的性命，现在她连精灵都看不起了。 如果赫斯派安可以一直保持这样的状态，或许她可以变得更强，直到成为那传说中的九级魔法师。然后向着她成为法神的目标迈进。 然而四百年后，最大的困难来自于她的内心。已经达到半步法神级别的她，依然无法接近当年那少女的境界。这些外部的困难都还在其次，最要命的是，她不可避免的……倦怠了。 就像人类到了中年很少再想起自己儿时的梦想，她在四百年后，在尽情散发自己的热情和天赋，埋头奔行了近四百年后，她的激情似乎消磨殆尽了。 无论怎么激励自己，她都再难像年轻时一样埋头一口气把一个魔法钻研上好几年——真正的一口气，不吃不喝不睡觉，需要稳定安静的环境时她也不会呼吸。 而神的领域，在她看来依然遥不可及。 又挣扎了几年后，赫斯派安终于悲哀的承认，她好像确实燃不起激情了。她现在拥有了永恒的生命，无限的时间，却没有与之相匹配的强韧灵魂。 心灰意冷的赫斯派安时隔三百多年，终于回了一次东面。此时的她已经几乎成为一个面瘫，冷面的君主。所有敢惹她的人都被她直接碾死，向她示好的人也被她无视。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她碰巧遇到了白戍城。 地下角斗场，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就去看了一眼，或许心里还想再挣扎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能触动她的东西。 她又一次失望了。对于精灵族来说，为了生存拼命搏杀，不过是自然规律。为生存而辛苦挣扎，不过是普通生灵的正常反应。然后她看到了一个男人，或者说还未脱青涩的青年，跑到角斗场大闹一场。 那是她第一次碰到白戍城，当时他正在挑战着角斗场所有的敌人。不是什么寻仇，不是什么为生存而挣扎。赫斯派安在白戍城身上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情绪，她当初的那种情绪，没有任何复杂目的，纯粹的激情。 可能正是这种熟悉的感觉，让她在白戍城重伤濒死时，罕见地出手救了一下他。 就在她已经心灰意冷山穷水尽的时候，她又一次感受到了神明的意志。 救助了白戍城的赫斯派安，错愕的发现她无法分析白戍城的血。 精灵族的化生术确实独步天下，可以仅靠一滴血，就得到那个生灵的生命信息。这种化生术可以作为一种复制的技术做出类似鲁纳体系魔偶的血肉傀儡大军，也可以通过解析生命信息更好的治疗对方的身体。 赫斯派安习惯性的处理白戍城的血时，却发现她根本无法分析。 血继相关的技术她也有研究，但这种偏自然魔法的领域她几下就研究清楚了。结论是扯淡，压根不存在一些民间传说中的血继力量。生灵的秘密，在她看来也就那么回事。 现在她被啪啪的打脸，却罕见的升起了久违的好奇心。 救醒白戍城后，她才得知，这个人是白家的少主。 白家人她当然也知道。在母树的记录中，那是传奇一般的家族。似乎精灵也不愿多招惹白家。但赫斯派安没想到的是，白家拥有血继一般的力量。天演术，就是这种血脉力量的体现。从白戍城口中得知天演术的存在，赫斯派安立刻意识到这种力量对于研究魔法的帮助。她感觉神的领域在向她开启，当即就抛下白戍城去了蓝海，想去多抓几个白家人研究，或者跟白家家主要一下那天演术的技术。 然后就被白庭山打成了狗。 在方星暗面纵横了四百年的赫斯派安，自以为实力已是顶级。论魔法水平，她当之无愧方星第一。论战力，她也只觉得输那如日中天的赤帝几分。 仗着和穹铁的关系，她还和赤帝认识，甚至教过他一段时间。还曾一度觉得赤帝或许就是神女所说之人。但后来还是觉得赤济跟自己理念不合，就离开了赫图。 当初她还纳闷赫图那么强为什么不进攻蓝海，现在她明白了——白庭山也不弱。 嚣张惯了的赫斯派安登门就找上白庭山，然后被白庭山一剑就劈了个半死。 虽然结局凄惨，赫斯派安却感觉到了丝丝兴奋。 这种生机寂灭的感觉，跟当初那少女一脚何其相像。 老子没办法，白家人又防御紧密，赫斯派安就只能把目光再转到儿子身上。等赫斯派安再次找到白戍城，白戍城又是遍体鳞伤。 分析不了血液，赫斯派安就只能用生命力硬往伤口处填，一开始对治疗白戍城还挺烦的，但一来二去也就熟了。最重要的是，赫斯派安在和白戍城的相处中，发现自己的感情在恢复。 过去的自己如煌煌烈日，如今却是一个已熄灭的余烬。在和白戍城相处的过程中，她感觉自己又死灰复燃了。为了确保自己不会再变成死灰，她每天都会分一些时间去跟白戍城说说话。然后渐渐的被影响成了一种更为扭曲的性格。 赫斯派安不认为她对白戍城的感情是什么爱情，她不可能会喜欢上这个短命种。她认为她对白戍城，更像是人类养狗的心情：可以作为生活的调剂，舒缓自己的心情。 然而等白戍城濒死她才发现自己有点慌了。赫斯派安的四百年，绝大多数时间都在研究魔法，真正和人相处的时间并不算多。像白戍城这样接触时间超过数年的更是几乎没有。 赫斯派安确实察觉到一种奇妙的感情。但也只是有些奇妙而已，这个小东西是自己愿意为之放弃伪装的人？怎么可能！ 赫斯派安现在感受到神明深深的恶意，在她不愿成为精灵王后就发生这种事。 她绝对不承认小白是她的“那个人”！ 回过神来的赫斯派安，已经因为情绪激动捏碎了手中的根脉。 “没找到有用的信息。”她冷着脸说出结果，现在她看白戍城的脸，怎么看怎么不爽。 在心灰意冷的时候，碰到这个男人，让自己重燃希望。在自己昂扬着继续探寻神秘时却又因为这个男人解除了伪装，被迫放弃神秘回去继承精灵王位。 给他一巴掌都是轻的。 第225章 离开 “没有察觉到大部队的异动。”绿水学姐说。 “或许对方始终远离地面？”白戍城思考，“犹狐的空艇技术就很发达，完全可以做到这点。” “其实还有一种可能性。”绿水学姐说，“对方人数很少，甚至……可能只有一个人。” “一个人怎么可能发出那么恐怖的攻击？”阮夷不信。 “在近灰雾层那么远的距离发动攻击秒杀小白，这种程度，也并非完全不可能。”绿水学姐活动着手指，“我就能做到。” “不是说白师兄是你见过的战力第一人吗？”阮夷纳闷。 “他确实是战力第一啊。”绿水学姐说，“但和已经成为精灵王的我来比，还是远远不如的。” “借助先祖树的力量，我可以调动远超单人法师能掌控的魔力量，轻松发出禁咒级的魔法。”绿水学姐说，“根脉覆盖的范围，皆是我的魔法阵地。我愿意的话，甚至可以发动涵盖大半个星面的超级大阵。” “神树的力量吗……”白戍城沉吟，“那么我也想到了能做到这点的人。” “谁？”绿水学姐问。 “我爹。”白戍城说，“准确地说是白家家主，手持神器玉龙剑，确实有可能隔着几千米重伤我。” “你们家的玉龙剑到底是什么效果？”绿水学姐随口问。 “我怎么知道。不过肯定有增强攻击力的功效。”白戍城耸肩，“我被他打过，这点还是清楚的。” “那鲁纳掌管那柄权剑的女王是不是也可以做到？”绿水学姐感慨，“神器的力量，真是可怕啊。” 白戍城却看向阮夷，他注意到阮夷表情有异。 “阮夷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阮夷反应过来，有点慌乱：“啊，我在想，赤帝不是也很强吗。他是不是也有神器之利啊。” “赤济吗……有可能。”绿水学姐说，“他的神器应该是……尊爵吧。” “但总有说不通的地方。”白戍城皱眉，“赤济、我爹、学姐你，甚至是鲁纳王。无论是谁，都有点不合情理。” “赫图不是和蓝海开战了吗。”绿水学姐说，“赤济的可能性蛮大的。” “确实如此，但为什么只有一次攻击呢？”白戍城摇头，“说不通，想不明白。” 绿水学姐看向阮夷，“你把他带过来的时候，有什么后续攻击吗？” 阮夷摇头。 “也不是埋伏。”伊莲尼亚说话了，“这一路都在我的监视之下，没有人跟着他过来。” “这可不好猜了啊。”绿水学姐说。 “那就不猜了。”白戍城倒是看得开，“反正我也没事。” “你是没事。”绿水学姐看着白戍城的豁达，语气冷硬。 “总之不打扰学姐了哈。”白戍城也看到气氛不对，准备拔腿开溜。 “等等。”绿水学姐叫住了他。 白戍城停住。 “老娘攒了四百年的生命力都给你了，以后我没法跟着你了，你悠着点疯。”绿水学姐说，“再把自己折腾濒死，可没人给你治了。” 白戍城背对着绿水学姐，无言地点点头。 阮夷举手，“简单地治疗我可以帮忙的——” 还没说完，阮夷的嘴就被白戍城勒住了。 “走了哈学姐。”白戍城一手勒住阮夷的脑袋，回头跟绿水学姐挥别，“回头见。” “滚吧。”绿水学姐别过脑袋，直接转身不再看白戍城。 伊莲尼亚在一边冷眼旁观，直到白戍城阮夷飞远，幽幽说了一句：“根脉范围内，不遍地都是你的眼睛吗？”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绿水学姐恶狠狠的瞪了伊莲尼亚一眼。 另一边，白戍城也紧张地跟阮夷说：“我刚才救了你一命。” “啊？”阮夷没明白。 “没看到刚才学姐都要杀人了。”白戍城说，“估计我的话她舍不得杀，但她这种没人性的家伙把你杀了泄愤真是一点压力都没有。杀完再复活，残忍的不行。” 阮夷干笑两声，不管怎样，事情解决了，是好事，总比阴阳两隔强。 干笑完，阮夷收拢了笑意，隐秘地四处张望。 他早就知道赤帝有神器了，刚才的说辞自然是回避真实的想法。听到绿水学姐白戍城他们的分析，他也明白了想完成那种攻击，除犹狐空艇袭击这个可能，非有神力相助不可为。 而说到神力……这次阮夷不是在忧虑赤帝的强大，他担心的是…… 极空之上，三魅凭空而立，东面的所有变化她眼底流转。她面无表情，一如莅临的神明。 第226章 神器 白戍城遇袭这件事虽然阮夷体感上很漫长，但实际上也就过去了一个小时不到。 这次有白戍城带着飞，归程轻松了许多。不过因为白戍城的空间戒指被打爆了，他只能借用阮夷的晶币施法了。 实际上由于居罗萨主舰被一分为二，为了抢救船上的物资和延缓沉船，舰队也没有继续前进。直到主舰彻底沉入海底，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之后先祖树的暴动让整个东面的根脉力量都加强了，即使在接近交界线的位置，他们也能使用通讯卡。 阮夷通过通讯卡得知居罗萨舰队还未彻底离开原地，准备回去跟他们汇合。 对于是否还会遇袭，无论是阮夷还是白戍城都不担心。 毕竟担心也防不住。 白戍城路上就在想要怎么应对来自灰雾层以上的攻击。灰雾的性质之一就是吸收魔能，非常夸张的吸收。现在的两种禁魔阵都是模拟灰雾实现的。人类至今难以接近灰雾层深处就是因为魔法师们赖以生存的魔力在灰雾层会飞速流逝。即使是表面尚浅的灰雾层，也会让魔力消耗增加一倍。 但如果确实财大气粗，撑得起这种消耗，就产生了一种新的战术：借助灰雾层对魔力波动的屏蔽，进行更长久的蓄力，发动难以察觉的强力攻击。这是种非常不经济的攻击方式，但如果只是用来攻击一个特定的目标，收益未必会低。城墙堡垒有自己的主动式防御阵不吃这套，但遇到小规模部队，就可以作为大杀器了。 白戍城心里有了主意。 阮夷则在闭目养神，似乎也在思索着什么。 半个小时后，白戍城顶着火锥赶上了居罗萨的舰队。 看到白戍城安然无恙，大家都很开心。蓝海人尤其开心，毕竟白家未来的家主要是没了，那眼前的战况可就更令人忧虑了。 白戍城把阮夷带回来也没再多废话，跟居罗萨伏舟等人简单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他也不知道那暗处的攻击是否还会继续，总是牵连到居罗萨的舰船也不好。 阮夷回来则是遭到了伏舟他们的围攻，都在询问着治好白戍城的过程。阮夷想了想，只说是之前那个精灵救了他。 修整片刻后，舰队终于越过星面，离开了东面。 回望深渊，阮夷感慨，在东面待了月余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不过原本他还对未来惴惴不安，经历了白戍城这件事，现在却突然平静下来了。大概是之前情绪太激动，现在倦了。 “前路未可知啊……” 阮夷望着眼前无尽的海域。离开东面最直观的感受就是能明显感受到生命气息的消失，大海真正的海腥味开始涌现。 泉纤会不会在这里？ 阮夷突然好奇这件事，然而无法验证。 虽然失去了主舰，居罗萨并没有多少沮丧，依然中气十足的指挥着。 “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这么多年没回去，那帮狗眼看人低的混蛋肯定还会找事。有人敢来找事就给我狠狠打回去。来了北面就给我拿出北面海盗的士气来！” “居岛主还准备当海盗吗？”伏舟说，“不怕居欢遇到危险了？” “哼，现在还有安全的地方吗？”居罗萨说，“如果蓝海没遇到那些破事，我还可以托付给你。现在……还是靠自己吧。” “不出意外，一周我就把你们送到鲁纳。”居罗萨说。 阮夷点头，找个角落坐下。他从白戍城被救醒后就一直有些沉默。 其实从绿水学姐成为精灵王后，他本可以直接借道从精灵山脉一侧前往鲁纳，再回蓝海，路程要近不少。但经过了白戍城的事情，他突然就不急着回去了。 回去了又有什么用？自己能给亲人安排的比白师兄伏舟承诺的更好吗？而遇到了白戍城那种情况，他什么也做不了。 他现在还太弱了。就像救白戍城时一样，阮夷会在能力范围内尽自己的全力。 绿水学姐和袁澄天那样的人物，他拍马也比不上。阮夷清楚，即使是吸收了那么多人的记忆，他也要至少奋斗数年才有可能成为象牙塔导师那种级别的魔法师。 然而在这个世界想变强不只有魔法这一个途径。 阮夷和三魅初次见面时就被告知的，足以颠覆这个世界力量体系的存在。被方星的大佬们称之为神器的至宝。 方星六面，六件镇界之宝。 虽然阮夷不曾见过收录这些神器的兵器谱一类的东西，但总结这一路的见闻，他对这些神器也有了些猜测。 赤帝是被三魅确认拥有一件宝物的，或许就是绿水学姐称之为尊爵的东西。白家的玉龙剑、鲁纳女王的冰权剑或许就是南面和阴面的镇界之宝。精灵母树这种神树拥有的神奇力量同样不容小觑，也被冠以神的称号。甚至说不定，精灵母树就是镇界之宝。 毕竟从掌握的资料来看，阮夷只知道精灵母树和魂木林这两个神树，以及只存在于典籍中那个随龙岛一同消失的水晶树。而第四神树连名字都没出现过，古籍中只有四神树这样的字样，却没提及第四神树的名字和信息。 如果其实只有三颗神树，加上已经知道的三件神器，刚好就是六件。 虽然三魅没细说，但阮夷觉得都被称谓镇界之宝了，应该就是一面一件，一共六件。 无论如何，阮夷想去一趟魂木林。即使没有那种异想天开般的收获，也可以采集魂木。他准备开采个几吨，然后回到白戍城遇袭的地方，做出成百上千的卷轴。以后他就是瞬发八级魔法的高手，见谁秒谁。 更重要的是，他需要魂木继续他的灵魂学研究。鲜活的生命在眼前逝去这种事，他不想再见到。自然魔法依然有局限性，他一个被神诅咒过还见过神真实样貌嘴脸的人，也难以虔诚到拥有信仰学会神术，思来想去还是灵魂学最靠谱。学姐那么疯狂的探寻禁忌都没事，他研究个禁忌想来也不会有大问题。 如果真能做到袁澄天期许的那样，他就可以随意复活死去的生灵了。 第227章 黑鲨 之后阮夷都在缠着居罗萨手下的前海盗，请教北面的一些注意事项，填补他对北面的认知空缺，防止出差错。两天过去，阮夷对北面形成了一个大概的认知。 北面从涡边缘到交界线，分布着成百上千个零散势力。但每一个都不大，能做到居罗萨这种，接近一城城主的势力，整个星面也就十几个。而且海盗的凝聚力都不一定高，也经常发生叛变的事，易主频繁。今天这一波海盗起来了，可能过几个月就换成另一波。除非有什么深仇大恨，或者生计所迫，居罗萨的舰队都不会遇到海盗找麻烦。 人祸无需在意，需要警惕的是天灾。北面总会出现一些巨浪、海市蜃楼和幽灵船，以及巨型海怪。 其中最令海盗们畏惧的，当属幽灵船。那是在阴暗天气时，频频出现在海面上的虚幻灵体。还没人找到这些幽灵船出现的原因，只是推测和魂木林有关。学者们考据幽灵船和船上灵体的装饰，确认是千年前蓝海帝国的舰队。 这些幽灵船的攻击性很强，携带着相当强力的精神干扰，甚至可以影响元素产生具体的攻击魔法。对于这种游魂一样的存在也没有什么好的应对手段，只有用精神力攻击才能对幽灵船产生限制影响，但精神力领域本来学习的就少，敢用的更少。 不过以上问题在北面漂白多年的海盗们也有自己的应对方法，水手们都告诉阮夷不用太过担心。 阮夷不是在担心幽灵船，而是他快烦死了。 这两天，船队已经进入了涡，途中安安稳稳。阮夷也见识到船队所谓应对幽灵船的方法——直接将船舷拔高，收起轨杆，启动法阵后将头顶的缝隙填满，整艘船变成一个梭型，潜入到水底。幽灵船只会出现在海面，因为千年前的蓝海的战舰还没有这种潜水的功能。而涡的力量要船全部潜入水中才能全部接受。 一切都顺风顺水，但进入涡的范围之后，阮夷就感觉耳边越来越噪杂。 他可以判断出这是灵魂的啸叫，他早就习惯了平日里魔网中破碎灵魂的声音，可以像噪音一样无视，需要的时候再听魂。现在他恐怕要再适应一次。刚刚进入涡，还没真切体会到涡的旋转力，就感受到魔网中的破碎灵魂在急速增加，在涡中旋转摩擦，发出诡异的声音。 而这种声音随着靠近涡中心而愈发噪杂。阮夷是明白学姐为什么说差点栽到这里，以及幽灵船是怎么来的了。元素密度高到一定程度会引起元素风暴，这灵魂量超标到这种程度，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阮夷现在就像晕船一样，浑身发软，瘫在自己床上。阮夷把自己绑在床板上，防止被甩出去。 舰队已经到了预期的航道，正乘着风浪在大海涡中航行。海涡随着角度不同，在一定范围内，这股旋力会把人往外甩，想保持在涡里就要想办法抵御这股甩力。等深入到一定范围，整个海面都变成巨大斜坡时，船就不可避免地向内滑落。为了安全考虑，居罗萨是在外圈航行的，于是阮夷几乎是全天都要感受着这种向心力，很是别扭。 无奈之下，阮夷只能开始练习水系塑能。自从阮夷吸收了末弈狩猎团的记忆，就很少练习塑能了。但现在环境合适，他想起泉纤曾经的那手旋转水盾，就练了起来。 一层水包裹住阮夷的身体，应和着扭曲的力量变幻着形态。 集中精神进行对元素的亲和度训练，让阮夷的精神逐渐平复下来。他的呼吸逐渐平稳，水汽以一种规整的涡漩形状环绕着他的身体…… 很快又是两天时间过去，被涡裹挟的居罗萨舰队已经到达了预订的脱离点。只要放弃抵抗涡的向心力，靠着惯性被甩出去，就可以顺利到达阴面交界线。 然而船员们本应放松下的心都绷紧起来。 这些老海盗一直在防范的东西，终于出现了。 透过声光收集阵和元素扰动分析阵的检测，可以看到另一波船队正破入海面逼近他们。 在北面混过的人都明白这里的规矩，没人会试图跟这些靠近的舰队联系。只要发现靠近，打就是。 当即就有一艘船脱离队形，旋转着就朝敌方的舰队冲过去。 在涡里，基于火风土三元素的魔法被废掉大半了，水魔法在狂暴元素乱流下也难以奏效。而为了防止被涡的力量撕裂，这里的船都相当坚韧，船头则坚硬无比。 冲撞反而成了涡里最常见的攻击方式。 一道雷光在水中一闪而过，击穿了居罗萨的那搜舰船。而舰船却去势不减，依然保持着巨大的惯性将那搜用雷光攻击他的舰船撞出。一时失去控制的船打着旋被涡甩走了。 雷电系魔法确实还可以在涡中使用，但同样威力大减。而雷、光、暗等复合高级属性魔法的消耗则要更大。对方刚才使用的是惊鱼雷叉，六级魔法。 居罗萨冷笑，他在东面经营多年，在材料方面他的优势比这些海盗要更大。虽然没有想到会重返北面，但依然用东面的各种母树材料将船体改造的更加坚韧。惊鱼雷叉是常见的应付冲撞攻击的方法，通过雷电魔法击穿船体，无论是海水涌入还是应力改变导致船体被涡撕碎都是好结果。但对方低估了他舰队的强度。 居罗萨怀念起他的主舰，作为他的座舰，自然也是最强悍最豪华的，完全可以在敌人入水的瞬间就干掉几艘。 不过现在也不赖，居罗萨眯起眼睛观察着越发接近的敌人舰队。 舰队上的标志清晰的通过水镜传达过来，这些是居罗萨的仇人。 居罗萨的舰队就没有带任何标志，他舰队本身的规模就足以让觊觎的海盗望而却步。带上标志反而有可能会吸引更多敌人。会往船身上印标志的，无非就那么几种情况。大部队巡航时带上标志提高所在势力的表示度，提高威慑力；小部队航行时为了防止被盯上傍所在势力的大腿；要么就是带有目的。 居罗萨任务对方是最后一个目的，这标志他熟悉的很，是黑鲨。 当初杀害了他妻子的那个帮派。居罗萨虽然是心灰意冷离开北面的，但最初获悉妻子被这帮人杀害，他可是激情复仇，把黑鲨包括老大二把手等在内的一大半人都杀干净了。直到杀累了，杀倦了，又想到接下来的报复可能会殃及女儿，才带着自己的势力离开北面。 居罗萨以为黑鲨都该要被吞并了，没想到居然还存在，还千方百计得知这舰队是自己的，等着埋伏自己。 居罗萨眯起眼，没什么好说的，他不介意再把这黑鲨剿灭一次。 然而居罗萨正考虑怎么尽快全灭对方时，黑鲨海盗的舰队中却率先开始了新动作。 第228章 热身 一艘铁皮筒子直愣愣从黑鲨的舰队中冲出来，奔着居罗萨的舰队就冲过来。 居罗萨的人自然也不会放这来路不明的东西过来，抬手就把那铁皮罐头射烂了。用的水系穿云矛，对能源消耗严重。 穿云矛刺入铁皮罐头，直接爆烈开，整个一艘船都爆开，露出里面的东西。 透过显象魔法阵看到这东西，居罗萨的人都吸了口冷气。 铁屑是随着鲜血一起爆出来的，但这鲜血的主人在被穿云矛刺中后却依然生龙活虎，生猛异常。 一个巨型的带着触须的海怪从铁皮罐头中伸展开，完全伸展开后，这是一只足有居罗萨主舰那么大的海怪。海胆一样圆滚滚的身体，浑身都是长长的触须，触须上有吸盘一样的口器，喷洒着阵阵黑气。 几乎是瞬间就把居罗萨周围的海域染黑了。 声光探测阵于是被当即废了一半。 伏舟还在辨认着魔法阵中的声音信息，试图定位。居罗萨却把他一把拉到地上。 这时所有的船员都已经卧倒在地上。 “这是干嘛？”伏舟问。 “堵上耳朵，这是海妖。”居罗萨大吼。 伏舟立刻懂了。 他也是海上混迹的人，自然听说过，能通过歌声蛊惑船员的海妖的故事。 无论是蛊惑船员的海妖歌声，还是用触须直接覆灭油轮的海妖，都被称为海怪。水神院院长的儿子不会迷信这些东西，但也明白，天生就会使用魔法的东西多的是。 多么邪门的都有。 所以所有人的经验是以一个最舒服的姿势固定住自己，先顶过一波再说。 伏舟晚了一步，没有给自己加上足够的防护。他感觉一瞬间，世界的声音消失了，然后是巨震，身体就麻木了。 如果他是黑鲨那边的人，就能看到，那海胆一样的海怪，触须全部直挺挺地刺出，身上无数吸盘状口器里都有一个肉缝，在颤抖中释放出诡异的声压。这股波动没有驱开海水，反而是能看到它周围的海水暴起一阵蓝光，如同那声音的具现，在海水中快速晕开，然后又全部收缩到居罗萨舰队的位置。 居罗萨的舰队翻滚着，如同被掀翻。但仔细观察会发现，舰队周围的涡，被改变了方向。这海怪会控制涡的部分力量，让涡的巨大推力转变成其他扭曲的力量，仿佛整个舰队都被它掀翻了。 阮夷被打斗惊醒了。 他没法不惊醒，海怪的吼叫甚至震断了他固定自己的藤蔓，把他拍到墙上。被灵魂的啸叫骚扰还要被物理的吼叫烦恼，阮夷压抑了两天的烦躁，突然想找个东西发泄一下。 整个房间都在天旋地转，他也只能撑起飞行法阵直接传过廊道。一路上飞过各种椅子杂物，要么被他躲过，要么直接用身体撞碎。 等他终于走到居罗萨他们指挥的地方，看到居罗萨和船员还在热火朝天的控制船的方向。 整个舰队都在海怪的那声吼叫后变得有点迟钝，但很快另一声鸣笛惊醒了他们。居罗萨率先清醒过来，在翻滚的舰船中稳稳立在船长的位置，一边控制主动力阵缓解着舰船的压力，一边跟其他船上的船长交流。很快其他人也跟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用绳带固定住身体，在飘摇中控制着舰船。 阮夷被这些人的专业惊到了，他飘到伏舟那里问了问情况，这里就他看起来最闲。 “被人袭击了……海怪……” 阮夷听完伏舟的简述，皱了皱眉头。他当即找到居罗萨，要求离开。 “我刚好准备离开，可以帮你们解决一下海怪。”阮夷说。 “海怪没那么简单对付的。”居罗萨还能分心跟阮夷交谈，看来精神力水平也不错。 “帮你们拖一下，我自保不是问题。”阮夷说。 居罗萨稍微看了一眼依然有些漆黑的探测器，点点头。 跟人打仗他倒是不怕，但现在明显脱离了航道。居罗萨担心他们会跑到内圈去。 真的被卷到内圈会很麻烦，会额外消耗大量晶币，最重要的是会延误脱离时间。 简单交代几句，居罗萨就放阮夷离开了。 根据居罗萨的指示，阮夷飞到舰船的顶部，那个地方是完全通过魔法阵隔绝水的，出入最方便，不会过分影响到船体的稳定。 通过一系列控制，阮夷传过魔法阵，跑到了船外面。 入眼就是一片漆黑。 居罗萨的舰队离海面并不远，不然也不会直接发现刚刚入水的黑鲨。这时候本应该有一些阳光照射，能看到一些水中景象。但现在漆黑如墨，显然是有外界干扰。 阮夷的手一划，海水随之旋转起来。涡一样的旋力顺着手臂延展开，如同一个横着的龙卷，将舰队附近的黑水都卷走。 这短短几天还不够阮夷学会运用涡的力量，但还是稍微适应了一些这里的旋力。鲁纳体系的塑能魔法水龙卷，让他勉强释放了出来，没有被这旋力带偏。 水域被清理干净后，借助双方舰船上各种法阵的光芒，阮夷也看到了还没有离的很远的海怪仪态。 不过在目睹了各种自然系催生的各种奇葩后，他还是能接受这海怪的模样。 就像个大号海胆嘛，只不过恐怖了一些。 直视到了这个海怪，阮夷也就不再客气，神明诅咒顺着意志就投射过去。同时做着第二手准备，如果这东西不受神明诅咒形象，那即使受伤也得拼着用精神力扫过去一波。 幸运的是，这海怪看来也算生命，哀嚎一声缩成了一个球。随后逐渐萎缩，缓缓沉到海底。 水域逐渐重回黑暗——居罗萨的舰队还在修整中远离，而黑鲨的舰队似乎也远远遁走了。 阮夷这时才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 钟表上的时间大概是白天，不应该这么黑啊。 阮夷看着干脆离开的黑鲨舰队的灯光逐渐微弱，心中升起一丝明悟。 这些人恐怕并不是处心积虑来找居罗萨麻烦的。他们是下海避难的，至于碰到居罗萨，那就是纯倒霉了。以阮夷的观察，黑鲨那舰队规模并不大，就算有那海怪帮忙，真打起来也只会被团灭。 那么…… 阮夷抬起头，在一片黑暗中，他也只能靠微弱的重力感知到天空的方向。 他要去上面看看。虽然可能有危险，但阮夷已经决定冒这次险了。 权当去魂木林前的热身了。 第229章 起源 但是当阮夷真的破海而出时，又有点后悔了。 入眼的第一时间他就看到了那个幽灵船，一个半透明的古朴木质大船，体积一点也不逊色居罗萨的座舰。阮夷转了一圈，发现海域上密密麻麻的幽灵船几乎布满了目光所及的所有范围。 难怪海面上天不怕地不怕的海盗会把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列为最可怕的几件灾难。这不是那种很少被目击的怪谈，这相当于是东面常见的魔兽天灾啊。 阮夷出海的瞬间就被一阵魔法波及到了。一片烈火擦着水面撩过阮夷身边，卷焦了阮夷的衣角。 威力不大。 阮夷的皮肤感受到这片火焰的温度，跟之前差点秒杀白戍城的热度差的很远。以他现在的肉体强度，难以对他造成困扰。 千年前力量的余韵，也确实难以对当世强者造成多大的困扰。 阮夷心态轻松，他已经有了强者的自觉。吸收了数名强者，师从各种超级强者的他，怎么也可以说是方星的一流强者了。面对生灵敌人，他更是有必杀技。 这样想着的阮夷，打量着周围高耸入海面的巨大幽灵船，也没有多么巨物恐惧的心理了。 然后他就注意到，好像这些船并没有针对自己来攻击。不如说更像是在横冲直撞引发了元素乱流。而放眼望去的各种舰船，大部分都在朝四处乱窜。仿佛是在…… 逃避着什么？ 阮夷目光上移，然后发现自己的巨物恐惧还是被勾起来了。 半空，一个比这些幽灵船更虚幻的巨大锋刃追赶着这些幽灵船，将这些张皇而逃的幽灵船以此绞碎。巨大的幽灵船在这个虚幻锋刃面前如同待宰的小鸡面对巨大的铡刀。 阮夷看不懂这是什么，但浑身都战栗起来。巨大的风压沿着锋刃的方向传过来，把他疯狂的往后推。 后面是……涡！ 阮夷的身躯几乎是完全无法抵御这股巨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推的向涡的方向前进了几百米。等他反应过来，也当即朝水底猛扎。他是明白黑鲨舰队为什么这么急着进入海底了。 阮夷的身体吸收着水中的空气，像鱼一样沿着涡行进。阮夷发现从一开始居罗萨舰队被吹飞，再到自己被吹飞，他已经陷入了涡的内圈。一股磅礴无匹的吸力带着他沿涡旋转，逐渐深入内圈。 阮夷无奈地看着头顶的阴暗海面，等等再出去吧。 精灵山脉深处，母树本体所在。 新任的精灵王已经在母树的一个秘藏房间里待了三天了。她上任之后只留了一个清单让收集材料，然后就直接藏到母树里，继续研究龙族了。 伊莲尼亚很生气，等她终于破开房间外的禁制，进入绿水学姐的房间，就看到自己那姐姐正对着房间内壁密密麻麻的数据记录分析。 看到伊莲尼亚进来，绿水学姐也没在意，随口应付一句：“不错啊，三天就破开了我的一分钟速成防御阵，你这些年精灵王没白当。” 故意的，这家伙一定是故意的。 伊莲尼亚心里咬牙切齿。 “你都当精灵王了，就这么不负责吗？！”伊莲尼亚说。 “我不是让你们去搜集素材了吗。”绿水学姐依然看着内壁的各种奇异数据，“都收集好了？” “里面有很多都要去人类那里交易，这些是做什么的？”伊莲尼亚问。 “哦，这些是鲁纳魔法的教学用素材。收集好以后，让精灵都去学鲁纳魔法。”绿水学姐说。 “这怎么行？” “这怎么不行？”绿水学姐扭过头，看着她，“既然我当精灵王，就得听我的。我们精灵都生自母树，也归于母树。我不介意让这一代精灵提前回归母树的怀抱，重新孕育新一代精灵，也不过是片刻的事，还可以重新培养听话的精灵。” 伊莲尼亚被绿水学姐这放到其他种族里就是亡族灭种的想法吓到了，而且她说的还没错，精灵族确实可以被迅速生养出来。虽然精灵都以回归母树为荣，不过要以自然的形式，可不是这种催熟一般的方法。 精灵不在乎生死，却很守规矩。 伊莲尼亚无奈了，她选择放弃。在精灵山脉里，没人能约束的了她这个姐姐。在先祖树眼里，说不定全精灵族加起来，也不如她一人重要。 “你就这么迷这龙族吗？”伊莲尼亚说。 “你知道龙族身上藏着多少秘密吗？”绿水学姐瞥了她一眼。 “我不知道，你来说说？” “我也不知道。”绿水学姐坦然。 “那你还这么迷？” “我来问你，精灵和人类，根本的区别是什么？”绿水学姐说。 “生命气息？”伊莲尼亚猜。 “那是精灵有而人类没有的特性，那么人类有而精灵没有的特性是什么呢？” “我不知。” “如果没有，那人类可以说不过是精灵族的下位种。”绿水学姐说，“凭什么可以成为与精灵族同等级别的异族？” “就像魂木林拥有完全不同于先祖树的性质，异族和我族的最本质区别和特点，才是让他们立足的原因。”绿水学姐继续说，“而龙族亦是如此。”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方星的禁区就这么些，龙族这么多年没有任何目击证明，一出现就是极空之上。我猜……龙族或许是在灰雾层内。” “永远不落下来？” “永不落地之鸟又不是没有。” “只在母树一万年前有过一段记载吧，不到十年就灭绝了。交配都在空中的种族，性命比秋蝉还要短。”伊莲尼亚说，“而且活在灰雾层里？你开什么玩笑。” “确实，永不落地消耗的能量要高不少。灰雾层对魔力的吸收也非常可怕。”绿水学姐说，“但这已经是最可能的猜想了，空间夹层说更加难以证实。而且我说过，不同种族的区别，非常大。龙族拥有可以在灰雾层生活的能力也说不准。他们是不是生灵、用不用魔力都不一定。那种体型如果是一般生灵，仅仅靠重力就能把他们压死。但它们依然可以翱翔极空，千年之前的时光一直占据方星霸主地位。” “可迥异的种族，你能利用？”伊莲尼亚说。 “即使没法利用他们的力量，也可以借用他们的知识。”绿水学姐说，“龙族寿命据说超过万年，他们或许拥有比先祖树更久远的历史。” “历史？那有什么用？”伊莲尼亚说，“即使是先祖树的知识，过于久远的记忆也很少有价值。” “所以我要你们学习鲁纳魔法，好好治治你们的短视。”绿水学姐说，“恐怕你们都不知道，鲁纳魔法研究的有深了吧。” “多深？” “鲁纳学院，鲁纳体系的顶端。”绿水学姐说，“那帮家伙超出其他学院一大截。他们追寻的是人类的起源，魔法的本质，方星的诞生，突破灰雾层……” 第230章 锁 “为什么要探求这些？”伊莲尼亚不理解。 “因为希望能超越这些。”绿水学姐此时俨然一副教师的样子，“魔法师们大多钻研魔法而不在乎历史，我虽然也是如此，但毕竟活得长，还生活在人类世界中，能感受到一些。鲁纳学院的人则在魔法领域发现了类似的扭曲现象。” “你在说什么？” “精灵族的化生术你总熟悉了吧。”绿水学姐指尖渗出一滴血，落到地上，在母树的内壁里这滴血迅速变化成一株大花，花朵盛开，里面是一颗人类的头颅，“炼血的极致，可以将任何未断绝生机的生灵记录下来，为己所用。” “说的好听，但这化生术就到尽头了吗？母树记载，化生术是千年前才趋于成熟的，之后千年再无半点进展，为什么？” “因为祖训啊，不得再研究化生术。”伊莲尼亚理所当然地说，“就像不得将精灵躯授予人类的禁令一样。” “你是傻了吗，还祖训。”绿水学姐无语，“千年前而已，就是老妈那一代啊。上一代的事就祖训了？” “那你说是因为什么。” “没有原因，就是单纯的，无法进展下去了而已。”绿水学姐摊手。 “那不还是到尽头了。” “用这种能力记录新的信息，用这种能力探寻灵魂的奥秘。它至少还可以做到这些。”绿水学姐说，“自然系和鲁纳系是平行的魔法体系，对魔法原理的不同理解造成了差异。鲁纳体系根植于四根论，自然系则以母树为源头。理论上鲁纳系能做到的，自然系迟早也能做到。而自然系现在能做到的，鲁纳系早晚可以实现。” “但这其中的壁垒却被早早地锁死了。”绿水学姐神情严肃，“我就告诉你结论吧，无论是魔法，还是历史，人类的政治形态……这千年来的变化都微乎其微。世界仿佛陷入凝胶，嵌入琥珀，虽然挣扎出一轮轮晕圈，但总是无法挣脱。” “就像闷在葫芦里的炸药，屡次膨胀，但始终无法冲破，整个世界都聚集着这种力量。”绿水学姐说，“就算哪天方星被这种压力摧毁，我都不会奇怪。” “你到底在说什么……”伊莲尼亚被绿水学姐这有点玄之又玄的言辞唬到了。 “听我说完，这个凝固的状态其实被打破了。”绿水学姐说，“作为很早以前就懵懵懂懂意识到这一点的人，我一直能感受到这种别扭。觉得始终有一层束缚，却无法打破。直到我发现了一个人。” “不会是那个人类吧，白家少主那个……”伊莲尼亚回想着白戍城。 “小白？不是。”绿水学姐摇头，“是赤济。” “从他统一阳面开始，建立通天塔柱，我感觉停滞的世界又开始流动起来。”绿水学姐说，“从我掌握的资料来看，全方星范围内的魔法研究都开始有了新的进展。蓝海方面终于研究出了基于魔网的远程通讯技术，空间魔法似乎也有了新的进展，鲁纳终于凑够了材料做出能监控全方星魔力波动的能量模型。而在魔法外的领域，赫图首次统一、老老实实的中庸千年来首次出现了点不同的想法、白家这个千年来稳坐方星第一的家族也突然岌岌可危、龙族现世，水族现世……以及，代行神意的教廷突然毁灭。” “我不确定是不是有什么外因影响了这一切。”绿水学姐说，“但至少可以肯定，精灵族不尽力赶上这个突然开始狂飙的世界，成为下一个被灭族的种族是早晚的事。” “……想不到你还会在乎族人。” “我不在乎精灵族的性命，但我在乎你们的天赋。”绿水学姐说，“快点利用你们超长的寿命研究出新型魔法，我好借鉴学习。” “我有预感，等自然系和鲁纳系的壁垒被彻底破开，就是我梦想成真的时候。”绿水学姐狭长的眼睛中闪动着兴奋的光芒。 水神院，象牙塔。 蓝皇已经造反了半个多月，目前还没有跟水神院撕破脸。但伏书伦并不安心，他这个校长对水神院里人员的成分一清二楚。 因为资源的倾斜，水神院里的世家子弟比例是相当大的。甚至象牙塔里那些不问世事的长老也有不少都出身于各个家族。这些家族现在都簇拥在蓝皇身边，跟白家站在了对立面。 伏书伦自然是希望水神院能明哲保身，不参与这场政变。但现实并不随他意，蓝皇还没有明确逼他站队，水神院内部就先乱套了。世家子弟和支持白家的平民子弟，以及同样仇恨白家的平民子弟，都乱成一锅粥。即使有不愿意趟浑水只想安心研究魔法的学生，也被这股浪潮裹挟，身难随心。 象牙塔目前还算平静，不过肯定也有一些眼睛在盯着外面，恐怕早就心有所属。 弘原也很烦躁，无论是象牙塔外的乱象，还是他依然停滞无果的研究，都让他心烦意乱。他收的那个被他认为很有天赋的徒弟，也是毫无建树。没有建树就算了，还闲散懒惰。每天看到那个新徒弟不是在那发呆就是拿着珍贵的魔法阵纹路笔画画。 弘原进入自己的研究室，果然又看到阮魅撑着下巴，靠在窗户边上，看着城外的一栋被烧着的房子。 “阮魅！”弘原终于是忍不住怒了，一嗓子把其他学生也吓到激灵，不过看向阮魅的神情并不同情。虽然这师妹很可爱漂亮，不过在座毕竟都是比起美女更喜欢魔法的人，对不思进取的同袍还是很看不起的。 “嗯？”阮魅回过头看着弘原，没有丝毫意识到自己犯错的意思。 “我给你布置的法阵任务完成了吗？”弘原说。 “没有。”阮魅捏着一个小金属快。 弘原脸垮下来，他给阮魅，或者说他们整个实验室研究的都是一个课题，就是探寻空间储存的新技术。他的想法是利用魔法阵的力量让空间折叠，以此提高储存密度。 即使是这种，也很难，之前阮魅无法完成，他也是不着急。但现在来看，这家伙是根本没弄啊。 “空间魔法用来储存，也太无聊了，没意思。”阮魅说，“不过我完善了一下空间传送阵。” 阮魅说完，竖起食指弹了一下金属快。金属快突然消失，然后完成的出现在弘原铮亮的脑门上，然后滑下来，被他接住。 弘原呆住了，整个炼金室都安静了。 空间传送，确实是空间魔法最古老也最多的应用。但最古老，就说明它最没希望。到现在不知道多少年月，空间传送阵从诞生起都没法稳定运行，基本上传送的东西是必然能被扭曲弄坏的。不少魔法师甚至拿这玩意当攻击魔法用。 当然即使用作攻击法阵也影响力有限。人类古往今来研究出了很多厉害的魔法、或者厉害的其他东西。有不少能让人傲立于战力排行榜的特殊能力，但最终都被收到各种图书馆里，再没用过。 因为没法大规模应用。 会空间魔法的人有多少，看看象牙塔就知道了，有空间魔法天赋的人，就这么几个，整个方星，加起来可能不超过一百人。鲁纳魔法阵为什么能火遍方星，就是因为它可以把一些特殊的力量，普及开来。即使完全不学习魔法的人，也可以用阵法来使用魔力。 而空间魔法，现在除了天价的空间储存设备，和鸡肋的空间传送阵，以及被列为禁忌的空间召唤术，再无其他应用。 现在阮魅居然声称完善了空间传送阵？ 弘原看着掌心这个依然呈现完美立方体的金属块，脑门淌下一滴汗。 第231章 胡思乱想 阮夷还在涡里航行，进入内圈，这旋力明显可怕了很多，连带着灵魂的啸叫也噪杂了许多。阮夷算了算，如果一直是这个进度，没十天半个月他都摸不着魂木林的边。 阮夷抬头看看，似乎天已经晴了，一些亮光透过海水照亮他。 差不多了。 阮夷脚下重踏，脚下的水被他压下半米。 破水而出，果然外面的幽灵船和那恐怖的刃风都已消失。阮夷又将自己拔高些许，低头看海面，无尽的海流还在随着固有的方向旋转，可以看到海面已经有些许倾斜。 据说到魂木林的位置，整个海面都会凹入下探，直通千里，深不可测。那里的绞力可以撕碎一切船只。 阮夷还不想去那么深远的地方，他现在只想歇会儿。从空间手镯取出一个板子，阮夷在四角刻画出魔法阵。一个建议的空中平台就被做了出来。阮夷发现这破碎灵魂的富集程度是随距涡中心的距离递增的，他飞到极空后，灵魂的噪音小了不少。 躺在平稳的板子上，无海涡之劳形，无碎魂之乱耳，阮夷享受到了难言的平静。 人躺下就喜欢胡思乱想。阮夷想到了袁澄天的那本灵魂学笔记。 即使是灵魂学，也是以四根论为基础的。四根论不止是世界由四大基本元素构成这种一句话可以概括的东西。各种大家以四根论为基础延伸出了很多东西，包括加上了运动这一属性、复合元素等等。 不过四根论毕竟不是唯一。当初跟四根论齐名的就有好几个理论，如今还有一个虽然式微但依然存在的原子论。每个理论对世界的解释都不一样，连带对魔法的理解也不同。现在四根论处于绝对优势，但不代表其他的理论就没有可取之处。 在灵魂学这个领域，四根论的支持者提出了灵魂可以脱离肉体的猜想，并且成功通过魔法实现了灵魂的可感知化，但之后就再无进展。所以袁澄天开始从四根论转向原子论。原子论从根本上否认灵魂能脱离肉体，尽管漏洞很多，但现在看来未必完全是错的。两种理论之间还有一些未知导致了理解的差异。 原子论认为灵魂是精神的精神，是最小的物质。还有些人认为灵魂与身体是由等量原子组成。这又无法解释所谓的21克灵魂。最后袁澄天是认为可以将灵魂理解成一种负面的物质，与肉体相对，所以人们才难以找到他们的存在。纵横各种理论，他产生了用灵魂充当储存介质的想法。 但袁澄天终究只是人类变成的巫妖，他没有任何观测灵魂的手段。甚至他都没有拿人类做过实验，第一次准备开个荤就碰到阮夷，然后就被绿水学姐拦下了。 而作为魔法界的传说，以及一个能听到灵魂声音的精灵，绿水学姐来过魂木林，显然也试图研究灵魂。但她失败了，甚至差点死在这里。阮夷估计就是因为魂木林这里的灵魂太多了，就像一个听觉灵敏的人被近距离开了一炮，可能会直接晕过去，或者失去对身体的控制。魂木林还离涡的中心很近，如果在这里晕过去，会卷进涡中心被撕碎。 以阮夷对魂木林的调查，魂木林附近有强烈致幻效果，就像传说中可以蛊惑海员的海妖。这是无数不怕死的海盗用生命验证出来的。犹狐国因为发达的魔偶技术，偶尔会深入海涡采摘一些特产。但魔偶还没有厉害到能不受涡的影响，一深入就会被不断变化的力量吸进海涡。一般的做法是让魔偶进去采摘，身上连根绳子铁链，让离的很远的人看情况拉出来，采集方式非常的粗放，所以对魂木的采摘也很有限。最好还是让一些绝顶高手跑到魂木林附近，用远程攻击直接轰飞一棵树，趁着没落地捞起来。 无论哪种方法消耗都有点大，所以魂木世面上一直不多。 阮夷觉得只要自己能慢慢适应这些灵魂噪音，就可以不受幻象的影响，直入魂木林，想拿多少拿多少。这些魂木可以让自己尽情的研究灵魂学。以及如果真如三魅所说，涡的中心就是镇界之宝的话，他说不定还可以拿到。 想到三魅，阮夷的思维沉寂了。 现在三魅又开始不出现了，似乎她出现只是为了看戏。在经历过白戍城的事情后，阮夷心中总是犯嘀咕，他对三魅产生了一些恐惧。 从白戍城和绿水学姐的讨论来看，白戍城是顶尖的强者，没有神力相助难以给他造成多大的损伤。而神力的最大持有者，不就是三魅吗。 那些神器、神树什么的，都阮夷眼里虽然也很神秘强大，但跟三魅比，都不如。 阮夷禁不住自己的想法：那攻击到底是不是三魅放出的？ 她出手的可能性并非没有，甚至想想还挺大的。早在初见时她就试图用阮夷母亲威胁他，只是没有真的动手。 这个女人的行为很有目的性，没有好处的事她不会做。那么袭击白戍城有什么好处吗？阮夷想了想，还真有。这次袭击对他和白戍城的行程和实力改变并不很大，最大的还是绿水学姐。如果没有这次袭击，她就不会成为精灵王。精灵王地位等同于大国国王，一界之主的级别。星面易主是可以改变方星历史的大事。 这其中会引发多少变化，谁也说不好。 三魅是很有动机出手的，而如果真的是三魅出手，阮夷心情就复杂了。 阮夷不担心三魅成为他的敌人，因为真的成为了敌人他也打不过。他害怕的是三魅对他隐瞒了一些必要的真相，使得没有获得完整信息的他做出错误的判断，导致做出一些使自己追悔莫及的事。 阮夷之前一直在三魅安排的道路上狂奔，确实有生存压力是一方面，还因为他相信三魅，相信她还有一个普世的价值观。可是在见惯了绿水学姐袁澄天这种人性微弱的存在，阮夷心里也是在打鼓。 三魅说把她当成一个超级强者就好，但一个人太强，他还会有人的思维吗？那可是一尊神，神的目的，神的思维方式，凡人能理解吗？ 人家都说屁股决定脑袋，这家伙的屁股可能在天上呢。她怎么想的，阮夷猜都不敢猜。 虽然阮夷也知道，这算杞人忧天。但一想到自己有可能在给人当枪使，甚至有可能在自害，阮夷就有点提不起劲。 这段时间不断受到刺激，就够累的了。阮夷偏偏还不需要睡觉，都不知道怎么排解这股精神上的疲倦。只能靠躺在这板子上，吹着极空的风，胡思乱想走走神。 倒也舒服。 阮夷正享受这片刻宁静，极空中的风突然高涨起来，还伴随着恼人的轰鸣噪音。 第232章 飞梭 阮夷暴躁了。 就不能让我歇个痛快？ 阮夷掀板而起，背后生出两个翼翅，看看声源方向。 一个黑色飞梭正在远处急速掠过，刚才的噪音就是它远远经过发出的噪音。 飞梭后面还有十几个飞梭跟着，而且不断对前面那个飞梭发出攻击。黑色飞梭的速度显然要更快一筹，但被十几个飞梭加上攻击围追堵截，不容乐观。 阮夷露出异样的神情。 这飞梭他认识。 这是索格恩的飞梭。 当初他可是被这豪华飞梭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印象深刻。现在再看这飞梭，外表已经经过不少磨损，显然很长时间没有护理，而且久经厮杀。 阮夷的身影逐渐透明，悄悄跟上。 介于双方身份还不明朗，力量对比也不明确，且犹狐已经和蓝海开战，阮夷不想直接救下索格恩。 阮夷远远地吊在后面，仗着堪比侦查阵的眼睛牢牢锁定双方的位置。 只见索格恩的飞梭又一次被迫改变航线后，终于被一些飞梭绕到了前面。那些飞梭也没有立刻发动攻击魔法，反而是使防御阵封锁了大片空间。随后飞梭开门，十几号人窜出来。 阮夷立刻对这些人的实力有了初始的判断。放弃飞梭直接人肉开战，说明对方速度超过飞梭。那至少是魔法师等级五级，战力评级六级的水平，算是比较厉害的高手了。索格恩之前还是四级魔法师，战力评级用上各种符咒也只是和一个六级战力僵持。 “二少爷，不要再反抗了，我们老大说了不让我们伤害你。”出来的人扬声高喊，“我们只要你的晶币、飞梭，以及你老爹的赎金。” 黑色飞梭也开了扬声器出声了：“赎金你们就别想了，我老爹可不会赎我。” “这个您说了不算，还得你看你老子的意思。”外面的劫匪说。 “犹狐人都是利益为重，我已经没价值了，才被赶出家门的。现在正和蓝海开战，我老爹可没有任何理由把晶币花在我身上。”索格恩的语气充满了讥诮和自嘲。 “那不打紧，这飞梭也可以了。”外面的劫匪上下打量飞梭，露出贪婪的表情，“晶币是次要的，这飞梭真是好东西。” “不是说了，我们犹狐利益为重。”索格恩语气表现的很无奈，“没有好处，我会跟你这废话？” 索格恩话音未落，黑色飞梭一侧突然聚集起一阵恐怖的魔力，一道飞梭等粗的庞大激光束沿着几个人和对面飞梭的位置划过。那几个人和对面张开防御阵的飞梭都直接气化消失了。 “真以为爷没有攻击手段吗？”索格恩声音又传出，随后飞梭轰然启动，又一次甩开包围圈。 在驾驶舱内，索格恩表情却很有些凝重。感知了一下剩下的晶币量，长叹一口气。他的飞梭内有乾坤，所以可以在空间设备里先蓄力发动攻击，隐蔽魔力波动，才能偷袭得手。 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如果对方只是闲散海盗，他还可以甩开。但这些有大量飞梭的海盗并不是普通海盗，自己是被一个霸主级的海盗盯上了。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波围追堵截，再这么下去，他可能真的出不去这个北面。 索格恩决定了，真的出不去，就开着飞梭往涡中心撞，死也不能便宜这些海盗。 索格恩正想着，果然后面海盗又追上来了。看着穷追不舍的海盗，索格恩心中一阵绝望。 他的飞梭里，晶币，还算充足。食物，他也准备了很多。但精神上他却到极限了。平常他有专门的司机队伍，他的飞梭里足足有五个司机，保证可以全天急速飞行。但匆忙逃离的他总不能带着一大票司机女仆，他是一个人开着飞梭的。 自从他被这伙海盗盯上，他就再没睡过觉，也没有离开这破座位。 索格恩恨自己怎么没有把驾驶舱设置成可调节型，这样坐累了还能站会儿。 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就快要断了，眼下要么晕过去，醒来看着自己被五花大绑不知结果，要么就往涡里撞。 索格恩看着远处那个忘不到边的海涡，又有点害怕了。 正犹豫不决，视线已经开始模糊，他都快分不清什么是害怕什么是绑架时，一道晴天霹雳给他震醒了。 字面意思上的晴天霹雳。索格恩赶紧用侦查阵看后面，发现头顶的灰雾层突然开始大规模的放电，密集的劈到后面。不少飞梭都被落雷击中，被炸的七荤八素，幸运的打着旋离开了原本的航道，不幸地就直接被轰到海面下被海涡卷进去了，更惨的是直接被雷打穿的，里面的人恐怕是不好活下去了。 索格恩被这异相震惊的一时都不困了，还没被击中的海盗也是如此。 就在此时，一个背生双翼的男人从灰雾层中缓缓下沉，露出身影。 雷霆在他背后流转，映照出他的剪影，看不真切。只觉身材比例相当完美，像一尊天神。 这造型过于唬人，一时双方都安静下来，不敢妄动。不过海盗还是要更勇敢一些，一个飞梭开门，几个大汉飞出来，磨拳擦掌，亮着纹刻就想往前冲。 男人却只是把目光挪向他们，这几个勇士遂即惨叫着灰飞烟灭。 这下海盗们终于遭不住了，纷纷调转飞梭远远遁走。临走还高喊着天神饶命。 索格恩没有北面海盗那么迷信，不过现在感觉也有些脑子混乱，甚至怀疑自己看到了幻觉。其实犹狐家信神，但索格恩不信。索格恩知道天使装置的造型就是仿照神来制作的，而且那硕大的翅膀其实是因为没翅膀实在无法支撑那不合理的人型魔偶结构。 但现在索格恩被眼前的存在颠覆了认知。 难道天使什么的真的存在？ “天使”缓缓转过身，面向了飞梭。索格恩感觉这天使还看着有点眼熟。 等索格恩眯着眼辨认一番，他被颠覆的认知又翻个了。 “阮夷？！” “索格恩公子，好久不见。”阮夷对着飞梭打招呼。 第233章 救下 索格恩这次出门很紧急，并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他其实是匆忙逃出来的。在豪气地骂完生父安德瓦利摔门而出后，很快就冷静了下来。然后意识到自己居然辱骂了犹狐的家主、自己说一不二冷酷严肃的父亲。他当时就慌了，思考十秒后，他跑到自己飞梭那里溜之大吉。 犹狐的那几个交界线，赫图他现在也不想去，鲁纳不适合飞梭航行，去蓝海是找死，也就只能先跑到北面再说。结果刚到北面没多久就被北面的大型海盗集团安康鱼盯上了，被追了半个星面。 好在索格恩命好，遇到了阮夷，得以从安康鱼海盗团手中逃脱。 他现在落到阮夷手上了。 “诶不是不是，这是几个意思？” 索格恩看着身上的绳子，对阮夷嚷嚷。 他刚激动地从飞梭出来迎接阮夷，就被阮夷捆起来。四级魔法师的水准面对阮夷的偷袭那是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蓝海和犹狐可是开战了。”阮夷回答，“不好意思了索格恩，立场问题。” 阮夷确实就不是来救索格恩的，他衡量了双方的力量对比，发现都奈何不了他，才安心出来的。现在他已经开始思考能不能用索格恩跟犹狐进行利益交换了，比如放弃对蓝海的进攻啥的。 “我现在算是被轰出来的，你绑了我也没用。”索格恩叹息，“我老爹可不像你们蓝海人那么重视亲情。” 阮夷听到了索格恩之前跟海盗的对话，也好奇索格恩的情况。 “你这是怎么了？” 索格恩于是跟阮夷说了一遍之前的经历。 “所以我现在跟犹狐的关系已经很微弱了，你没必要绑我。”索格恩说。 阮夷一挑指，索格恩身上的绳子被割断。 “你还真放了我啊。”索格恩没想到阮夷这么简单的相信他，起身活动僵硬的身体。 阮夷耸耸肩，没回答。 他跟索格恩两面之缘，对他并无恶感。如果没有必要，他确实不想绑索格恩。而且真如索格恩说的那样，他还挺佩服他的。 再说反正他已经标记了索格恩，神明诅咒才是最大的枷锁。 “那你以后准备怎么办？”阮夷问索格恩。 索格恩沉默了。从他离开西面，再到被海盗盯上，算是一路都在逃亡。虽然慌乱，但目标明确。等他真的安全下来思考未来的道路，他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 他虽然离开了犹狐，但身上始终还带着犹狐家族的标签。他现在算是被两方都不接纳，只有鲁纳中庸和北面有他的容身之处，也只是容身之处，并不能算好去处。 阮夷看着索格恩有些迷茫的神情，觉得这家伙也挺可怜的。 索格恩也这么觉得，感觉自己又迷茫又凄惨。可怜、无助、迷茫。 “实在不行就去中庸吧，小金库里还有十亿晶币，省着点花，平平安安过一生。”索格恩叹息。 阮夷瞬间就觉得索格恩一点也不可怜了，甚至有些面目可憎。 可怜、无助，但贼有钱。 “你被海盗盯上是一点也不怨。”阮夷说。 “嘿，这点钱，个人生活确实不少。”索格恩摇头，“但用来做事也做不了什么。” “这还做不了什么……”阮夷佩服，“不愧是犹狐家的人。” 索格恩看看阮夷：“你呢？感觉你这变化比我还大。” 阮夷也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自然系魔法的功劳。” 阮夷现在虽然容貌变回原样，普普通通，不过身材是真的好，充满力与美。 “你又怎么会在这里？”索格恩问。 阮夷本想回答，但突然想起了什么，没说出来。 对自己的形迹他没什么好隐瞒的，他只是突然意识到，白戍城现在应该正在犹狐搞破坏吧，说不定正计划着怎么杀掉索格恩的家人。 这事……还是先瞒着他吧。 阮夷决定隐去白戍城和绿水学姐等事情，只说自己去中庸旅游碰上开战，准备取道北面回家，现在看到涡好奇想去看看。 听到阮夷这么说，索格恩紧张了。 “那有什么好去的。” “去看看，怎么了？”阮夷说。 “我想请你护送我一下呢。”索格恩说。 “你想去中庸？” “是啊。” “我从中庸回来的，不想再浪费时间了。”阮夷说，“而且我不建议你去中庸，中庸现在也开始乱了。” “哦？怎么了？”索格恩问。 “礼隐渊在挑拨国内关系，引起周围势力矛盾想一统东面。”阮夷回答。 索格恩听到这个，并未露出惊讶神情。 “没办法，我们这一代受赤帝影响太大了。”索格恩说。 “这跟赤帝有什么关系？”阮夷听了却迷惑了。 “东面的情况，跟曾经的赫图有点像，没有统一的管理者。”索格恩说，“而统一后的赫图成为了顶级强国，礼济可能也有些想法了吧。” “这是礼隐渊的阴谋。”阮夷说。 “礼隐渊一个皇子如果没有礼济的默许，不可能做这么多事。”索格恩说，“不过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这阴谋惹到一个前北面海盗头子，我刚好被波及，救了海盗头子，就是人家带我来北面的。”阮夷说。 听到阮夷这么说，索格恩眼睛亮了起来。 “那海盗头子准备在北面待着了？” “是啊，怎么了？” “你跟他交情不错吧？”索格恩说。 “你不会想跟他混吧？” “跟他混像话吗，是合作。”索格恩说，“以我的头脑，我帮他称霸北面！” 阮夷附和着笑了两声。 这充满不信任感的笑声让索格恩颓废下来。 “其实我是想跟着你的，至少你的为人我清楚。”索格恩说，“不过你要去涡中心，我只能在外圈待着，不安全。” “在北面你就不会安全。” “所以准备找个人搭伙嘛。”索格恩说，“中庸既已乱，我也不想去了。好歹曾经也是跟礼隐渊平级的，去中庸寄人篱下我也不想干。” “真有志气。”阮夷称赞，主动忽视之前索格恩准备去中庸的事实，“你应该能在鲁纳边界找到他们。” 第234章 孵化 “能不能护送我一段？”索格恩说，“价钱你开。” “不能。”阮夷说，“我时间也不多了。” “你变了，你以前没这么冷血的。”索格恩很伤心。 阮夷无语地看着他，这话说的好像他们很熟一样。 “你真准备去涡中心？”索格恩瞅了一眼远处那浩瀚无垠的涡。 阮夷点头。 索格恩没再说什么，拍了拍阮夷的肩：“那……保重。” 索格恩上飞梭离开，向着鲁纳的方向。 阮夷跟索格恩作别后，也开始做准备朝涡中心进发。 阮夷把那个做好的浮空板放出来，定好一个匀速前进的推力阵，随后激活瞳术阵。 激活镌刻在眼瞳中的魔法阵，可以看到周围群魔乱舞。各种时间的破碎景象就像密集的泡沫冲刷着他的大脑。 阮夷对时空的感知瞬间混乱，庞大的杂音碾在他的精神上。 半昏迷状态的阮夷身体瘫软在板子上，沿着涡的方向缓缓接近中心…… 犹狐与蓝海的交界战线处 一个高大的信号塔从战线中竖起。塔通体由镀秘银铸造而成，锥形塔内部交错的栏杆组成复杂的立体魔法阵。 这就是通讯阵的主体，链接信息和魔网的魔法大阵。犹狐以其惊人的财力快速构筑了一条从前线到犹狐家族中心再到赫图的通讯线路。现在战事的信息已经可以快速从前线传到赫图。 也就是说，赫图的第六军团长班宁可以尽情挨骂了。 自从上次夸下海口却再次失败后，班宁没有再率领自己的赫图残部发动进攻，而是耐心等待这通讯阵修筑完成。前线各地的赫图军队也停下了脚步，目前只有犹狐的军队顶在前线，仗着晶币和人数优势昼夜轰击蓝海沿途的堡垒和阵地。 班宁感觉赫图不败的神威在别国人心中的形象都要毁了，他能明显感觉到其他人对他态度的改变。 不过他还是忍住怒火待在军帐中，不理会军中的一些留言。 班宁是性格冲动，不过坐在他这个位置，有些信息都是知道的。他清楚犹狐现在没有抛弃赫图就是因为北壁依然是被赫图拖住的，也清楚犹狐一直觊觎蓝海却始终不敢妄动就是因为忌惮白家家主。 能一鼓而下拿下白四爷的防线当然好，但现在既然已经被崩掉了一嘴牙，班宁也不再纠结自己的海口了，反正也没立军令状。赫图将领大多有这种奇怪的倾向，如果发现豪迈的牺牲可以带来很大利益，就毫不犹豫的去自爆。但如果发现自爆的收益也难以达到预期，又会非常惜命。 赫图人口少是造成这种观念的根本原因。赤帝多年来的强调让这种观念深入到很多人心里——可以死，但一定要死得其所。 所以班宁在等，等通讯阵修建好，他在等一个技术。 当然通讯接通的第一时间肯定是先受青雀一顿骂。 “还好你不是跟王夸的口，不然我亲手杀了你。”青雀冷言冷语。 班宁也没脾气，毕竟是自己被打脸了。而且论治军论个人战力，他也不如青雀。 青雀作为第四军团长，在赫图论战力和谋略还真就是王之下第一人。 “别废话了，技术成熟了吗？”班宁问。 “不成熟，已经被证实不可行了。”青雀说。 “不行吗……”班宁遗憾。 “但能用。”青雀说，“只是会损伤精神。” “相当于精神上的自爆？”班宁问。 “更像超载。”青雀纠正。 “传过来吧，我来给你们提供数据。”班宁笑的狰狞。 “已经派人传过去了。” “然后呢，蛋孵化的怎么样了？”班宁问。 “我会带着第七军团过去的。” 青雀切断了通讯，目光深远。 青雀前方，一个环形建筑盘踞在一百公顷的土地上。因为这个环太宽粗，仿佛一个去掉了顶盖的蛋。 他们说的蛋是赫图人的爱称，真正的称呼是修炼场。 青雀迈步走进修炼场。 刚刚进入修炼场内部，就看到了一般人见到会惊叫的场面。在环形内壁，从上到下一圈一圈地镶嵌着隔板。隔板环绕内壁，宽度大概一米，上下间隔也一米多。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或盘膝、或蜷缩，密密麻麻陈列着上百万人，几乎都是少年孩子。 视线向内，上万个刻满魔法阵的浮空板按照固定的间距飘在隔板外侧。有些板子会移动位置，飘到某个少年面前，喷出水雾。还有些板子会接住失足从隔板上掉下来的孩子。 而在这内壁不到五米的位置，粗大的立柱和高架拔地而起，在内部又构筑了一层类似的内壁。里面又密密麻麻趴着一波人。 如此往复。 所有这些人缩在自己的小小空间里，几乎一动不动，而呼吸声却惊人的统一。呼吸声在这个巨大但并不空旷的空间里形成恐怖的回响，如同一个远古巨兽沉睡在蛋中。 这场景如果被外国人看到，恐怕会被当场吓到说不出话。眼前的这些人仿佛已经不是人类，而是什么安眠于巢穴中的群聚型昆虫。 而青雀享受地听着这呼吸的回响，走在狭窄的通路上。 通道倾斜向上，在各种不经修饰的钢铁梁架中穿行、转折。 青雀几乎是每迈一步，周围的温度都上升一分。随着她的逐渐深入，周围的人年龄变得更大，从原本的少年孩子变成了青壮年，隔板也相应增大了一些，但也不超过两米。 青雀感受着脚下通道的材质，逐渐从钢铁变成了更高级的魔法材料。周围的梁架应该也变成了类似的材质。钢铁在这种环境下的强度已经不够了。 周围的温度已经从最开始的三十度，窜升到了五百度，周围的环境在灯光的照射下变得扭曲狂乱，因为温度过高甚至引发了狂风等元素战争现象。 梁架就修筑到这里，前方留下了大概两百米直径的空地，空地上是一个盆一样的物体，正好对应天上的穹顶，也就是蛋去掉的那个顶盖。 这个空地区域直接发生了元素风暴，火焰在沿着巨盆边沿燃烧，向外散发着恐怖地热量。 在空地边缘还是能看到几个人的身影，他们盘坐在火盆边缘。火焰里还有一些来回嬉戏升腾的人型火焰。 如果让阮夷看到，就会认出，那些是类似罪狮那样的火精灵形态。 在这个修炼场里，赫图利用元素侵蚀让人们修炼。这里是整个赫图最大的修炼场所、最大的兵源输出地，也是整个赫图的中心，赫图的圣地。 想改变命运的人、想保卫赫图的人、被父母送来的人……各行各业的赫图人都来到这里接受元素侵蚀修炼。最外侧是刚刚学会塑能的孩子，最里侧则是兵营的军人。这种修炼对魔法发展没有任何帮助，却可以用很低的成本塑造出惊人的战力。 青雀扶着特殊材质的栏杆，看着火盆中央。 火盆里有一池液体，平静如水，周围的狂风怒火都无法撼动。 出神地看了一会儿，青雀转身离去。 中心不是她来的目的。 青雀手中点出几道弧线，一个简单的法阵认证飞射到不远处的一块石板上。 内部三层的浮空板开始缓缓喷射聚集大量的水汽，缓和了周围的温度。这种温差唤醒了沉迷于修炼的将士们。 青雀的声音回荡在巨蛋中： “醒来吧战士们，祖国需要我们。” 第235章 余晖 等阮夷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一片浓雾中。 这片雾气并不是实体，也无法用控制元素的方法驱散。这就是林中迷雾，阮夷已经置身于魂木林。 在魂木林之外，可以观测到完整的魂木林：从虚空中如结晶一般生长出来的密集树杈形物质。于海拔负一千米的位置，逐渐从涡的水表面析出。 到了接近中心的位置，涡的倾斜角度已经超过三十度。从水面开始析出的树杈状物质向上逐渐粗壮，到五百米位置又开始逐渐细小，直升到海平面消失不见。 但再往上并不安全。魂木林正上方一定距离内，虽然看起来空无一物，但拥有灵魂的存在一旦接近这里，就会陷入一片迷雾。它会混淆人的感知，让人对重力、方位、疼痛等种种感知都失去正确判断，很多人就在迷雾中迷失着、有些永远没走出来，有些被卷进了涡，还有些幸运的走了出去，留下各种传说。 最简单的方法是用死物来导航，迷雾只是混淆视听，并没有真的影响方位。阮夷现在能安然无恙的醒过来，就是因为他还被绑在浮空板上。 但阮夷也不是绝对安全的，他自制的浮空板在魔法阵精度上未必准确，有可能让他在一个危险的位置。更重要的是晶币问题，他也不知道他昏迷了多久，供给浮空板的晶币可能快耗光了。 他当然能再添晶币，但现在的问题是，他找不到装晶币的位置，也没法取出晶币。 没错，虽然他清楚自己的脚是被绑在板子上的，但他感知不到。感知上他现在正站在一座辉煌的宫殿里，看里面的宫女载歌载舞。他也不晓得这是哪个朝代哪个国家哪个世界的事情。 如何破幻，成了阮夷现在的主要任务。他也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间，自己是还在魂木林正上方缓缓飘着，还是已经濒临涡的边缘，还是已经被涡卷了进去，正在被卷成粉沫。 阮夷首先撤掉了瞳术，但眼前的场景没有变化。 阮夷判断出这是直接作用于精神的力量。 仔细听辩，他也无法再听到灵魂的啸叫，不知道是自己其实已经聋了，还是这声音也被幻象之音覆盖了。 阮夷想不明白，自己的听魂明明也是应用灵魂的技术，为什么面对这迷雾的幻象完全不起作用呢？ 精神力横扫，没有激起半点涟漪。 阮夷严肃起来，灵魂学里认为灵魂是精神的精神，是世间最细小的物质。那么无论是精神力，还是自然系，还是鲁纳元素，都无法干涉到灵魂的运作。 自己要怎么脱身？ 蓝西关，白四爷镇守的重镇，此时已经几乎化为废墟。 班宁自杀式袭击之后，犹狐军队的炮轰就没停过。城墙几经摧毁，已经不再竖起大型魔法阵防御，全面转为巷战小阵防御，蓝海将士也转移到地堡。 白四爷站在断壁残垣前，杵着拐杖。 牧师被召回，自然系法师在突袭时就被杀光了。都说班宁粗放豪狂，真打起来又狠又准。蓝西关现在可以说是被打残了，没有蓝海内部的补给，将士的伤难以治愈，晶币有损无补，士气也低落。也就是敌军没再来袭击，否则恐怕城已经破了。和其他防线的通讯也断了，他不知道交界线的其他位置战事如何，是否已经被攻入蓝海。他只知道自己用蓝西关十万将士，换了赫图十五万疯子，毁了犹狐两百艘战舰，十架天使。晶币消耗量不到敌军二十分之一。 白四爷已经做了战前动员，隐忍等待，敌军再来，就鱼死网破。 白四爷长叹一声。 鱼死网破，听起来惨烈勇武，却只能算下策。他自知能力有限，已经无力回天。 炮火停止了，远处升起密密麻麻的小人。赫图的军队终于再次出手。 赫图军只剩五万人，而蓝海守军还有十万。但白四爷不敢大意，每次赫图军行动反常，都意味着要出大事。 这次说不定就是最后一仗了。 白四爷丢下拐杖，大吼着叫起所有将士，随后用风魔法腾空而起。 交界线上，赫图军远远的开始加速，一阵流行火雨划破天空直奔蓝西关，每一个赫图将士都浑身通红，如同一颗快要憋不住的炸弹。 白四爷眯起眼。 没见过这样子的赫图军。上次赫图军自爆也不是这个样子，自爆要这么明显也不至于吃大亏了。 但很快白四爷明白这是什么样子了。 迎击的蓝海将士在交锋的一瞬间就被击溃了。赫图军的所有人实体提升了两个等级，全是六级。 五万六级魔法师。 白四爷看到赫图军的这个变化，脸上再没了血色，他痛苦的闭上眼睛。蓝海士兵普遍只有四级战力水平，面对六级魔法师，这个数量和配合，失去了阵地的他们没法抗衡。 果然，赫图军个人堪比炮火的火力把猝不及防的蓝海士兵打的人仰马翻。 白四爷副官萧荆也脸色大变：“必须立刻转变阵型，现在的阵型不是面对六级法师的。” 白四爷阻止了他：“防御阵型，结阵死守。” 萧荆咬牙传达完军令，回来跟白四爷说：“这样赢不了。” “本来就赢不了。”白四爷睁开眼。 “转成六号阵型，我们至少可以再带走上万敌军。”萧荆不甘。 “不急。” 白四爷没再说话，从赫图军表现出六级的实力开始他就直接放弃了抵抗的打算。他开始目不转睛的观察，现在这五万赫图军不重要，他的十五万蓝海士兵也不重要。 这个能让五万赫图军在十几天里窜升两级的秘密才重要。 赫图的蛋他是知道的，那里面火系塑能达到四级的至少百万，如果赫图有办法让这百万人全拥有六级法师的火力……这消息他必须传出去，至于收到这些消息的人还想不想打，就不关他的事了。白四爷反正觉得赫图干脆一统方星得了。 但随着观察，白四爷也发现了异常。 这些赫图军通体泛红的诡异现象有没有副作用还无法判断，但判断这些家伙拥有六级魔法的实力是因为他们现在正在瞬发四级魔法。 法师可以依靠强大的精神力直接构筑魔法阵，对于低于精神力等级两级的法阵可以瞬间构筑，瞬发魔法。所以四级的法师会以二级魔法为主力攻击手段，辅以纹刻固定的四级魔法，或者用更长的时间发出三级甚至四级魔法。 现在这些家伙豪放的使用着四级魔法，很多都是不适合纹刻使用的魔法，显然属于直接用精神力构筑的瞬发魔法。但不见有任何一个人使用等一等就能发出来的五级魔法、六级魔法。 “一群喜欢走捷径的家伙……”白四爷喃喃。 手飞速律动，一封加密的通讯刻在一片木板上。白四爷手中用力，木板仿佛落在一起的纸牌被推开，化为层层叠叠细木片。 这是多份复刻用的木板纸，写字时入木三分，再利用木板纸自身的多层特性就可以快速写出多份书信。 白四爷将书信交给传令官们：“我们给你们掩护，把这些信送给白家驻地。” 交出了信，白四爷下令变阵。 “变六号阵，杀！” 第236章 幻境之涡 灵魂学作为禁忌一直没有被公开研究，其知识积累并没有很多。阮夷能短时间掌握灵魂学，在传统鲁纳魔法上却要学习十几年，两者体量的差距可见一斑。所以袁澄天在灵魂学的造诣也并没有建立起权威。阮夷掌握的自然系、亡灵术、灵魂学、听魂、神明诅咒等几乎都涉及到灵魂，他对灵魂学有些自己的理解。 以前阮夷自认不是象牙塔那种可以开拓魔法边界的顶级魔法师，他也一直没有奢求能到达那个境界。所以偶尔遇到困惑和想法，他也没有试图去深入研究验证。 面临危急，阮夷第一时间抛弃了一些原本就不太信服的灵魂学概念。 这是一场赌博，逼迫自己验证想法和所学。失败就死，成功则生。 阮夷首先抛弃了所谓灵魂无法被影响的理论。灵魂无法被影响的理论是原子论对灵魂的阐述和理解，在阮夷看来显然有极大的漏洞。阮夷虽然也认为灵魂极为细小且影响巨大，但不认同这个灵魂无法被影响的说法。如果说自己的思维依托于灵魂，那么外界的变化切实影响到自己思维的变化。显然，灵魂是可以被影响的。 以此为基础，阮夷立刻开始构思脱困方法。 他用绿水学姐的话给自己打气。绿水学姐说过她曾深入魂木林，差点回不来。他当时不想深入魂木林，也就没有细问。现在回想起来，绿水学姐的话是可以理解出两个意思的——魂木林很危险、拥有截然不同的体系和力量，另一个意思是——她依然找到方法脱离了出来。 这样的想法给了阮夷信心，无论是否有用，他振奋了一下精神。 首先可以确定这里的环境并没有将他的灵魂精神与身体隔离，这里不是迷梦一样的幻境，让他无论在梦中怎么跑跳，身体也一动不动。不是隔绝，而是扰乱。自己的问题在于无法正确感知外界、也无法正确指挥身体，但依然可以感知、可以指挥。如果这里的幻境是隔绝式幻境，那阮夷可以肯定没有任何人可以在陷入这片区域后活着归返，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生还的目击者了。 阮夷给自己的脱离之法准备了两条道路，一内一外，一个面对自己，一个面对外界。对内，他要找回对身体的控制权，简单来说就是他想迈步的时候不会变成举手，想举手的时候不会变成扭腰。对外，他要辨认出正确的方位。 一者，他要利用外界对灵魂施加的影响，探索灵魂，找回自我。 一者，虽然无法根据现实对应到幻境，却要找到幻境的规律，摸索出一条生路。 在幻境中自身逻辑未必有用，但不代表幻境本身没有逻辑。 这如同在缸中之脑中找到虚幻世界的问题，然后破除它。阮夷对这项工作也没有多少把握。 唯一的慰藉是，阮夷记得自己是被绑在浮空板上的。如果他的阵法准度不错，那么板子最终会落到魂木林的枝杈上，有很大机率被接住，这样他就有更多的时间去挣脱了。 思考好了措施，阮夷便开始行动。 他开始正视眼前的幻境，此时幻境已经从堂皇奢靡的宫殿变成了天灾的现场，山崩地裂、舰船毁灭。 阮夷径直走向幻境中最毁天灭地的地方。一边观察幻境的变化规律，一边注意在行动过程中，感知和现实中反馈的细小差异。 大多数时候幻境都过于混乱无序，阮夷完全无法理解。偶尔会有具象化的景象出现，往往他还没有走到，幻境就消散了。 从感知上的失重、窒息、压迫等，到情绪上的绝望、痛苦、哀伤。阮夷感觉自己短时间就旁观了无数人的一生。这种感觉和与生命母树融合时与其他人记忆融合的体验不同，更方法是冷冽的寒风吹过皮肤，激起阵阵刺骨寒意。 此时的阮夷，绑在板子上，浑身不住的畸变抖动，从表情抽搐扭曲到身体手舞足蹈都出现了。如果不是双腿被他绑在板子上，现在早就跳进涡里被绞成肉泥。 和外在表现不同的是，如果这灵魂世界也如外界一般有具象，就会发现阮夷此时面无表情，淡漠的神情仿佛已经泯灭了人欲。 在这种危机关头，阮夷久违地又一次使用了他从小领悟的能力——压抑情绪。 此时此刻，他需要比较精神力、灵魂和幻境、外界的细微影响和差异，情绪上的波动被他压抑到了最低，他的精神力敏感度被提到最高，被各种幻境带来的情绪影响却降到最低。 不过各种虚幻的经历还是让他对时间的感知出现了偏差，他不确定过去了多长时间。 总之他终于找到了一些规律。 规律来源于涡。 即使知道幻境里没有方位，阮夷还是情不自禁向下看了一眼。他心目中涡的方向。 在观察了无数幻境后他发现，在各种幻境的背后，有一种力量一直存在，它影响幻境的变化，影响它的生灭，影响它的走向。这个由灵魂洪流裹挟而出的破碎幻境，是无数破碎的灵魂互相摩擦碰撞中产生的。那么理论上毁灭场景中的力量爆发点，幻境是最模糊最少的。因为很少有人会在那个位置被直接杀死，往往是被余波干掉。 一开始这个幻境的规律让阮夷很是犯难，因为死亡的规模实在太大。但他还找到了，速度上不快不慢。 阮夷没有感到庆幸和骄傲，他只觉得凛然。 他找到了规律，但这个规律不是他凭能力找到的，找到这个规律是必然，区别只是快和慢。 因为他在这幻境中大半的感官和情绪体验，都源自涡给生灵造成的灾难。 阮夷不清楚北面发生过什么，无论是历史还是地理都没有详细说过。曾经阮夷是觉得这里已经不是蓝海的领土，而且海盗丛生，所以课本上没有详细的介绍。他从来没想过有问题，也就从来没有借象牙塔图书馆的便利去查看过。 所以他不懂为什么幻境里的蓝海人会那么多，那些哀嚎着痛苦着的人，说的都是蓝海语，观念上也和蓝海人没什么区别。这让阮夷没有任何理解上的困难，凄惨的声音即使让屏蔽了情绪的他也不住的颤抖。 所有的痛苦都指向身下那个人类禁区，指向那个神树的落脚点，指向传闻中镇界之宝的所在。 阮夷稍微平复了下情绪，至少现在他找到了幻境和现实里的一些联系。这个看似缥缈的幻境，依然有它的规律，即使是幻境也在围绕着涡形成。这样至少他知道了涡的位置，也就可以开始和现实方位对应了。 有了涡作为一个基点，他就有办法慢慢找到丢失的一切。 第237章 蓝海境况 蓝海国内，现在已经彻底乱了。失去了权威的帝室和白家对地方的管控力都大大削弱，短短月余，蓝海就有四座城拥兵自重，在地方招兵买马。这还只是城主的行为，除此之外，更有十几座城市爆发了起义或混战，虽然基本被镇压住，但还是有一座城池被人夺了去。 大片大片的地区混乱也让信息更加闭塞，要么驿站信站被地方势力控制，要么绕道传递速度更慢。 当然目前这些混乱对于最顶端的传信方法还没什么影响。闪电鸟的速度依然可以甩开大多数拦截手段，专业信使的战力也足以打翻想劫持信件的歹徒。 但这些或割据或观望的势力在收到一个消息后都不约而同选择放行，没有任何为难。 蓝西关破了，戍边将士全军覆没。 这条消息给了混乱的蓝海境内一击猛击。蓝西关破，相当于西界最强的防御点被正面打穿了。最重要的隘口失守，无论各势力是否在乎蓝海生死，以后都必须将赫图犹狐联军入关的事实纳入考虑范畴了。 晓云城城主纪令风也收到了消息，心中掀起巨浪。晓云城灾后重建依靠的那一千五百名战士，就出自白四爷的队伍。不远处的殷罡城此时金家一族就控制在那些战士手上。一千五百名战士就可以拥有这么恐怕的力量，白四爷亲自统率的二十万大军现在居然全军覆没了。纪令风感觉边境那些争端的规模已经远远超过他的想像，同时也有些对蓝海内部还在内斗的人感到悲哀。 纪令风也在看着殷罡城的动向，虽然犹狐的歹意路人皆知，但他们对蓝海的进攻，幌子依然是金家。犹狐是以蓝海阻拦金家归国为由而找借口攻击蓝海的。 而现在金家控制在白家人手里，结果会是什么呢？ 传讯中的另一条信息也引起所有人的重视：赫图军掌握了瞬发魔法的技术。 蓝西关会这么快被攻破是那些卡住边境资源供给的势力也没有料想到。在谋士的分析里，即使失去各地资源供给，蓝西关也足以再撑半个月。而赫图军的新技术打破了所有的计划。 掌握瞬发魔法的技术，意味着赫图军培养战力的成本将大大降低，他们二级的法师就可以拿来当四级法师士兵来用。即使技术有副作用，他们也可以用人命填。赫图军剽悍的民风将会彻底转化成兵力，短时间内，士兵数量将不再是限制赫图军实力的瓶颈。 这样的赫图一个明显的劣势是法阵，这也是魔法师真正强悍的地方。但想到赫图的盟友，所有试图和赫图对抗的势力都有些心凉。犹狐，魔偶技术最发达的国家，其魔法阵数量在广度上冠绝方星。 蓝海上下都产生了一种要马上灭亡的感觉。就连一直跟白家针锋相对的蓝海城权贵势力也一时收紧了力量。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集中在白帝城。人们都好奇白家这个已经被破了的蓝海之壁下一步要怎么做。这个在蓝海突然处境艰难的第一家族，是准备凶狠反扑，还是默默承受？ 最晚收到消息的中庸皇子礼隐渊却诨不在意，对这事引起的各界激烈争论也只是报以轻笑。 “你对白家似乎信心十足。”礼墨此时也在礼隐渊帐下，看到礼隐渊的反应，开口询问。 “第一家族，白家不会那么轻易倒下的。”礼隐渊说。 “但地头蛇已经被本地小虫反了，恐怕是压不下这外地强龙了。”礼墨说。 礼隐渊摇头：“白家这第一家族的称号，可是没有前缀的。” “礼家和犹狐家族都算帝胄，到底为何如此忌惮白家？”礼墨也很是好奇。 “以家族为核心凝聚成势力的，我们礼家、犹狐家族和白家最盛。”礼隐渊说，“犹狐我不清楚为什么忌惮白家，但我自认礼家不如白家的原因很简单—— “白家没有内耗。”礼隐渊神情严肃，“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吧。” “怎么可能……”礼墨失声，随后冷静下来，“白家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推测跟白家的家主继承有关。不过白家无内耗，也就不可能被渗透进去。”礼隐渊悠然，“都说白家天演术独步天下，在我看来，没有内耗才是白家最可怕的一点。现在蓝海这境况，倒是可以看看白家到底还有多大能量。” 礼隐渊所说的内耗，就是指权力争夺时的内耗。无论是礼家的皇帝继承制度、还是犹狐家族的家族子弟试炼，都免不了内耗。无论是兄弟相争，还是党派站队，都会让一些家族力量消耗在内部争斗上。而依礼隐渊所说，白家似乎可以避免这种损耗，以一种理想状态继续力量。 蓝西关，现在这座坚堡已经彻底成为废墟。蓝海士兵拥有不输赫图军的凶狠，每一个幸存下来的士兵同样选择了自爆。赫图五万军士现在只剩一万，军团长班宁也被白四爷以身作饵干掉。赫图军拖着使用完新技术极度疲惫的身心开始打扫战场。 蓝西关的基础设施已经被轮番的轰炸加上蓝西关的破釜沉舟摧毁殆尽，赫图军也搜不到什么有用的物资。最终只是把蓝海将士还残存的碎尸收集起来，连同赫图军自己的尸首，一把火烧掉。 火葬在赫图算是较高的礼仪，也代表了赫图军对蓝海战士的尊敬。 毕竟即使拥有了六级魔法师一样的瞬发能力，他们还是差点翻车。赫图胜，也是惨胜。连主将都死了，赫图军现在也只能先原地修整，等待上头另做安排。 但蓝西关终究是破了，犹狐方面可是高兴坏了，立刻开始通过通讯塔向犹狐大本营报告。 这种胜利的消息自然要大力宣传，隐去了赫图军几乎全军覆没的事实，犹狐当即开始向全国宣布蓝海城破、白家主将之一战死的消息。 赫图犹狐的人都在欢呼，蓝海则愈加笼罩起一阵阴霾。蓝海皇室、趁乱崛起的部分城池还有白家都陷入沉默的僵持。所有人都知道如果继续内斗，在座恐怕都要被联军灭掉，但什么时候这些势力的领导人能主动联合，还未可知。即使在这个关头，这些势力似乎也要极力攫取利益，认为主动求和的一方会吃亏。 好在这种境况持续的时间不长，就在一些人正悲观的认为蓝海注定要灭亡时，有人站了出来…… 第238章 你已经死了 站出来的是蓝皇。 蓝皇站出来表示希望各家不计前嫌，共赴国难。他进行了一段热血沸腾的演讲，命人将影像传到各处。这段演说引起不少对蓝海还有感情的人的共鸣，燃起热血准备跟其他势力联合。不少蓝海国民因为蓝海万物起源的缘故，对蓝海有不少认同感和自豪感。普通百姓也开始盼望白家和蓝皇能联手把赫图犹狐联军赶出去。 随后他们发现，白家始终没有出面做出任何表态。 蓝皇这手在不少人眼里是很聪明的做法，让舆论倒向自己一方。蓝皇树立起一个有大局观的形象，赢得了不少中立蓝海国民的支持。而在一些顶级势力眼里，这招更可谓狠毒。 有眼线有能力的人都知道白庭山现在没有携带玉龙剑，等于说白家现在是没有家主在位的。白家这个奇怪的家族，真的就像军队一样令行禁止，家主像司令官一样权限极大。但问题就是，白家又出了个更奇怪的家主继承人，导致现在白家没有家主，他们也没法快速做出反应。 蓝皇这是想让白家的名声在蓝海变臭。 白家的沉默确实让更多国民更加抵制白家。然而无论是向白家控制城市发起的冲击、还是声讨掀起的浪潮，都没有让白家出面。即使白家损失了一员大将，对外界的表现也依然是不咸不淡。 而白家的这种表现愈加激怒了一些人，在别有用心者的鼓动下，这种沉默成了白家勾结赫图犹狐的表现。 “恭喜陛下，现在蓝海上下都认为白家是一只缩头乌龟，白家已经失了民心。” 地堡，左相跟蓝皇道喜。蓝皇看着传上来的报告，却没有展露笑颜。 “陛下？”左相看出端倪。 蓝皇走到一张巨型石桌前，石桌上摆放着一张古旧的方星地图。地图泛黄，被一层透明角质压在下面保存。这是一个标准的正方体展开图，蓝海在中心，四方是蓝海接壤的四个星面，而离蓝海最远的那个星面图、涡所在的星之北面，上方的角质却被处理成了毛玻璃一样的效果，看不真切。 “历史在重演……”蓝皇喃喃自语。 北面 阮夷缓缓睁开双眼，庞大的魂木林倒映在他眼中。虽然是个很简单地动作，但却消耗了他全部的精力。经过不知道多长时间，阮夷摸索出幻境和现实的对应关系，但对身体的掌控却始终没有着落。所以阮夷只能实验性地尝试解构幻境同时夺回身体。 阮夷也很意外，短短几次他就成功了。他成功睁开了双眼，还能自由控制身体。 好像幻象的影响减轻了。 阮夷一边想着活动着手、又动了动腿。 随后阮夷僵住了。 他分明记得自己的腿是被绑住的，现在却可以自由活动了？ 难道还在幻境中？阮夷观察起周围的幻境，用精神力不断运转解构幻境。 片刻后，阮夷迷茫了。他的周围确实很真实，他只要解构幻境，周围环境就很稳定。一旦解构出差错，场景立刻又开始变幻无常。 总不能说，在这无常的幻境后面，还有一层稳定的幻境，自己的一切努力只是让自己陷入到下一层幻境吧。 如果幻境真有这么复杂，就已经超越人智理解的范畴了，他不可能解构成功。别说他，就是袁澄天绿水学姐白戍城他们的精神特质合起来，也不可能解构出这种幻境。 双层幻境的想法，对于脱困的目的来说，还不如自己脚下的束缚刚好松开有意义。 阮夷开始观察自己脚下，板子已经消失了。他怀疑自己有可能在挣扎时挣断了束缚，然后很幸运的被魂木林接住，而板子则跌落到涡里。这确实有可能。 无论如何，阮夷如愿以偿接触到自己一直渴求的魂木。不过阮夷很快遇到另一个困难——他为解构幻境一直在让精神力高速运转，让幻境里的感知转化为现实里的感知。这样他就没精力在去研究魂木了。尤其是他的听魂视魂都是要用精神力分析才能实现具现化的，平常他精神力充足，现在却罕见的遇到了精神力不足的情况。 阮夷犯了难，采集点魂木回去再研究？ 可这里不光有魂木，还有庞大的灵魂可以供他研究。这里恐怕是研究灵魂学的圣地，如果就这么回去，未免太可惜了。 只保留基本思考能力的阮夷很快做了决断：总之先切割点魂木再说。 阮夷手掌劈向魂木。魂木的强度并不高，他的身体却比钢铁还坚硬，不需要什么工具就可以轻易采集魂木…… 阮夷的手碰到了魂木，一阵剧烈的疼痛从手掌传来。阮夷哆嗦着收回了手，发现自己的手掌居然去了一层皮。 不可能啊，难道原生魂木强度惊人？可是即使强度惊人也没道理在这种力度下伤到我，难道有腐蚀性？阮夷疑惑纳闷。 阮夷看着手掌，准备等手掌恢复后再试试。但很快他又发现了不对劲。 手掌没有恢复。 阮夷以为有什么持续性的伤害，赶紧调动生命能量聚集到手掌。然后他又发现—— 生命能量没了。 这下阮夷是彻底慌了，刚才仿佛一切正常的状态都在崩塌，他不明白为什么生命能量会消失。生命能量可是一种以身体为基础的力量，只要还有身体，他就不可能消失啊…… 还有身体…… 阮夷僵住了。 他的精神力触角弹出，反复横扫自己的身体。 “这是……”阮夷慌了。 “呦，终于发现啦。” 一个轻巧的声音从边上传来，三魅赫然出现，在一边笑吟吟看着他。 “我这是怎么了？”阮夷看到三魅，原本慌乱的心情平复些许。 “你不是已经明白了吗。”三魅笑，“你死了啊。” “真以为自己那么幸运，板子就能刚好落到魂木林上被接住吗？就能在被卷进涡之前破解幻象走出来吗？想想刚才你摆脱幻境时，不是一直都没有感受到身体的控制权吗。” 三魅指指脚下：“你的身体早就卷进涡里碾碎啦。” 第239章 玄妙的问答 经三魅之口确认的事实显然有些打击力度惊人，饶是压抑感情的阮夷都有些心神荡漾。 阮夷深吸一口气，点点头，算是承认了眼前的境况。 “你这接受的也太快了。”三魅说，“虽然我就是看重你这个性格，但很无趣啊。” “至少我现在还能意识到我死了这件事。你说的死应该只局限在肉体的死亡。”阮夷说。 “不过未免太频繁了。”阮夷说，“我的身体都第几次遭殃了。” “三次。”三魅倒是记得门清，“第一次被改造，第二次生命母树吸收，这是第三次。” 阮夷无奈，本来经过绿水学姐生命气息的洗礼，自己的身体强度更上一层楼，现在算是落回起点了。 不对，连起点都不是，这是跌到地狱了。 “这灵魂状态，倒是很普通，不像志怪传说里那样变成半透明。”阮夷看着双手。 “如果这里有第三人，我倒是可以为了表现形式改改世界规则。不过现在就我们两个。”三魅耸肩，“所以不整那些虚的了，方星的灵魂体就是这样的。” “真厉害。”阮夷说，“那我怎么确定你不是幻境呢？” “你开口问我，说明你已经信我不是幻影了。”三魅说，“当然，我的答案或许更让你安心：没人敢冒充我，即使是幻境也不行，假借我身份的都要死。” “霸气。”阮夷竖起大拇指，“那么这么霸气的你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你确定要问吗？”三魅眼神突然变得可怕，“不怕连灵魂也破碎吗？” 阮夷只是注视着三魅。 两人眼神对峙片刻，三魅收起了锋锐的气势，坐在一块石头上，叹息：“是了，从一开始你就是这样的人。这种方法威胁不到你。” “不过你问的没有意义。”三魅说。 “为什么？” “你已经怀疑我了，我承认或者否认，你会信吗？”三魅说。 “会，除非太离谱。”阮夷认真地点头，“我认为你很骄傲，不屑于撒谎。” “警告你别给我戴高帽啊。”三魅指着阮夷，另一只手捂住脸，挡住表情和嘴角，“瞧不起我？我这就给你扯谎。” “到底是不是你？”阮夷盯着三魅。 “是！”三魅瞪眼。 显然是要完成之前那个扯谎的承诺。 “那是谁？”阮夷问。 “赤济啊。”三魅理所当然地说，“这么坏的事，一定是他。” 三魅这言辞并不像在好好回答，但她不好好回答，就没了能判断真相的途径。 “赤帝为什么攻击我们？”阮夷问，“又为什么只攻击一次？” 三魅这次没回答，双手交叠撑着下巴，看着阮夷。 幻境中出现一只小虫，慢慢爬到三魅脚下。三魅抬脚讲小虫踩进泥土，但片刻后小虫从泥土中钻出，逃离了。 “真厉害啊。”阮夷看着张皇逃跑的小虫，“真这么厉害，怎么抗衡？” “不必灰心我的主人公。”三魅翘起二郎腿，状态轻松，“不必妄自菲薄，你不差的。” “我怎么没看出来？”阮夷说。 “该说不愧是我的主角吗，即使没有我的传授，你的力量形式也在向我靠拢。”三魅表情说不出的复杂。 “怎么说？”阮夷好奇，“我以为你是全能的，还有力量形式吗？” “不是跟你说过，我司海洋、死亡、幽冥、寒冷等权能，死之主、水神、幽梦神等可以用来称呼我，但太阳神之类的就不适合做我的称呼。”三魅从地上捞起一根魂木细枝，轻轻朝空中一挥，“泡影之梦同样也是我的权能。” “那是什么？”阮夷不明白三魅突然蹦出来的一堆未知名词。 “简单来说就是，过去、现在、未来，我司掌过去。”三魅将树枝往刚才划过的空间丢去，树枝被一分为二，落到地上。 三魅又一指前方，刚才树枝从划出一道抛物线到分成两截落地的景象又浮现，有点像录像，一张张空间位置有微小区别的虚影密集排列着。 三魅手指虚敲，那些树枝从虚影化为实体，罗列着掉了一地细枝。 三魅笑眯眯看着目瞪口呆的阮夷， “现在你该懂我之前说的了吧？” “听魂、视魂……”阮夷喃喃。 “不错，这些力量赐予了你可以看到过去之物的能力。”三魅说。 阮夷明白了：“接下来就是袁澄天猜想的灵魂储存技术对吧？” “还算机灵。”三魅说，“只要你能实现那个技术，你就可以像3d打印一样，重新给自己塑造一具肉体。又或者直接找回原本的肉体。” “象牙塔顶级魔法师都没有研究出来的东西，我真的能完成吗？”阮夷不确定。 “无所谓啊，反正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你也可以选择在这里永远生活下去。”三魅说，“这里有可以让你尽情挥霍实验的灵魂，你可以跟这些灵魂为伴嘛，也不会无聊。” “人死了是不是也会来到这里？”阮夷问。 “不会，孤魂野鬼，没有归宿。死亡后的灵魂都是破碎的。你陷入到这片灵魂的涡海，灵魂和肉体的联系被削弱，加上本来肉体和灵魂都异于常人，才有机会在肉体损毁后保留完整意识。” “没有其他办法？”阮夷说。 “有，比如我可以直接让你复活，无视这个世界的规则。”三魅说，“你觉得我会这么做吗？” “除了神力相助，方星内没有别的方法了？” 三魅想了想：“目前来看，没有。虽然我可以给你开辟几个新的力量体系，但……” “没有铺垫啊。”三魅撑着脸蛋叹息，“我可不敢给你玩机械降神那一套。” 你还有不敢的事？ 阮夷侧目，不过没敢把这句说出来。 “那就只能做了。”阮夷叹气。 “这才对嘛。” “不过我能不能再问你个事。”阮夷说。 “没完没了了？”三魅有点不耐烦了。 “反正现在有些时间，平常又见不到你。”阮夷说。 “什么事？”三魅问。 这次她是真的有些疑惑。其他问题都猜得到，现在阮夷想问的她却是没想到。 不过三魅也敞亮，大度的表示阮夷尽管问。 “我想知道赤帝跟你到底有什么过节？”阮夷问。 三魅僵住了。 第240章 对话 爱情 命运 “你问这干什么。”三魅把腿敲到另一边，撇过头。 “好奇。”阮夷的回答格外朴素。 “不想说就算了。”他补充。 “好赖话都让你说了，把路都给我堵死了啊。”三魅撇嘴。 阮夷没回应，静坐在那里，眼巴巴等着三魅。 “这事……”三魅似乎是在斟酌言辞，“说出来有些丢人。” “我问你，如果让一个小孩当皇帝，会怎样？”三魅说。 “我不知道。”阮夷说，“被权臣把持朝政？” “是有这个可能，那我还是换个直观的例子吧——如果一个孩子拥有顶级的元素亲和力会怎样？”三魅说。 “天生就能呼风唤雨，毁天灭地？”阮夷思考，“可能会被人抓起来研究，或者奉为神明？” 三魅无语片刻，说：“加个限制条件，孩子是突然获得这力量的。你觉得孩子会做什么？” 阮夷想了想：“你想说赤帝是那个孩子？” 三魅点头：“没错，他本没有资格得到那么多力量，那么多资源。而突然获得了这些资源的他，精神状态并没有跟上他的物质条件。” “这些我知道，我想知道的是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阮夷提醒三魅不要转移话题。 三魅白了他一眼，继续说： “德不配位，力不匹身。虽然力量和势力都强大无匹，但他有些地方还没有一个强者的风范。其往往体现在……人际方面。 “你觉得我怎么样？”三魅突然问阮夷。 “什么怎么样？”阮夷不明白三魅在问什么。 “魅力方面。”三魅说。 阮夷上下审视三魅：“很好啊。” 三魅长发略微凌乱，乍一看不修边幅，仪态恣纵，透露着一股慵懒。但脸好身材不差，表现的什么样都只是加分项。而且三魅这种超级强者，自有其属于强者的特点，而这种特点往往很吸引人。 “是的，很好。”三魅说，“一个苦逼凄惨的倒霉孩子，遇到一个花容月貌、强的批爆，还没架子没威仪的人。这个人还帮他摆脱了各种尴尬的境况、苦逼的环境，让轻视他的人纷纷低头，可以跟你谈天说地聊世界辛秘，也可以陪你撸串喝酒的。” “你觉得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倒霉孩子，会怎么看待这个人？”三魅手里变出一杯酒，喝着酒看向别处。 “赤帝爱上你了？”阮夷挑眉。 “很丢人吧？把整个方星折腾到这种地步，起因只是这种事。”三魅用酒杯和手挡住脸。 “你是怎么回应的？”阮夷继续问。 “本着维护人权的原则，我是不会随意读心的。”三魅说，“所以那家伙向我求婚的时候我被吓到了。” “还不是表白，是tm的求婚！”三魅拍着边上的石头，“真把自己当皇帝了——虽然他就是。” “你没答应？”阮夷说。 “我慌了神，就……溜了。”三魅看起来也有些难以启齿。 “溜了？直接就溜了？”阮夷瞪大眼睛。 三魅点头。 “没留下什么话？” 三魅再点头。 “之后也没说话？不会都没再见面吧？”阮夷确认。 三魅艰难的点头：“大概几年时间？” 阮夷脑补了一下，一个皇帝，满心欢喜期待的去找关系密切的姑娘求婚，然后姑娘脸色大变直接消失，再不相见…… 如果这是一个故事，阮夷会发笑，但想到自己在这个故事中，想到自己和无数人受到这破事的波及，阮夷笑不大出来。 但事已经发生了，阮夷也不知道说什么，他有点理解三魅那无奈的情绪了。 “你不该直接不辞而别的。”阮夷说。 三魅白了他一眼。 “你不喜欢他吗？”阮夷说。 “我不想说的太失礼，他不配。”三魅说，“你会对纸片人喊老婆吗？” “确实有这样的人啊。”阮夷说。 “大多数人只是说说，我说的是真当老婆的。”三魅撇嘴。 “或许也有？”阮夷不确定。 “有管我屁事。”三魅嚷嚷，“这都不是人喊纸片人老婆，是纸片人喊人老婆。一个是主动选择，一个是被动惊吓！” “那你也不该直接跑啊。”阮夷无语，“这其实不算大事吧，解铃还需系铃人，你自己去解释清楚不就好了。” “首先，我不想见那家伙，而且他是个固执倔强的死小孩，觉得自己当了皇帝就说一不二。而最重要的是……” 三魅神情复杂：“人是会变化的。记忆和经验会影响人的情绪，而人的感情和情绪，最终会深入到灵魂，对灵魂做出最深刻的塑造、最彻底的改变。我不知道他现在心里想的什么，但可以肯定，我再去说什么都没用了。” 阮夷点头：“所以你没试过。” “对对我没试过，我就是一个为了不面对那家伙宁可看方星被摧毁的糟糕女神行了吧。”三魅光棍的很。 “不过我又为什么要在意这个世界呢？”三魅反问。 “你不是说要试图爱上这个世界吗？”阮夷说。 三魅半响才缓缓开口：“……那你更要抓紧时间了，趁我的意志还没有摧毁方星。” “你的意志？” “我会摧毁一切，给接近我的存在赋予死亡的概念。”三魅说，“这是我的命运。” “神也有命运吗？” “如果你理解的命运指被迫接受的痛苦，那不是。我说的命运指的是行动的必然。”三魅说，“简单来说，我的存在、我的意志决定了事态的走向，而这走向并非违背我的意愿，它们暗合我的潜意识——即使表面上我不想这样，各种行动也会导致这个结果。” “你故意的。”阮夷总结。 “我故意的。”三魅点头，“我的本质决定了事态倾向毁灭、堕落、死亡，所以你最好能在不可逆转之前让我完成任务离开方星。” 第241章 第一人 “存在本身就会影响事态的发展，神真的是很奇妙的存在啊……”阮夷喃喃。 “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该干活了。”三魅有点不耐烦了，谈论这些话题似乎让她很不爽。 “我真的能帮你完成任务吗？”阮夷不确信。 “可以的可以的。”三魅安慰阮夷，“我们这一脉喜欢讲究一个意象，喜欢玩概念和意志，只要你借势而为，就能成功的。” “问题是我现在无法分出多少精力去研究灵魂。”阮夷敲敲自己的脑袋。 周围的幻想依然存在，仅仅是分辨现实就要占用他大量的思维能力。 “涡的哪里最平静？”三魅提问。 “中心？” 三魅打个响指：“你这不是很清楚嘛。” 中心，也就是镇界之宝的位置。 “那镇界之宝，到底是什么？”阮夷问三魅。 “你不如自己去看看。”三魅微笑。 说完三魅消失了，从阮夷视线中直接抹去。 每次这女人都消失的快速且彻底，如果当初她就是这么在赤帝眼皮子底下消失的，对赤帝的打击大约是很大吧。 阮夷停止胡思乱想，往涡更深层走去。他现在确实没其他办法，只能听三魅的，放手一搏。 阮夷测试了一下，自己依然能自由飞翔，只是现在不依靠魔法，而纯粹靠……感觉。在发现自己是灵魂体后，阮夷感受到一种轻飘飘的感觉，他仅凭意志就可以飘在空中。而灵魂体的自己只会对魂木产生接触效果，海涡原本无匹的可怕绞力对他失去了效果。他自由穿梭在海面和空中，没有产生丝毫的阻碍，仿佛置身另一个空间。 没有了涡的威胁，阮夷放心朝中心走去。愈接近，破碎的灵魂就愈如狂浪一样带起更多曲折的影响。 这道狂暴的灵魂巨浪算是对阮夷的最后一次试炼。 蓝西关废墟，犹狐军队已经驻扎完毕，建立新据点。 只要等废墟清理完毕，布置好新的魔法阵，新蓝西关就将成为联军最坚固的后援。 根据犹狐家族的回复，除了少数几个家族没有参战，剩下足有二十四之多的大家族都已经和犹狐家族统一了阵线，提供了大量家兵和资源，现在已经出发开赴前线。赫图方面这次则由第四军团长率领新的兵团赶往前线。 想到曾经的宗主国很快就要被踩在脚下，被犹狐征服，犹狐军队上下都很激动。 激动之余，也不忘沿着蓝西关三面布防，防止内陆白家人的反攻。 一天忙碌，进展神速，临近天黑，新的通讯阵已经竖了起来，按照条例规定，传令兵开始用通讯阵向犹狐回报情况。 但这次却不同以往，传令兵发现没有信号，无法连通到离这里并不远的犹狐前线的通讯塔。 传令兵捣鼓了一会儿，也没弄好，只能找专门的阵法师来排查问题。 “通讯阵没有问题。”阵法师说，“是对面的通讯塔出问题了。” “那我亲自跑一趟吧。”传令兵有点无奈，这通讯阵还挺方便的，可以让他省很多腿脚。 传令兵离开通讯塔，刚刚起飞，突然瞳孔收缩一下。 天边一个大火球直冲过来，来自蓝海前线方向。 传令兵立刻发出尖利的啸音提醒防御，好在火球速度不算快，防线对海面也不是完全没有防守，还是把大火球挡了下来。 等防御阵波动着把攻击拦下来，众人才看清这是什么东西。 是前线的通讯塔。 巨大的塔身摩擦点燃了表面的秘银涂层，变成一个钢铁陨石。通讯塔撞到防御阵上，扭曲崩溃，爆散出大片火花。 而在塔身后面，隐约看到一个赤裸上半身的男人从塔身后面拧身而上，擦着防护罩上空直接飘过。男人手上还抓着一串什么东西，长长的飘在身后，一起从众人眼前飘过。 有看清的有没看清的，看清的也有看懂的和没看懂的。看懂的人有些大声嘶吼咒骂，有些则陷入沉默。没看懂的问看懂的，没看清的问看清的，然后一起叫嚷。而这些声浪甚至无法跟上那个已经消失在远方的身影。 但最终，犹狐的队伍冷静下来，刚刚的人给他们的胜利泼了一盆冷水。 传令兵下意识想给大本营传信，但很快想到通讯塔已经毁了。而且这个事情，他们恐怕才是最晚知道的—— 白戍城杀了犹狐几乎所有大家族的家主，割下他们的脑袋串成串，在空中一路招摇。 整个方星不久后都在为这件事震动。 虽然犹狐国的各种家族不像蓝海的家族一样集权——导致每次长老去世家族都会有大震荡——但依然会引起不小的混乱。 犹狐家族湖心岛，此时也是一片狼藉颇为混乱。 白戍城同样袭击了犹狐的家主安德瓦利，但被犹狐的防御体系击退了。没有被白戍城直接干掉，但安德瓦利心情算不得好。召集各大家族家主商议入侵蓝海的事宜是他引头的。白戍城利用了这次会议，在防御最薄弱的归途上埋伏杀掉了大半的家主。 而且…… 安德瓦利看着湖心岛的狼藉，脸色阴沉。 犹狐家族的十几层防御，被白戍城单枪匹马突破了五层。 安德瓦利回想自己的行程，如果不是自己幸运，这几日没有出行，恐怕也被白戍城得手了。 白戍城表现出的强大个人战力让方星都为之失语。自鲁纳体系普及，加上犹狐家族的晶币体系成熟，个人英雄一样的故事已经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人们都是这样认为的。所以战力课在魔法师课程中地位不高，所以一般商人也只会看魔法师评级而不会看战力评级。 但白戍城的战绩却让方星所有大势力的首领都狠狠打了个颤，迫切希望了解这件事的原委和真相。现在外界只是知道白戍城杀了很多家主，其中过程和方式都还未知。如果白戍城拥有正面硬撼目前各家防御大阵的能力，那没有任何敌人可以约束他，他可以威慑所有的敌人。 各大势力在密切关注这件事，但也有些人对这件事表现不以为意。 鲁纳、精灵山脉、赫图、蓝海皇室和犹狐家族方面都没有表现的更为惊奇。被袭击的犹狐家族更是表现平静，让人猜测可能白戍城也没有那么厉害。白戍城突袭了犹狐家族并没有成功，那么犹狐家族的人大概对白戍城的实力有一个明确的认知，看来并没有很让他们头疼。 也可能是，犹狐的烂摊子更让他们头疼。 安德瓦利已经开始头疼要怎么利用这些被杀掉家主的家族，以及如何减轻白戍城带来的恶劣影响了。 白戍城这边注定不会在意方星其他方面的震荡，在方星大多数地方还没收到消息时，他已经飞临了白帝城。 落到白府的宅邸大院里，白戍城一下躺倒在地上，身上崩开几十个伤口。 他当然没有硬撼各大家族领头人护卫力量的实力，为了杀掉这些家族领头人，他可以说是用尽平生所学。用毒、陷阱、伪装、还假扮了一次女仆。就这他也没有机会干掉所有家主，只是杀了十九个家主而已。 不过白戍城专修风魔法，速度奇快，失败也不至于重伤，最大的伤势来自突袭犹狐家族。这对犹狐国家主的袭击白戍城本不至于这么急发动，但那传遍犹狐的战绩逼迫他必须出手了。 蓝西关破，四叔战死，这些消息无论感性还是理性都传达出一个消息——必须尽快返回蓝海。 所以白戍城在没有准备好的时候袭击了犹狐的家主安德瓦利，这个曾经还和他有些往来的人。可惜犹狐家族就是犹狐家族，不是他随便就能突破的。白戍城拼尽全力也只是突破了五层护卫，刚刚长好的强韧身体又一次被撕裂。 然而白戍城还是撑着浑身是伤的身体横跨一个星面直接从西面飞回白帝城，带着手上十几颗人头。 第一个来到白戍城面前的还是白风仪，他看到白戍城下来，先是吃了一惊，转而神情有些愤怒。 “你现在知道回来了——” 白戍城则手一提，把那串脑袋递给了白风仪：“挂城墙。” 说完白戍城就很干脆的晕了过去。 医疗队迅速将白戍城围住，开始了治疗。 此时方星还对白戍城这项壮举茫然无知，白风仪本来还有些疑惑，等他仔细打量手上那串人头，眼睛瞪的滚圆。 第242章 开会 白家人学兵法也是要对各国政要有认识的，特别是现在和犹狐开战，犹狐大家族首脑的模样早就印到这些年轻将领的脑子里。 现在这些首脑就只剩个脑袋提在白风仪手上。 白风仪很快想明白了事情的来由，看着被重重医生自然法师围住的白戍城，心情复杂。 不久前他都对白戍城非常愤怒。不是看不惯或嫉妒，是愤怒。 白家开枝散叶有很多脉，白风仪就是白四爷那一脉的。白四爷，白戍城的四叔，就是他的生父。 白四爷战死，在白风仪看来白戍城有很大一部分责任要负。 白家至今的被动和龟缩都是因为家训，没有了家主的调度，被家主束缚的白帝城才会一直无法驰援蓝西关。 如果白戍城早早回来继承家主之位…… 这个假设一直在挑动白风仪的怒火，直到白戍城回来，浑身是伤的回来。 而看到白戍城递给他的东西，他也明白这么强大的白戍城是怎么受伤的。 更明白这串人头是什么意思，有什么意义。 白风仪攥紧绳索。 “还没挂上吗？”谁想这时候白戍城居然又起来了，看着站在那里的白风仪。 围在他身旁的自然系法师情不自禁的惊呼：“好惊人的肉体。” “你这就没事了？”白风仪诧异。 “伤口处理了一下，精神上还挺累的。”白戍城脸上难得出现明显的疲态。 白风仪看了白戍城一会儿，转身离去：“你休息吧，我去把这东西挂城墙上。” “堂弟，对不起。”白戍城说。 白风仪顿了一下，随后狂风涨起，他的身影就消失在白府。 白戍城的战绩在蓝海境内率先被白帝城的人获悉了，原本一直龟缩受到各种打击的白家一时振奋了精神。 白戍城原本因为长期不接触白府且离经叛道导致他在年轻一辈中的恶名和抵触，也消弭许多。 基本符合白戍城的料想。 他唯一没算到的就是赫图军突然暴涨的实力，导致了他四叔的牺牲，也让他的刺杀没有完全成功。 经过白家顶级的调理，仗着这具吸收精灵王四百年生命力结晶的躯体，白戍城半日就恢复了正常。他夜晚回到白府，第二天清晨刚好休息完毕。 很快他就召集了白府的一些领军人物和优秀人才，从年轻一辈的到老一辈的退伍长老都有。 白戍城这次回来明确表示要继承玉龙剑，没人会拂未来家主面子和命令，很快就被白戍城召集到一起。 “各位也知道，我马上就要下祠堂继承玉龙剑了，也不知道这继承仪式要几个时辰。我毁了犹狐的一个晶币制造厂，杀了几个家主，犹狐必然会混乱一段时间。但犹狐家族和赫图军没有多少损失，混乱只怕很快就会结束。现在分秒必争，我想先做些安排，各位意下如何？”白戍城开门见山。 “家主继承不会出什么差子吧？”白风仪问。 于是所有人目光都聚集到边上一个老人身上，这是上上任家主，白戍城的祖辈，白庭山的父亲，现在白府的长老之一，白导年。 白导年眼睛很小，都看不清他的眼神。看着周围人，呵呵一笑：“不会。” 白风仪看着有点不是滋味，其实周围人气氛还是有些凝重的，毕竟白家损失了一员大将。但白导年也是他爷爷，牺牲的四爷是他儿子，他好像也没什么立场去指责自己爷爷。不过白风仪还是不免奇怪，为什么这位前家主的态度那么奇怪。 白戍城则没白风仪想那么多，看到白导年给了答案，他就安心了：“那既然我马上就是家主了，我就说点家主才能做的决定吧。” “四爷没了，连带他的二十万战士全军覆没。”白戍城说，“这是个可怕的损失。” “二十万人，一个月不到，就这么没了。问题出在哪？出在其他地方没派更多的兵力援助吗？还是出在蓝海内乱供给切断？还是因为赫图犹狐联军太强了？”白戍城说，“这些原因都有，但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四爷弱。” “你什么意思？！”白风仪火了。 “不只是四爷弱，我们都弱。”白戍城盯着白风仪的眼睛，“我们白家的天演术很神奇，可以分化出很多条精神束。但二三十束已经很多了，我们统领二三十个人，可以像统领自己身体一样，如臂使指。统领千人，可以游刃有余。统领万人，以我们的训练不至于像体弱军师一样被累死，但灵活性已经大大降低了，天演术更像是用来处理各种突发报告做出最佳策略。” “而二十万军士，在座的有一个算一个，谁能自信发挥出这个军团的全部实力？控制二十人，我们可以绞杀敌人的百人团；控制千人，我们可以轻松战胜敌人的千人团。但控制万人，你多的这十几条神经束所减少的一两层中间军官还能起这么决定性作用吗？” “我有七十二条神经束，我反正做不到。爷爷你做得到吗？”白戍城看向白导年。 白导年摇头。 “要是神话传说是真的，白家祖先倒是能做到，但我们不是白天机，我们不是军神。”白戍城说，“带着数十万驻军固守蓝西关，四爷做不到，我爹也做不到。” 白风仪也冷静下来：“你是想……分？” “不止。”白戍城说，“今天开始，白家就不是蓝海之壁了。联军想入侵，就让他们进来好了。” “反正这蓝海不是我们白家的，是蓝海皇帝的。”白戍城眼神冷酷，“至于我们自家的军队，让家族子弟参战，统御最适合自己的数量。未来一段时间，蓝海就是我们的试炼场。” “不怕百姓恨我们吗？”有人问。 “愿意跟白家站在一边的，就结盟。”白戍城说，“我们自然会派遣力量保护他们的城池。” “愿意跟随蓝皇的我们也不反对嘛，只不过对付联军的入侵，就要蓝海和他们自己费心了。”白戍城说。 “蓝海会变得很乱。”白风仪深吸一口气。 “是会很乱，那么作为白家人，你们也该暴露一下自己的本性了吧？你们难道不渴望吗？”白戍城说。 白戍城说完，全场沉默。他的意思大家都明白了，放弃四面交界线，收缩力量。直接放联军入关，让南面彻底变成数方势力大混战。让一直在白帝城的年轻子弟亲自带兵打仗。 白家历代，只有一个家主，和三个边界守将。其余白家子弟即使同样受训学习，也只是偶尔有一些会进入监察院等地方工作。实在喜欢为国效力的，也只是在边界当一名新兵，而且数年未必能有一场战斗。 如今白戍城准备让这些锁在白帝城无处安放的躁动之心彻底解放出来。 “反正我是未来家主，你们不答应也得答应。”白戍城看到周围没人应声，嘿嘿一笑。 “戍城。”白导年开口。 “爷爷您说。”白戍城说。 “家主能不能也分我一支小队，我手也有点痒了。”白导年笑呵呵。 “那必须的，爷爷你老当益壮，之后的事情也得你操心了。我只是提出个方向，具体实现操作还是要你们长老多费心。”白戍城说。 “自然，我们马上商讨。”白导年说，“你快点去祠堂吧，那里有你想要的。” “玉龙剑吗？虽然不想借助外物，不过我还真需要。”白戍城说，“可惜，当时如果有玉龙剑，我说不定就能杀掉安德瓦利了。” 白导年没应话，只是呵呵一笑。 第243章 白天机 交代完事项，白戍城立刻下白家的地下祠堂去取玉龙剑。 这所谓的家主继承仪式，白戍城也不清楚流程如何，是否有难度。他谨慎地一步步踏进祠堂大门，精神力不停扫描祠堂结构。 非常简单的结构。 白戍城有点意外，走过长长一段通向地下的阶梯后，他来到了一个不算宽敞，但很空旷的祠堂。 整个祠堂通体纯净的白色，让白戍城觉得有点不像白府一贯的装潢风格。 白戍城刚进祠堂，一眼就看到两边墙上有父亲和爷爷的画像。目光前移，两边墙壁依次陈列着白家历代家主的画像，一直延伸到祠堂深处。 “老爹和爷爷的画像就顶到头了啊。”白戍城心中嘀咕，“这要再有新家主怎么办？我的像挂哪？” 白戍城继续迈步向前，看着墙壁上家主的画像，最终走到宗祠终点。两边家主画像已尽，终点的墙上挂着一个画像——白天机，白家的初代家主。 画像下面一个石台，石台上插着的就是玉龙剑。 “这是拔出来就算完事了吗？”白戍城思索。 白家没有家主继承仪式的教导，白戍城还以为祠堂里有具体的指示，结果好像还是没有啊。 白戍城观察着石台，发现这居然是一个方星的模型。 玉龙剑插到的地方是阳面，朝向正面的是蓝海所在的南面，埋进地下的则是阴面。 白戍城左右打量，果然两面也分别刻着东面和西面的大陆海洋。 然而等白戍城绕到后面，却发现这地图跟现在主流的地图不太一样。 北面，没有涡的存在。 北面刻印着一个巨大的大陆，从地图上来看，这块大陆的面积冠绝方星，大陆占据海洋中央，向海面深处无数适合作为港口的凸起。 千年前的地图…… 白戍城没再多想，伸手握住玉龙剑，将剑拔了出来。 剑身并不锋利，拔出来还有些费力。 “这就算结束了吧？”白戍城拿着剑心想。 正想着，突然从祠堂周围几百个方向射出光线。 白戍城下意识飞起，躲过光线，但还是被射到。 光线并没有攻击性。 白戍城落地，发现这些光线只是用来显象的，没有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光线照射到石台上，和石台地图里隐藏的一些纹路结合，在石台上方形成了一个人类虚像，相貌栩栩如生。白袍，黑色长发，嘴角若有若无一抹微笑，脸上还架着一副小眼镜。 “白祖？”白戍城喊出了这人的身份。 这正是白家始祖，白天机的影像。 白天机的影像站在石台上，平时前方，开口出声： “白家子弟，今执掌玉龙剑，是为白家家主。当保家卫国，护白家威严……” “这么陈词滥调的吗。”白戍城吐嘈。 还以为这虚像出来会开启什么试炼，又或者说出什么辛秘，结果就是在这念口号啊。 白戍城原本对这白家祖先还挺好奇的，这段演讲算是彻底打破了他的幻想。 因为这段他听过很多遍了，就是白府上经常给小孩子讲的那一套家训，只不过这里对象换成家主了而已。 注意力有些涣散的白戍城开始观察这个影像。 白戍城发现这位白天机确实是白家人长相，跟自己还有点像。但气质非常文雅，远没有现在白家人这么铁血悍然。白家人现在兼做军师和战士，谋略和体魄都很强大，白天机看起来则更像个军师模样。带着眼镜念起白家家训的样子更像个书呆子。 白戍城试着把手伸出，挡住其中一道投影的光线。不过影像并没有受到多少影响，毕竟这里有几百道光线，保持了相当的稳定性。 发现不好简单地干扰影像，白戍城把手伸到这位白祖影像的身上。这种立体的投影，即使放在现在也是奢侈品。千年前白家居然就使用了，还做出这么一大段影像。白戍城还是很好奇成像方式的，他想凑近点看看光路。 然而白戍城把手触碰到白天机影像时，接下来发生的事却是让他始料未及。 白天机的影像停止了念诵家训，一直平时前往的双眼突然下移，准确的盯住了白戍城，嘴角那抹笑容扩大： “爪子拿开。” 白戍城感受到异变立刻攥紧玉龙剑后跳几米，盯住石台上的白天机。 而白天机则自然的抬起头，目光追上了白戍城。 难道是什么精密的魔法阵，居然带自动追踪？为了防恶作剧的吗？ 白戍城心中想法繁杂。 “哈。”白天机的影像却突然大笑一声，“是恶作剧，不过是我的恶作剧，不要介意。” 说完那影像居然从台子上跳下，长袍飘舞，白天机的身影缓缓下降，他就坐在了石台上。这下两人的目光在同一高度了，白天机那紧盯着白戍城的目光，让白戍城怎么也无法相信这是一段影像。 而自从白天机低头看了白戍城一眼后，他整个人的气质都有些变化了。此时白天机坐在石台上，一手撑着脸看着白戍城，双眼闪烁着难言的光辉。 “我的第三十六代传人，应该是叫……白戍城是吧？” 白戍城没说话，他在等。 “你在等，想看看我到底是不是一段影像。”白天机却将他的心思尽数说出，“放心，我是影像，但也不是一般的影像。你可以尽情与我对话，你的疑惑，我可以悉数解答。” “你在用精神束查探有没有人藏在幕后整蛊你——现在你准备用精神力对我勾勒出一个中指——我劝你不要对墙壁使用风刃，否则我们就真的没法交谈了。” 白戍城僵住了，白天机的话，把他的每一步都看穿了。 “每一代新家主来，我都要这么装模作样吓唬一番，也挺烦的。”白天机微笑。 “你说你是提前录好的影像？”白戍城站直。 “是。” “但你却可以应对我的所有行动。” “如你所见。” 白戍城皱眉片刻：“怎么做到的？” “一加一等于几？”白天机反问。 “你算出来的？”白戍城挑眉，“怎么可能。” “确实要麻烦一些。”白天机说，“不过也没那么难。” 白戍城没出声。 “你在想，人类做不到。”白天机微笑，“可是从来没人说过，我是人啊。” “人们称我为军神，为什么就没有想过，我真的是神呢？” “神……”白戍城看着手中的玉龙剑。 “因为那剑是我用过的，所以是神器。因为我可以同时统御数百万兵士，所以人尊我为军神。”白天机悠然自得。 “因为白家是方星唯一的神族血裔，所以可以千年不衰。” 第244章 第243 陈年旧事（其二）上 “神……” 白戍城消化着白天机的话，手指敲着玉龙剑的剑锷。 那幻象也不再出声。 “你是神。”白戍城说。 “是。” “你说要解答我所有的疑惑。” 白天机点头。 “你还可以预测我所有的行动。”白戍城说完突然向后一坐，地上隆起一个石质圆椅接住他，“那我也省些力气，您就根据我心里想的要问的回答吧。” 白天机笑了：“你算是这些家主里，最不敬神的了。” “没办法，习惯了。”白戍城耸肩。 看似白戍城还没有接受白天机的说法，但其实他已经信了。因为他想起曾经和泉纤的对话。 当初泉纤对他说的那些话，让他产生了疑惑，虽然后来了解了一下方星的各种神迹，但没有任何渠道能让他了解到白天机的身份，知晓这白家的秘密。 白天机开口：“不过你最好还是问一下，至少允许我表达一下你的疑惑。” “为啥，这里还有别人？” 白戍城是在开玩笑，但白天机却点点头。 “有呢，而且无处不在。”白天机眼神飘忽，不知道在看哪里，之后又抬头看看。 白戍城顺着白天机的目光，却看不到任何东西，精神力也无法查探到什么。 “这不重要，有什么问题就问吧。”白天机却是懒得在这个问题上多说。 “别啊，您不解答我的一切疑惑吗？”白戍城笑了。 “可以啊，不过这个问题我可能要说很久。”白天机却是不急不慢，“提醒你一下，我只会在家主继承时出现一次，你想请教也只有这一次。你，有空吗？” 白戍城咧咧嘴：“那算了，最后再问吧。” “呵呵，看来你差不多信了。多亏那个水族的小姑娘，我不用多废口舌了。”白天机说。 “她你都知道，看来您真是神啊。”白戍城说。 “就在第一百三十九章嘛。”白戍城微笑。 “啥？” “跟之前那个是一个问题，你确定要现在听吗？”白天机说。 “啧……” “而你现在产生的疑惑是，为什么她会知道？”白天机依然是洞穿一切的样子。 “你的问题很多很杂乱，这也正常，不如直接看看吧。” 白天机一边说着，投射到石台上的光线大量转移，铺满整个祠堂。白天机的身影逐渐缥缈虚幻，但声音依然清晰： “方星从诞生起，就有神明伴随万族成长。各族背后皆有神明扶持，在神明的扶持下，也就有了各种族的强弱之分。精灵有精灵神，龙族有龙神，翼族有天使，地精侏儒矮人也各有自己的神。” “那您是哪位神呢？”白戍城已经看不到白天机的身影，出声询问。 “听我说完。”白天机说，“这种局面在一万年前被打破了。外神来到了方星，第一件事就是扫灭所有的神明。而根据那些神明对追随者策略的不同，这些种族的结局也大不相同。有些种族的损失不大，有些则遭遇了灭顶之灾。完全依靠神力的各种规则力量都崩坏失效，运用方星原本规则的一些定制倒是有所保留。比如精灵神对生命的诅咒法术被继承下来，发展成了人类的教廷。人类教廷信奉的神明，实际上和精灵族的母树力量同源。” “你是外神？”白戍城接受新概念的速度还蛮快的。 “我是，不过我不是屠灭神族的那一位。”白天机说，“严格地说，我只是来度假的，顺便陪另一位玩玩游戏，将世界塑造成她需要的样子。 “所以我们也干起了之前神族做的事情，站在一个势力背后，扶持他们，将世界塑造成需要的样子。”白天机的声音突然缥缈起来，“这个时间是，一千年前。” 布满祠堂的光线终于重组完成，呈现在白戍城面前的是一个栩栩如生的全息场景，如同置身曾经。 幻象开始向他展示千年前的过往。 白天机如同一个文弱书生，受到蓝海的赏识，进入蓝海的官僚体系。逐渐崭露头角，成为大将军。他带领蓝海大军征服了方星六面，经常有士兵会在作战中听到白天机的指挥，蓝海如神兵天降，战胜了各个种族各个势力，白天机也被誉为军神。 在这期间，功高盖主的白天机和蓝海皇帝的摩擦不可避免的产生了。但白天机一直表现的忠心耿耿，任劳任怨，而且战事要紧，矛盾也就一直没有激发。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蓝海在方星的局面彻底稳定下来，北面大陆的四方战阵布局完成。 四方战阵并不是什么魔法阵的称呼，而是以北面大陆为依托，在北面大陆的四个方向都驻扎了极多的战舰和兵力，保证对蓝海所在的南面之外的四面有足够的统治力和威慑。一旦有异动，立刻就可以调集兵力前往所在星面进行镇压。 这个布局完成后，蓝海对方星的统治力到达了顶峰，各地异族和势力再难掀起什么风浪。也在这时，蓝海皇帝和白天机的矛盾再也藏不住了。 事情的契机是白天机率军围剿水族，但白天机追击千里，却在北面的交界线，放走了水族残部。 这个自作主张的举动彻底激怒了蓝海皇帝，于是蓝海皇帝开始为自己的兔死狗烹剧情做准备。蓝海皇帝用了很短的时间就架空了白天机，因为白天机彼时一直是孤家寡人，也从不结党营私。虽然军中威望盛极，终究无济于事。 蓝海皇帝于是在某一天，设下了埋伏，准备将白天机格杀当场。 也是在那一天，白天机第一次拿起了武器。 白天机没有佩剑，当时袭击他的就有他曾经的护卫——一位精通斗气的战斗大师，身上带着一把宝剑。 白天机拔出了战斗大师的剑，削掉了原来主人的头颅。手起刀落，剑身几乎没有沾染多少血迹。 “好剑。”白天机称赞，“剑是好剑，人是忠士。可惜，跟错了君。” 白天机弹了一下剑身，长剑翁鸣：“就叫你玉龙剑吧。” 他掂掂长剑，仿佛是试这剑是否趁手，然后顺便劈死了第二个向他袭来的杀手。 白天机就这么提着剑，走向蓝海皇帝的寝宫。 一步，一杀。 没有斗气，没有魔法，没有招式，亦没有距离。 路上尸体不计其数，只要向白天机攻击的，都被他劈死。向他发射魔法飞弹的，就连飞弹一起劈断，向他挥舞长枪的，就连人带枪一同折断。八百米外的神射手向白天机一连射出十只箭，白天机就把十只箭连同八百米外的神射手一起斩碎。刀光横拉千米，恍若神迹。 白天机就这么身着白袍，一人一剑，从自己的府邸，杀到皇帝的寝宫。悠然自得，不急不慢，仿佛在林间漫步。 等白天机站到蓝海皇帝面前，他和一些大臣已经瘫软在地。 第245章 陈年旧事（其二）下 “陛下见我何故惊慌啊？” 白天机笑看着蓝海皇帝。 蓝海皇帝已经失声，白天机似乎对无法发声的皇帝感到厌倦，扭头看向了当时的蓝海宰相——犹狐?杜林。 “你不该撺掇皇帝的。”白天机很是为杜林遗憾的样子。 “白将军……不，神，请你原谅我……”杜林还能说话，但也说不利索了。 “‘腰间宝剑七星纹，臂上雕弓百战勋。见说云中檎黠虏，始知天上有将军。’” 白天机抚剑叹息，“剑圣英姿，令人神往啊。可惜我只是个文员，也就跟你们逞逞威风了。” 蓝海皇帝和宰相都没有反应过来，依然战战兢兢瘫软在地，蓝海皇帝胯下甚至有些水渍。 白天机看到也皱了皱眉，直摇头：“看来我确实是让陛下太过顺风顺水了。” 白天机走到蓝海皇帝面前，捏起蓝海皇子的下巴，直接提到王座上。 “陛下，我知道你对我放走水族不满，更不满我不向你说明。”白天机耸肩，“但我也没办法啊，我就告诉您为什么不全灭水族吧——” “因为我不敢啊。”白天机的剑鞘拍拍蓝海皇帝的脸，“您的背后有我，水族的背后则是那个疯女人。” “那可是个不讲规矩的主。”白天机感慨，“站在你们身后，完成某种目标，对于我们来说就和下棋一样。而她就是那种人——我把她吃的只剩一个子她都可以对我和颜说色，但只要我彻底赢了，她就会掀桌把棋盘砸我脸上。” “所以你看，您居然让我去全灭那个疯女人的信徒，我怎么能听呢？”白天机笑，“陛下也不乖了啊。也是，四方战阵确实足以维护您的基业，膨胀了可以理解。” 白天机一个闪身从蓝海皇帝面前瞬移到寝宫中央，手持玉龙剑：“虽然我们这一脉不兴惩罚傲慢这一套，但我也没办法，也是帮她一把嘛。” 白天机突然拔剑扭动了起来。一开始寝宫二人看到他挥舞玉龙剑，还以为他又要杀人，吓得蓝海皇帝和杜林宰相一个激灵。 但二人很快发现白天机只是在跳舞，似乎是剑舞，手持长剑四下挥舞，在地上划出一道道弧线，以他为中心划出几个弧线，不时将剑高高抛起，又接住。 等白天机停下，一滴血从他指尖掉落，玉龙剑的剑锋上沾染一丝血迹——他不小心划伤了自己。 “哎呀。”白天机看着手指血痕，放到手里嘬了嘬，“我果然不适合这舞刀弄剑的活儿。” 就在蓝海皇帝和宰相杜林有些不明所以时，突然一个身影跌跌撞撞摔进来，浑身血污，看起来慌乱异常。 “陛……陛下……” 那人慌忙跪倒在蓝海皇帝面前，皇帝才看出这是一个传令官。 传令官的神情已经不能说是惶恐了，甚至有些迷茫。 “说吧。”白天机却是代替皇帝让传令官继续。 传令官虽然看到眼下异常，却仿佛不在意，眼神已经没有光泽：“陛下，北面……北面没了。” “北面没了？什么叫北面没了？”杜林语气有些气急败坏，他在通过这个传令官宣泄他的恐惧。 “北大陆，没了。”传令官哭出来，“滔天的巨浪，整片大陆、整片大陆都淹了。大漩涡，好大的漩涡，一眼看不到边。人、船全没了……” “嘿，这叫，牙签搅大缸。”白戍城却一切近在意料之中的神情，没有丝毫意外，还拿着长剑在控制转圈比划一下。 传令官也看到了那剑，突然吓得跪倒地上。 “剑，有好大的剑从天而降，把大地都砸碎了……” “等等，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蓝海皇帝反应过来。 “五天、五天前，我没日没夜赶过来的。”传令官说。 “五天？！”蓝海皇帝看向白戍城。 “陛下，不要怀疑我嘛。”白戍城无辜的举起双手，“您不出手，我绝对不会反的。” “只是，您听说过蝴蝶效应吗？”白戍城嘴角露出诡异的微笑。 “相传在方星的北面一只蝴蝶轻轻扇动一下翅膀，就可以引起这里的一场暴风。”白戍城说，“那么刚才我那么费劲的比划两下，在五天前引起一场把整个北面大陆毁灭的灾难，也是很合理的，对吧？” 蓝海皇帝和杜林看着白天机的眼神已经无法用恐惧来形容了，那是对超越认知存在的茫然，没有任何经验教导他们应该作何反应。 白天机对他们的茫然却有些不满。 “时间、空间、逻辑、因果……”白天机解释，“作为神明的我，无视、摆脱、支配这些概念也是很合理的，对吧？” 白天机走上前，弯腰走近蓝海皇帝。 “不过陛下放心，我可是个好臣子，我不会反您的。之前我只是替您杀了一些不利于您统治的人，放心，我不会杀您的。”白天机笑，“相反，我会如同以前承诺的那样。我会继续守护您的。” 白戍城在蓝海皇帝耳边低语： “从今往后一千年，我都会庇护您和您的子孙的。” 白天机一甩玉龙剑，剑锋上沾染的那滴血液落地，膨胀变形，直接化为一个男人。 “不过，我的度假也差不多要结束了，我也玩腻了。”白天机说，“所以为了履行我的诺言，我就让我的后代守护您吧，您意下如何？放心，我会给他必要的学识和能力，足以庇佑您安康。” 最终，白天机在方星消失了，那个凭空出现的白家对蓝海皇帝的守护完备且健全，但却完全没有考虑到皇帝的心病。两个月后，皇帝抑郁而终，外界都不明白为什么皇帝消瘦的那么快。 白天机的秘密，从此就只有蓝海皇帝、白家家主以及在那次事件后离开并分裂了蓝海西面的犹狐?杜林三人知晓。 幻象消失，光线又重新聚集到石台上，露出白天机的身影。 白天机坐在石台上，饶有兴味地观察着白戍城的表情。 “如何，我想，应该可以解答你不少的疑惑了吧？” “卧，操。”白天机缓缓吐出两个字，然后长舒一口气。 第246章 天机 “这是真的？” 白天机没回答。白戍城知道为什么白天机没有回答，因为这不过是一句感叹，这个能预测自己一切行动的存在必然知道自己已经信了。 “这些……确实解答了我心中的一些问题。”白戍城说，“但也引起了一些新的问题。” “请尽情提问，”白天机说，“我会解答你的一切问题。” “真的一切问题？” “真的一切问题。” “既然你的推演那么厉害，那也可以推演未来吧？”白戍城说，“你难道愿意跟我推演一番未来的局势，让我直接反败为胜吗？” 白天机摇头：“抱歉，这个我做不到。” “我以为神是全知全能的。”白戍城说。 “相对你人来说，神或许是全知全能的。”白天机说，“不过呢……虽然我说了蝴蝶效应，但那只是吓唬蓝皇的。真的涉及混沌理论，还挺累的。” “简单来说，如果这个世界少了那么几个存在，我可以一眼万年，看到任何时代的任何变化，没有什么变化能逃过我的眼睛。”白天机说，“我也就知道怎么干扰可以形成对我有利的变化，有点像……拉普拉斯妖。” “但这个世界有几个混沌的点，遮蔽了我的视线。那么我对这个世界就不再是完全的掌控与支配，而只能是推断。”白天机说，“随着时间推移，混沌的影响会越来越大，和我推测的偏差也会越来越大，也就脱离了我的掌控——虽然努力一点也可以克服，但我只是来玩的，没必要总是给自己找麻烦。” “混沌的点？这世界有你无法掌握的存在？” “有啊，比如那个疯婆子，比如被她阴影笼罩的人。”白天机说。 “你说的，是不是水族的信仰，水神？”白戍城问。 “可以这么说。”白天机说，“不过我们都是冒牌货，真正的水神已经消失了。” 白戍城沉吟片刻：“也就是说你并不能确定未来？” “我可以啊。”白天机说，“放心，现在这种程度的混沌，还没有到影响你个人命运的程度。我只能说不确定混沌点的未来，对于你，对于白家，我清楚的很。” “命运吗……”白戍城低语。 他不信命运，但眼前这个存在似乎可以看尽一切变化，对于这种存在来说，或许个人的命运真的是确定的？ “是的，命运。”白天机说，“虽然我们一脉不玩命运这一套，但如果你想知道，我依然会告诉你，你的命运，你的归宿。” “你所谓的命运，是不是就是指，告诉了我，即使我主动逃避，依然会机缘巧合下实现？”白戍城说。 “不，如果是那样，那就是我在主动干涉你的命运了。”白天机摇头，“我们不玩‘所谓宿命论’那一套，不玩预言的自我实现，那不过是利用神力干涉结局的假命运。” “那样多么小家子气。”白天机说，“只要你愿意，我会明确的告诉你关于你的未来，你的命运。我这人最喜欢干的事就是泄露天机，所以我的名字才是，白天机。” “我的命运……”白戍城沉吟，“其他家主你也是这么说的？” “差不多。”白天机微笑，“所以你的父亲和爷爷实际上对未来发生的事都或多或少知道一些。” “他们都乖乖听你摆布？”白戍城问。 “摆布这词多难听。”白天机说，“也有一些‘叛逆’的，又或者不信邪的，但……无所谓嘛，他们的选择，他们的叛逆，最终都被我看在眼里，最终汇聚到这里，汇聚成确定的未来，做成下一个家主来时的影像。而有些太不好的家伙，有些根本不会出生，有些则会早夭。” “难怪白家这么顺风顺水……”白戍城喃喃。 “请原谅，我是个控制欲很强的人，我没法看我的血裔丢人。”白天机说，“所以像兄弟夺权这种事在没有发生时我就会切除掉——我这算是，扼杀在受精卵里？” “千年，你在千年前说要保护蓝海皇帝千年？”白戍城说，“具体的时间呢？” “没错，你猜到了。”白天机说，“就在你这一代，我对于蓝海皇帝的承诺也完成了。也是到你这一代，我看的这一眼也到尽头了。” “所以祠堂里到我爹那里就没地放我的画像了？”白戍城说。 白天机微笑不语，确实没有立刻回答：“至少白家以后可以不用管那些不讲道理的家训了。” “哦？不只是可以不用守护蓝海……”白戍城试探。 “不错，不得出南面的规矩也可以废弃了。”白天机说，“相应的，以前作为神族血裔的白家也就不复存在了。你们以后会失去我的庇护，失去我的预言和指引。” “那我可要把握好这次机会啊。”白戍城说。 “请尽情提问。”白天机摊开手，表示来者不拒。 北面，涡的中心。 “啊啊啊啊啊——” 虚无的风壁表面印出一个虚无的人型。 阮夷终于破开了灵魂海洋里最强的‘暴风壁’地带，进入了‘风眼’。 期间阮夷算是体会了一把什么叫深入灵魂的痛楚，什么叫千刀万剐的感受。 “这就是……镇界之宝吗……” 阮夷看到了平静区域中，最中心的那个东西。 只是一团黑气而已。 高密度聚集的灵魂？ 阮夷猜测着，不是很敢靠近。这种完全未知的东西，他决定要等一等再接触。反正现在他已经安全了，也可以沿着灵魂风暴壁摄取灵魂。 也该开始研究了。 第247章 归程 白家祠堂，白戍城在与白天机玩一场沙盘推演。不同的是，这次的推演，不再是推演，这次的敌人，也不像是敌人。 白戍城逐渐觉得对面的白天机在消失，他不是在一个沙盘上和一个明确的敌人排兵布阵，而是在面对一个世界。他在面对整个方星的变化，这不再是推演，而是预知。 他们是以石台的方星地图为基础进行推演的，石台化为了棋盘，而棋子由光线凝聚成的虚影构成。白戍城的手指偶尔在虚影上停留转动，按着棋子在棋盘上画圆，偶尔又弹指把棋子放倒。指尖虚无的触感告诉白戍城这一切都是影像，而紧跟自己手指动作的虚像又在提醒他自己的一切行动都没有摆脱白天机的预测。 不知过了多久，白戍城停了下来，看着棋盘上的结局微笑颔首。 “看来我爹和爷爷没说错，这里确实有我想要的。”白戍城说。 “看来你很满意。”白天机说。 “自然。”白戍城说。 “要离开吗？或者还有什么想问的？”白天机微笑。 “您不是都推演出来了吗？”白戍城说。 “呵呵，照顾一下旁观者嘛。”白天机说。 “行，那就让我问问吧。阮夷背后，是你说的水神？”白戍城没再推脱。 “没错，你蛮机灵的。”白天机说。 “毕竟那位水族公主那么看重我那位师弟。”白戍城微笑，“过去我想不通，白祖你这种存在，给我带来了一些新的思路。” “他和你不一样，你只是我的血裔，而我也只是个来玩乐的。”白天机说，“那小家伙不一样，他直属于疯女人。在关系上超越神的祭祀，也超越当年我和蓝皇的关系。那是一个混沌点，我知道你想问问他的结局，我心中有个大概方向，但并不是必然的未来。所以我就不多嘴惹人厌了，万一那女人发神经，她能立刻顺着这虚像杀死我的本体——然后在死亡这个属于她的领域尽情折磨我。” “你能知晓我的结局，却无法看穿他的。”白戍城沉吟，“如此看来，最好能跟他结盟喽。” “自然。”白天机说，“给你一个忠告，哪怕在谋略上你已经做好了准备，也最好帮那小家伙一把。否则……” “如何？”白戍城追问。 “那家伙很疯。”白天机说，“在没有彻底失败前还好，一旦她发现事情向她不愿意看到的方向不可逆转的滑落。她必然会违背规则，强行扭转局面。她会用她至高的伟力将坠落垮塌的巨厦接住——哪怕这样带来的冲击力会让大厦直接崩碎。她是那种不惜改变方星的本源环境也要完成自己目标的人。在破坏性上，我可是远远不如她的。提醒你一下，破坏性孱弱的我，毁灭了一整个星面，抹掉了一个大陆的生命。” “那我可真是庆幸，我们目标一致。”白戍城耸肩。 “不会不忿吗？”白天机问。 “不会。”白戍城说，“毕竟我想要的都有了。” “那就去吧，你已经没有问题了。”白天机说，“或者说有些问题，你还是想验证一下不是吗？” “什么都瞒不住白祖啊。”白戍城说，“那我先告辞了。” “永别了，我的后代。”白天机说。 白戍城离开了地下祠堂，烛火一个个熄灭，具象的光线也开始消散。祠堂重归宁静与黑暗。 鲁纳国的风雪中，列车驶向远方。 伏舟等人终于到达了目的地——鲁纳国到蓝海的交界线。 经过一番手续和身份的核验，伏舟通过了鲁纳国的排查，进入了南面。 在居罗萨遭到袭击后，他们耽搁了几天才到达交界线，好在再无意外。 但伏舟等人回到蓝海才发现一些更为不寻常的事。 “驻军呢？”伏舟和其他人傻了眼。 原本应该陈列在交界线的白家驻军，此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难道联军已经打到蓝海，甚至已经危急到让其他星面防线的驻军回防的地步了？” 想到此情此景，伏舟怀着忐忑警惕的心情尽快赶到临近的城市。 远远看到城市还算正常，伏舟才随同伴进程打探消息。 “老哥你好，我们是从鲁纳回来的游客，请问交界线的驻军怎么没了？” “哦，你刚回来可能还不知道。”被搭话的人也很热心，“也就这几天的事，白家新家主上位，上来就让所有边防军撤走了。听说连阳面的驻军都被撤走了。” “白戍城疯了吗？”伏舟怵然。 “是挺疯的。”那人深以为然，“公开宣布放弃白家放弃蓝海之壁的职务，说如果蓝皇和贵族继续挑起内乱，就和联军一样一律当成敌人，在蓝海境内和三军开战。” “他这么搞，蓝海子民怎么办？”伏舟问。 “看城主的意思。”那人说，“想结盟的结盟，想中立的中立。我们城主就暂时决定先观望，前几天边界驻军经过这里，也没找我们麻烦。” “白戍城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伏舟喃喃自语。 “撑不住了吧。”那人说，“之前联军刚团灭了西面边防军，白家四爷都战死了。再跟以前一样，白家也撑不住。” “原来已经破了……”伏舟跟其他人面面相觑，发现自己一行人的信息落后的有点多。 “现在蓝海城还安全吗？”有人问。 “不安全更得回去了。”伏舟咬牙，“各位，已经会到了蓝海，大家就各回故乡吧。” 这一行人虽然都是蓝海人，但也来自天南海北，蓝海城的人也只有伏舟一个。伏舟这么一说，大家也不再推脱，归心似箭的人们都尽快离开。 伏舟还要跨越半个星面才能回到蓝海城，返程中他默默祈祷水神院还没事。 第248章 回归 在白家宣布新任家主即位后，整个方星的动作都停顿了片刻。 方星的顶级势力中，有一半清楚白家的底细，另一半也清楚白家是什么地位。 而这位新家主，在即位之前就有两个大动作，震动方星。 暗杀犹狐十九个家族的家主，以一己之力搅浑了犹狐国内的环境，拖延了联军进犯蓝海的步伐。 而之后的措施更是有些让人胆战心惊。 白家宣布放弃蓝海之壁的称号，收缩了蓝海四面的所有防线。 有了白家四爷的战死和二十万兵士的战损，白家在道义上站的稳稳的。所有人也都理解，白家继续原来的模式，覆灭是迟早的事，他们不可能守在边界还能同时抵挡两国联军和蓝海贵族们的内乱。蓝皇之前一通演讲对白家造成的名誉损失在二十万战损这个事实面前被极大的削弱了。 白家这个消息宣布的谨慎又高调，几乎是在各面驻军撤离的同时，消息被散步到方星各处。事后调查发现各星面几乎是同时收到消息，证明这就是白家故意在宣传这件事。 部分担忧蓝海被联军打下来的人民看到白家开始有了反应，也都安心起来。但同时因为白家宣布放弃戍边，大量的人开始准备跟着驻军撤离的路线搬家。 而那些给白家使绊子的人更明白，白家这是准备秋后算账了。 果不其然，白家的军队压根就没有一股脑撤到白帝城——八十万人也不可能全部驻扎在白帝城——三面驻军一边朝白帝城进发，一边沿途直接把曾经拒绝提供前线资源的城市占领。而对于一些比较友好的城市，也会进行谈判进驻。可以看出白家的路线是经过精心计算的，这一路把拥有重要资源的城市尽数占领盘踞，而且各城池之前的距离和地理位置都交相呼应，组成一个庞大的防线网络。简直不像是新家主临时做出的决定，占领地有条不紊。 没有任何一个城池可以抵挡这些军队哪怕一天，每占领一座城池，军队就会留下两千左右的驻军，白家浩浩荡荡的大军也在快速精简着。与此同时白帝城宣布白家子弟全部外出历练，统御这些城池内的几千战士和城防军。 六十万战士有四十万分布在蓝海二百个城池中，剩余的二十万则汇集到白帝城。对于平常演练只带百余人的白家子弟，那些城池中的两千人已经不少，但对那些掌兵多年的老将军，五万人之内都可以轻松指挥。这剩余的二十万将士就是准备让白家的前后两任一共五位最厉害的人负责。 三军汇合，原本是血亲的将军们也罕见的得以重聚。只是这次重聚却少了一人，三人相识，却没有一笑，眼神中都有些落寞。 大哥白庭山，原家主，北部阳面分界线抵御赫图的大将军。老三白笑南，原鲁纳边防将军，脸上褶皱很多，看起来仿佛比三人老爹还要年迈，据说是受到南方寒气侵染所致。老二白泉绫，一位女将军，善奇策，白家人水系魔法第一人，或许是因为戍边东面受到生命气息影响，脸上还保有一些少女的容颜，让这位已逾四十的中年妇女显得颇为年轻。 三人凑在一起，等军队安置完毕，叙叙旧。 “戍城那小子胆大也太肥了。”白笑南说，“直接调离所有边防军，连大哥你也调回来。赫图那边不是陈列了三个军团吗？” “所以我留下的力量最多。”白庭山看着整顿的军队。 他本来拥有最多的兵力，足有35万之多，如今只留下三万战士，其余的都大量布置到了蓝海北部的各个城市。 “那帮小家伙去，怎么可能打得过赫图三大军团。”白笑南摇头，“不可能只有这个理由吧。” “那大概就是他在祠堂获得的‘启蒙’吧。”白庭山喃喃。 白笑南听到也不再言语。虽然白家除了家主没人知道白天机的秘密，但一个家主从祠堂出来立刻执行一堆外人根本看不明白但事后却证明非常有前瞻性和显著成效的行动，明眼人也能看出来祠堂不简单。作为家主的血亲，白家职位最高的几人，对这些神秘还是有些猜想的。 白泉绫则有些沉默，说话不多。听到白庭山这么说，突然开口：“你们觉得白家这次能赢吗？” “收缩了战线，掌握了蓝海的大部分资源，我们不至于敌不过犹狐加赫图，但日子会艰难些。”白笑南分析，“不过还有蓝皇那混蛋找事，这种时候还找麻烦，我看就应该灭了蓝海皇室。” “你灭吗？”白泉绫说。 “我很乐意。”白笑南说，“不过我也不清楚那些贵族的力量，得去调一下白帝城的资料。” “来了。”白庭山开口。 三人看向远方，白帝城方向一队人前来迎接。为首的是白导年和腰间佩带着玉龙剑的白戍城，同行的还有三人的亲人和长老院的其他长老。 三人看到白戍城来到眼前，集体行礼。 “见过家主。” “战时状态，家训都变了，就别这么浪费时间了吧。”白戍城说。 “就第一次说一声表示下立场。”白泉绫站直身子。 “那就好，不然长辈都跟我行礼我还真不习惯。”白戍城说，“老姑还是那么年轻漂亮。” “戍城你有没有蓝皇那边的调查结果？” 白笑南还念着之前说的，跳过寒暄，跟白戍城讨要情报。白戍城也明白白笑南的意思，说道：“先回去说吧老叔，之后的安排还要细说。” “老爹，你也得来，你的任务最重。”白戍城使起家主的权力来，晃了晃玉龙剑。 “怎么样，我跟你爷说的没错吧。”白庭山说。 “没错没错，是我浅薄了。”白戍城嬉笑一下。 他知道白庭山说的是什么，白天机的秘密家主单传，他以前可想不到他的愿望真的能实现。白戍城也很是感慨。 “回头跟我和你爷一起吃一顿。”白庭山说。 “行行行。”白戍城满口答应，“先说这个，还有些挺重要的事。” 第249章 会议 白家的会议室，只有几个人坐在那里，三任家主，以及两个将军。 白戍城往桌子上拍了一叠纸，手一推，轻风把纸送到所有人手里。 “通讯塔的技术资料。”白戍城说。 “我们不是技术人员。”白庭山没看纸，“直接说结论吧。” “犹狐现在的通讯卡就是我交给索格恩的。”白戍城说，“当初水神大考时我们秘密达成的交易。犹狐的通讯内容必然是经过加密的，但通讯魔法阵本身没什么变化，破解之后，我们可以监听他们。” “也有可能被误导。”白泉绫说。她明白白戍城的意思了。 “听戍城的。”白导年突然开口。 白戍城白庭山白导年三人对视一眼，眼神交换，都明白了意思。 拥有白天机庇护的家主，怎么可能被信息误导呢。 “是有这个可能。”白戍城说，“但能多一个信息的获取渠道也是很难得的，先作为一个秘密由各位交给亲信。” “第二件事，我希望各位能跟我汇报一下各星面出现的一些问题。”白戍城说，“你们也知道我之前不务正业，对大势方面认识的可能有不足。我想验证一下我心中的想法，各位长辈就按辈份说吧。” “赤帝可能不在赫图。”白庭山说，“赫图的行事风格和过去大不相同。而且赫图三大军团一直按兵不动，这三支军队直属赤帝，如果没有他的命令，没有人能调动。这次赫图去新兵营带新的兵团，并没有三大兵团，我想并不是为了练兵。而是赤帝不在。其余方面一如既往，如果没有这次突然侵略，恐怕赫图才是最稳定的。” “赤帝可能在东面。”白戍城说，“我曾疑似遭到他的攻击，几近死亡，还是精灵王救我才捡回这条命。” “东面如今也很乱。”白泉绫说，“东面的各大零散势力突然都蠢蠢欲动起来，经常出现摩擦。中庸的边缘各种犯罪也频发，人民的情绪似乎很重。” “中庸想合并那些小势力，恐怕是在故意挑起事端借此由头合并它们。”白戍城说。 “教廷被中庸皇室以窃取中庸国家机密为由灭掉了。”白泉绫说，“我们要把以神术为依托的战术改掉了。” “这确实是个大事。”白戍城说，“三叔你到时候领兵四万，驻守临海市，保护好其中百姓。” “这是为何？”白笑南不解，“临海离白帝城不远，也不是什么重镇，驻守在这里不是更好。” “我答应学弟保护他母亲。”白戍城说，“三叔你本来就对南部熟悉，让你驻守我放心。” 白庭山皱眉：“你那学弟有什么过人之处？” “他一人就可以代替教廷的作用。”白戍城说，“而且……很重要。” “那他现在何处？”白庭山问。 “我不清楚。”白戍城说，“不过迟早会回来的。” “那把他老母接到白帝城不是更安全？”白笑南说。 “临海市的位置还是有可取之处的。”白戍城说，“另一个任务是，以临海市为起点，去水下搜寻水族的踪迹，重新建交。” “水族……”白笑南说，“你确定能建交？” “之前我和它们的公主有过一段时间接触，她们似乎没那么恨白家。”白戍城说，“我们的力量不够，需要盟友。而水族似乎已经恢复了元气。” “但我们的筹码也不够，怎么结盟？”白庭山问。 “水神院那边的某些技术，非常适合水族。”白戍城说，“这就是我们之后要去争取的了。” 白戍城看向白笑南：“三叔，鲁纳那边怎么样？” “还是那样，之前为了探索禁区把半国的物资都消耗干净了。”白笑南说。 “那他们应该很缺资源。”白戍城说。 “鲁纳中立的比中庸还彻底，不会结盟的。”白笑南说。 “我知道，他们感兴趣的只有技术，魔法领域的。”白戍城说， “不过他们唯一看不惯的是赫图，所以不用担心成为敌人。”白笑南说。 “之前在城外郊区，死了不少鲁纳的人。”白戍城说，“他们是为了神来的。” “我们可以再用这个理由让他们提供一些帮助。”白戍城说。 “你有这样的筹码？”白笑南问，“总不能是玉龙剑吧。” “有的有的。”白戍城说，“再说争取争取也没坏处。” “还有什么事吗？”白庭山说。 “我希望各位能帮我注意一下，赫图军入侵后的表现，具体在烧杀掳掠方面。”白戍城说。 “这还用注意吗，赫图的信条不就是战胜且支配？”白笑南看向白庭山。 白庭山沉吟：“赫图军对赤济几乎是百分百听命，如果赤济下令，确实有可能会克制以往烧杀掳掠的习惯。如果这是家主的意思，我们听令就是。” 白庭山看向他儿子，他的意思是，如果这是家主在地下祠堂得到的指示，那就照做。 但白戍城没看他，他此时摆弄着桌子上的方星地图，画着各方的势力分布。 “中庸在内斗，鲁纳向来封闭，北面海盗不成气候，水族还没谱。”白戍城说，“所以只有我们这几个互殴了。没有了其他势力的干扰制衡，各位觉得我们有胜算吗？” “难。”白笑南说，“犹狐赫图，魔力产量最多的两个国家。现在犹狐大乱，赫图没有出动全部力量，我们还足以抗衡。但等他们整顿好，仅靠我们现有的兵力和资源，难。” “老爹也是这个看法吗？”白戍城看白庭山。 “赫图的新兵营加上那个瞬发魔法的新技术，他们在衰败之前爆发出的力量足以摧毁我们。”白庭山说，“你分化力量的想法很好，但需要一个主力去对抗联军大部队。” “这不就准备派您和二姑去了吗。”白戍城指向前线，“这个任务最艰巨也最重要，交给您了。二姑辅助，周围城池的资源地图已经画好了，你们尽快熟悉。给你们十五万兵力。” “够吗？”白泉绫不确定。 “四叔有二十万，依然全灭了，人再多你们也掌控不了。”白戍城说，“其他部分就交给族里子弟吧。” “等等，你呢？”白泉绫问。 “我？给我留几千人，我守在白帝城就行了。”白戍城说，“其余人给老爷子。” 白戍城这话一说出口，周围人看他眼神都有点不善。 “你们别这么看我。”白戍城说，“我一个沉迷战力这么多年的人，真论统兵打仗可能还不如风仪呢，真以为当了家主就什么都行啦？” “确实可以。”白泉绫说，“戍城刚在犹狐大闹一番，无论是军心还是舆论都没法被攻击。” 白戍城一拍手：“那就这么定了。老爷子可以去蓝海城附近给他们施施压，贵族们的力量还是不少的，尤其是一些家族掌握着不少独家的技术，能合作就合作。” “不能合作就打下来？”白导年说。 “不打，老爷子你沿途发发传单宣传宣传，招招兵。”白戍城说，“破坏皇室的威信就好了。” “哦对了，金家没什么用了，那边还有四叔最后一支部队。”白戍城说，“叫他们回来吧。” “怎么处理金家？”白庭山问。 “让四叔残部自己处理就好。”白戍城说，“当初犹狐是拿金家的事情当由头来入侵的？那我们就坐实吧。在蓝海境内传达出这个意思——我们跟犹狐不死不休。” “除此之外，一些细节和新战术我到时候单跟你们说。”白戍城说，“没什么事了，散会。” 没有人动，众人都看着白戍城。 “你们不用传个令什么的？”白戍城说。 “传完了。”其他人异口同声，身上的传讯魔法阵闪着各自的频段波动，门外各将军的副官都已离开。 白泉绫拽起白戍城，跟其他人一起去了摆着去世白家人祖牌的祠堂：“先去看看你四叔。” 第250章 谈 拜完四爷，白导年、白庭山、白戍城，三个人坐在一起喝着小酒。如果放到随便一个什么地方，没人能想到这里坐着方星最重量级的几个人。 不过这里是白府，而且方圆半里都没有人烟。层层的魔法阵张扬地布置在周围，表明这三人商谈的事情重要且隐秘。 白戍城倒是对这层层防护不以为然：“至于吗，有什么要问的就说吧，白祖也不一定介意他的秘密被别人知道。” “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白庭山说，“白祖是怎么安排的？你之前的一下奇怪的指示，也是白祖的意思？” “是我想对他一些话的验证。”白戍城说。 “不用怀疑，神的智慧远在我们之上。”白导年说，“当年他就告诉我四儿的死讯，我想尽各种办法，始终没有脱出他的掌控。” “老爹也早就知道四爷会死？”白戍城问。 白庭山摇头：“我没问这方面的事。倒是你，有没有问白祖战事的走向？” 白戍城叹气：“这就是我要对你们说的重点了。白祖的意思，联军必败。” “不是白家必胜？”白导年立刻意识到这句话的文字游戏。 “也就是说，这次白家会输，但会有其他势力把联军击败。”白庭山说，“莫非就是你想照顾的那个学弟？” “不能这么说。”白戍城说，“白祖提到的另一个神——水族的守护神依然存在于方星。而那尊神反对赤帝，所以赤帝必败。” “问题是，怎么败。”白戍城敲敲桌子，神情严肃，“白祖明确告诉了我联军必败，但胜利的代价却会改变。可能稍有行差踏错，方星就会面临灭顶之灾。赤帝一定会输，但方星未必会赢。白祖说他预测的最差的结果，是整个方星的人类只剩一男一女。” 白庭山和白导年听到白戍城说的都斟着酒杯不动了。 白庭山缓缓开口：“方星未必会赢，而不是白家未会赢。” “白祖对结果并没有明确的指示。”白导年缓缓补充。 白戍城知道他们什么意思，摊手：“是啊，千年已过，白祖的庇护已尽。有了另一尊神的干扰，白祖的预言也到了极限。白家还能不能存在就看我们自己了。” “你们都是统兵打仗还当了那么多年家主的老爷们，应该不会说怂了吧？”白戍城喝了口酒看向他们。 “日子我们算着呢，心里有谱。”白导年笑呵呵，“只是习惯了白祖的指示，这突然没了，还真有点不适应。” “不还是那样。”白戍城说，“老爹，你这次攻击犹狐，打狠一点，我希望能逼犹狐让步。” “我明白。”白庭山说。 “老爷子帮我盯着点蓝海那边，贵族势力不强，他们应该会从水神院那里找出路。”白戍城说，“蓝海城内虽然是贵族们的地盘，但原本的监察院等白家势力应该还有地下据点，不会被完全围剿殆尽。你联系到城内的人，让他们去和水神院接触。能争取到象牙塔最好，实在不行也要保证让水神院两不相帮。这些魔法学院最不稳定，如果我记得没错，赫图那个瞬发魔法的技术就是临海市一个小学校的老师研究出来的。水神院诡异的东西多的是，我也见识过不少。有些技术是有希望对军队造成大规模杀伤的，别让蓝皇得到。” “直接强攻，连蓝海带水神院一起打下来也不是不行。”白导年一口酒下肚，酒杯撂下，桌子震三震。老头赤裸的胳膊上青筋暴起，肌肉横行。 “别，老爷子知道你好久没打仗了兴奋的不行。”白戍城赶紧说，“鲁纳看不惯赫图不就是因为穹铁顶着五大学院的帽子不干魔法师的事，他们只在乎魔法发展延续的。你要是强攻蓝海让水神院损毁，鲁纳那边就没希望争取了。” “鲁纳可是一直瞧不起水神院。”白导年说。 “兔死狐悲、兔死狐悲。”白戍城说，“我是家主，听我的。” “那么蓝海境内另外的那十几个高等魔法学院，也要控制一下。”白庭山说。 “嗯，我已经关照过那些去当地驻扎的白家子弟了。”白戍城说，“这也是我们少有的优势。犹狐和赫图的魔法同出一源，能力有限。撑些日子，或许那些已经研究好的新魔法可以给我们提供新战术。这方面我们可以向赫图和穹铁取取经，从蒙学就培养战士，提高战力课和实战能力的培养。对了说到战术，我在中庸体验到的新战术，你们帮我完善一下……” 白家因为白天机而铸成的极为稳定的家主制，让三任家主拥有惊人的威信。这种威严和信任可以明显提高效率，也意味着三位家主需要承担起更多的责任和工作。三人对之后的各种安排和战术进行了细致深入的讨论，一聊就聊到了天亮。 白家一直以来的高效也让其余人的反应显得慢了几拍。 比如获悉白家占领了蓝海相当多城池的蓝海贵族，此时还在慌乱的争执中。 白家动起来后惊人的战力让一些被沉默的白家蒙蔽双眼产生错误认知的贵族恐慌起来。蓝海里一时出现了墙头草一般的贵族，搅的蓝海内部局势也有些混乱。 此时蓝海城内，虽然因为内乱造成了很大混乱。但风波如今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作为国都，容纳很多平民商户的大城也不可能一直停摆。如今虽然街上人员往来稀疏许多，但也恢复了些许烟火气。 一个茶楼里，隐秘的包间，两个人对坐，商谈着什么东西。 这两人都不显眼，但他们背后的势力却很显眼。 一个是蓝海城的贵族，另一个是白家。 商讨的就是怎么叛逃出去的事情。 第251章 蓝皇的手段 “这是我们的诚意，还望白家能不计前嫌。”贵族推给白家人一个小纸条。 白家人取过纸条，扫了一眼，随后将纸条焚尽。 “等时机成熟，我们就安排你们出城。肇帆城以后就划分给你们。”白家人说。 “多谢大人。”贵族惊喜，白家人许诺的可是一个大城。 贵族不担心白家人会失信。白家需要不断分化蓝海城的贵族势力，如果这第一个被他们笼络过来的贵族就被杀鸡取卵，之后的家族就会放弃站队。墙头草被逼的做不了墙头草，爆发出的力量也不会小。 况且白家人的骄傲是一种气质，这种气质虽然随着他们放弃蓝海之壁的职能有所衰减，但依然可以成为谈判桌上重要的筹码。 蓝海城的白家，并不是白导年派来的人手，而是原本城中的白家势力。如今虽然隐藏起来，依然积极的打击蓝海城内的贵族。帮忙宣传各种白家的利好消息，分化贵族势力。 现在的这个贵族势力的代表，就是初步的成果。 但相谈甚欢的两人，没有发现，包间外面已经无声无息地被围住了。 为首的，赫然就是蓝皇。 蓝皇都没有试图向里面喊话，挥手示意一下，周围人的魔法就轰向了包间。 攻击持续了三分钟，三分钟后，包间和半个茶楼都变成了废墟。 “辛苦了。”蓝皇说。 这话是对身边这人说的。蓝皇集结了贵族势力，而这些人在蓝海城的经营遍布全城，自然也包括这个茶馆，以及茶馆周围的整条街区。而这里的产业就属于这个人。 看人看着被轰碎的半边茶楼，心里肉疼却也不敢说什么，只得点头哈腰：“这是我的荣幸。” 蓝海看向周围的新近侍：“查到了吗？” “查到了，是城南李家的人。”近侍说。 蓝皇说：“告诉其他家族，李家的东西归他们了。” 近侍退下，显露出站在后方的左相。 “可惜他们还是太谨慎，没有找到白家的据点。”左相说。 “一个李家的分量不足以让他们冒这个险。”蓝皇说，“回去吧。” 蓝皇在一上午就查封灭掉了一个家族，算是震摄住了城中一些不安分的动静。而无论对蓝皇的前途是抱以绝望还是期待，都把目光放在了水神院。 各家贵族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绝技，让他们的技术保持领先的地位。这些贵族也知道魔法的先进可以带来多么大的利益。所有人都认为争取到水神院的倾向是蓝海城唯一的出路。 蓝皇果然也如贵族所想的那样，经常派人和水神院谈判，希望可以合作结盟。 但似乎总是有点……不上心。倒是经常让手下在水神院附近的街区搜罗着什么。 就连左相都不太清楚蓝皇的想法。 蓝皇造反，可以说是他一手策划，一手包办。蓝海皇室始终在白家的看护下，很难隐藏住什么秘密。这么多年来的计划他甚至只是和蓝皇有一些默契的应和，而没有一句直接的商谈。但在将白家势力逐出蓝海后，他却发现蓝皇并没有像一个始终被保护在墙内的孩子一样简单。他似乎早就拥有了一些力量，也不缺拥趸和智慧。 左相并不属于当初亲历了千年前事件的家族，只是千年来不断更迭的一个臣子之一。他想像不到，蓝海皇室为了摆脱白家这个恐惧在暗地里有多少积累。 左相本来还想挟天子以令诸侯，却在第一时间就被蓝皇完成了制衡，夺取了权力。蓝海城之前对外动作很少，也是因为这段时间蓝皇在整顿城中力量，重新确立了自己至高无上的皇权——就像一个皇帝本应该成为的那样。 而完成了内部清理的蓝皇，现在将要开始自己真正的反攻。 “陛下，找到了。”有人这样给蓝皇报告。 蓝皇不动声色的点头：“我亲自过去。” 蓝海城，偏僻的城市角落，那里是一个临时的坟墓。城中发生清洗时，死了很多人。还能找到尸骨的，都被葬在这里。 而在这几乎已经成为乱葬岗的偏僻角落附近，有一座小房子。 毕竟虽然几近成为乱葬岗，但依然是名义上的墓园，这里还是有管理员的。 蓝皇和手下此时就来到了墓园管理的小房子前。 房间里久久没有动静。 “里面没人，是不是在墓园里面？”侍卫说。 “不，就在屋内。”蓝皇说，“不要用精神力探查了。” 蓝皇就这么平静的望着小屋，等待着，一站就是半个时辰。 小屋的门吱呀一声，终于打开了。 出来的是一个老头，身形有些岣嵝，但深邃的目光让人不敢小觑。 这是一个熟悉的老头。 “袁澄天先生。”蓝皇躬身。 “看你们这气势汹汹的来，我再装傻是不是也没用？”老头看着蓝海身后的战士。 “我只是来跟先生谈合作的，您大可放心。”蓝皇语气恭敬。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你们这些人，我弹指可灭。”袁澄天笑。 “是的，您有这个力量，所以我才来寻您。”蓝皇说，“我亲自前来，就是为了表示诚意。” 袁澄天又看了看蓝皇后面的战士，思考一下，转身进屋。 “进来说吧。” 第252章 请神容易 蓝皇施了一礼，跟着袁澄天进了小屋，还把手下留在了外面。 进了小屋，果然内有乾坤。小屋的内部一个大大的地下室开口，通向墓地深处的地底。 “不如我们进去说话？”蓝皇说，“晚辈也有些好奇。” “你来我这，也就是为了这点东西。”袁澄天没阻止，带着他就下来地下室。 地下被土系魔法挖出一个极大的深坑，几乎是覆盖了整个墓地。但袁澄天真正工作的地方，看的出依然是靠近地下室入口的一小片区域。那里堆积各种器具炼金台和布满血迹的解剖床，以及随意堆叠的尸首。 和当初绑架阮夷时也没什么两样。 “前辈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研究亡灵术的？”蓝皇动容，仿佛泪水就要冲出眼眶。 “别假惺惺了。”袁澄天却没理会蓝皇的神情，“有话说，有屁放。你很闲吗？我可不闲。” 蓝皇一愣，旋即莞尔一笑：“先辈是醉心研究的学者，那么我也就不兜圈子了。我希望我们能合作。我提供给您最好的环境和素材，您将您的研究成果交给我，我帮您实验，如何？” “是吗？我怎么记得，当初追杀我的，也有琉璃宫的人啊？” 袁澄天猛虎般盯紧蓝皇，威压扑天盖地朝蓝皇挤过去。 蓝皇瞬间感觉仿佛陷入无形深海，连呼吸都做不到。 蓝皇眼中的惶恐是藏不住的，他一屁股坐在地下的泥土上，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许久，袁澄天才收了精神威压。 等蓝皇颤巍巍站起来，大口呼吸着空气，身上已经湿透。 蓝皇缓了许久，才理顺了气，站直了身子。 “象牙塔精神系第一人，果然是名不虚传，多谢先生不杀之恩。”蓝皇躬身，“我们来继续说合作的事吧。” 袁澄天神情流露些许诧异，嘴角扯了扯：“你是觉得，我不敢杀你？” “前辈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对抗世俗研究禁忌，又怎么会在乎我的性命。化身巫妖，藏匿命匣，更不会惧怕外面的兵卒。”蓝皇说。 “那么你不怕我杀了你？”袁澄天说，“莫不是我刚才太仁慈了，你要不要尝尝我最高强度的精神力攻击？” “怕，我刚才的表现还不够怕吗。”蓝皇说，“但总比继续在白家的威压下苟延残喘强。” 蓝皇挺直了身子：“先生，我五岁起，父皇就告诉我，蓝海皇帝，不过是白家的一个傀儡，不过是一个可以随时抛弃的棋子。只要他们想，皇帝就可以换人，我们就可以消失。我们还存在，只是因为白家开恩。您的威压是很强，但终究只是一时。而我这辈子，都活在白家的阴影下，几乎是永世不得翻身。” “所以你就来找我？求助于亡灵术？”袁澄天说。 “白家掌握着蓝海所有的魔法。”蓝皇说，“水神院研究出的新型魔法，都会第一时间提供给军方测试。比拼传统鲁纳魔法，我们没有胜算。但我相信，您的禁忌研究，可以破局。我愿意给您提供最顶级的实验室，最好的素材，最好的学徒和资料。” 袁澄天摸了摸胡须，看着自己破旧的炼金台，若有所思。 “这也是您的战场，让您的研究通过这场大战展现在世人面前，向他们证明您的正确。”蓝皇说，“蓝海将奉您为国士。” “不用拿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来套我。”袁澄天大手一挥，“你真能给我提供最顶级的实验环境？” “若有不实，您大可以杀了我再离开。”蓝皇说。 “好，那我就跟你走一趟。”袁澄天说。 蓝皇躬身：“恭迎国师。” 蓝皇还真没有诓骗袁澄天，也没有半点想隐瞒的意思。很快曾经人人喊打的亡灵法师袁澄天被蓝皇奉为国师的消息就被蓝皇昭告天下，可以说是把自己绑死在这条船上。即使是袁澄天都有些意外，他本以为蓝皇就是觊觎他的技术，给自己安排一个秘密研究所就好了，没想到蓝皇居然真的把注压在他这里。 水神院同样很惊讶和震惊。 “不妙啊。” 水神院校长办公室，负责保卫法阵的导师站在伏书伦对面，拿着他获得的新消息，对伏书伦哀声叹气。 “虽然经历过之前的各种袭击，我们储备了大量的晶币，但经不起剧烈的消耗。”导师说，“袁澄天归来，如果他想攻击我们，我们的禁魔圈阵对亡灵生物可没什么效果。亡灵术的各种尸潮尸爆术估计可以一波就把我们的晶币耗光。” “加急建造的汲能阵效果怎么样？”伏书伦问。 “可以应付学生日常吃穿用度，但实验依然要用晶币。校内还时不时发生战斗。”导师说，“校长，我们快撑不下去了。” 伏书伦点头：“知道了，我会想办法的。” 导师退下，伏书伦揉揉发油的额头，往象牙塔去。 袁澄天“死而复生”，一些喜欢八卦的学生或许会惊讶。不过包括伏书伦和象牙塔的不少人，都是知道真相的。当初就是伏书伦带着魔鞭讨伐的袁澄天，偷偷放了袁澄天的自然也是伏书伦。他倒是不担心袁澄天会加害水神院，但水神院的问题也确实如导师反应的那样，快到极限了。 需要一个破局的方法。 好在现在有了一个新的希望。 进了象牙塔，里面倒是有些热闹，有些本来醉心研究的人偶尔放松，讨论起来袁澄天的事情。 也是因为晶币断供，象牙塔有些项目被叫停了。 而讨论起袁澄天，另一个人自然也是频频提起。 空间系的弘原大师。 之前两人在象牙塔就不对付，可以说是水火不容，针锋相对。如今袁澄天得到了蓝皇的赏识，而弘原手下的研究也取得了突破。闲下来的人也对接下来变化感到好奇。 伏书伦这次就是去找弘原的，准确说是去找弘原的学生，阮魅。 阮魅破解了空间魔法的难题，这个消息第一时间被弘原下了禁令，然后找上了伏书伦。 弘原对外界的变化还是比较关心的，并不是袁澄天那种为了研究魔法不管不顾的人。所以他清楚现在蓝海的局势，也清楚传送阵成熟意味着什么。它变相算是给了空间储存一个额外的解决方案。虽然没有把东西储存到异空间，但完全可以以堆叠的仓库为形式将传送阵变成一个储存阵。在实际应用方面，说不定比空间储存还要灵活方便。 而现在就是利用它的时候了。 弘原的实验室里，阮魅敲着二郎腿满不在乎的坐着，实验室里只有她和弘原。 伏书伦看到这个场景，有点担心：“让她去？” “她非要去。”弘原也很痛心。 阮魅解决了传送阵的问题，其余的空间系魔法师也都学会了刻印完美传送阵的方法。但传送阵依然是点对点传送阵，外面没有完美的传送阵，就无法好好利用。 弘原和伏书伦当即就决定，让一个空间系学生去水神院之外，甚至蓝海之外。刻印空间阵，无论是向水神院输送晶币，还是直接把水神院送出去，都是好的解决方法。 而且这方法，绝对安全。没人能想到空间传送阵有突破，就没人会防范。 哪怕是弘原自己出去，他也不想让阮魅出去。现在阮魅已经被弘原和他的学生公认为是当今空间系第一人了，她甚至还不到20岁，前途不可限量。 可有的天才就是很任性，弘原仿佛在阮魅身上看到了袁澄天的影子，不可一世，不顾一切。 “那过几天我和蓝皇方面洽谈后，放一部分人走，到时候让她混进去。你们准备好。”伏书伦说。 弘原点头，转身进了实验室。 “放我走了？”阮魅背对着弘原说。 “你大概还有几天的准备时间。”弘原说。 “不用准备，我什么东西都没有。”阮魅站起来，轻轻松松。 弘原叹息：“给自己留个法阵，遇到危险随时回来。” “我不会回来啦，找我老哥去了。”阮魅向门外走去。 “看在这些日子受你照顾的份上，给你提个醒。”阮魅走到门口停下，“空间储存没出路，不如研究下折跃，往速度方向发展，或者研究怎么让空间系普及。当然如果无论如何都想研究空间储存的话，自己往伊比鸠鲁派找找灵感吧。” 弘原猛然转头：“你到底是……” “哼……”阮魅笑笑，挥手，“走了，这几天我就在水神院转转吧。” 阮魅迈着轻松的步伐出门，蹦蹦跳跳哼着歌。不过过于轻松，阮魅一头撞到了一对大胸脯上。 阮魅退后几步，眼前站着高挑伟岸的龙破山学姐。 龙破山一言不发的紧盯着阮魅。 “呦，别这么盯着我嘛，眼神真可怕。”阮魅笑笑，绕过龙破山离开了。 龙破山拧头看着阮魅远离的背影，又看了看不远处空间系的实验室。 第253章 犹狐的麻烦 湖心岛，雷金推门进入安德瓦利的办公室。 雷金感觉几天内父亲就老了十岁，皱纹多了不少。 大约是累的，安德瓦利就没怎么睡。 “青雀统帅到了。”雷金说，“已经安排在湖心岛外围的通天塔。” 安德瓦利起身，带着雷金出去。路上从空间戒指里摸出一颗生命树果，边走边啃。 路上的仆人看到安德瓦利都纷纷行礼问好，又都面带诧异。犹狐人，还是犹狐家族的家主，平常对物质生活自然也是极有格调有追求的。现在却在路上啃着生命树果，确实很罕见。雷金也觉得自己的父亲很惨，犹狐家发动这场战争显然没有让犹狐家族稳坐钓鱼台，都沦落到路上啃生命树果了。 他可能是忘了有些人这辈子也吃不起一颗生命树果，在战争的阴云笼罩下生存都成为奢望。 安德瓦利出了湖心岛，被接送到不远处的高楼顶层。带着雷金一路走到青雀的房间，刚好吃完第三个生命树果。 安德瓦利擦擦嘴，摆出好整以暇的仪态打开了门。 青雀背对着他们，面对落地窗眺望着风景。 “青雀统领。”安德瓦利伸出手。 “犹狐家主都只能路上啃浆果了，看来情况确实很紧急啊。”青雀跟安德瓦利握到一起，“我们战士的习惯，会经常使用精神力扫描，见谅。” “无妨，我犹狐挑起的战争，若是这点苦都受不得，不如趁早把犹狐拱手送给蓝海。”安德瓦利说。 “那不如送给赫图。”青雀笑。 “那就要看赫图展现出多少诚意了。”安德瓦利说。 “刚好我这边的20w新兵也要练一练，不如我就帮安德瓦利家主扫除一些麻烦吧。”青雀说。 “有劳了。”安德瓦利说着取出一份名单，“这几个家族，就劳烦青雀统领费心了。” “全都在西部啊。”青雀看了一眼说，“南部不也有几个家族在搞事吗。” “那些我们就可以解决，就不劳青雀统领费心了。”安德瓦利说，“你们终究是要去蓝海的，离的近点更好。” 青雀点点头，“你说了算。” “是否要留下吃个便饭？”安德瓦利说。 “不用，你给我手下那些人准备粮草就好，我习惯和我的兵在一起吃。”青雀说。 “当然如果你可以给二十万人准备一样的‘便饭’，我也不介意。”青雀说。 “这老夫确实是办不到了。”安德瓦利笑的有点尴尬。 “知道了。” 青雀点头，准备离开。 “青雀统领留步。”安德瓦利说，“可否告知一下赤帝现在何处？” “不可。”青雀头都没回，带上门离开了。 “这第四军团长也太嚣张了。”雷金忍不住说。 “你该记得，你现在还没离开青雀统领的精神扫描范围。”安德瓦利说。 雷金噤声。 “也不必那么小心。”安德瓦利呵呵笑，“她应该不会在意这种评价。” “赫图人有这么大度？”雷金不信，“我可是听说赫图人会因为有人侮辱他们就直接进行决斗，内部杀伐极其普遍。” “不错，他们是很看重荣誉和尊严。”安德瓦利说，“不过他们不会认为被偷偷说坏话是侮辱他们——他们不会在意胆小鬼和小人的评价。” “父亲你怎么向着他们说话。”雷金郁闷了。 “我这是在嘲笑他们。”安德瓦利说，“而且她说的应该是实话，只不过不是她不肯透露赤帝的消息，而是她也不知道赤帝现在在干什么。” “她不是赤帝最亲近的人吗？”雷金吃惊。 “没有人可以说是赤帝亲近的人，那个人……”安德瓦利摇头，“走吧，还有一堆事要处理。” “处理南部的那几个不老实的家族吗？” “处理北面海盗。”安德瓦利捏着眉心，“线报传来消息，犹狐大乱，北面的老鼠按捺不住了。” 北面靠近犹狐边界线的地方，一个漆黑的舰队静静停在海面，张扬的海盗旗高挂船桅。海盗船上除了经典的海盗标志，还有个眼熟的标志，一只狰狞的深海生物。 ????鱼海贼团，盘踞在靠犹狐一侧星面的新兴海盗团伙。朝气蓬勃，无法无天。之前就敢把犹狐家二公子追击半个星面，此时碰上犹狐大乱，立刻歪心思就动起来。 此时????鱼的老大正在做动员演说，????鱼的老大洛普西是一个有些年轻的男人，淡蓝色的眼眸和发色，跟他浓眉大眼的脸庞有点不搭调。一串卷毛刘海挂在额头上，确实像条????鱼。 “兄弟们，我们的梦想是什么？不就是成为北面最大的海盗。怎么算是最大的海盗？那就是要有钱！”洛普西吐沫星子四溅。 “谁最有钱？犹狐人最有钱！”洛普西说，“我们抢就要抢最有钱的人！这次白家人把犹狐海岸边这几个家族的家主都杀了，一团乱，是我们的好机会啊！” “喝最烈的酒，开最快的船，日最野的狗……”洛普西振臂高呼，“抢最有钱的人！” “哦！！！” 手下的海盗立刻齐刷刷跟着疯叫。 不过等叫完安静下来，整支船队幽灵船一般死寂。很快，所有的船只完成了下潜，悄无声息的朝犹狐边界线游去。 第254章 蓝皇拜见水神院 三天之后，水神院宣布关闭禁魔场，进行放假。虽然没有明确说明，但也表示了愿意离开的就暂且离开的意思。 这下遂了不少世家子弟的愿，顿时不少学生都收拾东西美其名曰“回家”。 这道命令也适用于象牙塔，虽然很少，但还是有几个学生和大导师选择了离开。这些人基本也都是贵族的家族人员。 对于谁会离开谁会留下，伏书伦心里基本都是有预测的。当然也有超出他预期的存在，比如龙破山。 像阮魅一样，龙破山在水神院宣布放假的同时就离开了象牙塔，消失在人流中。 伏书伦虽然奇怪，但也无暇顾及这些事。开放学院，马上要来的人就是蓝皇本人了。 之前蓝海城内蓝皇和白家势力对抗，水神院选择中立封闭。如今蓝皇已经掌控了蓝海城，必须要进行一些谈判了。伏书伦只希望蓝皇会讲道理，不要逼迫的太紧。 但等伏书伦看到蓝皇带着谁来的，笑容就有点苦涩了。 袁澄天就跟在蓝皇后面，瞪着他。 够乱的。伏书伦尴尬地邀请蓝皇去了象牙塔。 袁澄天站在象牙塔前，仰望着高洁的巨塔。这次他是主动要求跟蓝皇同往的。 虽然嘴上说着不在乎，但他还是想来一趟象牙塔。 蓝皇自然没意见，袁澄天的实力放在象牙塔也是顶尖，刚好可以作为护卫。 “我去会会那帮老混蛋。” 这样想的蓝皇，在进入象牙塔后被袁澄天如此告知。 失去了臆想中的强力保镖，蓝皇也只能对自嘲一笑，跟着伏书伦去议会厅商谈事宜去了。 “伏院长，您开放了水神院，是准备助我了吗？” 没有丝毫防卫的蓝皇安坐议会厅，对伏书伦微笑。 “水神院筑在蓝海，成长与蓝海，自然不能忘本。”伏书伦说。 “是吗，那伏院长真是个忠诚的人。”蓝皇抚着空间戒指，“对了，许久不见您的家眷，他们过的还算可以吗？听说贵院的晶币也有些不足了。” “都还算安好，劳陛下惦记。”伏书伦说，“话说陛下怎么独自前来，也不带些护卫。学院现在这些学生胡闹的很，留下来的大多心浮气躁，恐会伤了陛下龙体啊。” “我大半辈子都有护卫守在两旁，睥睨天下的蓝海之壁都没能护我周全，带不带护卫，又有什么分别呢。我还乐得清静。”蓝皇说，“况且还有袁老跟随，有国师这种超脱凡俗的大法师在，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况且我相信象牙塔的导师都是沉醉魔法不愿理会政事的存在。”蓝皇眼中流转着蛇样的目光，“水神院不安全，难道象牙塔也不安全吗。” 伏书伦哈哈一笑：“陛下所言极是，是我多虑了。不过陛下为何要选袁澄天当国师，恐怕这名声不太好啊。” “请袁老出山，自然要有诚意。”蓝皇说，“这诚意，我不只对袁老，也对象牙塔各位。” “陛下的意思是……” “我要象牙塔的研究资料。”蓝皇说，“不会亏待你们。我会联合所有世家贵族，技术共享。” “技术共享？”伏书伦眼皮一跳。 “我想以这为筹码，还是足够的吧？”蓝皇说，“双赢。” “公开所有的秘法，让这些隐秘的研究从象牙塔走出，惠及百姓。”蓝皇说，“三赢。” “这可不行。”伏书伦说，“你不知道象牙塔有多少离经叛道的——” 伏书伦突然沉默，他明白蓝皇所说的诚意是什么意思了。连袁澄天这样的巫妖亡灵法师他都昭告天下奉为国师，这就是蓝皇表现出来的诚意和态度。 蓝皇微笑着，从空间戒指中摸出一盏杯，饮一口又收回：“望院长好好考虑。” “这……”伏书伦说，“我这个院长对象牙塔的权限也有限——” “刚好我在，不如我们一起去说说吧。”蓝皇其实，做了个请的手势。 伏书伦无奈，只能带路。 象牙塔里，弘原警惕地看着眼前的袁澄天：“你来干什么？” “我不能来？”袁澄天瞥了一眼弘原实验室里的几个学生，冷笑一声，“想不到你这破学科还能有学生，还不少。” “别迁怒孩子。”弘原说。 “迁怒？这么说，你是知道我为什么会怒了？”袁澄天说。 “废话，你除了在魔法上灵光一点其他地方不就是个傻子。”弘原说，“你个老东西肯定觉得是我举报的你，害的你被追杀没得做研究。” “不是你吗？”袁澄天眯起眼，身上的气势升腾。在实验室的学生眼里，周围都开始扭曲起来，这是极致的精神力导致的认知失调。 “举报你？呸！”弘原啐了一口，“狗眼看人低。你不如去问问小伏，看看是不是爷爷我举报的你这个孙子。” “问？我可不信你们。”袁澄天说，“敢不敢让我搜魂？” “搜就搜。”弘原手一挥，古奥的法阵笼罩了自己和袁澄天两个人，“但是你要是扰乱了我的精神，害得我脑子失灵，你不妨试试能不能顶住我的空间绞阵。” 袁澄天哈哈一笑：“哈哈，劳资是巫妖，你灭了这身体也杀不死我。这都拜那个举报了劳资的孙子和伏书伦那个混蛋所赐。” “怎么？听你这口气，相信不是我干的了？”弘原说。 “哼，听说鲁纳的人研究出了读心术，我凭什么不能。”袁澄天说，“就算对你这个老东西还作用有限，但真假老夫还是分的出来的，老夫向来是非分明。” “你是非分明个屁。”弘原说，“你以为谁看不出你是个巫妖啊。小伏做做样子没有追查，不然你以为你能安然待在蓝海城？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吗？还拜小伏所赐，没小伏你早死了。真以为找不到你那个破命匣？破碎命匣而已，上千年的破玩意以为没有魔导书可查吗。” “你有病，你找死是吧！”袁澄天大怒。 “来啊，你个精神系的巫妖跟我空间系比战力？”弘原说着给自己周身套上一个防护罩，周围的光线风景映射在其中散发诡异的光芒。正是当初阮魅入学考试用的空间防御阵，可以将一切攻击消弭转移。 “呵，你空间系除了战力还有什么。象牙塔法师跟人斗法居然是比拼战力，说出去都丢人！”袁澄天有不死之身身陷弘原的空间阵也不惧，依然嘲讽，“这么多年了，你的空间储存有进步了吗？嗯？” “有了，就前几天。”弘原无不得意。 虽然不是自己的功劳，但现在拿来气人，真是爽的不行。 “什么？！”袁澄天也没想到自己嘲讽的询问居然真的套出了个大新闻，当即也顾不得周身的空间阵，直挺挺朝弘原走过去，“你怎么可能解决了，怎么做到的？” 不成熟的空间转移阵虽然难以用来运输，但作为伤害的法阵却无往不利。袁澄天这么直接往弘原身边撞，结果必然是别切成碎片。但弘原却好像早就预料到袁澄天的行动，先一步解除了法阵。 “跟你说，你懂吗？”弘原瞥袁澄天一眼。 “你靠空间系天赋成功的？”袁澄天瞪着他。 “不是。” “那不就得了，比精神力你能比我强？不涉及天赋的方面有什么听不懂的，快给我讲讲。”袁澄天说着就把不远处的黑板拉到身边，把刻阵笔递到弘原手里。 “是空间转移有了突破，是这么实现的……”弘原就结果笔一边讲一边在黑板上画着一些鲁纳符合和法阵。 边上的学生对这兔起鹘落的变化有些错愕，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第255章 两难 袁澄天看着黑板上一个个魔纹结构目瞪口呆。 “这是你学生弄出来的？” “我也不信。”弘原感慨，“虽然在其他领域也听说过，但亲身经历过这种事情，才会觉得幻灭。在这个领域耕耘数十年没有破解的难题被一个年轻人解决，不由让人对世界深藏的奥秘之深感到绝望。” 袁澄天听到弘原的话，陷入了沉默。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接受蓝皇的邀请吗？”袁澄天说。 “不知道。”弘原说，“这不像你。” “说的好想你出多了解我一样。” “你这种人还不好了解吗。”弘原嗤笑，“恃才傲物，对自己看不惯的事情就绝对不遵从。无论是象牙塔还是大书库亦或鲁纳，都有涉及禁忌的研究，大家心照不宣的不对外宣扬，只有你不在乎这些东西。或许对于精神领域你是泰斗，但为人处世你连我学生都不如。” “我很好奇，是什么让你发生如此改变？”弘原说，“你想通了？” “恃才傲物……恃个屁。”袁澄天自嘲地笑了。 对于袁澄天的态度，弘原吃了一惊。他对袁澄天是很了解，对袁澄天的选择分析的也很正确，所以也知道现在他的选择不像他。但他对袁澄天的实力一直很认可，从他的专业领域打击他让他发生改变是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我十几年的研究成果，被一个毛头小子月余就学完了。”袁澄天说。 “怎么可能？”弘原皱眉，“精神领域跟空间系一样需要顶级的相关天赋才能学会吧，你研究的还都是灵魂学这种偏门玄学的东西。” “因为他能直接感知到灵魂。”袁澄天说，“就像精灵。” “有这样的人类？” “被精灵改造过。”袁澄天说。 “原来如此……”弘原说，“那就怪不得别人了，你自己用了破碎命匣，灵魂固化了吧，巫妖也不好使用精灵的那种躯体。” “人类是有极限的，而精灵族天生就更接近灵魂学的领域。即使我成为了巫妖，理论上比精灵活的还久，也无法得到他们的感官。”袁澄天流露出不甘的神情。 “所以你想利用蓝皇的力量。”弘原说。 “没想到蓝皇那边的精神领域资料居然很完善。”袁澄天说，“这点我也很意外。在灵魂学领域，尤其是亡灵术方面，蓝皇给我准备的研究所恐怕已经超越了象牙塔。” “超越象牙塔？开什么玩笑。”弘原说。 “这是我的领域，你觉得你比我懂？”袁澄天说。 “事有反常。”弘原说。 “那些人怎么想的与我无关，我也不关心。”袁澄天说，“还不如多看看眼前的魔法阵。” “说起这个，你现在还准备研究灵魂储存技术吗？”弘原说，“这个法阵，恐怕已经可以给我们的争论画上休止符了吧。” “空间传送而已，又不是空间储存。”袁澄天不屑。 “在应用上这可比空间储存还要厉害。”弘原说。 “跟你那破空间技术比，可能是要更厉害，但跟我灵魂学的前景比起来，还是个屁。”袁澄天说。 两个老人于是又争吵起来，七级评级的魔法师，争吵起来惊天动地。 远在世界另一端的渊海，阮夷面对着海量的破碎灵魂发愁。 他遇到了难题。那就是无论他现在拥有多么得天独厚的经历和天赋，但找出各种物质和灵魂的对应关系完成身体的重塑都难如登天，因为这是个体力活。 一种元素对应着一种灵魂的状态，另一种元素是另一种，而这些元素的各种排列组合就形成了千万种变化，也就对应着千万种灵魂的对应状态。而每一种变化，阮夷都要消耗巨量的时间精力去试错。蚍蜉撼树可能都不足以形容这种绝望的数量级差距。 阮夷敲着大腿，表情忧愁。 “遇到困难了？”三魅依然是不请自来，这期间每次阮夷遇到什么困难她都会来一趟，但也不帮忙，只是说说风凉话就离开。 阮夷忧愁地看着不远处的水壁，没说话，他不说三魅肯定也知道他遇到了什么困难。 “这种时候还要妇人之仁吗？”三魅说。 阮夷叹气，这困难他并非没有办法解决。只要消耗其他人的灵魂，加工成机器一样的东西，就可以让其他的灵魂接替这份工作。这里有海量的破碎灵魂，就像直接种植成品药物一样，他也可以把这些灵魂化为己用。 唯一的困难是道德上的。阮夷对这些千年前的灵魂依然抱有敬畏的心情，他不想让人的灵魂成为机器。在幻象中他也见识了不少千年前的时光，甚至还产生了一些归属感，这让他更难以下手。 当然阮夷不是很优柔寡断的人，如果只有这一种方法，阮夷一定二话不说就去利用这些灵魂了。但现在还有另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突破黑雾，去取得中心的镇界之宝。 阮夷几乎可以肯定黑雾里的是一件强化人精神和灵魂的神器，只要他能拿到，就可以破局。这样的想法没有任何依据，但阮夷就是如此相信。阮夷也说不上来这是神明输入给他脑子里试图引导他的观念，还是屡次见到神明波澜壮阔力量的产生的认知。 不过虽然阮夷说不上来，但他可以直接问。 “你觉得我该怎么做？”阮夷问眼前的神。 “全都要！”三魅攥紧拳头。 阮夷扶额，他起身走向中央黑气的所谓，默默凝视。 “当你在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着你。”三魅从后面走过来。 “什么意思？”阮夷问。 “自己想。”三魅说，“你是个多疑的人，还是个瓜怂，但又有点圣母。各中品性，自己选择。” “我突破不了这层戾气。”阮夷说。 “你突破不了，非你就可以突破了。”三魅说。 “你非我，不如你帮我取来？”阮夷说。 “想得美。”三魅说，“我现在就算帮你一点点都是心里打鼓。” “心里打鼓？”阮夷捕捉到一些信息，“看起来你消耗的那份影响力，有些环节无法量化，连你也无法准确判断吗？” “是啊。”三魅泄气。 “看来神也不是全知全能的。”阮夷说。 “全知全能？你以为神是什么？”三魅笑了，“其他神不说，至少我们这一脉，从来不说自己是全知全能。” “你总是说我们这一脉，神还有很多支脉吗？神明也有种族吗？”阮夷好奇。 第256章 第255 破妄，返真 “有啊，多的是。举头三尺有神明嘛。”三魅说，“只是我们这一支，算是比较离经叛道的一脉。” “你是挺叛逆的。”阮夷点头。 “肤浅。”三魅气，“我们一脉还有个特古板的家伙呢，这种性格上的表现怎么能成为区分我们这一脉的依据。” “那什么是区分你们和其他神不一样的关键？”阮夷问。 “道。” “道？” “论道太玄，说了你也不懂。我从定义上来说吧，你知道什么是神吗？”三魅说。 阮夷摇头。 “其他神族我说不好，我们一脉对神的定义可是很明确的。”三魅说，“人欲不可得即为神。” “人欲不可得？”阮夷喃喃。 “不错，人无法起死回生，所以神可以，又或者可以起死回生的，就是神。”三魅说，“人不可毁天灭地，所以神可以。” “可我见过学姐复活过秦罗，也见过他拯救了白师兄……” 阮夷突然理解了什么：“这个人欲是动态的。” 三魅一副你终于懂了的神情点点头。 阮夷随即又皱眉：“那岂不是说……神是以人为基础存在的？” “是了。”三魅说，“这就是我们这一脉和其他神族最大的不同，我们认为人才是我们的道。” “怎么样，是不是对我们这一脉的形象幻灭了。”三魅笑，“觉得我们不过如此了。” “不……只是有点乱。”阮夷摇头。 阮夷蹲到地上，用这些日子做出的灵魂对元素的控制形成一些微弱气流，在布满碎屑魂木的地上画了几个圈。 “你说人欲，我可以理解成人的意识和知识吧。”阮夷说，“如果说人的认知是这样一个圆，那么神则拥有圆之外的所有空间。” “谁知道呢……”三魅也蹲到阮夷对面，饶有兴味地看着他画的圈，“毕竟我们之间只会接触到这一个圈，你对我的认知也就是这么一个圈。” “这样来看神有多厉害我们根本想像不到吧。”阮夷说，“那也就没什么好幻灭的了。” “哦？你这么想——” “而且你刚接触我时我对神就已经幻灭了。”阮夷说。 “小兔崽子……”三魅的拳头捏的咯咯响。 “不过有一件事我无法确定，一个只能让神来解答的问题。”阮夷说，“如果说认知是一个圆，而神拥有圆外的所有空间。那么存在边界吗？是否有那么一个界限让神的认知也拥有一个范围？” 三魅捡起一根魂木树枝在圆周围画了个框：“谁知道呢……” “如果真的有……那岂不是说，存在一个分界线，在到达这个分界线之后，人类会比神还要强？”阮夷说。 “是的呦。”三魅微笑，她没有反对阮夷，反问道：“那么在这个分界线之后，甚至等人占满这个框之后，人和神还有区别吗？” 阮夷怔然。 三魅幽幽呢喃：“破妄返真，以人通神。圣明戮凡，奥义通玄……” “顺便提醒你一下，”三魅说，“圆外的空间，可不止这一面框。” 三魅突然伸手，从上方捏出圆中的一粒碎魂木。 阮夷怔怔盯着那个被风吹拂出来的圆，以及三魅悬停在其上方的手。 “破妄返真……”阮夷说。 “没错，破妄，才能返真。”三魅说，“对于人来说，只有看穿，才能超脱……” 三魅这几句话像是有什么魔力，清脆的声音伴随着那些音波突入阮夷的大脑，让他有几分晕眩。 他站起来，靠近那团黑雾，伸出手。 阮夷那灵魂体的眼中闪动着奇异的光芒，似乎并没有看着眼前的黑雾，仿佛思绪飘到不知哪里。 但见阮夷的手接近黑雾，但在快要接近还未触碰时，他的手突然延展了。 那手不像人的手，突然手指像水银一样延伸开来，手掌越长越大，逐渐包裹了那黑雾。渐渐的，阮夷的整个手掌都变成了另一个球，把球形黑雾牢牢的裹进去。 很快，那球样的手掌开始收缩，逐渐恢复原本的样子。但此时他逐渐恢复的手掌，却托着一个什么东西。 阮夷明白三魅所说的超脱是什么意思了。就像三魅可以不触碰那个圆的边缘就能拿到圆中之物一样，同样也可以不触碰球状环绕的黑雾而取得黑雾中的东西，只要能在另一个维度伸出手…… 无论是当初被生命母树同化，还是接触魂海陷入无尽迷梦，或者被黑雾的负能量影响，都不如现在这体验更奇妙。阮夷感觉自己超脱了这个世界，他甚至感觉他可以一步千里，直接走到赤帝面前，再取走他的灵魂。他现在再看黑雾，不仅看到外面一层，他仿佛把黑雾的里里外外看透了。整个世界以一种完全不同的样貌呈现在他眼前。 “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 阮夷不知为何脑中出现了这样的词句，他感觉就很适合形容自己的状态。如同一滴墨滴入海洋，晕染融入到无尽的世界里。 于是阮夷自然地把目光投向了三魅的方向。 但他“看到”的景象却把自己吓到了。 尸山血海，无处不在的血浆和碎肉突破了认知冲进他的眼中。无尽的暗红色中，无数畸形怪状的肉快撕扯着、纠缠着。空间中、肉快上一个个眼球密布其上。哀转凄厉的呻吟嘶吼湮灭在耳边。而更多无法描述的怪诞景象则一直延伸到认知的边缘。 阮夷一时被眼前景象震摄，突然他视野中所有的眼球齐齐转过来，盯着他。 就在刚才，阮夷还觉得自己融入了整个世界，而现在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变成了压力，挤压着他。一瞬间阮夷脱离了那神妙的状态，眼睛恢复了聚焦，映入眼帘的是三魅平静似潭水的双眸。 “你真是个幸运的家伙。”三魅托着腮帮子。 第257章 势 阮夷感觉自己的灵体在疯狂地出不存在的冷汗。听到三魅对他说话，下意识回应： “怎么说？” “你很幸运看了我一眼，让你脱离了那种状态。”三魅说，“我习惯把你那种境界叫做逍遥之境。” “而我很讨厌那种状态。”三魅笑，露出尖牙，“如果你在那条路上一去不返，我会杀了你。不管你是不是什么主角，我都会杀了你。那个四眼田鸡都保不了你。” “四眼田鸡？”阮夷懵。 “白天机。”三魅说，“这一界的镇界之宝是因为他形成的，我没有插手。” “白天机也是神？” “嗯。” 阮夷看着托在手里的那个东西，那是他从黑雾中取出的东西。他明明是灵体，却可以托起这个看起来是实体的物件。 一颗骷髅头，颅骨的顶部有些破碎，裂缝处溢出一丝闪亮的光带一样的东西，仿佛是……一只虫子。 “神明之智。”三魅解释到，“因为概念相同，形象上就直接借用了另一个东西的样子。效果是类似的——提升你的视野。对于你们人来说，提升视野，就是变强的最好方法。” “强化精神和灵魂一类的东西？”阮夷看着那个闪光的蛞蝓一样的东西，头皮发麻。 “它融合了千年前一个大陆所有的灵魂精髓，你觉得你的精神和灵魂可以被开发到什么程度？”三魅说。 “就像刚才？”阮夷说。 “那还不至于，只是用方星的东西造出来的消耗品而已，跟我用梵音亲自引导你的效果怎么能比。”三魅不屑地看着那个颅骨。 “梵音……”阮夷想起看到的可怖景象，“我看到的到底是……” “我呀。”三魅说，“只是你用那不成熟的视野去看我，必然看到的是片面的景象。所以在观我本相时，才会出现诡异的景象吧。” “你的本相到底是……”阮夷难以形容他看到的东西。 “我们一脉，至少我，是最讨厌拐弯抹角故弄玄虚的。”三魅说，“我的本相，就是你所看的样子。” “所谓看山是山。”三魅说，“别想太多，你用精神力扫描一个人，看出来的不也是脏器血骨一堆，难道你就觉得他不是好东西了？我没有改变，变的是你。” 阮夷点点头。 其实他也想说改变的是自己，受影响的也是自己，当然应该按照自己的情况去决定策略。但他更明白，改变他对三魅的看法没意义。 不如把握当下。 阮夷看着眼前的颅骨，沉思片刻，扬手一挥，又把它扔到了黑雾中。 “我还是选另一个方法吧。”阮夷讪笑一声，回到了水壁旁边。 “你不用？”三魅意外。 “有那么几方面的原因。”阮夷已经着手抽取水壁外的灵魂了，边抽边解释，“这又是你对我的帮助吧，如果我接受了，你是不是要消耗很多力量？” “哈哈，直接给你镇界神器，大概是立刻被驱逐出方星这一界的结果吧。”三魅抱着肩，笑的敞亮。 “其实想想，没必要用那么破格的力量。”阮夷说，“真的只有那样才能取出神器的话，恐怕方星没人能做到。或许我推演出简单的风魔法，就可以直接把它取出来。实在不行，空间魔法肯定是可以解决的。” “最重要的是……”阮夷沉默一下，“我没有信心承受那种力量。” “哦？” “融合六七个人的记忆，虽说我没有丧失自我，但我能感觉到，我的行为习惯已经有些变化了。”阮夷看着自己的手，“一个大陆有多少生灵？几千万？一亿？而且还不止人类，其他生灵的灵魂也糅杂其中。这个量级差太多了，没有找几个人做完实验就直接把药卖到全世界的道理吧。” “所以我还是选择稳妥一点的做法吧。我本以为镇界之宝是一个更好的选择，现在看来并不是。” 三魅畅快大笑起来：“好！不愧是我的主角。” “顺便一问，如果我真的吸收了那个东西，会怎么样？”阮夷问三魅。 “很简单，失去自我，根据势自发的行动。”三魅说。 “势？” “势，不可当，乃至高至伟之力。”三魅挑眉，“顺势而为，即可无往而不利。” “比神还厉害吗？” 三魅卡壳了，不知怎么回答。 “看来是比神厉害。”阮夷点头做出了自己的判断，“不然你早就不屑一顾的说出来了。” “看情况。”三魅说，“势比人强，但可没说比神强。说到底这也只是一种意象，能不能影响还要另说。” 阮夷不置可否的耸耸肩，让三魅气得咬牙。 “别在这贫嘴，你弄完了？” “弄完了啊。”阮夷展示，“就像自然系的药丸一样，这样就可以自动帮我抽取灵魂然后再自动开始演算灵魂关系，等人数够多了我再关闭就好了。” “好。”三魅给他鼓掌，“能把修炼弄成养殖，不愧是我的主角。” 阮夷依然困在涡眼中，不知时日。而此时外界凝固的态势终于出现了一些突破 第258章 海盗 青雀 魂 青雀统领现在心情不算好。 虽然都是一群新兵，但好歹是二十万大军，而且全都修习了瞬发魔法的技艺。但在讨伐犹狐叛乱家族时，还是因为各种问题死了两千人。 对于赫图的第四军团长来说，可谓奇耻大辱，但同时又有一些庆幸。 蓝海的动向也在一直向她报告，白家的大动作她也获悉了。如果真的就带着这帮新兵直接开赴蓝海，伤亡恐怕会更加惨重。 但现在…… 青雀极空西望，遥视蓝海。 “统领，一共俘虏了五万人。投降的和家眷都在其中。”手下过来报告。 “拿去给没有战功的人练手。”青雀说，“明天我们就开赴蓝海，让那些没见过血的废物赶紧学会怎么杀人。” 不多时，下方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犹狐的另一侧，沿海的不少大家族也经历了一次洗礼。 “不要停！很好，各位，我们只劫财，不要命。只有肯乖乖配合，我们相安无事。” 星夜家族的大宅，排成一列的侍女和夫人以及一些老头都抱着财宝放进飞梭里。鮟鱇鱼的海盗则站在高处，监管着一切。 海盗头子普洛西就站在飞梭旁给那些娇贵的少爷夫人们加油鼓劲。 他在晌午入侵了星夜家族所在的城市。失去了家主的星夜家族此时还在焦头烂额，正不停的开会，就被鮟鱇鱼以迅雷之势突破了防御阵地。 普洛西对星夜的财产很满意，最令他满意的，还是缴获了两百飞梭。 即使是他们混的最好的时候，在涡北面，也不过五十几艘飞梭。这就已经让他们成为北面顶级的海盗之一。海盗们都清楚，即使船造的再好，也不如飞梭灵活机动。在海上行动处处都要受制于涡，妥协于涡，而自由的天空属于飞梭。 拥有了这两百艘飞梭，普洛西有信心成为北面的王，甚至，有希望能在其他星面拥有一席之地。 普洛西注意到一个面容姣好的侍女手里满满都是珠宝，正被一个海盗上下其手。侍女惊恐的发不出声，只能一遍颤抖一遍向前走。 普洛西一个水弹轰过去，把那海盗砸到一边。 “跟你们说过多少遍了，我们是有理想有追求的海盗。”普洛西走过去，一边说一边瞬发着威力不大的魔法弹轰击那个海盗，“你傻逼吗？女人有财宝好？” 普洛西抓起那侍女手上的一把珠宝：“有了这些，你想玩什么不行？你这是买椟还珠，买椟还珠懂不懂？” 海盗被轰的抱头乱窜：“老大我错了。” “要是误了劳资的事，第一个把你阉了，再刮龙骨。”普洛西停止了轰击，恶狠狠道。 旁边侍女则一动不敢动，瑟瑟发抖，似是吓傻了。 普洛西看到眉头微皱：“女人你不要怕，我们虽然是海盗，是是讲信誉的海盗，说好你好好搬我们相安无事，就会相安无事。” 侍女这才反应过来，小鸡啄米一样的弯腰：“谢谢老爷，谢谢老爷……” 普洛西的眉却皱的更深了：“我说过，你要好好搬的吧……我不介意把你也当作财宝搬上船，让兄弟们排解一下劳苦。” 侍女僵了一下，随后飞快地跑到飞梭前，把财报丢入，又急匆匆跑回去继续下一趟搬运。 “看看，这个就叫管理。”普洛西看着效率大增的侍女，满意地踱步回原来的位置，跟旁边的大副说。 “星夜家族油水很足啊。”大副看着统计单上的物资。 “还不够。”普洛西瞥了一眼那张单子，“我们的目标，可不止星夜家族。” “沿海四个家族，我们要一并扫荡过去！”普洛西攥紧拳头。 “这怎么可能做到？”大副呆。 “等着见证奇迹吧。”普洛西拍拍大副的肩，自信满满。 涡的中心，阮夷躺在半空，看着涡上的灰雾层，感觉就像一只朦胧的巨眼。三魅依然坐在他身边，百无聊赖的玩弄着头发。 有了自动的灵魂体接替对比工作，阮夷得以拥有空闲做些其他事情，也有空歇息一下，想想其他事情。 “当初鲁纳法阵从平面法阵发展到立体法阵，你说可不可以扩展到时间这个维度上面去，在不同的时间点勾勒魔法阵，然后形成新的魔法？” “可以，但很难。”三魅说，“就像你现在这个工作一样，你要一点点找到对应关系，才能准确的释放出时间魔法。而且那没有什么捷径可走，毕竟真的掌握了时间上画魔法阵的技术，也意味着离控制时间不远了。而控制时间，那是人智目前还无法企及的高度。” “哦。” 阮夷继续躺着，任由思维信马由缰。 “你说神是人欲不可得，那人是什么？”阮夷问。 “如果我能告诉你，我就不用在这待着了。”三魅说，“如果你能找到答案，那应该也能击败赤济吧。” “……照你之前的说法，我如果真的接受了你那什么神明之智，岂不是跟死了差不多。你一开始就没想让我得到吧。”阮夷说。 “差不多。”三魅说，“毕竟我怎么可能真的让自己被驱逐出去，我的控制欲很强的。让我只能看着方星自然发展却无法插手，我可是会疯掉的。” 阮夷：“……” “真的没办法控制时间——” “没有。”三魅斩钉截铁，“与其想着怎么救你老子，不如想想怎么对付赤济吧。” “我想到了啊。”阮夷说。 “哦？说来听听。”三魅耷拉着眼皮。 “就是这样……”阮夷给三魅讲起自己的想法。 三魅本不在意，听着阮夷的想法，神情却开始变化，流露出些许兴趣…… 第259章 合作愉快 星夜家族宅院上空，几十艘飞梭直冲云霄，扬长而去。 星夜家族遇袭的消息很快通过传令员传遍西海岸，其余三大家族都在幸灾乐祸之余提高了防卫力量。但离星夜家族最近的一大家族——奎安家族却收到了秘信。 那是星夜家族的求助讯息。 得益于犹狐家族在全犹狐国推行的远程通讯塔阵，他们得以快速即时的传输信息。 由星夜家族的继承人之一布洛直接连线奎安家族的少主皮康。 “布洛哈哈，我可是听说你家被劫了。家主死了又被洗劫，太可怜了，容我对你表示同情。”皮康说。 “你这声音可不像是在同情。”布洛的声音则有些疲惫。 “兔死狐悲嘛。”皮康声音中带着笑意。 “不跟你扯皮了，我是来求援的。”布洛说，“帮我干掉海盗。” “第一，他们能洗劫你们，我奎安家族凭什么就能干掉海盗？”皮康也开始打开天窗说亮话，“第二，好处呢？” “我们是被偷袭，城防装备都没来得及开启。你奎安家族的飞梭技术在方星都是排的上号的，他们怎么可能打得过你。”布洛说，“至于好处，星夜家族之后会和奎安家族展开全面的合作。” “老兄，这时候谈条件，海盗可就跑了。”皮康笑，“说点实际的行吗，星夜家族刚被洗劫，你拿什么合作？而且你甚至不是唯一继承人吧，你说话好使吗？” “关于这点，我还是有资格跟你谈条件的。”布洛很冷静，“就在刚才，我杀了其他的竞争者。” 布洛看着不远处躺在血泊中的他曾经的几位兄弟，继续说：“而且有些资产我们藏的很好，至少还留下了一半的可支配资产，红河会更是没什么损失，以及更重要的，我们的一些家族秘传的技术。我想这些都可以成为筹码。” “真狠啊胖子。”皮康说，“那么哪些东西你准备用来交易呢？” “如果你能追回我的损失，你可以留下一半。” “那我全部留下不是更好吗？”皮康说。 “你觉得你能瞒住？”布洛不耐烦地说，“你帮了我，之后我们自然可以亲近一些。星夜家族四分之一的资产，不愿意就算了，我去找洛希思。” 皮康沉默片刻，说：“那群海盗的力量如何？” “????鱼海盗团，我想你们不会不知道吧？”布洛说，“这次它们几乎是全部出动。” “北海霸主势力之一，难怪你们会栽了。”皮康说，“好，合作愉快。之后再详谈合作事宜吧，我这就调兵。” 布洛切断了通讯，长舒一口气。 布洛抻抻自己肥胖的身体，站直。他又看到了不远处倒在血泊中他的同胞，只是这次再没有在这些已经失去气息的冰冷尸体上停留一秒，很快将目光转向了尸身旁边站着的几个人。 普洛西，以及安康鱼海盗团的大副和几个打手。 “合作愉快。”布洛对他们微笑。 等青雀落回地面，屠杀已经结束，血液汇聚成小溪染红沿途道路。 一个孩子呆跪在院落中央，血河浸没他的膝盖，血液像跗骨之蛆慢慢沿着他的衣服爬升。 青雀看到那小孩眉头拧起来。 另一个不大的少年被撕了过来，按到青雀脚下。 将少年按到这里的是一个赫图军官，而少年并不是犹狐国的人，他同样身穿赫图军服，小小铁牌上印着2038的字号。 青雀看着这少年有些惊讶，“他多大了？” “十五岁。”军官说，“所以我带来给您发落。” 青雀点头，挥手示意军官退下：“启程吧，我路上审讯他。” 庞大的军队开动起来，遮天蔽日的魔动车和飞梭纷纷启动，发出轰鸣，留下死寂。 青雀作为统帅拥有最坚固庞大的飞梭，宛如微型的琉璃宫，其大小可以让她在里面和几十人开会推演战局。一个巨大的沙盘就竖在这艘庞大军用飞梭的中央。 青雀看了一眼方星的沙盘，她的身后跪着那个少年。 “你叫什么名字？”青雀转过头看着少年问。 “我叫莫牡，统帅！”少年大声回答。 “用不着这么大声，我不会用那种下马威吓唬你的。”青雀说。 “十五岁，能进前四圈，你是个天才。”青雀说，“你拥有很不错的潜力，所以你现在脑袋还没有落地。我也愿意开导你。” “谢谢统帅。”莫牡垂下头。 “你为什么不杀那个孩子？”青雀说。 “他们已经投降了……”莫牡说，“我可以在战场上杀人，但我不想杀没有反抗的俘虏。” “很善良，很天真。”青雀说，“你十五岁，我猜你父母把你保护的很好？” “我爸爸是赫图的战士，已经牺牲了。妈妈把我养大后，十岁时送我到蛋中修炼。”莫牡回答。 “看得出你妈妈很辛苦。”青雀说。 “您怎么知道的。”莫牡瞪大眼睛，“妈妈说她为了供养我，爸爸死后两年就花光了所有的积蓄。” “这些应该是你的历史老师教给你的，我没有时间跟你讲这些。”青雀说，“看来你妈妈很爱你。” 莫牡点头。 “很好。”青雀取出通讯水晶，“杀掉2038号的家眷。” “不要！”少年的身体爆发出巨大的力量，他浑身泛红，带着巨大的冲击力抓向青雀手中的水晶。 莫牡得手了，准确地说青雀没有任何阻挠。 “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把瞬发魔法掌握的纯熟，你的天赋确实很好。”青雀说。 莫牡看着手中的水晶，愣住了。水晶并没有接通，不如说这并不是通讯水晶，上面甚至没有构成通讯阵的鲁纳魔纹，就是一块普通的水晶而已。 “袭击长官，是什么罪名，你知道吗？”青雀看着莫牡。 莫牡慌了神，连忙跪下：“是风刑。” 风刑，是挂在飞梭后面，风干致死。 “看来你确实不知道。”青雀说，“还有就是取消其人家眷的所有福利，发配到地穴挖矿。” 莫牡颤抖着身体，不知是恐惧还是悔恨。 “但也比直接杀掉你母亲好对吧。”青雀说。 莫牡木然地看着青雀。 “那个孩子的所有亲人都被我们杀掉了，你觉得他会怎么样呢？”青雀说。 “愤怒？哀伤？哭到爬不起来？”青雀说，“你也看到了，他暂时封闭了感情，因为那冲击太过剧烈。” “但总有一天感情会被冲淡，他会继续体会那感受。那个孩子，他的生活比你好，比我好，甚至比王还要享受。一日之内，他失去了一切，爱他的至亲，亲近的侍女，以及富足的生活。”青雀说，“换你，你会怎么做？” 随着青雀的讲述，莫牡逐渐恢复正常，他听到青雀的描述，思考了片刻，得出了答案：“复仇，我会报仇。” “这就是战争，这就是杀戮，这就是仇恨。”青雀说，“血债，当以血偿。你剥夺了他的幸福，他迟早也会剥夺你的。被杀的可能不是你，但可能是你的战友，你的亲人。‘血一旦开始流，就难以停下’，你不想被杀，就要杀人。你如果想让你的母亲生活的更幸福，就要功勋。” “没有其他办法吗……”莫牡喃喃。 “如果能有一个人能满足所有人的欲望，或许战争不会再出现吧。”青雀说，“这个人只能是王。王统一了赫图，也可以统一方星，到时候所有人或许都可以幸福的生活。而战争是通向那美好的必要途径，现在不过是镇痛，等战争过去，你就不用杀人了。” “为了不用杀人，现在要奋力的杀人？”莫牡说。 “没错。”青雀说，“就像你在蛋中修行的越痛苦，越深入，你的母亲就可以获得更好的待遇，你也可以拥有更多的可能性。这些都是必要的牺牲。” “死亡并非是一件坏事。”青雀说，“英灵殿里，英雄们过着极乐的生活。死之国里，凡人度过永恒宁静的生活。死亡也是神的恩典。” “我爸爸，也在英灵殿吗？” “牺牲的战士，必然都在英灵殿。” “那我也牺牲的话，是不是就可以见到爸爸了？”莫牡说。 “当然。”青雀默默莫牡的头，神情坚定，“前提是你是英勇作战，而不是故意求死。自杀的懦夫是不会被接纳的。” 莫牡离开了，青雀则收起了水晶。 “他有机会成为新的基柱，你这么说，他真的死在战场上怎么办。”一个嘶哑尖锐地男人声音从沙盘边响起。 “闭嘴。”青雀说，“死了说明他不配。” 飞梭上没有其他人，但直接连通犹狐的远程通讯阵却一直在接通着，通讯阵的另一头，是赫图的第三军团副军团长，羯鱼。 “行，那来说说蓝海的事吧。白家这个新少主，魄力之强超出我们所有人的预料，你要小心……” 第260章 石泥板（上） 阮夷感觉自己就像在吸果冻，一个个把那些灵魂体蕴含的知识吸进脑子里。 一边吸收，一边实验。 从风火连天，到铁瀑，从极光炮，到幽暗地域。一个个复合魔法在阮夷手中使出。对于无法观测到灵魂的人来说，只能看到涡的中心开始凭空爆发一簇簇魔法。 涡的中心，飞沙走石，一阵烟雾缭绕。精通塑能的魔法师会发现此时这片区域的所以元素都在活跃运动。烟沙飞舞，凝聚，几秒钟内就形成了一滩不定形物质。又几秒，在挨着那物质的地方又出现是一阵飞沙走石，凝聚出一个血肉模糊的肉快。虽然可以大致看出肉快的形状，但暴露在空气中几秒后，肉快就漏气一样迸出血液，干瘪瘫软到地上。沉寂片刻，又是一阵飞沙走石，这次规模要小的多，但过程也漫长的多。这次漫长的变化终于能看清这些东西是怎么出现的——各种元素复合反应变化融入到一个不定形的光团中，飞快的形成物质。这个过程持续了大概数个小时，这个小的多的东西终于成型。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婴儿。 婴儿很小，如果以人类对幼崽的判断来说，大概只有数月的样子。婴儿出现后没有哭喊，它双目无神，几乎没有生理反应。如果不是体表轻微的起伏和温度表明他还有气，这恐怕就是一个死胎。 婴儿突然有了动作，身体剧烈颤抖如筛糠。片刻，婴儿停止了抖动，他的双眸出现神色——睿智深邃不似幼儿。婴儿的身体开始急速生长起来，天地间的元素都开始聚合成能量和营养供养这具身体成长，片刻后婴儿就成长为一个成年人。一个陌生的成年男人。 男人活动活动身体，在空中一点，一片水镜出现，映照他的躯体。观察着自己的身体，男人的身体又出现细微的变化。水镜散去，露出赤身裸体的阮夷的模样。 阮夷打了个响指，地面生长出互相纠缠的细密藤枝，编制出一套粗布衣服。阮夷取下衣服，套在身上，整理一番。 做完这一切，阮夷脸上冒着冷汗抽搐：“终于取回肉身了。” 通过利用巨量的灵魂体，阮夷终于完成了自己的灵魂学探索之旅，找到了灵魂与物质的对应关系。刚才就是他在用这个力量重塑自己的身体。第一次他还不习惯，造出一个连生命体都不算的东西。而第二次失败则是因为他发现以他现在的智慧，还无法方便快捷的直接完成成年人身体这个体量的创造，而且他还试图一次性让完成自己的身体，分身乏术的阮夷就失败了。第三次阮夷使用了更取巧的方式，没有试图一次形成原本的身体，而是制造了一个最基础的人类生命体，一个婴儿。无论是体型还是难度都降低了不少难度，而只要他像巫妖一样夺舍了这具身体，就可以利用自己已经掌握的自然系魔法促进身体的成长，再调整成原本的模样。 但在夺舍的时候，阮夷还是发现自己过于乐观，也明白了巫妖会使用命匣这个技术的原因。 即使是一个几乎没有神志的婴儿，他在夺舍中精神力也受到了相当严重的创伤。仿佛是身体在排斥原本不属于它的主人，这种排异反应让阮夷始终拥有一种痛苦的感觉。他为自己感受庆幸，如果自己真的一次成功制造出一个自己，那在夺舍的过程中可怕反而会让自己烟消云散。 “难怪巫妖要将灵魂固定在物品上，而且总是会性格变得更乖戾。”阮夷捂着隐隐作痛的头苦笑。 身体一震，阮夷整个化为血雾。但外人看不到的是，阮夷又一次摆脱身体的束缚，化为灵魂体。 “实验成功了。”不远处，三魅恭喜阮夷。 “看来还是要我原来的身体才行。”阮夷耸肩。 “那么，你准备出去了？”三魅问。 “是啊，差不多了。”地上扬起一层尘土，阮夷席地而坐。遍地的魂木对灵魂体有侵蚀，阮夷会尽量避免直接接触。 “我的主角，终于可以横空出世了。”三魅走到阮夷身旁，跟他盘膝对坐，“你这一番成就，出去应该可以拿个八级魔法师认证了。” “哪有那么夸张。”阮夷摆手，他整个过程始终感觉自己摸鱼的很，什么都没干。 “这可不夸张。”三魅说，“方星高级魔法师的认证都是更偏向研究的。纵观方星的那几位八级魔法师，都是在魔法领域做出开天辟地成就的角色。他们有些人的成果受到更大的发展，后人的成就已经超越前辈，但这个领域的开拓者，依然属于那个角色。开一界先河，为后世明灯，这才是八级魔法师的分量。” “我只是把袁澄天的想法实现了而已。”阮夷看了不远处的黑雾一眼，“也是借了神器之利。” “神器依然是器，只有遇到适合它的人才能发挥最大的功效。你实现了袁澄天没做到的，这是事实。”三魅说，“你也不用妄自菲薄。” “好了，不说那些。庆祝你出师，我请你喝酒。”三魅扬声。 三魅将手抚过二人之间的地面，一瓶瓶形状各异的酒瓶就以此在她掌下出现，仿佛手心里藏了个空间戒指。 “龙涎、凤髓、琼浆仙酿，忘忧、琴酒、二锅头……想喝什么，随便挑。” 阮夷看了看形态各异的酒瓶：“都行，反正不管名字多唬人，也都是虚妄吧。” “哈哈，看来你是真的看明白了。” 三魅大笑一声，地上的酒都消失，只留下飘在空中的一个“酒”字。 “不过可要小心眼高手低。”三魅对着半空中的酒字一捞，手中多了一壶酒，被她全部灌进嘴里。不知道为什么，阮夷总觉得她眼中有些嘲讽，那嘲讽的意味并不针对他。 “我会注意的。”阮夷点头。 “走吧。”三魅对阮夷挥挥手，“你也该走了。” 阮夷起身，朝三魅鞠了一躬。三魅则满不在乎的拎着酒壶站起来，依旧是对他挥挥手。 阮夷直起身，正好看到三魅手中的酒壶。 不禁感慨，对于神来说，这种东西对于他们来说都是手到擒来的东西吧。正如他所说的，这些对神来说都是虚妄。无论是琼浆，还是麦酒，亦或是泉水，甚至是这遍地的魂木，都是一样的东西。众生万物在神的眼中皆平等一体。 阮夷突然上前，对三魅伸出了双手。他轻抱住三魅，拍了拍她的背。 第261章 石泥板（下） “你干嘛？”三魅僵住了，有些无所适从。片刻三魅后面露惊恐，“你不会也喜欢上我了吧？！虽然老娘天生丽质，但你可别整我，再来这么一出我会把方星撕碎的我警告你。” “没有。”阮夷抱了一下三魅就松开了，动作中确实没什么情欲，“你要是不放心，读一下心不就知道了。” 三魅于是立刻读了阮夷的想法，从刚才为止他的想法和情绪映射到三魅眼前。三魅于是明白了阮夷这动作的含义。她脸上时而冰寒时而又苦涩，仿佛不知道对阮夷报以什么表情。 阮夷则露出无辜的神色，摊手：“我就是想抱抱你。” 三魅扶额，露出有些狰狞的笑容，“你居然可怜我。” “如果是神，我肯定不会可怜。但你也说了，你们这一脉，是以人为基础的。”阮夷说。 阮夷所想的很简单。他看到酒壶，想到了这个世界对三魅的虚妄。但有些东西却不是虚假的，那就是三魅的情绪，她的感情，她的欲望。如果真如三魅所说，她是那样的神，那么她就是阮夷知道的最像人类的神。而人类，如果有什么情绪，是需要得到发泄的，如果有什么欲望，是需要得到满足或者疏导的。但神不同，神产生的欲望无法得到满足。整个世界对于她来说比在孩子手上的瓷碗还要脆弱，她可以随手拍碎岩石，也可以拍碎整个方星，还可以随她的意愿修复扭曲这个世界。而无论拍碎什么扭曲什么，都无法让她产生发泄的效果。她始终被束缚着手脚，捏手捏脚，轻拿轻放。如果她要胡来，则有那个叫影响力的规则束缚着她。 那股暴戾的情绪始终被她压抑在体内，越积越多，无法发泄。 阮夷突然就觉得三魅有些可怜。阮夷也知道这想法很奇怪，三魅比他强那么多，眼界比他开阔那么多，思想也比他深邃那么多。但阮夷就是觉得，三魅有些可怜。 “我就是想抱抱你。”阮夷摊手。 “胆肥了啊。”三魅冷笑，“你就不怕我被吓到，失手杀了你吗。” “你不是死之主吗，冥界女神。”阮夷说，“死了也能把我复活吧。” 三魅撇撇嘴：“行了行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用不着你担心。再说你就比我好了吗？你一个自学领悟了压抑情绪感知的人好意思可怜我，嗯？” “我可不是靠压抑挺过去的。”阮夷说，“当初我们初遇时，你看的那本书，没看到我为什么魔法成绩那么好吗？” 三魅意识到什么，拿出那本许久没有使用的书。这书当然也是虚妄，只是一个意象，她想看阮夷的过往和信息只需要动一个念头。但现在她又拿出来了，装模作样翻看起来。 “原来是这样。”三魅嘟囔。 阮夷的魔法水平高超，部分原因也是为了逃避现实。 “我也不知道，神的‘魔法’什么样。”阮夷说，“但总是一个方法，你可以作为参考。” “去去去，提升一次视野真以为自己什么都懂了。”三魅不耐烦地冲阮夷挥手，“老娘想发泄自然有办法，用不着你操心。” “那就好。”阮夷说，“那我走了。” “等等。”三魅叫住他。 阮夷回头疑惑地看着她。 “谢谢。” “嗯。”阮夷准备回头继续走。 “混蛋我还没说完呢！”三魅吼。 “你说。”阮夷站定。 三魅一笑：“为表谢意，我准备给你一份额外的礼物——送给你最强的神器。” “不要紧吗？”阮夷皱眉，“不是会直接被驱逐吗。” “这个不会。”三魅从怀里取出一个物件，隔空甩给阮夷。 阮夷结果一看，原来是一块材质有点像石头的不规则板子，上面印着古奥的文字。 “这是什么？”阮夷举着这片型物品问三魅。 “它的名字是，石泥板，最强神器。”三魅说。 “石泥板？那这到底是石板还是泥板？还是沾了泥的石板？” “就是石泥板，它就不能即是石板，又是泥板了？” “啊……行行，你继续说。有什么功效，为何就是最强了？” “这石泥板上，记载了这个宇宙所有的奥秘。相传只要能解出这其中的奥秘，那就可以理解宇宙的本质，即刻登仙。”三魅说。 “这石泥板这么厉害呢……嘶——不对啊，这么厉害东西，你就直接给我？” “废物利用嘛，我没扔垃圾堆里是给它面子。” “不是最强神器吗？怎么又废物了，突然就弃若敝屣了？”阮夷听不懂了。 “送你了，你看的懂吗？” 阮夷审慎观摩片刻：“……看不懂。” “不丢人，没人能看懂。” “你是说，因为没人能看懂，所以就不重要了？你就不怕，哪天有能看懂的？” “有能看懂的啊。” “不刚还说没人能看懂吗？能看懂的都不是人？变方骂人？” “我就能看懂。因为是我做的这石板。也有人能看懂，能看懂的人，也能雕出这石泥板。但能雕出这石泥板的人，都不需要这石泥板。以及我上面说的人，你换成神来理解会更好。” 三魅幽幽地说：“能雕出这石泥板的人，也不需要这石泥板来获取知识，更不需要这石泥板，去寻找同类。” “那您，还为啥要弄这石泥板？” “年轻不懂事呗。”三魅耸肩。 “所以这就是你所谓的给我的礼物？所谓最强神器？”阮夷再次确认。 三魅露出神秘的笑容：“是的，我没事了。翻滚吧牛宝宝。” 三魅这次又是一次挥手，而这次终于不是想普通人一样的手势。三魅手一挥，阮夷感觉一阵腾云驾雾，即刻就飞出了涡的核心区域。 “这个疯家伙。”阮夷嘟囔。要不是他现在是灵魂体，被卷进涡里恐怕又要体会一把被碾碎的感觉了。 甩甩头，摆脱杂念，阮夷开始飘向高空，确定定位。 “好了，这次要确实找回身体了。” 利用元素直接塑造肉体或许他不熟练，但通过灵魂学直接找到过去的身体，然后将“过去”拉到“现在”，这才是灵魂学最恐怖最强大的应用，打破时间的壁垒，也就是袁澄天所谓的——灵魂储物。 第262章 问话 阮夷以灵魂体的形态飞出了涡的中心，停留在半空。 他将注意力集中到天空。 观云术让他学会了一个重要的技能，就是靠云象来判断季节时令。找回过去的身体就要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阮夷也需要确认一下自己到底在这个禁区耽误了多少时日。 答案是两个月。 两个月开辟灵魂学的新道路，这个时间可以让世界上所有的魔法师羡慕到发狂。这是很多魔法师穷其一生也无法做到的成就，但阮夷依然有些焦虑。两个月的时间，足以让世界天翻地覆。 找到了大概的时间，阮夷开始回溯时间。如今他是灵魂的形态，以精神力来推演，却已经比以前用精灵族的天赋听魂更加迅捷灵敏。 一天一夜之后，阮夷终于有了行动。精神力散发着玄奥的波动，运行轨迹复杂又神秘。天地间的元素开始疯狂涌动到阮夷的身前，每一个微粒都固定在属于自己的位置。然后阮夷的身体就这么出现了，就连衣服、身上的空间设备都一模一样。 但这个阮夷却有些呆滞，在出现的一瞬间就开始朝下方坠落下去。 狂风呼啸而过，托起阮夷的身体。等狂风散尽，阮夷的眼睛已经恢复了清明。清明之下，更多了一份潭水般的深沉。 “还是自己的身体适应的快。”阮夷又是一个水镜招出，检查着自己久违的失而复得的身体。 不知道是不是离开肉体太久了，阮夷确实感觉到一丝生疏，但影响不大。 以自己为实验体，阮夷算是成功完成了灵魂储物。灵魂是这个世界最细密的物质，可以记录其他物品的所有特质和属性。就像鞋子踩到沙上，留下完整的鞋印。从这个理论触发，灵魂无法记录的，自然就是其他的灵魂。可以记录储存灵魂的不是灵魂，而是魂木林的魂木。至于灵魂是否可以储存魂木，阮夷还不确定。但接触过三魅这种存在，阮夷不认为他可以复制出一个三魅来，和神相关的那些东西，恐怕也都不行。他们是超脱这个世界之外的存在。 魂木和灵魂的性质还有不少可以研究的地方，但现在阮夷必须要去看看世界的变化了。 降下高度取了一点魂木林的枝丫后，阮夷脚下暴风刮起，飞向涡的东方，也就是中庸所在的方向。 边飞边压低身体，看着沿途的海面。 以他的速度，半天即可飞越半个星面。而这个过程中，总能遇到一些船只人烟。 仗着极为夸张的视野，阮夷提前五公里发现了海上的一艘大船。这个距离一般船只上的探测设备都难以发现单个人类的身影。 阮夷如海燕扎入海面，伪装成遇到海难的人接近大船。 呼救声顺着音波魔法扩散出去，一颗火球弹也飞到天空爆开。很快大船放下一支小艇，朝阮夷飞驰而来。 小艇直冲阮夷而来，速度飞快，看的阮夷眼角直跳。这个速度，如果停不住，如果他就是个普通魔法师，那可能被直接撞死。 但小艇在五十米左右的距离突然一个摆尾，随后在风浪里横移了五十米，带着一波大浪稳稳停到阮夷身前。阮夷也被浪花直接带到了水里，然后感觉自己被一只以人类标准来说相当强壮有力的手抓住胳膊，带出水面，捞到船上。 吐出一大口水，阮夷用手把头发上滴淌的海水沥去，仔细打量起船上的几个男人。 一共四个男人，个个身强体壮，看的出都是练过斗气的。几乎个个身上带上，面色凶狠，脸上带疤。 “谢谢。”打量完，阮夷开口，“我迷失在魂木林的幻境里了，侥幸逃出，却消耗完了几乎所有的晶币，还好有你们搭救。请问现在是什么年月？” “从魂木林逃出来的？那你还真是幸运啊。”一个男人大笑起来。 “先回去再说吧。”其余的男人沉默很多。 小艇依旧飞驰，但船上的男人大多沉默，气氛有些诡异。 不过阮夷在船上待的坦然，又拿出几枚晶币烘干自己的衣物身体。 而等阮夷登上船，立刻被围了起来。 之前唯一那个有些活泼的男人大笑着招呼同伴：“这有个从魂木林活着回来的家伙，多幸运啊。” 听到男人的话，更多人围过来，不少人都发出笑声，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请问现在是什么年月？”阮夷再问，浑然不在乎自己一个落难者被像猴子一样围观是一个多么诡异的情况。 这次有人回答了他，告诉他过去了两个月的事实。 “这两个月发生过什么大事吗？”阮夷又问，“我迷路前听说赫图犹狐和蓝海开战了呢，现在打的怎么样了？” 这才是阮夷的目的，他需要找些人问问局势。 “这两个月可是热闹的很。”一个声音从稍远的地方传来。 其他人分出一道路给发出声音的人让路，虽然穿着上船上的人都大同小异的海绒麻布衣服，但从其他人的态度来看，这人应该是船长。 “哦？请问有什么热闹？”阮夷追问。 “看你的长相，应该是蓝海人吧。”那人笑笑，“关切自己国家的命运我可以理解，但上来都不报上姓名，你很没礼貌啊。” “是我唐突了。”阮夷说，“我叫阮夷，蓝海国人，本来是去魂木林做研究的，结果被困住了。” “那你一定是个很厉害的魔法师。”那人说，“还好你没有晶币了。” “我没有恶意。”阮夷说。 “我们有。”那人笑了。 “你们是海盗？”阮夷抬头看了一下桅杆上的旗帜，“我还以为海盗都会有海盗棋。” “那是什么傻子才会干的事，打了海盗棋，还会有你这种傻子送上门来吗？” “我是挺傻的，本来还想以落难者身份询问你们，想着可以和平地问出来。”阮夷叹气。 阮夷不傻，在北面海盗这么猖獗，怎么可能沿途就能碰到一艘正常船只呢。阮夷也不想和海盗起冲突，想着直接落到船上恐怕会跟他们打起来，才伪装成落难者，没想到这帮海盗上来就亮明身份。 “是我天真了。”阮夷说着，一脚跺到甲板上。 从甲板直通龙骨，大船被一脚开出了一个大裂缝，窟窿更是直通海底，海水开始涌进船底。 绿水学姐的顶级实验结晶，又加上几百年生命力的滋养，阮夷单是身体素质就可以媲美五级斗气修炼者。这一脚就像一柄巨大的战斧塌碎了甲板，让周围人猝不及防的掉下去，除了船长。 借着脚下的力道，阮夷直冲到船长身前，一手扼住船长脖子，把他抵到船舷上。 船舷碎了一片，而船长也在这冲击下喷出一口鲜血，泼洒到阮夷脸上。诡异的是，那血液渗入阮夷的皮肤下面。 “不好意思，我没有恶意。”阮夷说，“陷入魂木林也是实话，那么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这两个月发生了什么？” 第263章 漫步学派 阮夷坐在海盗船人的舢板上，陷入沉思。 甲板上此时捆着几十号人，原本破碎的甲板和船底都被植物堵死修补了。整艘船没有舵手船长，正随风浪飘摇。考虑到这里还在涡的领域内，那大概是会不断地向中心漂流。 甲板上还有一些血迹，那是一些悍勇的海盗留下的。在这个群体里，悍不畏死的人比例总是很多。但阮夷在这些人的自爆中完好无损的活了下来，还把那些死人拼凑，变成了活尸。为了保证足够的威慑力，阮夷还消耗了一点魂木干脆复活了一个人。或许有人会不畏惧死亡，但总是没人愿意为不重要的情报陷入生不如死的境地。于是阮夷问出了他想要的情报。 这帮海盗掌握的战争相关的情报并不多，但可以肯定蓝海或者其他什么地区并没有被攻陷。阮夷知道赫图又派出一支军队进入蓝海，但被白家拖住，战事陷入了胶着。知道赫图掌握的新技术助他们牢牢掌握着蓝西关，而那技术可能就来自他曾经的老师严再思。目前来看情况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危急地步，白戍城很好的抵挡住了赫图犹狐联军的战斗。 阮夷思考片刻，决定还是先不返回蓝海，而是先考虑去东方或者南方。精灵母树的情报网依然是整个方星最快的信息传递方式，配合远程通讯术的逐渐普及，在东面可以最快得到自己想要的事态细节。方星有专门做这项工作的组织，以母树为跳板连接整个方星，实现最快的信息传递速度。这样的组织一般直属于各国使臣驻地，但也有一些民间的组织，运气好他也可以直接借用蓝海使臣驻地的情报网。 阮夷还考虑去南方，这是因为海盗还说了一件事情，无关蓝海，而是海盗自己的大事，却也让阮夷很感兴趣。????鱼海盗团袭击了全部的犹狐沿海四大家族，星夜家族和奎安家主损失不大，而朱利安家族和克勒家族则被直接灭族。????鱼吸收了四个大家族的财富，一举成为北面最大的海盗组织。事实上，因为他们抢到的飞梭如此之多，以至于他们已经不被称之为海盗，而成为了空贼。普洛西的势力大大增强，也威胁到了其他的海盗势力，在北面似乎也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而如果北面真的可以统一，那也是一支不小的力量。阮夷更在意的是北面他还有些交情的那个海盗团，居罗萨的船队。他的船队还小有名气，因为犹狐家的二公子投靠了他们，并且带去了十亿晶币。以他的商业头脑，居罗萨的势力在北面吃的很开。 阮夷相信以犹狐二公子的能力，他的信息收集一定做的比他好。 终于想好，阮夷决定先去一趟南方，居罗萨将蓝海人送到鲁纳后就在那一片活动了。 “尊敬的亡灵法师大人，求求你放了我们吧。”海盗船长的叫嚷将阮夷从沉思中唤醒。 “我没有想杀你们啊。”阮夷说完，看了看站在船长旁边的活尸，“那是他们自己自爆的，不关我的事。” “但是您如果再不做决定，我们就要陷入涡的界限，再也出不来了。”海盗船长头扭到海面，面容扭曲。一方面是因为他的伤没有得到治疗，另一方面是因为他们的船快滑落到涡的内圈了。而已经被阮夷破坏了一次的船可不好摆脱涡的吸力。 阮夷打了个响指，捆住海盗的藤蔓纷纷枯萎化为灰烬。 “我赶时间先走了，你们自求多福。” 蓝海 联军前沿基地帐内，青雀看着一份报告，面容扭曲。 有犹狐的资源相助，她的军队补给方面本应该不成问题。但这里毕竟不是本土，他们的补给线被切断了。 以千人为组织，白家的精锐层出不穷。想要成功运送资源，几乎要增加十数倍的护送力量。更令她愤怒的是，这些小队还在拿赫图的士兵练兵。每一波敌军，都不是同样的人。每一次的战术都不同，令她疲于应对。在这愤怒中，青雀还有点恐惧。白家的将领之多，超出了她的预料，也没有想到白戍城会直接改变祖训，让白家的子弟倾巢而出。 现在赫图的军队也只攻下了三座城，都是仗着人多势众，兵强马壮。但战线拉的越长，白家军队的本土作战优势也就越盛。现在只能等犹狐的后援跟上，建立足够稳固的基地。可犹狐本土现在又被搅的一团乱，资源调动出了不少问题。 以往遇到这种情况，赫图军队的一贯做法是一往无前，通过不断的战胜与掠夺来得到补给和士气。但现在…… 青雀攥紧拳头，掌中爆发出一阵火焰，把报告烧毁。 “矽岩城有残存的漫步学派？”白帝城中，白戍城听着几乎同样的报道笑出了声，“我以为漫步学派已经被教廷祸害完了。” “现在看来并没有。”传令官说，“三位圣者，硬生生挡住了赫图军，杀了几千人。” “高手在民间啊。”白戍城笑，“之前蓝海发生的一些事端中，也有不少英雄人物，记得让白家子弟关照一下。” “那矽岩城？”传令官问。 “当然得好好对待，总不能让人家独自面对。”白戍城说，“赫图军队已经攻下了三座城，那么，我的消息，应该有结果了吧？” “已经有结果了，赫图军和在赫图时大相径庭，不仅没有奸淫，连掳掠也很少发生。虽然听说施行了严苛的高压政策，并且收了不少粮草，但和赫图军以前的表现比……简直可以说是善人。” “连掳掠都没有吗……”白戍城笑容收敛了些许，“总之先多派些力量到矽岩城吧，那帮家伙也练完兵了吧，也该来场硬仗了，不能总打游击嘛。” 第264章 汇合 涡面极南，居罗萨舰队就停靠在离鲁纳交界线不远的避风港。 涡面几乎没有大陆，但鲁纳的大手笔解决了这个问题。他们将一大片海域直接变成了冰山，塑造出一座冰做的海上平台。 在索格恩的帮助下，居罗萨舰队和鲁纳搭上了线。鲁纳最近正缺资源，索格恩看到这个机会让居罗萨舰队成为了鲁纳国一支运输线的合作伙伴。偶尔有一些资源交换，但大多数时候还是直接送给鲁纳资源，以此换来一个自由通过交界线的通行证，以及鲁纳的一些魔法资源的支持。在这个兵慌马乱的时代，鲁纳这种极寒地带反而成为了少有的净土，享受着片刻的安宁。 索格恩此时正站在居罗萨新主舰的甲板上眺望涡的方向。短短两个月时间，他精瘦了不少，皮肤也开始呈现海上居民被经常被烈日暴晒的黝黑。他褪下了华丽的锦衣外套，换上海民常见的海绒制外套，上面挂着不少白色盐粒。 唯一不变地大概是他的体格，没有像海民一样变精壮，反而瘦弱了不少，与舰队上肌肉暴起的水手们格格不入。这是因为索格恩的主要工作还是商业上的，脑力为主，而他也没空去锻炼身体。以前他会直接啃精灵树果补充生命力和体力，但现在他尽量不依靠这种稀缺资源。在危险的海上，一颗精灵树果或许可以在一次冲突后救一个人的命。 索格恩这种大忙人一般不会有空眺望海面，他是在等人。果然，没看一会儿，他身后走过来一个人。是居欢，居罗萨的女儿。 她依然是居罗萨娇生惯养的宝贝，所以只从外观上看大概是跟索格恩最像的人了。刚上船时索格恩被居欢的外表吸引，希望和居欢更亲近一些，很快就发现居欢虽然外表不像，但内在还是地地道道的海盗公主。待在她边上本质上和待在那些靠肉体就压迫地你喘不上气的家伙没什么区别。 “你怎么在这？”居欢看到索格恩也有些诧异。 “等你。”索格恩对居欢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 “你不会是又要泡我吧。”居欢完全无视了索格恩标准的笑容，大大咧咧跳到一旁的弩炮炮筒上吹海风。居欢现在也开始刻苦的练习纹刻，但还是会经常溜出来放松一下。 “是想请你给你父亲说个情。”索格恩说，“他应该会听你的。” “什么事？我先给你把把关。”居欢说，“找我去说的，估计都是一些会被老爹暴扣的事。说来听听，让我看看是扔海里喂鱼级，还是被兄弟们轮级，还是龙骨级的。” “我想让舰队并入鲁纳的猎团。”索格恩说。 “你知道我们是从中庸逃出来的吧？”居欢说，“老爹他不喜欢再寄人篱下了。并入鲁纳猎队，相当于成为了鲁纳的附庸。” “我知道。”索格恩看向涡的方向，“但我觉得越来越危险了。东边，越来越多的海盗去中庸捞一笔。西边，????鱼刚刚整合了最大的海盗集团，却没有再继续向犹狐掠夺，而是回到了涡面。普洛西意在整个涡面，这个图谋几乎天下皆知，但没有任何单个的海盗团可以阻止。还有你老爹的敌人黑鲨，现在拥有北部最顶尖的海盗舰队。我从犹狐而来，经历过一次类似的场景，我能感觉到，一股风暴正在酝酿，这股风暴可以席卷整个涡面。而我们的舰队没有足够的力量抵挡这股风暴。” “所以就只能找鲁纳庇佑？” “在千里冻土，即使是风暴也会被冻住。”索格恩说，“只要能抱住这根大腿，无论是普洛西还是黑鲨，都会绕过我们。” “说的挺好，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找我老爹说？”居欢说。 索格恩沉默了：“因为这太被动了。” “没错，太被动了。”居罗萨突然从主舰顶层的船长室跳下来。 “你什么时候偷听的？”居欢吓一跳。 “那小子找上你手下就告诉我了。”居罗萨说，“本来以为他是想泡你，没想到是说这种事。” 居罗萨的大手拍拍居欢的肩：“快回船舱学习去。” 对居欢说完，居罗萨的视线转到索格恩身上：“犹狐的二公子，你在方星数一数二的大势力待过，你应该明白这些大人物是怎么想的。告诉我，如果我投靠了鲁纳，但普洛西或者黑鲨还是袭击了我们，鲁纳会怎么做？” 索格恩沉默片刻：“鲁纳的形式准则我了解不深，但如果是犹狐，要看普洛西和黑鲨怎么表现。” “我在看你表现。”居罗萨冷笑。 “如果他们原意接替被他们毁灭的那个势力的工作，并且带来更多利益，犹狐不会计较。”索格恩说。 “但鲁纳在五国中一向特立独行，他们对魔法的追求远超其他四国。鲁纳的调性和犹狐是不同的。”索格恩说，“而我可以靠商业来获得更多的利益。” “比统一北海的普洛西还要多？”居罗萨问。 “没有……但普洛西不可能成为附庸，只要我们可以割让更多的权力，依然有可能被鲁纳青睐。”索格恩说，“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我们手上没有足够的筹码，也没有足够的力量。” “犹狐人，你喜欢计较这种东西。但我们不是。”居罗萨说，“力量够不够不是对比出来的，而是打出来的。普洛西在两个月前也有这么多飞梭吗？” “那你要抢谁呢？”索格恩针锋相对，“抢中庸？你们是从中庸逃出来的，还敢回去吗？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中庸现在敞开交界线不过是为了给统一界内势力找借口吧。等他整合了那些大小势力，海盗恐怕一个都跑不了。中庸可是有精灵母树的，信息最畅通的星面，每一个入侵者的信息都可以被记录在案。中庸为了保持威严，也为了表现统一后的好处，他们一定会算账。尤其是你，还身兼中庸通缉犯的身份，你去，最容易死。 还是你想抢犹狐？我了解布洛，普洛西能得手他肯定在背后推了不止一把。那胖子甚至有可能图谋涡面。况且想抢犹狐你还要经过普洛西的地盘，你能活着回来吗？ 赫图就更不用说了吧，别说海盗，四国里都没有敢主动招惹的。而鲁纳，你有破冰船吗？船上有七级防御阵吗？我可是见过鲁纳的光棱防御阵的，六级防御阵十秒不到就被打穿了。就算这些你都有，鲁纳现在大部分资源都集中在鲁纳学院，你想去零域中心去挑战方星七级魔法师最多的地方？” “照你的说法，我就只能乖乖跪下当狗了？”居罗萨虎视眈眈地盯着索格恩。 “你还可以趁普洛西没有出手提前兼并其他海盗势力。”索格恩说，“但海盗都是亡命徒，你招惹他们就要防止被反噬。而你有女儿这个牵挂。” “我当初就是为了女儿投靠的中庸。”居罗萨说。 “那你不如再为了女儿投靠一次鲁纳。”索格恩一字一顿地说，“我们没有筹码。” 突然一声尖啸从舰队上方爆开。这是瞭望员发现异常所处的示警。 “敌袭？”居罗萨说，“你先下去，之后再谈。” 索格恩连忙点头，他战力稀烂，留在这是捣乱。 但索格恩刚跑两步，就看到一道流星经天而过，划出一道绚丽弧光落到了甲板上，自己的面前。 等流光落到甲板上，各处舰队的炮台才堪堪锁定到这道流光。但无论是主舰没法随便开伙，还是眼前这人的相貌，都让海盗们暂时停止了攻击。 索格恩也认出眼前人，很是惊讶。而居罗萨则先一步喊了出来：“是你小子？” 阮夷理了理衣角，对索格恩和居罗萨打招呼：“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第265章 合作 “你还活着？”索格恩震惊。 “是啊，很幸运。”阮夷说。 “那小子说你去了魂木林？”居罗萨问。 阮夷点头。 “你这家伙还真是幸运啊。”居罗萨大笑起来，“走，我请你搓一顿。” “不止是幸运吧。”索格恩眼睛发亮，“你刚才的速度……两个月有这种进步，难道是在魂木林里发现了什么？” “我说的幸运确实不是无头苍蝇一样乱撞撞出来的幸运，而是很幸运的破解了魂木林的幻象。”阮夷说，“所以我现在可以自由出入魂木林了。” “魂木林深处有什么？”索格恩问。 “没什么，就是魂木而已。”阮夷隐瞒了镇界之宝的消息，“很多魂木。” “只有魂木吗。”索格恩有些失望。 “有魂木就够了。”阮夷说。 “那么你现在的实力……” “破解幻象带给了我一些灵魂学的进展。”阮夷说，“你有没有听说过，灵魂储物。” “知道啊，我以前好歹是管空间储物这一块的……”索格恩回过神来，“你不会……成功了？” “成功了。”阮夷说，“可以把魂木做成储存戒指了，虽然没有空间戒指效果那么好，但胜在量大。” 索格恩突然一个箭步窜到阮夷面前，一把搂住他的手。要不是索格恩速度太慢并没有吓到阮夷，阮夷可能会一个激灵把他扔海里。 索格恩握住阮夷的手，两眼发亮：“筹码！” “什么筹码？”阮夷抽出手，离索格恩远一点。 “这小子想拉着我的舰队投靠鲁纳呢。”居罗萨开口，把之前和索格恩谈论的话题跟阮夷简述了一下。 “不需要投靠鲁纳了！”索格恩豪气的挥手，“这种技术，只要能运用的好，统一北面不过是时间问题，幸运的话，说不定可以复现犹狐的奇迹！” “有这么夸张吗。”阮夷不为所动，似笑非笑。 “我就是犹狐家的人，对我们家的发迹史还能不清楚吗。”索格恩说，“这是足以改变世界的技术，你刚才说魂木有很多？太好了！储存密度如何？稳定性呢？还有成本……” “阮夷说跟你合作了？”居罗萨给热情的索格恩泼冷水。 “犹狐家族是方星最成功的商人家族。”索格恩挺胸，“而犹狐现在在和蓝海开战，我可以最大程度的帮阮夷赚取利润。而且阮夷是个聪明人，他这么直接说出这种大事，肯定已经有算盘了吧？” 阮夷笑着点点头，他就这么毫不隐瞒的放出这种惊天的消息，确实是希望索格恩合作。 “不过这技术我不会让你独占的。”阮夷说。 “明白，你是蓝海人。”索格恩说。 “你不担心吗？”阮夷问。 “我担心什么，能趁早按死赫图犹狐我还安心。”索格恩说，“我了解犹狐人和赫图，这场战争白家赢绝对比赫图赢强，哪怕这两个月赫图表现异常和平我也不敢压在赫图身上，而犹狐那些人嘛……只要蓝海表现的够强势，他们墙头草的速度会超出你的想想。” “你倒是看的开。”阮夷说，“不过我这个成果也不会只供给蓝海，我准备直接公开。” “直接公开？！”索格恩发出了见到阮夷以来最大的一声惊呼，“你脑子被幻象弄坏了？” “放心，我自有我的打算。”阮夷说，“而你们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魂木的开采权你们依然掌握着先机和主动。无论技术如何改进，魂木总是实现这个技术的基础。” 索格恩从震惊中慢慢恢复，看着阮夷的眼神有些复杂：“你从涡出来后，变化了不少啊。” “我也觉得。”阮夷说，他知道索格恩指的什么。不是说实力体魄，或者外观之类，更像是气质之类的东西。这也是没办法的，他的脑子现在塞着数十万纯净灵魂的结晶，满满当当储存着灵魂学的实验数据。他的眼睛见识过了一次世界的真理，虽然只有短短几十秒，但也让他难以再回到从前的视野。 “你说我成为了你的筹码，不过这技术也是我自己的筹码。”阮夷说，“找你来除了让你帮忙推广我的灵魂学之外，还有一件事，你应该在关注蓝海的战事吧，我需要你的信息。” “那要说的可就多了。”居罗萨插嘴，“来边吃边说吧。” “也好。”阮夷说，“我可是两个月没吃像样的东西了。” 事实是压根就没吃过东西，但阮夷没有说自己这两个月都是孤魂野鬼。 居罗萨给阮夷准备了丰盛的一餐，他对阮夷好感颇丰，大概是因为阮夷确实拥有碾压在场所有人的实力，而且气质更贴合海民。居罗萨感觉阮夷虽然看起来文质彬彬，但内里却很合得来海民的生活。以一个老爹的眼光来看，比伏舟和索格恩都更适合自己女儿。当然这些也都是想想，居罗萨盘算一下，如果真的去说媒，阮夷大概会尴尬又不失礼貌的拒绝，而居欢大概会跳起来揪他的胡子，然后第二天就溜出去找伏舟。现在兵慌马乱的，蓝海尤甚，他可不敢让居欢再跑出去了。 索格恩则坐在酒桌上，跟阮夷有条理地讲着蓝海和方星的情况。他经常做这种工作，轻车熟路。 “蓝海现在的情况还算稳定，赫图两个月也只攻下了三座城，听起来很快，但跟赫图以往草原热风一样的闪电战风格比差太远了。赫图犹狐的联军现在算是陷入蓝海的泥沼里了，爬都爬不出来。” “怎么听起来，蓝海好像很快就要赢了？”阮夷说。 “没那么容易。”索格恩说，“蓝海现在的优势，全仰仗之前白戍城扰乱犹狐后方，又主动放弃边界线防线才得到的。但白戍城没有干掉我老爹，我老爹现在应该在集中精力整合犹狐全境的力量。而赫图，最强的三大军团都还没有出动，赫图的蛋还可以孵化更多的战士。” 索格恩继续说：“其实赫图军本不至于这么惨淡，但他们改变了以往的战术。他们以前抢到一个城市是会直接烧杀掳掠的，用铺满城外的尸骨威慑守城将领，再让俘虏和难民冲击下一个城市，甚至让不少俘虏绑着炸弹冲击敌人城墙。赫图统一时期相当多的城就是这么被直接炸开的。但现在，听说被攻下的三座城几乎没死多少人。哪怕不使用这些极端战术，平常赫图也是会杀俘虏提提士气的。” “赫图转性了？”阮夷问。 索格恩摇头：“不清楚。赫图人都很固执，想改变他们很难，战胜并支配是他们的信条，即使是军团统帅亲自下令禁止恐怕也只有发生哗变这种结果。但确实有人能改变赫图人。也只有一个人。” “赤帝？”阮夷说。 “是。结合赤帝直属三大军团一直没有下场这件事，我觉得赫图军的反常应该是因为赤帝的命令。但赤帝为什么做出这样的指示我就想不明白了。”索格恩说。 “这有啥想不明白的。”居罗萨接话，“立牌坊呗。” “那就更可怕了。赫图现在这样连赢都赢不了，就这么急着树立形象了？”索格恩说完思考了一会儿，“说明赤帝有后手，并且强到足以让他从一开始就用这么从容的姿态。” “他在哪？”阮夷问。 “没人清楚。”索格恩说，“赤帝已经失踪很久了，在我还没有离开犹狐家的时候就听说赤帝失踪了。” “总之你的意思是联军依然是主要攻占内陆，沿海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阮夷放下心来。 索格恩表示同意，然后开始跟他讲起更多方星的发生的事情。从海盗这边的风浪，到中庸的海盗潮。阮夷从索格恩这里渐渐了解到方星的形势，事实上，比他过去那么多年了解的都要全面，不禁感慨犹狐家的二公子果然厉害。 第266章 泰渊 青雀漫步在新融铁城的街道上。这里是赫图军队攻下的第三座城，也就是矽岩城的临城。赫图军想来没什么起名天赋，就简单的将这些城池以原本在赫图的大城重新命名。攻打矽岩城失败，赫图军被突然出现在城墙上的三个强者打的措手不及，被撕裂了防线的赫图军面对守城的城炮死伤惨重，现在城中随处可见哼哼唧唧的伤员。 青雀有些庆幸之前没有干掉城中的蓝海人，如今这些伤员都是蓝海人在照顾。占领的第一天，街上空无一人，没人敢出来。到了第三天，就开始有人扒着窗户窥视这些敌军了。青雀能感受到一些门窗内有目光在窥视自己，无论是善意恶意，是恐惧还是怨恨，亦或是好奇，至少是敢出来了。这样强令一些医生治疗赫图军人也可以放心一些。 青雀在勘察城中地形，风气大变的赫图现在已经失去了利牙和长矛，她必须学会如何防守。好在长于进攻的她也明白什么地方的防御更加薄弱，哪里应该加装防御阵，哪里该放反魔场。 但这终究是青雀完全不熟悉的领域，她做的很别扭，但迫于压力却又不得不做。青雀的心情算不上好。 一个人从半空飞临，是她的副官。 “好消息，我们的粮草运过来了。”副官开口。 青雀紧皱的眉头散开了些：“真的？犹狐人这次碾碎了那些苍蝇？” “不，这次他们没有遭到袭击。”副官说。 青雀的眉头却又锁起来：“没有遭到袭击？” “据运输队说，这次他们选择了一条密径，绕开原本的运输路线，没有遭遇到敌人。不过也因此晚了几天。犹狐家族调动了很多空间储存设备。” “有多多？” “一万立方的空间设备，尽量控制在两辆飞梭内运输。” “近乎偷渡我们军队时的十分之一。”青雀承认犹狐确实大手笔，“但即使是两辆飞梭，也难以逃过白家人的封锁。这里是蓝海。他们可以突破，但绝不可能绕过。立刻让将士们做好准备，整装，准备下一次突袭。把泰渊炮准备好。” “这么快就发动总攻？”副官吓一跳。泰渊炮是犹狐提供的最强攻城军团武器，威力据说可以横贯一个平原蒸发一个村庄，是专门用来破防御阵的。与威力想对的是它同样夸张的晶币消耗。一次发射可能赫图这个大军团几成的能源就没了。如果攻城失败，无疑赫图的情况会更加雪上加霜。 青雀只是瞥了他一眼，眼中的冷冽让副官明白他现在是在延误军机。副官赶忙通知其他将领。 片刻后，各支部的指挥官都昨晚了调度，赶到青雀的帐前听命。 但青雀帐内无人，她似乎还没回来。但还没等众将领等待，青雀就带着火光落到帐前。青雀此时衣服有些残破焦黑，露出里面片缕肌肤。这景象让众将领都有些倒吸一口凉气。青雀的个人武力也是赫图顶尖的水准，一般只有全力运用魔力才会出现这种对元素失去控制力的现象。 “有刺客？”有人问。 “没，我刚才活动了一下筋骨。”青雀淡淡道，“跟我汇报下新融铁城附近白家人的动向。” “没有什么异常。”传令官说，“依然神出鬼没，没有踪迹。” “没有踪迹，却屡次破坏我们的运输队。”青雀说，“甚至有几次我们都不知道是怎么遇袭的。” 有些人羞赧地垂下头。 “但这次运输队来了，我们获得了充足的补给。”青雀说，“我准备发起总攻。” “我担心埋伏在周围的白家人会趁机在后方袭击。”有将领说。 “而我担心的则是，”青雀说，“白家人准备正面进攻了。周围的白家人踪迹减少，运输队成功运送好货物，白戍城在蓝海的布置我们已经知道了，他们的人手并不充沛，这样的情况，说明他们的兵力有调动。” “需要向犹狐求助吗？”传令官问。前两座城市，是犹狐在负责建造的，赫图军队负责打前线。 “我刚才热身的时候，把通讯塔打烂了。”青雀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周围人目瞪口呆。 “那要赶紧派闪电鸟去说明情况。”传令官最先反应过来。 “闪电鸟用来侦查吧，犹狐发现没了消息肯定会派人来的。”青雀说。 “派人来查探，还是派人来支援？” “我们这三座城，尤其是赫图军队，是犹狐人利益的基础。”青雀说，“如果犹狐不愿意承担可能满盘皆输前面投资全部浪费的风险，他们会派足够的人手来的。倒是如果你如实说明情况，他们还可能会观望。” “原来如此，所以您才把通讯塔破坏了。”显然不会真有人相信青雀会不小心把通讯塔破坏。这个设备为了保持稳定性和安全，设置了相当程度的保护措施。 “不，我是觉得通讯塔可能不安全。”青雀说，“白家人对我们运输队的行踪掌握的太精准了。” “通讯塔被破解了？” “我不知道，这是犹狐人的玩意儿。”青雀扬了扬手里的一个水晶球，“我只信任我们自己的技术。” “这是什么？” “泰渊炮也是犹狐人的东西，我用不惯，这是改造方案，改动不大，让所有纹刻师都起来干活，中午我要看到改造完成的泰渊炮。现在让所有将士以行军姿态补充体力，我们要在日光最盛的时候将矽岩城踏碎。”青雀将水晶球丢给了传令官。 “您这是从哪里得到的？”有将领询问。 “就像王的口谕一样。”青雀说。 “哦，原来是羯鱼统帅。”众人恍然。 “好了，你们要比士兵们辛苦一点，来帐中分配攻城时的任务。飞梭一部负责牵引那三个圣者的注意，一定不要再让他们破坏掉我们的阵型……” 青雀说着进入帐中，其余将领鱼贯而入，他们也习惯了统帅的雷厉风行。突然发动攻击什么的也是家常便饭了。 第267章 收购 “这是我们的危机。”安德瓦利环视会议厅，“但也是机遇。” 空旷的议会厅长桌周围摆放十几张高背椅，椅子上的人却虚无缥缈，只有虚影。 经过上次白戍城的袭击，现在犹狐这些大家族的家主都躲在自己的府邸，借用已经建立成熟的远程通讯阵跟安德瓦利对话。 安德瓦利的目光在原本星夜家族的座位上停留的最久。坐在那里的幻影年龄和相貌在一众中老年家主中鹤立鸡群。 布洛，一个富态的小胖子。但这个胖子铲除了自己所有的竞争者，成为了星夜家族的新家主。 直到事情结束，其他人才后知后觉察觉到布洛做了什么。勾结北面海盗，铲除家族异己，又诓骗其他家族让他们被海盗连续得手。普洛西成为了西海的霸主，而且很快就要成为整个北海的王，而布洛则在犹狐沿海四大家族里占据了最优势的地位。白戍城造成了很大的影响，这个小胖子却用最快的速度将这种影响化为了自己的优势。 安德瓦利得承认，这小胖子做了自己要做的事。这次的会议，实际上也是在商讨类似的事情—— “为了更好的应对和蓝海的战争，我想有必要启动战时统一调度。”安德瓦利开口，一如既往的开门见山。 听到安德瓦利这话，其他家族的代表都眼皮狂跳。在座有不少都是代理人，是家主的兄弟或者同辈。这些家族的家主都被白戍城杀了，他们就是家主最有力的竞争者，是最看重那份权力的人，也是在家族中根基最不稳定的人。现在安德瓦利要接管全犹狐的资源，也就意味着可以随意调配控制各大家族的势力和资源。只要他想，战争结束后这些家族都可以变成犹狐家族的附庸，统治阶层全部更换成亲犹狐的人。现在他们都在羡慕蓝海中庸这种宗法制的继承沿袭制度，犹狐国的继承要宽松自由很多，也就意味着可操作空间更大。比如布洛这种行为放在中庸，就不可能实现，他们那边有一套成熟完整的方案来应对这种情况。 但是谁又能开口拒绝呢，提出要求的是犹狐家族，整个国家都是以犹狐为命名的。他们就是犹狐的实际执掌者，掌握着魔法装备制造、晶币制造、稀有素材开采权和犹狐商学院。而且安德瓦利说的是实话，只有拥有一个共同的领导才能更高效的调度犹狐庞大的资源，发挥它的优势。历史上每次危机都需要解决的方法，所以没人反对，但所有人都离开开始思考要怎么争取更大的利益。 会场一时陷入沉默，尘土在幻影的身体中静静飘旋。 “我提议让我们可以自由地在蓝海争夺自己想要的东西。”布洛缓缓开口，“就像当初各家来到西面进行的拓荒。” 其他家主眼睛亮了，布洛说出了他们想说的。这个方案曾经被安德瓦利模糊的画过一个饼，但很快就因为白戍城的暗杀搁浅，一直没有详细的实施方案。 各家家主目光击中在安德瓦利身上，只要他应允了足够的利益，这些犹狐的家族也可以变成恶狼，将蓝海分食。 安德瓦利点头：“那就这样，具体的划分我们来讨论一下吧。” 涡海，居罗萨的主舰内。 “真的要这样吗？” 阮夷身着一身黑漆漆的长袍笼罩全身，只露出半张脸的阴影，无奈地说。 “这场交易只有你在场才有说服力。”打扮的堂皇靓丽的索格恩整理着衣领，“最重要的是你够强，能保护我。” “有必要打扮的这么扎眼吗？”阮夷说，“我怎么觉得这样处心积虑的隐藏身体反而更容易让人注意。” “你这种研究灵魂学的应该比我更懂吧，对于魔法师来说，比起视觉，他们更相信精神力的探查。”索格恩说，“这件长袍是掺杂了魂木，特制了一种魔法阵的魔法道具，可以有效的影响精神力的探查。而你也不需要完全的隐藏起自己的存在，你需要的是让其他人知道有这么一个神秘又强大的魔法师。” “虚张声势吗？”阮夷理解了。 “毕竟我已经不是犹狐家的人了，而且即使是犹狐家，恐怕也不敢如此高调的宣传这种技术。”索格恩说，“我说，你真的准备公开这种级别的成果吗？” “现在我们只是造势加收购材料不是吗。”阮夷坦然。 索格恩给阮夷拟定的地点是吊灯港口。吊灯港口处于涡海面靠近犹狐和鲁纳的一角，这里是很著名的贸易区，在全方星都数一数二。因为这里临近红河会的本家星夜家族，又和鲁纳有合作，鲁纳派人将这一片的海域冻住，在无尽的涡海中建立了一个兼顾的港口。涡海也有各大势力的船队，可以免受海盗骚扰的利用涡海运送物资。安全可靠，因为关税少很多，也因为处于多方势力交界处，没有严苛的监管，所以很多势力和个人都来这里交易。 现在吊灯港口所处海域的主人是普洛西，这也是索格恩要求阮夷同行的原因之一。 “魂木现在最大的两个储备地，一个是犹狐，他们常年利用魔偶技术开采魂木，红河会作为方星顶级商会可以收购到市面上大量的存货。另一个就是鲁纳，它们也因为研究拥有不少魂木存量。吊灯港口很适合。”索格恩说。 第268章 矽岩城攻城战（1） 今天对于方星的人类来说是个特殊的日子。 当阳光再次照耀大地，人类的历法会迎来1800年。生命不足百年的人类，对于这样的日子总有种仪式感。放在平常，所有的国家都会举行盛大的节日集会，无数情侣会选择在这一天结婚，去那些著名的风景参观。但1800年的跨年势必要比平常还要冷清许多。战争的阴云已经笼罩在了整个方星。短短几个月，似乎世界天翻地覆，仿佛随时会倾覆一般。吟游诗人和说书人的故事变得激烈许多，战力课的重要性被提到了必修级别。 矽岩城离海岸线还不算很远，水汽打湿了黎明，空气闷闷地，一阵暴雨正在酝酿。旷野上没有虫叫蛙鸣，没有丛中野兔机警的窜动，也没有狼群偶尔的嚎叫。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味，那是潮湿下铁器腐蚀的味道，也是鲜血干涸的味道——都是死亡的味道。 矽岩城全城严阵以待，百姓都躲到地下室和加固工事中，军队在城墙上观察敌人阵列，纹刻师检查着法阵的运行情况。城外的敌军，因为规模太庞大，尽头与阴影融为一体，甚至看不清具体的数量。 崇拜太阳图腾的赫图军队进攻的时机非常好猜，他们会在黎明到来、阳光照耀到大地时，正面发起猛攻。图腾魔法时代残留下的赫图是个重视仪式感的国家，虽然小战役他们也会奇袭偷袭，但大战宣战时都会这样击鼓吹号，阵列明示。不追求时机，但也因此表现必胜的信念。 即便这样赫图的进攻依然来的太快了，白家在外面游击的力量还没有完全回归，矽岩城的力量并不完整。 打破寂静的是黎明穿过灰雾层的阳光，而划破黑夜的则是三道巨大能量柱。从赫图后方的阵地起飞，呼啸而过，撕裂沿途的空气，蒸发之前留下的血腥。 魔能炮一瞬间跨越两军阵线来到矽岩城城墙前方，激起一阵耀目的光亮。光芒如粘稠的液体，在城外扩散出一个圆形的弧度，这是矽岩城的球形防御阵在运转抵挡攻击。 随着这一轮炮击，两军立刻从寂静转为喧嚣。赫图军队演奏着不朽的战歌，身着暗银色盔甲，嘶吼着向矽岩城发起冲锋。半数的赫图战士飞到高空，一边前进一边朝矽岩城发动掩护用高亮攻击。 “跟蝗虫一样。”城上的人看着发起冲锋的赫图士兵，如此评价。 那人叫白启封，白家的一位后辈，在袭击赫图军队中表现出不俗的能力，被推举为矽岩城附近军队的总指挥。他身边汇聚着一众参谋，正在紧锣密鼓的分析战况。 “刚才的应该是犹狐的泰渊炮，三级攻城魔法，可以引发六级魔力乱流，一次发射后冷却充能，大概要五分钟。无法撕裂我们的防御阵。”战地魔法师向白启封汇报。 “但是对方却义无反顾的朝我们冲过来。”白启封说，“让观测者看看敌人身上的装备，是否有灰雾携带，或者空间设备。” 答案很快传来，没有。 城头的魔能炮一直没有停下，不停向半空中发射高爆音系法术，向地面则轰击着高能魔力束。三发泰渊炮的攻击压力还是很大的，他们要趁泰渊炮重新装填的间隔抓紧时间把攻击朝防御阵留下的小口上射出去。等泰渊炮再次发射，防御阵就要完全封闭，全功率运转，调用足够的魔力顶住攻击。城墙的防御体系没有告破之前，遭到敌人饱和攻击是最危险的。尤其是现在赫图军人人都能瞬发四级魔法，前两座城就是低估了赫图军的瞬间输出能力，被秒破防御阵，直接突入城中。 白启封观察着城内外的元素流动，察觉到一些异样。 “不对，联系阵法师。”白启封说，“我怎么感觉防御阵有缺口了，这元素流动不对劲。” 水晶球很快显现出影像，白启封透过水晶球看到对面的景象，瞳孔收缩了一下。 原本规整的地下魔法阵检测室，现在仿佛被暴风犁了一遍，七荤八素。虽然看起来没有伤亡，但显然已经是严重影响了阵法师的效率。 “怎么回事？”白启封问负责人。 “不仅仅是泰渊炮那么简单。”负责人头发凌乱，刚刚从地上爬起来，手里抓着一个本子核实着数据，“还有震颤内爆和涡风炮的效果。” “这怎么可能……”白启封震惊。 他也是将领，虽然原理上不清楚，但大型军用武器的效果是很清楚的。震颤内爆会引发复杂的共振和元素紊流，可以让接触到的防御阵稳定性下降，严重的甚至直接引爆魔法阵，让地下魔法阵的人死光。而涡风炮应用突破禁魔阵的漩涡型魔力结构和峰压脉冲阵，可以在局部造成强大的撕裂效果，是鲁伯特防御阵类型的天敌，即使是对泡状防御阵，也可以撕出一个个小口。白启封很清楚这两种攻击的效果，甚至连原理都很清楚，因为这是白家军队的攻击模式，是他们独有的军团武器。而现在同样的效果出现在犹狐的泰渊炮上面。 “可以解决吗？”白启封迅速冷静下来，问负责人。 “这是我们自己的技术，当然可以解决。”负责人说，“但需要时间。泰渊炮顶多还有两分钟发射，甚至有可能是一分钟。” “为什么可以提前一分钟？”白启封皱眉，如果可以超载发射，他不可能不知道。 “这是最坏的预测。”负责人扭过头吼了两句指挥别人，然后抓着水晶球开始修改一部分魔法阵，“涡风炮和震颤内爆的实现都得益于比较新的纹刻技术。它们的灵感源自水神院象牙塔，一个学生的作品。而那个学生还贡献了第三个纹刻结构，它可以提高魔力的利用效率。对于泰渊炮来说就是，冷却时间会变的更短。” “二十秒后迎接炮击。”白启封当机立断。 如果被这种原因打了个措手不及直接破城，他宁可给赫图军一分钟的冲锋时间。 白启封很可惜矽岩城的防御阵只有七级，如果是像白帝城一样拥有八级的防御阵，完全可以顶着泰渊炮反击，那样被破城的方式会从二十多种锐减到只有五种。 白启封的精神分束是十道，现在对付这样的战场已经有些捉衿见肘了。他分析元素乱流耗费了太多的精力。于是他本应该第一时间想到的事情迟钝了一秒—— 拥有这样的攻击方式，最有优势的应该是第一炮。 当白启封想到这件事时，一个人已经身披阴影从墙头翻了过来。 幽影法阵，功效类似屏蔽魔力波动，在无数炮击的掩护下，在远处无数赫图军人的冲锋掩护的，在急速移动带来的空气扰动下，成功接近了白启封。 然后幽影法阵撤下，来人再不像影子一样无声无息，而是如爆炸如曜日，散发着恐怖而又剧烈的魔力波动。 刺客的速度又提高数档，瞬间就超出了肉眼所及的范围。白启封的精神束还在分析战场形式，想扫描刺客已经来不及，而且也没法扫描，这种冲着刺杀来的人，用精神束扫描，必然会拼死跟这一束精神力对撞。白启封只有十道精神束，没有一道就直接损失了十分之一，在恢复的一段时间里对指挥也是很严重的影响。 刺客的手已经接近了白启封，只有一步之遥。 但这一步之遥，却是天渊之隔。另一个人横在了刺客和白启封之间，用自己的手接住了刺客的攻击。那暴烈的能量在他手中突然安静如羔羊，他将手送到刺客脖子上，也顺便将那魔力压到刺客脖子里，随后一同捏爆。另一只手则摘下刺客身上的晶币袋，阻止了他的自爆。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啊。”白启封额头滴上一滴冷汗，他确实没料到刺客来的这么快，不过对于斩首战术的应对他还是做足了功课的。还好提前安排了高手在身边。 那个挡在白启封前面的高手居然是个老头，苍然白发，长冉飘动，一身粗麻布衣服，系的宽松。 “多谢苏老。”白启封说。 “白统领好好指挥，这些苍蝇我来解决就好。”老头随手把尸体抛到战场外，透过防御阵，落到城下，摔的稀碎。 矽岩城漫步学派的高手，苏老，立于个人战力顶峰的存在。 第269章 矽岩城攻城战（2） 漫步学派，是非常古老的学派，和四根论、图腾魔法同属一个年代。漫步学派的直接竞争者，是如今鲁纳魔法的前身——咒术魔法。但这个竞争发生在魔法还没有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的时代，所以魔法之外还有更强大的力量。漫步学派败了，却不是败给了鲁纳魔法。它因为过于追求理性而遭到了教廷的抵制。千年前神的影响力还没有被鲁纳魔法冲淡，图腾魔法之类还兴盛繁荣，教廷还拥有足够广泛的影响和势力。鲁纳魔法吸收了漫步学派的精华发展成现在以魔法阵为基础的魔法体系。可以说现在鲁纳魔法里还存在着部分漫步学派的精神。但纯粹的漫步学派和鲁纳魔法师还是有很大不同的，最直观的表现就是，他们非常强调精英的培养，个人战力都极强。配合特到的医学理解，他们的斗气和魔法结合的更加紧密，几乎全是魔武双修的精英。 苏老是漫步学派仅存的三人之一，鲁纳体系下的魔法评级有六级，而斗气高达七级，整个方星可能都再找不出把斗气练到这种境地的人。苏老看起来老迈，但枯槁皮肤下的肌肉比一般白家战士更夸张。 泰渊炮如期而至，印证了魔法阵负责人的想法。泰渊炮果然只隔了四分钟就再次发射，这次注意到的白启封早早发现了炮击在防御阵上撕出的小口，派人看守住缺口。但此时赫图的军队已经冲到了眼前，他们的指挥官看起来也很清楚这改装泰渊炮的效果，相当多的熔岩弹缺口涌去。本就已经不稳定的防御阵立刻被打的震颤连连。 白启封计算了一下，这就是最危险的时刻了。如果这些人继续这样攻击到下一次炮击，魔力供给阵就会超过负荷。 白启封查看了一下矽岩城四周的赫图军布阵情况，只得苦笑。二十万人，实在是太多了。整个矽岩城都被包围，没有明显的薄弱地点。对方的指挥官也不傻，冲锋阶段包围还没有完全闭合，等他们发现泰渊炮惊人的威力后矽岩城已经没有机会再突围了。 “苏老，对不住了。”白启封说。 老者听完默然，如同磐岩。 “没办法了。”白启封深吸一口气，将心中郁气随吼声一起吐出：“白启封直属，列阵！” 矽岩城主城门是东方，那也是每天迎接朝阳的方向，同样也是泰渊炮发起攻势的方向。 泡状防御阵从北城门前张开一个一人高的孔洞，还未等赫图军火力调转到孔洞，一个人从孔洞钻来出来，伴随着一个锥形的风钻。随后孔洞扩大，一个锥形阵列就从孔洞里钻了出来，两千人组成一个巨大的梭型风钻，将赫图军扔过来的攻击纷纷挡住甩出。等梭型阵列的最后一人走出，孔洞刚好收缩封闭。暴风发出尖利的啸声，甚至一时压住了赫图的军歌。 赫图军帐前，青雀遥望矽岩城的防御阵变化。身为敌人，她也不得不惊叹与白家军队在千人规模时的恐怖统率。整个白家军队全速冲出，边缘始终和泡状防御阵保持一个有限的距离。既没有被拖慢速度，也没有因此暴露出防御阵的孔洞。一个简简单单的出阵，需要从防御阵调度到整个军队的高度配合。矽岩城内外白家士兵有一万名，想到整个蓝海还有七十九个同样的队伍，她有些焦虑。 “是锥形阵，他们要突围。”青雀的手下报告。 “他们是守军，放弃矽岩城的防御阵地，用两千人冲击数万赫图军士吗？”青雀说，“他们是在拖延时间。” 青雀嘴角微微牵动：“不过，就满足他们吧。拖住他们，别让他们有逃回去的机会，泰渊炮发射的时候向下调一下高度。” 或许白家有最强的千人作战能力，但赫图也有不输于任何人的意志。白家的军队能有如此统率，统领必定随队。只要能让悍不畏死的赫图军拖住白家军队，再用泰渊炮将那片区域抹去…… 白启封立刻感觉阻力大了不少。 “没有猎首的啊。”白启封身边的仑连说。仑连是军中数一数二的高手，为了防止敌军直取白启封人头被安排在左右。白启封虽然指挥上表现不错，但同样是像一般白家子弟一样，在个人战力上只能算优秀，却绝没有白戍城或苏老那样突出。白启封的战力评级是五级，仑连是六级，白戍城和苏老都是七级，相传赤帝有可能到了八级。而九级就像魔法师评级一样，有历史以来也没有过一个巴掌数，这个时代是一个没有。 “还是有的。”白启封一边指挥两千人的军队收割周围赫图军的性命，一边回答，“他们是想把我们拖住，然后用泰渊炮清空这片区域。” “连自己人一起？”仑连说。 “当然，我研究过赫图的战争史，他们干的出来。而且从收益来看，用几乎同等数量的战损干掉我这个主帅，还挺值的。”白启封说。 “那一会儿怎么撤回去？”仑连说，“你说，我帮你传话。” “不撤还能赢，撤了死都难看。”白启封说，“这帮混蛋想着拖延我们，攻势正没有那么凌厉呢，趁机多打死点。” “那你怎么活？” “那就要看那两位大佬和赫图统帅的表现了。”白启封说。 青雀的微笑被爆炸声打断了，她猛然回头，泰渊炮附近的爆炸声此起彼伏。两个人影在万军丛中张扬横行。那是漫步学派另外两位强者。 “该死的虫子。”青雀冷着脸腾空而起，飞向后方。 她可不是白启封那样的“文弱书生”，赫图军的领导阶层全是战力爆表的存在，越高位越强。她本身就是赫图军的一柄尖刀。 第270章 荣誉（1） 无论是白启封，还是赫图的统帅，都没有真的傻傻等到黎明才发起攻击。一些埋伏早就偷偷安置好，所以袭击白启封的人能那么快就到墙头，而白启封更不会明知赫图大军压境还完全没有安排。矽岩城拥有的一大优势，就是这里有在方星都排的上号的顶尖高手。白戍城给所有人做了一个榜样，一个强者可以做成很多事情。 漫步学派的另外两位高手，图伯和德爷早在赫图军兵临城下之前就被安排在了隐蔽的地方。白启封出城迎敌时那声尖利的风啸，就是在提醒他们——时机已至。白启封没有给详细的指挥，敌人后方什么情况他也不清楚，他给两人的命令就是自由发挥。用自己的方式，肆意的破坏敌军的后方。 泰渊炮的动静第一时间吸引了两位高手的注意，果然他们也是第一时间朝泰渊炮下手。但即使是超级强者，深陷敌营孤身破局也不是易事。 见识过矽岩城三位强者的青雀同样早有预料，改装泰渊炮这种隐藏杀器她留有充足的防御力量。泰渊炮附近爆炸频频，但却依然没有波及到泰渊炮本身。两人显然已经被拖住了，和之前轻取赫图军上千人的无敌姿态迥然不同。 白启封也注意到远处的骚乱，更加奋力的杀敌。他做出这个安排，就是抱着牺牲两人的打算。但他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白启封怒吼一声，围绕白家军队的风暴发出呜呜的哭声，传播深远。飞向半空中的赫图军身体一滞，随后被蜂涌的风刃拦腰截断。 赫图的军歌本身就是一种强大的图腾魔法，雄壮的旋律让士兵的情绪更加激昂兴奋，影响痛感，提高精神力活性。军歌的节奏可以让赫图军的行动更加统一，也可以干扰敌军，让敌人要么陷入自己的攻击节奏，要么搅乱对方的施法。而白启封军队周围的涡风不断摩擦，最大限度地屏蔽赫图的军歌，同时呜咽般的爆鸣可以传播极远，干扰飞行中敌人的方向辨别能力。实力低下的人可能会瞬间失去方向感，强如赫图军也会一瞬间控制不住身形。 白启封率领的两千人就像一个绞肉机，疯狂的屠杀着赫图军。偶尔会有赫图军看准风暴的切口，将几个士兵撕出阵地，随后被集火的熔岩弹炸为灰烬。白家军队强如鬼神，如同一柄尖刀，在数万人的敌军中撕扯。白启封造就了一个惊人的战损比，甚至可以匹敌哪些名将的战役。但无论是多么强大，两千人在数万人的轰击中终究是孤木难支，覆灭也是迟早的事情。 矽岩城的泡状防御阵又打开几个豁口，几队原本矽岩城的城防军出来援助，但很快就被赫图军凶猛的攻势围剿吞没，甚至有不少赫图士兵趁着豁口大开冲进了防御阵内部，大肆破坏，摧毁了一栋炮楼，在被围剿致死时还不忘纷纷自爆给城墙上多开几个窟窿，拉几个垫背的。守军于是意识到赫图军还是那个凶猛的赫图军，他们掌握着最顶级的魔法技术，身着最豪华的魔法装备，还拥有最丰富的战斗经验和悍不畏死的疯狂。白启封能在外面跟他们周旋硬撼，是因为那是白家的军队，是本来就位于边关受到最严苛也最成熟的训练的白家军队。 守军城墙上还站着另一个白家子弟，时刻观察着白启封队伍的状态，一边用炮击支援，一边计算着时间。 图伯和德爷两人比苏老年轻一点，但也都是中老偏老年的样子了。两人一接近泰渊炮，就被激活的禁魔阵套住。守卫泰渊炮的战士仗着自己的体魄和驯服的魔兽，向两人发动猛烈的攻击。但很快这种埋伏被两位漫步学派高手用铁一般的拳头证明没有任何意义。两人全是斗气七级，在禁魔阵下比白启封那边的战斗还要狂猛。每一阵光芒爆发，都是一地碎片。等赫图军意识到不对连忙关闭禁魔阵时，两人已经杀了上百人，打碎了十几只翼虎的獠牙。果然当禁魔阵一关，两人顿时陷入了苦战。地面上刻满了陷阱阵，配合赫图士兵能瞬发四级魔法的轰击，两人再没有了之前的从容。 而当青雀和一些赫图军中的高手也亲临时，不再从容也就变成了苦苦支撑。 两人的目的是泰渊炮，意识到这一点对两人的攻击就立刻有了章法和套路。只要两人试图转移位置，通往泰渊炮的地方就会被炮火封锁。在魔法阵、赫图战士和青雀等高手的连手阻挠下，两人再也无法向目标前进半步。逃，他们可以做到。但放弃泰渊炮，他们的任务就意味着失败。 “赫图军就是一群只会围攻的缩头乌龟吗？”德爷突然大吼，声音在斗气加持下极为雄厚，甚至传到了军队的末端。而德爷也因为抢出这么一声吼，被青雀的以太炸弹掀翻出去，小臂焦黑一片。 “小德你疯了吗。”图伯挡在德爷身前，一巴掌将紧跟而来的几发熔岩弹扇飞出去，“跟这些没有荣誉的家伙用激将法。” 但接下来两人却真的迎来了一阵安稳，攻势停顿了。图伯和德爷立刻朝泰渊炮的方向一看，就看到原本封锁住那个方向的炮火依然稳稳的架住，炮口闪动着光芒。图伯和德爷对视一眼，有些无奈。 刚刚两人一唱一和，其实都是在激将。而在图伯挡住熔岩弹时，他就明白激将奏效了。因为普通士兵才会用熔岩弹，青雀为首的那些高手都是起手以太炸弹，蓄力就是戎炎激流，全是五级六级的高级招式。这些高手的精神力更敏锐，控制力也更强。所以不会有收不住的情况。 赫图军当然会被激将，赫图军重荣誉，有仪式感，也极为推崇个人战力强大的强者。统帅们那以一敌百的英姿可以让赫图战士更加狂热。而赫图上下得到最多尊敬和崇拜的赤帝，则一直被称为方星第一人。考虑到赤帝在赫图人心目中尊崇到夸张的程度，个人战力在赫图军的心目中拥有一个特殊的地位。 “那就是赫图人的伯鲁特之泪。”白启封是这样总结赫图人的，也是以此知道两人行动的，“他们因为无敌的赤帝拥有无限的荣誉感，但如果有人能击败赤帝，赫图自己就能崩溃。” 这种影响自上而下，影响了整个赫图。德爷图伯刚才两人的声音已经传到了不少赫图战士的耳朵里，身处后方压力不大的他们肯定会将注意力集中到他们那里。而如果青雀他们依然选择围殴—— “跑，能活下来你们就没输。”白启封在两人临行前这样交代。 第271章 荣誉（2） “前两座城，他们都在立牌坊。他们喜欢立，就让他们立。但这样的矛盾会给他们留下隐患，你们要注意利用这一点。如果他们敢围殴你，就从道义上攻击他们。如果他们坚持放弃他们原本所谓的荣耀，却没有留住你们，那他们的士气就会大受打击。如果他们维持荣耀，他们一定愿意放缓一下攻势。赫图人慕强，你们就是强者，他们应该愿意给你们机会，更愿意拿你们当垫脚石。如果你们深陷重围，这就是你们的机会。” 临行前，白启封这样跟图伯德爷交代。因为不清楚赫图后方情况，白启封没有说很多，只是让他们自由发挥。 也果然如白启封所说，德爷的激将成功了。两人心里是有把握的，因为此举是在邀战，而单挑对赫图军并没有什么损失。他们要的是拖住二人，单挑的节奏还要更慢些。两人已经深陷重围，越拖延他们或者生还的机率越低。 青雀比了一个手势，其余人散去，给两人留下一片区域。但并不远离，在泰渊炮之间的炮火封锁依然没有解除，不远处为了埋伏人准备的各种法阵依然处于激活状态，蓄势待发。 青雀活动着手腕走近空白的场地，面对两人：“你们是强者，赫图人尊敬强者。你们愿意加入我们可以吗？” 德爷警惕地观察了一下周围密密麻麻的赫图战士：“你说呢？赫图军就让一个女娃娃来吗？” 青雀笑了：“不愧是漫步学派，思想还是有些陈旧。我说了，赫图尊重强者，性别对我们来说没有意义。” 青雀身周开始闪耀着火红的光点，每一个光点都是不稳定的以太炸弹。惊人的气势从青雀身上散发出来，危险又尖锐。而迎接她精神力与杀气混杂的气息的是德爷的精神力。质朴厚重犹如岩石，轻易碾碎了青雀精神力塑造的气势。 精神力碰撞后，两人不再含糊，身影急速靠近碰撞。赫图战士偏爱近战，而漫步学派更是标准的古代战士。两人肢体的碰撞让魔法都成了陪衬。不稳定的以太炸弹随着撞向德爷，而德爷则直接将头埋到双臂内，直直将青雀撞飞出去。急速前冲的身体配合斗气挤压空气，让以太炸弹在远处发生爆炸。而德爷跟着青雀窜出，将热浪远远甩开，余波冲击到他背后的斗气，让他速度又攀升一节，拳头就冲着青雀的面门打去。青雀头一偏，让过德爷的拳头，以同样的拳头击打德爷的手肘。拳头上一根尖锐的火锥突破护住德爷全身的斗气，将他的另一只手也烧成焦炭。 这场战斗似乎已经要画上句号了，两人交战的很快，但却没有过几招。德爷的双手都受到了创伤，哪怕影响不大，也会影响战斗。青雀绝对会抓住他的劣势不断放大，最终击溃他。但德爷怒吼了一声，单脚重踏，一脚踩到了青雀的肚子，把她钉进土里。德爷没有进一步扯碎青雀，反而紧接着就接力朝远处奔去。他在朝泰渊炮的方向狂奔。 但德爷才狂奔了几秒，地火升起，把他整个人撕进去。恐怖的火元素和他身上的斗气发出激烈的碰撞，硬生生把他炸飞。 “这就是，蓝海战士的做派吗？”青雀从尘土中站起，对不远处的德爷冷笑。 “这个是……”德爷四处观察一下，突然发现他周围的景象变了。他并没有朝泰渊炮的方向跑，而是闯入了不远处一个陷阱阵中。设置好的触发陷阱将晶币的魔力倾泻而出，造成惊人的破坏力。 “热会让空气扭曲。”青雀讲凌乱的头发梳理到后面，“幻象类魔法，可不是只有你们蓝海的水系魔法。在赫图的边缘，旅人因为虚假的幻象断送性命，正如你现在一样。我称之为，绿洲。” “把精神力耗在那个地方了，我说怎么那么简单。”德爷说。 “蓝海人，我尊重强者，我信任了你，给了你证明我荣耀的机会。但你显然并没有战士的尊严，既然你甘愿偏离战士的道路，也没资格获得我们的尊重了。”青雀看着德爷说，嘴角一抹冷笑。 白启封这些蓝海人都知道利用赫图人的特点，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前两个城池的做派，现在赫图军的行动……正是她在指使运作着这样的局面。现在她已经证明了德爷的做派，不需要再假惺惺了。她从一开始就不想在两个漫步学派身上浪费什么时间单挑。她是统帅，她的任务是带领赫图赢得胜利，而不是任性的当什么战士。她相信两个漫步学派也是这样，他们的任务是拖延摧毁泰渊炮，不可能真的去浪费时间单挑。德爷没有让她失望。 图伯挡在了德爷身前，满是褶皱的脸如同老树，面容坚毅。 “你们侮辱了决斗，没有荣誉可言，我就赐予你们应有的死亡吧。”青雀抬手，周围早就准备好的攻击魔法和赫图战士的怒火已经准备好倾泻在两人身上。 “小娃娃很精明，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我们确实是老了。”图伯说，“漫步学派也确实是老了。” “不用跟她们废话。”德爷的声音从图伯身后传来，“准备，跑！” 两人集体转身，朝泰渊炮方向飞奔而去。 封锁住后方的炮火在他们转身时就已经射出，弹幕之墙眨眼就拍到两人眼前，而青雀的手也放下，狂猛的魔法已经在背后锁定他们。 但弹幕之墙在两人面前消散了，青雀的指挥也没有任何表现，没有一个魔法轰到两人背后。 “是禁魔阵！”有人狂吼。 青雀也看到了，一直冷静的她终于露出狂怒的表情。她在战斗中没有使出全部力量，现在看来德爷也没有。他根本就不是跑向泰渊炮，他乱跑并且被炸飞的位置，就是之前的禁魔阵前。图伯也不是为了保护德爷，只是为了打个掩护。 禁魔阵被打开，而那些准备给两人送葬处刑的人已经迈入禁魔阵的内部。两人甚至卡在所有人攻击时才启动禁魔阵，已经准备使出魔法的众人立刻感到一阵别扭，难以立刻反应回来。 赫图是一个新兴的势力，青雀对历史之类更是不深了解。她不知道漫步学派的人最强的不是斗气不是魔法，而是他们的理性。借助他们的理性，才发展出制式的鲁纳魔纹，才制造出成熟的魔法阵。他们难以被幻象骗过，更是对魔法阵了如指掌。战士之争从来就没有开始过，这是两个势力的勾心斗角，是决定生死存亡的竞争，没人会讲什么战士的荣耀。 “杀了他们！”青雀怒吼，一脚踩碎禁魔阵的纹路。 七级的斗气，爆发的速度一点不比魔法师慢。就这么一会儿，德爷图伯两人就已经突破了原本的火力线封锁。攻击后发先至，纷纷从背后袭来。最先来的是青雀的戎炎激光，愤怒的她立刻使用了赫图军瞬发的秘法，全身通红的她抬手就是极快的激光。 德爷背上的斗气就被啃下一块，随后其余的攻击也到了，即使是如此高级的斗气和魔法，没有什么技巧的硬抗攻击，德爷的后背很快就变得破破烂烂，露出骨头。但德爷却接着攻击的冲击越来越快，他披着斗气，化为一道光，来到炮口越来越闪耀的泰渊炮前。 然后一拳挥出。 积攒的力量磅礴而出，泰渊炮巨大的炮管就像被一个无形的大手拧抹布一样弯曲变形，碎屑乱飞，不少碎片还扎进了德爷的身体里。炮口立刻哑火，熄灭下去。 第272章 斩首 一拳挥出的德爷已经力竭，再无动弹的余地。但旁边还有一个图伯，帮他分担了一些压力。图伯抱住德爷，绕过数米粗的炮筒，避开紧跟而来的攻击。不少攻击来不及转向，纷纷轰到炮筒上。硝烟散去，炮筒却并无多少变化，由此可见德爷那一拳有多强。 赫图战士纷纷追击，而青雀经过刚才疯狂的攻击也冷静了下来，全身的红热开始快速退却。一门泰渊炮被打废了，修好之前用高功率饱和炮击突破矽岩城防御阵的想法就已经破灭了。青雀拨通了炮手的通讯水晶球。 矽岩城传出一阵带有特殊讯号的利啸，这是白启封留下的交流信号，让城中的人时刻注意赫图后方。这个信号的意思是，得手了。 已经收拢成球形阵的阵列顶部立刻又凹陷了下去，部分赫图战士刚想趁机占领空间，就被一道巨大的利刃斩碎。 从城墙上又下来一队人，比白启封带的人少一些，大概近千人，沿着白启封留下的空间如同尖刀刺入赫图人的包围圈。一开始白戍城分配队伍时，都是一位白家子弟带领两千人，矽岩城聚集了一万两千名白家军队，一共有六位掌握天演术的将帅之才。白启封能力出众被推举为总统帅，其他人也并不弱。这次来救援的这位，就是白启封的堂弟。 “时间快到了。”堂弟对白启封传讯。 白启封也朝全军下达了命令：撤。 赫图军自然不可能轻易放白启封离开，这也是另一支队伍过来的原因，他们负责断后，必要时要牺牲自己保全主帅。白启封有些遗憾，赫图军的攻势有些疯狂，赶上倒霉自己这堂弟就要交代在这了。 但白启封尚未做出进一步的判断，突然就被一道耀目的光芒闪到了眼。那道光芒跨越整个战场朝他和他队伍飞来。 泰渊炮提前发射了。 “你不是数着时间呢吗！”白启封朝堂弟大吼。 “我是数着呢啊。”堂弟回以大吼。 白启封懂了，为了让防御阵破防，泰渊炮确实需要满蓄力同步发射。但扫灭他们不需要那么高的功率，不需要那么长时间的蓄能。 白启封有点佩服赫图的统帅，这第一门泰渊炮坏了还没半分钟，另外两门就已经准备猎首了。 继续抵抗已经没有意义了，就连放弃撤离和防御杀敌都没必要，泰渊炮经过，周围的赫图人同样逃不掉。白启封把阵列的防御措施削减了些许，然后尽量拖住周围的赫图人，准备多拉点垫背的。 矽岩城的防御阵突然扩充了一圈，将白启封的队伍连同被他拖住的赫图人一起包了进去。一门泰渊炮的火力倾泻到防御阵上，激起阵阵涟漪，紧接着又一道光柱到来，依然没有撼动防御阵分毫。 白启封呆住，随后是激怒。 防御阵要是能那么容易扩充，他还需要安排堂弟另派一队来救他吗。泡状防御阵拥有鲁伯特阵所没有的韧性，因为它并不是一体成形的防御阵。泡状防御阵是通过蜂窝阵列设置的极多细小的防御阵组成的阵列防御阵，所以可以进行一些灵活的变化，也可以有效防止被一锅端，是很适合城墙防御阵的类型。抵御泰渊炮时防御阵的状态就是最极限的了，它不可能再扩充。白启封把视线投向矽岩城的其他方向，果不其然，两侧北门和南门城墙的防御阵已经彻底暗下去了。他可不相信这是地下魔法阵负责人的主义，他没这个反应速度，也不敢做出这种决定。 “是谁？！” 白启封很愤怒，即使他和堂弟全交代在外面，城里也还有两名白家人可以替代他，废掉泰渊炮他们可以继续固守城中，矽岩城远远不到输的时候。赫图军压倒性的数量可不是都在东门待着的，现在北门南门大开，直接暴露在十万赫图军面前，覆灭就在旦夕之间。 但现在白启封再愤怒也得先把眼前被一同罩进来的赫图军灭了再说。刚好撤去防御姿态，加上火气大，白启封的指挥狠辣不少，三两下就把残余的那些赫图军绞杀干净。 白启封率军回到城墙，看到苏老站在自己面前。那个姿态，白启封立刻明白是谁干的了。现在也没空生气，白启封立刻开始指挥其他城中其余白家军队集中到南北两门，他的队伍经过刚才疯狂的战斗需要补充晶币。 “矽岩城的城防军已经调过去了。”苏老跟上白启封说。 “他们可挡不住十万赫图军。”白启封面容不善，“加上我们也不行。” “事情没那么糟糕，防御阵已经开始恢复了。”苏老说。 “在恢复之前我们就会被熔岩弹淹没吧。”白启封说。 “赫图军的行动慢了。”苏老说。 “嗯？”白启封被怒火刺激的脑袋痛，听到苏老说，才注意到异常。 按理说他刚才剿灭那些赫图军就已经消耗了些许时间，但直到现在赫图军才开始行动，朝城墙冲锋。白启封飞快计算一下，发现他们只要抵挡个十几秒就可以让防御阵闭合了。 “怎么回事？”白启封看向苏老。他可是刚领教了赫图统领的反应速度的，怎么会出现这种失误，难不成他们没有战场通讯阵没法即时报告？但这怎么可能。 “不知道。”苏老看向东方，“但我想相信一下他们。” 此时赫图军主帐方向，泰渊炮附近，青雀正狂吐鲜血的倒飞出去，脸上使用秘法残留的红晕还为褪去，就被一拳打的涨到通红。 “你……”艰难的词汇和血一起喷出，青雀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倒飞出去，撞塌自己的主帐。 图伯左肩扛着的德爷已经没有了人型，只留下一个焦炭残躯，图伯的右拳沾着鲜血，他用这一拳打穿了青雀的肚子。两人躲到砲管背面，不是为了逃跑，也不是为了去突袭另一门泰渊***伯扛着德爷从下方炮筒躲过一波攻击，就直接拐了一个惊人的弧度沿着砲管上沿就往回走了，借着硝烟的掩护直袭青雀。仅有几个高手反应了过来将攻击抛向了正确的方向，但被德爷最后用斗气挡了一波，德爷的斗气被打碎，身体被烧焦，但最终没有拖慢图伯的脚步。刚刚使用完秘法，正跟炮手联系的青雀同样没法阻挡，被图伯一拳打穿了肚子。关键时刻青雀在自己体内引爆了一颗熔岩弹，把自己炸飞出去。不然她就不是被打穿肚子那么简单了，图伯拳头上的斗气下一瞬间就可以把她撕裂成好几块。 “既然刚才都没有拿出自己的全部实力，现在就来好好打一场吧。”图伯的声音蕴藏着压抑不住的愤怒。 第273章 猪 青雀重伤，让赫图军突然陷入和当初白四爷一样的尴尬窘境，面对南北门防御阵突然消失这么重大的情况，他们的指挥链慢了好几步。等青雀手下的将领做出决断，已经错失了攻陷矽岩城最好的时机。 十五秒，赫图军只来得及在墙头肆虐十五秒，防御阵就完全闭合了。不仅得益于白家魔法阵负责人的专业，也和这里是漫步学派栖息的地点有些关系，这里的阵法师和刻印师素质都很不错。矽岩城战死了近千名战士，但跟城破相比已经极好的结果，也同样优于主帅和精锐部队全灭。 面对这个还不错的事实，白启封不知道说什么。他看向苏老，只见他苍老的脸上带有一丝苍凉。白启封明白那苍凉中蕴含着什么样的情绪。 白启封思考了一会儿：“苏老，你擅自关闭防御阵，会造成不好的影响，按军令当斩。” 苏老没说话，他知道白启封会继续说下去。 “但既然你能调动矽岩城的守军听你命令，说明你在城中的威望还是很高的。那样影响会小些。”白启封说，“从结果上看也是好的，不如就这么过去吧，我想其他人会理解你。” 苏老缓缓开口：“白统领，你陪我去城里走走吧。” “现在？”白启封皱眉，“危机还没过去……” “你的士兵需要休息，这是他们为你们争取来的机会。”苏老说。 “好吧。”白启封跟上苏老。 走在街上，因为泰渊炮的危机解除，街上又开始有一些平民开始活动。如果不是喧天的炮火依然在空中回响，这里更像是一个冷清的集市。 “白统领，你的听力怎么样？”苏老问。 “一般，不过风系魔法对于信息传递很有帮助，所以我也修习。”白启封说。 “那就好，我老了，耳朵不太好了，不如你帮我听听吧，这街上的声音。”苏老说。 白启封一愣，随即用音魔法开始收集分析大范围的声音信息。 “是他们吗？”“是他们”“那个就是救了我们的人吗？” “是那个老头。” “就是那个家伙让我们暴露在敌人炮火面前的？” “就是那个老东西，西西的妈妈死了……” “我好怕。” “他是叛徒吗？” “是叛徒吧，不然为什么没有像另外两个人一样去救我们。” “不是叛徒，但是胆小鬼。” “一把年纪了还这么怕死，真为他感到羞耻。” …… 白启封收起了音魔法，不想再听下去。 “现在白统领还觉得，这影响不大吗？”苏老说。 白启封挠挠头，打量一下挺的笔直的苏老，又看看远处躲在角落阴影里的人，展颜一笑：“是啊，我还是觉得问题不大。” “苏老不必想太多，漫步学派可能就剩你一个了，留点香火传承，比什么都实在。”白启封说。 “现在这样，你觉得我传承下来了吗？”苏老说。 “其实我们白家跟你们也有点像，都会尽可能分析情报再基于一个准则做出判断。但我们和你们不同的是，我们更务实一些。”白启封说，“矽岩城现在能不能存在都不一定，所有的通讯渠道掌握在我们的手中，该对外传播什么信息是由我来控制的，所以我不用考虑你所担心的那种问题。而一个七级的战士，在我看来比这些家伙要有用的多。” “毕竟我在这里生活有六十年了。”苏老看着熟悉又陌生的街道。 “说我们没有对这里的感情吗？”白启封笑，“来之前，白戍城告诉我们要尊重你，礼遇你们，我们也执行的很好。但说实话，我们白家终究都是一群嗜血的狼，苏老，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什么意思？”苏老问。 白启封环视了一周周围的民众，语气不无遗憾：“我需要考虑的实际一点，赫图军在封城，我们没有空间设备也没有秘密通道，时间长了，如果没有粮食来源，我们要吃人肉的。” 沉稳如苏老，似乎也被白启封这平静吐出的话语震住了，他沉默片刻：“我是不会吃的。” “那就尽量给您留下正常粮食，我们吃。”白启封说，“不过这样，跟您吃还有什么区别吗？” “你不能这么做。”苏老说。 “我当然能，同时我也不想这么做。”白启封说，“但是苏老，凭心而论，凭您的理性好好想想，如果城中真的发生饥荒，这帮人会易子而食吗？再凭您这高贵的道德水平回答我一个问题，你觉得是我们能忍的更久，还是这帮人能忍的更久？” 苏老沉默了，答案已经在他心中浮现。 “我们的敌人在城外。”白启封叹息，“但总有人会忘了这一点。而忘了这一点的人，在我眼里就是敌人。” “白家人都是这样的吗？”苏老问。 “没办法，优良传统嘛。”白启封笑笑，“苏老你也不用过于担心，发生这种事的机率是很小的，更大的可能是，在这之前我们就战死了。我只是想告诉你，别管那些猪的看法，也别太把自己当回事。没有人是不能牺牲的，也没有人是必须要牺牲的。” “如果这不是战时，我会好好纠正一下你的歪理，跟你辩个三天三夜。”苏老说。 “但现在就是战时，等大家能活下去再教育我吧。”白启封露出得意的表情，“到时候你要真能说服我，说不定我就入你漫步学派。” 第274章 战斗天使/装模作样 青雀披头散发，浑身血管崩裂呲出鲜血，又被浑身的热气蒸发，干涸的黑血糊在身上，宛如一个疯子。但青雀没有时间理会边幅，她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图伯将德爷化为半个灰烬的残躯抛洒到空中，第一次展现了自己的狰狞。在他一拳打穿青雀后赫图的战士反应过来，纷纷使用熔岩弹拦截。但图伯却以纯粹的速度把大多数攻击甩在身后，顶着大量的攻击和法阵，疯狂强攻青雀，大有不把青雀砸烂不罢休的势头。 青雀在第一击就被砸烂了背，整个下半身已经没了知觉。现在她完全用精神力控制身体飞行，失去控制的双腿随风没有规律的飘动。索性她又启动了秘法，瞬发六级魔法得以让她跟德爷周旋一番。其余赫图战士不断拦截，大多数被直接绕开，少部分被图伯一拳砸飞，个别高手才能让他的速度减缓些许。但魔法阵的响应速度是很快的，大多数的陷阱阵被图伯硬生生吃下——但依然没有停下他的脚步，图伯在不断调整斗气的受力范围，让赫图的陷阱把自己推的更快。然后追上青雀，再次打断她的一根骨头，或者撕下一块肉。 而最令青雀敬佩的是，图伯每次接近她，她都能看到图伯的双眸，清澈深沉。他的愤怒依然建立了严苛的理性上，每一次攻击，每一次躲避，都是最佳的选择最佳的路线。那种潭水般的眼神可以将一个人逼疯，看着他的眼神就知道，他会冷静的有最高效的方法杀掉你，甚至难以看出其中的杀意。 令人恐怖，但青雀并不恐惧，她仅仅是敬佩。 “哈哈哈哈哈——”青雀在狂笑，“你们确实是值得尊敬的战士。但你们是敌人，所以就要死。” 图伯是很狂猛，青雀又处于最虚弱的时候。但她是赫图军的主帅，他们现在在赫图军后方。她对后方的每一个巨型魔法阵都了如指掌。就在这不断的追逐中，她已经将图伯引入了这个大阵。赫图军的最后方，为了防止有人从后方偷袭而设置的最高级的破坏性魔法阵。 图伯所在的空间一阵扭曲，随后扭曲的部分就破碎了。图伯本就被打的破破烂烂的护体斗气终于破碎，他的身体也随之分崩离析。难以说明是因为不断积累的伤势还是破坏阵，图伯的下半身消失了，他的下半身留在了阵里。 “结束了。”青雀喃喃。 “不。”图伯说。 濒死之时，图伯深邃的瞳孔开始涣散，视线变得模糊。他的斗气已经破碎，失去了最大的推动力，但青雀也已经力竭。图伯周围扬起了风，他的魔法开始起舞。他体内的鲜血成了他的武器，即使在蓝海中也很少见的水系高级魔法，出现在这个更加少见的漫步学派的手中。浓重的血珠溅射到青雀面前，她试图用火焰烧尽它们，但几乎没有效果。青雀为了引导图伯到这个大阵，已经离大部队太远，她再无招式可用。只能看着那血珠穿透自己，将自己千疮百孔。 “吾王万岁！”青雀大吼。 “那可真遗憾，你在地狱里就永远见不到你的王了。”图伯说，“照你们对地狱的称呼，英灵殿？” 轰—— 白启封扒在墙头，看着赫图后方阵线，满脸的凝重。巨大的声浪即使隔着一个战场也清晰可见。墙头的守军同样目睹了一切，有些人当场就癫狂了。 半边天都暗下去，遮天蔽日，那就是形容现在的情形。一支不亚于赫图军的舰队出现在赫图军的后方，巨大的飞艇即使隔着一个战场轮廓也清晰可见。 青雀身前，三层精炼钢板合成一个闭合的空间，挡住图伯的血珠。钢板的尽头，是一具三米高的盔甲，那三层钢板便是他的翅膀。 魔偶技术的终极结晶，犹狐的战斗天使。 魔偶有六目，同时发射出高热的光线扫向已经跌落在地上的图伯。光线散去，图伯从地面上消失了。 魔偶的翅翼收起，露出残破不堪的青雀。青雀仰着头，看着一个人从天空降落到她身前。 “来了吗。”青雀说。 “青雀统领，我们来迟了，请见谅。”来人如此说着，但语气却是明显的客套。 青雀看了一眼遮天蔽日的舰队：“从这个规模来说，你们不算慢。” “收到您这边失联的消息，安德瓦利大人就先派飞行舰队过来了，大部队还在后面。” “多大？” “足以和整个蓝海抗衡。”来人说，“现在，您还是先休息吧。主舰上为您准备了最顶级的治疗。” 青雀微微点头，闭目养神，不再说话。 犹狐终于镇压完内乱，整合好力量，将主力投入战场了。 冰渡鸥从海岸飞来，落在索格恩臂上。索格恩取出一个绑在冰渡鸥腿上的小信筒。 “里面写着什么？”阮夷问。 “信息。”索格恩说，“这里不是东面有张卡就行，只能用这种原始的方式传讯了。我通过这种方式获取方星的消息。” “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吗？” 索格恩看了看字条，摇头。 阮夷点点头，继续站在甲板看风景，他们正驶向吊灯港口。 “你这么信任我，不怕我是犹狐的间谍吗？”索格恩突然说。 “不怕。”阮夷说，“我要公开我的研究成果，这个找谁来不一样呢，你是谁也不影响结果，只是你来效率更高。” 索格恩点点头，把信收进空间戒指。这次他们还是选择了乘坐快船，一来可以收购更多的魂木和物资，二来索格恩也不太敢经过????鱼海盗团领地时再开一辆价值百亿的飞梭招摇过市了。他把飞梭藏在了甲板下，有需要的时候再用。这艘快船自动化程度很高，遍布魔法阵，只要三个人就能操控。出了事阮夷一个人就能带船跑路。 船帆上居罗萨船队的标志高高飘扬，用来告诫其他海盗这支船所属的势力。但东面乱就是因为海盗喜欢见缝插针。这么一艘孤零零的船还是太容易遭到袭击，还是会有一些船来洗劫。阮夷来者不拒，照单全收。 靠近阴面，进入????鱼海盗团游冶的范围，阮夷发现了明显的不同。这里没有闲杂的海盗船，偶尔出现的海盗团都在以一个规律进行巡逻。天上的飞梭明显增加，阮夷可以确定快船全程都在对方监视之下。 阮夷又向前行进了一会儿，终于迎来了????鱼的第一个客人。一艘小艇载着三两个人靠近阮夷的船，索格恩这时也站出来，放下梯子，让两个人上船。 “各位有什么事吗？”索格恩说。 “过路费。”来人说。 “好说，大概是多少？” “看你多有钱了，你们这艘船的话，一百万晶币。” 索格恩脸色一变，露出一点谄媚的笑容：“大爷，这也太多了……” “那就交出所有的钱吧，我会把你的头挂出来警示后来者的。”海贼没多废话，直接手上划出风刃。 “别别别，我们交，大爷饶命。”索格恩脖子一缩，唯唯诺诺跑回船舱，拖出一个大箱子。 海盗结果大箱子，往下面小艇一扔，提刀在索格恩脸上拍了拍：“你们去提灯港口吧？记得留点钱，回来如果还走这条路，还要交。” “试试。”索格恩点头哈腰。 船放行了，阮夷全程在边上看戏，索格恩看到海盗下船，也挺起腰板，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记得你不在乎一百万晶币来着。”阮夷说。 阮夷对当初上学时索格恩和泉纤面对劫匪时的样子还是历历在目，可能是因为那次他第一次遇到惊险。听说人们对有特殊经历的那天记忆都会很深刻。 “我很在乎的好吗。”索格恩也知道阮夷为什么这么说，“但我当时在泡妞诶，肯定要大方一点。而且不同以往，我们现在的钱要尽量花在刀刃上，不能浪费。最重要的是，我如果不表现的弱势一点，他们可能会要的更多。” 索格恩目光沉静，看不出悲喜。 阮夷得承认索格恩说的在理，他点点头：“不过你能受得了那个，也挺厉害的。” 索格恩扒着栏杆，眺望海面：“我之前负责空间皱襞开采任务，需要清空那片区域的居民。那帮人是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他们不知道我是犹狐家的人吗？跟我还特别横，要钱要的理直气壮。然后我就给他们了，反倒是我像个孙子。其实也就是一炮的事，我却非要找罪受。现在也是，本可以高枕无忧当个顶级家族的老二，现在却只能跟一帮海盗为伍。我得感谢你，要不是你，我可能这辈子都没机会再穿上好衣服。” 阮夷有些欲言又止。 “到了。”索格恩站起身。 不远处，仿佛巨兽盘踞在风雪中，吊灯港口的轮廓显现出来。一个巨大的灯塔指引着远处的船只，灯光在塔定环绕，穿透极远的海面。阮夷看到更清楚，他看到盈盈雾气围绕于整个港口，港口的地面材质让他惊讶。 “那是冰吗？”阮夷想努力透过深邃的海面看到海底。 “是冰，这里接近阴面，温度本来就很低了，鲁纳人用魔法阵将这片海域冻住，作为整个港口的基盘，在这上面建造了吊灯港口。”索格恩说。 “大手笔。”阮夷赞叹。 “这也算是一种变相的示警。”索格恩说，“展示鲁纳人高超的魔法水平，震摄想来闹事的宵小。” “管用吗？”阮夷问。 “闹事的不多，把鲁纳人惹急了人家直接把整个港口化了，对所有人都不好。一时冲动的那些家伙也不会有什么能耐。”索格恩说，“好了，你该套上袍子了，大家都要装模作样一番。” 第275章 采购 吊灯港口，如果不了解的人来到这里，恐怕会以为这里是幽灵的港口。高耸的灯塔下，浓雾覆盖整个港口，伸手不见五指。行人在这里审慎行走，北面海盗的火气仿佛被这里的寒冷浇灭。 “这里的雾气也算是有意为之，可以将每一个普通摊位隔绝让交易更加隐蔽，也可以把大店营造的更加庄严。”索格恩带着身披长袍的阮夷，“因为不少摊位都是个人交易，物品千奇百怪。” “我们要一家一家去找吗？”阮夷问。 “不用，我们直接找大商家收购。”索格恩说，“这些大商家也有自己的渠道和门路，更有影响力。至于这里的大商家嘛……就是这里了。” 索格恩停下脚步。 空中的雾气都在这家店面前退却，走近就能感受到一股热气，这股热气驱走了周围的寒意，消融了雾气。阮夷打量着店的名字，红河商会。 “这……”阮夷欲言又止。 “怎么了？”索格恩问。 “有点恩怨。”阮夷说，“在东面。” “红河会应该算是这片地界最大的商家了。”索格恩说，“因为他们背靠的是星夜家族，而星夜家族，多半和外面的????鱼海盗有关系。” “所以跟他们交易吗？” “不是啊，因为他们势力够大，所以离港口最近嘛。”索格恩说，“因为他们离港口最近，所以我们最先碰到。” 阮夷对这方面的道道不是很理解，索格恩也没解释，只说：“反正我来解决就好，到时候你就明白了，你只管装深沉就好。” 索格恩姿态轻松地走近商会，随意看了一些摆在柜台上的商品。以阮夷观察，这里和东面的一层也有点相似，都有很多价值斐然的奢侈品。但这里明显还有一些违禁品，比如一些还带着血腥气息的高级道具，以及一些军用装备。 索格恩轻车熟路找到通向高层的天柱，从怀中取出一张卡片，打开了天梯的门。 “你来过这里？” “没，我没事来这个鬼地方干嘛。”索格恩说，“哪怕是违禁品交易，我以前也不需要来这种地方啊。” “这种卡是通用的吗？”阮夷问。 “对一般人不是。”索格恩说，“不过我跟布洛还算熟络，有些特权也是很正常的吧。” “有人脉真好啊。”阮夷感慨。 “现在我们最大的筹码是你。”索格恩说。 谈话间，两人升至顶层。一如东面的红河会一样，顶层的装潢也堪称堂皇。整个顶层是以冰面雕就，整个房间清冷却并不寒冷，显然也是用了不少魔法阵和晶币造成这种效果的。这里不想东面那个红河会顶层那么生机盎然，没有扑天盖地的绿植，也没有只来享乐的富人。这里坐着的一些人，看面相就是狠角色。阮夷跟其中一些人对视了片刻，就移开了视线。 另一边索格恩也找到了顶层的负责人，这个红河会的分会长。 “想不到竟然索格恩公子亲至，小店蓬筚生辉啊。”分会长是一个精瘦的男人，对索格恩似笑非笑地伸出手，“列格。” “列格会长，你好。”索格恩说，“我希望能收购魂木。” “魂木自然是可以的，那么索格恩公子准备收购多少呢？” “我需要收购五百公斤。”索格恩说。 “一出手就是五亿晶币，大手笔。”列格竖起拇指。 索格恩说：“我希望收购价是500一克。” “这已经是收购价了。”列格摊手，“市场价是2000一克。” “你下面的空间设备每立方卖千万，但我们都知道这玩意造价多少。”索格恩强调，“我们是大量收购。” “恕我直言索格恩公子，五百公斤并不是什么大量收购。”列格说，“您大概是太久没碰过晶币了。” 索格恩笑着回头对阮夷说：“说这种话是不是很欠打？” 阮夷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索格恩回过头：“列格会长再考虑考虑，我们先去鲁纳那边看看。” 两人出了红河会，阮夷感慨：“真快啊。” 索格恩耸肩：“本来也没指望就能一次成功，这种东西就是要多看多挑嘛。” “我偶尔买菜也是这样。”阮夷说。 “差不多。”索格恩笑。 “我才知道魂木那么贵。”阮夷说，“那我们的钱不够吧？” 阮夷听说索格恩是拿着十亿晶币投靠居罗萨的。 “嗯，我的钱不少都给居罗萨造船换装备了，现在手里只有五个亿。”索格恩说。 “正好能买五百公斤。” “目标可不是五百公斤。” “怎么办？”阮夷说。 “这就要靠你了。”索格恩说。 “我的灵魂学是准备无偿发放出去的，没法变现。”阮夷说。 “不需要卖，找点金主就是了。”索格恩说，“所以才要多走动，走，继续。” “这可不像故弄玄虚的样子。”阮夷说。 “我也没办法，我害怕啊。”索格恩说，“你不在旁边，我可不敢在这种地方走动。” “有这么危险？”阮夷不信。 “你也经历过啊，不应该没经验。”索格恩说，“这雾。” 阮夷一开始还有些疑惑，但很快搞清楚索格恩的意思。这浓雾确实挺让人害怕，阮夷还记得，曾经自己就是被两个用雾攻击的家伙逼上了绝路，一路从家乡跑到水神院。这种环境，即使知道有鲁纳背书坐镇，也得防着点偷袭暗杀。索格恩的身份，决定了他即使什么都没做，也有不少潜在的敌人。 第276章 第275 提斯亚 阮夷又跟索格恩跑了几个地方，包括红河会不远处的鲁纳资源收购中心，和各种大商人的集会区，结果都不理想。两人跑了一整天，虽然谈成了几笔交易，但规模并不大。 “你这真的行吗？”阮夷看着索格恩，他腿都有点打颤了。寒冷的空气加速了对体力的掠夺。 “没问题。”索格恩咬咬牙遏止住发抖的双腿，“先去吃点饭吧。” 索格恩找到一家幽静的魔物食疗馆，坐在靠窗的地方，点了两份烧烤吞火鸟。 “烧烤吞火鸟。”阮夷嘴角莫名勾起笑容，“别说，我还没吃过魔食呢，不知道这种火系抗性极高的魔兽烧烤起来是什么味道。” “驱寒补充能量还是很好用的，肉质不太行。”索格恩痛苦的把脸别到窗户一边，“魔食我也是很久没吃了，唉，这什么人间疾——” 索格恩突然没声了，眼睛直愣愣地，显然注意力都放在外面了。阮夷顺势看过去，一双大白腿映入眼帘。阮夷看到的一瞬间就觉得双腿有点幻痛。外面的气温加上浓雾和海风，体感温度至少有零下十度，大多数人都是特制的兽皮大衣配上微型晶币发热器，这居然还有把大片皮肤暴露在外面的家伙。不过等阮夷抬抬头把实现挪到那人的发色上时，就有些释然了。浅灰色的长发，那是鲁纳人的标志。 鲁纳人并不天生耐寒，但就像蓝海人擅长水系魔法赫图人擅长火系魔法一样，地缘造成的元素亲和差异也在鲁纳人身上有所体现。寒冷对鲁纳人的影响不是对元素的亲和力，而是对精神力的控制力。作为非原生居住地而是迁移过去的殖民地，阮夷对鲁纳人的先祖非常的敬佩，他们发现了寒意对精神力的促进作用，屹然搬到了阴面去长期生存。鲁纳人魔法体系如此成熟，和他们高出方星平均线的精神力水平密不可分。 那个鲁纳人突然转头，跟索格恩阮夷对上了眼。阮夷有点不好意思的垂下头，这么肆无忌惮打量对方确实有些失礼，而索格恩则报以一个微笑。 “这么盯着别人是不是不太好？”阮夷对索格恩说。 “有什么不好吗？”索格恩说。 “这个地方，碰到狠人的机率不是很高。”阮夷说。 “有道理，我现在收回来还来得及吗？”索格恩说。 阮夷看着店门回答：“大概是来不及了。” 外面的那个鲁纳人路过窗户，进入了这个魔食店，径直走向阮夷索格恩所在的桌子。没了浓雾包裹，阮夷这才看清楚这个鲁纳人的具体装束。一件大氅披在肩上，束腰将凹凸有致的身材展现的淋漓尽致，手上是黑色不知名材质的手套，踩一双短筒皮靴。身上再没有多余的装饰，显然随身物品都装在了那个在指尖闪耀的空间戒指里。 这个鲁纳女人走到两人桌前，也自顾自拉开一张椅子坐下。看到这个女人进入，立刻就有店员上前。 “照旧，谢谢。”女人从戒指中摸出一张认证令牌，交给店员。 “有事吗美丽的小姐？”索格恩说。 女人沉静地观察了一下索格恩，又看了看身披黑袍的阮夷，片刻后开口：“你们在收购魂木。” “是的。”索格恩笑了，“那么提斯亚小姐有门路吗？” 阮夷向索格恩投以疑惑的神情，这是……认识？ 索格恩对阮夷说：“介绍一下，吊灯港口的采购员小姐，我们之前去的鲁纳资源收购中心的市场部老大。” “你们很怪，我观察了你们半天。”提斯亚缓缓开口，“你们的行动模式像是在……提前囤积。但你们并没有足够的资金。” “这不就把您等来了吗。”索格恩微笑，“现在我们有了。” 提斯亚歪头：“所以你早就发现我了？” 阮夷也疑惑地看着索格恩，灵魂学赋予他一流的追踪能力，但反追踪就不行了。他也没有察觉到有人跟踪他们。 “不，您隐藏的很好，我可发现不了。”索格恩说，“我只是在等一个兼具智慧和勇气的人，能发现我们行为下隐藏的巨大商机，并且愿意和我这个穷酸的小子交接的人。现在看来我等来的不只拥有智慧和勇气，还有美丽。” “所以你们确实有什么筹码，了解什么消息。”提斯亚无视了索格恩的恭维，“魂木之后会升值吗？我听说蓝海皇帝公开研究灵魂学，恐怕需要大量的魂木，你们是准备卖给蓝海人吗？” 提斯亚看向阮夷：“他就是蓝海人吧。” “确实，蓝海距离东面最远，离魂木的产地最远，以前又把灵魂学列为禁忌，他们确实有很大的魂木缺口。蓝海皇室和贵族又都很有钱……”索格恩说。 “但利润还不足以达到100%，考虑到现在蓝海的局势，向蓝海输送物资的风险也很大。”提斯亚说，“那么到底是什么呢。” “不急，先来补充一下能量吧。”索格恩视线越过提斯亚，看着店员端过来的吞火鸟。 阮夷插不上话，索格恩也不让他说话，于是他也接过吞火鸟直接吃起来。效果确实立竿见影，阮夷感觉一股火元素在身体里升腾，原本的寒意被飞速驱散。口感倒是很奇妙，阮夷感觉自己在吃一块猪油，难怪索格恩评价不高。 提斯亚看到两人都不急不慢，也没再说话，她点的菜也上来了，一个冰雕杯子，冰面摆放点缀的是兆峰高原熊眼和像棉花糖一样的白色蓬松球状物质。她将另一个杯子里的蜡黄色液体倒进冰杯，摇晃一下，液体变成淡红色。提斯亚仰头一饮而尽，再放下杯子，整个杯子的杯壁已经薄如蝉翼，里面的熊眼、白丝球也一同消失。 第277章 合作 两人补充完热量，索格恩吐出一口热气：“舒服了。” 提斯亚一直在观察两个人，她用自己强大的精神力隐密而细致地观察索格恩的姿态神色，包括他的心跳脉搏，和呼吸频率。索格恩没有在虚张声势，他的姿态非常放松从容，他一点有所依仗。提斯亚同样看出了索格恩的实力，他绝对没有六级的实力。那么他的依仗就不仅仅是什么生意上的秘密，一定还有实力上的自信。否则在这种是非之地，他至少应该谨小慎微一些。 所以提斯亚很自然地将注意力放在阮夷身上，索格恩的依仗显然最有可能是这个看起来和索格恩同龄的年轻人。但在阮夷身上，她就没法像试探索格恩一样扫描阮夷了。他身上的黑袍明显是为了隔绝精神力而特制的魔法装备，其貌不扬，价格斐然。她如果冒然用强大的精神力扫过去，未必能成功，还会引起对方的注意。考虑到索格恩有恃无恐的态度，她不想冒失。 阮夷就没提斯亚想的那么多了，他的计划很简单，也没想到索格恩依靠自己的姿态就能给他树立一个高深莫测的形象，他现在就一个想法，找点好吃的东西洗刷一下吞火鸟的糟糕口感。阮夷觉得自己的好奇心大了不少，明明他的体质并不需要补充热量。 阮夷要了一份刨冰，准备继续看戏，看索格恩和提斯亚的谈判。 不过提斯亚没有继续，她站起身：“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去采购中心吧。” “希望这次我们不会再吃闭门羹。”索格恩欣然前往，阮夷紧跟其后。 鲁纳采购中心，这里不是商店，只有提供货物的商人会来这里活动，所以比起红河会还要冷清不少。不过这个地方的地位是一点不输红河会，因为它是鲁纳直属的组织。鲁纳的千里冻土资源贫瘠，气候恶劣，从粮食到魔法研究必要的物资都有大量缺口。鲁纳在五个星面大量收购物资，作为交换，将一些加工后的商品和魔法上的援助提供给供货商。 提斯亚将两人带到自己的办公室：“坐。” 三人都落座后，提斯亚开口：“现在你们可以说出你的秘密了——不过在这之前，我们最好都坦诚一些。” 提斯亚锐利的眼睛盯向阮夷。 “你为什么要隐藏自己？”提斯亚问。 阮夷想了想，沉默不语。他在想索格恩对他的叮嘱：不说话就对了。 “提斯亚小姐不要着急，关于我的筹码，这就要向你说明。”索格恩说，“简单来说，灵魂学已经有成果了，魂木会替代结晶类矿石成为新的热门材料。” “私自研究禁忌，胆子挺肥啊你们。”提亚斯挑眉，“那么，既然有成果了，介意展示一下吗？” 索格恩给阮夷使了个眼色，后退一步。 阮夷取出一支水壶大小的水晶，可以看到一截魂木被封印在水晶里，水晶里面可以看到层层叠叠的复杂魔法阵纹路。阮夷在水晶上的一个凹槽按下，把水晶扔到一边。 只见水晶的边缘仿佛挥发气体一样析出一阵浓厚的物质，但那物质并不像烟雾消失在空气中，而是凝而不散，越来越凝实，直到变成一张桌子，桌子上还摆着两个杯子。正是之前三人在那家魔食店坐过的桌子，上面摆着的两个杯子就是提斯亚点的食品。 “这是什么？”提斯亚面露讶色。 “灵魂储物技术。”索格恩说，“这一点就由我来说明吧，我在犹狐时长期负责空间储备业务，对灵魂储物也有些了解。先说结论吧，我认为这是可以改变世界的技术，作为上一个改变世界的家族的成员，我的判断还是有几分参考性的。” “你是犹狐家族的人？”提斯亚更惊讶了，同时露出些许警惕。 索格恩原本自信精神的面貌僵住：“您把我们邀请来，原来不知道我的身份吗？” “我只是觉得你们的行为比较有趣。”提斯亚说，“你是犹狐家族的人，为什么不去红河会？” “看来小姐你确实不了解我的情况。”索格恩无奈，给她解释了一下他的身份和处境，顺便解释了一番这种新技术的前景。 “所以呢，我们现在财力有限，实力也有限，我们希望得到合作，而鲁纳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合作伙伴。这门技术可以有效解决你们的物资短缺问题，对你们的帮助不亚于赫图的通天柱。” 提斯亚在办公室踱步，计算利弊。 “我需要更多的技术细节。”提斯亚说，“防止你们只是拿了什么空间储存设备来骗人。” “可以。”索格恩从自己的空间戒指中取出一叠纸，“不过……” “怎么？” “您看得懂吗？”索格恩笑着将那叠纸放在桌子上。 听到这句话，提斯亚忍住狂翻白眼的冲动，冷冷地说：“我毕业于鲁纳学院，拥有最正统的六级魔法师证书，我的素养还不用你来操心。” 但提斯亚发现自己还是放话放早了，她真的看不懂。资料的前几页还是精神力领域的内容，她还可以看懂。后几页证明精神力和灵魂关系的内容她也勉强能看懂，但到后面纯粹的灵魂学理论她就有点头痛了。这里面融合了大量的炼金术和古代咒文和图腾系魔法的内容。咒文作为鲁纳魔法前身她还了解，但图腾魔法这种从古代就是赫图那边兴盛的魔法形式一直是被鲁纳轻视的。而这还只是前面百分之三十的内容，到后面七成的内容可以看出都出自一人之手，全部都是书写者随意命名的名词和粗糙的新纹路结构。说到底，提斯亚也只是一个鲁纳收购中心分部的市场部老大，如果魔法素养真的高到可以一眼看懂精神力领域最前沿的奥义，她就不会在这里，而是在鲁纳学院元老院待着了。 提斯亚不动声色地把资料放下：“我需要送到学院去检查一下，之后才能做决定，希望你们能理解。” 索格恩笑笑，没再揭提斯亚的短：“正好，顺便帮我们也做一下新型魔法公证吧，还有贡献奖金。” “贡献奖金？你们想公开这个东西？”提斯亚问。 “是啊，不公开怎么赚钱嘛。”索格恩说。 “我姑且询问一下，你应该知道魂木开采是自由的吧，你根本不可能真正变成垄断。”提斯亚说。 “我知道啊。”索格恩叹气，看了阮夷一眼，“但没办法，这位大佬就是这么任性。” 提斯亚肃然起敬，她深深看了阮夷一眼：“资料我送到鲁纳学院，评估资料我也会帮你引荐。至于魂木的收购，也会同时进行，我会以鲁纳的研究用名义不限量收购魂木。” “不是要让鲁纳学院检查完吗？”索格恩不明白提斯亚怎么突然变卦了，虽然是向有利他们的情况变卦。 “我们不会那么唯利是图。”提斯亚瞄一眼索格恩，“愿意将研究成功直接公开的人，我们会予以尊重。” “你就不怕我们没有真材实料，只是来消遣你的吗。”索格恩问。 “我无所谓，就算你们是消遣我也有能力吃下这批货，就像你说的，大不了卖给蓝海。倒是你们，就不怕我直接黑吃黑，到时候不跟你们合作吗？”提斯亚反问。 “鲁纳的信誉我作为犹狐人还是很了解的，这种信誉也同样是你们的重要资源。你也说了，没人能垄断魂木的开采。而技术之后总是要公开的，你现在的不限量采购还不至于比鲁纳的信誉还重要。”索格恩说，“说起不限量收购，我觉得并不现实。即使别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到鲁纳收购中心大批量收购，那些有势力搅浑水的一定也会插一脚。没人重视我们，但他们一定会相信你的眼光。” 第278章 闹事 阮夷离开提斯亚的办公室，他想出去走走。索格恩和提斯亚在商讨具体的收购细节，争取得到最大的利益，他完全插不上话。 鲁纳的收购中心完全是一副仓库的模样，外围有一些从海盗或者商人那里收来的零散商品，而在靠内部的地方已经是一个个分类打包好的大型箱子，运往更深的地方。那里停靠着鲁纳的巨型魔动列车。鲁纳直接冻结交界线附近的海域，用冰雕出一个平滑的隧道。表面光滑坚韧的魔动列车就会像管道一样从北面直接驶向阴面。 不知道鲁纳和赫图，都是什么样的光景呢。阮夷不禁好奇畅想。 按照书籍上的说法，赫图和鲁纳就是完全相反的两个世界，一个千里赤土一个千里冻土，都不是生灵可以生长的地域。在曾经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那里也是人类的禁区。但人类终究顽强地生存了下去，并且成长为如今影响整个方星的顶级势力。这两个神秘的地域，孕育无数传奇故事，巨人、地精、巨型沙虫、冰巨鲸……虽然不少存在都已经被证伪，但那份神秘还是流传了下来。 阮夷的畅想也就仅持续了几分钟，中心门口出现了一些骚动，似乎是有人和鲁纳收购中心的人起了冲突。 什么人这么横？阮夷好奇。这收购中心也算是半个地头蛇了，背靠大树好乘凉，即使是红河会都不愿惹他们。 阮夷看向和那些人起冲突的家伙，为首的是一个英俊帅气的年轻男人，额前有一撮小卷毛。 阮夷远远观望着，想看看会发展到什么地步。他并不为鲁纳人担心，这里的所有鲁纳人都是五级全系法师，起了冲突对面根本不可能赢。阮夷看得出来这群人会和鲁纳人起冲突，不是仰仗的实力，而是势力。 还有比鲁纳人势力更大的？阮夷觉得不可能。不过想了想，个人毕竟只是鲁纳的一个微小的组成部分，在局部出现这种情况也可以理解。那就是说对面这帮人的势力至少可以和吊灯港口的收购中心抗衡？ “普洛西，你不要没事找事。”鲁纳人说。 普洛西？那不就是涡海海盗这边的头子。阮夷看戏看的更出神了。 普洛西完全不怵鲁纳人的样子：“怎么，我给你们提供了你们需要的物资，还不能对你们提供给我们的技术不满意了？你们制造的飞梭还不如我缴获过来的，鲁纳的水平就这？” “你缴获的是犹狐的顶级飞梭，有不少都是军用级别的，我们怎么可能提供给你那些技术。”鲁纳人有点恼火。 “那不好意思了，你们也没说啊。”普洛西说，“我要退货。” “你的东西都已经被运走了。”鲁纳人说。 “所以你们是要赖账？”普洛西眯起眼，“鲁纳人，真了不起啊。” 普洛西是志在整个涡面的人，他要真能成功，那大概也是一面之主的地位，他大概真的不会在乎一个收购站。阮夷心想，打量着普洛西。他发现普洛西手里还提着一个布袋，里面滴淌着鲜血，看到阮夷心头一紧。那个布袋的大小…… 其他人大概也能猜到普洛西手里的布袋是什么，所以现在他用这种语气一说，气氛立刻紧张了起来。 但让阮夷没想到的是，他却是先被盯上的。普洛西大抵是发现阮夷在远远的看戏，或许是出于立威，或许就是单纯的找事，普洛西朝阮夷吼了一嗓子：“看什么看？” 阮夷从善如流，将头别过去——反正他也可以不用眼睛看。 阮夷这么老实，显然更助长了普洛西的气焰，他表现的更嚣张了。 有人从一个收购中心靠内的房间走出来，是一个满脸胡须的男人，穿一背心，踩着沉重的马靴，将地板踏的咚咚作响。他面无表情，朝普洛西走去。 “怎么回事？”男人声音冷硬。 “马文主管，普洛西又来找事了。” 马文主管看向普洛西：“你没别的事干了？” “怎么？提供飞梭技术不是谈好的吗？结果就是这种偷工减料的东西吗？”普洛西冷笑，“看来有必要让海上的兄弟认清你们的真面目了。” 阮夷总觉得有几分怪异，但又说不上来。 “一个海盗头子，未来的涡海霸主，和一个鲁纳收购站的主管，谈飞梭技术这种几十上百亿的生意，却仿佛市井吵架，啧啧。” 索格恩也出来了，显然也是注意到外面的骚动，一边走一边啧啧称奇。提斯亚在后面也听到索格恩的评价，有点脸红，她快步走上前，也跟普洛西对峙起来。 索格恩则悠然走到阮夷身边，一起看戏。 “你觉得普洛西为什么要这么做？”索格恩问阮夷。 “我想知道，得去施展一下搜魂。”阮夷说。 索格恩说：“我倒觉得挺明朗的，普洛西背后是星夜家族，而红河会背后也是星夜家族。在吊灯港口，收购中心和红河会是构成实际竞争关系的。他们两家几乎吃掉了七成的往来物资，甚至两家自己互相就有不少合作和利益交换。但现在，普洛西准备扩张，需要更多的资源，这资源不可能鲁纳来提供，竞争就会出现。你知道我们要怎么做吗？” 阮夷摇头。 “当然是帮鲁纳了。”索格恩说，“普洛西完成扩充，遭殃的就是我们了，而且他如果真的成为涡海的主人，那魂木的开采权可就是他的了。” “帮我压阵。”索格恩压低声音对阮夷说，随后清清嗓子，踱步向普洛西那边走去。 第279章 正是 索格恩还未开口，普洛西倒是率先看到了他，眼睛一亮，对索格恩扬了扬手上的布袋，几滴血被甩出去。 “索格恩少爷，正找你呢。”普洛西嘻皮笑脸。 索格恩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找我？” “听说我的手下冲撞了你，实在是不好意思，这不带着他来赔罪了。”普洛西把布袋往地上一扔，滚出一个脑袋，索格恩认出来，正是之前打劫他的那个人，看的索格恩眼皮一跳。 “捡回去。”马文头上青筋暴起。他可是看到边上有一些员工已经被吓到了。 “好的。”普洛西打了个响指，地火窜起，把头颅烧成灰烬。 普洛西在观察索格恩的反应，他并没有在索格恩眼中看出多少惊慌。这说明这个犹狐家的二公子也是一个像布洛一样的危险家伙，普洛西对索格恩的评价高了不少。可惜普洛西想错了，索格恩这么平静并不是因为他有多么心狠手辣，而是因为他早就见识过比这血腥数倍的场景了。当年泉纤制造出的血腥场景可比这一个人头冲击力强多了。 索格恩不信这普洛西真的是来找他赔罪的，当初就是他下令围剿的他。但他也不准备给普洛西面子，对他微笑一下：“那先把我的钱还过来吧。” “好说。”普洛西说，“回头我就派人送了，少爷住在哪里啊？边上的红河会吗？” “不，我只是来做生意的，做完就回自己的窝呆着了。”索格恩说。 “那我一定会亲自登门拜访，把钱送过去的。”普洛西说。 “是嘛，我很期待。顺便帮我向布洛问好。”索格恩说。 “您说笑了，布洛是谁，不认识啊。”普洛西笑。 “不认识没事，如果碰到，帮我带个话。”索格恩说。 “什么话？” “还能什么话，祝贺他当上家主啊。”索格恩笑了，“再顺便告诉他，等我当上家主，再一起喝一杯。” 普洛西表情僵硬了一下，随后又恢复了笑脸：“好……如果遇到了，我会告诉他的。” “既然你们有什么私人恩怨，那继续，我的生意可以等会儿。”索格恩对双方都打了声招呼，又退回去了。 “原来你们有生意，那我就先不打扰你们了。” 普洛西说完一挥手，果断带领手下离开，很快消失在雾气中。 “谢谢。”提斯亚说。 索格恩摆摆手，若有所思。 “多谢。”马文说。 “不必客气。”索格恩打量着马文，“不过没想到鲁纳还有你们这样的人。” “我们什么样？”马文不解。 “应该说是比较……凶横？”索格恩说，“毕竟我平常看到的鲁纳人都是白袍加身，学者模样。” “也不可能都是那个样子。”提斯亚皱眉，“一个国家如果都是学者，怎么可能守护鲁纳。” “不过我们确实是魔法上没什么天赋的家伙就是了。”马文耸耸肩，“只能在这个收购站待着，也算做出点贡献。” “那问题就来了，你们凭什么值得普洛西亲自来呢。”没想到索格恩在这等着他们，突然话里就带上来刺。 “你什么意思？”提斯亚说。 “普洛西志在涡海，却亲自来找你们麻烦，往好了想，这是因为他还没有稳固的亲信，还是个草台班子，还习惯凡事亲力亲为，又或者他不过是布洛的狗腿子，只是在帮红河会削减你们的力量。”索格恩说，“但往坏了想呢？” “看起来你看不起我们呢。”提斯亚说。 “不，我是担心而已。吊灯港口虽然放在整个鲁纳遍布方星的收购站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有一点你们确实特殊的，也是我选择来这里，找你们谈合作的原因——你们掌握最多的魂木啊。” “你担心他已经知道了你的秘密？”提斯亚说。 “是啊。”索格恩叹息，“希望是我多心。” “马文你要不要保护一下他？”提斯亚看向马文。 “还没请教，这位是？”索格恩说。 “你知道我，不知道他吗？”提斯亚说。 “我只调查我需要接触的人和美人。”索格恩说。 “运输部主管。”提斯亚说。 “哦，保镖。”索格恩了然，“还是算了，我的安全问题不必担心。倒是你们，要多注意红河会的行动，他们肯定有所行动，我跟他们也不算敌对，能合作还是要合作的，不要闹的太僵。” “怎么觉得你在命令我们？”马文摸了摸脑袋，“而且看不起我的实力。” “显然他信得过那位先生的实力。”提斯亚看向一旁一直沉默的阮夷。 “哦？我倒想见识见识。”马文盯住了阮夷。 阮夷没有反应，索格恩则站出来当和事佬：“各位不必吵闹，是我说错话了，我道歉。好了，我们还要进行其他一些材料的采购，先离开了。” 马文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打了个哈欠：“我回去睡觉了。” “晚上那趟不用你去护送了。”提斯亚说。 “那些不是贵重的魔晶吗。”马文惊讶。 “先把这份资料送回学院。”提斯亚递给马文一包文件，“机密文件，最快速度。” “行，那我现在动身。”马文点头。 外面，阮夷没有外人，终于不用再藏着掖着，跟索格恩聊起天。 “谈的怎么样了？”阮夷问。 “事成之后，五五分成。”索格恩说，“不过我没法保证他们会遵守这个协议。” “用契约术不就好了。”阮夷说。 “契约书能限制个人，他们只要推出来一个替死鬼，契约术也没用。”索格恩说，“如果他们反悔，我也就不能跟他们客气了。” “你还能怎么跟他们不客气，那可是鲁纳诶。”阮夷说。 “刚才我说我担心普洛西是发现了我们的秘密。”索格恩说，“但是这个可能性并不大，最大的可能还是，他想绑架我，拿我做筹码，要挟我老爹。布洛那家伙野心大的很，干的出来这种事。逼急了我，就跟布洛合作，先让鲁纳出局。” “你不是已经被逐出犹狐家族了吗？” “只是我这么认为，但实际上我老爹一直没有宣布这件事。这是他放出来的信号，只要他不说，外界对我的身份认知就还是犹狐家的二公子，他是在限制我，不让我投靠蓝海。不过这也是我可以利用的地方，所以刚才能唬住普洛西。” “那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岂不是他还在附近？”阮夷说。 “是吧？”索格恩不确定。 “是的。”浓雾中，有个声音飘过来。那是，普洛西的声音。 阮夷索格恩周围的浓雾如同一个漩涡，将两人团团包围！ 第280章 强大又恶毒的男人 原本的雾气浓度还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现在阮夷又一次体会到了学生时期被那两个监察院的人用浓雾囚禁时的感觉——除了浓雾，再无一物。阮夷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他发现自己并不能看到自己的手。阮夷连忙伸手一捞，发现两手空空，原本索格恩的位置已经空无一人。 但雾气类攻击阮夷自己就研究过很长时间，他清楚最优的破解方法。 一股热气从阮夷身上升腾，雾气开始快速消溶退散，露出原本笼罩在浓雾中的街道。 街道空无一人，一片死寂，看不到任何路人。阮夷回头，一支巨大的弩炮就抵在背后，已经蓄势待发。阮夷的身体扭曲的不像人样，间不容发躲开了弩箭，弩箭带起的狂风撕破他的斗篷边缘，带起的狂风刮的阮夷刺痛。 “早就听说犹狐家的魔偶技术登峰造极，今天算是涨见识了，有血有肉的，改天或许可以找你们家给兄弟们定做一些老婆。” 普洛西的声音从一个方向传来，阮夷一步塌碎地板，拳头就到了声音所在的位置。谁知声源出是一只大喇叭，等阮夷冲到脸上，立刻激起震耳欲聋的音波，将他掀飞。而在他落点，层层浓雾再一次包裹住他。这一次雾气越来越浓，直至将所有光线都屏蔽，阮夷陷入了彻底的黑暗。即使是他的那双眼睛也无法看到任何光线。阮夷察觉到，雾气中包含着暗窥术，那个可以将光线尽数剥离的魔法。 阮夷停下，仔细辨认着方向，但黑暗中，连声音都被压制了，全身的感官都仿佛被屏蔽，连方向都不能辨别。这极致的黑暗幽邃恐怖，一如深海。 阮夷运好力气，一拳挥出，刚猛的力道带着拳风撕破黑暗，带来一丝光明。阮夷信步走向光亮，走向黑暗中唯一的光亮。 但阮夷越接近那光亮，那光芒越浓郁，如同固态的牛奶包裹在全身，一股绝强的力道从四面八方传来，像是风系的罡风磨，又像是土系的凛峰魄压，更像水系的深海涡杀。无论如何，阮夷的身体承受了一股媲美军团魔法的击中攻击，他的整个身体跟随黑袍一同被挤压成了一个肉球，几滴血从那个球体中飞溅出来，即使是飞溅的力道也刺穿了不远处的墙壁。而更多的血肉还被封印在那个肉球里。 “魔偶的智慧还是不行啊，人们总是愿意相信黑暗之后的光明，却被光亮蒙蔽了双眼。”不远处，普洛西跟一旁被绑住的索格恩说，“怎么样索格恩大主管，我们????鱼的独门绝技还不错吧？” 索格恩看着那个肉球回答道：“确实没想到，????鱼的老大，最精通的其实是幻象类魔法。” “准确的说是暗杀。”普洛西说，“所以我们才能潜入到那些大家族的地盘。” “但有一点我很疑惑。”索格恩说，“你为什么会觉得那个是我的魔偶呢？” “我既然最擅长的是幻象，精神力领域自然才是我的强项。”普洛西说，“跟你身后那个东西，一句话都没说过，战斗时也像个魔偶。” “就因为这个？”索格恩诧异。 “还因为您的掩饰暴露了。”普洛西笑，“那身黑袍，源自犹狐的家传装备黑羽织系列，没错吧。可以隔绝精神力探查，也可以隔绝大多数强力魔法，这样即使有人去用精神力探查也不会发现它的魔偶身份。” “布洛跟你说的这些？”索格恩看向普洛西，得到肯定的点头，“看来你们合作的确实很愉快。” “各取所需嘛。”普洛西说，“不得不说普洛西改变了我对你们这些少爷的看法，布洛老爷就不说了，你被绑了也没有丝毫的慌乱嘛。” “那你就错了，无论是我，还是布洛，不慌都只有一个原因，就是我们有恃无恐。”索格恩说，“我们可没有那么多勇气，实际上，我们以盲目的勇气为耻。你应该庆幸和他合作了，否则你可能已经死了。” “哦？真厉害，那少爷你有什么翻盘的方法呢？”普洛西说，“凭你那已经稀烂的魔偶，还是你身上这身黑羽织装备，当时空间戒指里那个蓄势待发的魔能炸弹？” “你能看到我的魔能炸弹？”索格恩惊讶，“你有空间窥镜。” “毕竟这次目标是您啊，布洛也跟我说过了，你身上的空间设备之多，手段层出不穷，所以他帮我搞来了这个宝贝。”普洛西说。 “真谨慎啊。”索格恩感慨，“不过我的手段并不是空间设备。你也说了，我的依仗是那个稀烂的‘魔偶’。” “嗯？去看看那破烂。”普洛西警觉起来，命令手下。 “我在这呢。”那破烂在普洛西身前现身，黑袍下的身影若隐若现。 普洛西一把扣住索格恩的脖子，将一把弩枪抵在索格恩脑袋上。 ‘第二个魔偶？不对，索格恩的空间戒指里可没有魔偶，不可能是他放出来的，到底是怎么突然出现的……’普洛西脑子飞快转一圈，没有得出结论。但他怎么也不会认为是被碾碎的魔偶又活过来了，因为就在不远处，那滩烂肉还停留在那。 阮夷看向索格恩：“我可以摘下来了吗。” “随便。”索格恩无所谓。 阮夷就黑袍收进空间手镯，微笑着看向普洛西。 普洛西愣住了，面前的人已经摘掉了黑袍，但他的精神力扫过去，依然是空无一物，没有任何触碰到灵魂的感觉。可从刚才阮夷和索格恩的对话，和那细腻的表情控制来看，说是魔偶也实在有些牵强。那剩下的结论就只有一个，对方是精神力领域远强于自己的存在。 这可能吗？普洛西不能接受这个结论。他虽然不出自名校，但自认精神力也是顶尖的存在，怎么可能出现自己连探测都探测不到的人。 “幻象不错，可惜，对我没用。”阮夷说。 这个方星公认的最强幻术，那就是魂木林附近的幻象。而他，破解了那个幻象。无视灵魂研磨，将灵魂学研究到极深的境界，给阮夷带来的好处就是他的灵魂质量已经极为强大。以他所学的领域来说，就是灵魂是精神的精神，是时间最微小的存在，所有以精神力为依托的探查或者幻象都再无法影响他，就像一脚踩到蚂蚁，却往往因为鞋上的纹路而无法真正触碰到蚂蚁。 刚才阮夷去试试????鱼的阵法，完全就是处于好奇和玩玩的心理。阮夷一直都是一个很有好奇心的人，只是他明白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所以好奇心经常被求生欲而压制。但现在，面对普洛西这些人，他可以安心地轻松地去放纵自己的好奇心。因为对方的实力，就是完全在自己掌控之内。 普洛西也意识到这次遇到了强敌，面容严肃，手中的弩箭划破了一点索格恩的头皮：“不亏是犹狐家的公子，底蕴真是可怕，居然还有你这号高手。我不想与你们为敌，不如我们各退一步如何？” “好啊好啊。”听到不用打架，阮夷可开心了。 “你别这么快答应啊。”索格恩在普洛西臂弯里无语，“我跟你讲，一定要讲条件，尤其是这些海盗，你必须要建立起威信，才能让他们说话算话。” “你闭嘴！”一边普洛西的小弟用剑戳了一下索格恩的大腿，有些恼怒。他也是被阮夷诡异的情况惊到了。 普洛西也有些诧异索格恩的平静，于是将箭头又刺深了一分：“犹狐家的老爷，你就不要拱火了。虽然可能战力不如你这位保镖，但我们好歹也是海盗，想威胁我们，还是想多了，布洛老爷和我也只是合作关系。” 阮夷看看普洛西，又看看在普洛西怀里吃痛的索格恩：“听谁的？” “我们还是不是一伙的，听我的啊大佬。”索格恩大腿被扎，脖子被勒，脑袋还哗哗流血，还听到阮夷这话，有点崩溃。 好在阮夷也没有继续发文，点点头：“哦。” “你要做什么？”普洛西立刻警惕，“我说老爷，我们不要闹的大家最后都不愉——” 普洛西没有说完，阮夷已经冲过来了，一如他刚才攻击喇叭的架势一样。弓步，踏地，刺拳。 亲身经历这一拳，普洛西才感受到这是多么恐怖的一拳，拳未至，风先起，普洛西感觉那股风压就拍在自己脸上。看到阮夷这么麻利，普洛西也很干脆地不再服软，手中的箭头往索格恩太阳穴一送，然后就把索格恩的身体挡在阮夷拳头前面，同时飞退。嘴上吹起口哨，让手下按约定好的信号急火眼前的目标。 但普洛西的计划落空了，阮夷面对索格恩没有丝毫收手，反而在小臂上又套上好几个加速阵，速度更快的锤到普洛西眼前，贯穿索格恩的身体，又追上普洛西，贯穿普洛西。将原本急火的攻击纷纷甩开。 普洛西被一拳打飞出去，而承受了正面冲击的索格恩则四分五裂。 做完这一切的阮夷停止了攻击，盯着眼前变成碎肉的索格恩发呆。 普洛西也傻了，他想不明白，难道其实这家伙才是被派来杀索格恩的杀手？又或者这家伙其实是犹狐家族派来负责防止索格恩被敌对势力控制而清除他的家伙？普洛西只能以自己海盗的思维去揣测，但怎么想都不太对劲。这事情太诡异，以至于让他忘记了反击和疗伤，场面一时安静下来。 但接下来普洛西就明白为什么阮夷会这么做了。只见阮夷手里攥着什么东西，然后一股凭空的沙尘暴就局限与阮夷身前刮起来。等沙尘暴散去，出现了完好无损的索格恩。而普洛西更是看到，在索格恩头上，有一个箭头压的太阳穴凹陷下去，但箭头再网上没有箭杆，更没有他的手。阮夷手一拨拉，箭头消失，再一个击掌，索格恩就仿佛从时间的琥珀中脱离出来，跪在地上喘气。 “疼疼疼。”索格恩一边咳嗽，一边捂着脑袋和大腿。 阮夷把他拉起来，自然魔法施展，将这些小伤都抹平。 “一条龙服务，厉害。”索格恩对阮夷竖起大拇指，“不过你就不能拉更早之前的我吗。” “时间上比较紧张，而且思维也不连贯。”阮夷说。 “也是，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诶，那你是怎么处理的？”索格恩开始东张西望，随机就看到满地自己的碎肉，脸都绿了。 “草。”索格恩憋了半天，说出这么一个字。 “你原来会说脏话。”阮夷说。 “废话，别忘了我为什么跟我老爹决裂的。”索格恩说。 两人旁若无人的聊天，终于普洛西反应过来，是身上的伤提醒了他。 “原来，这就是你的依仗……”普洛西捂着肚子。 “很可怕的力量吧。”索格恩笑，“我都想不到应该怎么对付这种能力。那么，既然看到了我们的实力，怎么样，要不要合作啊？” “你要放过我？” “你要放过他？” 阮夷和普洛西异口同声，都有些不解。 “我可没说放过。我是给你一个选择，你要合作，我们就合作。你不想合作，我可以成全你嘛。”索格恩看向阮夷，“我们需要他们的力量，说实在的，能这么简单的制住普洛西，可是在我的计划之外，只能说你这个家伙太论外了。” 阮夷耸耸肩：“那你决定吧，我反正不懂这些。哦对了，我先给他解个毒。” “什么毒？” “就是毒啊，我也只是一拳打穿了他的肚子，想治疗还是可以治的吧。所以我提前在拳头上抹了点毒药，可以保证他死。既然你可能要跟他合作，我就先解毒吧。” 索格恩说：“那你可做到真绝。” “没办法，你看我学的那些东西，亡灵术，自然魔法，灵魂学，全是那些玩意儿。”阮夷说着朝普洛西走过去。 普洛西听完一个哆嗦，阮夷在他心目中的形象愈加恐怖，还加一点恶毒。 第281章 觉悟 “真是幸运，这么简单就抓到了涡海之王……即将成为涡海之王的人。”港口的快船狭窄房间里，索格恩看着普洛西，对阮夷说。 “这样那些海盗会不会听我们的？”阮夷说。 “怎么可能那么简单。”索格恩说，“那些海盗估计会自立一个王吧。” “如果是犹狐家族，会怎么处理这种情况？”阮夷问。 “你看现在的犹狐不就清楚了，白戍城干掉家主的那些家族，已经把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展示给你了。有直接夺权的，有安稳无事的，也有被其他势力借机吞并的。”索格恩说。 “就没有什么措施防止这种情况出现吗。”阮夷说。 “一套完整的防御体系可以尽量保证高层的生命安全。但碰上你和白戍城这种论外级别的战力也有些不顶用。赫图对各国威胁性那么大也是因为他们那里有一个可能威胁到所有王的王，而那个王还拥有最多被暗杀记录却安然无恙的恐怖记录。”索格恩说。 “你拿我跟白师兄比吗？”阮夷说，“我可消受不起。” “不必妄自菲薄，我虽然远远不到你们那个层次，但见识总是有的。你现在的这种能力，我想不到任何反制手段，那你就是一个终极的威慑。”索格恩说，“所以我更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把这种大杀器主动放出，你就不怕别人也用这种方式威胁到你吗。” “没那么容易。”阮夷说，“你不清楚，我对自己的弱点可是门清的。” “哦？是什么？”索格恩问。 “保密。”阮夷说。 索格恩表示理解，把注意力放在了普洛西身上。 “来聊聊吧，涡海之王。”索格恩的语气有些挖苦，“当初你就很针对我，为什么？” “海盗遇到豪门公子，追击不是很合理吗？”普洛西说。 “追击半个星面？” “说明我持之以恒啊。”普洛西说。 “你也看到这位的手段了。”索格恩说拍拍阮夷的肩，“死亡可不是你的终点。” 普洛西忌惮地看了阮夷一眼，眼中流露出挣扎的神情。 “普洛西，你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情？”索格恩问。 “有啊，我想跑出去。”普洛西说。 “不是这种短期的欲望，而是你毕生为之奋斗的目标，或者至少是什么艰难的梦想。”索格恩说。 “多大了，还说这种小孩子玩意儿。”普洛西冷笑。 “那你就很奇怪了，你为什么还要成为涡海的王呢。”索格恩说，“实际上你的力量想彻底统治涡海，还有很大的不足，相关的资源和设施，以及人手你都远远不足。而拥有眼下的这些飞梭和财富，你可以安坐一方，没有任何人可以威胁到你。等个十几几十年，你也能积蓄更多的力量。但你现在却这么急切的想攻占整个涡海。为什么？” 普洛西没说话。 “说出来没什么丢人的，我希望我们能合作，我可以帮你。”索格恩说，“如果你有点见识，就能明白我这哥们掌握的力量有多么可怕。如果你想当涡海的主人，我们可以成为盟友。” “你可是居罗萨的人。”普洛西说。 “居罗萨只是想找到一个可以安然养老的地方，他可没有你这种侵略性。”索格恩说，“我们可以不是敌人。” “不是敌人？”普洛西看了看身上的枷锁。 阮夷手一划，风刃将普洛西身上的锁链砍断。 “你怎么就给放了。”索格恩也有点愣。 “不用担心。”阮夷说，“别忘了，契约术。你面前的又不是那些可以推出一堆替罪羊的大势力，只是一个个体而已。” “有道理。”索格恩眼睛一亮，“怎么样啊普洛西，定下契约，大家以后就是盟友，不定契约，我也不跟你废话了。” “你觉得我怕死？”普洛西说。 “那不会，也不会把你变成亡灵什么的，我知道你们也不信这个，你们信海神。”索格恩看向阮夷，“可以多变出几个普洛西出来吗？” “可以是可以，干嘛要这么做？”阮夷好奇。 “好几个普洛西，每一个都想当涡海的王，还挺有意思的吧？”索格恩说，“每一个都不是冒牌货，每一个都拥有原本的记忆和实力以及威信。那么谁能成为那个真货呢，我很期待。” 索格恩仿佛想出什么主意一样，右拳砸左掌：“干脆弄出一百个普洛西，让他们互相竞争，只有一个能成为????鱼的老大。” “你就不怕他们联合起来吗。”阮夷侧目。 “你打不过一百个普洛西吗？”索格恩看阮夷。 “一个念头的事。”阮夷说，复制出来的普洛西，也同样会受到神明诅咒的加持，只要他想，多少个普洛西都可以直接死。 “那就好了。”索格恩击掌，“一定是一出好戏，说不定我们还可以收收门票。????鱼的头领，仰望云海，你是否想像过自我、实在这些问题呢，对这些问题的结果是否有足够的觉悟呢，我们拭目以待。” “我认输！”普洛西大吼一声，倒退几步。 “那太好了，来签订契约吧。”索格恩笑眯眯掏出一卷羊皮纸。 “妈的，你们就是一帮变态。”普洛西说。 “那你就该庆幸自己是跟变态一条战线的了。”索格恩把羊皮纸递过去，“请仔细看，有什么意见可以协商再修改，同意了就签订契约吧。” 索格恩带着阮夷出了房间，留普洛西一个人在房间里研究那叠羊皮纸。 “没问题吗？”阮夷有点担心普洛西会跑路。 “问题不大，他很识时务。”索格恩说，“叫你出来是有另一件事。” “什么？” 索格恩深吸一口气：“犹狐开始对蓝海全面开战了，大量的犹狐军力开赴前线。之前一直僵持的矽岩城已经破了，守军全军覆没。获得犹狐物资支援的赫图军不再固守一处，扩大了战线，现在整个西面十五座大城都处于战火中，绵延数千里。” “我没看到你再收到书信……”阮夷说。 “两天前的消息，是我之前收到的那封信的内容。”索格恩说。 “为什么不告诉我？” “越严重的事，我越需要确定其真实性。书信传输，依然有可能出纰漏，我是在和提斯亚确定过后才确定的，鲁纳收购站有更稳定成熟的信息渠道。”索格恩说，“同时我也要确保你不会一个头脑发热跑去蓝海。” “我不会。”阮夷说。 “告诉你一个令人安心的消息吧，矽岩城破，百姓伤亡不大。”索格恩说，“虽然对赫图军来说这表现很诡异反常，但只要他们继续表现成这个样子，即使战火蔓延到你的家乡，也可以安心些。” “这就不好说了。”阮夷苦笑，“我的家人，都是火暴脾气。” “那就祈祷吧，我们当务之急是收购魂木，然后尽快把它转化成利益。”索格恩说。 “然后呢？”阮夷问。 “然后？” 阮夷点头。索格恩想了想：“如果能成功联合普洛西，我们可以在涡海得到更多的力量，一支足够强大的力量。” “再然后呢。”阮夷盯着索格恩。 索格恩知道阮夷想让他说的是什么，苦笑一声，靠在船壁，双目失焦：“我做好觉悟了吗……” 阮夷拍拍索格恩：“你慢慢想，我出去看看。” 阮夷知道这对索格恩不是个容易的选择。之前索格恩干劲十足，那是因为他还弱小，处于求生的阶段。但意外俘获普洛西，一个巨大的可能性突然就提前摆在了眼前，一个反攻的可能性。索格恩不是蓝海人，他是犹狐人，还是犹狐家族的第二继承人。等他真的将魂木这块拿下，他的势力会立刻膨胀到一举一动都影响方星局势的情况，那就要他做出选择，是选择不利于犹狐，还是不利于蓝海。想到这个选择还是由自己逼迫索格恩做出的，阮夷也不好再强求他什么。 第282章 第281 裂齿座云虎鲸 阮夷抬头仰望，沿海的地方，雾气没有那么重，天上的灰雾层依然清晰可见。阮夷抬头看着灰雾，用观云术随意预测着方星的兴衰。阮夷不清楚是这图腾魔法并没有那么神奇还是自己道行不够，他并不能看清这云层的规律。阮夷就在那研究云彩玩，瞳孔随着光线变化收缩扩大。过了不知多久，索格恩来到他身边，跟他一起看云彩。 “我想了想。”索格恩说。 “你说既然赫图军并没有那么残暴，我要不要回去？”索格恩说。 “你确定要在我这个蓝海人面前这么说？”阮夷说。 “你是怎么想的？”索格恩说，“据我所指，蓝海人虽然在方星家国情怀算是最重的，但也并不强烈。” “我对蓝海情感确实比较淡。”阮夷说，“毕竟也受过蓝海的苦。不过这个我觉得不是什么爱国不爱国的问题，你真的相信犹狐赫图占领了蓝海后会善待蓝海人吗？” “如果和平拥有更多的利益，我的家族应该会选择和平。”索格恩说，“但赫图……我说不好，他们很反常，我想这是赤帝的意思，如果赤帝想和平，那赫图人就不会太残暴。” “所以你的意思是犹狐现在选择决定的站在赫图一边攻占蓝海，是因为他们觉得这样更容易发财？” “战争财，总是好赚的。”索格恩说。 “你真的相信犹狐人可以做出最理智的选择吗？”阮夷说。 “不可能，人总是会做出错误的选择。”索格恩说，“比如看到你掌握的技术之后，我就知道我父亲错了。无限的能源和物资供应，你知道拥有这种力量的人是谁吗？” “神？” “差不多了，是赤帝。”索格恩说，“赫图能这么快发展起来，就是靠通天柱提供的无尽能源，而你现在也获得了这份力量。” “所以你想说犹狐现在错了。”阮夷说。 “错了，我不看好他们。”索格恩说，“但我看好赤帝。赫图军现在的表现应该也是赤帝在约束……阮夷，你觉得赤帝会一直约束赫图军吗？” “不会。”阮夷说。 “你很肯定啊。”索格恩说。 “嗯。”阮夷点点头，没有进行更多的解释。 “那行，听你的。”索格恩将手从栏杆放下，伸个懒腰，“如果我们能赢，希望你能把犹狐的命运交给我。” “我说的不算吧。”阮夷说，“真要能赢，你得听白家的安排。” “也许吧，反正现在想那么久远的事也不会有结果。”索格恩说，“我去看看普洛西准备好了吗。” 阮夷突然察觉到脚下一些震动，心生警觉：“不对，有情况。” 阮夷赶紧追上索格恩，将他揽入手中，高高跃起，随后乘风飞行。 只见一个阴影飞速的从海面升起，笼罩整个快船。破水而出的深渊巨口，将整个船体一口吞下。吊灯港口的灯恰好扫来，展现出这个海下埋伏巨物的真面目——一头鲸鱼。但说它是鲸鱼，他未免太大了。阮夷在生机勃勃的东面乘船游历时也见识过那些巨大的鱼类，但没有一个像眼前的这只这么庞大，这么畸形、狰狞。这只外表似鲸的生物，体长有四十米，但一张嘴张开就有三十米的宽度，它的嘴从下半身就开始裂开，里面是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的环形锯齿。巨型怪鲸闭合了巨口，可以听到船体变形的吱呀声，还有动力炉爆裂产生的火光，但等巨口彻底闭合，所有的声音和火光也都消失了。巨兽从海面升腾而起，因为惯性狠狠砸在港口的冰面上，将整个港口砸出一个豁口，随后又潜入水中遁去。只留下目瞪口呆的两人，以及一地的狼藉。 “那是什么东西？”阮夷喉咙发干，他在兽潮里也没有见过这种凶横的生物，居然可以一口吞掉一支船。 “我还真知道。”索格恩更严肃一些。 “是什么？”阮夷问。 “你不如先把船修好再说。” 于是阮夷无奈只能先去修船，过程中他频频扫描海底，就怕那巨兽再出来，再来一口。海怪似乎远去了，终究没有再出来，阮夷也很快修好了船——他把整艘船又变了出来。不过也因为船体太大，他手中的魂木几乎消耗一空。魂木对他来说并不是必须的，但可以大大缩短从那广阔时之海捞出物品的时间。他之前为了重塑自己的身体消耗了好几天，用魂木就可以几秒钟结束了。 “其实只恢复普洛西的房间就好了。”阮夷对索格恩说。 “确实。”索格恩表示同意。 阮夷为了以防万一，把普洛西从房间里拖出来。拖出来时普洛西还有点迷糊。 “你的意思是，刚才我死了？”普洛西瞪大眼睛。 “我不确定。”阮夷说，“你只是被那个怪物吞下去了，船体压扁，动力炉爆炸，至于你会不会死，这就要你自己判断了。比如我觉得白前辈就不会死。” 阮夷指指港口上的巨大洞口证明他所言不虚。 “是裂齿座云虎鲸。”索格恩说。 听到这个名字，普洛西身体一震，随后有点颓废：“那我大约是死了。” “听起来像是什么魔兽？”阮夷说。 “不，不是魔兽，那是海民对它的一种称谓，或者说，尊称。”索格恩表情严肃，“那是，水族。” 第283章 克星 “水族？”阮夷一愣，他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答案。 他从一个平平无奇的人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和水族不无关系。 “水族为什么要来找我们麻烦？”阮夷问。 “不是我们吧。”索格恩看向一旁的普洛西。 普洛西把那叠羊皮纸递给索格恩：“你们是不是觉得我来这里有些奇怪？” “是有些。”索格恩说。 “我就是为了躲一躲水族。”普洛西自嘲的笑了，“只是没想到他们居然能追杀到这里。” “发生了什么？”阮夷问。 “我要统一涡海，自然要和其他海盗起冲突。”普洛西说，“我以为得到大量飞梭我就无敌了，我获得了制空权。但我们终究是海盗，基本盘还是在海域。而海域的霸权，却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易主了。” “发生了什么？”索格恩问。 “我和黑鲨的人打了起来，没想到他们拥有水族的帮助。”普洛西说，“我受到了一种诅咒，他们在我身上打上印记，只要还在涡海，他们就能锁定我的位置，不断的追击。” “听起来有点像神术。”阮夷想到了神明诅咒。 “水族这千年的魔法基本没有进化，依然是咒术和图腾魔法为主。”索格恩说，“本质上和神术是一致的，只是他们信仰的是水神。” “水神……”阮夷心里呵呵一声，不过没有表露出来：“我以为水族都是泉纤那个样子呢。” “并不是。”索格恩说，“水族是异族，异族的生命形态和我们是完全不同的，无法用常理来度量。” 阮夷回忆着曾经看到的水族相关典籍，确实有记录过水族形态各异的说法：“听说他们起源自涡海？” “那我就不清楚了，我的家族和水族交往甚密，对水族的了解颇深，没见到这方面的信息。”索格恩说。 “泉纤是谁？”普洛西在一旁一脸懵。 “其实我也想知道泉纤是谁。”阮夷看着索格恩，“看起来你调查过了。” “我在知道我家跟水族有联系之后马上就出来了，没有机会了解更详细。”索格恩摊手，“不过好在我的藏书够丰富，还是让我推测出了一些蛛丝马迹。泉纤，有可能是水族的王。” “看不出来，还挺厉害。”阮夷说。 “就算现在还不是，可能也是即将登上王位的王族。”索格恩说，“具体身份我也不清楚。” “早知道上次见到她时该问问的。”阮夷说，“忘了这茬了。” “你见过她？”索格恩惊讶。 “见过啊，她好像跟白戍城师兄挺熟的。”阮夷说。 “白家居然也跟水族有联系。”索格恩摸摸下巴。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普洛西在一旁继续懵，他其实听出点端倪，但总又不太敢相信。 还是阮夷好心，愿意跟普洛西好好解释：“简单来说，我们跟水族的王族做过一段时间的同学，关系还不错，这位犹狐家的二公子当初还追求过水族王呢。” “可惜落花有情流水无意，没泡到。”索格恩摇摇头。 普洛西显然被震撼了，看向索格恩的眼神都有些变化。 索格恩当然是故意这么说的，涡海的海盗对水神没有信仰也有敬畏，他们的生存环境让他们或多或少对水族高看一些。对于普洛西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海盗霸主来说，这种说法可以有效的提高自己的身份地位。反正他也不算是说谎，自己确实当初在追求泉纤，也确实没追到。他只是没说他追求泉纤时还没见过泉纤那狰狞可怕的样子。 效果是好的，索格恩能感觉到普洛西看他的眼神已经改变了。之前他或多或少还是不太看得起自己的，毕竟几个月前自己还被他的手下追击的狼狈不堪。 索格恩心中一阵暗爽，不过爽了几秒，还是要正视问题，那个最严重的问题—— “黑鲨，可是居罗萨的对头吧。”阮夷提前说了出来。 “是啊，这可就麻烦了。”索格恩说。 阮夷也想起来，在他进入涡心前，和居罗萨分离时就遇到了黑鲨的海怪援军，现在想来，那可能就是水族了。 “但是有些奇怪。”阮夷思考着，“泉纤接触过你，接触过白师兄，这些我都能理解，但水族和一个海盗团合作，是不是有些奇怪？” “可能性很多，最糟糕的一种可能，是像我们一样。”索格恩说。 “像我们一样……哦，你是说黑鲨也有非常强力的技术？” 阮夷明白，毕竟他们现在其实也算是一支海盗，不也同样获得了和鲁纳合作的机会。 索格恩继续说：“虽然泉纤之前接触的都是方星顶级的人类势力，但和黑鲨这种小角色合作也并非没有可能。他们或许需要的是一个对等的合作者，甚至是可以掌控的代理人，而不是那种随时可以撕毁契约的顶级势力。再加上犹狐白家现在都在战时状态，我想水族做出这种取舍也算合理。但我们这种毕竟只是猜测，真相还是需要进一步查探。” “这要怎么查？”阮夷问，他对这个可是两眼一抹黑。 理论上阮夷可以直接找到黑鲨的大本营然后找到头领施展搜魂或者威逼利诱出真相，但阮夷的性格并没有让他想到这种方式。而且对于未知力量他始终保持着审慎的态度，他的弱点他自己最清楚，图腾魔法咒术魔法这些古代魔法对他其实威胁最大。阮夷现在这种仿佛神明一样的力量本质上是他获知灵魂与物质映射关系后的副产物，但他其实并不是全知全能的，他不可能用短短几个月时间就把整个世界的规律摸清楚，即使有那些灵魂辅助也不够。他可以做出他熟知的物质和元素，但面对那些他见都没见过的东西，他不可能完美复制。而图腾魔法这种依托神明产生的力量，他估计自己多半是无法理解的。他终究不是神，神力算是他最大的克星。 第284章 等 “查水族，也不难，这不就有现成的帮手。”索格恩看着港口方向。 几个人影飞快靠近，都是鲁纳人。刚才这里的战斗惊动了港口的看守，灯塔的光也凝聚在这里。 索格恩上前交接，因为和提斯亚拥有合作，鲁纳人并没有为难他们，放行之后开始修复破损的港口。 提斯亚过了一会儿也来了，她也是听说了这件事，来看看索格恩和阮夷的情况，确定合作伙伴没事后送了口气。 “你们还活着啊。”提斯亚说。 索格恩不咸不淡点点头，鲁纳人对吊灯港口的掌控力度肯定不小，之前普洛西袭击他们的时候鲁纳人就应该能反应过来。但既然没有什么动作，那就说明对方依然在试探他。这也是索格恩明示阮夷展现实力的原因之一，威慑所有人。不过话虽如此，索格恩一个推崇赫图文化的人依然是看不惯这种行为的，他倒是想让阮夷闹的再大点，甚至直接占领吊灯港口，不过阮夷大概是不会答应。 “提斯亚主管是来谈生意的？”索格恩说。 “也算是。”提斯亚对索格恩笑，“虽然学院那边的结果还要过几天才能出来，不过收购已经可以开始了。” “可是鲁纳学院还没有证实呢。”索格恩说，“不要着急啊提斯亚主管。” 提斯亚笑容依旧：“我愿意相信你们，我已经下了通知，收购整个涡海范围的魂木。给出的价格应该能让犹狐的几个家族也吐出不少魂木。” “红河会没反应？”索格恩瞥了一眼普洛西。 “是学院的精神领域大师需要，我想红河会也愿意跟我们做生意。”提斯亚说。 “还需要更多的烟雾弹。”索格恩看向普洛西，“普洛西团长，这就需要你的美言了。” “好说。”普洛西说，“我跟布洛只是合作关系，既然你们这边好处多，我们海盗可是从来不讲诚信的。” “那就多谢了。”索格恩与普洛西道别，转向提斯亚：“还有一件事也要拜托您调查一番，我们想得到水族的资料，越详细越好。” “水族？我们没见过水族，你问那些海盗可能还更有可能有收获。”提斯亚说。 “所以我指的是鲁纳学院的馆藏。”索格恩说，“既然是方星最强大的魔法师圣地，应该会有一些资料吧。” “我会帮你问问。”提斯亚说，“但太隐秘的卷文需要更高的权限且不外借，基本只能去学院亲自查看。” 说着提斯亚当场写了一封密文信，交给手下送达。 提斯亚说：“不如你们亲自前往学院，这样不至于浪费时间。” “不是不可以。”索格恩回头问阮夷的意见：“你说呢？” 阮夷正蹲在那里，捞起一抔海水观察着。他起身，看着掌中的水渐渐湮灭说：“我想回蓝海。” “这边的事也很重要的。”索格恩皱眉。 “剩下的事你负责就好了。”阮夷说，“加一个条件，让居罗萨接受鲁纳的庇护，水族再强，应该也不会直接入侵鲁纳吧。” “鲁纳可能会接受，居罗萨未必会接受。”索格恩说。 “那就没有办法了。”阮夷说，“这是最好的方法，他不想接受就让他自己保护他女儿和兄弟的命吧。” 索格恩皱眉，他看的出阮夷是铁了心要回去了，叹息：“好吧，剩下的事我来安排。你其实没必要那么急的，我们积攒足够的力量才好解决蓝海的战事。” 阮夷点点头，没再说话。 听说犹狐大军压境，阮夷说不慌是假的。蓝海的境况也配的上他的忧虑，白帝城中，白戍城身前平铺三十个水镜，包括几乎所有重镇和犹狐赫图军的动向。一张蓝海地图摆在中央，地图西方靠近犹狐交界线的位置几乎全部变红。而最突出的就是原先那个坚挺的矽岩城，如今已经成为一把尖刀刺向蓝海内陆。 白戍城看着探子传来的消息，眼角也是直跳。赫图军那十几万大军如今已经微不足道了——跟犹狐派来的力量相比。 五万军用飞梭，十万多功能魔偶，一百台基路柏型号天使——也就是当初在海上贡献了蓝西关的巨型浮空炮台，一万架单体战力媲美六级战士的战斗天使，以及十四座浮空艇指挥舰。根据犹狐的宣传还有三十万辆战车正阵列在岸边，等连通两面的弧形跨星面桥船搭建好就直冲向蓝海肆虐。 “犹狐疯了吗，举国之力，就为了打败我们？”白家人也听到风声，议论纷纷。幸运的是，即使如此，白家人也并无多少慌张。 倒是蓝海城的贵族听到这个消息，已经有些慌不择路了。就目前的线报来看，被侵占的城市百姓都没有遭到太多的侵扰，但积累了大量财富的贵族势力都被清剿了。白家人作为战士无论如何都要与联军作战，普通百姓则没什么影响，于是最大的压力现在落到了蓝海贵族的身上。 白导年也准确地把握住蓝海城中这股恐慌，开始积极地向蓝海城抛出友善的信息。他一直带军陈列在蓝海城外，但没有直接攻打，作为建设了千年的国都，蓝海城的防卫力量恐怕仅次于白帝城，而白帝城的防御有多强他这个前家主是很清楚的。他也同样清楚蓝海的整体力量有多少，白家的力量绝不可能同时面对蓝海城和全力的赫图犹狐，现在联军虎视眈眈，白庭山不想将过多力量消耗在内斗上。他很清楚白家和蓝海皇帝的矛盾不是不可调和的，千年之约已尽，只要蓝皇愿意放下成见，他们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当然蓝皇不愿意也没有关系，只要那些贵族能倒向白家，也就差不多了。 第285章 杀死那个护卫 吊灯港口红河会顶层，普洛西正大口大口灌着烈酒，在这种寒冷世界里驱着寒意，顺便买醉。 列格看着大口灌着酒的普洛西直皱眉：“你应该把他带过来。” 普洛西没搭理他，又要了一杯酒。 “到底如何？”列格有点看不下去了，“你是怎么失手的？” 普洛西瞥了他一眼，放下酒杯：“我遇到水族了。” “他们跟到这里来了？”列格一惊，他显然也知道普洛西的事情。 普洛西攻击索格恩使用的是强烈的幻象魔法，对于精神力天然就有干扰作用，加上隔绝探查的法阵和浓密的大雾，除了那几个当事人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连普洛西的手下也不知道，阮夷为了以防万一，把他们尽数毁灭，又把他们以遇到阮夷索格恩之前的状态复活，他们的脑子里没有任何普洛西被擒的记忆。这种无懈可击的手段让普洛西实在兴不起反抗的念头。本来他也毫无忠诚可言，所以他决定直接投靠索格恩，对前东家直接扯谎。普洛西深知精妙的谎言需要真实来铺垫，所以他除了略过阮夷那匪夷所思的恐怖力量，其余都老实交代，把自己的失败归结于水族。 “来的是裂齿座云虎鲸，我正准备生擒索格恩，它突然冲出来，把港口都啃下一大块。”普洛西说。 “他们安然无恙？”列格问。 “我说不好，但……他们似乎和水族有交情的样子。”普洛西神情严肃。 “和水族有交情……”列格皱眉，不再追问，只得点点头：“那便算了。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协助，鲁纳收购站最近在收购魂木，对外理由是他们需要研究灵魂学。” “你不信？”普洛西挑眉。 “我不需要信。”列格说，“我是生意人，不是魔法师。既然他们需要魂木，我们就卖给他们魂木——最好，是以我们的定价来卖。” “我又不会卖东西。”普洛西说。 “魂木主要集中在海盗和犹狐的商会手里，而红河会是对外最大的一支商会，你则是海域上的霸主，还掌控着前往吊灯港口的航线。”列格说。 “你是想截断他们的收购路线，然后提价卖出去？”普洛西说。 列格点点头。 “我懂，黄牛嘛。”普洛西大笑，“你可真是个崽种，就不怕被记恨吗。” 列格捻起一支酒杯，摇头晃脑：“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只是个生意人。为什么鲁纳人给你们海盗输送魔导器，并且把持关键技术不卖你们不骂，却要骂我呢。” “大概人家觉得鲁纳是靠自己的本事吧。”普洛西说。 “那他们就认识不到，能站在供应链的上游，亦是一种本事。”列格笑，“我们有更大的规模更广泛的商会，也是我们的本事。站在上游有清水喝，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 “说的好！”普洛西附和一声，举起酒杯灌着酒，掩盖自己嘴角的笑意。 “大家都是给布洛少爷打工的，好好干，我们都有机会。” 列格也举起酒杯对普洛西笑。但杯中酒还为沾唇，普洛西突然暴起掐住他的脖子，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我可不是给他打工的。” 列格手中的酒杯甩出去，砸的粉碎，脸憋的通红。普洛西将他放下，一边看着他喘息，一边又喝了一杯酒。 “是，是。”列格咳嗽两声，“不过只要我们这次能卡住鲁纳，你想要的飞梭制造技术，他们或许就能给你了。” 普洛西不置可否，哼哼两声，离开红河会顶层。看着普洛西离开红河会，列格扯扯领口，舒缓气息，打了个响指：“……低劣的混蛋。” “会长，需要我们解决不听话的狗吗。”听到那响指，红河会顶层有几个人靠近列格。 “不需要，他还有用。”列格说，“他有句话没说错，他确实是和布洛合作的，我要是擅自弄死他，布洛也会找我麻烦。” 列格看向聚拢来的那几人：“你们另有任务，我不管普洛西怎么失败的，既然他失手了，索格恩就是你们负责的了，注意不要杀了他。” “那老板我可不擅长。”一个眼窝凹陷的消瘦男人说，“他们应该也不怎么擅长。” “我可以不杀他。”打扮妖艳的女人说，“不过可能会把他阉了。” “这个好。”消瘦男人接话，“反正自然魔法那么厉害，也能给他长回来。” 列格思考片刻：“不着急，可以先给他些压力，他好像带着个护卫，可以先把他那个护卫杀了。杀鸡儆猴，再邀请他应该就简单很多了。” “这样不会把他逼到鲁纳人那边吗。”一个衣着朴素长相也普通的中年男人说。 “鲁纳人某种角度上和犹狐人很像，我们无利不起早，他们则只会对魔法有兴趣。索格恩没有可以让鲁纳人重视他的筹码。”列格自信地说。 “那计划就定了吧，先杀他的那个护卫。”消瘦男人凹陷的眼窝爆发出一阵实质的光芒，那光芒包裹他全身，随后他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给我留一条腿！”妖艳的女人进跟着从顶层的窗户窜出去。 其余人或多或少的也都出去，只有沉稳些的中年人有些无奈地看着那些同伴，中年人看向列格：“老板，索格恩没有令鲁纳重视的筹码，难道有我们有吗？” “这是布洛的意思，我只是照办。”列格说，“不过意思我也能品出来。我们的新家主，恐怕要的是索格恩这个身份。” “身份？” “我们的新家主，可是心比天高啊。”列格笑。 第286章 群殴 母螳螂西塞罗在列格的暗杀者小队里算是少有的女性，但在凶徒聚集的这个小队里没人和她发生过什么肉体上的关系，她沉迷于割掉男性的第一性征。队里传言是因为曾经他丈夫的背叛导致她现在如此变态，不过终究没人去证实，大家都是列格的打工仔，并不真的关心同伴。 西塞罗现在盯上了索格恩的护卫，不过她心里清楚自己大概是无法得手了，因为那个擅长暗魔法的多尼斯的速度和效率是首屈一指的。多尼斯对于暗窥术的造诣已经可以做到随时隐藏在对方的阴影中，并且屏蔽光线和声波的探测，即使是精神力的扫描也难以窥探到他。 西塞罗走到了索格恩居住的旅店楼下，浓雾中并没有传来打斗的声音。无声无息的暗杀也是多尼斯的特点，这可以给别人带来更大的震摄。 但等西塞罗破开浓雾接近楼下，却看到多尼斯站在门口，已经撤去了伪装。多尼斯的隐匿不主动撤销，自己也难以察觉，所以西塞罗可以理解成这是在等同伴。 “你不是很急吗？”西塞罗说。 “有人比我快。”多尼斯说。 西塞罗一惊，“还有比你快的？” “墨菲斯。”多尼斯说。 西塞罗了然，列格的杀手集团中，多尼斯确实在速度上名列前茅，但墨菲斯却是最快的人。只是墨菲斯作为最强的那几位杀手，行事低调，平常都不合群，但想出手的时候，也总是能抢到别人的目标。 “你也有被抢了目标的一天。”西塞罗幸灾乐祸，在以前，可是她经常被多尼斯抢人头。 “等完成目标后，一起去喝一杯吧。”多尼斯突然对西塞罗说。 “嚯，难得，居然有人请我喝酒。”西塞罗笑，“我看你没安好心哦。” “是啊。”多尼斯承认。 “男人，果然都不是好东西。”西塞罗说，“你就不怕我把你阉了？” “男人不是好东西，所以男人惹事的多，所以成为目标的比例也更高。”多尼斯说，“而你是个疯女人，见到男人就冲上去准备阉了对方。所以我要比你快一点，省得你被别人干掉。” 西塞罗看了多尼斯一眼，收回目光：“没想到你是这么想的。保护我？可怜我？” “说不好，只是不想你死在我前面。”多尼斯说。 “男人的嘴……”西塞罗说，“突然说这些，你是真的想泡我？谁和你打赌了？” 多尼斯轻轻晃头，眼睛却一直盯着一扇窗户：“只是觉得这次任务有些危险，我们可能都要交待到这里，所以交个底。” 西塞罗看向多尼斯。 “墨菲斯很快，但却并不安静。他是用极致的速度刺杀别人的类型，只要力量与速度，就可以置人于死地，胜负也可以在刹那间分出。”多尼斯阴沉的眼神透着微弱的光亮：“墨菲斯已经进去五分钟了，到现在，依然没有一点动静，依然是……死寂。” “墨菲斯素来独来独往，说不定已经完成任务离开了呢。”西塞罗说。 又是半分钟，其他的杀手也到了，他们看到多尼斯，也凑了过来。而多尼斯则还是一样的说辞。对多尼斯不以为然的杀手也是有的，很快就有几个杀手陆续进入索格恩的房间。但众目睽睽之下，房间里再没传出一丁点声音。这下终于有人相信了。 “怎么办？”开始有人商议。 “我撤了。” 有的人也干脆，直接溜走。但大多数人还是拉不下脸来，能干这一行，也有觉悟卖命，而且直接撂挑子不干，列格那边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众人一合计，准备群殴。 至少五个人一起直接冲进了索格恩的房间，暴力突破。既然墨菲斯和其他几个人单打独斗能无声无息的消失，那就只能依靠人数来突破对方的力量，至少要掌握对方的信息，逼对方出来。现在也顾不得是否会误伤索格恩了。 索格恩的房间，被精准的朝窗户的方向爆破掉。硝烟紧接着被疯狂随着雾气卷走，露出房间里的人，那人正被气旋托在空中，平静地看着袭击他的人。那人没穿黑袍，但体型上和跟随索格恩身后的护卫一般无二，正是阮夷。 没有索格恩，也没有之前消失的同伴。 众人将这一信息传达开，立刻开始猛攻。 西塞罗双手伸直对准半空中的阮夷，两臂之间的衣服破裂，密密麻麻的钢钉刀片从衣袖中暴露出来，漂浮于两臂之间。随后手臂上纹刻亮起，一阵火光闪过，钢钉刀片破空而出，激射到半空。同时从阮夷的下面后方，火光一闪而过，后发先至转眼覆盖了阮夷所在的空间。西塞罗射出的刀片在这片空间中伸直被加热成热流，随后带着原本的力道四散在空中。余波打穿了街道和周围的窗户，轰鸣却被压制在静音阵里。这些杀手需要防止动静太大招来鲁纳人。 而阮夷则身体拔高一丈，脱开大部分攻击，上方是几乎没有攻击的。 但阮夷头顶，雾中光线一阵扭曲，露出多尼斯的身影。他早已经在半空埋伏好，准备等阮夷自投罗网。锋锐的匕首划向阮夷的脖颈，寒光刺痛阮夷的双目。 阮夷双臂上挡，两面漩涡水盾将匕首带到一边，躲过了刺杀。多尼斯一手没有得逞，另一只手扔出一个小包，砸向水涡。包裹触碰到水涡，爆发出一阵烟雾，将多尼斯身影再次隐藏，继而远遁。 阮夷却没有追击的意思，挥挥手用风将烟雾驱散，依旧好整以暇的看着已经调整好位置将他团团包围的杀手们。 阮夷也只来得及看一眼，就被一股无形的重压拍到地上，直接将冰制的地面压出一个人型深坑。 但看到这个人型深坑，周围杀手都不禁咽了口吐沫。施展攻击的人都被吓到了。 “那可是凛峰魄压，六级重力魔法啊……”施展阵法的人说法发颤。 别说是肉体，哪怕是钢铁，触碰到这种力量也该被直接拍成饼。但现在这个轮廓清晰的人型轮廓，代表对方的肉体显然没有崩溃。 果然地下一阵喀嚓喀嚓的声音传来，阮夷从另一个方向破冰而出，身上的衣服变成了破布，露出里面晶莹的肉体。 “六级斗气？”有杀手不确定，在他的认知里，只有足够强横的斗气可以抵挡这种力量，因为斗气本质上就是对肉体的锻炼结果。 阮夷当然没有斗气，但他的肉体是被精灵王四百年的生命气息强化过的改造体，论强度，或许也确实达到了六级的水准。 阮夷舒展一下身体，身体发力，瞬间冲到还在地面看着他发愣的西塞罗面前，一拳刺向西塞罗的肚子，速度快到破空声还未传来，快到西塞罗的绝望还为表现在脸上。 但比声音更快的不止有阮夷的拳，光线一阵扭曲，多尼斯出现在西塞罗身前，匕首迎向阮夷的拳头。多尼斯的匕首也是一件强力的魔导器，锋锐程度足以破开六级的斗气。 但令多尼斯没想到的是阮夷的战斗方式要更匪夷所思。阮夷不躲不闪，一拳打向匕首，拳头应声划开，露出里面的血肉。但去势不减，劈为两半的拳头穿过匕首砸进多尼斯的小腹。突出的骨肉还将西塞罗打飞出去，但有了一个身体的缓冲，终究没再造成多大伤害。 而阮夷的伤势，在他用另一只手拔出多尼斯的匕首后便愈合。阮夷想抽出自己的拳头，却惊讶地发现多尼斯还在用双手死死锁住自己的手臂。 “很强，你的精神力很强。”多尼斯一边吐血一边说，“你是真正的高手。” 阮夷知道多尼斯的意思，精神力，这个在战斗中往往不直接表现出来的能力才是魔法师战斗的关键力量。因为他的精神力比这些人强的多，所以他可以肆无忌惮地扫描战场，窥得先机。因为精神束足够多所以他可以在围攻中找到突破口并且不惧偷袭。白戍城的强大也是得益于他的精神力特质。阮夷分心能力不如白戍城，但经过涡的锻炼他也拥有了一个很强大的精神特质，那就是他的灵魂现在被绞的细碎，如果说别人的灵魂是固态的实体，他的灵魂就像一团云雾，他在这浓雾中，几乎就是半隐形的状态，就没几个人能用精神力锁定到他，只能依靠视觉和经验。而阮夷却可以仗着强大的精神力横扫战场，什么小动作都瞒不过他。这才造成这碾压的局面。 “不过到此为止了。”多尼斯咧出一个笑容。 第287章 强如鬼神 一束光穿过街道，贯穿了阮夷的头颅。 没人能躲开光，但阮夷可以用精神力察觉到魔力波动、元素异常等攻击的前奏来判断方向。阮夷没有察觉，是因为这个攻击来自于他精神力的极限之外。攻击源头至少一公里开外，比阮夷的精神力范围还要广。这个距离虽没有超过阮夷的视力，但浓雾隔绝了一切。雾气本是阮夷强大精神力的有力帮手，现在却成为他的拖累。其实哪怕没有这些因素，也有办法躲开狙杀，那就是战术动作——通过规律复杂的行动轨迹让远距离狙击的难度大幅增加。但阮夷毕竟不是专业的军人，他没有受过这方面的训练，也被雾气迷惑了。阮夷一开始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人的精神力能强到这个地步，隔着如此远的距离还能准确定位到他的位置，但他很快想明白了。在这种浓雾天气，精神力未必就比其他一些手段更有优势。在之前多尼斯砸出去的小包里，除了烟雾，还要一种粉末。粉沫在特殊的观测法阵中可以呈现不同的颜色，即使隔着浓雾也清晰可见。于是在多尼斯锁住阮夷的一瞬间，远处与之配合的杀手启动了狙击类法阵。赤红的光线将阮夷的脑袋开了一个窟窿，又在地面凿穿了几米的深坑。 阮夷就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不再动弹，而多尼斯终于失去了力气，从阮夷手中滑落，肚子里的肠子散落一地。 第一个上前的是西塞罗，她抱起多尼斯的身体，挥舞着剪刀，试图把他的肠子缝回去。 “你个浑蛋，为什么救我。”西塞罗的声音不再尖利刻薄，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沉重。 “我说过了，我不想看你死在我前面。”多尼斯嘴角不断溢出鲜血，“而且别搞的我好像死了，列格老大的自然系法师水平不错……看来我们有机会喝一杯——” 西塞罗缝合着多尼斯的伤口，感觉他突然僵硬了起来。而且周围的气氛也有些不对。一种莫名的思绪弥漫在她心中，在这种情绪的引导下，西塞罗缓缓回头。 那个半边脑袋都变成窟窿的人正在注视着他们，目光一如最开始，明澈平静。 “草，是巫妖！”有人惊恐的高喊。 阮夷没理会近在咫尺的多尼斯和西塞罗，摸了摸还没有被轰掉的半边脑袋，喃喃自语：“缺少弱点后，果然迟钝了。” 西塞罗失语地看着阮夷，下意识地抱紧了多尼斯。而多尼斯则刚刚因为被轰断了脊柱，只能无力地看着阮夷。西塞罗突然感觉一阵刀锋般的凛冽扑面而来，她意识到什么，赶紧抱着多尼斯滚开原地。 阮夷所站的地方地下的冰地闪现出耀目的辉光，那是魔法阵的光芒。极度的寒冷席卷了那个区域，没有风雪，因为连风雪都被冻住。等寒意散去，阮夷变成了一块半径三米的冰块。 不远处释放魔法的人随机捂着头跪下，淡灰色长昭示着他的身份。那个鲁纳人捂着头说：“这下他应该死了，至少这个身体死了。” 急速冰冻的身体自然会被从里到外完整的破坏，哪怕不是肉体在这种夸张的温差下也会被自身的膨胀收缩破坏。这是冰系的顶尖魔法之一，这个列格不仅有一个鲁纳人作为手下，而且看实力恐怕是鲁纳学院的正牌魔法师。 但鲁纳人还未等待头疼缓解，就看到冰块里的阮夷冲他眨了眨眼。 “怎么可能……”鲁纳人脱口而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其他人还没注意到，走向鲁纳人询问他发生了什么。鲁纳人揉揉眼睛，想再确认一下。被那种低温掠过，眼睛不可能再能动。他应该整个身体组织都被破坏了才对。 但让鲁纳人绝望的是，已经变成冰块的阮夷不仅在眨眼，还动了起来。就好像一个虚影，在冰中活动。那坚固的冰块，对他来说更像是水。阮夷的虚影就这样在冰中飘动……然后就飘了出来。 虚影迅速凝实，阮夷安然无恙。他对那冰块似乎很有兴趣，阮夷用指尖点了点那冰块。鲁纳人紧盯着这个动作，冰块的温度依然极低，这样点上去，阮夷的手指头会不保。 但不保的不是阮夷的手指，而是冰块。在阮夷手中，三米的冰块性质似乎完全发生了变化，像是一个面团，或者水球，在不团的变幻形态，从块状晶体变成一个水鞭，再转化成血肉的模样，最后变成了另一种形状的冰块。 “鬼……” 不知道谁说了这么一说，这个词汇瞬间深入到众人的心中。眼前的敌人实在是太过诡异，行动又是那么写意轻松。在场人也算见过世面，巫妖可不能就解释这种现象。没人明白这是怎么回事，鬼神这种被人遗忘了的故事形象突然在这些成年杀手的粗粝大脑中苏醒，唤醒原始的恐惧。 有些人除了恐惧还有绝望，比如怀抱着多尼斯的西塞罗，此时已经放弃了行动。无论是攻击阮夷，还是救多尼斯，她都无能为力。 阮夷见没人再攻击，也没有继续追击。而是自顾自抬起手指，粗大的指节皮肤如水褪去，露出里面的一枚戒指，空间戒指。 阮夷从空间戒指里开了一个洞，放出一辆飞梭，很快飞梭面前也开了一个大洞，索格恩从里面走出来，还顺便拉着好几个已经被捆好的家伙。这些被五花大绑的人在场的杀手都熟，就是之前没了音讯的那些同伴，包括墨菲斯。 现在他们知道墨菲斯为什么无声无息的栽了，面对阮夷这种诡异强大的对手，谁上恐怕都要栽。 索格恩一出来，看着团团围住他的杀手，吓了一跳。 “这不是还没解决呢吗，你怎么让我出来了。”索格恩说。 “他们好像放弃抵抗了。”阮夷说。 “被你吓傻了吧。”索格恩嘿嘿一笑，“有没有逃走的？” 阮夷看着远处，沉默一会儿，说：“应该没有。” 他身上的那个用来定位的粉末在被他的肉体被冻坏死重塑时就顺便留在原地了，远处那个狙击他的家伙只是借助这种手段定位他，并没有拥有比他更强的精神力。就在刚才阮夷感觉有人走进了他的精神力范围内，应该是那个还不明真相的狙击手来确认战果了。对于阮夷来说，这算送货上门。 “这些人怎么处理？”阮夷问索格恩。 “先套出点情报再说吧。”索格恩说。 第288章 弄潮儿 列格坐在自己的沙发上，酒杯中的鲜红酒液扩散出一阵阵波纹，列格的手在控制不住的颤抖。十四位杀手，手下近半的高端战力，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列格说不慌那是假的。索格恩是怎么无声无息干掉所有杀手的，他又是否问出了自己的身份，面临自己的又将是什么？未知带来了恐惧。不过列格觉得自己的性命至少是不用担忧的，他一开始的命令就是震摄索格恩或者绑架索格恩，而不是干掉。想来索格恩也不会采取更激进的措施，毕竟他也是这一片红河会的会长。 想到自己性命无虞，列格平静了一些。他推开窗户，让冷风吹进脸庞。仔细想想，列格明白索格恩是怎么做到的了。能让那么多高手逃都逃不出来，必然是出动了更多的高手，更完善的法阵。而在吊灯港口，有人可以轻易做到，那就是鲁纳的收购站。 列格没想到鲁纳人这么态度鲜明的保护索格恩，有些头疼。 列格借助红河会的优势挤压鲁纳收购站，必然会引起鲁纳方面的反感。列格没想到之前的任务影响到了现在的任务，不禁感叹世事难料。 “看来还得从长计议……”列格得出结论，决定先咽下损失。 第二天白天，天气晴朗些许，雾气变淡。阮夷在吊灯港口的街上闲逛，他已经在这里待了五天了，无趣又烦躁。他已经决定，如果鲁纳学院那边的审查结果还没下来，他就先走了。反正他已经帮索格恩解决了杀手，只要他好好待在鲁纳收购站，应该也很安全。 无聊的阮夷发现一个魔法物品交换集市，规模还挺大，不过他想进去，却被拦住了。 “没有高等魔法师评级不让进？”阮夷挠挠头，“这里的高等魔法师要求这么高的吗。” 阮夷是有五级魔法师评级的，但这里居然要求六级，阮夷有点吓到了。无论在哪里，六级魔法师都算得上是人上人了，这里居然只是准入条件，这样的交换集市得多高级啊，难不成因为这里接近鲁纳，所以要求高？ 但阮夷很快就发现一些明显没有那么厉害的魔法师在出入这个交换集市。 “那是怎么回事？”阮夷偷偷指着一个看起来只有五级的魔法师询问拦住他的侍卫。 “一些经过认证的熟客自然是可以进入的，我们也并非那么古板。”侍卫如此回答。 “要怎么认证啊？”阮夷问。 “交会员费，年费是一百万晶币。”侍卫说。 “啊，那算了。”阮夷打消了进去的念头。 自晓云城他融合了末羿狩猎团和精灵族的灵魂后就拥有了六级的实力，但一直以来都太过忙碌，没来得及去魔法师歇会更新自己的评级。阮夷也不是很在乎这些，虽然高评级有更高的福利，但阮夷现在已经不是很需要那些小福利了，就比如眼前这个交换集市。但正当阮夷准备离开，却又发现这来来回回进出的似乎必须要交会员费的人未免太多了。不如说几乎全是。 “你们这这么富有吗？”阮夷情不自禁找侍卫搭话，“怎么好像所有人都交了年费的样子。” 侍卫这次没回答他，只是将视线轻轻挪到别处，表现出一种蔑视。 阮夷这就摸不着头脑了，他想不明白这股敌意是从哪里来的。正纳闷着，阮夷突然发现了个熟人。普洛西正好从集市出来。 普洛西也注意到阮夷，脚下一滞，差点滑倒。他板起脸，声音冷硬：“你来这里干嘛？这里可是列格老爷的会场，穷鬼滚一边去。” 阮夷于是明白了其中的渊源，对普洛西点点头：“谢谢。这会场真的要六级魔法师才能进去，要么就得交一百万年费吗？” “六级，不是五级吗？”普洛西说。 “多少级都是老爷定的规矩，对你，就是六级。”侍卫于是开口解释。 “啊，我懂了。”阮夷说，“就像精神力在自己脑内，在脑外，在别人脑内强度等级递减一样。” 明白这是红河会在故意刁难阮夷就没兴趣跟他这耗了，正准备踱步离开，浓雾翻滚中，却又冲出来一个人，拦住了阮夷的去路。 “我认识你。”阮夷辨认着来人，随后行礼，“马文主管，你好，终于回来啦。” 来人正是之前前往鲁纳学院的马文，此时他已经归来，身上还带着几缕霜雪，嘴里吐着热气。 马文看到阮夷行礼连忙跟着行礼，眼中带着一丝敬畏，说：“可算找到您了。” 阮夷也注意到马文这奇怪的态度，问：“有事吗？” 马文从怀中取出一个水晶盒子，盒子里摆放着一枚戒指，那明显是一枚空间戒指。马文双手将水晶盒奉到阮夷身前：“您的成果学院已经审查完毕，学院对您进行了评级认证，这是附赠的礼物，其他证书和契约也都在戒指里了。” “鲁纳学院这么奢侈的吗，认证居然送空间设备。” 阮夷吃惊地接过盒子，把戒指戴上检查里面的空间和物品，将里面仅有的几样东西取出来。 “六级是没有的。”马文解释。 马文的话随着阮夷取出的东西交相辉映，那是一枚掌心大小的徽章，上面密密麻麻刻着防伪法阵，细密的纹路组成了一个大号的字体，鲁纳密文中的——七。 “七级评级？”阮夷也很诧异，据他所知鲁纳对评级的认证很严格，因为需要塑能炼金阵法等全部达到六级，他都不认为自己在鲁纳标准下能拿到六级认证。但现在，这个放在水神院都可以直接进象牙塔当导师的认证居然发给了自己？ 除了这个熠熠生辉的徽章，阮夷还从空间戒指里翻出一个羊皮卷：“这又是什么？” 马文看着那个羊皮卷，眼中崇敬之情更甚：“那是……鲁纳殿堂考察期的福利认证。” “那又是什么玩意儿？”阮夷茫然，他环顾四周，似乎周围看戏的家伙也不知道，一个个都很迷惑的样子。 “简单来说，就是八级魔法师的认证。”马文说，“但是因为八级的认证需要非常严格的审核和观察，需要结合未来的影响，甚至不少泰斗是在死后才确定了成就和影响，进入鲁纳学院的殿堂，位列八级魔法师。考虑到这样对魔法师并不公平，所以会提前发布一个认证，让您能享受到八级魔法师的大部分福利。” 马文这么一解释，阮夷就懂了，周围人也懂了，纷纷倒吸一口寒冷的雾气，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阮夷那年轻的面庞。 阮夷自己也很震惊，虽然他对魔法学院那一套评级不懂，但他对八级魔法师还是有一个认知的——当世没有。即使是赤帝，虽然都猜测他到达了八级，但也没有获得权威的认证。被方星公认的八级魔法师，就那么几位，比如制造了晶币的阿尔贝里西犹狐，比如在浩瀚魔法海洋中开辟出全部卢恩符文的奥丁，比如启发了精神领域分神能力的白天机，研究出了空间传送阵和空间储存原理的墨文…… “我真有那么厉害？”阮夷摸着下巴。 “接下来的合作提斯亚已经做好准备，请您移步收购中心。您也可以用您的认证额度支取我们仓库里的任意材料。”马文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阮夷点点头，跟马文走了。本来他就是在等马文，现在马文来了，他也想赶紧办完事。 两人离开后许久，集市门口还有些安静，不少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景象。 “是真的吗？”“真不是演戏？” 有人提腿冲向收购站的方向。 “你干嘛去？”同伴在原地问他。 “要签名啊，这要真是未来的八级魔法师，我们刚才可是在和传奇呼吸着同一片空气啊！”那人远远的回答。 听到这个回答，越来越多人也开始朝收购站奔去，后面从集市出来不明真相的家伙开始询问，然后获得一样的讶异和惊喜，随后奔向收购站。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对顶级魔法师充满敬意恨不得去朝圣，但来这里的也有不少生意人，他们至少知道一个可能成为八级魔法师的人，一定是手里有足以改变世界力量。当初蓝海没有即时扼杀住晶币的浪潮，直接导致了一个国家分裂出去。更当初的人类战士没有意识到卢恩符文的潜力，直接导致了修炼斗气的战士消失在历史中。谁都不想被时代抛下，大家都愿意成为时代的弄潮儿。于是大家虽然对八级魔法师没有足够的敬仰，但还是朝圣一样想去见证时代的变迁。 这浪潮带来的第一个影响，就是原本还有些热闹的魔法物品交换集市，直接空了。 第289章 回家/小渔村 索格恩翻看着阮夷那张认证说明，啧啧称奇，即使是他这种见过世面的人也没见过这玩意。 “我就说你那技术很厉害吧。”索格恩对阮夷说。 事到如今，阮夷也得承认索格恩的眼光准确了。 提斯亚同样为阮夷的成就所震惊，同时也是狂喜。这五天她早就行动起来，在世界各地都收购了不少魂木，她说话都有些颤抖：“方星小半的魂木都在我们手上了。” 索格恩平静不少：“显然红河会阻断了不少渠道，否则绝对不是小部分。” “为什么那么确定是红河会？”阮夷好奇。 “鲁纳收购魂木这事，能知道的，能干涉的，也就是这里的红河会了。”索格恩说，“拷问的结果也印证了这点。” “那怎么办，总不能抢吧，也没法抢。”阮夷说。 索格恩捏起一根魂木的枝丫，在手指间搓弄观察着那晶莹的结构：“你的研究成果过不了多久就会在整个方星引起轩然大波，到时候对魂木的开采强度也会水涨船高。涡的中心会成为兵家必争之地。和普洛西结盟的我们有先天的优势，如果能击败黑鲨海盗团，甚至有机会和水族也合作，那之后的开采加工我们就可以和鲁纳人合作，虽然不可能垄断，但足以成为最大的掌控者。现在正是最好的时机。” “好吗？”阮夷说。 “很好。如果现在不是乱世，你发布这种技术，唯一的结果就是犹狐赫图中庸鲁纳四家集体派出力量清剿涡海，干掉所有海盗，然后平分这门技术。”索格恩说，“但现在犹狐兵力都在蓝海，中庸也很乱，而且新精灵王还跟你认识，可以牵制中庸。赤帝行踪不明无法做决定，而鲁纳，是我们的盟友。” “你还是没说怎么应对红河会。”阮夷说，“现在还没有扩大开采，市面上的魂木还是最多的。” 索格恩想了想，说：“我想先试试能不能合作。” “他们可是都去刺杀你了。”阮夷说。 “我反正没死，而且他们也不是要杀我。”索格恩耸耸肩，“我相信星夜家族是理性的，只要他们不傻，大概率会选择合作。他们是旧时代的大船，负担最重，转向也困难的多。现在势已起，他们如果不抓住我们这种救命稻草，结果就是灭亡而已。” 提斯亚皱眉：“我不认为列格那种人会甘心合作，犹狐人都是一群用不满足的恶狼。” “我也是犹狐人。”索格恩说，“我比你了解犹狐人。而如果他们没那么聪明……这就需要鲁纳人你们帮忙了？” “指哪方面？”提斯亚问。 “还有哪方面，到时候就仰仗你们的封印师大军了。”索格恩说。 提斯亚脸黑了：“你让边防军下场？鲁纳人不喜欢节外生枝，更不会主动开战。” “确定吗？现在可是好机会哦。鲁纳人可以说是灵魂学革命最大的受益者，而犹狐反而是受益最小的人。你们的实力差距会进一步拉大，加上犹狐国内现在力量尽出，正是虚弱的时候。”索格恩游说。 “免谈。”提斯亚说，“这事你想说自己去找女王说。不过我敢肯定你只会吃闭门风雪。” “那就只能找海盗了。”索格恩不再纠结，连阮夷放弃闷声发大财的选择他都接受了，鲁纳人不下场也无法让他产生什么心理波动了。况且他相信布洛会选择合作。 “那么，这是剩下的细则。”阮夷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一个巨大的包裹，包裹展开，里面是足有两米厚，长宽都有一米的纸张，写着密密麻麻的鲁纳密文。他交给鲁纳学院的是灵魂学原理和部分转化规则，但更多的灵魂物质对应关系他没有寄过去。现在既然事情办下来了，阮夷干脆的放出剩下的资料，给鲁纳和索格恩他们一个优势。 交出资料，阮夷一身轻松：“那么我就回蓝海了。” “真不能再等等了？”索格恩有点不舍，阮夷刚在吊灯港口曝光了八级魔法师的身份，完全可以发挥点剩余价值。 “交给你们了。”阮夷说。 索格恩心情有些复杂，不知道该说阮夷心大还是信任他，要知道他们之间并没有签订任何契约，甚至连口头承诺都没有。索格恩完全可以把这份利益归为己有。 “阮夷。”索格恩叫住阮夷，严肃的站定，“等我发展起来，我会尽量援助蓝海。” “谢谢。”阮夷回应一句，随后身影突然消失，仿佛一个幽灵。 “我觉得大师应该不在意你的承诺。”提斯亚在边上冷不丁地说。 “他在不在意无所谓，我在意就行。”索格恩说，“好了，开门迎客。没了这个大杀器在身边，我得按照老爹的防卫体系整一套了。” 阮夷倒是很想完全变成幽灵，穿过深海直达方星对面的蓝海。但空间戒指拖累了他。阮夷没有空间系的那种天赋，无法理解空间系设备的原理，照猫画虎的复制也没有效果，他推测可能是因为法阵以其独有的方式和空间纠缠在一起，而他没法复制空间。空间戒指里还有魂木，他同样无法记录那玩意儿。现在来看，阮夷至少发现有两种物质的密度还在灵魂之上，一个魂木，一个空间。变成幽灵再返回肉身需要魂木来辅助，纯粹的幽灵想恢复肉体太麻烦，只会欲速则不达。阮夷现在的施法倒是有点像传统的古代炼金术学派的魔法师，需要挥洒一堆道具才能施展魔法。区别是他只用挥洒魂木粉沫这一种东西，消耗很小，不懂行的人甚至看不出他在用道具。 “以后得找个空间系的学习一下。”阮夷嘟囔着。 好在吊灯港口本就接近鲁纳的星面，他直接沿着鲁纳的星面走，只要一个星面的距离就能到达蓝海。 拥有鲁纳学院亲自颁发的八级福利认证，阮夷在鲁纳边界与高空飞行权的获取上可以说一路绿灯，畅通无阻。十个小时，他就飞越了阴面，抵达了蓝海所在的南面，如果没有鲁纳的极寒和风雪他还能更快。 立于海面之上，阮夷深吸一口气，他已经很久没有呼吸到这种熟悉的海风气息了。无论是中庸还是涡海，那里的海都有不一样的气息，和蓝海都有些差异。 但毕竟还不是完全一致。阮夷环视四周，一些碎屑漂浮在海上。 阮夷是从涡海取道鲁纳返回的蓝海，在地理上他是沿着犹狐国边界线前进的。如今所在蓝海的位置，也同时是犹狐的边界。这里漂浮着一些犹狐大军开赴前线时的痕迹。 但这里毕竟是边界不是战场，碎屑只是沿着海浪漂浮而来，阮夷没有碰到真正的犹狐军队，否则不免还要恶战一番。 亲眼瞥到战争残骸的一角，阮夷心情又沉重一分，他开始降低高度，在大概离地千米的高度飞行。 阮夷发现了一个小渔村，降低高度，他降落在一片沙滩上。可以看到这里也没有联军活动的痕迹，阮夷心情放松些许。 这时一个小孩子突然朝阮夷冲过来，手里还攥着一把小刀。阮夷略微挪步，让过小孩。小孩扑到沙滩上，手起刀落，捅进沙子里，带出来一个小孩拳头略大的螃蟹。 小孩把螃蟹从刀子上取下，揣进怀里，拿着小刀戒备地看着阮夷说：“这是我的地盘。” “你的地盘？”阮夷在融合记忆后就掌握了多国的语言，但再次听到熟悉的蓝海语，阮夷乐得和小孩多说几句。 “这片沙滩都是我的。”小孩说，“这里的鱼只有我能抓。” “我不跟你抢鱼。”阮夷举起空空如也的手。 他环视一下沙滩，发现这里其实相当贫瘠。 “你为什么不去其他地方找食物？”阮夷问小孩，“这里好像没什么东西。” 小孩抿着嘴不回答阮夷的问题。 阮夷看小孩还是很有敌意，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一些干粮，给小孩递过去。他从鲁纳收购站离开时拿的，都是为了应付严寒的高热量视频。 “给，应该没有鱼那么好吃，不过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阮夷说。 小孩稍犹豫了一下就结果了阮夷递过去的一包食物，但依然没跟阮夷说话。 “你爸爸妈妈呢？”阮夷问，“最近这里有危险，不要老是跑到外面。” “爸爸去打坏人了，妈妈生病了。”小孩说，“我要给妈妈做鱼汤。” 阮夷若有所思，他点点头，又取出一颗生命树果：“给你妈吃，她身体或许会好一些。” 小孩接过那个晶莹剔透的果实，即使是不理解其珍贵的小孩也能看出这东西的非凡。 “你不去上学吗？”阮夷看小孩的年龄，大概十岁左右，“如果学会了魔法以后打鱼也会更方便。” 小孩摇头：“我学不会，老师说我很笨。” 阮夷默然，他也上过学，知道魔法师的比例是个什么样子。鲁纳体系确实极大降低了魔法师门槛，不过总有一些人没有那种天赋，尤其在这种贫困地方，更难出现高水准的魔法师学院，很多都是村镇里的一些普通魔法师去教学。也是因此那些只需要晶币就可以驱动的魔法物品才有充足的销路，方星普通人还是一个很大的群体。 阮夷又塞给小孩几枚晶币，便准备离开了，他需要找村子里的大人问问情况。 但村子里几乎没有大人了，他除了沙滩才发现这个渔村已经变得很荒凉，仅有的一些大人都是老人和女人。问了问才知道，有能力的已经拖家带口的离开了，还有一部分男人去参加了战争。村长是一个干瘪枯槁的老头，告诉了阮夷他想要的一些情报。 一个破败小渔村的情报有限，不过阮夷至少知道了联军依然被抵挡在十五座城外的事实。听说白家放宽了征兵的限制，不再维持之前严苛的征兵策略，而且许诺了优渥的条件，这才出现了不少人开赴前线，甚至半个村子都空了的情况。 阮夷说不好白家这决定是否正确，但物资的匮乏他是亲眼看在眼里的。阮夷心中暗暗下定决心，准备回家之后安顿好家人就去找白师兄，把他的灵魂学应用交给他。 第290章 商议 鲁纳学院，女王议会厅，数位泰斗级魔法师齐聚一堂。从吊灯港口送来的灵魂学资料，在鲁纳学院引起了轩然大波，一些本来已经搁置的计划都被提了上来。 议会厅，一个身穿短衫的女人高坐主位，身上衣服的材质质地奇异，隔绝着大部分元素的侵袭，她的身边漂浮着一根两米长，头部镶嵌一颗头颅大小浑浊水晶球，尾部是一柄剑刃的权杖剑。那就是鲁纳的女王，这一代冰权剑的执掌者，鲁纳学院名誉院长。 女王和在座的其他学者一样，认真凝望着放在眼前的那叠资料。 “这真的值得评为八级吗？”有人拿着资料，看着鲁纳女王。这次给阮夷的福利，就是女王利用自己的权能直接给予的，并没有走常规的审核流程，不然本来是不可能那么快的。 “这种问题以后再说，我们是来讨论逐日计划的。”鲁纳女王说。 冰权剑的水晶球散出一抹光线，投射到桌子中央，化为一个四四方方的光线组成的模型。 “这份成果是否值得这个评价，很快就能见分晓，如果我们可以解决资源问题，就可以进一步完善魔力流动模型。”一个白袍老者看着模型激动地说。 “本来以为功亏一篑，又要等很多年，没想到……如果能进行多次实验，做出正确模型的机率就大多了。”另一位老者很开心。 “在此之前，先优化一下理论吧。”鲁纳女王说，“以及如果有些材料并没有在炼金术范畴内——” “那是灵魂学，不是炼金术。”有精神领域的大师不满地说。 “但确实很符合古典炼金术的描述，或许他们同出一源。”鲁纳女王说。 “魂木是贤者之石？”精神领域的大师嗤之以鼻。 “这个可以记录下来以后再研究，先说方星魔力模型的问题。”鲁纳女王说，“上次东面的魔力异常查明了吗？” “没有结果，但有意外收获。”负责调查的人说。 “哦？”鲁纳女王倾身。 “我们的人在进入东面的第一时间就被精灵族联系了。”调查员说，“是赫斯派安。” 听到这个名字，在场所有人都有点动容。 “赫斯派安……”鲁纳女王沉吟。 “她的真实身份是精灵女王。”调查员说，“也就是古籍里记载的，维瑟兰女王失踪的长女。” 鲁纳女王疑惑地皱眉：“她的目的是？” 调查员表情有点尴尬：“她说是为了提携后辈，” 在场一众老人都有点脸黑。 调查员连忙补充：“她说东面的魔力异常她负责帮忙调查。” 在座的人面面相觑一会儿，大家纷纷从眼神交换中得出结论——那女人没有那么好心。 “所以我去问了一下，精灵王最近在研究龙族。”调查员说。 “龙族？她认为魔力异常是龙族造成的？”鲁纳女王喃喃自语，“神树……看来我们确实需要精灵王的帮助。” “要展开外交活动吗？”调查的人说，“但东面现在很乱，那里的主人毕竟还是中庸，而不是精灵山脉。” “礼济在搞什么。”鲁纳女王撇撇嘴。 “吃饱了撑得吧。” 有人附和，随后大家都笑了，然后心照不宣开始继续研究桌子中央的魔方。 而被取笑的中庸，也确实不算太平。 哪怕是在一个并不偏远的镇子的角落，都发生着一些阴暗的事情。 中庸一座城镇的巷尾，几个男人把一个老人堵在墙角，老人被踹翻在地，痛苦的呜咽。 “把钱交出来。” 老人辨认着那些人的面孔：“你们不是海盗，你们是镇里的人……为什么？” “因为你这个老头很可恨，而且我们也需要钱。”男人说，“既然你认出了我们，那就不跟你废话了。” “神啊，为什么……”老人痛苦的闭上双眼。 “教廷都没了，神早就抛弃我们了。”男人说。 “济王会给我主持公道的。”老人说。 “济王如果做事，就不会有那么多海盗了。”男人嘲笑着将匕首刺向老人。 鲜血溅出，泼洒到墙上，伴随一声惨叫。 老人惊讶地睁开眼，鲜血同样洒在了他的脸上，而他自己完好无损。 男人拿着匕首的手腕消失了，被风刃齐根削掉。 四个人看向小巷的入口方向，一个黑袍人站在背光的方向，默默看着他们。 “你是什么人？”被削掉手腕的男人忍痛询问。 黑袍人不做回答。三个男人不约而同向黑袍人攻击，魔法飞弹呈品字形，让黑袍人退无可退。 黑袍人也没退，三枚风刃将魔法飞弹切割消散，随后改变方向，割掉了男人的脖子。只一合，三个男人的性命便消失在这个世界。 老人又被血喷溅了几回，有点傻眼：“你是谁？海盗？” 黑袍人摇摇头。 “你是主持正义的吗？简直是神的使者。”老人激动起来，“赞美天神——” 黑袍人转身离去，小巷里升腾起一阵火焰，将三人的尸体，连同老人一起燃尽。老人的欢呼刚刚脱口，瞬间就化为了飞灰。 第291章 叙旧 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阮夷终于见到了那个熟悉的港口。 临海市，他回来了。 临海市的人也稀少了几分，但看的出联军没有入侵到这里。人们担心沿海更容易遭到联军的袭击，纷纷迁往内陆。一时间内陆的各大城市也纷纷因为涌入的平民变得拥挤不堪，富豪则挤压了原本城里了乡绅贵族的空间，同还留在沿海城市里的人则大多终日担惊受怕。但害怕终究不是常态，这些人总会找到让心灵平静的方法。 阮夷心态就很平静，他很快找到了自己曾经的家，那个破旧的筒楼。而且他在临海市周围看到了白家的布防军队，不管白师兄是不是在履行自己的承诺，至少他的家人应该会很安全。 从空中落地，阮夷能感觉暗处有不少眼睛在观察自己。贫民区遇到战乱，总归会乱一些，阮夷并不担心，他的母亲也不弱。路过曾经上学的公园，那里已经没有锻炼遛弯的大爷了，不知道是离开了临海市，还是为了安全躲在家里。 阮夷轻步走进筒楼，中间的空地意外的很干净，能感觉到筒楼里的人少了很多。他走上楼梯，慢慢爬上顶楼，他曾经的家。 站在门前，阮夷没有听到熟悉的麻将声，他敲了敲门。 过了一会儿，门被打开。 阮夷跟开门的人对望一会儿，随后抱住她。 阮夷的母亲也愣住了，但很快反应过来，拍了拍阮夷的背。 阮夷感觉家里明显不太一样了，跟他记忆力大相径庭，家里干净了不少，也不再有之前打麻将时的烟尘味。阮母虽然之前给阮夷展示了她能照顾好自己的能力，但也没想到可以做的这么好，让阮夷还是有些惊奇。 “她们都搬走了。”阮母说着给阮夷倒了杯水，削了个苹果，“战争一来，好多人都离开了，也有些人则趁机占了那些好房子去住了。她们也劝我走，不过我能照顾好自己。” 阮夷坐在阮母对面，接过水和苹果，听阮母简单说了说他走后的情况。 听说他走后当天就有一伙人来到家里，据说是监察院的人，为首的人身穿重甲。 “白尤景吗？”阮夷还记得那个人，他在水神院见过。 “他们人不错，还带了慰问品。”阮母说，“不过你的事情我又不清楚，他们问了问你的事情就离开了。” 阮夷看向北方：“我在水神院也见过他，白家的人好像都挺好的，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 “你在水神院怎么样？”阮母说。 阮夷回想了一下水神院遇到的各种惊险事，咧咧嘴：“挺好的。” “挺好的没一年就跑了？”阮母说。 阮夷险些把嘴里水喷出来，尴尬地笑笑：“您知道了啊。” “有人告诉我了。”阮母说。 “谁？”阮夷疑惑，会关心这事的也就那么几个人，难道白前辈特意派人来通知的？他们应该没那么闲吧。 “我。”一个声音从阮夷自己的房间传来，熟悉的不行，正是让他经历这些事情的罪魁祸首，那个神秘的女人。 阮夷扭头看过去，却在听到声音后又多了一分惊讶。 站在他房间门口的确实是三魅，又或者说是阮魅，但现在阮魅的样子却有些奇异。 三魅的右臂打着石膏绑在肩膀上，绑满绷带。左眼青紫，明显是被打肿了，腮帮子也肿了一小块。 三魅这形象可以说是非常的凄惨，但凄惨的过于标准，以至于有些滑稽了。 “你这是……怎么了？”阮夷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都看不出来？我被人打了啊。”三魅三步并两步把阮夷拉进房间，砰一声关上门。 房门隔绝了声音，阮夷看着三魅：“所以，到底怎么了？” “你不是让我发泄吗。”三魅用还完好的那只手指了指断掉的胳膊，“我就去发泄了，找个人打架，就变这样了。以阮魅的角度来说，就是从水神院回来的路上历尽艰险，所以受了一些伤。” 阮夷眼皮在跳：“有人能打伤你？” “反正不是你蛊惑我，我不会变这样。”三魅哼哼。 阮夷想了想，三魅大概是不会交代清楚的，他也就放弃了追问。 “那么阮魅又是为什么回来呢？总不能也是为了‘回家看看’吧。”阮夷说。 “阮魅是带着任务来的，为了外面那东西。”三魅说，“传送阵啦传送阵。” 蓝海城的地下，密布魔力管道。当初为了完成全城去晶币化，在蓝海城地下完成了庞大的地下工事。纵横交错的魔力管道、挖掘魔力管道使用的施工隧道以及一些废弃的隧道构成了地下城，被称为小赫城。 白尤景和其他人就躲在这些隧道里，作为曾经的白家情报网受益者，也作为之前蓝海城地下魔力管道侵袭事件的调查者，他掌握着完整的地下城地图，可以从容的躲避蓝皇鹰犬的追捕。 白尤景还是如曾经一样，身穿厚实的魔力铠甲。但铠甲以及没有过去那么闪亮，布满了泥土和血污。他的脸上也不再露出曾经轻松快乐的神情。在蓝皇造反的那一天，蓝皇隐藏的兵力攻击了蓝海城的白家势力。平常喜欢穿着高级铠甲的他逃过一劫，但和他共事的兄弟和朋友，大都死于非命，有的死于突然的袭击，也有的为了掩护他逃走而主动断后。 他通过白家自己的内部联系方式在城内获取情报，再发给城外的白家军队，负责联络员的工作。 这工作曾经是小千做的…… 白尤景擅长的是数据分析，其余工作他做的并不顺手，有些磕磕绊绊，只能用时间换效率。幸运的是他现在每天可以工作很长时间，如果不把自己累瘫，他就难以入睡。每天入睡前他还要用天演术研究怎么杀死蓝皇，他想过通过魔力管道突袭蓝皇，但魔力管道完善的防护措施加上蓝皇自己的防卫力量令他无法突破，也想过暗杀蓝皇，但现在蓝皇拥有了一个强大的护卫，袁澄天。精神系领域的大师不会允许他单刀赴会。 更令他难办的是白家的意思。白庭山为了蓝海，准备和蓝皇合作。但他不这么想，他只想让蓝皇死。理性告诉他现在的大敌是赫图犹狐的联军，为了白家和蓝海，他应该放下私人恩怨去促成两家的合作，但想到曾经共事的那些人死在眼前的场景，他无法释怀。 白尤景觉得自己迟早要被这种矛盾的心理折磨崩溃。他从未像现在这样羡慕自己的堂弟，羡慕现在已经成为家主的白戍城。如果他也可以如白戍城那么桀骜，他大概不会在乎白家的死活，如果他拥有白戍城的实力，也不用再苦恼到底怎样才能杀死蓝皇…… 又一个昼夜不分的时间里，白尤景沉沉睡去，睡前想着刺杀蓝皇的计划，梦中经历着曾经。 第292章 万事好商量 “传送阵？”听到三魅这么一说，阮夷想起来外面那打扫的干净的院子，“传送阵怎么了？” “阮魅完善了传送阵，现在它不会畸变和错位了。”三魅说，“简单来说，传送阵可以传送包括生物在内的各种物资了。” 阮夷迟疑一下：“你的伤，不会是这个的代价吧？” 三魅看了下断掉的右臂：“不是，虽然不能说完全没有关系。” “反正主要责任在你，你可不要想着逃避责任。”三魅瞪着阮夷。 阮夷苦笑：“那我要怎么负责？” “那就由你来当这个方星第一位使用传送阵的人吧。”三魅坏笑。 “以前就没有先贤试过吗？”阮夷问。 “第一位使用传送阵还活着的人。”三魅补充。 阮夷想起曾经在院子里捡那些被斩断扭烂的瓜果熟菜，打个寒颤。 “不过你这么说，我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阮夷说，“毕竟你不是，言出法随吗。” “不啊，你不是已经掌握灵魂学的方法了，就算被撕烂了也死不了吧。”三魅说。 “原来是因为我命硬吗……”阮夷说，“不过……灵魂难道就不会被空间错位撕碎吗？难道空间无法影响灵魂？” 三魅用剩下的一只手耸耸肩，“你自己试试喽。” 阮夷警觉起来，想到之前涡的经历，他决定谨慎一些。 “说起来这传送阵是只能点对点传送吗？”阮夷说。 “嗯，院子里那个是连向象牙塔的。不过象牙塔那帮人说好过来，结果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过来。”三魅说。 “所以阮魅的任务是帮象牙塔离开蓝海城？”阮夷说，“你就不怕把麻烦惹到我妈这来？” 三魅打了个哈欠：“把你妈接走不就好了。” “联军都没能让她走，我能带她走吗……”阮夷有点不确信。 “你弱智啊。”三魅鄙夷，“你以为她为什么不走？你都回来了还有什么好留恋的，赶紧带着那老太婆投奔晓云城，那里聚集着白家的三个大兵团，安全的一逼。” “三个大兵团？”阮夷吓到了，“晓云城有什么值得保护的吗？不是在内陆吗，而且也没有魔兽了……” 阮夷说着说着不说了，他好像想起来了，为了应对没有魔兽后晓云城的收益问题，他给纪令风留下了一份资料…… “想起来了？”三魅说，“那里现在是白家远程通讯的中枢。” “那岂不是很危险。”阮夷说。 “别傻了，真以为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吗。”三魅说。 “蓝海城不就被蓝皇拿下了。” “你妈要是想自杀，就是你亲自护着也拦不住。”三魅冷笑。 三魅总是很有道理，说的阮夷没脾气：“好吧，我带她去晓云城。” “对了，走之前帮我解决一个小麻烦。”三魅说。 “什么麻烦？” 三魅说：“小麻烦，我还要以阮魅的身份守在这里，但是嘛……” 突然一阵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伴随着一阵地动山摇。 阮夷警觉，立刻做戒备状：“联军打过来了？” “没那么严重。”三魅打开门，“你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阮夷出去，发现他母亲已经站在外面，看着筒楼外一座巨大的工程车。筒楼被开了一个大洞，显然就是这辆工程车的杰作。 阮夷也见过这种工程车，借助巨大的体型刻印了很多工程用魔法阵，可以胜任一系列工作。这种车做的最好的就是犹狐的多功能战车，覆盖从民用到军用的各种用途。 “这是干嘛？”阮夷问他母亲，他看阮母并不惊讶，应该知道些事情。 “邻居搬走，跟这里要拆掉也有关系。”阮母说。 “是为了要建防御工事吗？”阮夷想起了联军。 “最近确实是这么说的。”阮母说，“不过都是同一家，之前他们是说为了市容，也为了安全，要拆除筒楼这种危险建筑。” “难怪人都走差不多了。”阮夷说。 “不，她们之前也不肯走，毕竟之前只是让她们离开，却没给她们安排住处，离开就没屋子住了，在筒楼里，虽然是危房，但至少是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阮母说，“最近城里多了不少无人空房，她们才离开。” “所以没有离开的您还在承受他们的骚扰啊。”阮夷感慨，“那现在呢？要不我们离开？” 阮母点点头：“离开吧，我也去寻个住处。” “去晓云城吧。”阮夷说，“那里应该有我一份容身之所。穆叔他们也在。” “你后来去找他们了啊……”阮母露出微笑，接受了阮夷的提议。 “收拾收拾就离开吧？”阮夷说。 “好。” “喂！我让你出去干嘛了！”三魅从后面扒出头朝阮夷怒吼，“我还得待在这里啊，把他们赶走。” 阮夷被吼的一缩：“知道了知道了，你先帮我妈收拾一下东西，我去交涉。” 阮夷不情不愿飞到工程车旁，一伙人站在车后面，跟着指挥或躲避碎石。阮夷对工程车示意停一下，随后观察其这伙人。 大多是工人模样，穿着朴素的短袖，精壮的手臂上纹着魔法阵。阮夷辨认一下魔法阵，五花八门，什么都有，但等级都比较低，应该就像工程车一样，他们需要承担各式的小工作。这群人中间站着一个衣着更精致的肥胖男人，看周围人的态度，这应该就是这伙人的领导。 阮夷上前跟那领导模样的男人交涉：“麻烦请让工程车先停一下，我想跟您商量一下。” 肥胖男人瞥了他一眼，扭头对工程车招手：“继续拆。” 但工程车没有继续前进，生根一样不动分毫。 “混帐东西，你是要听我的还是听他的！”男人很激动。 工程车的车门打开，里面的人出来，有些惶恐：“先生不是我不开，是开不动了。” 其他人去检查一番，发现车轮上缠满了藤蔓荆棘，几乎把所以缝隙都塞满，还有不少藤蔓破坏了车上的法阵，大部分功能都失效了。 肥胖男人意识到是阮夷搞得鬼，怒气冲冲地朝阮夷走过来：“你是要阻碍我执行公务？” “不敢不敢。”阮夷说，“大人，我们可以商量一下嘛。” “没什么好商量的，城主已经下令，你们再违令，下次来的就是城防军了。”男人没好气地说。 “我也不想阻碍大人工作，只是我在那筒楼里有一个实验项目无法中断，能否通融一些时日？”阮夷低眉顺眼。 “你？实验项目？”胖男人看着阮夷年轻的模样笑了，“别糊我，你一个小孩子需要什么实验，要耗那么长时间？” “诶，大人，不要看我好像年纪小，我的魔法评级还挺高的。”阮夷正色，掏出自己七级魔法师的凭证。 胖男人看着那枚令牌，瞪圆了眼：“七级？看你年龄不过二十多岁，你莫不是在耍我？” “咱们临海市里也有魔法师工会，让他们辨认一下便知。”阮夷说。 胖男人表情阴晴不定：“这件事我做不了主，不过既然你拦着我的车不让走，我也拿你没办法，我去请示一下。” “辛苦大人，我知道您也为难，还多跑一趟。这点水果大家拿去分。”阮夷满脸堆笑，从空间戒指里取出十几枚生命树果塞给周围的人，还往工程车上扔了一个。 胖男人显然是懂这玩意多金贵的，眼睛一亮，塞到包里，咳嗽一声：“行，我去请示一下。” 胖男人带着人离开了，阮夷则送了口气。 “草，这就放他走了？”三魅也从筒楼里走出来，看着离开的那群人，对阮夷的应对方法表示不满，“你也太怂了，都那么强了，硬刚啊。” “没事找什么事呢。”阮夷说，“都不容易。” “你这样，可未必能解决。”三魅说。 “我知道，等会儿我亲自找城主商量一下。”阮夷说，“我在晓云城也参与过城防，加上现在的实力，帮他完善一下防御设施，提供点物料。以此换一栋筒楼的自由，应该没什么困难吧？” 三魅啧了一声：“随你吧。” 阮夷也没闲着，拔地而起，先去魔法师协会做了一些认证和工作，随后便拜访了临海市城主府。拿着鲁纳学院承认的七级魔法师认证，加上阮夷是阻止了拆除的人，还表示能给出更好的方案，他很快受到城主的接见。整个会面没持续太长时间，阮夷开门见山的展示了自己的方案，顺便给出巨量的稀有物资，足以让临海市的防御等级提高一级。城主没理由拒绝，物资是无罪的。哪怕出于安全考虑不采用阮夷的布防方式，只用这些高级素材都可以让城防力量大大增强。阮夷也表示可以在筒楼周围布下法阵，防止出事。城主让手下的魔法师评估一下风险，随后就和阮夷达成协议，签订契约。 事情顺利解决，阮夷当晚就买了一辆飞梭，带着阮母去了晓云城。留下三魅一个人守着筒楼里的传送阵。阮夷答应三魅要当小白鼠，但不是现在，在这之前他还要跟白戍城取得联系，把他手上的灵魂学交出去。 而且他还要在路上想想怎么不再被三魅坑，如果他料想不错，那传送阵不会杀死他，但多半还会让他经历一次涡里的那种折磨。 第293章 计划 晓云城的人现在过的很安逸，凭借战时远程通讯技术的需求急速扩大，作为通讯中枢的地区越发繁华安全。足量的物资供应到晓云城，应付驻扎晓云城兵团的吃穿用度，同时也滋养着原住民。同时对魔法阵维护的需求也让阵法师越来越吃香，之前魔兽给晓云城带来的伤痛很快就得到了弥补。纪令风也确实得到了白戍城的承诺，晓云城现在安全和平，恐怕在这种战乱时期拥有最稳定闲适的生活。 一辆飞梭慢悠悠落到晓云城外，阮夷跟阮母下了飞梭，进入晓云城。检查是非常严苛的，但这里是信息中枢，想核验阮夷的身份也非常方便迅速。当阮夷证明了自己是这座城市的恩人，是城主的熟人，以及跟白家家主关系不错后，阮夷很快得到礼遇和通关许可。阮母和陵狼狩猎团相聚，相谈甚欢，阮夷则独自离开，前往远程通讯中枢的塔，在那里他可以用最快的速度和白戍城取得联系。 虽然那技术是他留下的，但建造跟他没什么关系，甚至那技术也不是他想出来的。所以当阮夷被领进中央通讯塔后，还是被里面堂皇绮丽的景象震住了。这个倒锥形的高塔，内部的壁上全是流苏一样的光芒，从底端发射出无数的光线，聚拢到塔顶，借助那神秘莫测的波动散发出信息，再让更远处的通讯塔接收转发，直到飞至目的地。 在转接员的帮助下，阮夷顺利接通了白师兄的消息。因为是和最高统帅的重要对话，这次占用了非常多的通讯通道，直接进行投影。这样的待遇，在中庸都是最高级的。 阮夷在看到白戍城的样子后却有点吃惊。在他印象里白戍城永远是充满活力不知疲倦的战斗疯子，但现在他的脸却有些憔悴了。什么样糟糕的情况会让一个硬汉变成这样？ 原本还想跟白戍城先叙叙旧的阮夷严肃起来，放弃了寒暄：“不乐观？” 白戍城苦笑一下，说：“你那边是信息中枢，查一下就知道了。” 阮夷四下看看，但其他人帮他调试好就离开了，是白戍城授意的，保证这是一场听到的人尽量少的对话。所以阮夷也无从知晓蓝海的情况，他怕把东西弄坏了。白戍城干脆从他那边给阮夷调了一张图，那是一章蓝海地图，沿海的几个区域已经被标红。 “不久前，赫图打下来第八座城。”白戍城说，“想想我老爹给我取的名字，看来我得辜负他了。” “连白家都顶不住吗？”阮夷难以置信，“不是有白天机……” 阮夷没说下去，白家的秘密三魅给他透露过一点，但也没说的很清楚，阮夷不清楚白戍城知道不知道。 白戍城意味深长地看了阮夷一眼，没有接下去。这次这么狼狈，和那个混蛋祖宗也不是一点关系没有。至少矽岩城那么快速的落败就不在他的料想之内，也导致后续的一系列后援和补给变得更加紧张。白戍城后来又去地下祠堂看了一眼，但那些雕塑再没有亮起投影。 不过这些终究还是细枝末节，真正的大问题，是无论怎么思考都无法解决的事情—— “兵力不够，该顶不住就是顶不住。”白戍城跟阮夷说，“白家也不是神，我们能和赫图军一换一就已经不错了。现在赫图突然得到了一些我军的技术秘密，还有犹狐帮忙。而蓝海却因为蓝海城撕裂，处在最虚弱的时期。” “那岂不是没救？”阮夷说。 “先撑一段时间，现在就看老爷子那里能不能解决掉蓝皇，争取到皇城贵族的支持了。”白戍城说，“这样就解决了人的问题，只剩下物资问题了。” “人的问题好解决吗？”阮夷问，物资的问题倒是不用担心，他可以帮忙。 “不好解决。”白戍城说，“问题都是连通的。你知道吗，鲁纳可能要公开一个很麻烦的东西。” “哦？” “灵魂储物。”白戍城说，“根据我的线报，鲁纳会在未来几天内放出这个技术的完整细节。你是袁澄天的学生，应该也知道这东西意味着什么吧。” “不是好事吗。”阮夷说，“这样就不用担心物资问题了。” “蓝皇也不用担心了。”白戍城说，“蓝海城现在最缺的就是物资，只要他们能获得水神院的帮助，得到贵族的全部秘术，还拥有充沛的物资，他们的力量会快速提升。你要知道，袁澄天现在在蓝皇那一边，他恐怕是研究灵魂学的第一人。拿到那技术，蓝皇那边才是最快出结果将那恐怖技术付诸实践的一方。” 听到白戍城在忧虑什么，阮夷放下心来：“倒也未必，那技术是我让鲁纳帮忙发布的。” 白戍城那边仿佛断线了，卡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你研究出来的？” 阮夷点头：“我说的重要的事就是这个，我准备提前让你们先拿到这个东西，虽然只能提前个几天，但应该足够了。” 白戍城大为兴奋：“厉害啊，水族女王真没看错你。” “师兄不好意思，我有自己的考量，所以选择公开这个技术。”阮夷说。 “那是你的东西，处置的权利自然属于你。而且你愿意提前给我，已经是很大的帮助了。”白戍城大笑，“就算让赫图犹狐知道了又如何，这技术对于他们的帮助可远不如我们。他们两国的魔法学院水平六面最低，强盛在物资丰盛，这技术对他们的帮助远没有对我们大。” 白戍城两眼放光，啧啧称奇：“研究出灵魂储物，真不知道你现在有多强了。如果不是战时，真希望能跟你再切磋切磋。” “切磋还是别，能帮到前辈我就知足了，我现在也就是自保无虞。”阮夷说，“这下物资方面应该算是解决了吧？只剩人的问题。” 白戍城点头：“不过蓝海城的事还是有点麻烦，仅凭蓝海城里的内应我们恐怕还要折腾一段时间。蓝皇大约是疯了，恐怕很难和解，逼急了他可能还要毁掉象牙塔。唉，要是蓝海城我们的人多一些就好了。” “多一些……”阮夷突然想起来，“或许我有办法。” “又有办法？”白戍城惊奇。 “水神院完善了空间传送阵，而且在封城之前把阮魅派了出去。”阮夷说，“就在我家的位置，有一个可以直通水神院象牙塔的传送阵。” “传送阵……”白戍城沉吟，“稳定吗？” “不清楚。”阮夷说，“是阮魅跟我说的。不过或许我可以去实验一番，掌握灵魂学和自然系的我没那么容易死。” “你亲自去？”白戍城问。 “反正我现在自保没什么问题。”阮夷点点头。他其实也没那么想去，但想到之前答应三魅的话，他觉得或许三魅早就算好，他命中注定有这么一劫。 白戍城思考了一下，表情严肃：“阮夷，我很感谢你对白家的帮助。” “不客气。”阮夷说。 “我会制定一份详尽的计划，你暂时先在晓云城待一会儿吧，方便我们联系。我们争取利用这些优势，一举拿下蓝海城。” “好说好说。”阮夷点头，“我听你的。” 第294章 打猎 勾玉城，礼隐渊坐在自己的藤椅上，悠闲自得听着礼墨的报告。 中庸现在已经非常混乱，尤其是边疆的小势力，要么内乱，要么互相开战，同时这些势力又深受海盗侵袭。教廷扎根的中庸现在失去了教廷的神术治疗，而大量的自然系治疗师也被礼隐渊用各种理由收拢到中庸内陆。暴乱就会有伤亡，得不到有效救治伤口就会愈发撕裂，无论是心灵上，还是身体上。相对的中庸内陆依然保持着绝对的权威，偶尔有几个敢冲撞中庸的势力都被中庸庞大的军力以雷霆之势扫荡，并将那些势力收归己有，给当地带来优渥的生存环境。 通过神树收集到各地的信息，水深火热中的平民对中庸统一的愿望越来越强烈。大多数人都不在意中庸曾经的独立自由，他们只希望能平平安安地活着。 活着，才是最重要的。礼隐渊深深明白这个道理，正因为这里是生命母树所在的星面，他才更加明白这个道理。也更明白，如果原本生活优渥的人失去那些生存环境，会惶恐到什么地步。 礼隐渊看着手里的战报，和白戍城给阮夷展示的地图差不多，只不过信息要更密集，各种笔记标注着蓝海现在的境况。礼墨则讲解着地图上没有的细节。 “等犹狐搭建好跨海隧道，他们的运输能力还会提高数倍。足以支撑联军的用度。而且这次赫图军没有破坏占领城市的生产能力，即使被切断一段时间的补给，他们也不用担心。”礼墨说。 “颓势啊。”礼隐渊说，“你觉得蓝海还能撑多久？” “我认为主要还是看赫图的三大兵团什么时候出动。”礼墨说，“只要三大兵团悍然南下，蓝海应该就会快速崩溃，不出三个月，应该就能占领全部蓝海。” “如果三大兵团不出动呢？”礼隐渊问。 “白家留了不少力量在北方防止三大兵团的袭击，如果将这些力量全部用来抵御西面的联军，应该还能僵持个一年多。”礼墨说，“但我也不敢下定论，无论是赫图还是白戍城，都习惯奇袭，如果白戍城能重现一下之前的猎头，那或许还能再拖几个月，赫图军同样可以靠战术把这个时间缩短几个月。” “但总归要输。”礼隐渊说。 “不出一年，事态应该会明朗。”礼墨说，“实力相差太多了。已经有不少聪明的蓝海人来到我们这里请求庇护了，他们也看出来蓝海必定要灭亡。” “蓝海还不能输。”礼隐渊说，“他们还应该再胶着一段时间。” “派人说服蓝海城？还是拉鲁纳入场？”礼墨问。 “蓝海城还是算了，蓝皇已经疯了。”礼隐渊轻笑，“鲁纳也不会傻到趟这浑水，只有我们亲自上了。” “现在？”礼墨一惊，“站在蓝海一边，那我们也要警惕一下三大兵团了。” “那样或许也不错？说不定小势力也会乖乖来寻求庇护了。”礼隐渊说。 “墙头草只会躲到涡海。”礼墨说。 “我也就是说说，没必要那么麻烦。”礼隐渊说，“想让他们更胶着也不必让蓝海变得更强，让联军变得更弱就好了。” “要怎么做？”礼墨问。 “我们可有得天独厚的好去处。”礼隐渊笑，“带上我的禁卫军，我们去打猎。” “带多少？” “全部。” 蓝海 “我们在皇城的联络方式有限，我提供给你一些思路和目标，接下来你就要随机应变了。如果能说服蓝皇最好，鼓动贵族次之，实在不行就只能暴力突破了，城外的几万白家将士在老爷子的带领下绝对可以拿下蓝海城，你要做的是不要让这场内战摧毁太多蓝海城的东西，尤其是水神院象牙塔。” 阮夷拿着白戍城给他的一系列操作指南，回到了临海城。筒楼里，三魅还在阮夷家里守着，手上缠着绷带。看到阮夷回来，三魅头都没回一下：“来了？” “你早就料到了？”阮夷问。 三魅说：“虽然远不如那个四眼田鸡，但不长的未来，我还是能预见到的。” “这玩意要怎么运作？”阮夷走到楼梯那里，扒着栏杆看着地下的传送阵。 “你不需要知道，如果使用者还要有空间天赋，那不过是个废物。”三魅说，“站上去就知道了。” “我要做一下准备。”阮夷说。 三魅似乎知道阮夷要干什么，露出不耐的表情：“快点。” 阮夷回到房间，小心翼翼的培育着一个种子，他取出一截魂木，与魂木和种子放置在同一个魔法阵里，割开自己的手指，用血刻画着复杂的魔法纹路，在催化下，种子逐渐发芽，生长成一个人头大小的花骨朵。阮夷贴着魂木，开始一系列灵魂的碰撞，一个灵魂的萌芽嫁接到嫩芽中。花骨朵展开，露出里面一个裸露着大脑的头颅，那正是阮夷的头颅。 头颅缓缓睁开眼，和阮夷四目相对。 阮夷指指边上的三魅，头颅回答：“三魅。” 阮夷又用水镜配合精神力投射出陵狼和自己的母亲，头颅一一回答这些人的身份。接着头颅又开始复述起白戍城给自己指定的计划。 “好像……差不多？”阮夷将信将疑。 “应该差不多。”头颅也将信将疑。 等阮夷做完这一切，几乎已经是半夜，他消耗了大半天的时间在这些信息的复述上面，还对头颅用一些魂木摆了另一个魔法阵，看的三魅愈发不耐：“差不多得了，快点出发。” 阮夷站起身，将那个张着自己头颅的花盆摆到书桌上，站直身子，当着头颅的面和三魅说：“如果有什么不对劲，帮我毁掉。” 三魅对着花盆吹了口气，整个花盆连带头颅登时化成飞灰，残渣都不剩。 阮夷愣住：“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三魅说，“不管是阮夷的，还是阮魅的。” 阮夷松了口气，说：“那你也不用毁了啊。” “再废话，连你一起灭了。”三魅瞪着阮夷。 “好好好。”阮夷知道三魅不会那么干，随口附和着，翻身跳过围栏，从顶楼一跃而下，落到传送阵中心。 熟悉的淡银色光芒从法阵边缘亮起，阮夷对这个光芒的印象还停留在儿时，那时候第一次看到传送阵的神奇，他观察了好久。后来只能捡剩菜的他自然是再没看过。不过这次他是处于阵法中心观察，又有了全新的感受。银芒有如实质，披散在自己身上。阮夷感觉有什么东西穿透了自己，从身体到灵魂。随后就是一阵撕扯感，银光之外的景色瞬间消失，接下来发生的事情都太快了，阮夷只来得及感觉到一阵失重感，就来到了一个古朴的书房。 银芒散去，阮夷走出法阵，检查着身体，安然无恙，他松了口气。 观察四周，这里是一个库房，边上几个书架密密麻麻摆放着魔导书。虽然不清楚具体位置，但这种洁净的空气和高浓度的魔力波动还是让阮夷立刻意识到，这里就是象牙塔。 不过阮夷也没有在象牙塔好好逛过，他还得摸索一番。 第295章 刺客 阮夷走出仓库，寻找着象牙塔的导师。突然就在转角和一个陌生人不期而遇。 “你好？”阮夷的语气中透露着一种谨慎。他不太确定对方是不是象牙塔的老师。 紧致的黑衣，只露一个眼睛和阮夷四目相对，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正经的象牙塔法师。不过考虑到这个级别的法师也都有些怪癖，阮夷也没有一棍子打死。只等对方有什么反应。 反应来了，一枚飞刺飞向阮夷胸口。 阮夷一把抓住飞刺：“还算意料之中。” 那黑衣人轻轻笑了一声。听到这笑声，阮夷低头看了一眼抓住的飞刺，上面细细的倒刺扎进手掌。血管从伤口处蔓延变紫，仿佛是从倒刺注入。 “是毒啊。”阮夷恍然，明白那黑衣人笑容是什么意思了。随后一拳把黑衣人打晕，顺手捞到肩上，继续寻找象牙塔的魔法师。 十分钟后，阮夷在伏书伦的书房找到了伏书伦。院长的书房真是一点没有牌面，跟一堆实验室混在一起，阮夷差点错过去。 伏书伦看着推门进来个扛着人的少年，也很惊讶。他对阮夷面容的印象不深，虽然偶通过阮魅和伏舟的言辞中知道这个家伙，但一直和这个曾在绿水和白戍城之间畏畏缩缩的少年面孔对不上。 伏书伦念头一转想明白阮夷大概是通过阮魅设置的传送阵过来的，眼神有些暗淡：“你是阮魅送过来的吧？不好意思，这边有点事耽搁了。” “其实也不是。”阮夷把黑衣人扔到一边，“是白家派我来的，刚好有个传送阵可以到蓝海城，我就借道过来。刚来就碰到这个鬼鬼祟祟的家伙，院长，你们遇到什么麻烦了？” “有刺客？”伏书伦看着黑衣人一惊，随即苦笑，“看来蓝皇是等不及，想杀鸡儆猴啊。” “谁是鸡？”阮夷好奇。 “我。”伏书伦说，“既然你是阮魅送来的，日后或许也可以跟她说一声，这边有可能不会过去了。” “为什么？”阮夷疑惑，“那个传送阵没什么问题，是什么阻挠了您？” 伏书伦看了看阮夷，有些羞赧，但酝酿了一会儿还是交待了事实：“蓝皇决定跟象牙塔共享贵族所有的秘法，并且许诺了充足的研究经费，以此换取象牙塔的支持。” “这能同意？”阮夷大惊。 “经费什么的是次要，主要是秘法。”伏书伦说，“袁澄天已经证明了蓝皇所言非虚，他们大概是心动了吧。” “就蓝海城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白家攻陷的情况，他们就这么站队？”阮夷纳闷了。 “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不然也不会僵持这么久了。”伏书伦说，“而且对于魔法师来说，站队对他们是没有意义的。” “没意义？” “无论是谁赢了，是蓝皇，还是白家，甚至是犹狐赫图联军，他们作为顶级魔法师都有用武之地，没人会杀他们，迁怒他们。”伏书伦说，“事实上，因为蓝海城一直在蓝皇掌控下，而水神院没有站队，为了节省资源这里的很多研究都已经停了。” 阮夷挠挠头，虽然一早就见识过顶级魔法师的凉薄，但还是有点不可思议。 “不少导师对蓝海的主人是谁没什么兴趣，只想知道自己研究的领域的真谛。”伏书伦说，“不然他们也不会把自己藏在象牙塔里了。” “这刺客是来杀您的？那您是站在白家的一侧了？”阮夷说。 伏书伦点点头，在象牙塔他影响力有限，一直以来更像是一个给那些顶级魔法师处理无关事宜的保姆，但这次他罕见的摆出强硬的姿态，加弘原等站白家的魔法师也相当多，他才一直撑到现在。 “那帮傻子，觉得蓝海易主和他们魔法师无关，不过是一种一厢情愿罢了，我看就是在象牙塔待久了，都脑子不清醒了。”伏书伦说。 “也可能是很清醒。”阮夷说。他想到那个曾经被他坑死的巫家长老。 “世家贵族出来的象牙塔导师占比不少，不过也不是所有家族系魔导师都赞成分享秘法。”伏书伦说，“毕竟共享了以后，拼的就是资源和硬实力了，贵族站队是五五开。” “我估计白家掌控了蓝海城也会统一收集秘法吧。”阮夷说。 “白家的信用毕竟还是比一个造反的皇帝强的。”伏书伦说。 “您也觉得蓝皇是造反吗？”阮夷说，一路上他也偶尔听过平民觉得是白家做错了，蓝皇就应该万人之上。也不清楚是蓝皇扩散的言论还是他们自己领悟到的。 “至少在这个时间，白家是更值得托付的一方，他们更懂怎么打仗。”伏书伦说，“我站在象牙塔的立场上，如果蓝海真的被吞并，然后继续内耗，再被赫图和犹狐吞并，绝不是好事。犹狐和赫图，才是最不应该委身的存在。” “他们不也有魔法圣地。”阮夷说。 “赫图的穹铁，其魔法研究成功尽其所能为战争服务，犹狐的魔法学院，则尽可能为了盈利。”伏书伦说，“决不能让水神院落在他们的手上。” “那鲁纳学院打过来就可以拱手相让了？”阮夷好奇提问。 伏书伦冷笑一声：“他们想被鲁纳学院合并也要有那个资本，要知道这座塔里开始有为数不少的想去鲁纳学院却没资格的家伙。” “有资格的？”阮夷试探地问。 “已经有不少去鲁纳学院了，走的时候都是为了交流学习，却很少有回来的。” 阮夷又跟伏书伦聊了聊蓝海城的情况，以及最近的事态，明白蓝海城内大概的形势，他就站起身，微笑：“不过我这次来也是带着白家的任务来的，或许可以促成两家和谈，到时候你们就不用太纠结了。” “难。”伏书伦说，“你还年轻，我这种经常跟人打交道的人，能从蓝皇眼中看出一种疯狂。他恐怕是不会答应和谈。” “也可以策反其他贵族吧？”阮夷说。 “之前也有藏在蓝海城的白家势力试图这么做，结果都被拔除干掉了。”伏书伦苦笑。 “那就只有暗杀掉蓝皇了。”阮夷握紧拳头，手上的毒已经消失。 “哪有那么容易。”伏书伦说，“现在在蓝皇身边的是袁澄天，你知道袁澄天是谁吗，曾经的象牙塔精神系第一人，现在变成了不老不死也不眠不休的巫妖，没人能绕过他去偷袭到蓝皇。” “知道啊，他还是我的老师呢。”阮夷说。 “原来你就是他说的那个徒弟。”伏书伦惊讶，“不过这样你也更能明白我的话了吧，他很强，你就别送命了，想点其他办法吧。” “还好啦，我现在也是七级快八级的魔法师了，对精神领域的老师还是有点把握的。”阮夷说。 “嗯？”伏书伦上下打量了一下阮夷。想说的话已经透过眼神传达给了阮夷。 阮夷一笑：“等明早我也跟他们说一下吧，稳稳军心，然后我去找蓝皇。” 正这时，被阮夷扔在一边的黑衣人哼了一声，似乎要醒转过来。 “刚好这边也醒了，今晚我也好审问一下，套点情报。”阮夷一把抓去黑衣人的头套，露出黑衣人本来的面目。 看到头套下的脸，阮夷轻咦一声。这刺客他认识，是个最不应该成为刺客的人。 第296章 不自由，毋宁死 “白尤景？”伏书伦是最惊讶的，将刺客的名字脱口而出。 眼前这个被摘下头套的刺客，正是那个前蓝海城监察院的老大，白戍城的堂哥。 阮夷知道他的另一个身份，白戍城告诉他，这位是在蓝海城的内应。白戍城给阮夷一系列安排中，就不少就需要白尤景，因为他能和城外联系。 白尤景看着伏书伦和阮夷，神情复杂。 “你不该对我出手的。”阮夷说，“我算是你们的人，来找你接头的，都是误会。” “原来是你。”白尤景认出来了。 阮夷点点头。 白尤景木然：“我要是知道你是来和谈的人，我会杀了你。” “你不想和谈吗？”阮夷惊讶。 伏书伦警觉起来：“白大人，你是来干什么的？” 白尤景扬起头：“我是来杀您的，伏院长。” “难道白家人都被蓝皇策反了吗。”伏书伦嗫嚅着嘴唇，神情悲凄。 “策反？”白尤景对这句话反应尤为的大，原本麻木的表情抽搐了两下，“听说和蓝皇谈判的人来了，我就连夜潜入来刺杀您了。” “院长是反对水神院归附蓝皇的，蓝皇如果得到水神院的帮助也会更有底气和实力，也就更难和白家和谈。”阮夷喃喃，“所以你是反对和谈？” 白尤景沉默了，阮夷伏书伦也切实理解了沉默中的含义。 阮夷挠挠头：“院长，先把他交给我吧，我跟他聊聊。看来和蓝皇聊之前，还要跟自己人说道说道啊。” “白长官很强。”伏书伦有些不放心。 “这点你倒是可以放心。”白尤景看着阮夷，“看来这次我堂弟派来的也是个狠角色。” 细藤从白尤景身上长出，缠住全身。阮夷拽住一根藤条捞到手上：“院长，能不能给我一间仓库，要空的。” “七层的741号仓库。”伏书伦下意识地说。 “院长您也小心点，说不定还有其他人要暗杀您。”阮夷说，“我先去审审他。” 阮夷走近仓库，把白尤景放到地上，解开身上的束缚。 白尤景看着阮夷，活动一些身体：“你要放我走？” “不，不过反正你跑不掉。”阮夷说。 白尤景笑笑：“之前看到你，还是个唯唯诺诺的孩子，现在居然能这么自信。但我也不能说你狂妄，毕竟一拳就把我打翻了。” “我想跟你聊聊。”阮夷认真地说。 “没什么好聊的，如果你想用大义，用白家家训来说服我，还是免了。”白尤景说。 “我不知道白家家训是什么。”阮夷说，“能告诉我原因吗，为什么不想和谈？” 阮夷语气柔和，一如曾经那个唯唯诺诺的孩子：“白师兄派我负责和谈，我还是有决定怎么和谈的自由的，或许我们可以找到共存的方法。” “没有共存的方法，我要蓝皇死。”白尤景说。 “你是监察院的大人物，不要这样。”阮夷说。 “大人物？”白尤景笑的苍凉，“我是谁的大人物呢，我的手下全死了。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要阻止和谈？就是因为这个，我要蓝皇付出代价。” “啊……其实我的意思是，你是监察院的，应该对刑讯逼供很有经验。在精神紧绷的状态下是更容易被搜魂套出情报的。”阮夷表情有些尴尬。 白尤景苍凉的笑声卡住了，沉默片刻，说：“我刑讯逼供的经验不多，对这些门道还真不清楚。你这么熟，当初被临海城那两个监察院的这么搜魂过？” “没有。”阮夷摇头，“虽然他们可能确实是想这么做，不过后来我就逃出去了。” 白尤景点点头，随后气氛又陷入一阵沉默。 阮夷斟酌了一下用词：“我听我母亲说了，你当初在临海市没有为难她，谢谢你。” “如果你想因为这种来卖我人情，大可不必。”白尤景闭上眼，“我不为难你母亲是因为没必要，我清楚这事跟你们没关系。为难贫民窟的母子，会有损白家人的尊贵。我只是在以监察院的职权有分寸地做事。” “但你现在要违背白家的那什么家训？”阮夷说。 “违背最彻底的，是白家的家主。”白尤景说，“堂弟的方法，迟早会影响到上下的白家子弟。说不好是好事，还是坏事。放在我身上，这大约是坏事了。” “我也想在我的职权范围内，尽量帮你。”阮夷说。 “帮我杀蓝皇吗？”白尤景冷笑。 “不是不可以。”阮夷说，“白师兄指定的计划之一，就是如果蓝皇无法沟通，就让贵族倒向他们，架空蓝皇。” “之后呢？”白尤景追问。 “之后……”阮夷语塞，按照白戍城的说法，蓝皇的帝位在蓝海依然是被普遍承认的。最好的方法是彻底架空蓝皇，让蓝海回到以前的状态，至少是暂时回到以前的状态。这样才好让全蓝海集中力量对付联军。也就是说，无法杀掉蓝皇。 “也不必要那么着急吧？”阮夷说，“让蓝皇继续保持软禁的状态也算是一种折磨，等战争结束后再慢慢削弱他的影响力，之后就可以随你处置了吧。” “你能保证蓝海能获胜吗？你能保证我能活到那时候吗？”白尤景冷漠，“最重要的是，你能保证蓝皇能活到那时候吗？” 阮夷摇头。 “我不清楚白戍城跟你说了多少，但我很清楚蓝皇发难的原因。”白尤景说，“蓝皇终究会死，重要的是谁杀死他，怎么杀死他。” “蓝皇终究会死？”阮夷问。 “除非战争顺利结束，并且白家式微，蓝皇真的掌握了蓝海全域。”白尤景说，“否则蓝皇就会死，甚至只要白家战事境况良好，他都会死。” “蓝皇到底发了什么疯？”阮夷忍不住好奇。 “蓝海皇帝，对平民来说，是真正的万人之上，号令天下。但事实上是，蓝海的皇帝会在幼年时就被告知他们的真正定位——行尸走肉的傀儡。皇帝可以治理天下，但如果和白家的行动相悖，就要被驳回。他们一生都很安全，但代价是终生都在白家人的监视之中。衣食住行，甚至包括和嫔妃行云雨之事，也会始终在影卫的注视之中。这股被无形中注视着的压力，从他们幼年起便意识到，然后陪伴他们知道退位，看着他们的后代再经历一遍。” 白尤景说完，看了阮夷一眼：“你明白了吗，蓝皇要的不是权力，至少不是被白家制衡的权力。与其说他追求的是至高无上，不如说他追求的是……自由。就像我那堂弟一样。” “不自由，毋宁死。”白尤景缓缓地说。 第297章 萝卜与大棒 “听起来像是你们的责任。”阮夷说。 “或许吧。”白尤景说，“这跟我要他死不冲突。” “这么听起来，蓝皇还挺可怜的。”阮夷说。 “哦？你要站在蓝皇那边吗？”白尤景说，“那不如快点杀了我。” 阮夷头疼，白尤景现在好像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没有半点白家人的沉静。 “我这么跟你说吧……”阮夷慢条斯理，“你现在认输，那么事态必定会朝你不愿意的方向发展，你跟我合作，还有机会报仇。我们的矛盾并不是根本上不可调和的。不合作，我现在就控制住你，之后蓝皇无论过的悲惨还是滋润于你无关。合作，你还有可能报仇，你自己选吧。” “我凭什么相信你不会事成后一脚把我踢开？”白尤景说。 “为什么要相信，我都不会相信。”阮夷说，“如果有必要，我会踢开你的。我只能保证我不会利用你——贬义的那种利用。” “就算真是利用，那你也没得选择。”阮夷说，“你的性命掌握在我的手里，活着，就还有希望，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如果白家的战士都是这样的想法，那不可能收住蓝海千年。”白尤景说。 “嗯，所以仅仅是生命还不够。”阮夷说，“坦白说，如果能说服你最好，我也不想威胁你。但如果你还是不答应，我得告诉你，你的灵魂也在我的手上。” “哦？” “不是搜魂那种精神系的小应用，也不是鲁纳学院研究出来的读心术。”阮夷说，“而是可以直接看到你灵魂中信息的一种能力。” “哦？那你为什么还要那么费事的开导我呢？”白尤景说。 “我说了，我只是不想为难你。当初在泉纤的事情后，你应该调查过我吧？哪怕我只是一个小角色，但最基本的调查还是有的吧？那你应该对我有一个大概的了解——我并不是多么了不起的人，也不够厉害。实际上哪怕我是白前辈他们那种天才，也不可能这么短时间就变成这样吧？” 阮夷取出自己的七级魔法师徽章，又取出自己的八级魔法师福利认证书。 “你如果看过我的成绩单，就应该知道在水神院的时候，我的火元素塑能连入门都没有。” 阮夷说着，随手放出一颗熔岩弹，手指轻轻律动，熔岩弹消失。阮夷用食指敲敲自己的脑壳：“因为这里面装着十几个六级魔法师的记忆，还有一个活了五百多岁的精灵的记忆，所以我才能在极快的时间内变强这么多。” “我的老师是袁澄天，而我最终完善了他的灵魂学，现在我已经可以吸取他人的记忆了。”阮夷说，“你确定要被我吸收记忆吗？先说好我不会被你的记忆影响人格和行动，你的愤怒，你的仇恨，你对亲友的回忆，从此将只存在与我的大脑深处，而这些记忆无法左右我的行动。” 白尤景沉默了一会儿，沉重地垂下头：“看来白戍城真的派来了一个怪物啊。” 阮夷抓住他的手摇了摇，笑道：“那么，合作愉快。” “所以你准备怎么做？”白尤景说。 “再看看，你先出去吧，哪里来的会哪里去，之后我去找你。”阮夷说。 “找我？”白尤景说，“你找不到我们的藏身处。” “我可以。”阮夷说，“总之先离开这座仓库吧，我还有点事情。” 阮夷让白尤景离开了，接下来他在空旷的仓库里画起了魔法阵。 第二天早上，伏书伦叫出大部分导师来到仓库前，让阮夷跟他们交流。 “这小子是谁？把我们叫来又有什么事？” 那些反对伏书伦的导师对阮夷的到来很是不满。 “各位老师，你们好。”阮夷给自己搭了个高台，确保自己能被所有人看到。 “我是白家派来的……算是使者。昨晚听伏院长说各位老师因为要不要归顺蓝皇而起了争执。” “说话注意点，不是归顺，我只是需要更多的资源完成我的魔法。”有魔法师回应。 “是我失言了。”阮夷道歉，“只是我希望各位老师能将一部分精力从魔法上离开，把目光放到现在的蓝海。蓝海现在正在遭受前所未有的劫难，各位掌握着蓝海最顶级的力量，你们有能力结束纷争。哪怕不为蓝海出力，至少也应该不再让事态变得更乱。” “你是在教训我们吗？”一位出身名门的魔导师皱眉。 “我只是在说我以为正确的事。”阮夷说，“你们现在的选择并不是正确的。” “现在的后辈，没多少能耐，却很喜欢操心力所不能及的事。” 阮夷缓缓摇头，目光扫向所有人：“各位前辈，我希望你们能明白，你们的不作为是可能会危及自身的。” “哦？怎么个危及法？” “民众会受到苦难，这种苦难最终会蔓延到所有人身上。”阮夷说，“蓝皇和白家，蓝海与联军，没有人能在这个规模的对冲中独善其身。你们觉得无论赢家是谁，高贵的顶级法师都可以安然生存，但那是一种天真的想法。” “听起来只是一种空话。”有的导师态度比较和善，“孩子，你要明白，在魔法的领域，我们提出什么理论后，要证实他才行，如果只是说出玄之又玄的空话，没人会认同你。” 阮夷沉吟一下：“比如说……昨晚试图袭击伏书伦院长的刺客，就是一个被蓝皇害了的人。他为了复仇，而开始肆意攻击无辜的人。” “昨天有人袭击你？”弘原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观，听到伏书伦遇袭才变了脸色。 “被阮夷提前发现了。”伏书伦说。 “阮夷……就是袁澄天那个弟子吧？”弘原小声跟伏书伦聊着。 “同样，这样的混乱造成的悲剧也可能会降临到你们身上。让世界变得更加有序，我们才能保护自己，和自己的家人。”阮夷说，“比如说，如果一个士兵，他的亲人遇害了，那么他就可能把愤怒发泄到让事态变得更严重的你们身上。” “你是说我们会被士兵杀死？”法师轻笑，有几人也跟着附和着笑了。 哪怕是这里战力最弱的导师，也可以瞬发五级魔法，而五级则是士兵的普遍等级。象牙塔导师和普通士兵打起来，那就是当年的蒙原大战泉纤，来多少个都不够看的。 有图腾领域的魔导师纠正说：“我知道了，你是想说业力吧。不过那东西太玄了，根本无法证明。” 阮夷轻叹：“我以为各位老师都是聪明人，应该明白这个比喻，不用更具体了。请允许我做一个更直白的比喻——” “我的亲友在蓝海境内生存，如果蓝海因为你们的缘故败亡，让我的亲友遭到劫难，没人能阻止我找你们算账。” 这冷漠狂傲的话从阮夷这个小辈嘴里说出来，立刻引起了一阵喧哗。 “好狂妄的小子，你以为是白家派来的使者，我就不敢杀你了？”一个暴戾的导师手中点起一团火球，在象牙塔这充沛的魔力环境中，火球异常的活跃。 但火球很快熄灭了，那导师跪在地上，头发开始飞速花白，身体佝偻萎缩，皮肤褶皱。 虽然不明白原理，但导师也都猜到是那凝视着导师的阮夷所作所为，有些惊怒的导师也开始纷纷对阮夷出手，但无一例外，全部变成了佝偻的老头。而朝阮夷袭来的各种攻击，没有接触到阮夷就纷纷消散了。 这一回合的攻击来得快去的也快，精神力高超的各位导师立刻意识到阮夷的不凡和手段的诡异，开始安静下来。 看到导师们不动了，阮夷继续说：“刚才，我已经在各位老师身上种下了神明诅咒，既然有老师懂图腾魔法，应该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吧？” 之前开口的图腾魔导师色变：“是教廷的那个？” 阮夷点头：“我可以告诉你们解决方法，变成巫妖，亡灵。如果各位真的那么喜欢研究，为什么不学习我的老师袁澄天，变成巫妖呢。” “你这是灵魂学的伎俩吗？”有精神系领域的大师问。 “有点关系。”阮夷说，“我知道各位也不服我这个小辈，但我想我还是够资格跟你们谈的。” 说着阮夷把七级和八级的证明扔到地上，在座都是懂行的，看一眼就知道不是假的。 “怎么可能……”有人喃喃，不敢置信。 “拥有这种成就的你，居然要给别人做走狗吗？”还有人不忿。 “你在威胁我们。”有人冷冷道。 阮夷指着自己的脑子：“我不太懂刚才那位老师说的业力，但我有一个更简单的评判标准——我的脑子里有一位五百岁精灵的记忆，有十几位六级魔法师的记忆……还有近千万的普通人的灵魂。这些人的认知都同意一点——如果你们选择站在蓝皇那边，就让你们化为虚无。” “近千万？”精神系大师震惊，他显然也对灵魂学有点涉猎，“你怎么可能承受住那么多的灵魂？” “更奇怪的不应该是那个数量级的灵魂是哪里来的吗。”有人冷笑，显然不信，“我看是他在唬我们。” “有的。”精神系大师说，“阳面东面都有这个量级的亡魂，阳面因为连年征战，死人很多，而中庸那边则是因为庞大的生灵基数。” “我是在涡面。”阮夷回答。 “魂木林。”有人醒悟，“你从禁区出来的。” 阮夷没再接话，这些人都是学识渊博的人，会自己给他做解释。果然一会儿熟读秘史的人也开始说千年前的涡海形成和大陆消失的事。 阮夷送了口气，腹诽着：“终于骗过他们了。” 阮夷说的那些话，甚至包括之前和白尤景说的话，不少都是在唬人的。他确实背负着千万的灵魂，但和生命母树的那次融合不同，这些全是经过净化后的灵魂，没有半点灵魂原本的记忆。摄取一个人的记忆也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他并没有在这个领域涉猎过多。不过反正灵魂学领域他现在是第一人，怎么说他们也只能信。能吓唬住他们还是多亏了鲁纳给的认证书，这些眼高于顶的人才能听听他的话。 只是威胁也不太好，阮夷重新换上笑脸：“我知道，各位老师也不容易，很多人也是为了追求魔法的奥义。强行让你们站队不合你们心意。所以我也给你们准备了一些物资，希望你们能用上。” 阮夷拉开了仓库大门，里面的光芒闪耀了所有导师的眼睛。 整整一个仓库的晶币、秘银、晶尘墨、云水晶……各种稀缺资源密集地堆放到天花板。不同性质的物质散发着各种不同的波动。 伏书伦都惊呆了：“幻象？” 弘原是最早明白的，震惊异常：“灵魂储物？” “是。”阮夷笑吟吟地承认，“袁澄天老师所追求的灵魂储物。” 弘原捂住额头：“你们一家到底是些什么怪物……” “都是前辈们的余荫。”阮夷说，“如今，至少你们的物资没有那么欠缺了，请再给我一段时间，我会尽量让老师们不再为难。” “对了前辈，这些生命树果拿去补充失去的生命力吧。” 阮夷给那几个已经站不住的导师扔去几个生命树果，转身离开。 第298章 卡珊德拉 阮夷没有要求伏书伦打开水神院的防御阵放他出去，他顺着白尤景潜入进来的路出去，还顺便提醒伏书伦堵上那个漏洞。 阮夷顺着白尤景的痕迹走进蓝海城的地下隧道，才明白他是怎么躲在蓝皇眼皮子地下的。这种错综复杂的环境，除非有超强的精神力，否则谁来都要绕晕。不过阮夷的优势是他并不仅依赖精神力，他还拥有顶级的身体素质，来自绿水学姐——应该说精灵女王的馈赠。新鲜的空气指引着他一路向上，阮夷抽抽鼻子，就找到了离开地下隧道的路。 临近地面，阮夷停下脚步，细细聆听。精神力探测是主动式搜索的能力，虽然精度高，但也太招摇。大多数时候人们偏好被动式探测，蝠闻阵是很普遍的一种，而阮夷只需要靠耳朵和脑子就能得到一样的效果。 好，周围没人。阮夷立刻翻开头顶遮住洞的盖子，翻身上来。四处张望一下，发现自己处于一个偏僻的小巷深处。盖上盖子，阮夷走进蓝海城的市街。 阮夷对蓝海城没有多么熟悉，在他有限的蓝海城学习的时间里，他也只逛了一条街，随后就被袁澄天拐走了。如今再次踏上这片土地，阮夷开始闲逛起来。 蓝海城的街道也冷清了不少，这里是一条市街，但门可罗雀。蓝海城现在闭塞不出，很多产业已经入不敷出。普通人赚钱可能不用出城，但上头的大老板总要跟城外的世界进行利益交换。这一封城，他们无法获利，底下给他干活的人也就没了工作。失去了收入，现在大家也只能靠存款先对付一下，衣食住行，基本上也就只剩下食这一行业还能看到人。只要有魔力，自然法师就能生产出源源不断的食物来，虽然都是果蔬，但至少不会出现饥荒。为了保证魔力的长时间使用，大量魔力管道的魔力供应被切断，平民现在只能以有限的份额去领取事物。 曾经的蓝海城是让刷新了阮夷认知的繁华都城，如今却仿佛是自己曾经所在的平民窟。无数人为一些还算新鲜的果蔬在免费供应的地点派对领取，跟他当年在筒楼与大妈们抢那些被传送阵扭烂了的食物差不多。 这些平民就只能在上头那一次次命令中沉浮，而造成这个结果的蓝皇，目前并没有一个让阮夷认可的理由。阮夷暗下决心，这次一定要有所结果。哪怕蓝皇坚决不同意和谈，至少争取让这些平民离开蓝海城。 一边朝蓝海的中心——皇城所在地靠近，一边徘徊在街角巷尾。在一个支道路旁，阮夷看到几个年轻人在打骂一个鲁纳少女。 那是一个标准的鲁纳人，淡灰色的发色和眼眸，此时她正被推搡，偶尔还要挨上几拳。虽然不是那种带着杀意的拳头，也足够把她打的伤痕累累。少女没有在意这些打击，只是焦急地用劝告着这些年轻人，声音像凄凉的山鹊。无论是施暴者还是被打的人，衣着似乎都还不错的样子。 “请快点离开这里吧，否则你们的手会像冬风里的枯叶。”少女说。 “疯婆子，鲁纳人快点滚出蓝海城，不要再来浪费我们的粮食了！”年轻人就这么打骂着少女。 少女蜷缩着，护住头和肋骨，承受着这些人的攻击，咬牙坚持着。 阮夷走上前，还没开口说话，就被几个年轻人注意到。为首老大一样的人冷冷地看着阮夷一眼：“想英雄救美？滚一边去。” “你们在干什么？”阮夷看着这些人。 “关你屁事。”那人瞪着阮夷，“让你滚没听到？” “这条街又不是你家开的，凭什么让我滚？”阮夷说。 “凭这个！”老大暴起，一脚朝阮夷踹过去。其他人看到老大发难也跟着拳打脚踢过去。 但阮夷没有如他们想像的那般被踹倒。阮夷看着抵在自己肚子上的脚，看了看那老大，问：“你还好吗？” 被学姐改造过的肉体是什么强度，阮夷不好说，他只知道如果一根铁棍敲到自己身上，弯的一定是铁棍。阮夷观察着那个豪放地施展全身力气踢到自己的年轻人，此时脸色已经憋红了，大约是挫伤了。 而此时其他人的拳头也招呼了过来，阮夷也没有兴趣被拳打脚踢，稍微动动手，凭借自己对人体的高超理解，把朝自己攻击的拳头都拧脱臼了。其他人没有老大那么硬气了，纷纷哀嚎着退了几步。而那老大也腿脚不利索的退了几步。 “这可不能怪我。”阮夷说，“是你们先打我的。” “杀了他！”老大羞怒地从怀里掏出了匕首，闪着寒光。其余人也从各种地方掏出锋利的锐器，攥紧还能用的那只手，朝阮夷狠狠捅过去。不少人身上还散发出魔法的波动，看的出是真的动了杀心。 阮夷依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靠近他的那些年轻人突然手臂干枯龟裂，几步的距离，朝他们攻击的那条胳膊就变成了一根枯枝。阮夷吹了口气，这些人的手臂纷纷风化，在关节处脱落，掉在地上摔的粉碎。 “怪物！”有人痛呼一声，其他人作鸟兽散，很快就跑没影了。 而老大因为一开始还伤到了腿，又没了一个胳膊，失去平衡跌倒在地上，惊恐地看着阮夷：“你，你不要过来，你知道我是谁吗！” 阮夷没搭理他，蹲下捡起那些风化碎屑中的匕首，相当的精良。阮夷判断了一下，这些匕首他的肉体应该还抵挡不了。 “这些武器你们哪里得到的？”阮夷捏着匕首问老大。 老大被恐惧冲昏了头脑，不断地挪着身体远离阮夷，没有回答他。 那个少女却开口：“来自这条街上。” “哦？你知道？”阮夷不再关注那个吓破了胆的人，看向鲁纳少女。 少女盯着阮夷的脸，仿佛在仔细观察着什么：“沿着这条街走，你很快就会知道答案。” “哦，谢谢。”阮夷说。 少女继续盯着阮夷：“你有一颗金子般的心。” 阮夷以为少女是在感谢他的搭救，微笑：“不必客气。” “但它会经受烈火的考验和洗礼。”少女双目无神地继续呢喃，“一个深不可测的影子笼罩着你，影响你的过去和未来。你此生会顺风顺水，没有遗憾，但数次痛苦地分离会让你变得愈发强大。” 阮夷皱眉：“你在……预言？” 阮夷的话仿佛打破了少女的梦呓，她的眼神迅速清明起来，少女环视四周，突然站起来，朝阮夷鞠躬：“谢谢您救了我，我叫卡珊德拉。” “我叫阮夷。”阮夷下意识回礼，“你刚才在说什么？” 名叫卡珊德拉的少女脸一红：“对不起，您身上深渊一般的未来吸引了我，令我情不自禁。” “预言家……”阮夷说，“原来真的有这样的存在啊。” “您也不相信我吗？”卡珊德拉急了，语气显得有些悲凉，“果然我是身负诅咒的人……” “不，我相信啊。”阮夷说。 “什么？您相信。”卡珊德拉呆住了。 “你刚才对那些人的预言，不是就已经被证实了。”阮夷说，“而且我曾经也经历过类似的预言，见过世界的广阔，或许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你怎么了？” 卡珊德拉突然就流泪了，被阮夷一说，连忙擦擦脸上的泪痕。 “对不起，对不起，因为平常没有人听我的预言。他们听到也只会骂我……”卡珊德拉哽咽着诉说着自己的悲惨命运，说她来到蓝海，说她努力证明自己，却得不到重视，没有人相信她，反而要咒骂她种种。而且刚来蓝海就遇到战争，被困住回不去。听起来可怜非常。 阮夷听了也很动容，情不自禁地想给她一些意见——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他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正在悲伤诉苦的卡珊德拉突然就呆住了：“诶？” 随后预言家少女才突然意识到，眼前的男人说的是自己熟悉的鲁纳语，那熟悉的乡音，然后她就意识到了什么可怕的事实，令她难以接受。 “等等……不对……”卡珊德拉错愕地捂着头，“不是说鲁纳语是全世界通用的语言吗？” “学魔法肯定是要学一下鲁纳语的，但平常说话我们还是用自己国家的语言啊。”阮夷说。 阮夷也是吸收了精灵的记忆，才借着那五百年的记忆习得了各国的语言。但以阮夷曾经的常识来判断，大多数人是不会精通外国语言的。他能没有障碍的和各地的人交流对话，不代表别人也可以。 “可是魔导书都是用鲁纳文写的啊。”卡珊德拉连忙说。 “看等级吧，低端的魔导书也是用我们自己的语言哦，只有高等级的魔导书才会用鲁纳文书写。”阮夷纠正着卡珊德拉的常识，“平常我们只会学一点魔法必要的鲁纳语，很多人可能只会一些词汇，但无法顺畅理解你的意思的。说不定你的预言，对方只能听懂一些词汇，理解成你在咒骂他们了呢？” 卡珊德拉有些难以接受这个冲击性的事实：“怎么会……那也不应该打骂我啊……” 阮夷点头同意：“确实，再怎么样也不应该这样对待别人。他们纯粹是恶人。” 卡珊德拉又蹲下了，捂着脸。她觉得阮夷说的多半是真相，她的预言不被人重视的原因恐怕真的是因为压根就没人听懂她说的话。意识到这丢人的事被眼前的人完美洞悉，卡珊德拉实在是有些难以面对，把羞红的脸埋进长发里。 阮夷给卡珊德拉身前摆下一排晶币：“算是你给我预言的报酬吧，省吃俭用，再学点蓝海语吧。” 阮夷离开了，手里把玩着那把匕首，准备去看看这条街上到底哪里能得到这么危险的武器的。 阮夷果然也很快就找到了，就在这条街上，大多数店面都已经关门了，一个还开的热火朝天的店面意外的扎眼。 安德烈武器铺。 第299章 故人 阮夷走近这个魔导器装备店，墙上挂着各式各样的武器，无一例外质量极高。不少武器都在周围扰动着元素，产生一个个乱流，带起锋锐的气势。传说顶级武器自己就有一股气势，大抵就是类似的表现，只不过是规模的区别。神器可以改变地貌环境，而这种就只能带起阵阵乱流。 这武器店的店面并不大，墙上摆满武器，再加上两边的橱柜，中间的过道就有些狭窄了，考虑到这条街也不是主干道，应该是店主没有能力租用大店面。但这商品的质量却很高，阮夷感觉都是可以进入红河会一层陈列的级别。 店面无人看守，阮夷踏进店门的时候，一个检测法阵被触发，带起一阵风铃的清脆相声，传递至店深处一个小门后面。 阮夷沿着这法阵观察起整个店面的魔法阵布置，果然在陈列的武器下面都发现了精密的防盗法阵。这个店里的法阵精度水平都相当高，不似是小店该有的水平。 这大概就是高手在民间的那种感觉吧。阮夷心想。 很快通往店后面的小门被打开了，一个人走出来说：“不好意思，最近人手不足，你想要什么装备……” 来人说一半不说话了，盯着阮夷发愣，阮夷也有点惊讶，跟来人四目相对。 对了一会儿，阮夷突然笑了：“学姐你真的听我的去做阵法师了啊？” 来人居然是巫笙寒，真不知道该说是巧合还是必然。此时的巫笙寒没有了当年的学生气，头发散乱了些，皮肤也干燥了一些，眼袋更重了，看起来仿佛经受了些许烟熏火燎。披着一个宽松的外衣，脚下踩着厚实的兽皮靴。不再像一个贵族大小姐，更像是秦若男那样的狩猎团团长。但过去二十多年的优渥生活带来的相貌上的优越还是掩盖摆不掉的，现在的巫笙寒带着一个独特的美感。 听到阮夷这么说，巫笙寒也是略微有点脸红，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复一下心态，巫笙寒无所谓地说：“你当初说的也有道理，而且我也不会别的，只能做个阵法师了。” “看的出做到非常好。”阮夷看看店里的精良装备。 “你随便看看，我先去把铁水冷却好。”巫笙寒突然说，又溜进了小门。 门后传来一些刺啦的声音，以及水汽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巫笙寒又一次推门露头，顺便拿了两把椅子。 “坐。”巫笙寒说，“你来买装备吗？” “不，我听说这里有家厉害的装备店，来看看。”阮夷说，“学姐一出学院就来这里了吗？为什么不去红河会之类的大店呢，你的技术应该没问题吧。” “不好意思啊，而且我的家族大概也不会允许吧。”巫笙寒叹气，说的也很坦然，“那些大店我平常也算常客，而且家族也不会允许曾经的巫家人去那些地方丢人现眼吧。” “我倒是忘了，学姐也是好面子的人。”阮夷说。 “不过如果是现在的我，大概就无所谓了吧。”巫笙寒说，“那时候还是拉不下脸。” “不过为什么要取个这样的名字，听起来不像是蓝海的店。”阮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因为有些人就是觉得别的地方的东西好吧。就像有些魔偶即使是蓝海产的也要标上犹狐的产地。”巫笙寒耸耸肩，“至少他是这么说的。” “他？” “这里的前店主。”巫笙寒说，“我又不是上来就自己租个店面开店的。一开始找到这么一个偏门的店面做学徒。老板人很好，收留了我，我则用我的精密法阵帮忙做一些装备和阵法图。” “前店主的意思是？” 巫笙寒停顿一会儿：“老板人很好，但太老了，而且也太笨。之前制造武器都是用简陋的原始炼金术和纯体力来做，吸了不少毒气，身体损耗也很大，我帮忙接手后没多久就躺床上不起了。照他的说法，这个店有我在就放心了，然后没几个月他就走了。” “哦……节哀。”阮夷说。 “节哀什么？”巫笙寒说，“他去中庸了，说要找个小岛养老。” “呃……我是说学姐你要一个人挑担子。”阮夷随机应变。 “我也还好啦，店后来名声起来了，有几个给我打下手的学徒。”巫笙寒说，“不过最近形式不好，我让他们躲在自己家里了。” 说到蓝海的形式，阮夷觉得是时候说一下来这里的初衷了：“学姐，我刚来时候，看到几个人拿着这匕首行凶，你武器供应没有限制的吗？会不会不太好啊。” 巫笙寒皱眉掂起阮夷示意的匕首：“确实是我做的，但你怨不到我身上。最近我的订单都是蓝皇的势力下的。这些匕首也是供应给蓝皇和他阵营的那些贵族势力的。可能是那些贵族家的一些小鬼拿出来了吧。你可能不知道，一个大家族的旁系经常出现各种丑鱼烂虾。一群不知道离本家多远的旁系，没什么本事只会顶着一个名头搞出各种夭蛾子……” 巫笙寒突然不说了，她想起来虽然自己不算旁系，但好像她和她妹妹搞出的夭蛾子才是最大的，当初可是差点炸了蓝海城的。 巫笙寒不动声色地看看阮夷的脸色，发现他好像并没有注意到这件事，松了口气。 阮夷在回想，之前那几个家伙衣着，确实不像是平民的穿着。 “袖口还有蓝边的绣文，还有内衬的什么文字。”阮夷描述着那帮人的穿着。 “那可能是风家吧。”巫笙寒说，“我记得他们的家的家徽纹饰是那个色彩搭配。” “我不清楚。”阮夷老实承认。 “你没招惹他们吧？”巫笙寒突然说，“虽然这些喜欢在外面闹事的大多都是不入流的家伙，但你惹了他们，吃亏的还是你啊。” “大概……算是招惹了吧。”阮夷笑呵呵。 “你才是惹事精的体质啊。”巫笙寒无奈，“要不你在我这躲会儿？免得他们过会儿来找事。” “不给学姐添麻烦了。”阮夷摆手，“叨扰到现在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我这没什么麻烦的，平常伙计也是睡在这里，后面空间还挺大的。反正他们都没来，有你地方。而且别忘了，我是掌握着巫家秘术的阵法师。他们真的找到这来，也奈何不了你。”巫笙寒说。 “真的不用了，谢谢学姐。”阮夷说，“这次来蓝海还要不少事要处理，没法安然歇息啊。” “来蓝海？”巫笙寒一愣，“你不是一直在蓝海城谋生的吗？” “我昨天刚来的。”阮夷说。 “蓝海不是封锁了，你偷渡过来的？”巫笙寒面色古怪。 “嗯，白师兄托我来找蓝皇和谈什么的。”阮夷说。 “白戍城吗……”巫笙寒脸色更古怪了，她对白戍城的态度决不能算是友善，“原来你后来都在帮白家做事吗？” “不算是，之前离开蓝海就如我所说的，去当魔物猎人了。后来出了点事，还是白师兄帮了我。”阮夷说，“白师兄经常帮我，而且这次我和白家的利益相同，所以顺便来帮他们。” “不过为什么是你？”巫笙寒若有所思。 “大概是因为我超强吧。”阮夷说。 “你以前可没这么幽默。”巫笙寒说。 “我现在真的很厉害了。”阮夷正色。 “是嘛，那挺好，快点去办你的事吧。”巫笙寒突然就下了逐客令。 “诶？”阮夷被巫笙寒推开，看着两个椅子被巫笙寒收走。 “你那么厉害，等会儿跟别人起冲突不要波及到我的店。”巫笙寒把阮夷推出安德烈的武器店。 “这点学姐你可以放心。”阮夷说。 别的不敢保证，这点他还真的很有信心——毁掉了大不了重建嘛。 他在水神院的时候，抽空请教了一下弘原大师，深入理解了空间系的原理，现在虽然无法复制空间和传送阵，但却有办法复制空间戒指了。这大大增加了他复原的能力。 阮夷感觉怀里被塞进一样东西，低头一看，是一个球形魔导器。 “不管是不是真的，这个防御罩拿去防身。”巫笙寒说。 “啊，谢谢学——” 阮夷正准备说声谢谢，嘴唇被巫笙寒的指头封住。 “别急着道谢。既然你跟姓白的那么熟，帮我问问，我妹妹的情况。”巫笙寒说。 阮夷点点头。 “行，那你去忙你的事吧，我还得去画我的阵。”巫笙寒说着关上了门。 “对了。”门突然又打开，探出巫笙寒半个脑袋，神情严肃，仿佛又是曾经那个一丝不苟的纪律委员，让阮夷不禁屏息等待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当个铁匠，也还是挺开心的。”巫笙寒说，“谢谢你的提议。” “不客——” 阮夷话还没说完，门又关上了。 阮夷呆了呆，不过很快耸耸肩，离开了。他的耳朵听的出来，巫笙寒说这话时还是挺紧张的。毕竟学姐是个好面子人，能说声谢谢已经算是很有勇气了。阮夷很是理解。 阮夷将巫笙寒给他的便携式防御阵受到空间戒指里，心情愉快的上路了。能遇到故人，总是件好事。而且这次还得到了额外的情报，比如，刚才那伙人的身份，以及以魔导器装备店为起始点的运输路线。以阮夷的能力，沿着武器运送路线找到蓝皇贵族势力的武器库并不难。 第300章 觐见 蓝皇又一次从黑暗中惊醒。即使拥有自己一手组建的护卫队，他还是会时不时惊醒。不是因为恐惧黑暗中可能会发生的突袭，而是对自己护卫的注视感到不适。常年被注视的生活让他已经对这种感觉形成了一种直觉，而他并不喜欢自己这么敏感。 点上灯，看看计时器的时间，地上天色也差不多要亮了。蓝皇起身，身披绸缎离开自己的寝宫。 时值半夜，袁澄天的实验室依然热火朝天。作为一个精神系灵魂学大师的实验室，这里却像一个温室，种植着不少鲜艳危险的植物。巫妖袁澄天此时就正在一盆毒草前观察着。 “袁师，准备的如何了？”蓝皇问袁澄天。 “快好了，别催。”袁澄天不耐烦地说。 “有袁师在侧，我方可高枕无忧。”蓝皇恭维道。尽管他睡眠质量并不好。 这时有人快步上前，将一个阵盘呈给蓝皇，阵盘上是水镜魔法，蓝皇可以凭借这东西不用接触外界地安然指挥。 水镜接通，左相在水镜的另一头躬身：“白家派来了使臣。” “哦？撬墙角不成，现在准备谈判了吗？”蓝皇笑。 “好像……不太一样。”左相迟疑道，“他好像是从城外来的。” “城外？”蓝皇依然保持着笑容，但左相这种明眼人看出来蓝皇眼神是有点生气了。 “正在彻查防御体系。”左相赶紧说。 “那就叫这位城外来的客人过来，看看他有什么想说的吧。”蓝皇说。 很快蓝皇面前多了另一块水镜，激活后，阮夷好整以暇地站在那里。 蓝皇眯起眼，他也对阮夷的年龄有些惊讶。 “你也是白家人吗？”蓝皇问。 “不是，我替白家传话而已。”阮夷施礼，“使臣阮夷，见过蓝皇。” “看你年纪尚小，居然能作为白家的使臣，想必是年少有为。”蓝皇和颜说色。 “我只是运气好。”阮夷说。 “你是怎么进来的？”蓝皇问。 “这个恕我不能回答。”阮夷说。 “白家派你来干什么的？” “跟蓝海城和谈。”阮夷说。 “跟蓝海和谈，而不是跟我和谈？”蓝皇说。 “您身后就是蓝海城。” “呵……”蓝皇顿一下，“你来跟蓝海和谈，却不肯说自己入城的方法，你的诚意不够啊。” 阮夷沉默。 “你不像一个使臣。”蓝皇说，“使臣的礼仪你没有，使臣的话术你也不熟。白家派你来，到底是干什么的？” 阮夷在水镜前站的恭顺笔直：“我没有欺骗您，我确实是来和谈的。” “以及？” “如果蓝皇不答应，尽量策反蓝海城的贵族势力，架空蓝皇，形成实质的和解。”阮夷说，“也就是说，让您变得跟从前一样。” “哈哈哈哈……”蓝皇大笑，“你就这么说出来吗？不怕我当场格杀你？” “我想这您不会猜不到。”阮夷说，“您也说了，要表现出诚意。我入城的方法确实不能说，还请蓝皇见谅。” “你这样当使臣，白家知道吗？”蓝皇问。 “白师兄只是提点了我一下，告诉了我目标和一些注意事项，其他的让我随机应变。”阮夷说。 “原来你也是水神院的学生。”蓝皇说，“青年才俊，前途无量啊。” 阮夷说：“蓝皇，还望您能好好考虑一下白家的和谈请求。赫图犹狐联军现在才是蓝海最大的危难，您的要求白家会尽量满足。” “我要兵权，白家给吗？”蓝皇眼神锐利。 “这点白师兄特地跟我吩咐过。”阮夷说，“白家显得掌握的兵力不会让给您。但战事吃紧后白家进行征兵并不十分顺利，很多平民因为蓝海城和白家的争端而观望，更有不少城池依然拥兵自重，不管白家。如果您能振臂一呼，蓝海会有很多人响应您的呼唤，这些兵力由您全权管辖。” “意思是，百万雄兵归白家，民兵归我。”蓝皇说。 “白前辈说，如果您依然对白家有冤气，战场上白家的军队和冲在前面，到时候损耗一定比您大。等战争结束，您想取代白家，想怎么做，应该都没人能拦您了。”阮夷说。 “真顾全大局啊。”蓝皇喃喃，“为了在赫图手下守护蓝海，甚至愿意放弃兵权啊。白家人，果然很厉害，不愧为蓝海之壁。” “小伙子，你知道白家的信息网有多厉害吗？”蓝皇突然问阮夷。 “不知道。”阮夷说。 “他们总能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不管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都能抽丝剥茧，找出背后的原因。”蓝皇说，“要在白家眼皮子地下调集力量，最重要的是时间，时间非常重要。不能早，也不能晚。太早了，白家会发现城内异常的力量聚集，太晚了，也无法匹敌白家的力量。所以一定要刚好，不早不晚，在白家能察觉到的最后一刻调集最多的力量。” 阮夷静静地听着，他觉得蓝皇恐怕要说出一个很麻烦的事情。 “白家的防卫是完美无缺的，只有一个足够大的突发事件能撕破白家的守卫。譬如，强大的犹狐和赫图集体发难。”蓝皇说，“只有这样，我才有机会突破白家的防线。” “那么，你觉得我为什么能如此完美地把握好这时间呢。”蓝皇问阮夷。 阮夷一震，缓缓开口：“因为……您和赤帝已经达成某种协议了？” 蓝皇微笑点头：“水神大考时，我们有机会交换下意见。毕竟赤帝不像蓝皇，会给影卫面子。我拖住白家，作为交换，赫图军不会破坏我的城。” “那么，现在你还会觉得，我应该跟白家合作对抗联军吗？”蓝皇缓缓说道。 “您就甘心把江山拱手相让吗。”阮夷难以置信。 “江山？什么江山？”蓝皇突然面色狰狞，“水神院的学生，你有没有住过筒楼？” “我住过。”阮夷老老实实承认。 蓝皇的语气仿佛要爆发出什么，但阮夷这回答让他卡了个壳。蓝皇卡了几秒，突然就泄气了一样，面无表情，语气平淡：“站在筒楼下面看天空，就像在井壁一样吧。我看不到江山，我只能看到蓝海之壁。” 阮夷现在不得不承认白家人的判断没错，蓝皇确实是疯了。阮夷来到这不乏想看看蓝皇真实想法的意图，当发现蓝皇确实如同白家人判断一样疯狂时，阮夷心中满是失望。这意味着和蓝皇和谈的可能性变得微乎其微了。 但该说的总是要说完，阮夷觉得还得努力回转一下。 第301章 投诚（上） “但您并不能拖住白家。”阮夷让自己强硬起来，“白家近十万大军陈列在蓝海城外，您清楚您是孤立无援的，哪怕有水神院和蓝海贵族的支持，也无力回天。我也是魔法师，我清楚，没有物资，就没有机会。” “你在威胁我？”蓝皇淡然一笑。 “这不是威胁，只是事实。”阮夷说，“如果白家知道和蓝皇的矛盾已经不可调和，必然会直接开战，占领蓝海城将影响降低到最小。” “你是个魔法师，却不是个优秀的魔法师，你的眼界不够开阔。”蓝皇悠悠地说，“好了，退下吧，我不杀你，你大可以尽快通知外面的白家军队。” 蓝皇切断了水镜的通讯，接通左相的水镜。左相一脸忧心。“陛下，您真的要放他走吗？我担心有后患。”左相说。 “你可以派点人去监视他，找到他来的入口。”蓝皇说，“不过你多半会跟丢，对方能无声无息潜入进来，就不会被你截住。对方要强攻，缺口也不可能立刻加固。” 左相有点惊慌：“恕臣无能。” 蓝皇没理左相，他托着下巴沉思着，半响，开口道：“有一个地方……” …… 阮夷此时离开了蓝皇的琉璃宫。如今他人虽然不在琉璃宫，但还是要来这里觐见。 阮夷离开皇城范围，脸色变得越来越严肃阴沉，他在酝酿自己的情绪，调整自己的心态。 蓝皇没有回答他最关键的问题，他要怎么解决兵临城下的白家。蓝皇觉得他年轻，没有在意他，但阮夷清楚自己的情况。结合蓝海城的情况，和蓝皇的一系列举措，阮夷已经隐约猜到他要做什么。 阮夷进入一个小巷，掀开井盖进入蓝海隧道组成的地下城，沿着只有自己能看到的标记摸到白尤景藏身的地方。 并无特殊之处，白尤景和另外一些人就是普通的委身与无尽的隧道中的其中一截而已。简单的被褥铺在泥土和管道上，已经被潮气和小虫侵蚀的破烂。 “你们一直这样待在这里吗？”阮夷问白尤景。 “这样可以方便随时转移。”白尤景说，“没有什么固定的地方是安全的，而一旦动起来，就很难被抓到了。你跟蓝皇说完了？” 阮夷点点头：“他没答应，而且透露了一件事，他已经跟赫图犹狐联军勾结了。” 白尤景一拳砸到管道壁上：“意料之中，不然哪有那么巧的事。现在你信我了？” 阮夷点点头：“我信了。” “等等。”白尤景突然比出一个安静的手势，听到白尤景的指示，其余人也都纷纷屏息。刚才白尤景锤管道的那一下声波沿着管道迂回反射，一直延伸到远处。 “后面有人跟来了。”白尤景说。 “嗯，应该是，我想蓝皇应该会想知道我是怎么进城的，所以会派人跟踪我吧。”阮夷说。 “你能找到我，却不会反追踪？”白尤景脸黑。 “我的能力有点特殊，找人很擅长，反过来就不行了。”阮夷淡然，“倒也不必躲，等他们过来吧。” “来的可不会是几个探子，大部队会紧随其后。”白尤景冷声，“等他们过来把我们杀干净吗？” 阮夷点头：“我的意思，就是这样。” “什么？！” 回答白尤景的，是阮夷身后的蛇一般舞动的藤条。 一个时辰后，阮夷又一次出现在琉璃宫。这次他带着白尤景，绑着的。 “陛下。”阮夷在水镜前行礼。 蓝皇被再次接通水镜后看到的这番情境逗笑了，“这是？” “陛下，我来投诚。”阮夷说。 蓝皇已经听过手下将领的报告了，追踪阮夷的人直接被阮夷带到了白家余孽的藏身处，白家在蓝海的参与力量被一网打尽，首犯白尤景也被抓到。 “我想知道，为什么？”蓝皇撑着下巴。 “我离开后仔细想了想，白家的希望，是寄托于统一蓝海后能利用地利人和的优势，以此来战胜联军。既然您依然和赤帝合作，那么白家就必败无疑了。白家选我一个外人当使臣，因为他们知道您对白家恨之入骨，如果是一个白家人来，恐怕都不会活着见到您。但外人就有一个忠诚度的问题。我也有家人，有亲友，如果白家必败，那么我希望我能尽快站到胜者的一边。”阮夷如此解释。 蓝皇听完阮夷的陈述，满意的点点头：“你说的很真诚，那么，能说说你是从哪里进来的吗？” “白尤景负责接应我，地下城中有通向外界的通道。”阮夷说。 “不可能。”负责守城的将领有点慌了，毕竟阮夷这话相当于是变相说他们的防御有漏洞，“哪怕是地下，也有封锁整个平面的检测法阵，一切异动都不会被放过。” “没有绝对安全的法阵，一味的增加检测精度也只是会增加功耗。”阮夷说，“地动阵，风息阵，以及魔力波动干涉阵都有可以规避的方法。只要能同步法阵的波动检测，就可以想办法制造一个空洞。” “不可能，哪怕能做到，那种小孔隙也不可能被利用。”将领反驳。 “所以只有我一个人进来了。”阮夷说，“我是自然系法师，进来的方法很简单，将骨头折叠，从缝隙中钻进去。” “这进来的方法倒是有趣。”蓝皇说，“所以你是靠白尤景的接应进来的？” “是。”阮夷垂下头。 “那真是可惜了，我还以为，你是通过水神院进来的。”蓝皇悠然道。 阮夷心跳漏了一拍，谨慎地问：“陛下为何会这么想？” “因为你的小心翼翼，你的隐瞒。”蓝皇指着自己的脑袋，“以及我的直觉。” “我知道城中有白尤景这么一伙人，如果是他们接应的你，我也不会多么惊讶。”蓝皇说，“但你之前却没有说是白尤景接应的你，只是一直在隐瞒。蓝海封城只能封住人，封不住信息，白尤景一直可以跟外界通讯，他的手下完全可以充当使者。但白家派了你来，是白尤景出了什么问题吧。你跟他的接触不会多，不敢贸然说白尤景，莫非是怕被戳穿？总之你隐瞒了你的行踪，那么我只能这么想了——你在庇护着什么人，什么地方，那个地方如果被我知道了，就可以被拦截、被捣毁。这样的地方是哪里呢？你说你是水神院的学生吧？刚好，水神院也是我唯一还没有完全掌握的地方，作为拥有顶尖魔法师的聚集地，如果藏着什么能让人从城外进来的手段也未可知，对吧？” 第302章 投诚（下） “陛下思维相当敏锐。”阮夷恭维道，对蓝皇的猜测未置可否。 “不过既然你是白尤景接进来的，那么我就猜错了呢。”蓝皇微笑。 “谁都会犯错。”阮夷说。 “不过这都无所谓了。”蓝皇说，“真的假的，都不影响。” 琉璃宫又进来一人，身着魔甲，走路生风，显然也是一位武将。 武将朝水镜里的蓝皇行礼。 “如何？”蓝皇问武将。 “禁卫军已经将水神院围住。”武将说。 “我要听的不是这种消息。”蓝皇皱眉。 “水神院的抵挡能力超乎寻常。”武将说，“对于防御阵的使用非常豪放，不像是一个弹尽粮绝的地方。” “没有晶币供给的水神院却有很多来源未知的能源可以用来抵御攻击吗？”蓝皇的目光似有似无地在阮夷身上漂移。 阮夷始终面无表情，只是躬身低头，一言不发。 武将继续说：“现在还不好说，属下需要一日判断水神院的魔力储备状况。” 蓝皇挥手示意武将下去，对阮夷展颜一笑：“好，我便接受你的投诚，正好我也需要一个自然系法师。我一会儿派人去接你。” 琉璃宫的水镜切断，左相那边的水镜却还和蓝皇通着。 “陛下，我恐有诈。”左相忧心。 “人家好歹给我带来了白尤景。”蓝皇说，“我也确实需要一个自然系法师，就让袁师看着他吧。” 听到蓝皇这么说，左相安心下来。蓝皇显然也没有相信阮夷，而只要让袁澄天看着这人，哪怕他有什么想法，恐怕也翻不了天。 阮夷手上的白尤景被带走了，还有一系列的审问和核实等着他，阮夷被蒙上眼睛，在几个禁卫军的带领下进入蓝皇的地下宫殿。 等他被掀开遮眼布，蓝皇已经站在他眼前，旁边还站着一个袁澄天。 蓝皇笑呵呵地对阮夷说：“你以后就跟着袁老干吧。” “是。”阮夷深深地鞠躬，把脸埋的死死的。 等蓝皇走了，阮夷才尴尬地抬起头，对着袁澄天笑了笑。 袁澄天瞪着他，一言不发。 “袁老好。”阮夷说。 “别跟我来这套，你怎么来了？”袁澄天一招手，把实验室的门关上，还上了一道隔音阵。 “我来投诚啊。”阮夷说。 袁澄天眯起眼，盯着阮夷，一股危险的精神系威压飘散开。 但突然，空气中弥漫的精神力又立刻收缩。袁澄天惊奇地看着阮夷。 “你小子怎么回事？” “比较幸运，去了魂木林一趟没死。”阮夷说着在实验室走动观察起来，看着里面的各种植物花朵，辨认一番，阮夷的脸色逐渐凝重起来，“果然……” “你可别乱动。”袁澄天说，“哦对了，你是她的弟子，应该比我懂。” “绿水学姐吗？”阮夷问。 “不许叫学姐，差着辈呢。”袁澄天吹胡子瞪眼。 “您还在意这些东西呢？”阮夷说。 袁澄天冷哼一声。 “在意辈份，不在意这个，您是真的被巫妖的身体影响了心智？”阮夷盯着一株艳丽的花。 “轮到你小子来教训我？”袁澄天脸色冷下来。 “蓝海城，有近百万平民吧？”阮夷说，“最终的伤亡更是可能数百万。” 袁澄天沉默半响。 “管我屁事。”他说。 “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袁澄天说，“投诚可不会管我这些事吧。” “我也没有具体的计划，走一步看一步。我隐约猜到真相，所以让蓝皇知道我自然系法师的身份，希望能进来看看。没想到真是这样。”阮夷说。 “那么你现在准备怎么样？”袁澄天说，“告密？逃跑？信不信老夫掌毙你。” “算了袁老，你现在打不过我。”阮夷说。 “小子好狂啊。”袁澄天眯起眼，“以为现在精神力古怪了些就能嚣张了？” 阮夷缓缓摇头：“不敢，袁老，我想问您几个问题。” “说。” “刚在蓝皇前面，您为何没直接把我指认出来？”阮夷问。 “你不就是我曾经的弟子吗，有什么好说的。”袁澄天说。 “也没什么不好说的吧。”阮夷说，“袁老，你应该……知道我是怎么进来的吧？” “有点头绪。”袁澄天说，“弘原那家伙的东西吧。” “我有听弘原大师说您知道传送阵的事。”阮夷说，“但蓝皇不知道，您在隐瞒这件事。” “……” 袁澄天摆弄了一下毒株：“我当初被人举报，被追杀成巫妖。我可不想当那么卑劣的人。” “您现在在做着更卑劣的事。”阮夷说。 “我是个巫妖，但如你所说，巫妖的心灵会逐渐因为身体的异化而被腐蚀。”袁澄天敲着胸口的位置，“已经几十年了，我的研究还没有任何成果。没有资助，没有帮手，就只能在坟地里偷偷刨点新鲜尸体做研究，如果不是最近开战，速度还要更慢上几倍。连弘原那混蛋都突破了。” “传送阵的突破是因为阮魅。”阮夷安慰道。 “你还真信弘原的屁话。”袁澄天嗤之以鼻，“我看不过是在抬举那小丫头片子。” “信啊。”阮夷说。 “那你怎么没有突破呢？”袁澄天说。 “灵魂储物吗？我研究出来了啊。”阮夷说。 “你研究出来了？”袁澄天窜到阮夷身前，“魔导书呢？” “已经把细节提交给鲁纳学院了，如果蓝海城没有继续封城的话，过两天魔导书应该就做出来分发到各处了吧。”阮夷说。 “别唬我，我要看到实际的。”袁澄天说。 阮夷四下看看，看到袁澄天试验台上一颗秘银嵌刻的人类头骨。阮夷取出一点魂木碎渣，手在头骨上空一摸，一个一模一样的头骨被阮夷抓在身上。 “您看，是不是这样的东西？”阮夷说。 袁澄天抢走阮夷手上的头骨，检查一番，震惊地抬头看向阮夷。他一把揽住阮夷肩头，目光狂热。 “告诉我怎么做到的，快告诉我！” 阮夷不动声色地把袁澄天的手拿开，掸掸衣服。 “我告诉您技术细节，您帮我阻止蓝皇，如何？” 袁澄天退后几步，上上下下看着阮夷。 “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已经被什么老怪物夺舍了。” “这您放心，自我还是没丢的。”阮夷说。 袁澄天让汹涌的精神力平复下来，“但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过不了几天魔导书就可以公开了。” “蓝海现在被重重包围，灵魂储物的资料不少，一般运不过来。”阮夷说，“而且我也不是把所有东西都交给了蓝海，有些零散的东西，魔导书上可是没有的。” 袁澄天计算着其中的利弊，瞥了一眼阮夷：“你小子，是想让我投诚啊。” 第303章 罚 “那么，您愿意答应吗？”阮夷看着袁澄天。 “如果灵魂储物是真的，那么我之前短缺的那些东西都可以得到了吧。”袁澄天思索着。 “唯一需要的是魂木，我已经打点好了，掌握了货源。”阮夷说。 “靠谱。”袁澄天说，“那我就答应你。” “您比我想像中的好说话。”阮夷说。 “但是我答应你也没什么用。”袁澄天嘿嘿一笑，“蓝皇手下可不止我一个亡灵法师。” “还有？”阮夷吃惊，“蓝皇从哪找来这么多亡灵法师的？” “我看他搜罗的时间不短了。”袁澄天说，“蓝皇这边的亡灵术知识储备非常丰富，不比我自己积累的少，否则我也没那么容易这么快出成果。你要知道这种禁术没有一个固定的师承，都是在暗地里偷偷传承，非常容易断代，想搜集可是非常困难的。” “亡灵术……”阮夷若有所思。 “少说废话，快先把技术交出来。”袁澄天不耐烦了。 “好。”阮夷也干脆，直接走到试验台前坐下，“我跟您一起再研究研究。” “你不急？”袁澄天有点意外。 “不急。”阮夷微笑，“我也想趁这个机会向您讨教讨教。” “不知道你心里什么算盘。”袁澄天嘀咕着，不过也没在意。他的目标始终如一，无论是蓝皇还是阮夷，有什么想法他都无所谓，谁能给他想要的他就帮谁。 蓝海地牢，白尤景关押于水牢。两腿泡在水中，双手被钉到十字架上。 蓝皇的影像浮现在水面，他在通过放置于水牢四角的水晶球欣赏白尤景的姿态，由抓住他们的亲卫对他进行拷问，鞭笞。画面外的鞭子不断落在白尤景身上。 “白统领，别来无恙啊，上次我们见面是什么时候来着？”蓝皇吃着葡萄。 “水神大考，当时我们聊过城防的问题。现在想想你那时起就有计划了吧。”白尤景已经虚弱的不好说话，但还是要摆出一个蔑视的仪态。 蓝皇对白尤景的桀骜不以为意，“没办法，赤帝向我证明了一个可能性。他用魔力管道的失守证明了白家并不是无孔不入的，这很难不让我升起希望。” “那件事果然是赫图干的吗……”白尤景喃喃。 “虽然我很痛恨白家人，但你是有能力的，这点我要承认。帮助我，助我杀掉城外的白家军队，如何？”蓝皇说。 白尤景用一种看弱智的表情看着蓝皇：“你以为谁都会当你的狗吗？而且你可看错我了，我的能力也就那样，是我的属下让蓝海城监察院拥有顶尖的武力和智谋，他们都被你杀了。” “你的下属确实都是猛士。”蓝皇点头表示赞同，“我看了报告，都是战斗到力竭才停下的战士。” “闭嘴，你不配谈他们！”白尤景突然生出一股力气，暴怒道。 “那么你现在是想活着怀念你的同伴，还是死去和你的同伴团聚呢？”蓝皇歪头。 “要杀要剐随你便，别跟我整这一套。”白尤景把口水啐到水面的蓝皇脸上，溅起一阵涟漪。 “瞧瞧你。”蓝皇露出怜悯的表情，“曾经的你言行多么得体，俨如是贵胄的样子，如今像个疯狗。” “你现在倒是从容。”白尤景冷笑，“曾经的你可是谨小慎微，如履薄冰呢。你这辈子能摆脱掉这个阴影吗？” 蓝皇身体僵了一下，随后沉默片刻。 “我得承认我被你刺到了。”蓝皇缓缓道，“我很愤怒，很难过，这忧愁的情绪要排解掉才行啊。人是不能生闷气的，如果有气郁结于胸，对身体可不好。” “来啊。”白尤景毫不畏惧。 蓝皇对白尤景摇着食指，“白统领，你是个硬汉，我相信你不会屈从于这些刑罚。作为白家人，还是监察院总长，精神力的刑罚对你想必也没什么效果。” “但强韧的精神也有其弱点，愤怒让你可以无视任何痛疼，但你的弱点也来源于此。”蓝皇笑着打开另一面水镜展示在白尤景面前，“白统领，来看看这是什么。” 白尤景身体巨震，他直勾勾地看着水镜的画面，身体开始剧烈颤抖。鞭子已经停下，但白尤景的身体战栗的比其他时候都要强烈。 “小千……”白尤景的声音很微弱，像是怕打碎了梦境。 但微弱的声音已经足以唤醒水镜另一头的人。水镜的另一面也是一个牢房，不过只是普通的地牢，里面关押着一个消瘦的女人。女人听到白尤景的声音，连忙抬起头，但眼中确尽是迷茫，“大人？” 这迷茫却让白尤景更加确信了她的身份，这个近视没有眼镜什么都看不到。白尤景泪突然就流了下来。 “你的手下有些是力竭身亡，还有些是力竭被俘哦。”蓝皇欣赏着白尤景的表情，“一同被俘的还有几个，不过她是唯一的女人，也是经常随你出入的下属，我想你们关系应该会更好些？我没展示错吧？不行我还可以帮你多换几个。” 蓝皇又铺开几个水镜，整片地面都是水，足够铺开好几个水镜让白尤景看的清楚，其他牢房里同样关押着他的一些兄弟。 “梁山飞、李固、龙冬……”白尤景念着那些兄弟的名字。 “我这个人呢，也不是多么残忍滥杀的人。”蓝皇插话，“如你所见，我可没有太为难他们，我只对白家人有仇。但是嘛，你让我生气了呢。” 白尤景意识到什么，对蓝皇狂吼：“小人，有本事冲我来！” 蓝皇关掉其他人的水镜，只留下小千的水镜，放大观察着。 蓝皇摸着下巴点头：“没了眼镜，仔细看也是个美人啊。白统领，你是监察院总长，想必也很熟悉各种刑罚。你觉得接下来的三天，这个姑娘身上会发生什么呢？” “懦夫！有本事冲我来啊！”白尤景说。 “唉，我是个只能活在白家阴影中的人啊，没什么本事。”蓝皇笑笑，“放心白统领，这姑娘不会死的。” 蓝皇站起身，将脸凑近水镜，整个水面都是蓝皇的脸：“再告诉你一件事吧白统领，我在研究亡灵术，可以把人变成只会杀戮吞食的活尸哦。这姑娘，到时候会交给你的，让作为活尸的你，亲手杀掉、撕碎、吞掉。祈祷吧，祈祷到时候袁老还没研究出让你保持自我的方法，那样至少你还不会亲眼看着那姑娘死在自己手里。” 说完水镜关闭了，迎接白尤景的是突然的寂静，以及巨大的绝望。 白尤景突然想起来什么，仰天长啸：“阮夷！你个混蛋啊啊啊！” 正在跟袁澄天讨论灵魂学的阮夷像是感应到什么，身体一震。 “怎么了？”袁澄天对阮夷突然停下不满。 阮夷挠挠头，“没事。” 阮夷把指甲里的东西弹走，继续跟袁澄天讨论灵魂学。当初他还跟着袁澄天学习时资历尚浅，如今再次跟袁澄天对话，立刻又得到了不少广博的经验学识。 蓝皇满意地切断了水镜，吩咐监管的人：“看好他。” 左相那边的水镜是常开着的，此时左相询问蓝皇：“陛下，要安排什么样的刑罚？白尤景的手下实力都不弱，如果您需要临幸那女人，我提前帮您处理好。一定会像捶打牛肉一样，让您不费半点力气。” 蓝皇叹息一声，“左相啊，你知道，历届蓝皇有多少人的结局是自杀吗？” 左相不知道蓝皇为什么要说这个，“臣不知。” “三人，而半数的蓝海皇帝都尝试过自杀，剩下的则会有自残行为，这其中就包括我。”蓝皇指着自己的脑袋说，“肉体的磨难不算什么，精神的折磨才是最可怕的。被人在阴影中长久地默默注视带来的痛苦比肉体的刑罚要可怕的多。不像肉体刑罚的有限，那是一种深远而持久的痛苦。” “所以精神上的折磨才最重要。”蓝皇总结，“关闭水镜，留下一句狠话让白尤景独自猜忌，被自己心中的想像折磨而又得不到真相和结果，对我来说才是最愉快的惩罚。而对于那女人或者其他的监察院残党，我可没时间搭理他们。” 你却有时间审问白家人。左相疯狂腹诽，嘴上说的却是：“臣可以派拷问官代劳。” “你要明白，无论是白尤景，还是他的下属都一样。经过一段时间的疯狂，最终他们都会冷静下来，高贵会重新爬上他们的内心。强硬的逼迫只会加速这个过程。”蓝皇说，“你可以用各种刑罚强烈的刺激他们，但一旦逾越了某个界限，他们将不会再将其视之为痛苦。到时候他们的反应，他们的表情，绝对不会让你感到愉悦。你可以理解成，精神上的穷寇莫追。” “我的家族和白家斗了千年，了解了他们千年，而左家只有两代的辉煌。”蓝皇摇头：“但你好歹是左相，不该为这种事操心。” “臣明白。”左相垂下头，水镜照不到的手却已经攥紧。 第304章 进展 两天时间很快过去了，阮夷提供的知识与袁澄天和蓝皇收集的灵魂学与亡灵术互相印证交融，开始飞速演进。而阮夷为了效率，更是直接改造了袁澄天的实验室，以自然法术开始塑造出自动化的血肉机床，可以让袁澄天的实验快速进展，免去人工的迟缓与琐碎。这种效率带来的结果就是，阮夷和袁澄天短短两天就实现了一系列的灵魂学突破。两人现在专攻的领域是，知识的迁移。 袁澄天有两个最大的畅想，一个是灵魂储物，它不仅可以让人类的储物形式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阮夷也证明了它可以影响到事物的存在形式。过去的自己与现在的自己可以并排出现，这对于整个方星的影响绝不仅仅是魔法上的，这是可以颠覆现在人们伦理观的突破。这第一个畅想已经实现，它可以让单一的物品复制多份。而袁澄天的另一个畅想，则追求让单一的人可以拥有复数的学识。也就是让记忆让学识可以移植到别人脑子里。这个在古代就已经有了很多实例，也就是传统的夺舍。但无论是彻底摧毁原本宿主灵魂的夺舍，还是让两种记忆共存导致人格冲突的夺舍都不是袁澄天追求的。他追求的是无害化的传承，是可以让人类跃进的知识传递方式。 阮夷帮袁澄天实现的正是这第二个畅想。阮夷本人也是对这方面最有经验的存在，袁澄天经历过彻底的夺舍，而阮夷见过翠那种不完整的夺舍，他自己则被精灵母树吸收，经历了一场不同于亡灵术的记忆融合。从结果上来说阮夷的结果是最好的，但阮夷也不敢妄言精灵母树的记忆融合就是最完善的。哪怕是三魅已经承认他依然保持着名为阮夷的人格，但他也确实觉得自己的性格发生了些许变化，他终究是受到了那些记忆的影响。 直接利用母树的方案同样也被袁澄天否决了，“精灵族可以很方便的共享记忆，一是因为生命母树已经是传承万年的神树，二来精灵族也大多是群体种族，他们对个体的消亡并不十份在意。但人类可不是。” “或许人类也应该学习精灵的这种生存方式？”阮夷不确定地说。 “那不行，精灵活得淡然是因为他们寿命长。”袁澄天摇头，“人类的激情，同样是强大的力量，如果不是比人类还短命的那些种族都灭绝了，我倒是可以考虑效仿那些种族的存在方式。” “类似自然系突变的力量？”阮夷似懂非懂。 “那不是我研究的领域。”袁澄天对这种话题兴趣不大。 阮夷思索着：“或许，可以靠数量来解决？连带灵魂抽离完整记忆不难，难的是获取需要的那份记忆，比如一份炼金术的知识。那么如果让很多魔法师的灵魂去筛选找到共同点，就可以活得一份普适性的记忆了吧。” 袁澄天看向阮夷的眼神有点惊讶：“想不到你比我还狠啊。” 依阮夷的意思，这需要摧毁很多魔法师的灵魂，以取得这些灵魂中的共性。在此之外也需要更多的空白灵魂来利用阮夷开发出来的利用空白灵魂运算的技术。袁澄天没有这个想法是因为这个方法的实验一次就要消耗数百人的性命，他可没那么多条人名可以挥霍。 但阮夷不同，在涡的经历让他养成了这样的思维习惯。一个屠夫，哪怕再纤细敏感也难以对宰杀的牲畜产生情感波动，而阮夷现在也经历了那个从不忍对灵魂动手到现在可以产生这种想法的人。实在是他在涡中使用了太多人的灵魂。 “我也不是要用活人做实验。”阮夷看袁澄天的眼神明白他误解了什么。 “空白灵魂我可以用自然系魔法来提供，而魔法师的灵魂……应该还是有不少储备的吧？”阮夷说。 “感谢奥丁对魔法普及的贡献啊。”袁澄天也笑笑，中级的魔法师亡魂确实不少。 “而且不止是魔法知识。”阮夷说，“对于更基础的知识，只要是亡魂都可以利用。比如文字语言，比如为大众所共识的伦理观，比如基础的逻辑分析能力……我们目前也只是为了实验可行性，不需要直接用高级知识去实验吧。” “这样的话用实验兽也可以吧。”袁澄天说，“直接测试后天培养的条件反射就行。” “对对，是我狭隘了。”阮夷连连点头。 “你这小子到底经历了什么，居然先想到的是拿人做实验。”袁澄天对阮夷表现出的比他一个巫妖还残暴的性格有点无语。 阮夷也有些不好意思，避开了这个话题：“如果是实验兽的话，我的自然魔法同样可以批量生产了。” 说着阮夷就开始改造法阵。密布整个实验室天花板的肠道一样的管道开始不断蠕动收缩，隔一段距离管道之间就有一个细小的血肉管道连通下来，跟下方的铁梨木器皿相连。这样的布置有上百个，借此阮夷袁澄天可以一次性做几十上百个实验和对比。 此时全部的管道都开始批量生产老鼠，而地上的管道则一批批的产生着张着大脑一样的器官的花朵，正是曾经阮夷给袁澄天带去的那种承载着空白灵魂的裸露大脑。 “这不比亡灵术看起来可怕多了。”袁澄天这几天不知道多少次感慨这个场面。 “精通自然系的少之又少，更不会这么露骨粗放的施展，大家也就不觉得自然系看起来比亡灵术还邪恶了。”阮夷笑道。 “先让这玩意工作着，我们出去一趟。”袁澄天说。 “去哪？”阮夷问。 “蓝皇的其他亡灵术士那里，听说他们掌握着不少夺舍相关的资料，我们用得上，找他们要一份。”袁澄天说，“我侧重灵魂学，他们主攻亡灵术相关。” 阮夷点点头，跟在袁澄天后面。在外面，他还是尽量表现出一副资历尚浅的小辈姿态。出了门，一个小虫爬到阮夷脚边，触角碰了碰阮夷的腿。 第305章 实验开始 蓝皇和袁澄天的实验室本就是隐藏于地下的，阮夷保守估计有地下数十米。而现在袁澄天带他去的地方，还要再往下几十米。温度都降了几度，只有阶梯沿途的照明用水晶球提供亮度，气氛越发阴森。 “这么隐蔽？”阮夷说。 “见不得光的东西，出了问题好掩饰。”袁澄天说。 下到地下百米时，阶梯就完全消失了。阶梯突出到巨大空洞的上空，一个大约百米直径的大坑张开黑暗大口和上方百米遥遥相对。 袁澄天从阶梯上飞越，飞到下方，阮夷紧随其后。 下到大坑里，阮夷大约明白为什么要设置一个只能飞过来的大坑了。大坑里分区域圈养着不少亡灵术复活的尸体。在铁栅栏里发出无力的嘶吼。试验台上不少已经被开肠破肚的无头尸体，尸体不远处一颗孤零零的头颅放出无声的颤动。看的阮夷有些头皮发麻。不过这种不适感仅仅是因为看到了没见过的血腥场景，按威胁性来说，这种级别的亡灵士兵也就一个三级战士的水平，厉害的法师一招就可以灭了这个坑里所有的亡灵士兵。 但蓝皇显然不满足这种级别的亡灵士兵，无论是袁澄天关于记忆的研究，还是这边研究亡灵战士身体机能和活动方式，都是为了制造出更为强大也更可控的亡灵战士。或者说，是准备批量制造巫妖。袁澄天把自己改造成巫妖，也是废了不少心血，冒了不少风险的，蓝皇的目标则是批量制造这种只要命匣不毁就能永生的存在。但巫妖的肉体会扭曲精神，记载的所有巫妖最终都会慢慢泯灭人性。袁澄天这样本就性情单薄，还有强大精神力的人都承认自己被扭曲了，普通人被做成巫妖，异化的只会更快。 看到袁澄天来，这里的主管前来迎接。那是一个容貌俊朗的年轻人。 “袁老别来无恙，怎么想来我这了？”年轻人对袁澄天行礼，他看了阮夷一眼，“这就是你那新来的助手？真年轻啊，可是跟我一样的那种年轻？” 袁澄天说：“鸰俞，我想借你们的夺舍资料研究一番，如何？” 鸰俞爽朗一笑：“蓝皇吩咐我们都听袁老的，您看什么都行，请随意。” “好，你帮我取来，我在这看看还有什么能用的。”袁澄天点点头。 鸰俞躬身答应，随即退下帮袁澄天准备资料去。 “巫妖？”阮夷问袁澄天。 袁澄天点点头：“那家伙在我来之前主管蓝皇的亡灵术研究，谁知道他几岁，说不准比我还大。” “您一来就抢了对方的地位，他会不会怨恨。”阮夷说。 “我管他。”袁澄天不屑一顾，“你有什么想看的赶紧看。” 阮夷点头，在袁澄天陪同下看了看这里的实验记录。 阮夷找到一份实验资料，喃喃自语。 “果然……” “果然什么？”袁澄天问。 阮夷摇头：“没什么。” 没一会儿，鸰俞抱着一大摞羊皮卷和魔导书过来。 “都在这了袁老，需要我帮忙带上去吗？”鸰俞说。 “让这小子弄就好了。”袁澄天指示阮夷。 精神力强的人有个好处，就是研读魔导书快。阮夷一目十行，袁澄天更是精神力分化直接一次性渗透到十本书里，扫描一样的找需要的内容。加上这些只是作为补充资料，并不是全新知识，两人摄取的速度也是飞快，几乎只用了半天就把有用的资料看完，剩下半日就是不断的实验和记录了。 第三天，袁澄天对比着器皿里一个已经被剥去了脑壳的小老鼠的反应，有点难以置信：“这就算……成功了？” 顺利的让袁澄天有点不敢相信。 “只能说这一个反应在这一个实验兽身上成功了吧。”阮夷说，“没有人类做实验，终究不好下结论。” “你可以先告诉蓝皇。”阮夷说。 “你小子又有什么算盘？”袁澄天看向阮夷。 “告诉就是了。”阮夷说，“然后我们就开始拿人类做实验。” “我们这可没人类。”袁澄天说，“下层那边倒是有一些，再去借？” “您先去告知蓝皇，他自会提供。”阮夷说。 “行。”袁澄天说，“那我就过去跟他支会一声。你收拾收拾这里。” 阮夷环视一下袁澄天的实验室，这几日他和袁澄天都是不眠不休地研读魔导书然后给实验兽开膛破肚，加上地下的封闭空间，环境确实差了一些。控制着血肉导管将实验兽尸体和那些脑花都吸进去，又生出一些绿植代谢着这里的污浊空气。 一只小虫飞到阮夷手上，伸出触角碰碰他。阮夷抚摸着小虫。 连番的研习让阮夷也有些疲倦，他一头倒在一架藤椅上，小憩起来。 等阮夷睁开眼，袁澄天已经带着白尤景出现在他眼前。此时的白尤景样子凄惨不少，奄奄一息，两条腿已经被泡烂，甚至可以看到有些蛆虫在里面蠕动。身体上弥补的伤口同样不少已经腐烂生虫。随时都是要暴毙的样子。 “来啦。”阮夷像是早就预料，对白尤景点点头。 白尤景看到阮夷，生出一股力气：“他们真没事？” “没事没事。”阮夷说，“看起来蓝皇是真的对你的手下没兴趣。” 阮夷把身上的小虫拿下来，放到一个小法阵上，就能看到一个隐约的影子从法阵上空浮现，正是白尤景的下属小千在牢房里的样子。一边放一边絮叨：“我能让你在水牢里联系到我，你就该相信我也能在这查探到其他监牢里的人，我骗你干什么呢……” 白尤景看到那影像，放下心来，然后一头栽倒。 “诶诶诶，别晕啊。”阮夷控制藤条把白尤景支楞起来，往他嘴里塞了枚生命树果，然后往身体里注射药剂，白尤景又幽幽醒转。 “把你抓过来是拿你做实验的。”阮夷说。 “实验？”白尤景刚苏醒有些迷糊，想了想，“我听说，蓝皇准备把我做成亡灵？” 阮夷点头：“嗯，这次实验的目的是看能不能做出拥有自我意识的亡灵。” “有自我意识，蓝皇可控制不了我。”白尤景说。 “所以还要实验一下多方位控制的方法。”阮夷说，“反正你最合适不是吗，失败了也就是一个死字。” 白尤景扯了扯身体，疼的咧嘴：“你还真不客气。” “那就来吧。”白尤景沉声。 “正好你这身体千疮百孔，我也帮你治治。”阮夷说着藤条缠绕在白尤景身上，互相溶解形成一个舱体，将白尤景封在里面。有点像当初绿水学姐给他换身体时做到那番布置。 阮夷拍拍手：“袁老，成败在此一举了。” 第306章 对话与开幕 蓝皇的亲卫围攻了水神院三天，没有丝毫进展。 “可以确定水神院一定获得了外援，他们的晶币不可能支撑这么多天的围攻。”蓝皇看着报告，思索着阮夷。他确实怀疑过阮夷，但他需要一个自然系法师，也相信袁澄天治得了阮夷。 可如果治不了呢？如果水神院的外援是阮夷带去的，一个能悄无声息提供大量晶币的人会那么简单被控制吗？蓝皇说不好，自己不是强者，对战力的判断也未必准确。 蓝皇沉吟片刻，联系了鸰俞。 “蓝皇，找我何事？”鸰俞问。 “看着点袁澄天和他的学徒。”蓝皇说，“有什么异常跟我报告。” “我可不好监视袁老啊。”鸰俞说，“他的精神力太强，很容易发现。” 蓝皇皱眉，这确实是个问题。 “不过您既然吩咐了，我会尽力的。”鸰俞说。 蓝皇断了通讯，鸰俞说的也没错，他的能力有限，也不太可能限制住袁澄天。但好在，他还有其他准备。实验室建在地底深处，就是为了让不干净的东西方便掩埋。 鸰俞关闭通讯，打开了早就在袁澄天实验室外围布置好的检测法阵。被动式的声光收集阵，即使是袁澄天也没法拦截。鸰俞确实如袁澄天猜想的，也是个老奸巨滑的巫妖，跟蓝皇这么说也是为了少出力，并不代表他真的完全没法子。 只见袁澄天和阮夷忙前忙后，各种工序也确实符合他认知的一个巫妖的制作方法，也能看到之前借出的夺舍技巧的应用。而被禁锢的白尤景此时已经没气了，只是上半身还在被传输着养料，维持必要器官的活性。 怎么看都是在正经工作，至少绝不存在放跑白尤景之类的阴谋。看了一会儿，鸰俞命令一个手下代他监察，而他则继续做实验去了。虽然都是侍奉蓝皇，但他当然还是最好能拿出一些成果出来，不能风头都让袁澄天盖了去。 临海城筒楼，在阮夷母亲搬出去后，这里彻彻底底就只剩三魅一人。三魅搬个小椅子坐在传送阵旁边，面前摆个小石桌，整天就对着那小石桌发呆。 传送阵亮了起来，一个人从阵里走出来，蹦蹦跳跳坐到三魅对面。 阮夷看到应该能认出来这个人，这是蓝海城他遇到的那个名叫卡珊德拉的预言家。但此时卡珊德拉的样子跟蓝海城还不太一样，身形挺拔，双目明亮，不似蓝海城被欺负的痴迷预言的人。 三魅看都没看卡珊德拉：“装神弄鬼，滚出来跟我说话。” 卡珊德拉七窍都流出一阵烟雾，很快聚合成另一个人的样子。而卡珊德拉则合上双眼，无力地瘫倒。从卡珊德拉身上出来的人一手揽住卡珊德拉扑倒的身体，手一带就将她整个身子送到不远处筒楼的墙壁旁靠住。而这个显现出来的人，阮夷也认识。 手摇纸扇，一袭白衣，戴着一个眼镜的黑发男人。蓝海广为流传的白天机的经典形象。 “四眼田鸡。”三魅对男人点头。 “能不能不要这么叫我啊。”白天机无奈。 “藏在女人身体里扭搭扭搭地，恶心。”三魅用仅剩的一只眼对他翻白眼。 “但这才是引导者的正常做法啊。”白天机不以为意的微笑，“附身、化身、有时是指引方向的路人，有时是武器秘籍。不动声色地引导主角们的轨迹。” “用不着你来教我，爬。”三魅说。 白天机似乎对三魅的态度已经习以为常，凑近三魅，蹲下身子，伸手抚在三魅胳膊的绷带上。手指划过，绷带应声断裂脱落，露出里面的肢体。 “果然啊。”白天机叹息。 三魅被绷带遮挡的眼珠此时一片血红，令人心悸。那只手也异化成宛如鸡爪一样的怪异形象。 “你可得控制着点情绪，别异化过头了。”白天机说。 三魅冷哼一声，身体的异化瞬间复原，依旧是深邃的海蓝色眼眸，修长白皙的手指。 “你的人我看过了，挺不错的。”白天机说。 三魅嘴角露出点笑意。 “不过现在的问题出在你身上。”白天机说。 三魅刚露出的笑意消失了。 “我知道你性子直，不喜欢拐弯抹角，所以才会直接现身。”白天机说，“但现身就算了，你还不喜欢咋咋呼呼。人生总要有起伏转折，你帮他把低谷全数抹平，几乎一直在上升，容易出事啊。就像一直不生病的人，一旦生病就是大病。” “人生就不能没有波折？”三魅歪着头。 “可以，但他不行，你明白吧。”白天机摇头晃脑。 三魅突然暴起，掐着白天机的脖子把他抵到墙上。 “不是他不行，是我不行。”三魅一字一顿，“你明白吗？” “明白明白，有话好说有话好说。”白天机举手投降。 三魅松开手：“找你来，不是让你教我怎么做事的。” 白天机整理一下衣领，表情颇为无奈。 “知道我这伤是谁打的吗？”三魅说。 “不言自明。”白天机说。 “你是我知道唯一一个击败过她的存在。”三魅说，“帮我。” “好啊。”白天机点头答应。 “这么干脆？”三魅惊讶，“你需要什么？” 白天机轻轻摇头：“我知道你的执念，你想赢，我也想赢，我们利害是一致的。” “但你也体谅我，做不到别怨我。”白天机说。 三魅点头。 “给你一个忠告，为了方便对外我们自称神明，可别把自己也骗了。”白天机说，“我们是佛敌，是神罪，我们更像是恶魔、魔鬼。敢以神自称的，现在可都死了。” “我知道。”三魅说。 “但这一点也是可以利用的。”白天机说，“我先走了，回头说。” 白天机一转身，他和卡珊德拉的身体都消失无踪。紧接着，传送阵又一次亮起，大批大批的魔法师从传送阵走出来，为首的正是弘原。 “可算来了。”三魅对弘原点头致意。 因为蓝皇的围攻，水神院终于做出了决定。由伏书伦牵头，大批量的象牙塔长老和象牙塔典籍率先迁移出蓝海城。过不了多久等蓝皇军队攻下水神院的防御体系，他们会面临一座空荡荡的水神院。 观测到蓝海城内巨大魔力波动的白家军队也开始蠢蠢欲动，一时间，蓝海城的形势突然风起云涌，如同几欲喷薄而出的火山。 第307章 验货 从蓝皇开始围攻水神院，已经过去了五天。蓝皇确实没想到水神院这么能防，五天久攻不下，蓝皇有些焦虑。 他没有白家的那种长久积累形成的统治力，如果让那些贵族势力发现他连水神院都拿不下，进而丧失对蓝皇的信心，那这个以蓝皇为中心的集团崩溃就在一瞬间。 烦躁的蓝皇问询鸰俞的进度，得到的结果也并不令人满意。 “对了殿下，袁澄天和他的学徒似乎成功了。”鸰俞报告。 “哦？”蓝皇有些惊喜，离开召见袁澄天和阮夷。 片刻后，袁澄天和阮夷带着白尤景见到了蓝皇。这次他们是在地上见面的，就在后殿，那里有一片空旷的场地，正陈列着蓝皇的亲卫。 “我听说，你们成功了？”蓝皇笑眯眯地看着袁澄天。 袁澄天扒拉一下阮夷：“你去说。” 阮夷无奈上前躬身：“陛下，时间太短，还不够成熟，我怕出什么纰漏。” “没事没事。”蓝皇摆手，“做差不多就可以了。有什么说什么。” “是。”阮夷说，“我们基本完成了殿下您的要求。为了基本的行动，我修复了他的身体，但为了防止失控，仅仅是恢复到普通人的水平，并没有进行肉体的强化。” “你还可以强化肉体？”蓝皇问。 “是。”阮夷说，“哪怕还有意识，也难以再使用魔法和斗气，对于亡灵士兵来说强化身体是最好的方法。一般的亡灵士兵肉体大概只有一级或者二级的水平，强化后可以打到三级甚至四级。如果精灵王出手，她可以批量制造媲美五级战士的肉体。” “精灵……”蓝皇沉吟。阮夷说的确实非常诱人，对于缺人手的蓝皇来说，能批量制造五级战士那可是利器。 “你继续说。”蓝皇思考片刻对阮夷说。 “考虑到您可能需要亲自指挥，而您的精神力和契约术水平未知，所以我做了简单的控制装置。”阮夷呈上一个臂甲。 一个武将接过臂甲，观察一番后，才递给蓝皇。 “这是一个身份认知，带上以后能可以用语言来控制亡灵士兵。”阮夷说，“能做到这一点，也足以说明亡灵保留了生前的理解能力。” “他有意识吗？”蓝皇问他最关心的。 “有。”阮夷说，“哪怕是现在他也有意识理解现在的一切，只是无法做出正确的反应。” “怎么做到的？”蓝皇兴致勃勃。 阮夷有些为难：“实现起来很是琐碎，我已经整理好了笔记，您可以直接观看。” “好，我先试试。”蓝皇戴上臂甲，叫一个亲卫上前跟白尤景练练。 “攻击。” 白尤景立刻朝亲卫扑去，与普通活尸不同地是，白尤景的攻击还非常有章法，可以看出是经过训练的招式。虽然没有魔法没有斗气，但威胁度依然存在。过了几招，白尤景被亲卫轰翻在地，直到关节被击断，才停止了攻势，但身体依然在扭曲着攻击那个亲卫。 “停止。” 白尤景停止了扭动，瘫倒在地上，像一个死人。阮夷上前为他治好了身体的伤，让他重新站起来。 “自杀。”蓝皇突然说。 听到蓝皇的命令，阮夷心中一惊，连忙退开。 白尤景刺拳镶进了自己的眼眶，随后不断轰击着自己的脑壳。白尤景的脑壳逐渐凹陷，错位，最终被一拳轰爆。鲜血脑浆溅了周围一地。 “陛下，您这个命令恐怕是没法实现了。”阮夷说，“虽然根据逻辑能力他会攻击自己的要害，但他毕竟已经是不死生物了。” “不打紧，我只是想试试他是不是真的在听从我的命令。”蓝皇微笑，“要麻烦你修好他了。” “您先让他停下吧。”阮夷看着转而开始轰击自己心脏的无头亡灵。 “停止。”蓝皇说着，看着阮夷修复白尤景，“真是神奇，他真的还有意识吗？” “在您的臂甲上有一个独立的魔法阵，需要您的精神力才能触发，那是一个开关，可以让他恢复意识。但您要小心，白尤景的精神力和意识始终存在，所以他会在恢复自由的瞬间就使用魔法攻击吧。”阮夷修复好白尤景的头颅，不过时间短暂，还没有长出头发。 蓝皇点点头，“爱卿且退下，我来试试这个法阵。” 法阵被触发，白尤景的眼中瞬间恢复神色。但白尤景没有立刻蓝皇，反而是攻向了阮夷。 “很聪明。”蓝皇对白尤景的选择点头称赞。 但白尤景的攻击失败了。蓝皇最强的几位护卫同时出手，瞬间制住了白尤景。直到白尤景挣扎了几下再也无法挣脱，才发出不甘的吼叫。 “白统领，你好呀。”蓝皇对白尤景打招呼。 “你会遭报应的。”白尤景的眼中一片血红。 蓝皇摇摇头，颇为遗憾：“白统领，本来其实无论这次实验是否成功，我都不想为难你的人。你的灵魂死了，我也懒得找他们麻烦，你还有意识，我也就不仅可以用这一件事惩罚你了。但我现在确实需要你下属的死，帮我威慑一下宵小，所以对不住了。” 身不由己以最残酷的方式杀死自己在意的人，无疑是一种极致的悲剧。这种悲剧，足以震摄蠢蠢欲动的贵族势力。 “要怪，就怪水神院那不知何处来的支援吧。”蓝皇拍拍白尤景泥泞的光头，起身说，“正午，举办一场宏大的典礼，我们要处决叛军。” 白尤景盯着蓝皇，“你会不得好死。” 蓝皇微笑，“那就要让您失望了，白统领，我并不畏惧死亡。” 第308章 处刑（上） 蓝海城的水神大舞台，是蓝海城最盛大的集会场所。雍容繁华倒在其次，最重要的是它的结构和面积可以让十万人共看一场大规模的魔法表演。类似当初阮夷见过的那个中庸的斗兽场，中间场合之外是阶梯排布的一排排座位，可以容纳非常多的人。过去这里是繁华的娱乐场所，战争开始后，蓝海封城，萧条了不少。 但今天，这里要举办一场盛大的活动。蓝皇通知了全城甚至是城外，他要处决叛军。将由原蓝海城监察院总长白尤景处决他的部下。 贵族势力不消说，大量的平民也聚集到这里，有的想见识一下这个繁华的舞台，更多的则是来看杀头的。 正午很快就到了，监察院白尤景的那些部下都被押到舞台，五花大绑地跪在地板上。没有晶币的魔法师在这种情况下处于绝对的劣势，绝难翻盘。处刑人就站在他们一旁——面无表情手持大斧的白尤景。 小千也被戴上了眼睛，和其他人一起难以置信地看着白尤景。 蓝皇则站在这些人的另一侧，与其他手下一起，有朝臣有护卫，发表着演讲。主要内容就是说明蓝皇的敌人将要伏法，蓝皇的敌人已经被感化，蓝皇的统治坚固无比。无论是城内的敌人还是城外的敌人，胜者都将是蓝皇。 但听到蓝皇说白尤景已经投敌，已经引颈受戮的那些人又抬起头怒视蓝皇。 “你放屁！”有暴脾气的直接打断了蓝皇，中气十足的声音哪怕没有魔法也传了半个舞台。 “这不是老大，这是个冒牌货！” “蓝皇这么做，是为了稳定军心吧。”小千平静地说。 蓝皇笑了：“那么如何才能证明他是白尤景呢？” 众人沉默，他们当然不可能跟着蓝皇的话走，而且蓝皇这自信的语气也让他们心理有点惶恐。如果他说的是真的…… “梁山飞，你跟我去过临海城调查水族，你负责的是三角帆的人际关系调查。李固，我陪你去过雨凇院，你当时找的是小鸢，龙冬我帮你销过一个案底。” 白尤景平静地说着一些足够亲密的关系才能知道的事，最后看向小千：“允千，我之前说过，如果我们能活下来，我要跟你道歉。” 这一句话就让小千崩溃了。这句话是当时小千掩护白尤景撤退时白尤景对她说的，当时可没有别人在身边。 “不可能……”白尤景的下属无法接受。 “看来我成功证明了？”蓝皇说，“没有异议的话就开始行刑吧。” “你证明不了。” 有声音对蓝皇说，让蓝皇汗毛乍起。因为这声音，仿佛近在耳边。 说话人自然不会等蓝皇和周围的人反应过来，在说话的同时，风钻就击穿了蓝皇的肩胛骨，将他整个人带着旋打飞出去，落到那些处刑人的面前。 变故发生的太快太突然，直到蓝皇飞出去，左相才惊呼着喊救驾。而这次哪怕是蓝皇的亲卫都没有多少反应过来的。因为他们的注意力会放在人群中，会放在天空地底，却不怎么会注意身边的同伴。 没错，这次的攻击，正来源于蓝皇的亲卫。 “铁木！你怎么——”有认识那个攻击蓝皇的亲卫的人，震怒惊呼。 但很快那个惊呼的人就说不出话来了。铁木脸上的肉开始融化，仿佛热油一样从脸上脱落，露出另一张面孔，熟悉的面孔。 “白尤景！”有人喊出了这张面孔的名字。那本应该是站在行刑者位置上的人。 有些人看向行刑人，那个白尤景依然木然的站在那里，宛如一具活尸。 穿着亲卫队衣服的白尤景清了清嗓子，逐渐恢复原本的声音，他对阮夷咧咧嘴：“抱歉啊，我可是忍不住了。” 阮夷摇摇头：“没事，可以理解。虽然不是最好的时机，但也可以了。” 蓝皇瞪大眼睛，虽然他对来龙去脉还不是完全理解，但阮夷是叛徒这件事他还是理解的。不如说他一开始就不是来投诚的。 但紧接着蓝皇就疑惑起来，他也没有信任阮夷，他信任的是袁澄天，更信任的鸰俞，最信任的是多人建立起来的监察和防卫体系。他在和白家斗智斗勇的过程中也学到了不浅的防卫体系的理解，但他的这些预警措施却被一个不落的绕过了，没有得到任何的预警。 蓝皇看向袁澄天，此时袁澄天也在看着他。袁澄天对蓝皇嘿嘿一笑：“忘了跟你说，这小子其实当初在水神院的时候就是我学生了。相比与你，我还是跟他更合得来啊。” “竟有这种事……”蓝皇惨然一笑。 但他还笑得出来，因为哪怕是这种情况，他也不是没有应对。就在此时，一个覆盖整个场所的魔法阵被激活了——禁魔阵。 没有了魔法的帮助，白尤景的精神力就废了一半，面对蓝皇众多的亲卫，哪怕是白尤景也不够看。 “胜利依然是我的！”蓝皇躺在地上对白尤景说。 “人多欺负人少啊？”白尤景面对亲卫的强攻退后几步拉开距离，“但是你怎么知道我的人少呢？既然我能藏在你的亲卫里，别人就不行吗？” 蓝皇愣住，像是印证白尤景的话，在亲卫里又是十几道血箭飞起。又是十几个人从亲卫中变化起来，纷纷露出原本的相貌。 “这是……”有熟悉这些人的，“都是白尤景的人，本来应该死的那些……” “所以，这就是一场阴谋。”蓝皇冰冷的目光看向阮夷。 是阮夷带来了白尤景队伍全灭的消息，加上之前白尤景和阮夷的对话，蓝皇已经可以确定阮夷的阵营了。但之后对消息的验证可是自己的人进行的，依然没有查处端倪。 “难道我的人已经被你渗透大半了？”蓝皇头上冒着冷汗，肩头的伤口越发疼痛，“难怪，我就说怎么会只有你一个人来。白家，好手段。” “不对陛下。”有一个武将挡在蓝皇前，满脸惊恐，“这些人……都是之前负责讨伐白尤景残部的亲卫。” “你是说……”蓝皇也意识到他之前想法的纰漏，“他们不是渗透，而是在当时神不知鬼不觉地替换了身份？” 武将也很迷茫：“可是不应该啊，当时派去的人手远多于白尤景的残部，都是一起去的，怎么可能就这么被替换了……” “恐怕，是我们这位自然系法师的手段吧。”蓝皇看着阮夷。 阮夷没再理会蓝皇，他看着场上的形式。白尤景的部下杀了蓝皇亲卫一个措手不及，但蓝皇这里的护卫毕竟还是要更多，实力也不弱，很快白尤景的部下就开始被压着打了。 “行刑！”蓝皇突然高声道。 但没有人回应他，一旁激战的人们也没有搭理他。倒是阮夷回头看了他一眼。 “抱歉陛下。”阮夷说，“我是制作者，所以给亡灵留了个后门。简单来说，我才是他最高的命令者。” “所以他真的是冒牌货？”蓝皇看着依然沉默的站在小千等人身边的那具傀儡，凄惨的笑了。 “当然是！我就知道！”小千难道激动的大声道。 “那你就错了。”那傀儡突然开口，依然是白尤景的声音，但却多了些生气，语气似乎是在揶揄。 紧接着，几道风刃把小千他们的束缚割断。 小千愕然，这分明就是旁边的亡灵白尤景放出的。 第309章 处刑（下） 那亡灵白尤景拍拍手：“有什么想问的之后会回答你，现在既然还没死就动起来，那边还需要我们支援呢。反正禁魔阵下，有没有晶币都一样，孩儿们，操练起来。” 李固头脑简单，就不像小千想的那么多，他只知道白尤景没有叛变，也没有死。于是立刻兴奋起来，直接朝敌人杀去。在他和亡灵白尤景的带领下，其余人虽然或许还有疑惑，但也纷纷朝敌人杀去。又多了一批悍将的增援，还多了一个白尤景，局势立刻逆转。无论是这一个白尤景还是那一个白尤景，在禁魔阵下的力量都比蓝皇的那些将士要强，伪装成亲卫的白尤景有强大的斗气，亡灵白尤景则拥有不死之身。而白家的精神力特质让他们在混战中如鱼得水，发挥愈加恐怖的战力。 蓝皇也看的出来形势对他不妙，他沉默了。 “陛下，您输了。”阮夷对蓝皇说。 “我猜到你可能别有居心。”蓝皇说，“但我错估了你的实力。难怪白家会派你来，你不止是来和谈，也是来处刑的吧。” “都是白师兄教的好，您的判断，他基本都预见到了。”阮夷如此说。 “是嘛，那白家真是生了个好家主啊。”蓝皇说，“那不知，他有没有算到这个？” 正在交战的人集体脸色大变，被眼前混乱情况震撼到的围观群众也感受到了莫名的心悸。但凡精神力有点水平的都能感受到，有一个比禁魔阵广度和强度大的多的法阵在被激活，甚至笼罩到观众席上。汹涌的魔力波动甚至比封城前最大的魔力波动还有澎湃。 “陛下？！”左相震惊地看着蓝皇，他没有战斗能力，甚至都没有被攻击。 “攻城魔法？”白尤景最先想到的是这个。 “白统领，你觉得，我为什么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行刑？”蓝皇说，“如果只是对贵族示威，我也没必要让这些平民观看。” “是亡灵法阵，亡灵转化阵。”阮夷却很快认了出来，他当初就和翠在晓云城布置过类似的阵法，只不过这里的法阵要比那时复杂太多，强盛太多。可以预见，它的效果绝不仅仅是让这个范围内的死人变成亡灵，很有可能，是让在场的十万人全部化为亡灵。 “这里有十万人，足够了。”蓝皇点头，“至少鸰俞没有让我失望。” 阮夷看向蓝皇：“这样你也活不下来。” 蓝皇大笑起来：“鸰俞可没你这么厉害，还能让亡灵保持意识。在这个阵法下化为亡灵，与死有何区别？我说了，我不怕死。” 阮夷点头：“明白了，陛下果然非常有觉悟。” 蓝皇心中升起一丝不妙的感觉。在场所有人都脸色大变，唯独阮夷和袁澄天面不改色。 阮夷继续说：“蓝皇，有些话我没有说谎。我确实是来和谈的，我也确实不是白家人。所以我对你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甚至听了你的经历，我也有些同情你。如果矛盾可以调和，我非常愿意跟你和谈。” “但当我发现一些事情后，我就不打算跟你和谈了。”阮夷悠然地说，“你知道吗，自然魔法，最擅长的就是大范围的施术，甚至可能比咒术的范围还要广。” 一根根擎天巨木从地底升起，几乎同时破坏大阵的全部节点。令人心悸的魔力波动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蓝皇呆呆地看着那一根根巨木，规律的将这个圆形舞台围住，宛如巨大的天井，又像筒楼。 出神的看了一会儿，蓝皇苦笑：“所以，你是因为正义感，才成为我的敌人？因为我准备让蓝海城的平民都化为亡灵？” 阮夷点点头：“是，不过不止。你认识翠吗？” “翠？”蓝皇皱眉。 “对，你应该不认识。”阮夷说，“但你那个手下应该知道。” 鸰俞和蓝皇的通讯水晶可还一直没切断，鸰俞在那边听到这个名字冷汗就下来了。 “您是翠的亲友？”鸰俞连忙陪笑，“这个……蓝皇让我们做的实验，您也不好全怪我啊。” “不是。”阮夷说。 “那就好。”鸰俞松了口气。 “但他在另一个地方也惹了很大的麻烦，我也是因此差点死掉。”阮夷接下来说的话就让鸰俞的心情立刻又吊起来了。 阮夷看向蓝皇：“还有一件事，劳您解答。” “哦？说来听听。”蓝皇看了一眼战局，败局已定。 “袁老当初，是不是被你举报的？”阮夷看了一眼袁澄天。 “嗯？”袁澄天听到阮夷这么问露出惊奇的表情，看看阮夷，又看看蓝皇。 蓝皇大笑起来：“当然不是。” “是我父王做的。袁老变成巫妖的时候，我可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呢。”蓝皇揶揄地看着袁澄天。 袁澄天听到蓝皇否认时还暗暗松了口气，听到他后面说的，眉毛立刻倒竖起来。脸色更是白一会儿绿一会儿，突出一个百感交集。 袁澄天缓了一会儿才说出话来：“好好好，好一个蓝皇……难怪，难怪你能找到我，难怪你对我那么了解。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袁老，既然我这么了解您，那么您觉得，我知不知道您的命匣在哪呢？”蓝皇说，“我有没有可能在您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偷偷把命匣拿到手了呢？” “你有没有都要死！”袁澄天被蓝皇这挑衅的语气激怒了，飞身向蓝皇扑去。哪怕在禁魔领域中，巫妖的身体总也比蓝皇一个已经被打残了的人强。 蓝皇却只是微笑着，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一个物件，正准备激活。但他终究没有机会激活那物件，袁澄天的手已经覆在他的头上。 “嗯？”蓝皇皱眉，他想像中情况并没有实现。他只感觉手上空空的，再看上去，发现手中的那个物件已经在袁澄天手中。袁澄天的手不知何时变得血淋淋的。 袁澄天正看着那物件嘟囔：“果然是唬人的啊，我就说我的命匣藏的那么好怎么可能不知不觉落在他手上。” 阮夷在远处平静地说：“他是在激怒您，让您杀了他。” 蓝皇有些茫然，他有点不理解刚才发生了什么。感觉周围有了些变化，又像是错觉。 “果然是袁老，哪怕成为巫妖，依然能控制住自己的心性。”蓝皇只得苦笑一声。 袁澄天却没搭理他，将他甩到一边，走到阮夷身旁：“老夫要静一静，这家伙交给你了。” 阮夷看向蓝皇，面无表情：“蓝皇，我现在的这些手段，在刚来的时候就能施展，你觉得我为什么要等到现在？虽然还不太成熟，但已经足够了。您已经向我证明了，已经足够了。” 蓝皇一开始没明白阮夷的话，但很快脸色大变，他挣扎着，想爬走，想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什么东西。但他的腿被树根缠住，他的空间戒指连同手指被一同斩掉。但蓝皇甚至顾不上吃痛，他只是惊恐地，四下寻觅着什么，随后以头抢地，把自己撞的头破血流。但很快藤条就把他全身都固定住了，甚至堵住了嘴，防止他咬舌。 此时战斗已经结束，白尤景一方以绝对的优势取得了胜利。此时亡灵白尤景看着蓝皇：“我说过，你会遭报应的，你会不得好死。哦，准确地来说，是生不如死。” 蓝皇身上的藤条越来越密集，很快将他全身都包裹住，随后藤条消溶，形成一个密闭的容器。一切归于平静。 “闹剧结束了。”阮夷闭目。 第310章 开城门 舞台上蓝皇的人要么战死要么被缚，尘埃落定。稍微闲暇下来的小千等人终于有机会问问眼前这两个白尤景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两个白尤景对视一眼，又看向阮夷：“这个是阮夷小兄弟的功劳。” “自然系能做到这种程度吗？”小千惊异。 “他可不是简单的自然系。”白尤景深深看了阮夷一眼。 阮夷没接这句赞扬，他看向舞台的入口处。 很快其他人也看到了，又有一堆人马从舞台入口冲进来。蓝皇在城外还是有很多力量的。 “蓝皇在我们手上，他们应该不敢乱动。”白尤景说。 “来的不是蓝皇亲卫。”阮夷眼尖，一眼看出来，“是贵族的私兵。” 果然从入口进来的那一支队伍有大约百人，装备精良，来势汹汹。 “野心大的或许会故意攻击我们，哪怕蓝皇死了也可以归罪于我们，之后他们可以得利。”小千说，“先撤吧？” “这么多人，这么显眼的地方，不好撤。”白尤景环视舞台。 “那就再战吧。”李固站稳。 “百人，或许能打赢。”白尤景说，“但我们的损伤会越来越大，直到某一家的私兵看准时机吃掉我们。需要对他们形成威慑。” 白尤景说完，看向阮夷。 阮夷感受到白尤景的目光，点点头：“我来吧，你们也休息下。” 小千愣住，看向白尤景：“他很强？” “看着吧。”白尤景说。 那支百人的队伍根本没有躲避平民，直接把沿途的平民轰飞，很快就来到白尤景等人面前。 “有刺客行凶，我等要保护蓝皇！”为首的喊了这么一句就立刻开打，根本没有给白尤景他们开口的机会，显然并不想谈判。 阮夷则站定在两队人中间，风轻云淡。 “哪来的小子，杀！”首领看到阮夷挡在中央，当即下令斩杀。哪怕有禁魔阵，这些战士也有强大的斗气支撑。 阮夷看着他们，只是抬手，轻轻一弹。 百人小队，突然分崩离析，他们瞬间被打散了。并不是整齐的队伍被打散，而是这一百个人的身体，突然就崩散了，仿佛有一个隐形的攻城锤正面砸向了他们的身体。凶猛地冲过来，稀碎地飞回去。鲜血变成血雾，晕染着那一片的土地。 一些看到这恐怖景象的平民当时就尖叫的尖叫，昏迷的昏迷，引起一阵骚乱。 小千等人也看的目瞪口呆，“这是什么力量？” 白尤景看着小千震惊的表情，对他们的心情深有体会。他不禁回想几天前在隧道里。 阮夷当时一招把他们所有人都控制住，搞不清虚实的白尤景等人当然要反抗。但缠住他们的藤条还有毒素，让他们身体变麻，精神力施术也奈何不了阮夷和他的束缚。但很快负责来剿杀他们的亲卫队来了，阮夷却一句话没说，也是像现在这样，一招把所有的亲卫都打散，血肉糊在隧道管壁上，诡异可怕。 更更诡异的是阮夷又让这些人活了过来，仿佛是过去的幻影，维持在管道中的样子，随时要变成现实。做完这些，阮夷才开始解释自己的能力。 他可以把过去的东西拉到现在，可以让一个时空同时存在两个一样的人。如此，可以形成完美的伪装。没人能查到这里有什么猫腻，因为本质上被围剿的那些人就是白尤景他们。而这些本应该被杀死的人，将伪装成亲卫的样子，替换掉里面的一些人，潜入到蓝皇身边。 阮夷的提议少有人同意，人们对这种挑战伦理的诡异秘术还是有抵触，也有人担心复制出来人会对自己的存在形成威胁。阮夷也没有强求，给出了所有人都能接受的方案。而白尤景，是最坚定的人，也是最先站出来的人。 “我现在也不想思考自我的什么狗屁问题，只要有一个共同的目的，你把我变出多少份来都行，等事成之后随你销毁。” 于是阮夷将拥有这份觉悟的白尤景复制了一份，一个变成了俘虏，一个被伪装成亲卫。在水牢里拷问白尤景的亲卫，正是白尤景自己。 如今白尤景和亡灵白尤景对视一眼，看向阮夷：“时候到了，你想哪个死？” 白尤景看着亡灵白尤景：“有哲人认为，自我源自于痛苦。你或许该留他。” 阮夷点点头，然后一挥手，亡灵白尤景就如烟尘般消散了。 “他已经是亡灵了，本质上类似巫妖。”阮夷解释，“现在还没有区别，但为了拥有亡灵身躯的人性格会越来越扭曲，所以还是留你比较好。” 白尤景默然，随后点点头：“那之后你把你的实验记录给我看看吧，我看看另一个我经历了什么。” 阮夷点头同意，他又看向门外：“之前门外还有些人，但现在退去了。” “看来威慑奏效了。”白尤景收拾好心情，“他们大概都吓破胆了吧。” 阮夷也清楚这手段确实很血腥，他就是故意让这些人不完整的破碎的，本来他愿意，可以让这些人连血雾都不会有，直接凭空消失的。 “接下来怎么办？”阮夷问。 “接下来？”白尤景说，“开城门！” 第311章 出大事了 蓝皇败了，不想成为傀儡的他被阮夷变成了真正的傀儡。从此他将变成拥有自己意识，却永远只能听命的血肉傀儡。在阮夷展现了武力之后，又有白尤景这些前监察院的人帮忙，很快贵族们就识时务地放弃了抵抗。地下隧道的各种研究也被捞出来，鸰俞想跑，也被阮夷直接抓出来。 蓝海城门大开，白尤景等人虽然历经各种曲折，但结局还算圆满，开门时踌躇满志。 但这段时间，无论是白尤景还是蓝皇一方，精力都在彼此身上，对外界的信息没有概念。所以等白尤景他们打开大门后才发现，白家的军队正在撤离，现在大部队已经不在蓝海城了。 难道白家对阮夷真的很有信心，所以就直接离开了？白尤景看了一眼阮夷，发现阮夷也有些惊讶。 “发生了什么事吗？”阮夷问迎接他们的白家人。 “出大事了。”接应脸色也不太好，“就在昨天，赫图向中庸宣战。” “这不是好事？”白尤景诧异，他虽然也惊讶赫图的选择，但把中庸也拉下场，也可以让蓝海的压力变小吧。 阮夷不懂，但感觉也是这样。 “问题是……”接应的白家人有些惊恐，“在宣战十分钟后，中庸灭国了。” “什么？”听到这消息的人集体大惊。 “这怎么可能？”白尤景难以置信。 “准确来说也不能算灭国，但礼氏王朝算是没了。”接应的人掏出一个水晶球，“这是前不久送来的影像，你们自己看，比我说更能明白问题的严重性。” 阮夷和白尤景对视一眼，开启了水晶球的影像。 时间，回到一天前。中庸的一片旷野，一匹匹高大的巨狼团团围成一个圆，巨狼上坐着披坚执锐的战士。 这些是礼家的亲卫军队，狼骑兵。座下五级魔兽飓风狼，战士也都是五级的精锐战士。这是媲美黑甲军的亲卫，而他们的人数更多，足有五千人。 此时这五千的狼骑兵全是陈列在这个荒原上，足以攻城掠地的力量却只为一人。 狼骑兵簇拥着的是一个衣着尊贵的人，中庸的皇子礼隐渊。此时正微笑地看着眼前被追赶到包围圈正中的黑袍人。 “不要再跑了，你已经被包围了。”有人对黑袍人高喊。 这五千人，在经历了一段时间的跟踪追捕后，将这么一个人围剿在荒原的正中间。 “不得无礼，这可是贵客。”礼隐渊微笑着以如此理由制止了手下的呵斥，却高坐在狼上，没有要下来的意思。 “既是贵客，为何不上前来呢？”黑袍人说，语气轻松。 “实在是不敢啊。”礼隐渊表情谦逊，“五千亲卫围剿下，面不改色，不愧是赤帝。” 黑袍人将披头放下，露出一头火红长发。 狼骑亲卫出现轻微的骚动，他们此前不知道追击的是谁，也在纳闷为什么如此大阵仗围捕一个人。但看到眼前这人，却理所当然的理解了。 眼前的人，正是赫图赤帝，一人成军的赤帝。 赤帝年轻比礼隐渊大不了多少，但气势却隐隐压着礼隐渊一头，此时赤帝神情淡然，瞟了周围忘不到边越聚越多的狼骑亲卫。 “中庸如今这么乱，你是怎么发现我的？”赤帝问礼隐渊。 “您可还记得，在云杉林杀过的一伙贼人？”礼隐渊微笑。 赤帝思索了一会儿才想起来：“那是数月前的事情了吧……原来如此，那伙人也是你指示的。”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白戍城干的，后来发现对不上。”礼隐渊说，“不过那时您也只是作为一个异常因素被我的手下调查，直到您杀了一个主教，调查的优先级才开始提高。然后我们就发现您了。” 赤帝点点头：“东面的信息网络确实得天独厚，真是令人羡慕。不过这些骚乱居然是礼氏引起的，看来爱民如子也未必。” “这也是您给的压力。”礼隐渊说，“无论是赫图统一后的辉煌还是赫图的侵略性都难以让人忽视，您可是我的偶像。” “是吗，看你这阵仗不太像。”赤帝看看周围虎视眈眈的狼骑兵。 “您的联军太强势了，我们中庸讲究的是平衡之道。”礼隐渊说，“希望您能配合一下。” “是配合一下，还是牺牲一下？”赤帝问。 “能不牺牲自然是最好的。”礼隐渊说。 “不牺牲，更可以牵制我的人对吧。”赤帝说，“恐怕你要失望了。” “是吗，我懂了。”礼隐渊点点头，“您是我很佩服的人，很遗憾。” “我也很遗憾。”赤帝突然负手而立，看着天空，“作为赫图人，我曾对中庸非常向往。中庸也是我最喜欢的地方，你们有肥沃的土地，有生命母树，有贤王能臣，百姓能安居乐业，即使不是中庸的势力也可以安然存在。我甚至改了自己的名字。礼隐渊，你可知我曾经的名字？” “听说赫图喜欢以图腾为名，您以前的名字似乎是……赤牙枭？”礼隐渊说。 “真是怀念的名字啊。”赤帝说，“当年我效仿你父亲的名，改名赤济，就是希望能让我的国有朝一日可以像中庸一样。” “可惜。”赤帝叹息，“中庸如今并没有那么美好。” “这只是阵痛。”礼隐渊说，“您当初不也屠戮百族，建立百根通天柱，才换得赫图如今的太平。这是必要的牺牲。” 赤帝点点头，说：“当初鲁纳那档子事，也是你做的？” 礼隐渊含笑道：“您又是如何得知的？” “白家不会做这种事，蓝皇犹狐我可以直接问。”赤帝说，“不就剩中庸了吗？” “看来对于赫图的王来说，还是太露骨了。”礼隐渊沉吟。 “你是个喜欢玩阴谋玩计策的人。”赤帝看着他，“但你不会成功。” “哦？”礼隐渊说，“不愧是一人成军，非常有自信。我也见识过您在水神院的大展神威，不过面对五千狼骑兵，您还是没有机会的。我和您聊天，也是为了让他们布阵，就在刚才，禁魔阵已经完成。听闻您的肉体也非常强悍，那么面对飓风狼又如何呢？” “我却不一样。”赤帝说，“我跟你聊天，是因为我有恃无恐。礼隐渊，我对中庸还是也好感的，我且问你，你是否愿意跟我结盟，合围蓝海？” “我说过，我们追求的是平衡。与赫图犹狐共同讨伐蓝海，听起来很诱人，但战胜之后，中庸可没有信心能继续挡住赫图犹狐的联军。既然您说自己有恃无恐，那么就让我见识一下吧，您的倚仗。” 礼隐渊的语气充满自信，他已经通过生命母树探测了方圆百里的所有情况，可以确保没有任何意外和埋伏。 “你觉得，我为什么要来中庸？”赤帝平静地看着礼隐渊。 “这个我确实没查出来。想来您不是真的欣赏中庸所以来看风景的。”礼隐渊说，“能让赤帝屈尊前来，想必是一个很重要的理由，这也是我来的一个目的。” “那我便告诉你。”赤帝说。 第312章 开幕 巨龙，从天空落下，落在赤帝身后。风沙带动赤帝的长发，狂乱的飘舞。 近千米的翼展，遮盖了半数的狼骑兵。数米长的利爪，在落地的时候就踩死了几只飓风狼。飓风狼没有躲避，因为在落下之前，飓风狼就被恐怖的龙威震摄地瘫软在地。 狼骑兵，五级魔兽配合五级战士的组合，在这头巨龙落下的瞬间，就已经濒临崩溃。礼隐渊座下的狼也栽倒在地，把礼隐渊摔下泥土。礼隐渊想站起来，但即使揪住巨狼的鬃毛，也只能勉强站立，身体在不受控制的颤抖。 在这头巨大的古兽面前，只有一个生灵还站立着，只有赤帝，依然挺拔地立于天地。赤帝缓缓步向礼隐渊，居高临下，观察礼隐渊眼中那因为血统压制深入灵魂的恐惧和皇族的骄傲在互相交战的矛盾。 “你……来中庸，是因为龙族。”礼隐渊艰难地说出这句话。 “顺路而已。”赤帝说。 礼隐渊惨然一笑：“计谋在实力面前，确实不值一提。看来平衡早就被打破了，你有能力统一方星。” 赤帝却沉默了，片刻后，他把礼隐渊放到瘫软的狼身上，说：“你错了，你的失败并不是因为我的实力。” “不是？” “你失败，是因为她不愿意。”赤帝缓缓地说。 “她？”礼隐渊愈发不解，“精灵王吗？精灵王已经将秘密告诉了你？她也站在你那边吗。” “不，她不是精灵王，她远比精灵王高贵，也远比精灵王强大。”赤帝说，“因为她讨厌龙，所以龙族被封印千年。因为她不喜欢玩弄诡计的人，所以你的阴谋就一定会失败。她的意志，她的喜好，就足以改变世界的面貌。她是这个世界的——神。” “神？”礼隐渊茫然了，他和神这个概念最接近的时候，是他剿灭了教廷的时候。 “神明是存在的……他站在赫图一边……”礼隐渊喃喃着当初教宗和他说的话。 “因为神不喜欢阴谋诡计，所以我才会失败……”礼隐渊咀嚼着这句话，苦涩从嘴里流进心中。 赤帝只是默默看着他。 “犹狐也是知道了这个才跟你站在一起的？”礼隐渊问。 赤帝点头，说：“礼隐渊，如果我以神使的身份跟你交流，你会臣服于我吗？” 礼隐渊闭目沉思，随后给出了自己的答案——他摇了摇头。 “哦？为什么？”赤帝问。 “因为我也不想。”礼隐渊说。 “哈哈哈哈哈！”赤帝突然大笑起来，“好！好一个我也不想！不愧是屠了教廷的人。” “很不服气吧。”赤帝说，“仅仅是因为她的任性，你就注定不会成功。因为她不喜欢阴谋，你们的……还有我的阴谋就会因为各种原因失败。因为她不喜欢龙，龙族就要在灰雾层上龟缩千年。因为她不愿意，所以整个世界都没有奸淫。因为她的意志，所以世界一定会陷入战争。不错，神就是如此蛮横又可怕的存在。她一个念头，世界可以昌盛美好，也可以瞬间陷入地狱。” 赤帝的眼中仿佛有两个太阳，静静燃烧。他对礼隐渊伸出手：“我不会以神使的身份让你臣服。你可以成为我的盟友，跟我一起，弑神。” “弑神……”礼隐渊说。 “不错，你可愿意？”赤帝的手没有放下来。 “不愿意。”礼隐渊的答案确实这样，他注视着赤帝向他伸来的手。 赤帝的手僵住了。 “你也说了我是个喜欢玩弄计谋的人。”礼隐渊说，“我对这种东西还是有敏感度的。你的语言中确实透露着真诚和激情，但还不够，你还藏着什么东西。能让天下无敌的赤帝藏住的秘密，我很好奇。” 礼隐渊笑了：“有能力一统天下，又知道如此多秘辛的赫图王，处心积虑藏住的秘密到底是什么呢？” 赤帝把手放下：“看来，你放弃了这个机会。” “也好。”赤帝说，“就用勾玉城，作为龙族伟大回归的最好注脚吧。” 赤帝猛然抬手，爆炸一般的火元素从地底涌现。这是五级魔法地火喷涌。但赤帝放出来的五级魔法威势却比军团魔法更惊人。一道直径百米的火柱拔地而起，范围内的十几个狼骑兵瞬间化为飞灰。毁灭狼骑兵不过是顺路，火柱一路攀升，直冲云霄，把灰雾层都掀出巨大的波动。许久，火柱才逐渐变细消失。 赤帝负手而立：“这里离勾玉城还挺远的，想来你是欣赏不到了。不过中庸的好处就是可以用母树看到。与我一同欣赏吧，勾玉城覆灭的瞬间。” 幻影屏风一样在众人面前展开，景象中遥望勾玉城，看视角应该是勾玉城的卫星城，离勾玉城有十几里，能远远看到勾玉城的庞大轮廓。 很快，规模巨大的勾玉城被一个更大的阴影笼罩了。明明是白天，勾玉城附近却陷入一片黑暗。镜头上移，亘古不变的灰雾层如同沸水一样浓雾翻滚，一个已经无法用庞大来形容的阴影逐渐沉降下来。 那是……礼隐渊瞪大眼睛。 那是一座岛屿。一座面积比勾玉城还要大的多的岛屿。岛屿大体呈饼状，但接近勾玉城的一半仿佛被啃过一块，变成月牙状。也正是因为这个缺口，才能透过缺口看出这是一个岛屿。从灰雾层中降下的首先是岛屿的基岩，随后很快露出了岛屿上面最醒目的东西——一颗大树形状的东西。 那颗树是如此巨大，树冠几乎与岛屿差不多等大。说它是树也不准确，因为它的枝叶、树干都透着晶莹的光芒，即使远在高空，都可以看出耀眼的光芒。 “第一神树，水晶树。”赤帝喃喃道，“现在应该改名叫，浮空树了。” 从岛屿的月牙状缺口位置，数百条巨龙沿着月牙盘旋飞舞，发出一声声嘹亮的龙吟。龙吟声交织成古奥恢宏的奥术叙事诗，那是已经被遗忘在历史中的龙语魔法。 月牙缺口处凝聚出一个光球，大小足有勾玉城一半大小。随后光球仿佛一个开口，泻出水银般的粘稠光芒。光芒倾泻到勾玉城上空，被勾玉城的主城防御罩挡住。这样抵挡了十分钟，勾玉城的防御阵破碎，随后光芒清洗了勾玉城的某一个角落。等光芒散去，方星数一数二的大城，就这么消失了。 鲁纳学院，鲁纳女王正和其他长老启动新的方星模型。就在他们启动后，一个巨大的魔力波动又一次从中庸的方星炸开。不同的是，这次终于不再是稍纵即逝的幻影，而是震动着整个能量模型的怒烈波动。 “这是什么？！”鲁纳长老惊叫，“这个魔力波动也太夸张了？不应该啊，模型这次很完善啊。” 鲁纳女王也很震惊：“有没有长老判断一下？” 研究古代魔法的一位鲁纳长老抚摸着模型中的魔力路线，有些颤抖：“这个魔力波动……不可能啊。” “您看出什么端倪了？”鲁纳女王连问。 “古代魔法不用晶币，仅仅是聚灵阵就可以发挥不俗的力量。但古代的魔法都很粗躁，他们就连古籍记载的威力都不应该有。我们推测是以前的魔力浓度要更高，就像在象牙塔，在鲁纳学院一样，空气中的魔力浓度够高。”长老说，“千年前为止魔力浓度突然大幅下降，才给了晶币崛起的机会。但现在……” “水晶树。”鲁纳女王想起之前的线索，突然理解了，“魔网的源头，水晶树。” “四神树？东面居然同时拥有两颗神树吗？那之前又怎么可能藏住？” “这就要去查探一下了，这么大的动静，藏不住。”鲁纳女王严肃地看着方星模型上逐渐开始向方星全域扩散的魔力波动。 一天后，鲁纳和各大势力都搜集到两条消息，第一条信息是赫图向鲁纳开战，第二条信息是一段影像，就是浮空岛上的龙族覆灭了勾玉城的影像。虽然接收时间不一，但验证后发现，两段信息的发出时间只差了十分钟。 十分钟，赫图灭了中庸的国都。那么是不是也可以抹去蓝海城，压碎白帝城，摧毁鲁纳学院？一时间，人人自危。即使是赫图的盟友犹狐人，也有些忧心过于强势的赫图了。 而事情的始作俑者，赤帝和礼隐渊，自然第一时间看到了一切。赤帝问目光有些呆滞的礼隐渊：“你觉得这个亮相，如何？” 第313章 扯虎皮 赤帝没有得到多么精彩的回应。礼隐渊脸色苍白地看着影响里的一切，随后笑了笑：“还是失败了啊……没能在你来之前统一东面。” “你本有机会。”赤帝说，“可惜你的家族，父皇，亲友。” “是啊，是我害死的。”礼隐渊说，“怎么？你要留我一条命去忏悔吗？” “看起来，你似乎早有觉悟。”赤帝观察着礼隐渊的表情。 “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谋求什么，我恐怕也看不到了。”礼隐渊说，“不过如果能给伟大的赤帝带来一些麻烦，算是我的荣幸。” “哪怕为此赔上勾玉城甚至整个中庸？”赤帝说。 “勾玉城或许是赔上了，中庸可没有。”礼隐渊说，“而勾玉城……和您当初在东面以及方星全域做的各种事情相比，还是不如的吧。” “哦？” “作为信息传递最便捷的星面，赫图在中庸做的事情，我还是清楚的。我也同样清楚您在蓝海做的事情，以及其他各星面的事情。禁咒级、灭世级的灾难您策划了不止一起吧？原因呢？”礼隐渊的声音没有半点起伏，“赫图的侵略性太强太特殊了，您藏不住的。阴谋诡计，绝对不会成功，不是吗？这个烂摊子，就交给您了。” 魔力波动从礼隐渊的戒指传来，毁灭性的力量以礼隐渊为中心爆开，扫向赤帝。 礼隐渊座下的狼骑顷刻就湮灭了，另外几个狼骑兵也被波及。强大的魔力波动扫向赤帝，波及他身后的龙。赤帝轻轻挥手，将这股力量驱散，等一切平息，礼隐渊便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你们说，是活着勇敢，还是死亡勇敢呢？”赤帝看向剩下的狼骑兵。 狼骑兵们也在面面相觑，他们是皇室的亲卫，但勾玉城他们看着覆灭，皇子在他们眼前自杀。他们的立场微妙起来。 赤帝微笑，一跃而起，落到巨龙的头颅上。嘴上说了一句古奥的话语，龙便飞走了。起飞时的狂风让几个想来阻止的人难以近身。 曾经的万族之王归来，而且旗帜鲜明地站在了赤帝身后。这场骚动影响的不止是人类。 同处东面，精灵山脉最先发现了勾玉城的异动。精灵王赫斯派安第一时间被惊动，动用了自己的所有权能把勾玉城附近的所有植物都控制成自己的眼睛，兴奋地观察着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 “第一神树，魔网之源。原来如此，龙族之前就是在灰雾层，但和我想的不同，他们依然是生灵，只是魔力由水晶树提供。”赫斯派安兴奋地记录着，“不过这个魔力量和记载中还是不太一样，被灰雾层消耗了？还是都用来让这座岛浮空了？” 赫斯派安背后生出羽翼，就要往天空飞去，却被她的妹妹拦下。 “你要干嘛？”伊莲尼亚瞪着她。 “我要去龙岛！”赫斯派安说，“水晶树，浮空岛，说不定还有一些龙族的尸体，那可是宝地啊。” “你神经病啊。”伊莲尼亚死死拉住赫斯派安的胳膊，“那是龙族，勾玉城怎么毁灭的你没看到？天空中还没有母树的援助，你以为你能活着回来？” 这么一劝，赫斯派安冷静了些，碎碎念道：“确实，得想办法让龙岛降下来……龙语魔法里如果有什么诅咒的能力我也没法派人偶去……” “而且龙族归来，肯定，迟早我们要和它们有交流的，它们又不是没有智慧的种族。”伊莲尼亚继续劝说着，她感觉自己越来越会应付这个小时候觉得特别麻烦的姐姐了。只要她这个姐姐陷入狂热的研究模式，思维就会简单很多。 但此时伊莲尼亚发现这句话是多余的，赫斯派安已经陷入梦呓一般的状态，在写写画画着什么。无奈，伊莲尼亚只能退去。 临海城筒楼，三魅在自己的房间不住的颤抖，房内设置完好无损，她的身体却被抓的破破烂烂。无法依靠外物发泄的三魅，只能通过自残的方式排解自己的盛怒。三魅一直恪守自己的规则，没有读心阮夷，也没有读心其他人。 “弑神，好一个弑神……”三魅的声音都在打颤。 “很聪明的选择。”白天机坐在三魅对面笑呵呵。 “是很聪明。”三魅咬牙切齿。 “你早算到了？”三魅冷冷地看着白天机。 “算？那多麻烦。”白天机换了个舒服的坐姿，“你给自己加束缚，我又不是引导者，我直接读心不就好了。放心，问题不大。” “最好如此。”三魅说，“我当初就该把龙岛全灭了。” 勾玉城已经消失，龙岛却依然悬停在上方，带给周围人莫大的压力。 巨龙从灰雾层下来，停落到龙岛，低垂高傲的头颅，将赤帝放下。 而此时，其余龙族都已经在两旁站好，迎接赤帝。赤帝则同样笑着向龙族行礼。在几十头体型差别百倍的巨物面前，赤帝却怡然自得，气势圆融如一，无论是巨龙还是礼隐渊都无法让他有丝毫动容。 龙岛上无论是街道的规模还是以飞行生物而建造的诡异梯度和随处可见的断崖让正常人类的行走方式颇有些麻烦，于是赤帝也以飞行的方式行动，他飞向了龙岛的中心，浮空树的位置。 离近了看，这颗巨木已经看不出是树型，一眼看不到边沿，更像是攀天的悬崖。浮空树的枝叶有点像晶币的样子，晶莹剔透，蕴含着充沛的魔力，树干则拥有水晶一般的光泽。这本该是非常美丽的景象，但密布于树干上的巨型洞穴却让这颗树变得有些丑陋。洞穴里依稀可以看到栖息其中的一些巨龙。 曾经骄傲的翱翔于天际的巨龙，如今的生活方式却像是蜜蜂。在水晶树干上掏出的洞穴里进进出出。几头龙正在洞穴不远处的空中厮杀，发出震耳欲聋地撞击声。 赤帝飞抵一个最大的洞穴，里面一只比其他龙族更为巨大的龙正匍匐在那里。 “你没有说谎。”龙首的前方出现一个法阵，法阵中发出一阵声音，居然是人言，只是语法颇为拗口，似乎是古蓝海语。 “人族，你让我族重反大陆，也完成了其他考验，你赢得了我族的尊敬，也确实是神明预言中的使者。我族愿尊你为王。”巨龙说。 “我也已经考察完毕，龙族很符合我的要求。”赤帝说，“不过我无意凌驾于龙族之上，我们是盟友。”赤帝说。 巨龙深深看了赤帝一眼：“那么，提出你的要求吧。我族可以帮你统一方星，也可以庇佑万年你的族裔。” “那么……我想要一个水晶球。”赤帝微笑。 “水晶球？” “或许在龙语魔法里不是水晶球，是一种可以记录影像的物品，我想龙族应该有吧。”赤帝说。 “哦？你想要什么资料？”巨龙问。 “神罚时的影像。”赤帝说。 巨龙沉默片刻：“你要这做什么？” “只是想见识一下。”赤帝说。 “这么大的事，确实有资料，哪怕时隔千年，哪怕为了抵御灰雾侵蚀只能栖身水晶树中，唯有这个资料我们保存的很完好。”巨龙的尾巴从身后扒拉出一个巨大的晶石。 “好好。”赤帝罕见的露出欣喜的表情，抚摸着晶石，将它收到自己的空间戒指中，“我便不叨扰了，控制浮空树的方法我之后会给你们。还请先在东面停留一段时间，当然如果有想出去看看的，我也不会拦着，只是如今人类发展的也很强，如果还是肆意的攻击破坏，单独的龙族可能会被消灭，还请注意。” “只有这些事吗？”巨龙问。 赤帝转身离去，朝龙族摆摆手：“龙族刚重获自由，我便不打扰了。” 离去时，赤帝的速度前所未有的快。 方星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大变局，龙族与第一神树的出现和一出现就站在赫图一边覆灭勾玉城的影像带给人极大的震动。而与赫图相对的，方星的另一面鲁纳也有一个重磅消息席卷全世界，同样于神树有关。 对魂木林的研究出现了重大突破，传说中的灵魂储物被实现，灵魂学实现重大突破。同时宣布的还有鲁纳的条文，邀请各魔法学院联名将灵魂学移出禁忌魔法之列。但凡了解灵魂储物意义的人都知道这个邀请也不过是给方星各国一个面子，哪怕没有这个说明，各国应该也会心照不宣的开始集体研究。 无论是对于国家还是民众，现在确实是研究灵魂学的好时候。毕竟人们对灵魂学的厌恶都源于各种传言，但在这个经常被宵禁封城的时间点，饿肚子物资不齐确实实打实的。灵魂储物的好处被迅速传播，民众对灵魂学的抵触也在迅速消解。 最快响应的是蓝海，蓝海皇帝和白家都顺其自然地接受了这些，蓝海面对战争的压力是最大的。犹狐则有很多人抵触灵魂学，不少商人预见到未来尤其稀有小体积物品会大幅贬值。而这种物品不是宝石首饰就是稀有的魔法素材，掌握这些的都是大商人。作为晶币的起源国度，他们自然也明白这种颠覆性的技术会造成多大震荡，没人愿意成为震荡时的牺牲品。一些稀有工艺制品的拥有者也开始讨论复制后的艺术品是否还是艺术品等话题。中庸因为勾玉城的覆灭基本没心思理会这种事情，鲁纳则是已经用上了这种技术。 阮夷在得知灵魂储物的推行很顺利后，因为看到龙族后压抑的心情也好受了些。 赤帝，这个从一开始就是被三魅强塞给他的敌人，每一次有点消息都要狠狠挑战他的认知。 不过这些事牵扯实在太大，阮夷这次身边也没有索格恩这种人可以帮他分析。对未来的判断，他也没什么信心。 一时阮夷也有些不知道该做什么，本来他应该联系下白帝城方面，毕竟他来蓝海是白戍城专门指派的。但赫图方面突然大动作，连原本驻扎在蓝海城外的大量军队都被调走，阮夷估计白前辈现在可能忙得要死，他也就不好再去打扰。反正并没有什么值得专门向白戍城报告的事。 不对，或许应该跟白戍城说一下扯他虎皮的事？阮夷思索着，当时和蓝皇放狠话时，他说白戍城想到了一切，那其实是骗蓝皇，也是骗当时在场的人的。蓝皇都跟赤帝有勾结，在场人里估计也会有赫图的势力，他可不想被赤帝盯上。事实证明这也是正确的选择，阮夷看完勾玉城覆灭的影响后相当庆幸自己藏了下拙。 不如……先回一趟临海吧。阮夷看向水神院的方向。 第314章 行者 蓝海城白家全面胜利，原本已经撤到临海城的象牙塔导师也都陆续回归。帮忙处理了一下蓝皇的控制问题，阮夷又在蓝海城停留几天再准备回程。阮夷帮了水神院大忙，鲁纳此时又在宣传这神乎其技的灵魂储物，阮夷自然受到礼遇。说明自己的去意，弘原便欣然送他回了临海，走之前还拜托他让阮魅回水神院。 话阮夷是带到了，三魅愿不愿意回去就不是阮夷能决定的了。 回到临海，阮夷第一个注意到的是筒楼变了。虽然大体结构还是那样，但明显被安置了一些高级法阵，魔力浓度被聚灵阵提升过，而且看起来还被翻修了一遍。想来是之前象牙塔来人惊动了城主，派人来翻修过吧，也可能是那些导师自己修的。如今这筒楼看上去不像一个平民窟，倒像是小号的象牙塔。 这些一是用来安置导师，让他们落脚，二来也是为了保护魔法阵。他的灵魂储物现在闹的沸沸扬扬，震动方星，而空间传送则没有被象牙塔声张，这是不亚于灵魂储物的重大突破。 阮夷虽然理解，不过看着自己曾经生活的地方被修改的面目全非，还是有些感慨。好在阮夷这也不是第一次经历生活环境发生剧变，无非就是没有归属感了。他离开了筒楼，准备去临海城更繁华的地方居住。当然也繁华不到哪里去，哪怕是加强了城防，逃离的人也不会再回来。 拿着白家给他的酬金，阮夷给自己找到了一个新房子，一个颇为气派的大院。院子常年没人打理，被卖的很便宜，听介绍的人说，这里出过命案，所以才便宜。 阮夷点头，这点他信。这个院子就是当初他被那两个监察院的人绑架来的院子，可不出过命案吗。这里当初作为那两人的秘密宅邸，虽然地段金贵，却很僻静，对于魔法师来说是非常适合作为静修的地点。而对于阮夷来说这里还有一个适合他的原因，作为那两人的拷问地点，院子地下有不少死去的尸首和灵魂，适合他继续研究灵魂学。 付了定金，阮夷出去置办东西。 但街上确实冷清非常，几乎没有开着的魔法师道具店。他当初跟三魅逛的那家店也早已关门。无奈阮夷只能先去普通的集市买点生活必需品。但让阮夷惊讶的是连这些集市也很冷清。 阮夷皱起眉头。衣食住行，其他的都还好说，怎么连卖食物的都不多了。就算有宵禁有封城，难道临海城里的人都屯好粮食准备度过这个不知要持续多久的战争了？ 显然不是，阮夷很快就在逼仄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些衣衫褴褛的人。他们蜷缩在角落里，眼睛盯着仅有的几个还在卖食物的店家。准确地说，他们在盯着店家外面的垃圾桶。 阮夷四下看了看，又确认了一遍，自己确实是在一个比较偏城市中心的集市，而不是曾经待过的贫民窟。 战时这样，阮夷也不奇怪，蓝海城也没好到哪去，那还是国都。但他不是已经把灵魂储物的技巧公布了吗，物资不应该会短缺啊。灵魂储物无视物品原本的价值，只以质量来衡量。完全可以用很少的魂木换取大量的高魔力晶币，再用晶币的魔力生产作物。自然系完全有能力这么做。一个自然系法师留下几粒特殊的种子，交给普通人来打理就可以应对饥荒。 阮夷正思索着，那阴暗角落里有几个人就朝他走来了。 “大爷您能不能赏口饭。”有个老女人抱着个小女孩。 阮夷看了他们一眼，每个人都面黄肌瘦。 他说：“稍等，我去给你们买点。” 说着便转身进了那家卖食物的店，一边挑选一些食物，一边询问店家发生了什么。 “打仗嘛。”店家理所当然地说。 “也不至于临海中心的人都吃不起饭吧。”阮夷说。 “那帮人有些是从平民窟那边过来的，找了个好地界住下，但没有能力赚钱，还是吃不起饭菜。” “原本住的地方不是有用传送阵送的菜吗，他们怎么不回去取呢。”阮夷奇怪。 “这我哪知道，城主不想管他们了吧。”店家有些漫不经心。 “你说有些，那其他人呢？” “好多店关门了，那些没工作的人，不就没饭吃了。”店家说。 阮夷点点头，结帐拿着东西走到那个阴暗的角落，把东西分给蜷缩在那里的人，然后把问题又问了一遍。 “传送阵？没有传送阵送菜了。”饥民摇头，“推翻筒楼后，就没有传送阵送菜了。” “说是为了什么加强城防，修整市容。” “本来以前还能找点工作，但越来越多人离开临海，没有多少活可以干了。” 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阮夷听了个大概。 “你们没有听说过灵魂储物吗？”阮夷问他们。 大多数人面面相觑，眼中露着茫然。有一个人开口：“我知道，这几天魔法师协会那里都在挂横幅宣传这个，不过是什么东西我就不清楚了。” “就没有去了解一下？”阮夷问。 “我们这脑子，魔法什么的哪搞得懂。”有人说。 “我倒是懂点魔法，但现在吃饭都费劲，就没去看。” 阮夷听明白了，他将自己买的食物用魂木又复制了几份，都留给他们。 “我去看看能不能解决食物问题，这些你们先吃着，不要抢。” 阮夷说完离开，直取城主府。 以他现在的资质，没什么曲折就见到了城主。当他询问城里居民吃不起饭时得到的答案让他很惊讶。 “为战争做准备？”阮夷皱眉。 拆除筒楼，建立新的防御工事，阮夷也能理解，但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吗。明明有了灵魂储物还要让百姓饭到吃不到？ “这可不是我决定的，是蓝皇下令的。”临海城主也有些无奈。 “蓝皇？” 阮夷更惊讶了。蓝皇宣布和白家和解，如今蓝皇依然是皇帝，依然至高无上。但阮夷是清楚的，现在蓝皇跟白家就是一回事，蓝皇下令，就是白家下令。 “这种昭告天下的事，我没必要骗你。”临海城主说。 阮夷离开了，离开了临海城主府，也离开了临海。走之前他把他刚买的院子用自然系魔法种植了一些高能量食物，告诉那些平民可以去取。随后再次通过传送阵回到蓝海城，又用蓝海城的通讯阵联系到白戍城。 白戍城接受了阮夷的通讯请求。 “阮夷，这来的可有点晚，前段时间多谢了。”白戍城说，“有什么想要的，我帮你安排。” “白师兄，魂木现在都被用在什么地方了？”阮夷开门见山。 “为什么这么问？” “我回临海，看到不少饥民。”阮夷说，“听说，魂木都用在军队上了？” “是。”白戍城承认，“缩减平民的供应，参军的物资没有限制。” 白戍城观察了下阮夷的表情，叹息：“你不会，无法理解吧。” “我能理解。”阮夷说。 他也是亲眼看到勾玉城覆灭的人。赤帝也从幕后一下来到台前，随时可以调动赫图的三大军团南下。东面有一个能毁灭勾玉城的龙岛，战斗力也不亚于一个大军团。蓝海现在离四面楚歌也就差一个鲁纳了。三面环敌，即使解决了蓝皇蓝海也不太够看。白戍城把所有资源都用在战争上，阮夷不是不能理解。 但理解是一回事，阮夷还是有些压抑，悲哀之处就在于白戍城并没有做错。甚至有些人都可以说白戍城做错了，但他不行。只要他还认同三魅的说辞，那对于阻止赤帝的行为他都该支持。 “白师兄，我没什么事了，我先切断通讯了……”阮夷对白戍城挤出个笑容。 “现在你是不是更理解我为什么不想当家主了？”白戍城说，“阮夷，我是没办法。你不一样，如果要做什么，就去做吧。” 阮夷征然看着白戍城。 白戍城对他笑笑：“有什么想要的，我帮你安排。” 阮夷想了想，摇摇头：“不必了，我不打扰你了。白前辈，请打败赫图。” “这可不容易。”白戍城苦笑，“好吧，既然你不要，我就断了。回头给你安排一个专门的接应，以后有事他可以帮你。” “谢谢白前辈。” 切断通讯，阮夷走出通讯室，离开白家的新蓝海城驻地，飞身离开了蓝海城。 第315章 陈年旧事（其三） 赤帝回归，直接震摄了一些蠢蠢欲动的宵小。青雀也专门从前线撤下，回到赫图。 赫图，赤帝宫殿，几个人恭敬的站在殿内。直属于赤帝的六个军团长，此时都在这里。 “王可算回来了。”第三军团副军团长羯鱼是个有些消瘦的男人，看起来很兴奋。 没法不兴奋，赤帝回归，说明三大军团终于有机会出动了。 青雀此时不再阵列之中，她正在赤帝的寝室，将整理好的资料放在赤帝的桌案前。 青雀是唯一有资格直接进入赤帝寝室的人，很多人都猜测青雀是靠身体上位得到赤帝宠幸的。同为军团长的那些人知道青雀是真的很强，但依然有人猜测赤帝很宠幸青雀，毕竟没人知道寝室发生过什么。 青雀自己是清楚的，王至今也没有对她产生任何男女之间的关系。而她能进入赤帝寝宫，是因为她曾经是赤帝的侍女，在赤帝年少时，就已经在服侍赤帝。 也只有她，见过王最多的秘密。 青雀抬头，看着正对书案的墙上挂着的一幅画。那是一个半身像，画着一个俏皮的姑娘，长发白裙，眉目灵动，仿佛透过画对你眨眼。青雀知道，这画是赤帝自己一笔一笔画的。赤帝有段时间突然对写实系的绘画技巧很感兴趣，专门请了犹狐的大师教他绘画。他一边学一边画，每次都是画这个人。 青雀觉得有些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她从赤帝少时陪伴他左右，但不记得有见过这姑娘。只可以确定，这个人夺走了赤帝的心，偶尔赤帝伏案累了，就抬起头对着画出神。看的她心痛。青雀记得，在某一个时间点起，大约是七年前，赤帝变了。曾经他意气风发，踌躇满志，但从某一天开始，他变得越来越忧郁。有些叛军觉得赤帝不再适合领导赫图，于是被赤帝随手斩杀。赤帝依然是那么无敌，但却有什么东西变化了。 青雀看着那画出神，突然房门响动，青雀惊醒，看向那边，那个熟悉的身影正靠在门口。 “王。”青雀立刻跪下。 “我不是说过，这种陋习要改掉吗。”赤帝把青雀托起来。 青雀起身看着赤帝，王的心情似乎不错。 “王，统领们在殿前，三大军团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为您征战。”青雀说。 “好，不过我还有点事，告诉他们，等我一会儿吧。”赤帝说。 “是。”青雀退去。 赤帝关上门，坐在案前看了一眼青雀整理的资料，又抬头看了看那副画像。随后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了那个半人高的水晶，激活了上面的纹路。 一个立体的影像弥散在空间中，仿佛置身幻境。 “龙族的魔法，真是神奇。”赤帝赞叹一声，随后专心看起那影像。 那是龙族一千年前经历的事情，对于龙族还算不得非常久远的事情，但无论是多么短的时间，配合上痛苦，都是一段长久的时光。这痛苦之大，让还对千年前历历在目的龙族早早地就要记录下这段影像。 彼时的龙族生活在龙岛上，那是一座漂浮在海上的岛屿，能够如同一座方舟，在海洋上漂流。所以龙族才非常神秘，一般人难以接近他们。龙族在第一神树水晶树的余荫下成长，背靠魔网的源头，得天独厚，成为方星最强的种族。它们肆意的生活在方星，喜欢的就掠夺，厌恶的就毁灭，名副其实的生杀予夺。在其他种族还被海洋困在自己的星面时，龙族已经可以跨越方星，纵横天下，即使阴阳两面都可以看到龙族的身影。在其他种族还在为生存苦恼时龙族已经吃喝不愁，开始无所事事的研究近在咫尺的水晶树，研究魔网，创造了龙语魔法。 但龙族在方星的顶点骄傲肆意地生活很久后，遇到了一位来客。这位来客比它们还要肆意恣纵。 龙岛不是没有人拜访，经常有人从不知道哪里听到了各种传闻历经艰险登上龙岛。有的人是为了获得屠龙者的称号，有人是为了获得龙族的友谊。偶尔会有龙族和其他种族建立友谊，允许他乘坐于身上，让那个人成为龙骑士。而屠龙者往往都成为了食粮。 而这次来的人，是一个人类女人——至少当时在龙族看来是如此。女人浅蓝色长发，白裙上一尘不染，就这么凭空出现在龙岛上。来到这里的第一句话却是： “龙族，离开世俗，去避世千年。” 女人的语气是那么理所当然，这种高傲让龙族听了发笑。曾经的屠龙者也是这么不知天高地厚。 龙族们笑了，发出雷声般的笑声。普通人近距离听到龙吟，恐怕都会被直接吼死。女人不为所动，等到龙族笑完，她也笑笑。 “我知道龙族崇尚强者，只要能打赢你们，你们就会听我话了吧？” 女人说的没错，龙族确实崇尚强者。但这是因为自古至今，龙族都是最强者。它们才会拥护这条规则。龙族们没有将女人当回事，有人挑战，于是有龙应战。一头龙一脚踩向女人，但女人却以诡异的角度和速度从龙爪的间隙闪过，几步就沿着脚登上龙头，随后一脚横扫，便把龙头砸向一边。 女人展现的巨力让围观的龙族都有些吃惊。人类中也有斗气的强者，但都难以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被踢倒的龙族恼羞成怒，挣扎着要起来，但女人却早就踩到它的头颅前，一脚把它压下。无论它几次试图要起身，都被女人无情的镇压。 龙族这次意识到，这次他们确实遇到了强者。 于是龙族认真起来。女人提出的条件是让龙族退隐出方星族类的视线，这代价太大了。无论是尊严，还是利益，都驱使一条龙站了出来。它的名字是尼姆尔夫，彼时的龙族最强者。它的体积是龙族最大，兼修强大的龙语魔法，头顶的两根巨角可以发出不亚于龙息的闪电攻击。 但这位龙族最强者也被击败了，而且败的相当惨烈。女人几乎是戏耍一般绕着它巨大的身体飞行，随后不断的踢击尼姆尔夫的龙角。缠斗片刻，尼姆尔夫的一根角被女人生生踹断，而尼姆尔夫甚至没有碰到女人一下。 “你败了。”女人看着跌落插到地上的那根巨角，笑嘻嘻地说。 女人转身看向其他龙族：“现在，该你们遵守约定了。自行流放千年，千年之后，自会有勇士解救——” 女人的声音被打断了，准确说是被掩盖了。狂暴的火焰燃烧空气的爆裂声伴随龙吼掩盖了女人的声音。 尼姆尔夫确实败了，但无论是它，还是其他龙族，想必都不愿接受女人的要求。或许是尊严受挫，或许是不愿意遵守诺言。没人知道尼姆尔夫是怎么想的，也再不会有人知道。尼姆尔夫偷袭了女人，在女人转身说话的时候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了消金融铁的龙息。 等龙息消散，龙族看的是身上几乎没有任何变化的女人依然挺立空中，紧盯着尼姆尔夫。 还是有些变化的，女人的脸上沾染了一些尼姆尔夫的口水。 女人从脸上揩下龙的口水，拇指与手指黏了黏，突然笑靥如花。 “小崽子们，说实话，我非常讨厌龙族。虽然不是那种龙，但我还是很讨厌。哪怕有一个龙字我都很讨厌。你们这种辣鸡，我恨不得一天吃五百条。所以……感谢你们给了我对你们下重手的借口。” “喜欢喷是吧？”女人盯着尼姆尔夫，“让老娘来教你一下，什么才是喷。” 女人张开嘴，发出一声尖啸，尖锐嘹亮，像是一种鸟类的长鸣。 但伴随长鸣的动静却远不是鸟鸣那么普通。一道黑光从女人嘴中喷出，形成一片锥形的空间。 但这锥形的角度实在太大了，从女人的上唇到下唇，接近180度的开合，黑光几乎是沿着女人的额头和胸脯延伸，延伸到即使是龙族的视力也看不到的远方。 黑光很快消失了，与之一同消失的，还有黑光笼罩的一些。尼姆尔夫消失了，龙岛的一半也消失了，只留下两边的月牙。远处无尽的大海也凭空被挖空了一大块，此时汹涌的海水正涌过来，想填补那凭空出现的豁口。 吼完这一嗓子，女人静静地立于空中，留给龙族一个令人恐惧的背影。龙族用了不知几万年时间在方星各族的记忆中刻入的恐惧，女人只用了一声尖叫。 面对集体噤声恐惧地不知做什么的龙族，女人只是露出不屑的表情，轻巧的挑起食指：“懒得跟你们一帮畜生废话了，给爷——爬。” 随着最后一个字出口，女人的食指向上一翘。 龙族们立刻被惯性死死的压在岛屿上，飞都飞不起来。这些生活在水晶树旁边的龙族立刻察觉到水晶树的魔力开始大幅的降低，而伴随着水晶树散发的魔力降低，庞大的龙岛居然飞了起来，开始以极快的速度升空，直冲灰雾层。 对女人的记忆，到这里就结束了。那女人向前挪了一步，从她吼出的巨大豁口处避开了岛屿的升空。之后的龙族，就开始了千年的苦难史。坐拥方星最大魔力来源的龙族突然开始体会到一般人都无法体会到的魔力枯竭的痛苦。即使是水晶树也无法抵御灰雾层的侵蚀，大量的魔力都被灰雾层吸收掠夺。附着在龙鳞上的灰雾对龙族的体表也产生了剧烈腐蚀。最后一身晶莹剔透的龙鳞都开始衰败脱落，变成树皮岩石一样的皮肤。龙族们最终只好在水晶树上挖洞，躲在水晶树内部才能苟延残喘。 龙族偶尔有勇士想衔着水晶树的碎片探索出路，但无一成功，没人知道现在的龙岛到底有多深入灰雾层。最终龙族集体认命，后知后觉的明白自己惹怒了神明，老老实实待在龙岛，等待千年之后的救赎。 后面还有一些龙族信息的记录，但赤帝没再看下去，似乎他只对神罚这一段感兴趣。 第316章 千里之行 阮夷很久没有这么平静的用双腿在地上行走了。 以完全符合自己节奏的步伐行走，缓和精神，放松身体，对阮夷来说已经是久违的体验。 他行走在一条官道边，看看沿途的马车，偶尔天空飘过的飞梭，看看远处的原野，看看天空的灰雾，思绪飘到不知道哪里。 “小哥去哪里啊？要捎你一程吗？”有个声音打断了阮夷的思考。他扭头一看，一辆魔力驱动的四轮车停在他身边，一个老人透过车窗对他打招呼。 阮夷反应过来，对老人笑笑：“谢谢，不过我也不知道我要去哪，就不劳烦老人家你了。” “这不就一条道吗，我就送你到路口吧，车里也暖和。”老人挺热情。 阮夷抬手划拉一下空气，听了老人的话他才意识到，又是一年冬天了。这具身体太强悍，让他对这种程度的寒冷都没什么概念了。 “也好，那就谢谢您了。”阮夷说着上了车。 车上除了老人，还有一个女孩子，十六七岁，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 “这是我孩子。”老人启动魔动车，跟阮夷聊着，“苗苗，跟大哥哥打招呼。” “哥哥好。”女孩小声说。 “您这是要去哪，现在不是挺乱的。”阮夷也就陪老人聊起来。 “对，所以我们准备往南走。”老人说。 “再往南可就……” “没错，准备去鲁纳了。”老人点头，“也就那现在还太平点了。” “现在正是冬天，去鲁纳不会太冷吗。” “没办法，除了鲁纳，我也不知道该去哪了。”老人叹息。 “没办法……”阮夷喃喃。 “对了，鲁纳也不是随便进的吧。”阮夷想起来，好歹是出入交界线。以前和平时还好说，现在据说所有交界线的出入都变的更严格了，除了蓝海，蓝海边防军全没了。 “已经打点好了，我还算有点积蓄，换来了去鲁纳定居的资格。”老人温柔地看了一眼女孩。 “积蓄足够的话，在蓝海或许也很安全。”阮夷说。 “不行啦。”老人摇头，“我以前是做宝石生意的，无论是民用还是军用都有不错的财路。但你也听说了吧，最近沸沸扬扬的灵魂储物，我的宝石很快就要不值钱了。趁着还有价值，我得赶紧撤了。” “影响这么大的吗？”阮夷禁不住问，“那蓝海那些掌握更多资源的人岂不是损失更严重。” “大人物们吗，他们还好。”老人苦笑，“虽然现在能听到的反对魂木的声音都是他们发出来的，但他们早就开始为魂木时代的到来做准备了。他们也有资源有能力进行这种更迭。我还算好的，能脱身，肯定有更多比我还惨的家伙。” 老人叹息着：“真正受苦的人，是没机会发声的。” “真正受苦的人没机会发声……”阮夷若有所思。 回想曾经的日子，阮夷觉得与其说没机会发声，不如说甚至都不会想到去发声。因为知道没用，还是不知道该去哪里，找谁，或者怎么说呢。 “哎呀，光顾着聊天，这个路口过去了。”老人突然说。 “没事，我本来就没有目的地。”阮夷笑，“可否劳烦您一下，这一路都载我？” “你也去鲁纳？”老人惊讶。 “不，到交界线我下车。”阮夷说，“我会支付让您满意的报酬的，您同意吗？” “我倒是没什么，不过这一路也挺久的。”老人嘟囔，“苗苗，你方便吗？” “我没事。”女孩说。 “谢谢。”阮夷对女孩微笑。 “小伙子你去边境做什么？”老人好奇。 “没什么，只是想去蓝海各处看看。”阮夷回答。 大约一天的车程，阮夷跟老人偶尔聊天，偶尔替换老人去开车。老人叫秦天，女孩叫秦苗苗。一天的时间，他们已经接近交界线。 车子缓缓停下，惯性让昏昏欲睡的女孩清醒过来。 “到了吗？”秦苗苗揉着眼睛。 “前面堵住了。”阮夷对女孩说，“可能是去鲁纳的人太多了？” “不对。”秦天老人表情变得很严肃。 “车祸？”阮夷猜。 “不像。” 秦天说着，又启动了车。但车还未发动，几个人就从前面几辆堵住的车翻过来，跳到秦天他们的车前，直直竖起一把刀。 “打劫！把钱交出来！”真可谓是开门见山，来人爽快地说明了来意。 “果然。”阮夷说。 秦天有些慌乱：“苗苗，你躲好，别让他们看到。我出去跟他们交涉。” “我跟您一块去。”阮夷说。 “阮夷，你也躲好，躲到驾驶这里。”秦天神情严肃，“有机会就跑。” 说着秦天连忙打开车门，点头哈腰地出去。 秦天出去，阮夷却坐在原地没动。躲在作为地下的秦苗苗看着端坐在作为上的阮夷，小声地说：“阮夷哥哥，你快点躲起来。” 阮夷摇摇头：“别担心，没事的。” 秦苗苗一开始有些疑惑，突然眼睛一亮：“哥哥你刚才说果然，你早就知道了吗？” “交界线现在查的都很严格，但蓝海是例外。”阮夷说，“也就是说越靠近其他国的边界线蓝海的监管就越薄弱，很可能会成为法外之徒的聚集地。我搭车，也顺便护送你们一下。” 说着阮夷推门下去。 过程相当平静，没有什么值得说的。已经立于方星战力顶峰的阮夷对几个强盗是手到擒来，几拳就把这些人打趴下。秦天和秦苗苗看的都有些目瞪口呆。 突然获救，秦天激动地想给阮夷跪下。可惜速度远不如阮夷，刚有个动作就被阮夷扶住。 “我说过，我会支付让您满意的报酬的。”阮夷微笑。 秦天说不出话。 “大哥哥你好厉害！”秦苗苗也跳出车，“不过你怎么知道一定会有强盗？” “我不知道啊。”阮夷说着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一封信，“这才是我的报酬。这封信对你们以后在鲁纳生活或许会有些帮助，我在鲁纳学院应该还是有几份薄面的。以及……这个。” “这是什么？”老人疑惑地看着阮夷拿出的一小截黑色枯木。 “我的研究让您的生意损失惨重，作为代替，这些魂木送给你们。应该能换不少钱让你们在鲁纳生活。”阮夷说。 “你的研究……你是！”老人震惊。 阮夷说：“我得走了，刚已经查探过，前面没有什么障碍了。祝你们未来能生活的安稳一些。” 阮夷向两人挥挥手，腾空而去 第317章 实验（上） 方星的局势依然在愈演愈烈，一时间甚至处于一种平稳的激烈势态——联军依然在猛攻蓝海，蓝海则依然还在苦苦支撑。可能一个城失守了，第二天又被夺回来，形成拉锯之势的战场总是变成绞肉机，将士们大片大片的死伤。 也隐隐影响着远离战场的阮夷。 阮夷背着一个行李，边走边研读着一张卷轴。这是他从鲁纳学院得到的秘法——读心术的部分内容。当初他获得八级魔法师福利时第一时间就从鲁纳学院借到这个的资料，在蓝海城的傀儡实验，读心术的资料也要占一部分功劳。 切实看到资料，阮夷才意识到读心术也没有那么神奇。鲁纳读心术的前提要求非常苛刻，本质上是用强的多的精神力包裹对方的精神力，通过庞大的资料分析不同精神力波动细节对应的心理状态。所以这些资料还包含大量心理学、民俗学、音系魔法和符号学等内容。原本的读心术需要施术者比被读心的人高出三到四级的精神力，也难怪没有得到大规模的应用。 但读心术各种翔实的资料给了阮夷很大的启发，让他对灵魂学的另一个应用逐渐有了方向，在蓝海城的实验也给他积累了不少经验和素材。 合上卷轴，阮夷已经走到一个村庄前。和之前阮夷见到的大多数村镇一样，有些萧条，不少人都去参军了，有些人是一腔热血，有的人则是为了吃饱饭。而留下的老幼病残劳动力都有限。这样的地方连魔法师都很少，阮夷甚至在一些更偏僻的地方发现还有人并不使用晶币，还在以物易物。 每次经过这些地方，阮夷会找一个地方，留下几粒种子。经过他培育的这些种子没有生命母树那么霸道恐怖，但也会以一种破坏性的效率吸收土地和晶币的养分和魔力，高效率的转化成可以被人体吸收的物质。如果是在过去，这样会很快破坏土地，让这片区域更加贫瘠。不过龙岛的出现让事情出现转机，阮夷也敏锐的察觉到空气中的魔力浓度在提升。在更高浓度的魔力滋润下植物会生长的更加繁茂，也更容易滋生魔物。阮夷留下种子，顺便观察沿途的动植物，有异变的就提前铲除。 阮夷就这么一步一个脚印，走到东边，然后北上，再从东走到西。 越临近西边，他看到的景象就越发凄惨。一开始他看到的还只是穷苦百姓，凄苦悲凉，到了西边已经近乎残忍扭曲了。 “这个渔村我好像来过，我迷路了？”阮夷看着眼前有些眼熟的村庄，回想一番，想起来这是他之前来过的地方，在另一边的沙滩上他遇到一个小男孩。 几个月过去，也不知道那男孩怎么样了。只看这村镇，倒是越发破败了，街上已经看不到人。 阮夷准备找村长问问那男孩的情况，但敲开村长房间，没看到村长，却是多了几个健壮男人。围坐在床头，似乎在打牌玩游戏。 “我找村长。”阮夷说明来意。 “村长已经死了。”一个男人回答他，“老死的。” “那你们是？”阮夷观察着这几个男人。 “我是他侄子，接管村长的职务。”男人说，“这几个是我朋友。” 阮夷默然点点头：“那你们知道村子里有一个男孩，以前经常去沙滩那里。他父亲去参军了，母亲之前病倒。” 男人露出思考的神情：“我记得那小孩，不过最近见不到他了。” “您知道他家在哪吗？”阮夷问。 “这我也不清楚。”男人说，“我刚来着没多久。” 阮夷深深看了一眼房间里的人：“打扰了，我先走了。” “吃个便饭再走啊。”男人招呼道。 “现在这情况，你们还有多余的粮食吗？”阮夷问。 “远来是客嘛。”男人笑。 “盛情难却，那我就留下来。”阮夷也笑笑，“不过我现在要找一下那小孩，不如我先把行李放在您这，等会儿我再回来。” “也好。”男人把阮夷的行李接过来。 阮夷关上门，离开村长的房间，转身，面无表情。 阮夷很快就找到了男孩。数百只小飞虫在村庄里弥散开，很快将阮夷需要的信息带给了他。用上这种手段，阮夷很快便找到了那个男孩藏身的房子。一间靠海的破败茅屋。 阮夷走到茅屋前，敲了敲门，没有回应。门缝稍稍有些打开，阮夷看到门没有锁。 推门进去，一个瘦小的身影朝阮夷扑过来，手里的物品闪动着寒光。 阮夷侧身躲过身影，一把抓住了来人的手腕。 果然是那个小男孩，手里抓着的是那个用来抓螃蟹的小刀。只是这次小刀是朝阮夷捅过来的。 被阮夷抓住手腕，男孩疯狂的挣扎乱叫起来，用另一只手捶打阮夷，牙齿咬向阮夷的手。 阮夷没有再闪躲或反抗，只是默默看着有些疯狂的男孩。男孩现在的样子比以前更消瘦肮脏了，表情凶狠了很多，脸上还留下不少疤痕。 过了一会儿，男孩终于消停了。他努力了半天，也没把阮夷咬破皮，捶打阮夷其他部位更是纹丝不动。 “冷静一下，我是来帮你的。”阮夷松开手，适时地说出这句话，让男孩回复了一些理智。 男孩后退几步，似乎辨认出了阮夷，猛退到房间的角落，只是拿着小刀对着阮夷，抿着嘴，凶狠地看着他。 不愿意配合吗…… 阮夷观察着男孩的态度，决定用自己的方法问出信息。 “你妈妈怎么样了？病好了吗？”阮夷询问男孩。 男孩咬紧下唇，没有回答。但阮夷从男孩的脑子里读到了悲伤。虽然激动的情绪没有读出更具象的信息，但阮夷也明白结果了。 “怎么去世的？”阮夷继续询问。 这次读到的便不止是悲伤，还有愤怒。他的母亲显然不是正常死亡。 “村长去世了，跟他的侄子有关？”阮夷继续询问。 “他不是村长爷爷的侄子。”男孩脱口而出，“他们是坏人。” “能跟我说说吗？我很厉害，他们打不过我，我可以让你报仇哦。”阮夷尽力扯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哄小孩这活他不熟。 男孩似乎也逐渐放松了警惕，开始跟阮夷说起他离开后发生的事情。 那件事就发生在阮夷离开之后。男孩开心地拿着珍贵的生命树果准备回家，紧接着就碰到了一伙强盗。阮夷给他的晶币和生命树果都被抢走，而男孩的母亲贫病交加下不久就去世了。强盗杀了村长，占据村子，盘踞在这一块。村子里没有多少青壮，无法反抗这伙四五级战力的强盗。 “我要杀了他们！”男孩眼中燃着仇恨。 “我能帮你，不过我还有个问题。”阮夷说。 “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男孩连忙说，这几个月他也想复仇，但他连饭都吃不饱，也不会魔法斗气，只能一直等待机会。如今他等到了贵人，只想抓住机会。 阮夷说：“我想问你，等你报仇完，你想做什么？” 复仇没有结束，被问及这个问题，男孩愣住了。 “我……我不知道。”男孩显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也是，还是一步一步来。”阮夷说，“走，我们先去村长那里。” 阮夷信步走在前面，男孩将信将疑的跟在他后面。 第318章 实验（下） 推开村长房间门，就看到几个被藤蔓缠绕的人绑在房间里。正不断使用风刃火球切割着坚韧的藤蔓。 “看来你们开了我的包啊。”阮夷微笑，“也好，省得我动手了。” “是这些人吗？”阮夷问男孩。 男孩点点头，手里的刀攥紧了。 “还少一个。”男孩说。 阮夷点点头，问那些被困住的人：“还有一个去哪了？” 没人回答，有些人的嘴已经被藤蔓寄生，还有的人则依然狠狠地看着阮夷。 阮夷却点点头：“知道了。” 随后阮夷化为一道虹光飞向天空，片刻后手里撕着一个人回来，然后把那人扔到藤蔓堆里。 “大人饶命。”被阮夷刚扔回来的人还有力气挣扎，连忙对阮夷说。 阮夷只是接管了藤蔓的控制，把这些人依次排列捆好，注入毒素让他们浑身瘫软无力。 “好了。”阮夷对男孩说。 整个过程没持续几分钟，男孩看的目不暇接，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男孩身体下意识地在颤抖，强烈的情绪驱使着他的身体，让他身上的肌肉微微颤抖，面目通红。 男孩攥紧小刀朝离自己最近的那个人冲去，提刀便刺。 但下一秒男孩就被轰飞，被一个火球打翻在地。 “即使是肉体失活，精神力还是没有影响的。”阮夷在一旁说，“这些人的实力可以瞬发二级甚至三级魔法，即使是绑着你也奈何不了他们啊。” 男孩挣扎着起来，发出不甘的嘶吼。他的头发被刚刚的火球燎去了一半，皮肉也受到灼伤，让他本就狰狞的面庞变得更加可怕。 阮夷叹息一声，摸了摸男孩的头。他被烧伤的面容飞速的修复，死皮脱落，恢复原本的样子。 “我来吧。”说着，阮夷身前出现几根冰锥，精准的刺进那些人的心脏。抽搐一会儿，这些人没了动静。 男孩征然看着那些没有动静的人，猛然冲到血泊中，对着不再反抗的人又刺了几刀，鲜血泼洒一身。 等男孩喘着粗气停下来，阮夷上前拉起他的手，把他带出房间。 “饿了，先吃个饭吧。”阮夷提议。 阮夷直接用植物组成几个藤椅和桌子，空间戒指里摆出点不错的食物，控制火焰烧起饭来。没一会儿，香气飘向四周。 阮夷招呼一声男孩，随后自己坐在桌前吃起来。 男孩也上桌沉默的吃起来。吃了两口突然就哭了。 阮夷扔过去几张纸巾，继续吃自己的。等阮夷吃完，男孩也差不多抹着泪吃完了。 “想好了吗？”阮夷吃完，擦着嘴问男孩，“你报仇也报了，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不知道。” 男孩的回答还是这个。不过阮夷看出，男孩似乎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想说。 “我想大多数愿望我都可以帮你一把。”阮夷说，“尽管开口，不说怎么知道能不能实现呢。” 男孩摇头：“我很笨，不可能实现的。” “魔法相关的？”阮夷微笑。 男孩连被缚住的敌人都无法解决，那种不甘和愤怒，阮夷看在眼里。这种不甘必然会化为愿望，成为执念。阮夷在等，等男孩开口。 “我想当医生。”男孩说，“如果我会治病，妈妈就不会死了。我想学治病。” 阮夷一愣，看着男孩的眼神更柔和了些。 “治疗这方面，我只知道有两条途径。”阮夷沉吟一下，“一个是自然系的治疗，我比较擅长，那需要非常多的学习成本和对各种元素的感知能力。还有教廷的神术，本应是最适合你的，但神术的传承已经随着教廷覆灭了，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得到神术。” “我听大人们说过。”男孩没有表现的很失落，“我可以去找爸爸。” “参军吗？”阮夷说，“你的实力太弱，当后勤都不方便。不用太早放弃，或许我能帮你。” “你是魔法老师吗？”男孩问。 “不是，不过我或许能帮你。”阮夷说，“但会有风险。” “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男孩说。 “好，也不急。”阮夷说，“我需要做一些准备，也给你做一些准备，提高成功率。” 男孩给阮夷跪下：“老师。” “我不是你老师。”阮夷说，“我也没有那么伟大。我找你也不过是为了做实验。如果失败，你可能会死。” “我不怕。”男孩没起来。 “你随便吧，今天先休息一下，我做好准备，明天开始我对你进行基础的测试。”阮夷起身。 男孩先去给母亲扫墓了，阮夷则去了村头，把种子交给了那些还留在村子里的人。 小渔村不远处，一叶扁舟孤零零漂流在海上。 阮夷手里抓着一根鱼竿，伸手一提，已经陷入昏迷的男孩从海里提出来。 “我这算不算是海钓？”阮夷自言自语地拍打了一下男孩，确认他昏迷后开始给他治疗。很快男孩幽幽醒转。 “感受到了吗？”阮夷问。 “没有。”男孩有些羞愧。 阮夷在用当初三魅给他用的极端方式来提高塑能成功率。男孩也是蓝海国人，对水元素的感知最有天赋，加上旁边就是海，阮夷就把男孩泡到海里让他训练。这种训练方法相当危险，一不留神就会让对方精神力消散直接暴毙。阮夷也是靠着灵魂储物杀了男孩几十次又恢复他过去的状态才掌握了一个比较合适的时间。 但即使如此，男孩还是没有感知到水元素。阮夷也有些无奈，天赋这东西，确实很不好解决。 但也不是无法解决。阮夷收起鱼竿，把男孩湿透的身体烘干，带他去了村长的那个房间。那里还保存着那几个贼人的身体，而阮夷没有让男孩知道的是，他并没有真的杀了这些人。只是破坏了他们的肉体，但头颅还保存的完好。 阮夷带男孩进入村长的房间，跟男孩对坐在桌前，说道：“开始吧。” 阮夷拿出一块魂木和一张纸，说：“我对你说一些句子和词汇，你无需回应，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母亲。” “螃蟹。” “死亡。” “梦想。” “如果可以实现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你的年龄。” “姓名。” “愤怒。” “你最想杀的人。” …… 阮夷不断的说着各种各样的句子，并且在纸上记录着问题和一切奇怪的符号，魂木也在一个法阵的运转下闪动着光辉。 过了很久，阮夷终于停下来，对男孩点点头：“之后无论遇到什么，监守本心，保持自我。” 藤蔓轻柔的包裹住男孩的身体，并消溶形成一个舱体，里面充满了液体，麻痹男孩身体，让他的意识陷入昏迷。等男孩不再有反应，舱体内的液体开始改变，一些触角伸出，沿着男孩的七窍探入体内。 阮夷目不转睛的控制着一切，又一些藤蔓缠绕住房间里那伙贼人的身体，几个舱体形成，与男孩的舱体连接在一起。几根主脉的枝条与阮夷画的魔法阵连接在一起。复杂的鲁纳符文配合魂木摆在不同的位置，和几个舱体融为一体。 阮夷全神贯注大费周章所做之事其实早有先例，那就是他自己。他要做的，就是复刻当初生命母树吸收同化自己的流程。不同的是，这个男孩没有一个三魅可以帮他照亮方向，也没有解析诅咒的强大精神力。阮夷依靠的是他对灵魂学的理解，和精灵族对生命母树的理解来推进这件事。也就是袁澄天对灵魂学应用的另一个畅想，操控记忆，让经验可以直接灌输进人的记忆，促成人的快速成长，实现人类的跃进。 阮夷没有那么宏伟的目标，他现在只是希望男孩能借由这些贼人的经验，学会水系塑能。但仅仅是这个目标，阮夷也没有多少信心，哪怕在蓝海城他已经做了一些实验，有了一些成果。 但阮夷不怕失败，将如泡影般消散的过去重现的能力，让他可以不断的重复实验。 阮夷知道难点不是让眼前这孩子学会魔法，难点在于学会魔法后这孩子还是那个男孩，而不是像袁澄天一样的巫妖，或者翠那样的精神分裂。所以阮夷实验前借由鲁纳读心术的经验，记录孩子原本的情感与记忆，靠着碾压的精神力记录男孩的精神力特质，在实验结束后进行复测。如果结果差异太大，阮夷就直接灭掉对方，记录差异，推倒重来。 偏僻的小渔村，破败的房屋里，进行着一场颠覆的实验。 没人注意到这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战场和赫图。 赤帝归来并没有立刻开展大行动，先是去蛋里又修炼一阵，还需要看看手下整理的报告，处理一些事物。白家和犹狐方面也在紧张地关注赤帝的动作，按照蓝皇的说法，赫图没有怎么掠夺占领的城池是因为和蓝皇有约定，如今蓝皇已经失败，赫图如今占领了二十座城，如果大开杀戒，将是一场惨案。犹狐作为既得利益者，也不希望原本的经济遭到太大破坏。 赫图对这些占领的城池终究是没有什么动作，倒是赤帝从蛋里又带出二十万士兵组了个第八军团，让蓝海更加雪上加霜。 第319章 实验结束/许丰镇 蓝西关，这里已经被犹狐的部队占据驻扎，蓝西关再往西，是一道道已经建好的跨星面大桥，每天都有无数的运输车来往。 联军已经打下了蓝西关周围的城池，这里已成联军腹地，蓝海就算想捣毁也没那么容易了。而且经过上次白戍城的突袭，蓝西关和沿海大桥都加固了防御。以犹狐家族提供的白戍城资料为基础，建立了白戍城这种个人英雄再也无法突破的防御工事。 但即使如此，犹狐依然努力渗透进蓝海，不断监视着白戍城的动向。因为安德瓦利心里也没谱，他是知道白家真相的人之一，明白玉龙剑的恐怖。如果白戍城从白帝城出来，挥舞他的玉龙剑，是否也会像赤帝一样，一人成军，无坚不摧？安德瓦利拿不准，所以他也做好了准备，如果白戍城真的敢来，哪怕以跨星面大桥的毁灭为代价，也要留下白戍城。白家的家主是他们最强一点，虽然机会渺茫，但如果真的能提前干掉家主，白家恐怕会丧失大半的战意。 但白戍城依然安坐白帝城，白帝城的上空依然每日被金光映照，那是白戍城练剑的痕迹。 “真沉得住气啊。”布洛也看着蓝海的情报，“蓝海现在这么惨，白戍城居然还不出手。” 然而就在此时，传令兵敲响了这些大家主的房门。 “蓝西关和运输桥被袭击了？”安德瓦利听到消息皱起眉。 “蓝西关是腹地，怎么可能被袭击？”雷金坐不住了。 “攻击来自天上。”传令兵报告，“从灰雾层里冲出了十几艘巨型飞梭，直接朝桥上丢了百枚重炮，传输桥已经损坏七成。” “灰雾层？没人能在灰雾层潜藏这么长时间。”雷金说。 “办法还是有的。”安德瓦利还算镇定，“龙岛不就在灰雾层里待了千年。” “他们也有水晶树？”雷金说。 “不太可能。”安德瓦利让传令兵下去。 又过了半日，结果出来。那十几艘飞梭自杀式袭击，摧毁了七成运输桥，还击穿了蓝西关的城墙。但最终被击落，敌军全军覆没。检验结果表现飞梭和飞梭上士兵的身上出现了严重的灰雾腐蚀的痕迹。 他们是硬扛过来的，用过量的晶币和意志抵御灰雾的魔力汲取，在灰雾中摸索前进，直达联军腹地。 得到这个结果，联军也有些沉默。敬重敌人的胆魄，也烦恼补给线切断的繁琐。无论如何，运输桥被破坏七成，联军的攻势只得再次延缓。 小渔村，男孩在正盘膝冥想，一个小小的水珠静静漂浮他身前。阮夷则在一旁照看。 “我成功了！”男孩欢呼雀跃。 男孩看向阮夷，却发现他的表情有些愁苦。 “怎么了师父？”男孩离开收敛了情绪，阮夷看起来并不满意的样子。 “啊？没事。”阮夷回过神来，对男孩笑笑，“恭喜。” 阮夷确实在发愁，因为他的实验并没有成功。在失败了很多次后，终于在一次实验结束后，男孩成功感知到了水元素，完成了水系塑能。可阮夷并没有成功的喜悦，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成功了。阮夷保存了男孩的成功状态，立刻开始重新实验，却再也没有成功。阮夷也不想总是把成功状态的男孩像标本一样保存，最终放弃了实验，让掌握了水元素的男孩出现在这个世界。 “看来还是要找学姐啊……”阮夷喃喃。 “学姐？”男孩说。 “一个比我厉害很多的前辈，我的自然系魔法也是他教的。”阮夷说，“不说这些了，掌握了水系塑能，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我来教你。” “对了还有一件事。”阮夷突然想起什么，看了一眼男孩，随后男孩的皮肉开始飞速萎缩。这种变化持续了半秒，阮夷停止了自己的神明诅咒，满意的点点头。之前的测试通过，神明诅咒也认定为同一人，男孩想必依然是男孩，这也算是阮夷的另一道保险。塞给男孩一个生命树果让他补充生命力，阮夷开始给他正式的教导。 阮夷取出一堆典籍，说：“水元素，同样拥有治疗效果。我会教你利用水元素来治疗。配合自然系的一些知识，以后很多伤病你都可以治了。这些书上记录了人体的解析和各种草药功效，需要你自己去研读。对了，你识字吧？” “认的。”男孩点头，“学校老师有教。” “反正很多都是图，我把难点也给你标出来了。” 阮夷把书交给男孩，开始给他讲解水元素的治疗。关于水元素的性质，元素的本质。 教学大约持续了三天，阮夷把自己认为男孩的水平能学的都说给了他。男孩则尽力记住，记不住就抄在纸上。 阮夷能做的事情只有这些，随后便离开了渔村。男孩的未来如何，就只能看他自己了。阮夷带着实验的数据，准备向北走一段，随后再一路朝东面走，去一趟精灵山脉。当世最强魔法师，果然还是绿水学姐。阮夷需要她的帮助。 赫图，蛋的中心。巨碗稠密的液体中，赤帝悠闲仰靠，手上抓着一纸情报。 “难怪礼隐渊会那么说。”赤帝看着手上的情报轻笑一声。 勾玉城覆灭，中庸最强盛的五大家族全部遭受重创，本就混乱的中庸开始飞速崩坏。很多地区各自为政，原本还克制的地方大豪也开始肆无忌惮的征战。以平稳著称的中庸变得比陷于战火中的蓝海还要混乱。 确实着了礼隐渊的道。赤帝本想如果顺便，就收编中庸的力量，形成彻底的合围之势，可以一举拿下蓝海。但这样混乱的情况，赫图可就没那么简单让中庸服从了。 “算了，都一样。” 赤帝把那张纸扔到一边，脱离了赤帝的手，纸张立刻燃起，化为飞灰。 白家暂时切断了联军的补给线，许多人的眼光看向北方。所有人都知道，赫图还有三大军团没有出动，也没有像犹狐一样建立补给线。赫图现在是准备建立一条新的补给线，还是直接派出三大军团，所有人都在猜测。 如人们猜测的那样，赫图的第三军团确实动了。 然而等各路线人发现第三军团的动向时，却有些看不懂了。 第三军团的规模，在如今所有人目光都聚焦与此的时刻绝无可能隐藏。他们确实动了，却没有前往蓝海，反而去了相反的方向。 相反的方向是……大海涡？ 海涡那边，接到消息的索格恩吓得一哆嗦。 来抢魂木的？有必要吗？有必要出动一个军团吗？ 灵魂储物的消息一出，确实吸引了各方的注意。但索格恩觉得犹狐赫图是最不可能来寻求这种力量的。一来犹狐赫图的资源都极为繁盛，魔力储量和矿产都出奇的高，魂木对他们的帮助不会像给鲁纳那么大。二来陷入战争的他们，本应把注意力集中到蓝海身上。 索格恩一拍脑门。他确实不该用常理去想赤帝，比如龙岛。如果赤帝真的愿意算计，龙岛就不应该出现在勾玉城上空，而是出现在白帝城上空了。以影像里那个力量，白帝城没有防备下也可能会被一次破城，直接覆灭。但赤帝却用这机会去打勾玉城，甚至没有给出理由。赫图虽然向中庸宣战，但在十分钟毁灭了勾玉城后就没再向赫图派遣力量。索格恩得承认他完全看不懂这个他曾经视为偶像的方星最耀眼的明星。 涡面的海盗力量绝对可以抵御一个军团的攻击，问题在于这些贼寇可不会敢于直面第三军团的锋芒。海盗凶狠但也惜命，赫图的战士却是喜欢把他们王的命令当成神谕誓死捍卫的疯子。 索格恩盘算着，如果第三军团真的要来抢魂木，他靠谱的盟友就只有普洛西，那家伙的性命握在阮夷手上。普洛西也是一片海域的霸主，在海上主场，面对第三军团，也未必就不能一战。 不过以防万一，还是得找鲁纳。 索格恩立刻写了封信，送至吊灯港口。 阮夷有些惊奇地漫步在许丰镇街道。 为了尽快抵达精灵山脉，阮夷这次的行进速度快了不少。他放弃了行走，以飞行代替。虽然遇到村镇还是会落下留下种子，但速度比之前快了不少。 但阮夷还没走多久，就碰到了一个让他感到惊奇的小镇。 这是个很普通的小镇，但在这个并没有很远离战场的许丰镇，居然没有这一路走来其他地方的那种哀凉的景象。百姓脸上的表情大多淡然安详，不少人脸上还挂着笑容，看不出战争影响。 阮夷不由对这个小镇产生的了兴趣，在这里多停留的一段时间。 第320章 传教之人 阮夷观察着许丰镇的居民。 可以看出这些人并不是真的生活富足美满，他们只是表情柔和，但脸色依然呈现着一种不健康的颜色，有的苍白有的蜡黄。很多人看的出也是不自然的消瘦，应该也是饿的，和其他地方一样。 阮夷在思考自己应该怎么搭话才能问出这些人如此安定的原因，总不能上去跟人家说看你饿的面黄肌瘦，为什么还这么开心呢。但正当阮夷斟酌言语时，他居然被主动搭话了。一个靠近他的中年男人爽朗地对他打招呼，问他是不是外面的旅人。 阮夷真的有些惊到了。以往的地方，人们因为物资短缺，气氛紧张，从来没有人跟他主动搭话。阮夷也不是没有见过同村人之间直接偷粮劫舍，那个小渔村连村长都被外来者杀了。这里却仿佛战争之前自己待的那些筒楼，上学时公园的大爷会主动招呼他聊天。 “我是旅行者。”阮夷忙顺势回答，“大哥这镇子好平和啊，我这一路都没见过这么的宁静的地方。” 中年人哈哈一笑：“这要感谢赫提卡。” “赫提卡……”阮夷呢喃着这个名字，他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但很快阮夷就回想起来，这个给他人生带来重大变化的名字。这个名字，属于教廷信奉的神明。 “原来教廷没有被毁灭啊。”阮夷脱口而出。 但阮夷这话却让中年人脸色大变，阮夷这句话似乎激怒了中年人，他扳起脸，冷哼一声就离开了。 阮夷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言，不过中年人已经拂袖离去，阮夷也不好再过去解释说自己没有恶意，而是确实震撼于教廷还存在于世间。他感觉这么说中年人可能觉得他是在阴阳怪气。 看来战争的形象还是存在的，人们依然很敏感。 得到了原因，阮夷并没有离去，而是对教廷更感兴趣了。他延用到现在的一大力量就源自教廷，对神术这个体系他也抱有很大的兴趣。他也很想见识一下，教廷让这个小镇保持安宁的做法。 阮夷意外的是，他走遍许丰镇，并没有发现当初晓云城那样的教堂建筑。他甚至动用了搜寻虫和精神力扫描，也只是在家家户户发现一些供奉用的神牌，没有具体的聚集地。 不得已，阮夷只得继续找镇长了。 从镇长那里得到的答案似乎更为惊人，据说来传教的是一个只身一人的女神使，当初在镇上待了很长时间，等到镇上变得如此安宁后，就去了下一个地方。阮夷问讯神迹，镇长却只是骄傲地指着平和安宁的镇子。 “这就是神迹。”镇长如此说。 “那您知道那位女神使去哪个镇子了吗？”阮夷问。 “这……我就不清楚了。”镇长说。 “好吧。”阮夷点点头，在镇上手心塞了几颗种子，“这个种子，种在空地上，至少以后温饱不成问题。” “太好了，这真是神的恩惠啊。”镇长做出祈祷的手势。 “某种程度上，确实是神赐。”阮夷表情有些怪异。 阮夷离开许丰镇，开始沿途寻找起来。西边没有，就从北边找了找，果然又让他找到一个类似的村庄。有了大概的方向，阮夷又东北方向摸索到了两个镇子。而这两个镇子里他得到了更具体的信息，他也终于在第三个镇子找到了那个女神使。 这显然不是什么隐秘的活动，不然阮夷不会如此轻松的找到对方。来到在第三个镇子——长鸣镇时，阮夷看到村子的广场上一个女人正在拿着一本教义讲着教廷的各种理念信仰。女人穿着粗布裙子，长发束在背后，虽然样貌普通，但目光灼灼，站的挺拔。 但她面前的人还挺少的，仅有的几个人也兴致乏乏，似乎并没有兴趣。 阮夷上前听了会儿，觉得也难怪别人不感兴趣，内容空泛无趣。 她是怎么在前面几个镇子传教成功的，还是我认错人了？阮夷听着教义想。 但女人似乎依然很自信地念着书上那些小故事，赞颂这赫提卡女神的荣光和神迹，仿佛面前有千万人静静听她传教。 等女人停止讲经，除了阮夷也就剩五个人还站在女人面前。而在女人讲经完，两个人上前问有没有救济，还有一个人直接离开，剩下的两个人是两个孩子，倒是被女人的故事吸引了。 阮夷冷眼旁观，女人显然并没有什么资本，面对索要救济的两个人女人也只能露出歉意的笑容，说着一些神话故事，说着往生和向善，天堂与地狱，报应与业力。 那两人见女人拿不出晶币或者食物，便啐了一口离开了。而两个孩子上前，缠着女人问接下来的故事。女人就微笑着坐在两个孩子身边，开始给他们讲故事。阮夷一旁听着，能明显感觉女人讲的故事和之前照着书念的故事不一样—— 要生动有趣不少。 以前在临海城，他也听过路边的那些讲说书人讲的故事。他们可以把故事讲的婉转神奇，引人入胜，然后每次在精彩的时候戛然而止，让听者瘙痒难耐，于是听者给说故事的人扔一枚晶币，第二天继续来光顾。聚集的人多了，说书人也没法赚到更多晶币，因为往往别人看到有人扔了晶币，就不再继续扔了。不过一枚晶币，也足以支撑一个人一天的吃穿用度了。 阮夷静静的听着女人讲的故事，边思索着曾经经历的一些人事。女人的形象确实让阮夷有些意外，他印象里教廷的人，要更加严肃，更加盛气凌人一些。当初的秋吉就是不苟言笑，主教要温和一些，但更多的是圆滑。教廷人士的性格阮夷可以理解，教廷神术拥有最强的治愈效果，从来都是别人来求他们。那毕竟是代表了一个魔法体系的势力，与其同级的应该是水神院，是大树库。 就在阮夷思索时，女人讲完了一个故事。孩子还缠着女人继续讲，女人则微笑地揉揉孩子的头。 “姐姐明天还会在这里讲故事的，时候不早了，你们该回家了，回家吃饭睡觉吧。” 孩子们却有些犹豫。 “但是回了家我爸爸也只会打我。”一个孩子说。 “我妈妈不打我，不过回家我也吃不了饭。”另一个孩子开口。 女人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忍，笑容多了几份苦涩。 女人从怀里取出两个果子：“这两个果子，是我从上一个村子来的路上时采到的，虽然有些涩，果肉也不多，不过可以充充饥。” 两个孩子两眼发光的结果果子。 “果子吃完里面的子不要扔哦。”女人笑，“里面的子是圆形的，我来教你们拿种子玩游戏。” “玩游戏？” 女人狡黠一笑：“没错，游戏，名字叫生命之球。规则很简单，你们很聪明，一定一说就会。” 两个孩子吃完果子，女人拿那圆形种子，教给他们一种要用小球玩的游戏。 “你们可以回家练习，回头找其他小伙伴玩。”女人又揉揉孩子的头，哄他们回家了。 女人直起身，对阮夷微笑。 “这位先生也会赫提卡女神的事迹有兴趣吗？还是有什么其他事情？”女人柔和道。 第321章 羽风缘 “我对你的故事更感兴趣，对神倒是兴趣不大。”阮夷说。 “我讲的不就是神的故事吗。”女人保持微笑。 阮夷不置可否，他看了看周围：“我是从其他地方听说有人传教，所以好奇就来这里见识一下。” “您见到想看的东西了吗？”女人问。 阮夷摇头，说：“不好说，我需要再确定一下。” “你应该……不是教廷的人吧。”阮夷盯着女人。 女人的笑容有些不自然，“先生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我手上的可是货真价实的教典哦。” 女人把教典展开，展示给阮夷。 “那你一定会神术吧。”阮夷说，“以教典故事施展的奇迹，可是最强的治疗魔法。” 女人抿了抿嘴唇：“先生对教廷很了解？” “还好，之前被教廷搞过一次，所以查过不少资料。”阮夷坦然，“听到蓝海还有人传教，我就很惊讶——惊讶于原来在教廷覆灭后还有残存的人士。” 女人把教典合十放在胸前，笑容消失了：“先生你是跟教廷有仇吗。” “如果我的答案是肯定的呢？”阮夷试探着女人。 “那我不是教廷的人。”女人果断回答。 阮夷笑了，这人也太干脆了。 “其实没仇，我只是想知道你的目的。”阮夷说。 阮夷对女人伸出手：“我叫阮夷，大家就别藏着掖着了，敞开说吧。” 女人无奈伸出手：“羽风缘。” 阮夷点点头，等着女人的后文。 羽风缘思索一下：“我的目的……既然你说你是从其他地方来的，应该也能看出来吧。” “为了……世界和平？”阮夷迟疑道。 羽风缘被阮夷这个答案逗笑了，只是笑容却有些苦涩：“我如果真的是神的使者，或许能做到吧。能让世界和平的不是我，是赤帝，是蓝皇。我能做的，只是让别人在这不和平的世界里过的安宁一些罢了。” “就靠讲故事？”阮夷指了指广场，意思很明白——那效果看起来并不怎么样。 “需要时间的。”羽风缘认真地说，“我又不是真的神使，没有神迹，怎么可能很快折服别人呢。只有坚持才能做到。” “真能做到吗……”阮夷有点不相信。 “故事的力量，很强大。信仰的力量，很强大。”羽风缘说，“你不相信也没办法，但前面几个地方已经证明我是正确的了。” “你怎么做到的？”阮夷好奇。 “这个说来话长，我们边吃边聊吧，时候也不早了。”羽风缘说。 “这地方还有能吃饭的地方吗？”阮夷打量下周围。 “我自带的有。”羽风缘说，“走，我们找个避风的地方。” 小镇的旅店还是有的，毕竟空着也是空着，能收点晶币，店主人也乐意。 “你请吃，我付房钱。”阮夷说着给店主递去几枚晶币。 羽风缘点点头，两人就进了一间小房间。羽风缘摆上吃的，又拿出一个小型的加热盘，开启了上面的法阵加热了一会儿，简单的干粮飘出阵阵香气。 “请。”羽风缘示意阮夷落座，拿起一块干粮吃了起来。 阮夷坐在对面，也不客气的拿起一块干粮，边吃边听。 “方法很简单，重要的是让人们相信这一套理论。”羽风缘说，“要诀是可以威逼，不能利诱。” “为什么不能利诱？”阮夷问。 “因为我拿不出来。”羽风缘啃着干粮，“如果前期以利相邀，等我离开，或者等我拿不出好处时，以此为基础建立的信仰就会轻易破裂。” “你知道吗，在我上学时，学校里有一个图书馆，里面有很多鲁纳文魔导书。” 看到羽风缘又要讲故事了，阮夷摆出聆听的姿态。 “普通学生的鲁纳文水平有限，那些魔导书对他们太晦涩了。于是一些鲁纳文非常好的优秀学生自发地开始翻译这些魔导书，不求回报，兴致盎然。后来老师知道了这个事，非常高兴，就拿出一些晶币给那些学生。” “好事啊。”阮夷说。 “是好事。但老师并不会每月固定拿出自己的工资给学生，那只是一次奖励。可这些晶币却让那些学生产生了想法。当他们发现原本的一腔热血可以换取晶币时，在没有报酬后，他们就兴趣大减了。”羽风缘狠狠咬了一块干粮，“结果就是原本自发形成的翻译团队分崩离析，只剩几个人还在坚持，效率自然也大不如前。” “那坚持的几个人里，不会有你吧。”阮夷说。 羽风缘顿了一下，缓缓点点头：“是啊。” “好故事。”阮夷放下粮食，“给我听困了。” “正常，时候不早了，你也该睡了。”羽风缘的声音轻柔，似是摇篮曲。 阮夷一头趴在桌子上睡倒过去。 羽风缘捅捅阮夷：“去床上睡啊。” 见阮夷没反应，羽风缘小心翼翼地站起来，靠近阮夷，然后开始在他身上摸索起来。但羽风缘一无所获，没有找到任何东西。 羽风缘于是把目光转向阮夷放在一边的背包。 打开背包，映入羽风缘眼前的确实一簇生机勃勃的藤蔓，藤蔓簇拥的中间，是一颗眼瞳，直勾勾盯着她。 羽风缘怵然而惊，身体还未有所反应，藤蔓就蛇一样窜起，缠住她的身体，给她捆了个结结实实。 “乱翻别人东西的习惯可不好哦。”阮夷埋在两臂之前的脸转到羽风缘一边。 “你装的。”羽风缘脸色奇差。 “我是自然法师哦，麻药这种东西怎么可能撂倒我。”阮夷拿着面前的干粮又啃了一口。 “不过根据你的行为我能判断出来了。”阮夷站起来，严肃地看着羽风缘，“你——” “不是坏人呢。”阮夷展露笑容，挥手把羽风缘的束缚解开。羽风缘跌坐在地上。 “好了，羽风缘小姐。”阮夷上前两步，居高临下，“如果你没有其他手段的话，就老老实实交流吧，别再耍花样了。” 第322章 神迹 羽风缘起身，有些戒备地看着阮夷。 阮夷便微笑着后退一步，示意自己没有恶意。 “我不是坏人？”羽风缘说，“你对窃贼还真宽容。” “或者说，没有那么坏？”阮夷说，“至少没有给我直接下毒药不是吗。偷东西，罪不致死嘛。而且你的所作所为，也不像一个小偷。” “那你是不知道，在有些地方，盗窃就可以毁灭一个家庭，就是死罪。”羽风缘说。 “确实，好在你偷的是我，我还没有窘迫到那种程度。”阮夷说。 “你身上可是分文没有。”羽风缘说。 “呵呵……”阮夷走回自己座位，把干粮推到桌子角落，“边吃边说吧。” 阮夷的手在桌面上空划过，一盘盘丰盛佳肴冒着热气出现在桌子上。 “这是……”羽风缘震惊，“空间设备？” 阮夷扬了扬手上的护腕。 当然这是用魂木变出来的，空间设备可没法直接取出热好的菜。不过阮夷也没解释，适当的藏拙还是必要的。 羽风缘看着桌子上的菜肴，咽了下口水。 “不用客气。”阮夷开吃。 “看来你是大人物。”羽风缘做到阮夷对面，开始往嘴里塞肉。 “不怕下毒？”阮夷观察着吃得香的羽风缘。 “你不需要。”羽风缘坦然道。 “确实。所以愿意跟我好好说说了吗？”阮夷说，“看在我请你这顿饭的份上。” 羽风缘顿了下，终于叹了口气，开始讲述自己的事情。 “那本教义，是我捡的，我不是教廷的人。”羽风缘说，“但我也确实希望能传教。” “为什么？”阮夷询问。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看不过去，就这么简单。”羽风缘说，“我想让人们，至少可以安宁的度日。” “为什么要选择这种方法呢？”阮夷问。 “教廷里也记了一些有用的东西。”羽风缘说，“他们的赫提卡神似乎与自然和生命有关，强调万物有灵，以及种族的集体性。” 阮夷思索着，听起来有点像精灵族。 “强调集体性，强调灵魂的不灭。所以我就想，只要让大家都信服这个理论，即使贫困穷苦，也可以安心度日了。”羽风缘说，“只要让他们相信，死亡并不是终点，存在因果报应，存在轮回转世，作恶下地狱，向善上天堂。就不至于让他们在绝望时做出极端举动了。” “能管用？”阮夷说。 “信的人越多越管用。”羽风缘神情严肃认真，“这样也可以集中力量，平均分配物资，让集体活得更好。” “物资不够的话，岂不是要一块死。”阮夷说。 “是的。”羽风缘说，“但其实……无论信不信，这些人的境况并没有改变多少不是吗。” “所以他们不得不信。”羽风缘说，“来世、往生，那或许确实是虚无缥缈的。但依然是一根稻草。已经要溺死的人们，哪怕是虚幻的稻草，也会死抓住不放的。比起无尽的绝望和痛苦，还是稍微有些希望，有些快乐更好吧？” “真的快乐吗……”阮夷想起那些饿到没力气说话的人。 “所以我给他们准备了游戏。”羽风缘说，“可以转移一下注意力。” “还挺周全。”阮夷说，“可惜你们没有统一的神殿和标帜物，否则凝聚力应该会更高。” “没办法，没有精力做那些东西。”羽风缘说，“活着，对于他们来说就已经是拼尽全力了。” “所以你只是因为一片善心才传教的。”阮夷总结。 “你想怎么理解都行。”羽风缘说。 “但是你却给我放麻药，还准备偷我东西。”阮夷说。 “你以为，我一个人是怎么走过这么多城镇的。”羽风缘声音散发着寒意，“再告诉你一个事情，利诱不行，但威逼是可以的。尤其是一些地方的盲流刺头，不仅难以教化，影响全村的氛围，还会对我起歹意。” “那些人怎么样了？”阮夷好奇。 羽风缘表情有些冷酷：“他们会承受神罚，证明神的威严。” “看起来，你也不弱啊。”阮夷笑，“你果然也是个厉害的魔法师吧。” 羽风缘微微昂起下巴，似乎这话题可以让她有一些骄傲的谈资。 “重新自我介绍下，羽风缘，白鲸学院考古系毕业生。” “十二院，厉害。”阮夷称赞。 蓝海水神院之下综合实力最强的十二个高等魔法学院，他以前的老师严再思就是十二院出来的。那位的研究成果可是被赫图拿在手上打的蓝海抬不起头的。 “有慈悲心怀，又有雷霆手段，厉害。”阮夷点头。 “不还是栽到你手上了。”羽风缘自嘲一笑，刚才的骄傲神情已经消散。 “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不会翻车吧？”阮夷说，“即使不翻车，你的传教速度也太慢了。” “我知道。”羽风缘感觉没了胃口，眼前的饭菜扒拉几口就停下了。 阮夷说中了她的痛点，这样的方法，成功率不高。没有资本，她也只能靠时间去慢慢改变这些人的观念。 “那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呢？”阮夷问。 “能救一个是一个吧……”羽风缘叹息。 “我能帮你。”阮夷突然说。 羽风缘抬头：“怎么帮？” “你不是想靠传教来拯救这些人吗，巧了，我就是神使哦。”阮夷裂嘴笑。 羽风缘呆了呆，露出怪异的表情。 “我已经跟你摊牌了吧？我是魔法师学院毕业的，我不信神。” “你不是也说了，信仰这东西，就是要相信才有力量。”阮夷说，“连自己都不信，你怎么能拯救这些人呢。” 阮夷推开房间的窗子，看着已经落入夜幕中的村镇。 从阮夷的袖口，飘散出一道虹光。那虹光离开阮夷袖口，飞速四散分化，直冲天空，随后炸开。犹如平地惊雷，发出一阵巨响。 惊雷之类，是雨。但雨滴却不是水，而是…… “天上下谷粒了！”有还在外面的人惊呼。 天空居然飘落谷物的颗粒，如同小雨一样，下了足足十几分种。等这谷粒雨停下，没过鞋底的谷物覆盖了整个长鸣镇。没人知道这神迹一样的现象是怎么出现的，大家一时也顾不得想这些。所有人都陷入狂喜的情绪，睡觉的人都爬起来在地上收拢着天赐的粮食。虽然已是深夜，但全镇却陷入狂热的状态。 而看到这些谷物来源的羽风缘已经说不出话。 只有阮夷一个人在心疼，啧啧摇头：“真浪费啊。” 这种现象，用自然系可做不出来。他是用魂木直接兑换出来的。但魂木兑换这种巨量的低价值物品，显然是一种浪费行为。阮夷本可以用不到百分之一的魂木量制造晶币，然后用晶币供养他培育出的特殊种子养殖出同样质量的粮食。还可以干脆全部利用聚灵阵，不消耗任何魂木。 “就当是投资吧。”阮夷安慰自己。 “你你你，你怎么做到的？”羽风缘终于回过神来，话说的磕磕绊绊，“这是什么魔法？” “保密。”阮夷微笑，“如何，我们合作吧，这样你就有了利诱的资本，再传教效率想必可以大增了吧。” 第323章 合作 羽风缘先是震惊，而等震惊的情绪消退，她的表情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 “你说我们要敞开说话吧，你的目的是什么？” “为什么这么问？”阮夷说。 “你很强，太强了。为什么要和我合作？”羽风缘说，“我要知道你的身份。” “为什么我就不能是像你一样，只是个想助苦命人摆脱疾苦的人呢？”阮夷笑。 “你一个人也做得到吧？”羽风缘说。 阮夷摇摇头：“就像你的效率一样，我一个人同样做不到。你去南边看一看，能找到我留下的痕迹。但我用了几个月时间，也不过影响了蓝海的一角而已。我需要盟友，而你看起来很聪明。” “真的只是想帮这些穷苦百姓？”羽风缘还是有些狐疑，打量观察着阮夷的神情。但阮夷神情淡漠，根本看不出过多的情绪。在他身上看不出话术的狡黠，却也看不出所谓心忧天下的激情。 面对羽风缘的疑虑，阮夷只是露出自信的微笑。他同样无法判断羽风缘的真实目的，但无论是传教，还是想借此扩大自己的影响，她都面临一个问题，那就是她效率太低了。从其他人那里了解到的信息来看，羽风缘同样花费数月时间，但她只走过了五个地方，速度甚至远远不如他。 “你能让这些人吃饱饭？”羽风缘出神地看着窗外遍地的谷粒，在人们火把的映照下散发着金色的光泽。 “我说了，我是个自然法师。”阮夷伸开左手手掌，掌心躺着一粒种子，“这是我培育的种子，一粒就可供养百人用度。” “这种会透支土地的吧？”羽风缘说，“你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懂哦。” “水晶树现世，魔网活跃，透支不会太厉害。”阮夷说，“而且，生死攸关，还管土地？我这一路，连易子而食的地方都见过几个了。” 听到阮夷的话，羽风缘有些发寒。阮夷所言不虚，这也让她坚定了信心。她毕竟不是真正的信者，比起宗教给人的安心感，她也觉得能让人吃饱饭更实在。 “这就是你能提供的？”羽风缘向阮夷确认。 “还有一个。”阮夷说着，摊开右上手掌，与左手并列，掌心是两个小物件，一个菱形的吊坠，一个十字型的吊坠。 “既然你要传教，有些凝聚力才好。一个标志性的物品会很有帮助。”阮夷说，“两种形状，你觉得哪个好？” “菱形制作简单，十字不好仿制。”羽风缘说，“菱形吧。” “制作问题不用你担心，我负责提供这些东西，多少都不是问题。”阮夷说。 羽风缘瞥了一眼阮夷：“还是菱形吧。” “你说了算。”阮夷销毁了十字形的吊坠。 “有了你的种子，确实可以轻松不少。”羽风缘说，“不过如果真的这么做，我们两个人也不够。还需要经营甚至后勤的人才，甚至需要建立势力，就像教廷。” “我只负责提供种子，其他的你来吧。”阮夷耸耸肩。 “我也不擅经营，不过我认识这方面的人才，我去找人。”羽风缘说。 “那……我们的合作关系算是确定了？”阮夷确认。 “你需要契约来确定一下吗？”羽风缘说。 “不必。”阮夷说。 “你就不担心，我只是为了培养自己的势力。势大之后把你踢开？”羽风缘好奇。 “无所谓啊，你要是真的这样，我再杀了你不迟。”阮夷笑呵呵。 阮夷的语气中，透露着他不容置疑的强大。 “怎么会突然多出你这号强者，你的身份到底是？”羽风缘难以扼制心中的好奇。 “我不知道。”阮夷说。 “不想说算了。”羽风缘也没纠结，不管阮夷是谁，她需要阮夷的帮助。 “不是我不想回答，而是我确实不知道怎么回答。”阮夷无奈。 “这有什么不知道的，比如我之前的自我介绍就是白鲸学院的毕业生。”羽风缘说。 “你是白鲸学院的学生，也是你父母的女儿，是你同学的同学，是这些人的圣女……”阮夷说，“总不能都说一遍吧。” “那当然是说最重要的身份了。”羽风缘看智障一样看着阮夷，这人怎么连尝试都不懂。 “哦，那我不是说过了。我是神使。”阮夷说。 羽风缘不想理阮夷了，这家伙看起来不是没常识，就是不想告诉自己而已。 阮夷也看出羽风缘的神态，挠挠头。 “我也想像你一样说我是什么什么学院的毕业生，但我……确实没那样的资历。” 身份确实如那吊坠一样是个好标识，涵盖了很多标签，可以让人快速理解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但阮夷就为难在自己好像没法用什么简短的词汇给自己一个准确的描述。 水神院的学生？他待了没多久可就溜了。鲁纳学院认证的高级魔法师？其实有贡献的都可以去认证，这只能说明他很厉害，除此之外就没啥信息了。而自己很厉害这一点，刚刚那一手已经足以证明实力了。剩下的还有啥呢，陵狼狩猎团的猎人？谁知道那是个啥啊。 “啊我知道了。”阮夷拍手，灵光一闪，“我认识白戍城。” “白家的人？”羽风缘露出惊容，“莫非是白戍城大人授意你来的？” 阮夷回想一下白戍城跟他说的，点点头：“确实说过会帮我。” 羽风缘脸颊升起一阵酡红：“居然是白戍城大人。” “这么激动的吗……”阮夷感觉羽风缘之前看到他出手都没这么激动。 “那可是白戍城大人！”羽风缘理所当然地说，“国民偶像你懂吗？又帅又强，有钱有势，狂放不羁却又不乏责任感。像我做的这种事，不过只是幕后处理一些琐碎，真正想拯救蓝海，还是要看白戍城大人。” “这倒是不假。”阮夷表示赞同，跟白戍城相处过，他能理解白戍城的魅力所在。 第324章 始/九级 确定了合作关系，阮夷开始通宵达旦的工作，用了一天时间，阮夷交给羽风缘一麻袋的种子。阮夷保守估计可以覆盖蓝海一般的村庄。与之对应的，是足足十麻袋的菱形标识物。羽风缘表示这个数量也是远远不够的，估计到时候只能给教廷的神职人员佩带。 阮夷又给羽风缘留下几百颗生命树果。教廷的神术目前还是失传的，他们需要一些治疗手段。简单伤病生命树果还是可以解决的，同时阮夷也把一些医疗技术的文档交给羽风缘，让她自己决定怎么传播。 做完这些，阮夷离开了长鸣镇。有人接替他的工作，他也就不再慢悠悠地步行了，直接凌空起飞，直取东面精灵山脉。 目送阮夷离开，羽风缘突然凑到那几袋菱形标识物前，拿出一个标识物仔细观察。但分析了半天，她也没看出什么所以然来。 羽风缘依然没有完全信任阮夷，即使搬出白家，她也没有无法确定那是不是真的。而从阮夷的言行来看，最有可能出问题的，就是这标识物。但羽风缘来回翻看，并不能看出有什么问题。她拿出一把小刀，切开这个菱形标识物。看到菱形内部构造时，羽风缘的瞳孔猛然收缩。 小小的菱形物件，内部居然密布着纹路。羽风缘于是立刻用精神力扫描了菱形标识物，发现整个菱形内部都是这样的纹路，颇为立体。羽风缘大为震动。立体法阵，那是五级魔法的标志。但羽风缘想通过纹路辨认这是什么法阵时，却失败了。羽风缘是考古科的翘楚，对阵法学却是研究不深。记下这件事，羽风缘准备带着这些东西先离开长鸣镇，找以前的同学师兄验验货。羽风缘让阮夷以菱形作为标识物也有这样一层深意，如果她确定这标识物有问题，她可以更轻松的替换成伪造品。 像是想起什么，羽风缘又拿起一颗豆子，切开之后，胚芽等物质分明，没有看到有什么鲁纳纹路。羽风缘舒了口气。 随着联军供应链切断，龙族现世，加上赫图第三军团开赴涡面。局势一时不明朗了起来，犹狐方面也干脆放缓了进攻的步伐，开始清算这一番攻城掠地得到的利益。 一到这个时候，犹狐人就开始两眼放光了。 联军的牵头人犹狐家族自然是分得最多的利益，其余家族得利的三成都要分给犹狐，再加上犹狐家族本身得到的，占了全犹狐一半的资产。但即使只剩七成，对这些家族来说也是一笔巨额收入。一些专精城市经营和战争经营的家族更是想办法把生意做到那些被占领的城市中，做到其他家族中去，大赚一笔。 星夜家族是这些家族里最耀眼的。其余家族，家主等领导者派遣麾下将领指挥私兵参与战斗，而布洛是少有作为家主亲自带兵打仗的人，且成果斐然。站在第一线，他也能做出最快最准确的决策，所以攫取了最多的好处。 当然相应的，他也要交出最多的“赋税”给犹狐家族。 随着战争放缓，本就站与幕后的犹狐各大家族家主开始了频繁的交流与宴会。一边享受着掠夺的财富，一边进行商务的合作。 在一个临时搭建的大厅，权贵们喝酒聊天，宴会舞蹈。布洛此时也从前线退下，参与了这个宴会。 在这个宴会里，布洛算是年龄小的，但没人敢小看这个胖子，纷纷前来攀谈。布洛也微笑着附和交流着一些合作。 “布洛家主真是年轻有为啊，你可是唯一一个占领了一座完整城池的家主。”罗伦斯城的家主对布洛献上祝贺。 这些大家族，虽然家大业大，但影响力一般也就止于一座城池。在自己盘踞的城池中有最大的影响力，随后辐射周边。布洛如今直接占领一座城，精明的家主计算过，相当于布洛的势力直接扩大了三成。 布洛却不以为意：“我这算什么，哪比得上犹狐家百分之一。” “我们哪比得上犹狐家呢。”罗伦斯城家主直摇头。 “我们是犹狐人，逐利是我们的习俗。”布洛笑，“给自己施加束缚可不好。” “哦？这么说，布洛家主有办法？”周围的人眼睛一转。 “呵呵……有些想法。”布洛说，“不如去帐中一晤？” 精灵山脉，阮夷很轻松的就找到了中心的大树库。对于人类来说或许精灵山脉险峻危险，不过阮夷有精灵的记忆，到这就像回家。 精灵族氏族一样的构成让他找到绿水学姐的难度也降低了不少，仅仅找到伊莲尼亚说一下，他就见到了绿水学姐。 绿水学姐在大书库上层的密室中接见了阮夷。 “学姐，你这造型……真别致啊。”阮夷看着绿水学姐，憋出一句客套话。 绿水学姐此时正端坐在密室中央，身周摆着三张环形桌子，把她围住。高挑的精灵族身体上又生出两个头颅，两双手臂。一双手正在翻阅卷宗，另一双手则在捏着刻阵笔绘图。正对阮夷的头颅和手则是闲着，对阮夷打着招呼。 “呦，小阮夷，怎么想起来我这了？”绿水学姐开口。 “有些魔法的问题搞不明白，想来请教一下。”阮夷说。 “灵魂学的吗？”绿水学姐问。 “你怎么知道？”阮夷说。 “鲁纳学院那边我也是长老，这点权限还是有的。”绿水学姐说，“而且他们肯定也查过你，知道我们认识，所以就告诉我灵魂学突破是谁做的了。” “出息了啊，小阮夷。”绿水学姐笑眯眯地看着阮夷，“你现在的成就，可不亚于任何一个顶级魔导师。” “运气好。”阮夷说。 “在魂木林的收获？”绿水学姐问。 “是啊。”阮夷说。 “回头把魂木林的资料给我一份呗。” “好。”阮夷点头答应，“我现在所学是以学姐教我的自然系和袁老教我的灵魂学为基础所成，我想最有可能解决我疑惑的人就是学姐你了。” “哪里不懂，你跟我说说，顺便先把灵魂学资料给我一份，我先看着。”绿水学姐说。 “鲁纳学院没交给你吗？”阮夷一边从戒指里翻找资料一边跟绿水学姐聊天。 “我要的是全部资料，包括你的一些感悟、经历，还有不确定的东西。”绿水学姐说，“越全越好。” 阮夷于是把原始资料都交给绿水学姐。 绿水学姐最后一个头颅和一双手就开始翻看这些资料，时不时发出一些赞叹。 阮夷暂时无所事事，就打量起这间密室。他发现密室的墙壁上有一个巨大的图标，那是一个树形的图案，一条主干分出数条枝干，又分形出几层枝丫。大半枝丫的末端都有一个图标，图标各不相同，散发着微微光芒，像一个个果子，占领了大半的树枝。而没有“果子”的地方，就像腐朽枯死的树。 “这是什么？”阮夷好奇。 “那个？”其中看卷宗的头颅抬起，瞟了一眼图标，“是我的目标。” “目标？” “魔法师的九级分阶你也知道吧。”绿水学姐说，“你现在就是八级魔法师。” “只是拥有八级魔法师的福利。”阮夷说。 “都一样。”绿水学姐说，“灵魂学的突破，绝对会让你成为八级魔法师，迟早的事。” 绿水学姐自顾自地说：“现在方星有三个八级。一个是你，一个是鲁纳学院的奥古斯丁，就是主持设计了方星模型的那个。还有一个是我。” “厉害。”阮夷惊叹，不过却觉得又是情理之中。他遇到灵魂学问题第一时间是想着找绿水学姐，除了关系不错之外，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绿水学姐是他知道最厉害的魔法师。她是八级，合情合理。 “魔法师等级评定，八级的要求是做出足以改世界格局的成就。”绿水学姐说，“你的灵魂储物改变了物质的存在方式，鲁纳的方星模型可以肆无忌惮的进行模拟实验，甚至有望冲击灰雾层。让我成为八级魔法师的则是两百年前的急速培育技术，就是你现在使用的自然系基础之一。” 阮夷了然，他能如释放魔法飞弹一样快的培育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就是依靠这个东西。 “更早一些的八级魔法师，就是犹狐家那个创造了晶币的人。”绿水学姐说，“但是九级呢，你知道九级魔法师的评定标准是什么吗？” 阮夷看着后面那颗树木的图标：“跟那个图有关系？” “九级的评定标准很简单，它甚至对创新没有什么要求。”绿水学姐说，“九级的标准就是，要学会所有魔法。” “这是人类能完成的目标吗？”阮夷表情怪异。 魔法的体系有多庞杂？阮夷不清楚，他精通的也只有灵魂学和自然系，连精神系他都只能说了解不深。而炼金术阵法学等等更是完全不一样的领域，最要命的是，还有空间系这种完全吃天赋的魔法。普通人穷极一生都无法在一个细分领域取得巨大成就，九级居然要求全部掌握？ “这个目标在以前很好达到。”绿水学姐说，“千年前，魔法还没开发的很多时，能通晓全部魔法的天才也不是没有。现在嘛，大概只有我这种活得够长的老妖怪有可能实现了。” 阮夷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当然九级对创新没要求，是因为当初定下这个标准的人觉得只要能通晓全部魔法，那么创新也是手到擒来的事情。”绿水学姐说，“九级的另一个称呼是法神。” “法神……”阮夷觉得这名字还挺厉害的，毕竟能带神这个字的，都很强。 “你学姐我啊，对神有执念，所以我很想成为法神。”绿水学姐瞟了一眼那树的图标。 阮夷突然明悟了那图标的含义，每一个果实，恐怕都是学姐已经掌握的魔法。 “但有些事情没法靠时间填补吧。”阮夷说，“比如空间系。” “是啊。”绿水学姐感慨，“可能我永远也到不了那个境界了吧，哪怕我通过沿袭自然魔法获得无穷生命，也敌不过时间。” 绿水学姐清楚，时间对她的改变有多大。她当初就灰心过一次，如果不是恰好被重燃热情，现在只怕早就回到精灵山脉自己投身母树了。豪情壮志也难以抵御时间的摧残。 “其实也不是没有可能。”阮夷突然说。 “哦？你有方法？”绿水学姐三个头颅集体扭头，直勾勾盯着阮夷，甚是吓人。 阮夷也被乍一下盯的有点发毛，他定定身子，说：“我不是有问题吗，刚才学姐你在看资料，我还没说呢。我遇到瓶颈的，就是灵魂学的经验传承问题。” “经验传承……”绿水学姐一愣，随即低头沉思起来。 阮夷第一次进行经验的融合，就是依靠的生命母树，所以他觉得掌握生命母树的绿水学姐是最有可能给他帮助的。而且绿水学姐当年同样也跟袁澄天有合作，对灵魂学应该也很熟悉。 “确实有点意思……”绿水学姐抬起头，双目闪闪发亮，“你要知道，生命母树就有类似的功效，我不用生命母树这能力主要是因为它吸收记忆的过程会不可逆地摧毁对方，也就是说为了获得我还不懂的魔法知识，我得把方星有头有脸的魔法师全杀了。但有了你的灵魂学，或许事情有转机了。” 第325章 猎龙 “这个活我接下了。”绿水学姐笑眯眯地对阮夷说，“学弟，要不要也帮我一个忙呀？” 阮夷本能地觉得不妙，能让绿水学姐开口，恐怕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学姐先说说，我尽力而为。”阮夷谨慎地说。 “不用太紧张，这事没有那么难，只是我不方便去做而已。”绿水学姐正在制图的那双手停下，将图展现给阮夷看。 那是一张巨龙的画像，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各种字眼。阮夷分明看到，这是一张解剖图，主图像的周围有不少龙的横截面绘画。 “龙族和龙语魔法，对我来说也是必须要去探究的东西。”绿水学姐说，“不过我现在顶着精灵王的名头，如果去猎一头龙被发现了，可能龙族和精灵族就要开战了。这脏活你来干比较合适。” “学姐你是想让我去猎龙？”阮夷傻眼，龙族毁灭勾玉城的影像他可是历历在目的。 “没错。”学姐正色道，“我现在只能靠各种资料来推测龙族的信息，就连这解剖图也是臆想而已。我需要真正的实验体，最好你能带来一公一母再加一粒蛋，哦还有一具龙的尸体。” “这……我打不过龙族吧？”阮夷面露难色。 “不要太小瞧自己。”绿水学姐伸长胳膊拍拍阮夷的肩膀，“对上龙族全族你当然打不赢，但根据我母树的观测，不少龙族飞出了龙岛，正在方星孤身漂泊。其中不少去了阳面，另外大部分则在东面瞎溜达。你找准机会浑水摸鱼绑上几只，应该不成问题。” “龙族要是发现了，岂不是要和人类开战。”阮夷有些犹豫，龙族的破坏力他实在是有些担忧。如果龙族大开杀戒，地面上任何一座人类城市都抵挡不住吧。 “不要担心，龙族有两千条呢，少一两只不会发现的。”绿水学姐满不在乎。 “才两千……”阮夷眼皮更跳了。他不清楚龙族对族内个体有多在乎，只是从比例来说，千分之一的比例，放到人类的世界至少也是几十万个体的消失啊。对于任何一个地方都是足以重视起来的事情了吧。 阮夷摇头：“不行，对龙族的态度关系到蓝海那边的战况，我不能擅自做决定。” “怎么一个个都这个样子啊。”绿水学姐泄气，神情沮丧，潸然欲泣。不过阮夷早就见过学姐夸张的表情，倒也不觉得她真的就特别伤心。 到底是求人办事，阮夷也不好把话说的太绝，思考片刻，提出了一个建议。 “不如这样，龙族和赫图结盟，现在不少龙族也飞向了赫图，我想它们迟早会出现在战场上，到时候可能就好说了。” “你随便吧。”绿水学姐别扭着脸，“反正我觉得你不必要用人类的思想去考虑龙族。异族，尤其是这种与世隔绝的前霸主，它们的思维方式和你们人类可不一样。龙，终究不是人。” “龙，终究不是人……”阮夷突然想到什么一样，陷入沉思。 “唉，好了好了，不帮我就算了。你先走吧，这东西我帮你研究着，你要是想自己研究，可以去大树库找找需要的知识。”绿水学姐下了逐客令。 阮夷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有机会我会给你弄来的。” “对了。”绿水学姐像是想起什么，“你见到小白，让他再给我准备点血。” “好。”阮夷点头答应，退出了密室。 蓝海前线。 后援被切断的联军本应该放缓一下攻势，但谁也没想到犹狐的军队居然开始率先发难。犹狐负责开疆拓土的那些贵族势力突然联合起来奇袭蓝海的十五座城，拿下其中的三座。而赫图也瞅准机会集中力量攻占了五座城。 又一次胜利的宴会上，布洛风头一时更盛。他联合其他家主，攻占了足足三座城。随便分分，都是一大笔资产。能让自己的家族获利，其余家主对布洛自然更加欣赏。 就在此时，传令兵的信件却让宴会的气氛冷了起来。 原来就在贵族们举办宴会时，犹狐家族派了三支军队驻扎在那三座城。虽然名义上是为了更好的配合联军的作战计划，但却也间接的剥夺了一些家族的利益。最直接的就是这些城防军剥夺了布洛的城主地位，城防军本应该是直属于城主的卫队。但犹狐以布洛没有足够兵力为由派遣了自己的军队。 即使是没有什么利益损害的家主听到这事也有些心寒。虽然有不少人对布洛年纪轻轻就能和他们平起平坐很不爽，也乐见布洛吃点瘪。但如今布洛是实打实帮他们得到了利益，而获益最大的布洛却被犹狐这么单方面的攫取利益，不免有些感同身受的胆寒。 布洛听到消息也是有些变了脸色，但很快控制住了情绪，只是笑笑，没有提出异议。 等传令兵离开，宴会谈论的就不是什么闲暇话题了，而是开始集中谈论起犹狐家族。 所有人都能看出这是犹狐在刻意打压星夜家族，但很多人的疑惑是，犹狐家族为什么要这么做。别说布洛如今就只是拥有了几座城，哪怕他打下半个蓝海，也不如犹狐，更不如拥有赫图作为盟友的犹狐。犹狐家族体量之大，几乎比得上其他所有家族加起来，这是完全不同的级别，安德瓦利有必要针对布洛？或者说，有必要这么早就针对？ 前几日布洛邀各家主商讨的就是奇袭的事宜，最终也说服了很多家主提供帮助。但也有几个家主没有同意，难道是看到如今布洛计划成功，开始嫉妒针对星夜家族，所以给布洛穿小鞋戴高帽？ 宴会上贵族们三三两两地开始在角落里议论猜测，唯独布洛，没几个人找他说话。如今犹狐家族态度不明朗，虽然人们对犹狐有不满，可也不敢去试探。布洛则始终面无表情地坐在一旁，独自喝口酒，吃着宴会的鱼肉。竟有一丝悠然自得的感觉。 第326章 准备工作 索格恩坐在船的甲板上，抿着嘴思考。第三军团的行进速度非常快，已经快要接近涡面了。不过第三军团平常是驻守蓝海边境，到达涡面时会临时换上战舰，他们在交接时应该还会耽误几天时间。 鲁纳没有给出让他满意的答复，显然鲁纳对于正面跟赫图起冲突兴趣不大。索格恩理解鲁纳的意思，这是准备玩代理人那一套，他以前也经常见老爹这么干过。鲁纳可以提供魔法上的支持，问题是他手上并没有足够的力量。他能调动的只有普洛西，可普洛西的人听说要面对的是第三军团当天就跑了一堆人。还有一个居罗萨的舰队，但索格恩并不想让居罗萨去拼，居罗萨也未必会答应。 普洛西推门进来。普洛西对外宣称他合并了居罗萨舰队，索格恩是他的下属，他们也因此可以更方便的交流。 普洛西表情有些怪异：“布洛寄来了信。” “哦？你的老东家说了什么？”索格恩来了兴趣。布洛在方星的各种动作他也有所耳闻，已经了解这个老相识的手段不差。 普洛西把信递过去：“让我拦住赫图军三周。” 索格恩一挑眉：“有意思。” 他接过信件，仔细阅读起来。 “你决定怎么做？”索格恩问普洛西。 “那可是赫图，布洛可真看得起我啊。”普洛西苦着脸，赫图军的压力同样传递给他。无论他现在是不是一个俘虏之身，面对这种事都足以焦头烂额。 索格恩却露出思索的神情：“布洛不是傻子，他让你这么做一定有什么目的。” “布洛想让我死？”普洛西猜。 “不，别说你被我们俘虏的事情没有败露，即使他知道了，平白无故让你折在赫图军手里对他也没有任何好处，他不会这么做的。”索格恩说，“三周，他强调了一个期限……” 索格恩的目光漂到鲁纳给他的回信上面，喃喃自语：“代理人……” “什么？”普洛西问。 “我想……布洛是想借你和赫图交流。”索格恩缓缓道。 “他不本来就是赫图一方的吗？”普洛西说。 “不，犹狐才是赫图的盟友，星夜家族不是。”索格恩说，“布洛是想借你展现他的力量，然后得到赫图的合作吧。哪怕不是合作，至少得到部分关注。你现在是明面上掌握了魂木林的海上霸主，赫图找上你的概率非常高，但赫图毕竟还在战争中，如果遇到阻碍，他们也乐得更快结束这场战争。最后的结果，应该就是你交割部分利益给赫图，很有可能是把魂木林转让给赫图，但获得部分分成。” “所以真的要打。”普洛西说。 “要打。”索格恩点头，“但不是什么抵挡三周。” “难道拿命拼？”普洛西皱眉。 “那可是赫图。”索格恩说，“你以为抵挡三周就能完事了？如果赫图军被你这个小小海盗抵挡了三周，恼羞成怒不管不顾灭了你们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哦。” “灭了我，你也别想跑。”普洛西说，“有办法就赶紧说。” “鲁纳，犹狐，即使是星夜家族，对我们来说都是巨无霸。”索格恩不急不慢，“既然他们喜欢玩代理人那一套，就让他们玩吧，我们吃好处就行。” “你是说，用鲁纳他们提供的力量抗衡赫图？”普洛西迟疑，“我不认为鲁纳可以让我们抗衡赫图。” “确实不能，所以你不止是要找布洛要点好处，还要去找蓝海，找白家。”索格恩说。 “白家？他们不是自身难保吗。” “但他们也知道如果让赫图得到魂木，他们的处境会更艰难。他们更需要削弱赫图，也更需要魂木。最重要的是，白家是唯一有可能真心全力支持我们的势力，有阮夷那层关系在，白家可以提供最大的助力。甚至可能会亲自派来将领指挥战斗。”索格恩说，“魂木是我们最大的倚仗，无论如何不能轻易交给赫图人。” “哪怕交出去，也要换取足够的利益。”索格恩说。 阮夷离开学姐的密室，把手贴到母树的内壁。 大树库的内容，对于人类来说需要特殊的手段才能提取阅读，而且获取后也是翻译后的信息。但精灵族却可以直接通过贴近母树就获取到大树库的原始信息流。对于吸收了精灵的阮夷来说这个技巧他也懂。 大树库，方星五大魔法师圣地之一。与其他人类世界的魔法学院不同，精灵族对鲁纳魔法修习不深，大树库却可以在人类世界拥有极高声誉，这全仰仗它冠绝方星的馆藏。人类可以在这里得到很多秘辛，尤其是历史和古老魔法相关的内容。而方星当年阴影中的女王赫斯派安同样为大树库的内容添砖加瓦，半步法神的她拥有方星大半的魔法知识，其中不乏高端魔法和禁忌，这些都是吸引人类魔法师趋之若鹜的诱人内容。 阮夷如今拥有过目不忘的能力，也能直接探寻母树内部，本可以把母树的信息汲取过来。但他却陷入了困惑。信息是很多的，但过多的信息却让他造成了选择的困难。阮夷计算了一下，如果他把母树这些信息全部吸收，他需要大概十年的时间。而且在吸收这些信息之前，他感觉就会被信息撑爆。即使不被撑爆，阮夷觉得他也会被这些信息冲击地失去自我。在晓云城他融合了十几人加一个精灵，如今情绪已经变得有些冷酷。在涡面被三魅打开眼界区区数秒，阮夷就能察觉到自己从内而外的那种变化。而母树是从万年前开始就由一代代精灵族献祭而成的庞大信息集群，阮夷实在没有信心能在这个量级的信息冲击下保持自我。 为了维持自我，阮夷需要挑选合适的信息来吸收，而不是盲目的吞食一切。 但是挑选什么信息呢？这就是阮夷需要思考的方向。精神系魔法是一个很好的方向，他了解的更多，对他帮助也更大。塑能系魔法也可以，他如今的塑能系魔法，无论是攻击手段还是理解还是弱了些。 “其实你不用纠结哦。”学姐的声音突然传过来。 阮夷吓了一跳，转眼一看，墙壁上一个学姐的脸突然浮现出来。 学姐的脸看向阮夷，微微一笑：“母树和我关系最紧密，在我这么近的地方访问大树库，我自然能感应到。我说你的自然系水平怎么突飞猛进，原来是同化了一个精灵。是晓云城那个献祭的精灵吧？” “白师兄没跟你说起吗？”阮夷说。 “没有，原来他早就知道了，可恶，居然不和我说。”绿水学姐狠狠地说。 “学姐你刚才说不用纠结是什么意思？”阮夷询问。 “母树确实包含很多信息，但其中的大头是每一个献祭精灵的人生经历，以及这个星面人们借用根脉产生的交流信息。这里面虽然包含各种人生经验，但都和魔法无关。母树里的信息流大多数都是冗余、是废料。人类魔法在大树库的比例其实也就那样，以你的能力，全部吸收或许也消耗不了多久。而且人类魔法的来源一个是我，一个是其他魔法师以规范的程序提供的，吸收起来也不会出现严重的排异反应。”绿水学姐如此解释道。 “原来如此。”阮夷点点头，“谢谢学姐，我知道要怎么做了。” “不用客气，小事而已。”绿水学姐的头慢慢缩回树壁，“对了，你连接母树时，大家心灵是相通的，如果不想被读心，控制一下别胡思乱想哦。” 阮夷点点头，开始了自己的学习。 阮夷和母树接触的手掌融入到内壁，一阵巨大的能量开始聚集到接合处。那是巨量信息涌入的标志。其能量波动甚至达到了强力塑能魔法的级别。 绿水学姐又一次把脑袋探出来，满脸震惊。她是精灵王，自然清楚读取大树库信息是什么动静，即使阮夷听她的一口气把所有魔法都浏览一遍，也不应该有这么大的波动啊。 除非…… 绿水学姐连忙想出手切断阮夷和母树的链接，但阮夷却已经先一步断开链接，后退一步，捂着头剧烈喘息着。 “你没有看魔法，而是选择了看历史和通讯信息流？”绿水学姐有些难以置信地说。 即使是她，也不敢全盘接受整个母树范围内的信息流。她找特定人的信息也是通过各种手段先缩小范围锁定再读取信息，不然即使是她脑子也要被烧掉。阮夷居然敢直接接收历史信息和东面的通讯。 “你不要命啦？”绿水学姐的头继续弹出，分化出一个人型的身体，查看着阮夷的精神状况。 意外的没有太大问题，阮夷的精神居然没有崩溃。 阮夷对绿水学姐咧嘴一笑：“让学姐费心了，我还好。” 阮夷敢这么做，自然也是有依仗的。他严格控制好了自己的链接时间，甚至在手臂设置了定时炸弹，如果到时他没有断开，就强制炸断他的胳膊来断开链接。另一个原因是，他有过接收庞大信息的经历，所以还是有些信心的。阮夷一次性接收过最庞大的信息，不是当初被母树同化时接收的那近七百年的记忆，而是被三魅打开眼界后看到来全新世界。当初的他差点就迷失在那样的世界里，也让他对自己的信息承受能力的极限有了一个认知。 看到阮夷没事，绿水学姐也送了口气，随后狠狠敲了一下阮夷的脑袋：“你怎么想的，干嘛要摄取这些没用的废消息啊。” 阮夷摇摇头：“对要成为法神的学姐来说，这些是废料，对于我来说，却是有用的。也是学姐你刚才的话提醒了我，让我明白了我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是什么？”绿水学姐一愣。 “完成我的计划所必要的东西。”阮夷捂着头起身，“以后我或许还要经常来这里叨扰，希望学姐能允许。” “我无所谓啦，你悠着点，别把自己弄死。”绿水学姐说，她可见过不少在魔法禁忌边缘探寻而让自己陷进去的魔法师了，她自己这种身体都有好几次濒死。 “这就是我叨扰的地方了。”阮夷对学姐眨眨眼。 绿水学姐很快反应过来，又给阮夷脑袋来了一下：“好家伙，在这等着我呢。” 看了阮夷给她的灵魂学资料，以赫斯派安的理解力，自然可以轻易掌握其精髓。阮夷要是真把自己玩死了，她完全可以让阮夷复活。 不过阮夷觉得应该不用劳烦学姐，他有信心慢慢接收这些信息。 唯一的问题是，获取完这些信息，他会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第327章 出山 简朴的房间里，男人手中捏着一个菱形吊坠，观察分析着上面的纹路。 站在男人身旁的是羽风缘，这个男人是羽风缘曾经在白鲸学院的师兄，名叫钱辞，专修阵法学，如今做了这座涉楫城的城防设计师。 良久，钱辞放下了菱形吊坠，长舒一口气，揉揉眼睛。 “如何？”羽风缘忙问。 “很精巧的复合法阵，包含了聚灵阵、通讯阵和防御阵。”钱辞说。 “也就是说没有问题？”羽风缘说。 “没有。”钱辞说，“值得注意的是这个通讯阵是要配合中枢才能用的，这个跟蓝海的通讯阵不太一样，应该是有另外的中枢。你知道在哪吗？” “我不知道。”羽风缘摇头。 “可以看出一些纹路和蓝海的通讯阵有相似之处。”钱辞说，“但蓝海的通讯阵目前还是机密，如果我不是负责城防，也不会有机会接触到。这阵法是谁给你的？” “一个叫阮夷的人。”羽风缘说，“难道对方盗取了蓝海的阵法？” “不好说，我先跟上头报告一下吧。”钱辞说着摆弄起一个法阵。他负责城防法阵，自然也会用通讯阵。 羽风缘则有些忐忑，这吊坠的法阵看来并无新奇之处，也没看出能施展什么阴谋。但如果因为盗取法阵的罪名把这吊坠收走岂不是平白丢了一大批优秀的防身魔导器，说不定她还会被连累。 钱辞把消息发给上层，等回复的时候，看到羽风缘忐忑的样子，便笑了笑，跟她聊起天来。 “你一个考古科的怎么跑去整什么教廷了。” 羽风缘听到钱辞这么说，耸耸肩：“我以前站在名为现在的高度，去俯瞰整个历史的维度，纵览千万年前的兴衰聚变。但真的经历起来，我发现我做不到想看历史一样的俯瞰那些人。跟师兄你不一样，我是做不成那种领导者的。” 羽风缘冷笑一声：“都说以史为鉴，但大多数人可是不会去照镜子的，照了也未必能看清，看清了还会经常忘记。” 钱辞征然地看着自己的小师妹，突然伸出手摸了摸羽风缘的脑袋。 “你干嘛。”羽风缘护住脑袋。 “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钱辞说。 “有的！”羽风缘立刻说，“组织的事情，得你来帮忙了。” “帮你不是不行，但你现在要做的是一个星面的工作。我要去找白家报备一下的，不然如果他们把你当成威胁，直接派一支城防军把你灭了，你哭都没地方哭去……”钱辞开始给羽风缘解释她要面对的一些麻烦事。 “——哦，有回复了。”钱辞发现白家那边有了回应，打开通讯看了看，钱辞的表情有些怪异。 “怎么了？”羽风缘问。 “好消息，这不是什么盗取的技术。”钱辞摸着下巴，“白家的说法是，那个阮夷就是蓝海通讯阵技术的合作者之一。” “那家伙果然来头不小啊……”羽风缘喃喃。 “还有一个消息。”钱辞说，“白家说了，如果是那位阮夷的意思，让你放心做，他们不会阻拦。” 钱辞有些怪异地看着羽风缘：“想不到那位的能量有这么大，你到底是怎么认识他的？” “是对方找上我的，他似乎也对我的活动有兴趣，就帮了我一把。”羽风缘说。 “也是个忧国忧民的强者啊。”钱辞赞叹，“对了，你知道他去哪了吗？白家人似乎也在找他。” “往东面方向走了，具体去哪我就不清楚了。”羽风缘说。 东面，精灵山脉，阮夷还在每天浏览着母树的信息流，已经过去七天。 阮夷缓缓从内壁抽出自己的手掌，两眼从惨白恢复正常。如今他已经能很好的控制浏览信息流的量，不会过分干扰到自己，也不会效率太低。 “第三军团去了涡面……” 阮夷从母树中提出到了这个信息，他知道，该走了。 绿水学姐从密室中走出来。她似乎因为阮夷连接母树时心灵相通，知道阮夷的去意。 “你要的。”绿水学姐朝阮夷扔过去一个硕大的卷轴。 阮夷结果，展开一看，面露喜色：“不愧是学姐。” “只是粗略实现，不够简洁优美，后续优化你就自己来吧，我累死了。”学姐转身回到密室，对阮夷挥挥手。 “谢谢学姐。”阮夷深深鞠躬。他知道绿水学姐没有说谎，阮夷接收了母树的信息，自然知道学姐是怎么做的。她把原本用来培养战士的场地都腾出来，批量生产大规模的人造灵魂，进行超大规模的实验，这才几天时间就给出了成果。 “少说废话，多做事。”学姐的声音透过密室传出来。 “赫图军进攻涡面，我去帮个忙。如果有龙族参战，我会尽量把它们带回来。”阮夷说。 “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 阮夷收起卷轴，又行了一次礼，离开了精灵山脉。 第328章 准备工作/操心 随着勾玉城陷落，礼氏王朝分崩离析，原本驻扎在边境线的百万甲士也有了各自的归宿，有的依然效忠原王室，回到中庸内陆寻找还残存的礼家血脉，也有的拥兵自重，占地为王。中庸的两百万战士是最大的一股力量，如今分散开来，在各地开枝散叶，成为一方军阀。 这也导致阮夷穿越边境线时轻松了不少，曾经即使是白戍城也要小心翼翼的从海底潜入，如今阮夷可以正大光明的从空中堂而皇之的飞过边境线。 不过阮夷在边境线的前方被拦住了，绿水学姐通过通讯卡叫住了他。学姐只是传个话，拦住他的是另一人。 阮夷在边境线半空等待片刻，后方一道光急速逼近，如同利箭划破天空。光芒抵至阮夷身前消散，露出里面的人影。从极快转至极静，展现来着高超的飞行技术。 那是一个女人，有一头干练的短发和小巧却冷峻严肃的面孔。身上的服饰看起来是转为行军设计的，布满鲁纳秘文，全是风系的加速魔法阵。 女人见到阮夷，对他行了一礼：“大人，我是白暮诗，家主派我来作为您的联络员。” “白暮诗……是白戍城师兄派你来的？”阮夷只是听绿水学姐说有人找他，多余的情报绿水学姐显然懒得说。 “是。”名为白暮诗的女人点头，“家主说有必要和您保持联系，所以派我来负责联络。” “意思是你以后得一直跟着我？”阮夷指着自己。 “是。”白暮诗说，“毕竟不是所有地方都像东面一样可以随时随地联络。” 阮夷挠挠头，露出困扰的表情。边上一直跟着一个人，以前他也经历过，就是三魅总是在他身边的那段日子。但三魅是个神，她可以用各种手段保证不会干扰到他。眼前这姑娘看起来可没那么厉害。 “我接下来可是要去战场的，带上你有危险吧？”阮夷说。 “大人请不用担心，我虽然因擅长加速魔法而担任传令官，但我也是一名战士，不会拖您后腿的。” 阮夷看着白暮诗，感觉她表情更冷了。 莫非我刚才的话冒犯到她了？ 阮夷把思绪甩走：“好吧，那你就跟着我吧。” 反正死了也就是复活一下的事。阮夷不再纠结，能有一个传令官也确实是好事，以后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更方便的抱白戍城的大腿。 “出发，又要去涡面了。”阮夷周身升起防护罩，风系加速阵从尾部升起。阮夷瞬间化为一颗流星朝远处飞去。白暮诗紧随其后。 “北部基本可以宣告失守了。”索格恩看着报告，对普洛西说。 “不奇怪，那里本来就是黑鲨的地盘，我之前虽然占领了，但根基不稳。加上赫图从北部来，那边跑路的人也最多。”普洛西苦笑。 “从赫图在北部的停留时间来看，他们似乎和黑鲨有交流，恐怕是合作。”索格恩说。 “如虎添翼啊。”普洛西说，“有军队的火力，加上黑鲨那些对涡面也很熟悉的家伙。而你说的白家的援军却还没到。” “毕竟蓝海跟涡面距离最远嘛。”索格恩却并不见急躁，“目前还是把魂木尽量转化成武器，再许诺手下足够优渥的好处让他们拖延一下吧。你好歹也是个出色的海盗，在涡面战斗，你未必比他们差。如果能战胜赫图和黑鲨，你在涡面的声望也会水涨船高，离你统一涡面不就更近一步了。” “你们犹狐人总是那么会笼络人心。”普洛西笑了，“我的飞梭都准备好了吗？” “已经安装完毕。”索格恩说，“鲁纳提供的魔法阵很高级，效果强大。” “那就等他们过来，给他们一个惊喜吧。”普洛西狞笑着捏了捏拳头。 白暮诗在观察阮夷，目光中带着一丝怨气。 自我介绍时她说自己是一名战士，那其实并不准确。她是白泉绫的直属亲卫，也是白家年轻一代中出类拔萃的一位。无论是排兵布阵还是个人实力都可以在白家年轻一辈中排到前十。而在白泉绫的亲卫选拔中，她更是拿到了第一的成绩。 然而等白暮诗满心期待的准备加入白泉绫的亲卫队，去执行重要任务时，她却被告知要去当一个人的护卫兼传令兵。 准备去战场上厮杀的白暮诗自然是难以接受，只是白家的家训依然在束缚着她，服从命令的习惯让她只能接受了这个新的任务——守护阮夷，当传令兵。 这个任务的第一步就难到她了。白戍城只说了让她去守护阮夷，却没告诉她在哪。借助白家的情报网，她才知道阮夷是拓展了灵魂学的那位。 可惜知道了阮夷的身份并不能直接找到他。白暮诗也只能不断的分析各地传来的情报，试图找到阮夷的行动轨迹。然而没有结果，上一次阮夷留下痕迹已经是数月之前，阮夷就像隐姓埋名藏在乡野一样，找不到半点消息。要不是涉楫城有新消息，她都不知道还要找到什么时候。 白暮诗是有怨气的，不好发泄，但也不会对阮夷多么和颜悦色，她只有板着脸，不断地用精神力扫视周围，做好护卫的工作。 “对了。”阮夷回头对白暮诗说，“为了防止影响到蓝海的战事，我要易容一下，平常常用的手段也会改改，可能实力会有所下降，你要多费心了。” “大人放心，我会保证您的安全。”白暮诗说。 “话说你需要易容一下吗，你也是白家人吧？”阮夷问。 “我这种白家弟子，对外没有什么信息流传。别人不会认出我的身份。”白暮诗说。 阮夷点点头，随后辨认起方向。 “我们现在涡面的东南部，这里应该是边境线附近的苍叶海域。”白暮诗拿出一张地图给阮夷看。 “谢谢。”阮夷对白暮诗笑，“那我们这个位置可以直接去找索格恩了。” “小心！”白暮诗突然冲到阮夷身前，把他扑到一边。 一根巨矛箭传过刚才阮夷站着的位置，带起空气的爆音。 阮夷白暮诗看向巨箭袭来的方向，一艘海盗船漂浮在海面上，巨大的弩床正对两人。 “这里不是普洛西的地盘吗？”阮夷发愣。 “你脸上也没写你是他们老大的朋友啊。”白暮诗冷冷道。 “不，我是说，那艘船上，有黑鲨的标志。”阮夷盯着船帆上那个标识。他遭遇过黑鲨海盗的攻击，认得这个标志。 “他们绕到后方来了？”白暮诗皱眉，开始思考黑鲨能绕后的路径，以及会带来什么影响。 还没思考完，白暮诗发现阮夷居然已经下去了，直奔海盗船。 白暮诗大惊，她没想到一个刚刚才差点被插死的家伙居然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正面上了，他是不怕死吗。大型舰船上可都是有船炮的，威力不比城炮弱多少。 白暮诗连忙追过去，果不其然，阮夷下到一半，刚刚进入一个高度，船上就亮起了密集的攻击。白暮诗只能顶着防御罩把阮夷挡在身后，同时分束的精神力不断发出干扰魔法，用熔岩弹打出一片空位，随后用风系的幻术扭曲影像，把阮夷带到了海盗船的船侧。 阮夷对白暮诗竖起大拇指，随后也开始施展魔法，熔岩弹和风刃不断轰击船舷，打的船上的防御罩阵阵涟漪。 阮夷皱皱眉头，单人的普通塑能系攻击，确实难以破开舰船的防御阵。阮夷稍微扫视一眼，方圆五公里，并没有其他舰船。后方出现敌方舰船，他觉得还是应该使用一些特殊手段。 阮夷对着舰船微微弹指。突然阮夷感觉自己的手被抓住了，是白暮诗。 “那是大型防御罩，我们打不破的。”白暮诗说，“先从水下离开吧。” 说着白暮诗就拉着阮夷潜进水中。 在水中白暮诗一边拉着阮夷破水而行，一边嘱咐阮夷：“要小心，对方能潜入后方，如果不是打过来的，那很有可能是潜水过来的。他们拥有水下攻击的手段，注意防护罩。” “哦。”阮夷表现的很老实，他指了一个方向，“我们往中心去吧。那里应该人最多，也好问问情况。” 白暮诗点点头，朝阮夷指的方向飞去。 阮夷被白暮诗拉着，目光平静，他并没有如白暮诗嘱咐的开启防御阵，只是任凭她牵引着自己，在水底畅游。而海盗船就真的没有下水追击，似乎放弃了阮夷他们。 在水里破水潜行了有百里，直到抵达一堆漂浮在海上的船墟，才浮上水面。 两人坐在废墟上休息。 “你衣服湿透了啊。”阮夷看了白暮诗一眼，在眼前升起一堆火。 “大人，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你一下。”白暮诗认真地对阮夷说，“涡面很危险，您应该更谨慎一些。以您的精神力强度，不应该被那么简单的偷袭到。” “哈哈，好。”阮夷不好意思地笑笑，他现在面对一些攻击，反应速度确实是衰退了不少。 阮夷站起身，将手举到半空，仿佛在做什么仪式。白暮诗看不懂，默默的守卫着阮夷。 百里之外的海盗船，静静的漂在海上，一片死寂。如果白暮诗之前晚走一点，她就会发现海盗船停止了一切攻击，也消弭了一切声音。整个船上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一些缥缈的飞灰在海风下逐渐消逝。而某种无形的东西受到牵引，朝涡心的方向缓缓飘去，一直飘到阮夷的身边，被他手上的魂木碎屑发出的更强的引力吸走。 阮夷放下胳膊，对白暮诗微笑：“好了，我们走吧，去找索格恩他们。” 第329章 星空座头鲸 “这就是普洛西的大本营吗，还挺壮观。”阮夷俯瞰着远处的舰群。 涡面的陆地极为少见，而人类面对无垠大海的恐惧便只能以大船作为寄托。无论是经商还是生活，都在船上。这也是部分人喜欢去吊灯港口的原因，即使是冰凝的陆地，也是脚踏实地的感觉。 大船也给了这些海民们居无定所的漂流生活，阮夷一路问过来，加上视魂和自然系的探测能力，以及白暮诗的帮助，才找到普洛西的后方基地。 这个后方基地以十几艘大船为基础，作为物资和修缮的平台。周围游冶着数百艘小型舰船，负责巡逻和运输。普洛西这种霸主级的海盗和其他海盗不同的地方在于，天空中还有几十架飞梭。 白暮诗对这阵仗则不以为意，生活在陆地上的她见识过的丰饶物资可不是涡面海民能比的，在她眼里这护卫规模还不如一座大城。 两人走的正面，很快就被巡逻的舰船拦住。 “你们是哪来的？”一个海盗揽住桅杆冲阮夷他们喊话，附近的几艘船也把武器对准两人。 白暮诗拦住了想说话的阮夷，手一甩，一个物件挟着劲风朝桅杆上那人射去，直接嵌进桅杆。 白暮诗凑到阮夷耳边低语：“您说过要隐藏身份，我们用另一个身份进去吧。” 阮夷了然，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他突然扭头问白暮诗：“什么身份？” 白暮诗骄傲的挺胸：“白家人。” “这不是一个意思吗。”阮夷脸黑，“还是会暴露蓝海的关系吧？” “大人有所不知，之前索格恩已经朝白家求援了，经过讨论，决定派人来支援，现在应该就有另一波白家人正在路上，只是还没到。我们可以顶替一下。”白暮诗说。 “原来如此。”阮夷说，“但你其实还是很想说一下你是白家人的吧？” 白暮诗没接话，只是脸略微有点红。 阮夷是不理解这种家族荣誉感的，不过白家人的身份确实好使。虽然这些桀骜的海盗没有谄媚到点头哈腰，但原本的凶悍之气悄然消弭无踪了，这些人显得都有点沉默。大概是因为白家人比他们更凶悍。 两人被带到主舰的船长室，索格恩开门迎出来。 “没想到白家派你来。”索格恩显得有些惊喜，抱了抱阮夷。 “没，我是自己来的，白家派的人还在路上。”阮夷说。 索格恩愣住：“但他们说是白家来人了啊。” 阮夷把白暮诗推过来：“她是白家人，现在是我的联络员。” “白家人当传令兵，厉害。”索格恩拍一下阮夷肩膀。阮夷感觉索格恩跟海盗待久了，也有些匪气了。 索格恩跟阮夷打完招呼，也转向白暮诗，对她伸出手：“你好，我是普洛西的同盟，索格恩。” 白暮诗跟索格恩握手：“阮夷大人的传令兵，兼护卫，白暮诗。” 索格恩听到白暮诗这么介绍，表情有些怪异。跟白暮诗认识完，他揽着阮夷的肩膀边走边说：“你是不是没跟人说你实力啊？你这怪物还要人保护？白戍城都没资格这么说吧。” “白师兄还是比我强的。”阮夷说，“这次我来也是带着任务的，最好能隐藏一下身份。你也知道我的能力特殊，被查出来我怕影响到蓝海。” “哦？什么任务？”索格恩问。 “找条龙，杀了，最好能活捉。”阮夷说。 阮夷感觉说完话后索格恩身体僵了一下，随后索格恩苦笑一声：“这任务倒是跟你蛮搭的。” 阮夷摊手：“没办法，精灵王的人情。学姐帮我这么多，我不好总拒绝人家。当然来帮你保住魂木也是任务之一。” “帮我还行，这东西其实算你的财产，你得上心点。”索格恩说。 “对了，普洛西呢？”阮夷问。 “在前线，正准备和黑鲨赫图打一场呢。”索格恩说。 “打得赢吗？”阮夷担忧。 “没办法，没想到你会来，还带个白家人。”索格恩说。 “看来时间不等人，那就不寒暄了。”阮夷现在也算雷厉风行的人，听说时间吃紧，立刻进入状态。 索格恩点头，把白暮诗也招呼过来，给他们展示一张海图，整个涡面都在其中。 “确实有一条龙跟着赫图军团来的，但龙族的踪影始终飘忽不定，似乎是和大部队脱节的。”索格恩说。 白暮诗说：“可能赫图并不能控制龙族，他们不是上下级关系。也可能这是什么战术。” “我们来的时候，在苍叶海域发现了一艘黑鲨的战舰。”阮夷说。 “后方？”索格恩悚然。 “啊不过不用担心，他们已经被我灭了。”阮夷说。 白暮诗瞪大眼睛看着阮夷：“什么时候……” “你拉我走的前一刻。”阮夷说。 “你怎么不跟我说？”白暮诗有些懊悔，“如果能登上船，或许可以找到些线索。现在也不知道船飘到哪里去了。” “不用担心。”阮夷说，“不跟你说是因为无所谓，想要的情报，我已经拿到了。” 白暮诗怔然。 阮夷取出一个卷轴，照着上面的内容画了一个法阵，再取出一抹魂木碎屑撒到阵眼的位置。 “刚好检验一下学姐的成果。” “这是什么？”索格恩问。 “可以读取灵魂记忆的法阵。”阮夷解释，然后启动了法阵，“解决了定向记忆读取的难题。” 法阵闪起一阵亮光，随后一个脸盆大小的影像出现在法阵上空。通过多个第一人称视角拼凑成一片立体的影像，并且把来龙去脉都展现的淋漓尽致。索格恩白暮诗对敌舰来历的担忧才刚刚开始，阮夷就给出了他的解决方法。索格恩和白暮诗情不自禁的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惊骇。他们也是有见识的人，知道这种技术意味着什么。阮夷也注意到被震摄到的两人，心里暗笑。读取记忆不过是传输记忆的一个阶段而已，如果他们知道学姐已经完成了记忆传承之术，不知道得震惊到什么程度。 敌舰来历问题很快被解决了，但索格恩的心情却有些复杂。一个是见识到了阮夷又一项惊世骇俗的技术，另一个则是敌舰来的方法，是一种让他始料未及的形式。 “刚刚那是什么？”阮夷表情也有些凝重，就在刚刚，影像里呈现了一个惊人的场景。一头参天的巨鲸在前线一口吞下了战舰，在经过一阵并不久远的时间后，再被吐出来时战舰就抵达了他们的后方。 “我也不太清楚……”索格恩摇头。 “星空座头鲸。”白暮诗表情同样凝重，“是水族，古籍记载，他们在水中可以破开空间，缩地成寸，瞬息千里。” “这是什么魔法。”阮夷也被吓到了。空间类魔法在人类世界也是最艰深的领域，空间传送还是最近才被三魅强行破解开的。水族居然可以不借助点对点的传送阵直接进行空间转移？ “图腾魔法。”白暮诗说，“水族和神祭关系紧密，他们的很多魔法都是图腾魔法，也是除了赫图仅存的图腾魔法体系。” “类似教廷的神术？”阮夷问。 白暮诗点头。 “难怪这么不讲道理……”阮夷喃喃，他对神术的力量可是深有体会。 第330章 纷飞的火焰 涡海的外圈，黑鲨舰队一艘不起眼但防护等级极高的舰船中，大副正和船长——黑鲨的二把手威利安讨论着????鱼舰队的情况。 “普洛西死定了。”大副笑。 “不要放松。”威利安是个红发的魁梧男人，一直眼睛遮挡着眼罩，半边脸都是伤疤。据说这位二把手曾经被中庸的自然法师折磨过，所以拒绝自然系的治疗，要留着伤痕。 威利安声音嘶哑道：“普洛西不是那么容易认输的人，他们现在的队伍也很整齐，不是溃逃的样子。????鱼最擅长的就是诱敌，他们应该是想在接近内圈的时候突围，把我们拖下水。保持压制，继续削减他们的晶币。” 威利安计算着舰船的魔力消耗，控制住对????鱼的逼迫，保证让他们在抵达内圈边缘时消耗最多的魔力，让他们无力为继，再也无法逃出生天。而黑鲨却不用过于担心魔力问题，赫图人提供了超额的晶币，水下也有水族可以接应，即使黑鲨的舰队失去魔力，也可以被水族拖回去。退一万步讲，即使这些舰队全军覆没，如果能换来普洛西的死亡，也是值得的。南海霸主死亡，再无力量可以阻挡黑鲨的利齿。 “老大，前面的舰队距离拉远了。”水手报告普洛西。 “不用管，那是在引诱我们。”普洛西冷笑，“在我们面前玩这种把戏。” ????鱼舰队趁着前方的舰队距离拉开，突然关闭前方的防御阵，然后给身后的舰队一轮炮击，集中攻击几艘沉迷攻击防护薄弱的海盗船，真的让他打爆了几艘。 “继续往内圈走。”普洛西瞥了一眼正往回赶并且发射船跑的前方舰队，好整以暇地启动前方防御阵，继续只会舰队往内圈走。 看着因为刚才一轮反击兴奋欢呼的船员，普洛西说：“不要大意，刚才他们既然准备引诱我们消耗魔力，说明他们看穿我们的目的了。到时候会更加危险。” 普洛西的敲打让场面冷却了一些，大家都知道普洛西的战术，不过这些海盗也深知涡的可怕，在如此近的距离和涡共舞，所有人都有些忐忑。 “也不要灰心！”普洛西大笑，“虽然对方察觉了，不过也说明一件事，他们确实准备对我们赶尽杀绝，我这个诱饵已经成功了。他们一定会为欲望付出代价。” 普洛西遥望后方的黑鲨舰队，露出冷笑。敌人的首领座舰他还没有发现，这也是正常的情况。首领位置暴露，危险会大增，总有各种灵巧又牺牲不大的方法可以直取敌军将领首级，但普洛西却没有掩盖，他有时候甚至直接站在甲板上督战。首领带头作战，一来可以身先士卒，鼓舞士气，更重要的是普洛西要让黑鲨知道自己的存在。知道他就在此处。他，和这支舰队就是最好的诱饵，而涡，就是那通往深渊的巨口。如果说之前普洛西还是在豪迈的赌命，但现在他却愈发有信心了。 追击还在继续，计划破灭的威利安狂怒起来，增强了对普洛西的攻势。四个小时后，他们终于接近了内圈。所有人都打起精神，他们知道，决战来了。 几乎是同时，双方的舰队都降低了防御罩功率，开始狂猛的攻击。当时双方就有几艘舰船被打爆，水手跳船，在空中继续轰击地方的敌舰。每有一艘舰船的防御罩被击破，倾泻而来的攻击就会吞没舰船，碎片被卷进内圈的深渊。 两边一时呈现势均力敌的形势，但这对黑鲨是更有利的。????鱼更接近内圈，而且火力魔力也不如黑鲨。在内圈边缘决胜，对于????鱼来说是险中求胜，但对于黑鲨来说，只要维持稳定就可以把????鱼逼近绝境。所以威利安也特意叮嘱了手下，哪怕遇到破绽也不要追击，优先维持包围圈。 威利安冷笑，????鱼喜欢当诱饵，把自己置身死地，那就让他去死吧。 威利安的策略果然没错，????鱼故意放出的几个破绽都没有咬钩，只是慢慢的逼迫????鱼往内圈走。????鱼就如同一条鱼在收紧的渔网中挣扎求生，却无法挣脱。 “再见了，普洛西。”威利安眯起眼睛，对大副说，“普洛西还可能会突然转向借着内圈的力量逃跑，如果他留力，在内圈还是有可能逃出去的，记得留几门炮对着内圈。” 威利安看着慢慢被逼到内圈的????鱼舰队，“我倒要看看，你怎么逃。” ????鱼果然又增强了防御阵，并且放弃了进攻，仅有的几门炮都是朝海面射击，激起巨大的水花，遮掩舰船的身影。 “朝内圈炮击！”威利安怒吼。 密集的炮火穿过水幕，朝内圈覆盖而去。????鱼敢往内圈跑，就会被打的无法前进，只能被卷进更深的地方。 威利安眯着的眼睛，等待着舰船爆炸的烟火。但那烟火却没有出现，水幕很快落下，露出????鱼舰队真正的状态。威利安突然怒目圆睁，眼中布满血丝。 ????鱼舰队，飞起来了。龙骨侧板排出巨量的水，随后整个船就这么从海面拔地而起。巨大的龙骨上，几十颗闪耀的界石如同星辰，又如同熠熠生辉的眼眸，俯视着黑鲨舰队。 普洛西大笑着指挥：“攻击！” 没有了涡的困扰，????鱼舰队可以毫无顾及地倾泻着火力。最接近内圈的????鱼如今飞向天空，而取代????鱼位置的，是黑鲨。 “不可能，怎么可能，他们怎么可能还有魔力可以飞行。”威利安不甘的怒吼。他对界石比普洛西更了解，这点界石能抵消的重力不可能让????鱼在空中如此自在的飞行，想灵活控制方向，魔力驱动是必不可少。 普洛西居高临下狂笑：“黑鲨还是老一套的观念啊，从他们居然引诱我们消耗魔力就能看出来。哈哈哈哈，居然试图消耗我们的魔力。” 舰船的魔力炉旁边，一个魔法阵静静的运作着，阵眼出的魂木平静的消耗着自身，源源不断地生产出高魔力浓度的魔力水晶，投入到动力炉中。 遥远的蓝海，白泉绫站在高台上，冷峻的眼神审视着眼前站得笔直的战士。两千人站在广场上，却安静的仿佛不存在。 “出发。”白泉绫挥手，率自己的亲卫队出击。 第331章 追击 涡海内圈边缘，????鱼舰队已经绕到了黑鲨的后方，持续不断的轰击着黑鲨。黑鲨无论是反击还是防御，都会被反作用力不断的推向内圈，败亡已经是迟早的事情。 威利安举目四顾，心中悲痛茫然。失败已成定局，如今只能让手下弃船逃走。可是涡海是船的世界，一整支队伍都没了船，黑鲨还有容下他们的地方吗。而自己，作为长官，如此程度的败亡，自己只怕也活不下来。班农从来不是什么仁慈的人。 “杀！”威利安发出自己最后的命令，亲自开船，把那搜虽然不起眼但防护能力极强的小舰冲到最前面。 舰船理所当然的受到了最激烈的吸力，但其他舰船也因此得到喘息，纷纷开始重振旗鼓开始突围。 但迎接他们的是一抹璀璨的光亮。 “鲁纳的光棱炮……”威利安彻底绝望了。 这在他看来，鲁纳站在????鱼背后，给予了不亚于赫图的支持。但????鱼居然一直隐忍不发，甚至之前被打爆了好几艘舰船也没有暴露使用，而是在最后一刻才使用出来。 刚准备突围的黑鲨舰队因为大幅调动魔力想甩开涡的吸力，防护罩不可避免的衰弱，正在这时碰到最强的一击，终于开始大范围的溃败，一艘艘滑进内圈的深渊，被绞的粉碎。对这个结果，威利安坦然接受，对方的配置一点不比黑鲨弱，甚至还要更强，对得起这个结果。 黑鲨的舰队一个接一个的爆开，船员纷纷上天。但失去了舰船保护的个体面对????鱼的船炮不过是靶子，虽然也有逃脱能力惊人的甩开了追击，大多数人还是被????鱼轰杀至死。没有人求饶，大家都是海盗，知道海上的规矩，俘虏可没有活下来的道理。 “结束了。”普洛西轻语。 回应普洛西轻吟的是一声嘹亮的龙吟，响彻云霄，即使是涡的轰鸣也没有掩盖住这声音。 普洛西猛然回头，一头龙正从后方俯冲而来。 两支交战的舰队，百米长的海盗船就已经是大型舰船，算是庞然大物了。而巨龙的翼展有近千米，即使是大船，面对巨龙时也是扑天盖地的感觉。那一个龙头就有一艘船大的怪物光是一声咆哮，就让????鱼舰队里的不少船员浑身瘫软起来。 普洛西不认为能在天上飞的船就能抵御巨龙，暗骂一声，连忙指挥进行撤离。 “往哪撤？”属下声音有点哆嗦。 普洛西环视四周，实在看不出什么能让拜托巨龙的方向。涡海万里无垠，天空有巨龙，水下有水族。普洛西咬咬牙：“往涡心撤！” 第一轮追逐刚刚结束，第二轮就开始了。这次倒是没有了被敌人攻击的压力，????鱼一边朝涡心全速飞行，一边向身后的巨龙发射拦截炮弹。而巨龙则沐浴在炮火中继续追击，连连怒吼。居罗萨仔细观察着巨龙的行动模式，龙族刚刚出现，有必要珍惜这稀有的接触机会，得到对方的资料。龙族似乎不具备像舰船一样边追击边攻击的手段，它们的吐息看来并不能在飞行中使用，目前唯一的攻击手段是媲美音系魔法的龙吼和随之而来的冰矛，龙族使用龙语咒术的传言得到的证实。这种龙语咒结构简单，并不似人类魔法那般精巧，但却蛮横有力，展现着原始的强大。不过冰矛虽然强，但因为缺少精细的变化，并没有那么容易被击中。但随着追击的继续，普洛西在飞速的感受到压力，巨龙在学习和变化。 即使对方是万年寿命的物种，也不能认定对方是不思变通的古董啊。普洛西凛然得看着身后追击的庞然大物。龙族终究是曾经的第一种族，他们的智慧一点也不低。 再看看涡心，因为内圈范围本来就小一些，加上直线飞行的速度更快，鲁纳提供的飞梭技术也更强，他们很快就接近了涡心。那片最危险的位置。 “老大，接下来怎么走？” “老大，巨龙快追上来了。” 两声报告，几乎同时出现在普洛西耳边，让他只能咬牙，却颇为无奈。转向绕道是必然会被追上的，而今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 “穿过涡心！”普洛西面色凶狠，手下脸色大变。 “这怎么穿啊？”手下纷纷哗然，涡心的幻象，那可是九死一生的境地。相比于这个盘踞在涡面千年被无数人证明了赫赫威名的凶地，这些海盗宁愿面对身后的巨龙。 “关闭其他方向的推进器，只留主推进器，做好平衡，尽量跟涡心垂直。”普洛西咬咬牙，“然后集体把自己四肢打断，把晶币袋子扔一边。” 即使是经常把自己置身险境的????鱼海盗都被普洛西这个大胆的行为震撼到了，一时有些安静。 “还不照做！”普洛西大吼，“怕死的就留下来断后！” 海盗们又行动起来，真的有几艘海盗船慢了下来，拦在巨龙前，试图断后。巨龙的翅翼扇到了舰船，舰船爆裂，防御罩破碎时就像被拍的爆浆的苍蝇。 普洛西看到也是眼角直跳，他也没想到断后的对巨龙的阻拦效果那么小。 一般船的防御罩等级是六级，相当于小城的防御阵。大城的往往达到七级，而勾玉城是八级。普洛西还是小看了龙族的破坏力。 有了以身试险的先驱，其余人自然开始更快的逃窜起来，动作都麻利了不少，侧翼的各种推进法阵一阵微调让船直直的冲向魂木林的上空。 “完蛋。”普洛西却脱口而出。 为了防止冲击让船歪的太厉害，强后坐力的炮击也停止了，而没有了辅助推进器的动力，速度也有所下降。这直接导致龙族能在舰队进入幻象前就追上他们。 大副也看出来，他们对速度也很敏感，大副跳出来：“老大，我来断后吧。” “拉倒吧，你能断什么后啊，没看到刚才那几艘船吗。”普洛西拒绝了大副的请求。 普洛西苦涩地笑了。他看的更清楚，这个阶段别说断后没用，就是能阻拦龙族也不好用了。被打爆的舰船会冲击其他舰船，还会影响航线。如果临时调整，调整的船员又会来不及废掉自己的行动能力，最后在环境里迷失自己还算好的，如果迷失方向又影响到其他船，更是有可能直接团灭。 “祈祷吧。”普洛西表情放松起来，能做的他都做了，剩下的也只有向神明祈祷了。虽然涡海上海盗信奉的神一般是水族，而水族正在追杀他，不过他也只能祈祷了。 回应普洛西祈祷的是一片惊呼。他睁开眼，看向惊呼的方向。在涡心浓雾翻滚，斜斜地划出来一只横贯天地的巨剑。 那是涡面独有的自然现象，伴随着涡的流动出现的幻影巨剑。这在涡海种种灾害中都是名列前茅的灾害，此时横亘在舰船前方。前有巨剑，后有巨龙，就连大副这个不怕死的硬汉都绝望了。 “这是神要毁灭我们吗。”大副眼中只剩下绝望。 “不，这是神要帮助我们。”普洛西却双眼发亮，“继续开，别停，加大功率，冲过去，它打不中我们。” “却可以拦截后面的龙。”大副也反应过来。 “其实拦不住。”普洛西舔舔嘴唇，一路的海风吹的他嘴唇上不少盐粒，有些发咸，“不过这乡巴佬龙应该没见过这东西吧，这玩意儿，可是涡的特产。” “它只要迟疑一下，或者敢碰一下神剑，我们就能溜了。”普洛西说。 面对那煌煌天威，巨龙确实迟疑了一下，它看着那通天的巨剑，翅膀的扇动停滞了一下。而????鱼舰队就在此时，在巨剑来之前穿了过去，消失在魂木林上空的迷雾中。 巨龙也发现目标失去了踪迹，它怒吼一声，朝巨剑发泄地喷了一口龙息。巨剑没有丝毫停留的切开了龙息，朝着龙就砍过来。 巨龙一惊，连忙侧闪，却有些来不及。剑影就这么路过了巨龙的翅翼，没有丝毫停滞，仿佛碾过一只蚂蚁。巨龙的一边翅翼就这么被切开，巨龙悲鸣着、一时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沿着惯性，打着旋掉进了下方的魂木林。 第332章 突袭 阮夷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啧啧称奇。 “哀嚎遍野啊。”阮夷蹲在普洛西身边，开始着手治疗。 普洛西的舰队经过一天的飞行，成功的突破了环境迷雾，并且不断向南部行进，直到被南边的海盗发现并拦截下来。整个舰队都是四肢全断的家伙也是吓到了救援的海盗，而一些在幻境中损伤了精神的人更是像个疯子，在甲板上一边蠕动一边嘶吼，诡异恐怖。 阮夷也第一时间接到消息，上了船充当一下治疗师。先给普洛西治好伤势，然后一边治疗其他人一边听普洛西的报告。 “全军覆没了？”此时的涡海背部，黑鲨的老巢，黑鲨老大班农坐在木质的王座模样的椅子上，冷冷地注视着威利安，语气中压着盛怒。班农的形象比威利安更像海盗，一直眼睛被眼罩遮蔽，一只手掌消失，被铁钩取而代之，身材魁梧，体毛浓密。但这并不是班农想变成这样，那全都因为班农身边坐着的另一个男人。那是一个高挑消瘦的红发男子，此时似笑非笑地听着威利安的报告。 “舰船无法挣脱内圈的吸引，好在最后龙族赶来，才让我们能有机会脱船逃走。”威利安嘴里满是苦涩。 “羯鱼大人，这和你说的可不一样。”班农看向边上的红发男子，虽然眼中有怨气，嘴上却不太敢发泄出来。也难怪男子可以和班农平起平坐，他就是来到此地的第三军团副团长羯鱼。三大军团的军团长都是赤帝，这三个军团的副军团长的地位都和青雀同级。 羯鱼刚来到涡海时并没有受到黑鲨的礼遇和优待，所以羯鱼找上了班农的门，把他的眼戳瞎，手砍断，把这位在涡海也算是赫赫威名的海盗团长变成残疾，弄成自己心目中海盗的样子。于是羯鱼得到黑鲨的尊敬，或者说敬畏。当然另一个原因是这些伤势还是可以依靠自然系治疗好，如果是不可逆转的残疾，恐怕班农也不愿意继续跟赫图合作。 “那种飞行技术，海盗可不会有。”羯鱼则不急不慢，“应该是鲁纳在暗中扶持。” “那怎么办？”班农有点惊慌，曾经他也不在乎这些顶级势力，直到最近他被羯鱼教训了一下，才深刻的认识到这些势力的能量有多可怕。听到要面临的是鲁纳，班农沉不住气了。 “暗中扶持，说明鲁纳不会直接来打你的，不用担心。”羯鱼仰着头，抱着脑袋，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你们更应该想想，少了一堆船，你们要怎么给我交货。” 威利安一咬牙：“我来负责。” 眼前两个人都是杀人如麻的家伙，威利安感觉自己再不开口，随时可能会被丢到海里喂水族。 “你要怎么做呢？”羯鱼瞟了他一眼。 “我本想干掉普洛西得到他的舰队，没想到失败了。”威利安说，“但涡海还有很多其他零散的海盗，只要抢他们的船，强迫他们来工作，一样。” “那就祝你顺利。”羯鱼越过班农，点头同意了威利安的计划。 方星正值风云际会，一日之内就有不少变化。今天最为人称道的就是白泉绫和她的直属亲卫的行动。 事情就发生在布洛新打下来的三座城中的一座，白泉绫的队伍鬼魅一般悄无声息的突破了犹狐的防卫直接出现在城内，把一座城的守军屠了个干净，随后里应外合，一举又被失地收复了回来。联军尤其是犹狐人吓坏了，连夜检察安全漏洞，分析白泉绫的行动轨迹，却始终没有找到白泉绫等人潜入的方法。 失去一座城池，犹狐损失最大，他们派去的一直军队就这么覆灭了。但其余的贵族可不会管犹狐造成了多少损失，他们只知道他们的利益也没了，而且他们的收益还要交一半给犹狐，如今有点人钱都交过去了，好处却没了，离开引起一片抗议。 在一片纷纷扰扰中，布洛倒是没什么影响，本来他的好处就被收走了，此时他悠闲地在自己的地盘上喝酒看书，好不自在。有人怀疑白泉绫能偷袭成功是布洛搞得鬼，觉得是他勾结蓝海，但城防是犹狐的军队完成的，这口实最终是没有落到布洛身上。犹狐家族即使怀疑布洛搞鬼，也不可能这个时候再分出力量对付布洛，怕惹出众怒，也是相信犹狐的各家的利益终究是一致的。更重要的是，犹狐家族知道即使把整个蓝海全给布洛一人，他也比不过犹狐和赫图的联军，犹狐并不在乎这点程度的利益。 魂木林前，阮夷浮在空中，看着不远处那个庞大的身影，哭笑不得。 听普洛西说了龙族追击他们的过程，但问及龙族去向时，因为进入了幻象，普洛西也不知道龙族的结果。于是阮夷就先行一步来到了之前发生追击的地点。他要依靠视魂的能力追踪龙族的去向。结果还没施展视魂呢，就远远看到了魂木林上那个庞大的身影。 “真是……”阮夷不知道说什么好，他都准备下大力气做好各种准备去擒获这条巨龙了，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功夫。 巨龙还没死，呼吸之间带动的狂风依然强劲有力。但似乎龙族也被这幻境困住了，加上一只翅膀已断，他就被魂木林托着，不断挣扎扭动。远远观察着巨龙，阮夷感觉学姐的猜想没有错。之前学姐猜测龙族是一种独特的生命体，但却忽视了水晶树的因素。等她发现了水晶树的影响，立刻又把龙族归为了生物一类，有生命有灵魂，并且在思考它的身体结构和能力。阮夷感觉学姐的猜想大半都对上了，眼前这龙族确实就像一个生物，只是规模上史无前例的庞大，是魔网的源头才能滋养出来的夸张个体。 “该怎么带走呢……”阮夷喃喃自语。 第333章 闲聊（上） 涡海上空，阮夷驻足片刻，思考着这头巨龙的运输方法。 最方便轻松的方法是利用巨龙身下那足量的魂木，把巨龙储存到魂木里带走。即使是小山一样的体型也不是问题。不过考虑到对龙族的了解终究很模糊，如果龙族身上有什么阮夷还没解析过的物质，或者有什么比魂木还精细的存在，那带回去的就不是现在这头龙了，而有可能是什么未知残次的东西。 巨龙足有千米，比规模最大的巨轮还要大两倍。强行运走不是不行，但那就太显眼了，至少要出动十艘以上的巨轮才能拖走巨龙，如此大的目标，太容易发现巨龙的去向。阮夷思来想去，觉得最靠谱的方法还是在水中运输。涡面和东面有海域相连，如果能从水里走，就可以隐藏的很好。空中从灰雾层走也不是不行，但那样会消耗巨量的能源，而且从空中降落也可能会被同在东面的龙岛发现，龙族在灰雾层千年也理应比人类更了解那个地方，如果对方有检测的手段就全完了。 但水里也有一个问题，就是水族。水族和黑鲨是盟友，而黑鲨现在和赫图有关系，龙族又是赫图的盟友。依然无法降低被发现的概率，阮夷有些头疼。 阮夷回忆着之前关于星空座头鲸的记忆，判断那个水族活动的海域位置，想了一会儿，阮夷拿定主意，决定一会儿过去一趟。而现在，他要先回一趟涡心。既然来了，顺路拿点东西回去。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阮夷顺利突入风暴壁。不出他所料，涡心里密密麻麻的灵魂依然在兢兢业业的计算着灵魂与物质的转换数据，等待一个人来吸收这些知识。阮夷的灵魂学数据并不全面，他当初急着出去，有很多稀有物质的转换数据没有完成，所以留着这些东西，继续运算，等他某一天回来取得。现在的这些新知识依然无法涵盖整个世界，但每次摄入都可以让阮夷变得更强。 吸收完那些信息，阮夷闭目消化一会儿，睁开眼，却突然看到一个人，正坐在当初他和三魅常常坐的那块青石板上。 不是三魅，这是一个男人，身上穿着宽松的长袍，戴着一副眼镜，斯斯文文。男人注意到阮夷的眼神，看向他，笑了笑。 阮夷注意到男人的手上正托着一个裂开的颅骨，阮夷瞳孔收缩一下，认出那是黑雾里的神明之智——涡面的镇界之宝。 男人神情放松，不像是那种寻宝之人的，考虑到这个地方的特殊性，阮夷脑中浮现出男人的身份。 “白天机？”阮夷试探地问。 男人含着笑点点头：“是啊。我是白天机，很高兴认识你，阮夷。” 阮夷一时不知道是该受宠若惊还是心情复杂。作为土生土长的方星蓝海人，对于白天机的威名他可是从小耳濡目染的，这和初遇三魅时那种茫然的感觉不同，见到千年前的传奇，阮夷难免还是有些激动的，哪怕他已经知道对方是神。 “三魅跟我说过您。”阮夷对白天机点头致意。 “我知道。”白天机说，“我们的大多数情报都是共享的。” “您找我……有什么事吗？”阮夷说。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白天机脸上始终带着一抹笑意，“而且我也未必是来找你的不是吗。” “那您是来？”阮夷问。 “看看我当初搞出来的东西。”白天机抬一下托着颅骨的手，“当然也顺便看看你，三魅的新主角。找你聊聊天。” “聊天？”阮夷难以置信，即使是三魅那个没正形的家伙，每次出现也是有目的的。 “我不是她，她有任务，我没有，她有顾虑，我同样没有。”白天机仿佛看穿了阮夷的心思，“而且不聊天还能干什么呢，难不成帮你吗？帮你我可就是主动介入这一界的纷争了，也是越俎代庖，三魅会不爽的。” “您还怕三魅吗？”阮夷问。 “我是个文员，而她是武职，秀才遇上兵，我拿他可没辙。”白天机说，“而且你也不要太拘谨，别您啊您的，我并不比你尊贵。” “可您是神。”阮夷说。 “三魅也是神，也不见你尊敬她啊。”白天机说，“神，就比人尊贵吗？你应该记得，三魅一开始对你诉说的身份吧。” “引导者。”阮夷说，即使当时他没有过目不忘的能力，对初见三魅的印象依然深刻，历历在目。 “没错，引导者和主角，那才是你们真正的关系和身份。”白天机说。 “但你们确实很强。”阮夷说。 “三魅有没有告诉过你，如果她愿意，你也可以变的很强。”白天机问。 “说过。”阮夷点头。 “她没有说的是，如果她愿意，你可以变的跟他一样强，甚至比她还强。”白天机说，“因为强弱的概念对我们来说是没有意义的。她想让你变的有多强，你就可以变得有多强。她目前施展过最强的力量是什么？一脚碎星？你也可以啊。我现在就可以帮你提升到那种程度，你要不要试试？”白天机说完跃跃欲试，盯着阮夷。 “免了，我显得没事碎星干嘛。”阮夷摇头，“就算你这么说，能赋予一个人这么强的力量，不就说明她更强吗。” “她也可以让你拥有同等的权能，甚至超越她的力量，这样你就不会被剥夺力量，也可以自己决定变成多强。”白天机嗤笑一声，“人与神的转化，不过在一念之间。三魅跟你说过人与神的区别，她只是没跟你说，人可以随时变成那个概念的神，神也可以随时转化成彻头彻尾的人。法龙、三魅、我白天机，虽然确有强弱之分，但大体还是一个层次的，并没有超脱出去。” “这样啊……”阮夷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对了，您刚才说找我聊天，聊什么？” “这不是正在聊吗。聊神，聊……三魅。”白天机说着，看着阮夷有些错愕的神情，解释道：“不然还能说什么呢？方星内的事物我不好直接插手，能和你说的自然是方星外的东西。” “为什么要聊三魅？”阮夷不解。 “你是个普通人，虽然经历一系列磨难的你已经不再普通，但在观念、在心理上还大体是个正常人。这一点，你比白戍城、比那个精灵，比赤济，甚至比三魅都更正常。”白天机说，“你这样一个正常人，在获得了足以改变世界的力量后，忧国忧民，自然会做出行动，拯救力所能及的那些平民。无论是三魅给你的影响，还是你的本性使然，你确实这么做了。但是你在拯救世界时却忽略了一个人。” “不会是三魅吧。”阮夷说。 “就是她。” “我何德何能，拯救她？”阮夷不信。 “所以我不是跟你说了，人和神，主角和引导者，并没有不可逾越的鸿沟。”白天机说，“就是因为她平常表现的太强了，让你意识不到她的内心。” “我们这样编排她，她知道吗？”阮夷突然看向四周，三魅神出鬼没的，他可不想下一秒三魅就出现在自己身后。 “她知道啊，我说了，我们大体是一个层次的，情报大部分都是共享的。我能站在这继续跟你说话，说明她不在乎。”白天机说，“你能明白那种心理吗，不会跟你说自己的事情，但别人说了，也懒得阻拦的那种心理。” “不是很理解。”阮夷承认。 “她这一点是很让人佩服的，不过她终究没有完全超脱出去。所以这活，就得我替她来了。”白天机说。 “您说。”阮夷摆出认真听讲的姿势。 第334章 闲聊（下） “我刚才跟你说人神并没有分别，她可以随时让你变得和我们一样强。发散一下你的思维，你有没有想过，她可能就是这么成为神的呢。” “三魅以前也是普通人？”阮夷惊讶。 白天机点点头：“她成神的过程算是很普通的。比起什么十二大功或者伟大牺牲都差远了，她获得力量的过程可以说是最轻松又最困难，最简单又最复杂的。” 阮夷得承认他没听懂。 白天机娓娓道来：“三魅，她真正的名字已经被抹去了，没人知道她曾经的身份。但她的事情我还是有点了解的。三魅曾经是一个普通的女孩，正值青春年华，大概十六岁，天真烂漫。重点是天真烂漫。” “所以天真烂漫的女孩被盯上了，她遇到了两个人，其中一人问了她路，女孩就给他们指了一条路，获得了赞扬，大概就是日记里真是有意义的一天那种感觉。”白天机语气轻佻，“在离开那两个人之后，女孩心情愉悦、蹦蹦跳跳回家。在回家的路上，又遇到一波人。” “六个人，每个都是凶横魁梧的壮汉。那六个男人围成一圈，把女孩拉进了小巷。”白天机眯起眼睛，“你觉得，之后会发生什么？” 阮夷有些沉默，他从来没经历过这种事情，但听总是听说过的，自然也能猜到女孩经历了什么。 白天机看着阮夷的沉默，继续讲述：“六个人嘛，还是很粗暴的，撕裂伤也是致命的。天真烂漫的善良小姑娘第一次感受到了世界深深的恶意。悲伤、痛苦、愤怒、憎恨……极端的情绪作为绝佳的养料，滋润着被埋进她心中的那颗种子。哦，我这可不是什么比喻的说法，她的心中确实被埋进了一颗种子，就在她给之前遇到的两个人指路时，被埋进了一颗种子。那种子可以以情绪为养料，成长后供给宿主极强的力量。” “女孩的复仇完成的极快，没有忍辱负重，没有卧薪尝胆，也没有什么报仇十年不晚。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女孩完成了从人到怪物的蜕变，她的背后撕出两展黑色的翅翼。你知道复仇女神吗，就是类似的翅膀。她当场就生撕了那六个人，仇恨来的如此之快，复仇去的却更加快速，过快的起落甚至让她一时茫然又空虚，没有情绪和时间去流泪。随后精神力暴涨的她发现了天空的异常，发现了两个从一开始就在窥视全过程的存在。伸展翅翼，她来到那两个人面前，当然，就是之前她遇到的那两个人。随后女孩就意识到了一切，意识到那两人早就知道她会经历这些磨难，但却没有出手救助，只是旁观。被愤怒一时间冲昏了头脑的她向两人发起了攻击，理所当然的，被挡下了。被挡下后，女孩恢复了些许理智，至少能听进别人的话。就在这时，给女孩心中种下种子的那个人说话了，他给了女孩一个选择。” “什么选择？”阮夷问。 “选择保持这份力量和记忆，还是让一切都没有发生。”白天机捡起一块魂木，朝一边扔过去，魂木抛出一条弧线。白天机伸出手指，从右往左划过，魂木又沿着那个弧线回到了白天机的手上。 “他说的让一切都没有发生，可不是清除记忆那么简单，而是让时间彻底回溯，并且帮她抵挡住那次磨难，甚至可以帮她把那六个人再赐予凄惨的死法。之后女孩可以继续平静快乐的生活，她甚至被许诺可以获得幸福的一生，不会再节外生枝。而这相当于另一个时间线的记忆，将只存在与那个人自己的脑中，而那个人并不在乎这记忆，埋藏在记忆的角落，这段经历也就相当于不存在了。”白天机说。 “她选择了保留记忆。”阮夷说。 “当然，毕竟她现在是以三魅的身份来活动的，而不是作为一个善良的女人在某个世界过完幸福的一生。”白天机说，“你知道，那两个人是什么人吗？” “引导者。”阮夷突然理解了，“而那时的她，就相当于现在的我。” “差不多。”白天机点头。 “你管这个叫过程轻松容易吗？”阮夷的表情有些怪异。 “和她获得的相比，代价确实很轻微不是吗。而且横向对比，她的过程也确实是轻松的。她自己也知道这点，所以从来不会拿自己当什么苦情人物，逢人就说自己的凄惨经历。”白天机说，“别看我这样，我以前可也是为王之人哦，甚至机械飞升，获得了神一样的权柄和智慧。却在挑战真神时失去了一切，又经历几次轮回，才成为了白天机。真要说失去，我失去的可比她多多了。” “你们都这么惨的吗。”阮夷擦擦汗。 “但她依然比我强，比我更尊贵。”白天机耸肩，“在选择了保持力量和记忆后，那人对她发出邀请，邀请她加入那一脉。她一开始拒绝了，消失在那个世界。我们这种存在，时间都不是绝对的，没人知道她经历了多长时间。等再出现时，她已经掌握了死亡和黑暗等权能。她不再像消失前那么冰冷嗜杀，仿佛又回到曾经，变成那个天真烂漫的善良女孩，只是偶尔会发发疯。她终究还是加入了那个人的行列，虽然并没有原谅那个人。一段时间里她的目标是击败那个人，但还未实现就再也无法成功了。随后她把目光盯向了另一个领域，也就是引导者的领域。” “所以就来到了方星？”阮夷说。 白天机点头：“是。我也说了，她依然保持了自己的善良，尽管她似乎掌握一切阴暗的权能。所以她不希望她手下的主角经历她的痛苦。从一开始，她就是抱着怜悯的心态接近她的主角。她怀抱着觉悟者恒幸福的那种理念一开始就告知主角一切的真相，希望主角的一切行为得到的都是顺从本心，无怨无悔的结果。” “结果……”阮夷说。 “结果她失败了。”白天机笑笑。 “你这么熟悉她的事，你不会就是那个人吧。”阮夷说。 “那不能。”白天机哈哈一笑，“我和三魅一样，都是受害者啊。所以我才来帮一把三魅，我和她都想击败那个人，只是她已经放弃了仇恨，我还有。” 白天机对阮夷眨眨眼：“我的故事有缘再说，三魅才是你需要关注的重点。” “所以我作为主角成功了，才能完成对她的救赎。”阮夷确认一下。 “这是最低的要求，最好你能幸福的完成目标，更好的则是把赤济的问题也解决了，注意，是解决赤济的问题，不是解决赤济。”白天机说，“当然，这些要求，不完成也没事。完成你的目标就足以安抚她的心情了。她发起疯来，我可不愿意承受。这是帮她，也是帮我。” “我现在懂了。”阮夷说。白天机讲的够清楚了，阮夷明白他的意思。诚如白天机所说，这些事情确实对他的任务，他的事业没有任何帮助，这确实是聊天。 阮夷又问白天机：“那这么说，我也有机会成为神？” “有趣的想法。”白天机说，“引导者和主角不过是一种关系，可不是成神的关键，那另有一层原因，很复杂，我也懒得解释。” “好吧。”阮夷也不失望，他就是好奇问问，像白天机说的，发散一下。 “不过有趣的想法，我也有一个，看来你并没有想到。”白天机的笑容突然诡异起来。 “让我们换一个角度想想。”白天机伸出一根手指，“她用她自由的意志选择了那份记忆，那份力量。那么问题来了，这样的她，和娼妓有什么区别？一个是以身体换上金钱，一个是以身体换取力量。” “啊……”阮夷说不出话。 “请不要误会，我对三魅没有什么恶意或歧视，这只是一种好奇，一个发散的想法。”白天机说。 “不是。”阮夷说，“你的脸好像在剥落。” “哦是吗?”白天机伸手到下巴，他的脸皮和血肉正在像墙皮一样脱落，掉落到手上。手上的血肉同样在剥落，坠落到魂木上再消散。 白天机嘟哝着，笑了笑：“看来这么说，她还是有点不爽的。” 白天机身侧的景色突然像玻璃一样凝固，随后破碎，三魅如同在碎裂的镜中踹出，一脚让白天机消失在另一块破碎的空间。踹完还冷冷地说一句：“爬。” 说完这句话，三魅瞥了一眼阮夷：“你可不要觉得，是我受刺激了还是怎么。” 阮夷笑笑：“不会，那是他应得的。” “知道就好。”三魅扬起下巴。 “就像他说的，只是闲聊而已。他说的是不是真的都不一定不是吗。”阮夷起身，“歇的也够多了，该起来办正事了。” 第335章 界石 等阮夷回到普洛西那边，迎来的是白暮诗怒气冲冲的脸。 阮夷歉意地对白暮诗笑笑，他去魂木林，肯定是没法带着白暮诗的，所以干脆自己前往，也没有告知白暮诗。显然这位护卫对此很不满。 “大人，我是您的护卫。”白暮诗说，“您应该告知我你的行程。” “不好意思，我去了趟魂木林，想着你没法跟过去呢。”阮夷说。 白暮诗一窒，阮夷说的倒是大实话，魂木林她确实过不去。 “那您也应该告知我，我至少可以护送到魂木林外。”白暮诗执拗地说。 阮夷点头：“行，以后跟你说。我一会儿还要出去，你跟着我。” “去哪？”白暮诗问。 “北部，找到水族。”阮夷走向索格恩的船舱，“我试试能不能跟他们交流。” “大人，有些水族是无法交流的，它们只会被更上位的智慧族群使役。”白暮诗跟上去。 “用神术的那些有智慧吗？” “那些应该有。”白暮诗说。 “那就把那头星空座头鲸找出来。”阮夷说着推开索格恩房间的门。 房间里有三个人，除了索格恩和普洛西，还有一个穿着样貌很像蓝海人的男人。 白暮诗上前介绍：“白家派来的支援，布防高手。” 男人注视着阮夷：“阮先生年轻有为，名不虚传。” “你好。”阮夷上前致意。 男人回礼：“我叫白风仪，白戍城派我来，看看能不能在战术上提供一些帮助。” “哦，有什么结果了吗？”阮夷问。 “普洛西团长之前和黑鲨的战斗提供了重要的资料，我大概了解了一下敌人的火力，赫图把淘汰下来军用设备提供给了黑鲨。”白风仪说，“包括太阳风熔炉和炎狱炮，狱海之类的武器应该没有提供，不然没道理不用，那足以让普洛西团长留在涡海。” 阮夷对这些武器都不懂，只是问：“能打过吗？” 面对这个问题，索格恩和普洛西也看过去，等待白风仪的结论。 “如果赫图第三军团上阵，以现在的力量，结论是打不过。”白风仪说。 “那白家派你一个人来有屁用。”普洛西翻了个白眼。 白风仪也不着恼，继续说：“我调用了一支斥侯队，发现第三军团还待在北部，没有继续南下，反而是围着涡海外围。” “这意味着什么？”索格恩问。 “第三军团不是来抢魂木的？”白暮诗问白风仪。 “至少不仅仅是这一个目的。”白风仪说，“如果我们能知道他们在北部的动作，对我们也更有利。实力上我们难以撼动第三军团，但如果可以，我还是想尽量把第三军团留在涡海。目前情报不足，我只能通过一些缠斗拖延他们南下的速度，却终究无法阻止。” “能阻挡三周就够了。”普洛西说。 “怎么说？”白风仪问。 普洛西于是把布洛的事告诉白风仪。白风仪沉思一下，摇摇头：“那样主动权都在布洛和赫图那里，我不认为你就可以善终。” 阮夷举起手：“正好我要去一趟北部，或许可以顺便帮你调查一下。” “那很危险，神术防不胜防。”白风仪打量着阮夷。 “我可以出入魂木林，也很擅长自保。”阮夷说，“过来一是通知你们一下，还有就是想拜托你们帮我个忙。” 索格恩示意阮夷继续说。 “我需要界石。”阮夷说，“之前追击普洛西的巨龙坠落在魂木林了，我想准备些界石，先把龙族运出内圈，然后通过海底运到东面。” 阮夷的话让其他人呆住了。 “那头龙坠落了？”普洛西惊讶中带着点幸灾乐祸。 “被幻影剑斩断了翅膀，然后陷入幻境中了。”阮夷说，“我这次来东面就是为它而来。” 索格恩摇头：“我们的界石不够，应该不足以让龙浮起来。” “还有个问题。”白风仪说，“脱离了幻境迷雾它会立刻清醒过来吧，到时候怎么办？” 阮夷愣住，他倒是忘了这个问题：“绑住可以吗？” “做不到。”白风仪说，“家族里已经分析过龙族的体力，现在的材料没有什么能束缚住龙族的。无论是铁链，还是天星藤编制成的绳子，强度都不够。” “捆绑也需要针对发力点。”阮夷说，“如果能搞清楚龙族的骨骼肌肉分布，或许会有办法。” “先不说千米的身体你要什么时候搞清楚，如果龙族也有精神力的运用方法，而不仅仅是龙语咒，那么它就可以依靠魔法脱困。”白风仪说。 “值得一试。”阮夷说，“风险总是要承担的。界石真的不够吗？” “都嵌在我船的龙骨上了。”普洛西说完瞪着阮夷：“你可不要想着再拆下来。” “其他地方还有界石吗？”阮夷看向索格恩。 索格恩摇头：“界石最大的来源是古蓝海舰队的残骸，海水多年冲刷，寻找和开采都很困难。你要拳头大小给人用的零碎界石倒是能收到不少，给龙用，需求量就太大了。” “看来你无论如何都得去找水族了。”白风仪说，“如果能跟水族交好，他们能帮你寻找界石。” “倒是顺路。”阮夷颔首。 阮夷的方向已经确定，白风仪开始了自己的工作——根据涡海环境和普洛西的力量进行排兵布阵。白家似乎保留有海上作战的兵法，白风仪指挥的井井有条，还准备开始军方的训练。不过这些就不是阮夷关心的了，他已经带着白暮诗前往北部。 第336章 单刀直入/鲸 阮夷和白暮诗飞在涡海上空，漫无目的寻觅着。 星空座头鲸在护送完那艘海盗船后，自己继续用自己破开空间的能力返回了。但这样对阮夷就造成了困扰，视魂可没法跨越千里追踪，它只能追踪连续运动的物体。实际上即使是追踪连续运动的物体也会因为涡的干扰而变得更困难。 “我不认为这样可以找到水族。”白暮诗说，“他们大多数栖息于深海。” “有道理。”阮夷叹息一下，“看来只能单刀直入了，找认识水族的人。” “您准备直接攻打黑鲨总部吗？”白暮诗大惊。 “不行吗？”阮夷问，“不是说第三军团都在涡海外圈吗。” 白暮诗深吸一口气，她没想到这斯文的年轻人有和白戍城一样的脾气。 “我们需要知道黑鲨老大的位置才能做决定。”白暮诗说，“直闯敌营，无谋无智。” 看着阮夷依然有些不理解，白暮诗耐心解释起来：“黑鲨有赫图军队坐镇，防卫力量一定更为严密，我们可能还没有接近黑鲨就会被发现。敌方将领很有可能直接逃走。我知道您可能寄希望于您那个读取记忆的法阵，但那需要我们能逮到对方的灵魂。如果黑鲨的老大是个谨慎的家伙，他甚至可能一直隐藏在幕后，用影武者一类的替身顶替他。而且别忘了他们和水族有联系，如果是星空座头鲸带着黑鲨的老大逃离，我们根本追不上。” “不用担心。”阮夷爽朗一笑，“我能解决的。” “这太危险了。”白暮诗有些着急，“羯鱼很有可能和黑鲨将领在一起，三大军团的副军团长都是顶级的战力单位。” “确实很危险。”阮夷点头，“走吧。” 阮夷根本不听白暮诗的，一把拉住白暮诗的手改变方向，直奔北部。 阮夷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死他反正是不会死的，至于白暮诗……藏好了，白暮诗应该也不会死，要跟过来也是她的意思。而那个可能可以逃跑的黑鲨团长……也逃不掉。阮夷现在掌握的能力，对于人类个体的杀伤力真的非常恐怖，可能也就是面对军团比较麻烦。 所以阮夷在接近涡外圈北部时停了下来，从水下接近第三军团的舰队。 赫图的军舰就明显比海盗船高级很多，从水下靠近都能感受到暴烈的魔力波动刺激着皮肤。可以预想到，正面对抗这些军舰，会遭到毁灭性的打击。 不过阮夷本就不打算正面硬刚军舰，阮夷潜在水底，给自己套上海草一样的迷彩服，开始透过海面观察军舰的动向。但看了一会儿阮夷发现，军舰的动静居然主要来源于水下。 “他们好像在水下运东西？”阮夷问边上的白暮诗。 白暮诗刚刚刻画好可以让她在水下呼吸的气泡阵，才看到远处，沿着赫图军舰底部，一条超长的铁链一直延伸到看不到的海底深处。一个个竹篮在运送着什么东西到军舰上。 “是界石。”白暮诗判断道。 “哈？”阮夷却有点难以置信，“有这么巧的事？” 阮夷真感觉是如有神助，仿佛有什么存在帮助了自己，要什么来什么。考虑到自己背后真有一个神，阮夷不禁浮想联翩。 但阮夷更清楚，三魅即使帮他，也不会用这么生硬的方法。 “赫图有什么阴谋？”阮夷问白暮诗。 白暮诗思考一下，摇摇头：“我不知道。” 白暮诗确实不明白赫图军为什么要收集界石，甚至放缓对魂木的掠夺。如果对方是想像普洛西一样制造飞行战舰，那飞梭是更成熟的技术，犹狐的巨型飞行堡垒造价上虽然也昂贵，但也比界石这种不可再生的资源更易得。莫非赫图发现了什么界石的妙用，可以发挥出比魂木更强大的作用？但界石的应用岂止千年，早就被研究透了。它并非像灵魂学空间系那样有猜想有方向却迟迟没有突破，界石身上没有半点秘密，连猜想假说都没有，赫图怎么可能就突然能发现界石的新作用了。 “但总之既然对方要拿界石，我们阻止就是了。”白暮诗说。 阮夷哈哈一笑：“有道理，正好便宜了我们。” 阮夷突然取出一张羊皮纸，在水中开始刻画信息：“抢界石的方法我想到了，需要白师兄那边的帮助，这封信你送到蓝海。” 阮夷这算得上是第一次传信，白暮诗自然得出色的完成任务。接过信件，白暮诗收到自己的空间戒指里，看着阮夷：“您暂且上岸，在涡心等我片刻，我会很快回来。” 阮夷摇头：“我不想骗你，我得说，我不会等你。” 白暮诗盯了阮夷一会儿，叹息道：“了解，想来您也不会听我的。您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实力，请注意安全。” 白暮诗带着信件返回，而阮夷则继续沿着铁链深入。跟白暮诗分离，阮夷的身体立刻开始异化，外表生出一个龟壳，把阮夷的身体遮掩住，就这么直挺挺朝深海坠落。 灵魂已经完成异化的阮夷自信不会被人类最赖以为傲的精神扫描探测到。但精神扫描这种人为探测终究可能出纰漏，除了精神力探测一定还另有手段。最常见的应该是风系的音波类探测，考虑到这是赫图人，比较稀有的热力感应他们恐怕也配备。 阮夷给自己套上了一副龟壳，体温也开始贴近海水的冰冷，不断向深渊沉去。虽然这种对于寻常人是绝境的环境奈何不了阮夷，但阮夷依然感到一种不适感。四方上下，皆无所依，随着不断深入海底，头顶的光芒也开始消失，就连重力也开始变得微弱起来。一种孤寂感在这无尽的空间中蔓延。 真是令人印象深刻的环境。阮夷还有空闭目感受一下水元素。 阮夷闭上眼睛就没再睁开，这里光线太少，阮夷直接放弃了视物，改用耳朵代替。 海水可以把声音传播很远，在这寂静的环境里更加扎耳。阮夷一集中精神探测声音，离开发现这看似寂寥的水下其实相当热闹。许多微小的生物在水中，随着水流漂动。 这么听了不知多久，沉了不知多久。阮夷感觉有什么东西朝自己冲过来，考虑一下，阮夷还是没闪。果不其然，阮夷感觉到半个龟壳都被衔住，随着一声脆响，龟壳崩碎。阮夷承认自己天真了，在这种环境下，掠食者又怎么可能没有针对声波探测的手段呢。他睁开眼，借着龟壳摩擦时激发的一点点亮度，看清了攻击他的敌人，一头大型的裂齿鲨。这家伙在冲向阮夷时周身都在发出震荡波，阮夷猝不及防被震住了。好在阮夷的听魂并不全是听声音，灵魂的波动还是暴露了它的路线，让阮夷可以稍微挪挪位置，不让自己的身体被咬住。 阮夷从龟壳里抛出一簇血肉，然后躲在半截龟壳里继续向下沉，希望不会遭到这鲨鱼的穷追猛打。裂齿鲨说到底也不算高等水族，虽然强度达到三级魔兽的级别，但没有智慧。 阮夷的愿望实现了，那头鲨鱼果然盯着血肉撕咬起来，没有追击毫无血腥味的另一半龟壳。 然而就在阮夷送了一口气时，突然一个声音响彻在这周围的空间。 恢宏、悠长、嘹亮的鲸歌响起。阮夷突然发现周围亮了起来，刚刚在海水中漂流的生物有一半都亮了起来，直接照亮了这片海域。阮夷清晰地看到，那头裂齿鲨突然受惊一样，放弃了还没有吃完的血肉，迅速逃离了这里。 有什么要来了，阮夷好奇地观察着四周。这鲸歌的声音非常低沉，又非常宽广，阮夷的耳朵也只能做到听到，但精准定位在海里是没戏了。好在那些生物的光亮照亮了四周，让阮夷可以直接用目光观察。 四周并没有看到鲸歌的主人，于是阮夷明白了，他朝下方看去。正好看到一张巨大的缝隙正在缓缓张开——那是巨鲸的嘴。 惊人的尺寸。阮夷见过最夸张的生物是龙，龙族夸张到自然系顶点的绿水学姐之前甚至猜测错了龙的生命形态，千米长的体型挑战了一切认知。而眼前的生物生活在水中，确实有机会长的更巨大，但依然震憾到了阮夷。 阮夷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宛如天坑一样的大嘴，如果这和近海看到的鲸鱼体型一样，那这生物的体型至少达到了一百米。陆地上的魔兽可很少有这种体型。阮夷知道这还不是水族的极限，之前的星空座头鲸，体型有五百米。 随着鲸鱼张开巨口，一股负压从嘴中形成，仿佛一个黑洞，让上方形成一个小型的涡。刚刚亮起的生物，沿着涡流归入巨鲸口中。远远看去，如同烟花，光的涡流归化于巨鲸的口中。 可惜阮夷没有看到这样的景象，他是第一个被吸进去的。 吟唱鲸歌，让那些小水族亮起光芒，好让自己吞噬。阮夷虽然不懂，不过觉得这可不是一般的水族。很有可能是高等智慧的生物，阮夷决定跟着这大家伙的胃，看看会被带到哪里。 一股磅礴的精神力浩浩荡荡的横扫而出。自从灵魂学突破后，阮夷已经很少用这种纯粹的精神力探测手段。所以很少有人知道，他的精神力如今到达了何种水平。如果袁澄天见到，也会吃惊于阮夷的精神力。精神力的广度已经超过了三百米，强度则可以精确的如视觉感官一样探测周围的事物。而精度则可以细密到让近在咫尺的这头巨鲸无法察觉，准备那精神力长期当眼睛用，对持续度也有很高要求。可以说，阮夷如今的精神力，已经站在了和袁澄天、白戍城、赫斯派安一个高度，都是方星最顶级的精神强度。 阮夷就这样藏在巨鲸的口中，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剩下的，便是耐心等待。 第337章 合作 星夜家族前线驻地，布洛整理着自己的形象。 “好了，时候差不多了。”布洛端起一杯酒，抿了一口。 星夜家族驻地一辆飞梭升空，向新枭城飞去——那里是赫图军掌握的要塞。 这里不能算什么特殊的地方，只是因为离星夜家族最近。不过布洛知道，赫图的地盘都是特殊的。特殊的地方在于，他们拥有独立的通讯渠道，不会受到犹狐家族的监控。 说明来意，作为星夜家族的家主，布洛还是获得了应有的礼遇。他如愿的联系到了青雀。 “布洛家主，找我有事吗？”青雀说。 “其实我并不是找您，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和赤帝交谈。”布洛微笑，“不过如果不说明来意，我想我也不可能见到赤帝。我来这里，只是希望提供一些帮助。听说赫图在涡面的行动受到了不小的阻挠，我想我能帮到你们” 青雀皱眉，布洛的话，让她有些不快。不过她也知道，赫图的行动是被所有人盯着的，布洛只是说出来了。而且青雀得承认，这事她确实管不了，她需要请示赤帝。 “请稍等。”青雀点点头。 布洛没等多久，就看到迅通阵里出现了那个熟悉霸气的面孔。 布洛后退两步，对着虚幻的赤帝行了一礼。 “你说要帮我？”赤帝的神情颇为和颜说色，神情轻松。 “是，您要得到魂木，现在却被涡面的霸主普洛西阻挡。我在涡面还有点影响力，可以帮您达成目的。”布洛开门见山，他知道赫图人是讨厌墨迹的。 “你的条件是什么？”赤帝果然没有跟他墨迹，直接撕开布洛的客套。 “我希望得到赫图的友谊。”布洛躬身，“就像犹狐一样。” “野心不小啊。”赤帝似笑非笑，“你可知道，安德瓦利早早就与我合作了？你就不怕我会告诉安德瓦利。” “我攻下了三座城，却分文没得。我想委身于犹狐家并不会变得更好。”布洛面无表情，“我也是有火气的。” 赤帝呵呵一笑：“你是觉得这样表现自己的血性，能博得我的好感？” “您是聪明人，也是方星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我的小聪明逃不过您的智慧。”布洛恭维道，“不过我确实可以在涡海帮到您，也希望借此和赫图合作，让星夜家族更强。” “好啊。”赤帝点头，出乎意料的爽快，“展现你的力量吧，如果我满意，我会和你合作。你可以获得和犹狐同样的地位。” “谢谢您，注定成为方星共主的人，果然气度不凡。”布洛躬身。 “用不着恭维我，你很年轻，能坐到这个位置不容易。”赤帝嗤笑一声，切断了通讯。 布洛摸了摸下巴，思考着赤帝最后一句话的意思。莫非赤帝是因为相似的经历才愿意帮自己？ 赫图赤帝，当初也是干掉了自己的父亲和长兄才获得赤枭部落首领的位置。 不过这种细枝末节，布洛也只在谈判成功后的片刻轻松后想想了，他很快收拾起心情，开始给普洛西写信。 涡面，海底。 随着这头水族的游历，阮夷见到了埋藏在涡面底端的秘密。 巨鲸下沉到了一片废墟之上，那里有很多零碎的铁片碎石，偶尔还能看到铁炮的样式。这是古蓝海舰队的残骸，他们几乎是沿着涡面外圈的边缘摆列的，划出一个标准的弧形。形似章鱼的水族在废墟中穿行，埋进沙石中，在废墟中找出一颗颗巨大的界石，再运送到铁链上面的筐体里。 而这并不是秘密，最大的秘密，随着巨鲸的一次扑击，展现在阮夷面前。 海底居然不是实心的。巨鲸扑进了尘土中，用强劲的力量在尘土中前进，没一会儿，阮夷就看到它穿过了这片土地，来到了另一片水域。抵达这里，阮夷隐藏在巨鲸胃里的细小身体再一次被挤压倾轧。这不是发现了阮夷，而是在固定胃力的残渣。阮夷惊讶的发现，这里的重力已经近乎紊乱。海水呈现出一种混沌的状态，没有规律的四处流动。也是在这里，阮夷发现了大量的水族，几乎全是鲨和鲸，每一个都硕大无比，身上不时散发着不同的光芒，展现不同的威能。阮夷判断，那应该是某种图腾魔法。 进入这片水域后，阮夷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休息，完全使用精神力探查相当累人。为了更好的调查，阮夷收起精神力，歇息片刻。等他再展开精神力，突然看到一个虚影出现在他的精神力探测范围内。 “你怎么来了？”阮夷问。 三魅嘻嘻一笑：“不是你叫我来的吗？” 阮夷说：“我叫的可不是你。不过看来我的信送到了。” “你的计划白戍城那边已经知晓，剩下的都交给他们了。你安心在这探索就好。”三魅说。 阮夷的计划很简单，抢界石，缺的最多的是人手和实力。而这个问题，用空间传送阵可以很好的解决。之前白泉绫率队突袭夺回失地，就是用的空间传送阵。自从蓝海城被统一，水神院彻底归附白家，空间传送阵的技术就被秘密使用起来。布置空间传送阵的优先级和机密等级甚至要超过通讯阵和阵内加密。 三魅说是阮夷叫她来的，想来这次来到涡海的，就是三魅那个在人间的化身，阮魅了。 第338章 黄金时代 想到头顶上白家可能已经抢到了界石，阮夷心情轻快，他看向三魅：“不过你来找我肯定还是有其他事吧？” 三魅瞥了阮夷一眼：“你觉得什么是命运？” “啊？”阮夷没想到三魅突然会问这种问题，他脑袋空了一会儿，回过神来，看到三魅的神情，知道她是认真的。 阮夷想了想：“命运，或许是指改变不了的事情？” 三魅叹了口气：“你觉得，引导者可以改变命运吗？” “这……我不知道。” 三魅眼神游离：“曾经的我站在你那个位置，很愤怒。我看到自己在世界上只是一个棋子，我想杀了下棋的人。但是后来我突然意识到，这就是命运。” “为什么这么说？”阮夷问，他看出来了，三魅找他，还是因为之前白天机的那番话。 “引导者真的可以让每个人都变得幸福。”三魅说，“当我站在这个高度，我就意识到了，我有能力让每个人不遭受我经历过的痛苦。” 三魅看向阮夷：“你这一路，见过抢劫，见过情杀，也见过易子而食，但是不是没有见过奸淫这种行为发生。尽管你的经历告诉你这种事情是存在的，但就是没有一次见到过。即使在这种乱世，你都没有见过一次，对吧。” 阮夷点头：“是你在影响？” “我不需要特意去做什么。”三魅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仅仅是因为，我对这种行为有些不快，所以他们就不会存在。所以虽然我们本质上不是神，但我会用神来介绍自己，因为权能很接近，所以解释起来方便不少。那么你知道，神创造的黄金一代吗？” “在故事书里听说过。”阮夷说，“神创造了人类，完美无缺的人类时代被成为黄金时代，但是黄金时代的人却毁灭了。之后神又创造了白银一代和青铜一代的人类，但都相继覆灭，现在的一代人类被成为黑铁一代。你想说，这是真的？” “真假……对我们来说没意义，人类可以把真实称为虚妄，我们也可以让故事成为现实。”三魅说，“不过我想他们应该是虚假的，因为……他们并没有覆灭。无论是黄金，还是白银，哪一代人都没有覆灭，那些人依然幸福地存活于世。” “哦？他们在哪？莫非是什么特殊的孤岛，或者异空间？”阮夷来了兴趣。 “我不知道。”三魅说。 “你怎么会不知道？”阮夷惊愕，还有什么事是眼前这人不知道的？ “我怎么会知道呢。”三魅笑，“我想像不到，也不可感知。而且……没人愿意看黄金时代的人。” “没人愿意看是指……”阮夷迟疑道。 三魅指着自己的眼睛，她闭上了右眼。阮夷突然觉得，他的左边黑了一大块，阮夷怵然而惊，看向那侧，发现有着无尽的虚无密布在左侧，又在一瞬间，那片虚无消失了。阮夷看向三魅，发现三魅已经睁开了右眼，此时正阖上左眼。这次便是阮夷的右侧黑了一大块。 “你觉得，如果我两只眼睛都闭上，会是什么样？”三魅问阮夷，“这只是一个演示，类似我吐血，并不是实在，只是一种让你便于理解的表现形式。我并不是那双眼睛，那双眼睛你应该见过。” 阮夷回想起，三魅当初第一次见他，给他展示过，灰雾层后的那只覆盖整个天幕的巨瞳。 “没人愿意看完美人类的幸福生活。”三魅邪邪地笑了，“大家都喜欢看人受苦受难，至少不喜欢人看一帆风顺。哪怕我是这目光下的受害者，我也得承认，我也不喜欢看那玩意儿。现在你明白，为什么说黄金时代覆灭了吗。” 阮夷皱眉，他回想起另一本书上的神话：“世界是大神的一场梦，醒来世界就会毁灭。” “差不多的意思。”三魅说，“看来你理解了。” “所以你不再愤怒了。”阮夷说。 “不，我依然愤怒。”三魅说，“但愤怒无济于事，我加入这一脉，是为了找到出路。” “这里，曾经就是我的实验场。”三魅伸出手臂，指向前方。 阮夷沿着三魅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巨鲸已经落在了一个建筑群前。建筑群呈现出迥异于人类世界的风格，一层莹蓝的半球笼罩住这个建筑群，半球之内，没有水存在。不少巨鲸沿着半球，一般泡在水里，一般暴露在空气中，阮夷也看不出它们在干什么。但有一个东西非常像人类世界的产物，阮夷也能看懂，也很熟悉。 在半球的正中央，有一座雕塑。材质不清楚，但样式确实标准的雕塑模样。那是一个女人的雕塑，左手抱着书籍，右手高举权杖。这是水神院里见过的雕塑，阮夷一眼认出来，和水神院的雕塑不同的是，这个女神像的容貌清晰可辨，这面容对阮夷更是熟悉，那就是三魅的脸。 就在阮夷注意到女神像的瞬间，女神像的双眼突然爆发出一阵光芒，直扑阮夷而来。阮夷直觉得一股无可匹敌的力量传过的他的精神力，传过了巨鲸的身体，集中了自己，把他直接从巨鲸的体内轰了出来。 这光芒也惊动了附近的水族，原本安静飘动的鲸和鲨都聚集过来，紧紧盯着阮夷的方向。 阮夷此时的形态依然是一簇碎肉，灵魂独立的他理论上可以以任何形式存在，这才能轻松躲进别人体内都不被发现。但现在，阮夷觉得他是藏不住了。他的灵魂依然细如无物，无法被察觉，但神像的光芒笼罩住他，他这簇碎肉醒目的像被供在神龛上。不得已，阮夷恢复了原样。 阮夷漂浮在水中，看着四面八方围住自己的水族，尴尬的露出一个微笑：“你们好啊？” 回应阮夷的是响彻四方的巨响，狂猛的声波横扫而来。 第339章 离开 阮夷下意识使用音系魔法对冲隔绝音波，但音波无孔不入，还是突破了防线。阮夷的肉体霎那就被撕碎，随后被暴烈的音波反复撕扯了数次。 阮夷为这恐怖的威力感到震惊。水族的攻击力果然原始而强大，这种音系攻击应该只是对方本能的身体攻击，但可以产生如此规模的能量，仅以吼声来说，恐怕不逊于龙族。 不过阮夷早已超脱肉体的束缚，很快阮夷就恢复了自己的身体。可惜在神光的笼罩下，阮夷始终无所遁形，又被碾碎了几次，阮夷准备先撤退了。那神女像似乎是有什么自动防卫功能，连他这种灵魂体都能锁定。就在阮夷准备撤退时，水族也停止了攻击，一个格外硕大的鲸鱼游冶而来，其余水族纷纷让道。 “你是人类？”巨鲸发出了声音。 阮夷一愣，从他潜入到达这里过程中，他能感觉到水族是有自己的语言的，只是他没法破译那种交流。阮夷还以为水族不懂人言，现在这头巨鲸却在说蓝海语。不过阮夷也很快反应过来，巨鲸说的是古蓝海语，想到曾经他们和人类合作过，懂人言的水族也该是有的。 “我是人类。”阮夷也用古蓝海语回答。 “你看起来更像妖精。”巨鲸说。 “这是我们人类的一种修炼成果。”阮夷说。 “哼，那个自称赫图人的家伙也像你一样。”巨鲸说，“人类，你闯入我族安然生存的领地有何目的？” “寻求合作，我需要界石，而水族是最好的合作伙伴。”阮夷说。 “你以为我们是你的搬运工吗？”巨鲸的语气有些愤怒。 阮夷不理解巨鲸的愤怒：“我来的路上看到水族已经开始帮黑鲨寻找界石了不是吗。” “你和黑鲨是什么关系？”巨鲸问。 “敌人。”阮夷说。 “哦？居然这么简单的承认。”巨鲸说。 “这有什么好隐瞒的，随便问问就知道了。”阮夷说。 “你凭什么认为我族会帮助你？”巨鲸问。 “我不知道，所以才来问问。”阮夷说，“毕竟如果不来，就绝对不会帮我不是吗。” 巨鲸无言沉默。 阮夷继续说：“不过比起帮助，我更好奇水族本身。我对水族也算有点了解，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帮助赫图，难道是因为痛恨蓝海吗？” “人类都不是好东西，但你们的技术我族也确实需要。”巨鲸说，“人类，我也不跟个你们兜圈子，你可以提供给我们需要的东西吗？” “你们需要什么？魔法吗？”阮夷问。 “不错，你怎么知道？”巨鲸说。 “我遇到过一个水族，她也是这样。不过她应该已经得到了，你们和她不是一个势力的吗？”阮夷问。 “遇到过？”巨鲸的声音有了变化，“她是什么样的水族？” “我只见过她的人类形态，以及使用过降神之类的能力。”阮夷说，“对水元素控制也很强。” “果然，是人鱼一族。”巨鲸的声音充斥敌意。 “你们有仇？”阮夷问。 “你和人鱼一族是什么关系？”巨鲸没有回答，反问道。 阮夷想了想：“说人鱼一族，我应该是没什么关系，你不说我都不是她是人鱼。但如果问我跟她个人的关系，应该是朋友吧。” “人类，你真的很有胆色，居然敢坦然承认。”巨鲸说。 阮夷笑笑：“看起来你们关系不太好啊，为什么？” “人鱼族是受到神宠幸的一族，所以他们是水族的共主。”巨鲸说，“但他们却愚蠢的和卑劣的人族合作，背离神的法令，最终导致水族几近覆灭。他们不配成为王族，如果不是我们保留了一些火种，有些种族现在已经灭绝了。” “原来如此。”阮夷看着远处那个女神像，“所以你们是想谋权篡位的势力。也需要技术来提升势力。” “人类，我知道谋权篡位是什么意思，看来你不希望得到我们的友谊。”巨鲸说。 阮夷笑了：“你们说人鱼受到神的宠幸，有没有想过，水族几近覆灭也是神的意思？又有没有想过，正是考虑到你们这边留存了火种，所以那边的水族才被全灭了？” 回应阮夷笑声的，是震天裂地的长啸。从巨鲸到阮夷之间的海域被彻底清空，比之前的攻击还要强烈数倍的攻击从巨鲸的头部发出。 这次阮夷被震的消失在这片海域，连血雾都没有形成。 “人类，都该死——”巨鲸正说着，就看到阮夷再一次出现在他面前。 阮夷对巨鲸鞠了一躬：“没别的意思，我来就是想看看能不能争取到水族的友谊。不过既然你们并不能代表水族，我也没必要继续待在这了。合作的事情我还要再考虑考虑，提供给你们人类的魔法技术这种事不是我能决定。再见了，如果上头的人不答应，我们就只能以敌人的身份面对了。” 水族又开始对阮夷展开攻击，这次阮夷没再被动挨打，他挥了一下手。 方圆三百米的水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岩石。一个方圆三百米的巨型石块环绕阮夷出现，在这个范围的水族瞬间被禁锢住。幸运的是水族的攻击已经展开，声波和水族的挣扎合力，在水族窒息前击碎了这块巨石。但阮夷已经消失，那抹神光从远方一闪而逝。 “其实你该杀了他们。”三魅的声音出现在阮夷脑海里。 “确实该。”阮夷说，“还是下不去手啊。只能寄希望于白家的行动成功了。” 第340章 运动 阮夷在水下待了很久，巨鲸的溯游周期很长。等他返回海面，白家已经把事情都搞定了。 据说是白戍城听到报告后亲自安排的队伍，让阮魅在普洛西最大的一艘船上刻了传送阵，陆续派来整整一万名白家战士，同时袭击多艘赫图军舰。而普洛西则带领他的海盗劫掠那些给黑鲨打工的零散海盗，抢夺他们手上的界石。普洛西那边还算顺利，但白家遭遇了极为强烈的反抗，为了保存力量，白家战士没有恋战，抢走了大约三成的界石就退避了。 正好赶上普洛西收到布洛的来信，索格恩权衡再三，决定顺水推舟，让普洛西的舰队退避到涡海内圈南部，将魂木林的地盘拱手让给赫图黑鲨。界石已经到手，魂木林只有阮夷能进，剩下的工作索格恩准备交给阮夷完成，不再插手。 之后的事情却出乎索格恩的预料，黑鲨没有享受普洛西让出的大片地盘，他们遭到了赫图军的屠杀，黑鲨的高手被羯鱼手刃，随后赫图军扬长而去，就这么离开了涡面。索格恩普洛西没看懂赫图的行动，白风仪也有些看不懂，倒是白暮诗有些理解。 “赫图军一开始的目标看来就不是魂木，他们就是来找界石的。”这是白暮诗的结论。 “界石比魂木还珍贵？”普洛西不信。 “对于有犹狐帮助的赫图来说，或许确实如此。”索格恩说，“赫图现在停止了征伐，绝对不是因为修整。我研究过赫图的战争史，他们从来都是速战决胜，物资的问题他们有犹狐的支持，短期内绝对不是问题。” “界石可以帮助赫图完成征伐？”白风仪思索一下，看向白暮诗，“这件事得报告家主。” “我已经说了，家主应该已经预见到了。”白暮诗说，“但家主似乎不在意，只说让我照顾好阮夷。” “阮夷都一个星期没出现了，不会死海里了吧。”索格恩说。 “应该不至于吧……”普洛西惴惴不安，他身上还有阮夷的诅咒呢。要知道很多诅咒那都是会根据施咒者状态变化的。 阮夷正好推门进来：“没死呢没死呢，不用担心。” 回来的阮夷了解一些近况，听到黑鲨覆灭只是点点头。 “赫图就不怕水族报复吗。”索格恩嘟囔。 “黑鲨的盟友果然不是完整的水族。”阮夷说出自己的调查结果，“似乎是千年前就不赞成和人类结盟的一支水族，和泉纤那一支是敌对关系。” “那我身上的诅咒怎么办？”普洛西脸色难堪，他身上不光有阮夷的诅咒，还有水族的。 “这不是什么大问题。”阮夷说着扔给普洛西一块木牌，“拿着这个，护身符。” “厉害吗？能挡住水族的攻击？”普洛西小心翼翼地问。 “它不是厉害不厉害的问题。”阮夷说，“总之能让你安全一些。” “好了，我也该走了。”阮夷雷厉风行起来，“界石在哪？我借走一些，去运龙。” “你一个人可以吗？”白暮诗问。 “那你们也跟不进来魂木林啊。”阮夷笑笑，“放心，我还挺有把握的。” 用空间设备装够界石，阮夷一路向北，很快就抵达了涡海。 这里刚刚发生过一场大战，虽然海面上残骸都被卷成碎片，但硝烟和混乱的魔力波动还弥漫在空气中，那是死亡的气息。 阮夷进入魂木，把界石镶嵌在巨龙的鳞片间，调整魔法阵，让重力的方向朝向正上方。这么摆弄了大约两天，终于在巨龙全身均匀的覆盖了一层界石。阮夷单手发力，就把巨龙整个托举起来。这表明巨龙的重量已经被抵消的差不多了。几株纤细的细枝从地面升起，托起巨龙的身体。随后从四面八方升起一种藤蔓，藤蔓上密布一种流淌着粘稠汁液的大花。这些藤蔓就这样慢慢沿着龙族身体生长，花朵上的汁水不断滴淌在巨龙身上，凝固。很快，巨龙千米的身体仿佛都被笼罩在琥珀中。这就是阮夷准备的禁锢巨龙的手段。之后又覆盖了几层琥珀一样的物质，把整个巨龙包裹的严严实实，变成了一个椭圆蛋形，在外面几乎看不到里面的巨龙。 “完工。”阮夷在椭圆的一侧刻画好风系法阵，深吸一口气。 之前的不过都是准备工作，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挑战。阮夷一个翻身，坐在龙头部位的椭圆上面，挖出一个凹槽躲进去。根据自己陷入迷雾环境中的景象，制造出类似的幻象笼罩在龙族的脑部。这是为了防止龙族很快意识到自己脱离幻境并苏醒过来。 启动了风系法阵，这个巨型的椭圆物体立刻以高速离开了魂木林，在海面不远的高度，直奔东面的方向。阮夷计算了一下速度，到达东面大约要五个小时。还好自己实力大增，还可以挥霍晶币，才能有这种速度。 刚出魂木林，阮夷感觉自己的精神力就遭到了重创。龙族的精神力强度如同它们的肉体，恐怖非常。阮夷赶紧收起了幻象，他感觉里面的龙族还有些迷糊，但恐怕很快就会意识到它已经摆脱了幻象。 坐在飞驰的巨蛋上，阮夷有点发愁。龙族如果真的能轻易摆脱束缚，他可不好隐藏。 大约飞行了一个小时，阮夷能明显感觉到一阵恐怖的威压从蛋中散发出来。如此恐怖的龙威，阮夷明白，龙族醒了。 阮夷感觉到一阵晃动，蛋的航向瞬间偏离了一点。赶紧调整方向，阮夷的精神力也不再收缩，强大的精神力化为一根尖刺，刺向龙头的方向。即使隔着颇厚的琥珀，阮夷也听到一阵低沉的咕噜声。那应该张不开嘴的龙族在口腔中发出的低吼。不过刚才的精神攻击还是有些成效，阮夷感觉身下的挣扎一时间弱了些许。阮夷乘胜追击，过了一会儿，身下的挣扎渐渐平息。 不过阮夷心情却并不好，他的精神力发现，第一层的琥珀已经被震碎了。阮夷调配的这种凝固的汁液带有强烈的麻痹效果，是一种保险手段，看起来对龙族也有些效果。但第一层琥珀碎裂，意味着龙族下次醒来有更大的挣扎空间。阮夷看着还有四个小时的路程，不由苦笑。 第341章 罗网 没有意外，在惴惴不安的等待了又两个小时后，龙族再一次醒来。 这次的挣扎自然更加剧烈。千米身躯，对于人类的体型来说就是一座小山，是脚下一整块大地。即使是寻常的身体起伏，对于人类来说都如地震一般。而愤怒的龙族挣扎起来显然更加可怕，阮夷只觉得各种琥珀产生了巨大的震波，巨龙仅仅靠微弱的挣扎就产生了爆音。那声音足以震昏震死普通人。 阮夷不是普通人，但他也再扼制不住脚下的龙族。只见龙族身体微震，又是一层琥珀破碎。阮夷明白白家的推算没有出错，他现在深刻认识到为什么铁链藤蔓栓不住这家伙。就在阮夷寄希望于第二层麻醉剂时，获得些许空间的龙族张开了自己的嘴。空间不大，它只能在刀锋般锯齿间开出一条缝，从这缝隙中，阮夷看门了一抹火光。 “不好。”阮夷暗道。 阮夷飞身而起，脚下的琥珀整个炸开，四散纷飞，朝下的碎片在海上打出阵阵喷泉，朝上的碎片则把阮夷的身体击飞数十米。液态的麻醉剂也在这恐怖的龙息中彻底消失，连气都没留下。 在离东面还有两个小时的路程中，龙族脱困了。 为了庆祝重获自由，也为了发泄被渺小人类囚禁的屈辱，龙族仰天长啸，海面凹陷，龙吼将方圆三公里的鱼虾悉数震死。 通常龙族的咆哮不光是声波蕴含的强大能力，还有恐怖的精神威压。好在阮夷对精神力的效果免役都还不错，有灵魂学的帮助，也有三魅的锻炼。没有被龙吼震摄心神，阮夷从容撑起防护罩，将这恐怖龙吼挡住。 如果是平常，阮夷倾向于不抵抗，让肉体被轰杀成渣，然后再视情况恢复肉体远遁。但他现在需要的不是逃遁，在他看来，还不到放弃的时候。既然安全运送已经做不到，就只能让这条龙自己飞了。 阮夷冷冷地看着龙族那庞大的身体，原本断翼的地方已经重生出一小片翅翼，惊人的恢复力。但既然龙族也是以魔力为基础维生的存在，就不太可能完全地恢复那过于庞大的躯体。就在龙族脱困后，沿着还稚嫩的龙翼蔓延出巨大的晶体，暂且代替原本的龙翼。伴随龙翼出现的还有暴风，托起巨龙的庞大身躯。 阮夷顶着明亮显眼的防御罩，立刻远遁。龙族注意到天上的防御罩，也很快意识到束缚住自己的渺小虫子就是眼前的人，咆哮一声追了上去。 这自己飞，就比运送快多了。阮夷现在的速度，一个小时就可以飞到东面，翅膀受限的巨龙居然一时无法追上。龙族不甘心地追击，一人一龙，就这么朝东面飞去。 阮夷偶尔会被龙族追上，等待阮夷的就是龙炎爪击。阮夷观察，龙族最强大的攻击手段应该还是龙语魔法，但咒术的劣势就在于施展的时间更长。在这种追击中龙族没有多少机会施展。普通的龙炎或者拍击，阮夷会躲到海中。这时龙族也会跟着下海，每次都要搅的天翻地覆。阮夷甚至觉得他担心被水族发现是多余了，没多少人能在龙族的折腾下活下来。 在距离东面还有数百里的时候，阮夷再一次躲进海中，逃避吐息。龙族也照例潜入水中，先手一声龙吼，声波沿着海水四面八方的攻向阮夷。但这次的区别在于，这次阮夷没有再回到海面上，而是继续下潜。仿佛是想换一个方法逃离龙族，巨龙看到这次阮夷不同的应对，更加兴奋，也朝深海游去。大海也难以抑制龙族，它在水中的速度不亚于一些水族。 又潜了一会儿，阮夷停下身形，转身看着接近的龙族。 “差不多了，师姐，该你接手了。”阮夷开口。 “好。”深海中有声音回应，那居然是赫斯派安的声音。 龙族似乎也有些吃惊，不清楚声音的来源。但就在它四处观察时，却发现它已经身处一个被细密根系缠绕住的海域。巨龙不屑的嗤了一声，就要振翼破掉这些细枝。但这些细枝的韧性居然撑住了巨龙的龙翼，向外扩张一下，就恢复了正常，并且越来越密，也越来越粗壮。那细枝不是依靠本身的结构撑住龙族的振翼，而是依靠生命力，它是靠生长来抵挡住破坏的。 阮夷没有关心后面的结局，龙族一开始没想到这细枝的来历，他可是清楚的。他用界石运送巨龙的计划一开始就传到了白戍城那里，所以白戍城帮他联系了一下绿水学姐，拟定了另一套绑架巨龙的方案。那就是让绿水学姐直接控制生命母树侵入涡海。生命母树是有能力让自己的根系盘踞整个方星的，龟缩于东面主要还是因为当年白天机的打压，加上学姐自己的克制，照她的说法，这叫保存物种多样性。 但让根脉稍稍地在涡面延续个几百里，学姐还是没有负担的。生命母树的根脉悄悄盘踞到涡面上百里，敬候龙族的自投罗网。阮夷相信龙族是没法挣脱的，由学姐亲自控制的生命母树，那是方星最顶级的力量之一。龙族也有同级的力量，就是水晶树和龙岛。但落单的龙族，对上生命母树，阮夷不认为它有办法挣脱。只要它还是生物的范畴，生命母树就可以死死克制住它。而且这样也不会有太多人看到龙族的去向，虽然水族的眼睛还是防不住，不过阮夷既然发现黑鲨和赫图关系不好，且跟黑鲨结盟的水族也不是水族最大的那一脉，信心就大了不少。听那头鲸鱼的意思，它们显然也不能在涡面肆意驰骋，方星水域的大头，还是泉纤那一支。 第342章 接触 龙族最终被擒住了，临离开前，阮夷借着学姐的根脉询问了她一些事情。 “学姐，母树里有没有龙语和水族语的知识？”阮夷说。 “龙语有，毕竟以前的龙语魔法地位等同于现在的鲁纳魔法，很多魔法师都要学。水族就没有了，我听说水族自从和人族接触后，语言已经趋同了，可能他们用的就是千年前的蓝海语吧。”绿水学姐回答。 “是嘛？之前看到一支水族，似乎用的是另一种语言。”阮夷说。 “大概是方言吧。”绿水学姐说。 阮夷点点头，通过根脉吸收了龙语的内容，就离开了。阮夷回到普洛西那边，告诉他们一切顺利，做了一些交代，便准备离开。 涡面普洛西和赫图的交锋，让布洛陷入了尴尬的窘境。普洛西确实如他所指示的那样进行退让，放弃了魂木林。但赫图军却撤退了，他们似乎没有丝毫想染指魂木的意思。布洛陷入了深深的迷惑。赫图不在乎魂木，那又为何允许他和犹狐争锋？这对赫图有任何好处吗？布洛思来想去，得到的结论也只有两个。赤帝是想扶植他作为制衡犹狐的势力，这也是布洛最愿意相信的情况。但另一个可能，就是赤帝根本不在乎星夜，也不在乎犹狐。布洛找上了他，所以他就答应了。前者的可能性更大，对布洛也更有利。只要能得到赫图这个大靠山，布洛有信心让星夜家族在这场战争结束后比肩犹狐。 但如果是后者呢？布洛不认为他能看懂赤帝，方星没人敢说自己看懂赤帝。 赫图，蛋的中心，赤济依然泡在那潭沉静液体中，面前竖起一面光幕，用来通讯。光幕另一边，正是第三军团的副团长羯鱼。 “被抢走了三成？”赤济确认一下羯鱼提供的信息。 “是，属下失职。”羯鱼说。 “三成，倒是问题不大。”赤济不在意的摆摆手，“不过既然你想请罪，那北部就交给你吧。” 羯鱼猛然抬起头，神情激动：“终于要开始了吗。” 犹狐的跨星面隧道终于修好，赫图的三大军团同时悍然出动，终于开赴蓝海境内。三大军团的入场，昭示着这场战争开始进入一个全新的阶段。而赤帝，也终于从幕后走到台前，亲临战场。 蓝海战事吃紧，白风仪也很快调回去，涡面就只剩下白暮诗还继续负责阮夷的联络工作，但白暮诗也很焦急，尤其是阮夷最近就待在索格恩这边，颇有些无所事事。 “你好像很焦虑。”阮夷看出来白暮诗思绪不宁。 “蓝海现在很危险。”白暮诗说。 “白师兄那么厉害，应该不会出事吧。”阮夷说。 “我不清楚。”白暮诗有些低落，“但现在联军的力量实在是多太多了，我想像不到蓝海要怎么抵御。” “多很多吗？”阮夷对这方面是不了解的，“看起来你很了解，能跟我讲讲吗。” 白暮诗抿着嘴沉默了一会儿。 “蓝海现在可以调用的前边防军有五十万，算上蓝海贵族的私兵和各地拥兵自重的几座城，一共六十万人。将领大约两百五十名。飞梭五千艘，各种战舰五百，军团晶币储量五千亿。征兵之后，战士可以增加一倍，但战力不够，训练需要的时间不足，蓝海贵族能提供的晶币最多再加一千亿。” “好多。”阮夷说。一国之力，果然夸张。 “联军的所有物资，都是我们的三倍。”白暮诗说，“晶币储量是我们的十倍。” “十倍……”阮夷咂舌，“六万亿？” “犹狐拥有最多的晶币。赫图有通天柱，每年的晶币产出已经超越了犹狐，他们对军队的开支又很高，十倍都很正常。”白暮诗说，“犹狐至少有一万的飞梭，十万的魔偶，一千的天使装置，以及十座移动要塞。赫图的飞梭倒是不多，但现在他们有了浮空岛。” “我听说白家不是经常有什么战胜十倍敌人的战绩。”阮夷问。 白暮诗苦笑：“正是因为这些战绩来之不易，才会被传诵。再怎么神奇的将领，也不可能场场打仗都能以少胜多。实际上家主的安排，也是依靠将优势积少成多来获得最终的胜利，所以才会把白家子弟分派出去。” “那这个道理，白师兄应该也懂吧。”阮夷问。 “我……不知道。”白暮诗说。 阮夷看着有些忧愁的白暮诗，思考片刻。 “对了，你知道哪里能买到奴隶吗？赫图的战俘。”阮夷问白暮诗。 “你要赫图战俘干什么？”白暮诗诧异，“赫图的战士非常狂热，难以驯服。他们相信赫图那一套英灵殿的理论，认为战死可以进入永远幸福的英灵殿，所以很少有战俘。” “所以哪里有？”阮夷继续问。 “白家应该还是关押有一些人吧。”白暮诗不确定，“还有就是前线的城市应该还是会俘获一些的。” “我们直接去前线，是不是要快一些？”阮夷问。 白暮诗点头：“如果我去报备，再带来，时间要长一些。您急的话还是直接去前线快，但是您要做什么？” “我想了解一下赫图的情况。”阮夷说。 “那不用问那些人，白家有详尽的研究资料。”白暮诗说。 “我不需要那么详尽的。”阮夷摆手。白家对赫图的研究，必定很全面，肯定涵盖了赫图的方方面面，浩如烟海。但阮夷不需要那么多的资料，他想了解的东西也不值得消耗那么长时间。 白暮诗略一思考，提议道：“不如我现在安排飞梭带我们去一座临近前线的城市，路上如果有我能解答的，我来帮您解惑。” “可以啊。”阮夷欣然答应，白暮诗的提议明显更周到。 白暮诗的安排非常快，很快就处理完涡海的事，把阮夷拉上一辆军用飞梭。速度虽然不比阮夷全速飞行，但可以不消耗多少精神力的持续飞行。 “您想问什么？”飞梭里，白暮诗坐在阮夷对面。 阮夷想了想，说：“比如说，为什么赫图人那么信仰赤帝？” 第343章 铁幕穹顶 “其实赫图的狂信也非常好理解。”白暮诗说，“您也知道赤帝之前的阳面人有另一个称呼吧。” “地底人？”阮夷说。 “不错，地底人。”白暮诗说，“被各地流放到阳面的人无法生存在地表，终日生活在极深的地穴中，即使到今天，赫图的地下应该也是千疮百孔错综复杂的隧道地形。那就是阳面的环境，终日不见天日，那时候阳面人一个普遍的信仰是信奉幽暗的地母神，又因为怀念过去以动物为基础的图腾旗帜。忘记曾为人的生活，活得像野兽，只有大部落的上层人才能活的体面一些。十几年前都还是这幅光景。十几年前，阳面人还是凶蛮未开化的部族。其他星面提及那个地方的人，甚至都不是以人类来看待。” “可是赫图就这么短短十几年时间，从一个蛮荒之地，变成了如今方星最强盛的国家。”白暮诗眼中流露出一丝恐惧，“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犹狐从蓝海独立出去，成长到足以和蓝海平起平坐，用了九十年。中庸有天时地利人和，统一东面用了四十年。赤帝的成就，我所知的历史里只有一人是可以比肩的。” “居然还有比肩的呢？”阮夷差异。赤济多强他都不惊讶，他当时背后可是有一个神罩着，能有人和赤帝一样才让他比较奇怪。 “古蓝海的开国皇帝，征伐二十年，一统方星的那位。”白暮诗说。 阮夷恍然：“哦，难怪。” “难怪？”白暮诗注意到阮夷的态度。 “蓝海的那位，有白天机辅佐嘛。”阮夷说。 “没错。”白暮诗突然挺直摇杆，很骄傲的样子。 阮夷的意思是，大家都是‘如有神助’，有这样的成绩也就不足为奇了。 但白暮诗骄傲完，还是有些泄气：“可如果赤帝真能比肩那位蓝皇，岂不是说他也可以一统方星。” “所以赫图人对赤帝的狂信就是因为他有可能一统方星？”阮夷说。 “那倒不是。一统方星虽然是不世的伟业，但对于普通人来说过于遥远，他们对赤帝的狂热很简单，因为赤帝可以给他们带来幸福。”白暮诗说，“自从通天塔建成，赫图人可支配的晶币几乎就是每年增加一倍。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 “大概理解。”阮夷点头，几何数增加的概念他还是了解的。 “赤帝上台的那一年，赫图人还不用晶币，以聚灵阵为主，使用图腾魔法。”白暮诗说，“从一开始一年100晶币，到现在一年十万晶币，之间只隔了十年。日新月异对于赫图人来说就是实打实的感受。他们对赤帝的信仰也会随着这种生活上的提升而不断攀升，达到一种盲目的地步。而这还只是财富方面，更不用说赤帝对赫图有大恩。赤帝可是把整个赫图从地底拖到地上的人，那相当于让野兽变成了人。” 阮夷点头，通天柱的功绩，确实可以算得上是雄伟，这是赞颂赤帝攻击时第一个提到的事情，作为他传奇的开端，只要是愿意听听故事的人都知道。 阳面环境的恶劣就像鲁纳。 现在主流魔法师对灰雾层与光热关系的理解都是方星外围是有一层固定的光热源头，而灰雾层隔绝了这些光热，通过变化来控制昼夜与温度的变化。这样的理解成为主流就是因为鲁纳相对很低的灰雾层高度，以及赫图极高的灰雾层高度。人们认为赫图的酷热是灰雾层的稀薄造成的。鲁纳的灰雾层低端是五千米的高度，而赫图的灰雾层低端则高达万米。其余星面处于两者之间。 可惜鲁纳有方星最高明的魔法师，可以想办法抵御严寒，赫图却没有这样的能人，这里的人终日生存在地下。只有极深的地下才能有一丝凉爽，适合人类生存。地下并不黑暗，赫图的光和热极度丰沛，即使深入地下也保持强大的光亮和热量。对于赫图人来说，地面就是地狱，炎热就是恶魔，火焰是一种令人敬畏的力量。偶尔也有强者会将地面的生活作为一种历练，但强者毕竟是少数，多数人只能成为地底人，倒也发展的兴盛。 交错的地下隧道、天然的地下洞穴就是各种大部落的聚集地，为了争夺生存的资源无休止的征伐。死亡不过是一件稀松平常的时。一个部落如果人多了，资源却不够，本就会养不活，所以宁可战死。赤帝就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并且率领强盛起来的赤鸦部落统一了赫图大部分的地下领土。赫图历史上也偶尔会出几个这样强大的王者，但这种一统的局势总是难以维持在二世之内。因为这样的王往往残暴凶戾，荒淫无度，而被降伏的部族又血性难除，最重要的是，不战争，人口就不会快速消耗，而资源是有限的。赤帝统一阳面时方星的人也都是这样认为的，原因就是他在统一阳面后就开始修筑通天柱。 直径百米，高直抵灰雾层的通天高塔，赤帝一建就是一百柱。这种级别的建筑即使是在物资丰沛的犹狐国也是一种大工程，因为需要消耗大量的高强度珍惜材料。好在赫图人常年居住地底，各种宝贵矿物还算足够。所有人都觉得这是赤帝好大喜功，在庆祝自己的功绩。赤鸦部落征伐时的战俘几乎全部消耗在了修筑通天塔的过程中。但就在阳面外的人冷眼旁观，战俘咒骂着赤帝在地面上修筑通天塔，其余人也惴惴不安恐怕哪天轮到自己被拉去当壮丁劳力的时候，所有人都忽视了一个问题。那就是那些终究被热死累死的战俘，本不应该死的那么慢。 直到这项几乎把阳面的资源消耗一空的工程建完，赤帝几乎因为这种高压酷刑被群起推翻时，赤帝才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一百根通天的巨柱，成为一个笼罩了足有十分之一星面的庞大阵法的阵眼。巨柱的表面和内里密布镶嵌着一个当时方星都没有见过的法阵。严格来说这是一种聚灵阵，但效率却高的惊人，而且效果也略有差异。它的效果是，在穹顶撑起一层天幕，隔绝光热，吸收光热，同时转化为精纯的魔力。 赤帝举当时的全星面之力，改变了阳面的环境。让阳面的温度降低到人类可以生存的地步，将地底的人带到了地面。 如今，又过了多年时间，通天柱扩建完善，基本覆盖了阳面的天空，成为方星数一数二的奇观。铁幕穹顶，成为赫图崛起的基石。 第344章 赫图女战士 回忆一下赫图的情况，阮夷也稍微有些理解赫图人的狂热从何而来了。 “难怪他们这么狂热。”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是，不服赤帝的也都被剿灭殆尽了。”白暮诗说。 “不过赫图崛起，各国没有什么动作吗？”阮夷好奇，那时候他还年轻，对世界局势也不关心，对于赫图崛起的细节了解的不够多。 “自然针对过，但通天柱不仅仅是聚灵阵转化阵，也是强大的攻击阵列。从阳面吸收的热量都可以被转化成攻击手段。从它们建成的那一刻起，赫图就拥有了极为强大的，兼顾攻击防御的大阵。”白暮诗说，“犹狐觊觎过赫图，结果不还是被打回来了。中庸那时候还在维护自己和平大使的形象，而白家有家训不得出星面。” 恐怕这些都是三魅计划好的吧。阮夷暗自心想。算到各国的反应都难以扼制赫图，所以才做这么大手笔的事情。可惜事情却失控了，超过了三魅的料想。 “对了，赤帝有妻妾吗？”阮夷问。 “没有，赫图崛起后，各国也有和亲的打算，不过赤帝始终独身。”白暮诗说。 “您问这些，是要做什么？”白暮诗问。 “没什么，就想多了解一下赫图。”阮夷漫不经心地说。 白暮诗目光复杂地看着阮夷。一个能深入魂木林的人，一个能突破灵魂学的人，他的行为会这么漫步目的吗？白暮诗不信，她始终觉得阮夷是想做什么事，这是她作为一个武将的敏感。但阮夷不说，她也无法逼问。她只是有些担心，闭门造车、独断专行的情况在一个人策划时是难免会遇到的。白家可以说是个人英雄出的最多的家族，却是最不信任个人英雄的家族。即使是有白戍城单刷犹狐的事迹在前，她也不放心。阮夷很强，也正是因为他很强，如果他出了问题，影响才更大。 似是感受到白暮诗的目光，阮夷对她抿嘴笑了笑。 很快，两人就到了前线。 阮夷他们是从鲁纳取道的，目前鲁纳虽然没有明确站队，但大体上还是站在赫图的对立面的，这里面有本身地缘上的天然敌视，也有对魔法理念上的鄙夷，还有绿水学姐那一层关系在。从鲁纳取道，他们得以尽快的抵达交战城市。 耀光城，蓝海东南部的一座大城，靠近沿海的位置。最近因为联军再次发威攻下几座城，变成了距离前线最近的几座城之一。虽然不是和联军直接抗衡，但也承担起部分后勤粮草和接收伤员和战俘的工作。其中就也有赫图的战俘。 来到蓝海，白暮诗和白家的联系也就更快捷方便，有白戍城的命令，耀光城的白家将领也非常礼遇阮夷。听说他需要一个赫图战俘，便对他开放了关押犯人的地牢。 白暮诗跟随阮夷下地牢：“这些战俘大多数是犹狐人，根据身份有些就会留着，让他们的家族赎回。” “那一定得要不少钱吧。”阮夷说。 “自然，这可是买命。”白暮诗说，“而且还要根据身份来决定能不能赎回，如果有些世家子弟被俘，而且死亡会给他的家族带来混乱，就会直接杀掉。” 阮夷一路看过去，几乎全是犹狐人，开口问道：“赫图人呢？” “在最深处的一处牢房。”带路的说。 “果然很少啊。”阮夷喃喃。 最深处的监牢果然不同凡响，外面的栏杆都是高强度材料制作，内里覆盖着魔力抑制禁魔阵和元素驱逐禁魔阵。里面已经不成人形的赫图人明显还被打断了四肢并且被枷锁禁锢，束缚住全身上下，嘴里似乎也被扣上铁锁，这些都是防止他自杀的手段。阮夷看看这个阵仗，大概只有对方的精神力水平颇高才能成功自杀了。一般人的精神力运用不够强，即使是强行使用一些精神力也只是让自己晕过去，而难以自杀。这就像有人能掐昏自己，却没法掐死自己一样。不过现在这个赫图人一动不动，看起来是已经晕过去了。 牢门被打开，带路的躬身离去：“您小心。” “谢谢。” 阮夷回应道，随后阮夷蹲下，把赫图人混合着血污的乱发随手风刃削掉，观察赫图人的面部。 “还是个女战士啊。”阮夷说。 虽然还沾满血污泥泞，身材也相当健壮，不过还是能看出是个女性，就是相貌看不清楚。 “不愧是全民皆兵。”阮夷感慨着拎起旁边的一桶拷问用的冰水，倒在赫图女战士的身上。 冰冷的水泼到女战士身上，让她一个激灵苏醒过来。苏醒的一瞬间她就立刻爆发出一股杀意，肆无忌惮的朝周围爆发。但很快她就平静下来，四肢皆断的她自然无法真的反抗，而且阮夷从她刚才爆发的气势来判断，她甚至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爆发的杀意只是她作为战士的第一反应。赫图战士的素质，阮夷也在这应对中窥见一些。 不过阮夷的想法是针对赫图全体战士的，面对单个的赫图战士，他还不放在眼里。阮夷对着赫图人微笑一下，用赫图语跟她打个招呼：“你好。” 赫图女战士冷冷地看着他，语言含糊不清：“你是谁？” “我是蓝海人。”阮夷这么说，也就算是表明了立场。 “你也是来套情报的吧。”赫图战士冷笑一声，“你不妨来试试，看看能不能从我嘴里问出来。” 阮夷没说话，却是走到外面的禁魔阵阵眼处，居然关闭了禁魔阵。 “您干什么？！”白暮诗大惊，连忙看向赫图战士。 赫图的战士果然也没有让他失望，白暮诗还未动身体，一个火球就突然腾空而起。不是攻击，而是直接在她自己脑子边炸开。距离阮夷解除禁魔阵还不到两秒，赫图的女战士就已经横尸当场。 “您……”白暮诗脸色铁青地看着阮夷，不知道说什么好。 阮夷则不急不慢的走回来，看着已经血肉模糊的赫图战士，对白暮诗做出没事的手势。 第345章 走，去旅游 阮夷将手覆盖到女战士脸上，等手拿开，破损的脸已经恢复如初。 拍拍赫图战士的脸，阮夷再次把她叫醒。 “我建议你不要再自杀，我在这，你死不了。”阮夷说。 “这是……”赫图女战士脸上惊疑不定，在她的记忆里，火球确实已经出现在自己眼前。但下一瞬间，火球就消失了，眼前的蓝海人出现在身旁，拍着她的脸。 阮夷没有回答赫图人的疑问，他也没必要对敌人讲解他的灵魂学。 “不如你先听听我要说的，再做决定如何？”阮夷说。 “我说过，我不会透露半点军情。”赫图女战士狠狠剜了阮夷一眼。 阮夷转过头，问白暮诗：“她这个实力，在赫图军里大概什么水平？” “普通士兵而已。”白暮诗不屑地瞟了那赫图战士一眼。即使赫图战士现在可以瞬发魔法，实战力量跃升了将近两级，在白暮诗这个白泉绫亲卫级别的人看来也不过是弱者。白暮诗平常不显山不露水，但也是正经的六级战士。赫图士兵普遍是四级到五级的水平，使用了秘法也不过达到普通六级战士的水平，和白家这种掌握了天演术的六级自然不能比。 “普通士兵，应该也不会有多少有价值的军情吧。”阮夷回头看向赫图女战士。 “你……”赫图女战士眼中怒焰升腾，一颗熔岩弹就朝阮夷头上砸过去。 白暮诗稍稍侧身，将阮夷头顶的熔岩弹一掌拍散。 阮夷没理会头顶的灼热空气，继续说：“我的要求并不多，如果你帮我，我还会放你自由，如何？” “蓝海人会这么好心？”赫图女战士冷笑一声。 阮夷点头：“是啊是啊。” “果然是个懦弱的国家。”赫图女战士微微昂起头颅，眼中尽是轻蔑。 “啊？”阮夷不解，“那你想怎么样？” “赫图对待战俘，都是施以酷刑，压榨完所有的价值，再处理掉。”白暮诗边上冷冷道，“她可能是想体验一下。” 阮夷有点难以置信，看向赫图女战士，目光似乎是在求证。赫图人没说话，却只是昂起头颅，依旧是轻蔑的眼神。 “真是奇怪的风俗。”阮夷挠挠头，站起身，“好吧，那就满足你。” 阮夷慢悠悠的走出牢房，又一次启动了禁魔阵。然后走回来，在赫图女战士的周围种下几颗种子。种子破芽而出的是细枝，在阮夷的控制下缓缓的缠绕住赫图女战士的体表，并且开始生长出一些花朵。 “这个东西呢，可以在你体内注射一种毒素，没别的作用，就是疼而已。并且会引发全身的痉挛，会很难受，不过既然是你的要求，就忍忍吧。” 阮夷又一个手刀插到赫图女战士的胸口，开始一个窟窿，一根茎管沿着开口探进去。 “你全身痉挛的时候，会呼吸困难，这个可以帮你体内输送必要的养分，还会修复你的身体，让你不会死。”阮夷依旧解释着。 做完这些，阮夷起身，对赫图女战士挥挥手：“那明天见。” “自然系的酷刑，果然恐怖。”白暮诗惊叹，“不过恐怕依然不能撬开她的嘴。” “为什么要撬开？”阮夷好奇，“不是你说的她想试试酷刑吗？” “您想要她做什么？”白暮诗问。 “明天你就知道啦。” 阮夷和白暮诗在耀光城住了一晚，阮夷虽然不用睡觉，不过歇息的很好。白暮诗则是闲不住，似乎在耀光城收集着一些信息处理事物。 第二天两人依旧来到牢房，那个赫图女战士依旧死了。 “精神崩溃而死，毕竟无休止的极限痛苦超过人体的极限了。”阮夷如此解释着，在植物边摸出一小块魂木。把灵魂导入回身体，又把赫图人救活了。 这次清醒过来的女战士显然没有第一次苏醒时那么惊醒，似乎整个人从噩梦中惊醒，眼神都有些涣散了。 “现在我们能谈谈了吗？”阮夷看着赫图战士那双还没有聚焦的眼睛。 阮夷的声音似乎是唤醒了她的意识，全身颤抖一下，眼睛恢复了聚焦，看向阮夷的眼神竟然闪过一抹恐惧。 “我的要求不多，也并不是让你透露什么机密，你也不知道机密。我想让你，带我去赫图转转，如何？不是要你带我绕开边境线，那个我自己解决。你的任务就是像导游一样，毕竟你是赫图人嘛。”阮夷说。 “你要干什么？”赫图女战士问。 阮夷想了想：“我要刺杀赤帝。” “什么？”反应最大的是白暮诗，急忙劝阻阮夷：“大人不可。赤帝是连家主也没有信心能刺杀的存在。她一个小小赫图战士也不知道赤帝在哪。” “我怎么不知道。”赫图女战士冷笑，“我们的王平常就在蛋的中心。你想刺杀王？好啊，我带你去。” “爽快。”阮夷笑，“那等我收拾收拾就出发。” 阮夷和白暮诗出去，白暮诗依然很焦急：“大人，赫图是很凶险的。赤帝是天下第一……” “我知道。”阮夷说，“放心，我就说说，不会去找赤帝麻烦的。” 阮夷指指后面：“我不这么说，她还不会带我去呢。” “那您去那是要？”白暮诗问。 “旅游啊。”阮夷坦然，“你以为说让她当导游是说说的吗。” 对于阮夷的回答，白暮诗陷入深深的无语中。她沉默一会儿：“我去请示一下家主。” “好，那正好我去采购点东西。”阮夷跟白暮诗约好一会儿依旧在监牢汇合。 白暮诗很快回来，有些泄气：“家主支持你去赫图。” “白师兄肯定是会支持我的嘛。”阮夷说，“这次去赫图，你就不要跟着我了，我就带那个战俘去，有什么事我一个人也好脱身。” “是……”白暮诗这次直接同意了。去赫图，比白戍城在犹狐的猎杀更凶险。白暮诗自问不弱，但这种还是超出了她能力范围，去也是给阮夷拖后腿。 第346章 光斑 “你看起来不高兴啊，能回去不开心吗？”阮夷看着坐在对面的赫图人。 两人现在正坐在飞梭上，朝北部接近。这是辆一次性飞梭，除了速度一无是处。不过阮夷需要的就是这种，无论是他还是给他安排这种飞梭的白暮诗都清楚，接近赫图的领地，什么飞梭都留存不下来。 “高兴，怎么不高兴。”赫图人的态度依然很冷硬，“想到你会被我王轰杀至渣。” “为什么要这么大敌意呢。”阮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你们这种低劣的存在，却占据着世界上最丰饶的土地。你们该死。”赫图女战士如此回答。 “蓝海也不能算最丰饶的地方吧，中庸那边才是。”阮夷纠正道，“低劣？这想法谁教你的？” “我族之王。”赫图女战士骄傲的挺起胸脯。 “真是野蛮的认知啊……”阮夷喃喃。 “所以你们才低劣。弱肉强食，天经地义，你们是一群懦夫，将勇敢当作野蛮。”赫图女战士说。 阮夷看着赫图女战士，近距离接触，才能更直观的体会到赫图人的狂热。阮夷还挺佩服赤帝的，能把人洗脑成这个样子。 “你还真坚定，都让我怀疑我才是错误的了。”阮夷笑。 “你就是错的。”赫图女战士神情严肃。 “其实我就算信奉你们那一套，也无所谓。我比你强。”阮夷说，“对了，怎么称呼？” “赫图人。”女战士如此说，算是回敬之前阮夷的说法。 “不过接下来要去赫图，这么说就不太方便了。”阮夷说，“既然你不想说，我就叫你导游吧。” 随后不理会赫图女战士杀人的目光，阮夷闭目休息起来。 飞梭去赫图是没法像白家偷袭犹狐一样从灰雾层走的，那样最终只会落到赫图的苍穹铁幕上。阮夷看过白暮诗给他的赫图资料，那通天柱撑起的天幕强度相当高，有巨量的魔力供应，它可以承载七级的军团魔法轰击。而且携带有攻击类法阵，同样是七级的军团魔法规模，这算是赫图的安身立命之本。 飞梭在行驶了五个时辰后，接近了赫图的边界线。不出所料的，被边防的力量打下来了。赫图可没有到蓝海这样弹尽粮绝连边境线都放弃任君采撷的地步，边防力量还是保有的好好的。 飞梭冒着烟打着旋从边境线沿着惯性落到赫图境内。等被赫图战士找到飞梭残骸时，发现了里面焦黑的两具尸体。 那自然是阮夷掩人耳目准备的东西。虽然不可能完全骗过赫图人，但拖延片刻就足够了。阮夷此时正带着他的导游躲到地下的隧道，挟着赫图女战士一路狂奔。 边境地区魔力检测是一定的，阮夷就靠双腿跑出惊人的速度，同时还捏出几个假人从其他隧道横冲直撞掩人耳目。最后阮夷直接把赫图女战士和自己拍成碎屑，让带着魂木的小虫飞了百里，灵魂状态的阮夷再恢复过来。这一套下来，阮夷确信是不会被赫图的边防系统发现了。无论哪国对顶尖高手的防范也是有限的，不是做不到，而是如果整个国境线都这样设置，消耗大到不可想象。所以对于高手的入侵预防都是多维度多角度层级来预防，比如进了境内也会根据各种情报来排查入侵者，重要地区的防范则针对任何时候任何人。 不过阮夷也不想去什么机密重地，他就是来旅游的。 带着导游来到地面，没有了追捕，放松下来的阮夷立刻发现了赫图的与众不同。第一点就是温度。 阮夷确定自己离赫图的中心，蛋的位置还有十万八千里，现在不过是刚刚脱离边界防线的位置，但阮夷感觉体感的温度已经达到了四十度。这在蓝海城也只有炎夏时能接近这个温度，而在临海城，阮夷这辈子都没体验过这种温度。 “这里头顶真的有苍穹铁幕吗？”阮夷纳闷地抬起头。虽然难以置信，但他惊人的眼力还是能看出在极空之上，有一抹红色。那是在灰雾层低端灰雾与几乎和它挨着的铁幕互相绞缠的景象。 导游倒是一脸舒适，仿佛回家一样的温暖——虽然对于她来说就是回家。 “难怪赫图人的火元素这么恐怕。”阮夷吐吐舌头，他也开始利用塑能，通过驱逐火元素来降温。 阮夷看看导游，她周身的火元素也在环绕驱散，这似乎对于赫图人来已经是如同天然反应一般。 “越靠近蛋越这天气越热吗？”阮夷问导游。 “不会差很多，蛋外围也只有五十度左右。”导游说，“有通天柱在，即使是中部温度更高，也可以降下来。而收集的光热则为我们所用。” “大手笔。”阮夷赞叹，“以国为图，划地成阵，改一界的环境。” 这次导游没呛阮夷，只是抬头看看天顶上的铁幕，眼中尽是狂热。 “难以想象如果没有通天柱，地表会是什么样。”阮夷感慨。 “你想知道吗？”导游看向他，“有地方可以让你知道。” “哦？” 片刻后，两人朝城镇的方向走，走到一片荒野时发现人密集了起来。阮夷把自己的相貌变的像赫图人一些，靠近观看。 一个圆形的区域，直径大约有一公里。圆形区域外竖起一排栏杆，栏杆上刻着魔法阵。阮夷观察这些魔法阵，似乎是一种光热转化的阵。这让阮夷想起通天柱，虽然他还没有近距离看过，并不清楚是否一致。 而走近栏杆，阮夷感觉到温度变的更高了，亮度也有所增加。 “这是铁幕留下的光斑，这些位置就是没有铁幕庇护下，原本的赫图。”导游在旁边说，“这不是王无法庇护赫图全域，而是留下这些区域，让人们时常瞻仰，不要忘记王的功绩。这也可以作为一种试炼场和刑罚地，勇士重现当初先贤在地面上探索的勇气，敌人则被处以天威。” 阮夷看起来很高兴，摩拳擦掌：“我来这就是为了这些东西，要怎么进去？” “翻进去就行。”导游说。 “你要来吗？”阮夷看向导游。 “我早就体验过。”导游拒绝。 阮夷点点头，二话不说就翻身进了围栏。 暴烈。 这是阮夷翻身进去的第一反应。哪怕手撑住围栏时就有了一点预期，但进入这个圈后阮夷还是大吃一惊。他感觉回到了当初那个学生时代，远远看到赤帝的那发火球术的感觉。 猝不及防下，阮夷感觉自己冒烟了。 阮夷体感判断，比火球术强，比熔岩弹稍弱。得出这个结论，阮夷骇然。这可不是什么魔法，这就是透过灰雾层照下来的天光啊。难怪说当初的赫图地面没法住人。暴露在这种级别的温度中，相当于时时刻刻承受三级以上火系魔法的轰击。 与高热相伴还有烈光，阮夷的眼球立刻附上一层膜，瞳孔缩的极小，才能大概看出周围的环境。自己似乎是站在一片黑色的板岩上，他也看不出是什么材质。 圈外的赫图女战士则冷笑着。这光斑确实是赫图人纪念和历练的地方，但也会在进圈时做好充足的准备，会循序渐进的解除身上的防御。阮夷直接进去，自然是要吃大亏的。作为一个战俘，她乐见其成，甚至巴不得阮夷死在里面。不过她也没有把希望太多寄托在这上面。光斑确实很恐怖，但想直接致死一个高手还是很困难的。高手基本都能在被烤死前逃出来。但赫图女战士在圈外等着，却越来越惊讶。那个蓝海人，居然还没有出来。 阮夷反应过来后，也开始立刻驱动火元素远离自己。虽然还是很热，但已经到了他的躯体能承受的地步。修复着焦黑的皮肤，阮夷估算着这片区域。感觉除了龙族，没有生物能正常生存。或许只有吞火鸟之类对火元素亲和度极高的魔兽才有可能在地面活动。 想完这些东西，阮夷突然静止不动了，如同老僧入定，又如一块巉岩。他闭上双眼，默默承受着烈光的灼烧。这种经验，是他来到这里才能体验到的。阮夷可以吸收赫图人的记忆，但定向记忆提取的技术也让他远离了这种体验。阮夷也不敢囫囵吞枣式的吸收一个狂热的赫图人的记忆，他怕被感染同化。阮夷对灵魂研究颇深，也更清楚，语言的表达能力是有限的，有些东西，只有真正体验到，才能形成正确的认知。所以他来到这里，也只有直面这种烈光，才能准确的品味赫图人。那种诡异的狂热，那种如火的欲望。阮夷现在终于透过这光斑，在这如如火怒涛中，窥得一丝端倪。 第347章 名字 等阮夷从光斑中出来，已经到了赫图的半夜。赫图即使是夜晚也算得上明亮，但或许是从光斑中出来的缘故，阮夷觉得瞬间清凉起来。 阮夷走出光斑，发现导游看向他的目光有些奇异。 “你很强……”赫图女战士说。 “过奖。”阮夷笑，“接下来去哪？我可是收获颇丰啊。” “你问我？” “你不是导游吗。”阮夷理所当然地说，“赫图有什么名胜景区吗？给我介绍介绍。” “没有。”导游冷硬道。 “赫图没人来玩的吗？”阮夷问。 “这里可不是你们那种地方。”导游冷笑，“王的国土，每一寸土地都沾染血与火，都是我们瞻仰的地方。但旅游？哼。” “难怪外界对赫图的了解那么少，你们原来不开放国门。”阮夷恍然。 “你想怎么理解都行，反正没有。”导游说。 “那就带我去对于你们来说特殊的地方吧。”阮夷想了想说，“就是赫图人也会畏惧，会崇敬，会向往的地方。这些总有的吧？” 导游瞥了阮夷一眼：“有，地穴遗迹、蛋，还有英灵殿。” “真有英灵殿？”阮夷听到最后一个地方，不禁好奇。在他的认知里，英灵殿就是赤帝为了鼓动战士英勇战斗而编出来的故事。 “当然有。”导游说，“勇者的灵魂会被神的使者带到永远幸福的乐土。英灵殿的外墙由盾牌和枪矛组成。美丽的侍女给勇者斟酒……” 阮夷等导游滔滔不绝满脸崇敬的说完一大堆话，轻轻吐出一个问题：“在哪呢？” “我不知道。”导游说。 “那你说的煞有介事的样子。”阮夷说。 “没有见过就不愿意相信吗？”导游冷笑，“你见过元素吗？既然没见过你怎么用的塑能魔法？” “因为我可以做出对现实的影响啊。”阮夷手掌托起一个小水球。 “英灵殿也可以，只不过还不到时候。”导游傲然。 “什么时候到时候？”阮夷问。 导游突然不说话了，眉头紧皱：“我也不知道。” 等导游抬起头，看到的是阮夷不以为然的表情，大怒：“你让我说向往的地方的。” “英灵殿就是你们向往的地方吗？”阮夷问。 “没有战士不向往。”导游说，“那里有享不尽的美酒和兽肉。” 阮夷点点头，从这个向往的生活来看他就可以对赫图人的生活水平可见一斑。他也看过资料，赫图的矿藏和晶币储量相当恐怖，但因为常年的酷热，这里连魔兽都没有几只，普通野兽更是没有。赫图的武力异常强大，但民生等基础反而贫瘠。但这也让各地的分析者奇怪，为什么赫图不趁现在占有已经分崩离析的中庸。那里的土地可是相当肥沃。 “话说神的使者是谁？”阮夷换了个问题。 “我王就是神的使者。”导游说，“换句话说，勇士死后就可以得到王的接见。” “那统领级的人应该天天都能得到王的接见吧。”阮夷说。 “那不一样！”导游说，“你这种低劣的人什么都不懂，这是莫大的荣誉。” “只要战死就可以进英灵殿吗？”阮夷说，“这荣誉和挺好得的。” “当然不是。”导游说，“战死就能升入天堂是教廷那边伪神的说法。英勇战死和战死可不是一回事。” 阮夷乐了：“细说。” “只有将自身的生命挥洒到极致，爆发出最强实力，创造出伟大的攻击，才能让灵魂升华，得到王的接引。” 导游目光愈发狂热，看向阮夷的目光也愈发灼热，似乎想这就把阮夷杀翻当场。不过很快导游的目光就平静下去。 “算了，跟你这种低劣的人说你也而不懂，恐怕还拿你愚昧的偏见笑话我们。”导游似乎不想说了。 “那不会。”阮夷听的很认真，“死前情绪极端确实有更大的可能保留完整的记忆。涡海那边很多这样的例子。” 导游看了阮夷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既然英灵殿是你们向往的地方，那地穴就是你们畏惧的地方了？”阮夷问。 “地穴遗迹是我们曾经还不为人的时代所居住的地方。”导游说，“也算是和光斑一样的纪念吧。不过自从王改变了阳面的环境，地穴就变得阴暗了，没人愿意去。” “蛋还是最后再去吧。”阮夷思酌一下。 “自然，你现在去蛋，也就没命去其他地方了。”导游笑。 阮夷没理导游的这句话，看向不远处：“先去过夜吧，我也顺便见识见识赫图的城镇什么样。” 光斑作为纪念地，也都是离聚落不远的。离光斑不远处就有一个不大的城镇。 进入城镇，阮夷第一印象就是野蛮。赫图基本上是人均晶币最多的国民了，但城市依旧破烂，街道没有铺路，满地的干裂扬沙，相当的不修边幅。集市上叫卖的声音中气十足，阮夷还看到几个扒手。有些扒手得手后成功远遁，还有的被发现，双方不约而同就开始大打出手，头破血流，鼻青脸肿。阮夷和导游也碰到几个扒手，不过他们二人的武力显然比这些人要高，都没有被得手。 “这也太乱了。”阮夷嘟囔。 “这是为了激发血性。”导游说，“最基础的衣食住行是有统一分配的，再怎样也不会被过不下去。而我们虽然鼓励战斗，却禁止杀人。他们用的都不是杀招。” “你也是这么过来的吗？”阮夷问导游。 “自然，不过这种小打小闹就只在小时候做过。后来就去蛋里修炼了。”导游说。 阮夷一边点头一边在城镇里转悠，转悠了半天，有点傻眼了。 “这里没有旅店吗？”阮夷难以置信。这一路武器店装备店是最多的，饭店几乎没有，倒是有家布店。 “用布遮住风沙不就可以睡了，晚上又不热。”导游说。 阮夷听了有些无语：“算了，还是出城吧。” “你想用土魔法筑屋吧。”导游猜出阮夷的心思，“娇生惯养的劣等人。” 阮夷不禁感慨，他一个从小野外睡帐篷的人都是娇生惯养了，赫图这边民风果然剽悍。 “能住好点为什么不住呢。”阮夷耸耸肩。 导游不再说话，只是跟着他走。 “咦，这不是豺九吗。” 一个惊讶又略带调笑的声音响起。 阮夷朝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发现说话的人正看向自己这边。于是意识到，这居然是在喊边上这位导游的名字。 阮夷侧目，赫图人起名都这样的吗。虽然边上这位导游锻炼的很健硕，不过确实也是个女人，这名字可真够随便的。他们赫图人好像都喜欢这样命名。 说起随便，阮夷突然回想起来，上次他听到这么剽悍的名字，还是在水神院。 龙破山……阮夷呢喃着这个名字。他可是听说，矽岩城当初告破，很大原因就是因为赫图军的火力因为突然出现的技术增强了不少。 第348章 流星 “这是你朋友？”阮夷问导游。 导游没有说话，表情阴晴不定。倒是对面那个人开口了。 “可不敢高攀。”说话的人语气中颇具怨念。 阮夷观察着对面来的人，那也是一个女人，没有导游这么健壮，但也能从步伐中看出是个不弱的战士。不过和导游相比对面的女人明显更像女人，赫图人的火红头发披成一个大波浪，身上的装备虽然也是链甲但大腿却露出不少，脸上也有一些妆容，皮肤也是保养过的。 当然这些外表的区别主要是对比赫图平均水平和旁边这位导游得出的结论，眼前这个赫图女人也只是蓝海人的平均水平。阮夷见过外表最好的还是中庸那边的人，大概是神树滋养的缘故。赫图人的外表明显比蓝海那边粗犷不少，狂野不少。 导游则依然在沉默，这沉默似乎助长了对面那个女人的气焰。女人靠近几步，观察着阮夷和导游。 “我可是听说，你随着王的军队去了。怎么仗还没完就回来了？莫非……” 导游脸变得血红，眼瞳震动，显然已是怒极。阮夷一开始还没明白，看到导游这样才反应过来，这是在说她当了逃兵啊。 “这谁啊？”阮夷再问导游。 导游深吸一口气：“在竞技场打了一架，我赢了，所以我成为了王的战士。” 她转过身：“好了，走吧。” “站住。”女人冷冷道，“你还没有回答我，你到底为什么从前线撤下来。你旁边这个男人是谁？” “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不该问的别问。”却是阮夷回答了她，满脸的冷峻。 这当然是阮夷在唬人，他想营造出一种自己是赫图高级长官，在执行秘密任务的感觉。他也不想因为这种碰到熟人而过早暴露。虽然阮夷也不怕暴露，但当然还是能晚一些就晚一些，可以省不少麻烦。 阮夷这种有恃无恐的态度还真震住了女人，她一时闭上了嘴。 “莫洛克，你输给我，是因为你心太杂乱。”导游回身瞥了那女人一眼，随后向城外走去。 阮夷跟导游一起出了城，调侃道：“真理智啊，先前是我狭隘了，赫图的凝聚力意外的很强。” 导游没说话，只是默默走着。 被误解成逃兵，自然相当耻辱，虽然成为战俘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但那毕竟是外力所致。能成为赫图的战士，还经历过战场的洗礼，她绝对不会惧怕那个女人。但她没法出手，赤帝颁布的法令其一就有不能同族相残。赫图虽然发展迅速，但时间毕竟尚短，还经历过之前的各种苦难。赫图的人口太少，所以法令命令禁止了互相残杀。即使是竞技场互殴也会建立极为安全的防范措施。以尽量保存赫图人的性命为前提，导游不敢让阮夷暴露。 阮夷不清楚赫图的情况，但导游是清楚的。光斑是赫图人的纪念，也是重要的试炼场。据她所知，能像阮夷一样在光斑里呆足足半天的人，都是统领级的强者。这在赫图是可以受到王接见的级别。 当发现阮夷可以在光斑里呆半天后，导游对阮夷的实力就有了一个更清晰的认知。以这个城镇的实力，如果在这里发现阮夷的真实身份。赫图人一定会悍不畏死和阮夷拼命，但结果也一定是死伤惨重并且连拖延他都做不到。 所以导游忍下了误解和屈辱，只想带着阮夷尽快离开。 阮夷也大概察觉到她的心思，顺水推舟，跟着她离开。 “你不是要去幽暗地穴吗，我带你去。”导游只是如此说。 “哦好——你的真名叫豺九吗？”阮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我是家里第九个孩子。”导游如此说。 “真能生啊。”阮夷说。 “前面八个都死了。”导游说。 “呃……” 导游又看了一眼穹顶：“如果不是王，我应该也活不下来。” 她看向阮夷：“我会带你去王面前，以你的实力，没我你也可以到，而且统领们齐出，没人拦得住你。但在那之前，我会挑战你。你要复活我也随你，只要我还能动，我就会杀了你。” “行行行。”阮夷含笑点头。 蓝海北部城市的边防军都在严阵以待。第三军团已经压过界线，朝这些大城逼近。当初北部是以三大军团齐至来布防的，如今只来了一个，压力倒是还好。但敏锐些的人都觉得有些不对劲。 第三军团的行进路线太简单了。 要知道即使是规模庞大难以掩盖踪迹的队伍也会派出很多小部队，或切断通讯拦截斥侯，或探寻地形用来给军师提供策略依据。 之前联军也是这么做的，但这次第三军团就这么招摇的直接南下，气势汹汹。虽然也有一鼓作气的气势，但各城的将领都在心里打鼓。其他地区的作战情况也是实时分享给各地的，用来分析联军的作战方式。各种惨烈的战役也让这些白家子弟收起高傲的心，不会再轻视联军的战术。现在这种反常，让他们压力很大。所有人都开始不约而同提高了戒严的等级。斥侯不断的派出搜寻，防御阵也在不停的检测加固。 就在这紧张的气氛中，第三军团终于出现在各大城大约五公里之外的地方。这个距离，对于第三军团来说，只需要一个二十秒的冲锋。 可率先来的攻击不是第三军团，北部的十三座大城，几乎同时检测到高空出现了巨大的流星，从赫图的方向飞来。 靠近后看清，那是直径足有十米的锥形巨石，在空气中摩擦出火花，向这些大城坠来。城炮纷纷启动，将这巨石轰爆。碎石顺着惯性砸到城防阵的防护罩上，乒乓作响。这样的攻击虽然少见，但并不强力。拦截下巨石的各城都松了口气。 但紧接着他们就看到，他们高兴早了。 摇摇相望的赫图的天幕，那抹火红仿佛延伸了一样，开始朝蓝海的星面蔓延。那不是真的延伸了，而是数量多到几乎把半个天空遮蔽的巨石从穹顶上飞来。锥形巨石开始成片的朝蓝海飞过来，不同的是，这些石头更大，足有百米粗细，仿佛天塌了。 看到这景象的蓝海城池都愣了一秒，随后疯狂的对布阵师下令，提高防御阵的强度。 第349章 地穴的发现 通天塔建立也不过十年时间，赫图人在长久的历史中还是在地下生存。地穴的纵身远高于地面的聚落。阮夷和他的赫图战俘很快就找到了一处地下一百米的隧道。地穴没有入口，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阮夷直接开起了洞，两人落到了隧道深入。 百米高度并不低，加上现在也是半夜，赫图的阳光最微弱的时候，这隧道已经是一片漆黑。 阮夷使出一个火球弹，挂在头顶，充当照明。 “我这样没什么问题吧，不会犯你们赫图的什么忌讳吧？”阮夷指着头顶火球，询问身后的导游。 “这里是我们抛弃的旧地，并没有什么规矩。而且你挂个火球，实际上更接近当年的生活环境。”导游突然冷笑一声，“再说就算有忌讳你会在乎战俘的意见吗？” “目前来说你不是战俘，而是导游，旅客想体验原汁原味的赫图人生活，当然还是要听老土著的意见。”阮夷说。 看到导游没意见，阮夷便开始观察这地穴。 老实说这地穴的高度并不令人感到舒适。地穴大体呈椭圆形，脚下更平实，头顶更狭窄，这相比是为了节省挖洞的时间体力。但是即使这样节俭，这地穴的高度也只有一米五左右。阮夷回头打量一下导游的身高，大概是一米六，阮夷回忆了一下之前在赫图城镇见到的景象，大多数都是一米六左右的身高。想必上一代地穴生活的人受制于环境和营养，成长的都不太理想。 阮夷倒是不在乎，他身体一缩，身高就变到一米四所有，活脱脱一个侏儒，比导游还要矮。 地穴狭窄，将将够一人通过，阮夷就这么沿着蜿蜒的地穴行走。因为是地穴，上下四周都是土壤，可以自由开凿，路线也就天马行空，四通八达。走了一会儿，阮夷就要点绕晕了。询问了一下导游，也得知这些隧道都是有需要了就临时开凿一条，并没有什么规划，也就无从找到路线的规律。阮夷还想找到一些大地穴，看看以前的赫图贵族阶级的部落是什么样的，这样就不好找了。 好在阮夷的手段足够多，他手一挥，密密麻麻的小虫飞出，每遇到一个岔路就分开，这是阮夷找路的老方法，简单好用。很快各种死路和岔路口都被标记出来。阮夷根据虫子反馈的信息，在脑子里构建出几条主干道。 “咦……”阮夷正研究路线，突然一个虫子反馈来的信息让他察觉到一些异样。 “你说地穴是你们赫图人畏惧的，也是值得纪念的地方对吧？”阮夷问导游。 “怎么了？”导游反问。 “前面有一段路，似乎有新的活动痕迹。”阮夷说。 “也可能是魔兽吧。”导游不以为意。 “也是，我再仔细看看。”阮夷控制虫子集中在那条路，反馈出更精确的消息。 “那是小孩的足迹。”阮夷辨认道，“而且……你说对了，确实有也有魔兽的行动痕迹。” “什么！”导游突然急了，“在哪里？” “这么爱护同族吗……”阮夷被导游突然的态度惊到一下，嘟囔道。 导游看到阮夷的态度，一咬牙，直接朝之前阮夷扩散虫子的方向跑去。 没跑两步，阮夷就给她拽回来。 “跟我来。那么多岔路，你知道是哪吗。”阮夷不急不慢道，脚下的步子却不慢。一步就是一条岔路的尽头，所过之处，周围的沙土还悄然消失几寸，可以让身后的导游也畅行无阻。 半分钟后，阮夷和导游就赶到了虫子聚集的地方。 地面能看到一些浅浅的脚印，尺寸略小，像是小孩子的脚印，但确实赤裸的。而覆盖这个脚印的，还有一些尖锐的爪痕。只从脚印阮夷也不好判断是什么东西，但可以肯定是某种野兽。 有了脚印，导游自己也能追踪，她二话没说就追着脚印的方向继续往前跑。阮夷则放缓了脚步，还闭上了眼睛。沿着隧道缓缓踱步。过了一会儿，他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走了一会儿，阮夷看到前方的导游已经停下了脚步。阮夷知道原因，他们面前出现了那只魔兽。是一只小型的灰岩鼠，评级大约是三级。现在已经被开膛破肚，血腥味充斥着这个隧道。没有看到其他生物的痕迹的，包括之前的小孩子的脚印。 导游有些迷茫，她有点搞不懂眼前的状况。 阮夷目光却很清明，他看向灰岩鼠旁边的穴壁。 “这可有意思了。导游，我发现那脚印不是小孩子的。”阮夷表情有些惊奇，但更多的是兴奋。 “什么？”导游说。 阮夷走到灰岩鼠的尸体旁边，没有看尸体一眼，而是直勾勾盯着尸体上方的土壁。土壤仿佛感受到他的目光，如冰雪般消融，露出里面的场景。 一堆身形瘦小的人型生物挤在一个小洞穴里，正屏息一动不动。看到阮夷，突然一阵喧哗，随后争先恐后的离开洞穴，有些朝阮夷的方向窜过来，有些则朝洞穴伸出不断的挖洞。朝阮夷的方向窜过来的小东西还不忘攻击阮夷，朝阮夷投过来一些石头，不过都被阮夷的水盾挡住了。而那挖洞的速度还相当快捷，差不多一秒的时间就已经要离开阮夷的视线了。 但阮夷把他们找出来也不是看着他们逃走的。阮夷双手虚压，周围的土元素凝聚起来。原本的土壤快速变硬，很快质地就如同坚石。 可让阮夷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面对这些侏儒一样的人型，坚石和土壤居然没什么区别，一瞬间岩石就被破开，没有多阻挡半秒。 阮夷大呼惊奇，于是放弃了自己半吊子的土元素魔法，开始动用最熟悉的手段，自然系的手段。 藤蔓沿着土壤飞速蔓延，像嗅到血腥的食人鱼朝逃窜的生物缠去。果然这下没有再被破开，逃离的侏儒纷纷被困住，送到阮夷身边。 “这是什么？”导游不禁说，也表明她对这种东西并不清楚。 阮夷没理会导游，他在聚精会神地观察这些生物。让他有些意外的是，这次能顺利捆住他们，不仅仅是因为藤蔓的坚韧和活性，他注意到，这些生物似乎没有攻击藤蔓。 第350章 地精 大鼻头，尖耳朵，满是褶皱的皮肤，矮小的身材和相对粗壮的双手。阮夷的脑海深处突然出现了一个名字。 试探性的，阮夷嘴里吐出一些晦涩拗口的词汇。那是导游完全听不懂的语言，绝对和人类语言的发源古蓝海语相去甚远，声调更像龙族的那种诗歌一样的语言，浑厚庄严，充满力量。 而就是这样的声音，让这些古怪的生物有了反应。他们的耳朵竖了起来，皮肤收紧，浑身的肌肉都紧张起来。 阮夷的声音尖细婉转了起来，虽然还听不懂，其中的威严感少了很多，鸟鸣的感觉多一些。 而阮夷这个声音一出，这些生物的眼睛亮了起来，突然也开始叽叽喳喳的叫起来。虽然嗓音嘶哑，但居然是一种语言。阮夷就这么和这些生物交流起来。 这一交流就是很久，半个时辰过去，导游终于受不了这种听天书的感觉，忍不住询问出声：“他们到底是什么？” “是异族。”听到导游发问，阮夷解释道，“而且是和精灵很有渊源的异族。” 阮夷第一次试探，使用的就是龙语。魔兽没有异族那样的传承，或者说他们的记忆力不行，对龙语的反应不会像异族那么剧烈。阮夷刚才用龙语试探，就更加确信了对方是一支遗落的异族。等他发现对方使用的是精灵语时，终于确定了这些生物身份。 这其实是精灵的一种，其诞生的源头都是生命母树，地精、侏儒等是他们的称呼。一般人看来，这支异族和精灵最大的不同大概在于，他们长得丑。但阮夷吸收了精灵的知识，了解的更清楚。这支异族和精灵最大的不同，是这个异族天赋在地下。他们的寻宝能力才是让他们出名的地方。古代的宝物一般局限在矿物和魔力，也就是说这些异族对于找寻矿物相当擅长，对魔力也一定相当敏感。 精灵对生命敏感，而地精则是对土元素专精。在精灵族自己的传说记载里，将母树称为孕育天地的巨人，巨人尸首生出蛆虫，漂亮的蛆虫变成了精灵，而丑陋的就成为了地精。 这当然是以精灵的角度记载的传说，看的出精灵对地精的了解也不算多。精灵这个精致傲慢的长寿种族在很长时间里是什么族类都看不起的，自以为万灵之长。被龙族压在头上，被白天机率领的人类打的抬不起头也是后面的事情了。在那之前地精就已经消失在了精灵母树的记录中。但从只言片语中，阮夷还是能感受到地精一族的潜力。虽然记录隐晦，但阮夷感觉到地精曾经恐怕是不比精灵差的异族。 当然那是以前，阮夷跟眼前这些衣衫褴褛瑟瑟发抖的小东西聊了后，他才知道，这个族类确实是已经濒临灭绝了。 经过交流，阮夷了解了一些地精消失在精灵记载后的事情。 相当的苦逼。被精灵排挤后地精就准备离开东面，这支生活在土地中的种族在地下可谓畅行无阻。可一旦准备离开东面，一支地精直接挖到了海里，碰到了水族。一支成功跑到了蓝海，发展的本来是挺好，可惜后来碰到了白天机，顺手就被扫灭了。发展到阴面的一支因为阴面的地下实在太寒冷，也逐渐灭绝，而跑到涡海的自然是陪当初的蓝海帝国一同覆灭了。只有阳面的一支地精生活的不错，但他们后来碰上了同样在地下讨生活的人类。 是的，他们碰上了如日中天的赤帝，被直接俘虏了。阮夷询问后才直到，眼前这些地精以前还是赫图的俘虏，被赤帝逼迫发掘了很多地下的宝物。后来找到机会逃出来的。随着赫图往地上发展，地下的资源枯竭。赤帝也就没有花大精力去追杀这些残余的异族。 地精这个异族，一开始被掌握方星原生神族力量的生命母树的精灵打压，离开后又碰到了白天机这个更强大的外神，最后还碰到三魅这个最强的神族扶持的人类。确实可以说是非常悲惨。 “宝物……”阮夷意识到什么，捡起地上之前地精朝他投掷的石片。 精神力一扫，立刻发现了这些石片的不凡。不紧急的时刻，阮夷也不常用灵魂储物的能力让物品归于虚无，所以刚才只是用普通手段打落这些石片。现在精神力扫描，试了试材质，阮夷这才发现这些石片的材质自己居然一样都没见过，也就是说他的灵魂学对于这种东西是毫无用武之地的。 “这种东西的性质是什么？”阮夷用精灵语问地精们。 但地精没说话，只是摇头，他们也并不清楚。 阮夷想了想，把那些石片都收到空间戒指里。随后把藤蔓接口，将这些地精松绑。 然后阮夷给地精讲了讲现在的方星形势。 “你们要不要跟我走？”阮夷问地精，“我跟精灵王关系不错，现任的这个精灵王也随和一些，虽然疯疯癫癫，但绝对不会歧视地精。如果可以合作，对我们也都有好处。” 听到阮夷的提议，地精们面面相觑，似乎都有些畏惧。 阮夷也不逼迫。当初他被三魅逼去水神院这种本应该是学徒向往的地方都很忐忑。地精这都可能是唯一的一支了，要去以前仇敌的地盘发展，失败了代价还是灭族。阮夷觉得他们也不太可能很快接受。 他给地精留下几颗之前的那种种子，让他们有些吃食。 “现在地下还有魔兽有赫图人探险，你们也小心一点。”阮夷说完，准备要离开。 “请等一等。”突然一个年长的地精开口，说的居然是赫图语。 “什么事？”阮夷也回应。 “为了全族考虑，我们不可能全部跟你去。”年长的地精说，“但我可以派一些年轻人跟你离开。” “理智的决择。”阮夷说，“我的提议是唐突了，您的更好。” 年长的地精挑选了几个地精出来，男女老幼都有，人数大约十几个。 阮夷对他们伸出手，手指上的一个空间戒指闪动，一个空间入口从土壁上张开。 “这个戒指的空间有一栋别墅那么大，也是来这前白暮诗特地交给我的。可以供你们藏身，我这就动身去东面，把你们送过去。”阮夷说。 那十几个地精看着那空间入口，眼神中有些畏惧有些留恋，但最终还是迈步走进空间戒指中。 那长老模样的地精握住阮夷送给他们的几颗种子，感受到里面蕴含的蓬勃生机，他上前站到阮夷面前，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 “这个送给你。”地精长老说。 “这是什么？”阮夷看着地精长老手心躺着的一小块金属，似乎是黄金，金灿灿的。 “我族最重要的宝物。”长老说，这些地精和阮夷接触到族类都不一样，说话非常直接。 “太贵重了，不好吧。”阮夷没接。 “放心，我还有。”长老说，“宝物是种类，不是物品。” 阮夷明白了，这玩意应该也是一种矿物宝物，只是对于地精来说也很宝贵，但不是那种就一件的传家宝。 既然不是不可再生物，阮夷就欣然接受了。如果之后他能用灵魂学解析成功，他就可以批量复制这些东西了。 阮夷接过了那颗黄金，收到戒指里，随口问到：“这是什么？” “莱茵黄金。”地精长老的语气中似乎带着骄傲。 第351章 坍塌 “莱茵黄金。”阮夷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点点头。 在晶币之前，黄金确实是方星普遍的财富象征。阮夷收下这地精的友谊的象征，准备转身离开。 却被导游拦住了去路。 “你这是要？”阮夷打量着一脸决绝地拦在他身前的导游。 “你说要去蛋。”导游说。 “我是说过。”阮夷说。 “你现在又要回蓝海。”导游咬牙切齿。 “是啊。”阮夷点头，笑了，“我骗你的，哪怕去蛋我也不会去挑战赤帝的。” “不过我对你的诺言没有骗人，你带我旅游，我放你自由。光斑和地穴，这两个地方对我来说就足够了，我会遵守诺言，放你自由。”阮夷说。 导游有些呆，她有些不知道怎么处理眼下的情况。她做好了在蛋前为了王慷慨赴死的准备，不在乎这样的赴死完全无法阻挡眼前这个强大的男人。但现在自己赴死的理由似乎破灭了，她之前的卯足一股劲等待的时机突然就消失了。 阮夷没理会发动的导游，示意地精们离开此地，顺便朝上方开始打洞准备离开。 “你站住！”导游开口，手上拖着一个熔岩弹。 “你要跟我打架？”阮夷瞥了导游手上的熔岩弹一眼，但没有做丝毫表态，谁都看的出他对这攻击毫不在意。 “是战斗。”导游纠正他的用词。 “不都一样吗？”阮夷说。 “战斗拥有荣誉。”导游说。 “送死就是荣誉吗？”阮夷说。 “你……”虽然知道阮夷说的是事实，导游还是不禁脸色一急，但随即冷静下来，“那你呢？你又是怎么想的？放了我难道是因为仁慈吗？” “你说呢？”阮夷反问。 “但你那不是仁慈，是愚蠢。你放了我，我也不会偏向蓝海。我会回归军队，继续杀戮蓝海的士兵。”导游面容冷酷。 “你这么说，是急着死吗？”阮夷问。 导游没再说话，熔岩弹对准阮夷，蓄势待发。 “你这么执拗，是因为赤帝吧。”阮夷突然说，“你说，假如赤帝败了，你还会这么笃定不疑地保持这个信念吗？” “王是不败的。”导游脱口而出。 “假如，只是假如，畅想一下而已。”阮夷的声音像是在诱惑凡人的恶魔，回荡在地穴中。这声音引导着她真的走神了一下，她思考了一下赤帝败亡的事，仅仅是一个可能就让她有些脸色苍白。而她手上的熔岩弹也有些缥缈，没有了那种激荡的力量。 而在她走神的一瞬间，阮夷突然消失了。只一踏，他周围的隧道尽数崩塌，只一踏，他就来到导游身边，将手覆到导游头顶。 导游大惊，只得将熔岩弹提前在头顶引爆，试图逼退阮夷。 阮夷也果然被逼退，他借着火光，直冲头顶。上方的土壤虚无，随着阮夷飞过又恢复原样，转眼就消失在导游的视线中。在消失前，她分明看到阮夷对她露出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什么意思？导游不理解。她说的话不是危言耸听，她迟早是要回前线的。她终究是蓝海的敌人。但这个来自蓝海的男人却不以为意的放过了她，哪怕杀她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为什么？导游不明白。她不认为这个男人真的有愚蠢的仁慈，在她看来只有一种可能……那个男人不在乎蓝海人的死活。可这结论又似乎说不通。导游承认她看不懂阮夷，这个人神秘莫测恐怕不亚于王。她为自己这个想法感到吃惊和羞耻，但又禁不住去这么想。她很快将这一切归咎于她没有受到过王的接见后，随后也离开了地穴。她当然不可能因为被阮夷放了就倒戈，既然获得自由，她现在第一件事当然就是找最近的长官报告有强大的蓝海人入境这件事。 阮夷呢，几秒后就已经在赫图上空急驰而去。速度虽然快，却并不显眼，他的身体在虚幻和实在之间变幻，唯一不变的也就是那小小的空间戒指，带起的气流和波动微乎其微。阮夷可不敢在赫图太大张旗鼓，据他所知头顶的苍穹铁幕拥有赫图全域的打击能力，可以在任何位置降下毁灭性的攻击。阮夷现在得带着地精去东面，不能太张扬。他要是翻车了，死的可是这些异族。 一路上安静又和谐，没有惊起太多的波澜。可当阮夷临近边界线时，事态发生了些变化。并不是赫图发现了阮夷，而是阮夷在赫图蓝河东面交界线之间，看到了一片赤红。 那是蓝海大地的颜色，偶尔还有一些流星从铁幕上落下，砸在已经没有生机的赤红大地。 “这是……” 阮夷震惊了，如此大规模的攻势落在蓝海的地界上，却没看到有抵抗，那只有一个原因。一个阮夷不愿意相信的原因。 凌空画了一个聚光阵，阮夷沿着界线朝蓝海极目远望。 残骸，只有残骸。阮夷看到了一座城，那本应该是守在北部第一线的大要塞，现在已经被夷为平地，不，不是平地，是盆地。原本的要塞已经消失了，连断壁残垣都没有留存。和这里一样，那里是一片赤红，遍地是碎石和岩浆流动。 阮夷脸色变得很差。 赫图在此之前，一直没有使用这种程度的攻势。之前赫图攻占的城市，甚至没有多少烧杀掳掠，反而是进行赫图的宗教思想传播。但现在……现在这样的攻势才是赫图本来面貌，才是他们最擅长的战斗方式。 “时间……时间还没到。”阮夷喃喃自语。 阮夷折身返回赫图，在他身后不远处，就有一座通天柱，脚下就陈列着一支军队。 之前他们没有发现阮夷，但现在阮夷飞行带动的威势完全不同了。阮夷模仿白戍城的威势，带动着一阵暴烈的风火，朝那座通天柱袭去。 察觉到敌意的赫图军队和通天柱都发起了反击。天幕上投射下无数的光线，宛如胭脂，带着致命的美丽，划开阮夷的防护罩和身体。但这些穿透了阮夷身体的光线攻击却没有阻止他，阮夷身体剧烈的抖动，把威胁到手上空间戒指的攻击尽数躲过，以迅雷之势接近了通天柱。 回应阮夷的是一声怒吼。巨大的咆哮声在塔身上传来，阮夷看的真切，一股围绕通天塔的火焰寻思攀升到和阮夷齐平的高度，露出一个巨大狰狞的火焰巨人的脸。 “火元素妖精……”阮夷心漏了一拍。 这东西他见过，也面对过。当初在中庸，罪狮在成功炼化了自己后就是这种形态。 阮夷突然反应过来，一个在中庸修炼的赫图人都能做到完成这种炼金把自己化为火元素妖精，在赫图境内岂会没有。阮夷看到通天塔上这簇火元素妖精，心里出现一个想法。 这108根通天塔柱，恐怕每一根里面都寄住着这样一个火元素妖精。 容不得阮夷多想，一条火龙朝阮夷直冲而来，足有十米粗。 阮夷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戒指，在前方撑起一面水盾，水盾卷起漩涡，把火龙挡到一边。阮夷趁机向前窜了几十米，已经接近到火柱百米范围内。但火元素妖精也变得更加狂躁，酝酿着更可怕的攻击，让阮夷无法接近通天柱。下方的军队也开始朝阮夷的前进路线发起各种攻击。 阮夷却不再前进，瞥了下方军团一眼，随即朝边界线飞走。 “跑了，还以为多厉害呢。”下方的赫图人发出嘲笑的声音。 “不对，通天柱！”有人惊呼一声，把所有人的目光引到通天柱上面。 原本雄伟的通天柱，此时仿佛被一只巨兽啃过一样，几乎只有一些微弱的连接处。就在这些人看向通天柱时，这些连接处也果断崩断。 构成通天柱的坚石钢铁等材质，全部消失殆尽。结果就是，这根通天柱轰然倒塌。 第352章 龙血 阮夷现在的精神力范围是三百米，在这个范围内，他可以随意施展自己的魔法。而掌握着灵魂储物的他，也就意味着对于世间大多数事物来说，他的精神力就是一把长三百米的，无坚不摧的巨剑，摧毁阻挡在前面的一切事物。 毁掉赫图的一根通天柱，阮夷立刻远遁，沿着边界线进入东面。龙岛还悬停在原勾玉城上方，东面的天空上偶尔会有一些龙族。阮夷沿着边境线飞行，尽量远离是非之地，一直飞到精灵母树。 绿水学姐亲自接待了他，阮夷路上就给学姐通过根脉说明了信息，绿水学姐对已经消失许久的地精也颇感兴趣。 “这就是地精吗。”绿水学姐绕着被阮夷从空间戒指中放出来的十几个地精转圈，啧啧称奇，精神力肆无忌惮地扫过他们的身体。 “好想解剖一个。”绿水学姐的眼睛发着幽光。 这话，绿水学姐也是用精灵语说的，听的地精们大惊失色，看向阮夷的眼神立刻充满了愤怒和不信任。 阮夷尴尬地拦住绿水学姐的狂热：“学姐，收敛一些，他们是来寻求庇护的。” “知道知道，说说而已。”绿水学姐笑嘻嘻，但真实想法，谁都看不出来。她看向地精，露出一个标准的和蔼的微笑，那微笑阮夷认识她至今都没见过。 “放心，我不会强制解剖你们。地精嘛，跟我们差不了多少，比起你们的身体构造，我对你们的魔法体系才最感兴趣，有空多交***灵山脉内都是我的地盘，你们可以随意活动。如果有精灵欺负你们就跟我说，我罩着你们。” 这说出来的话就和表情有些不搭了，不过这是她的一贯风格，没有惊起阮夷的波澜，他跟学姐寒暄起来：“之前的龙族研究的怎么样了？被龙族发现了吗？” “被龙族发现这里还能这么平静吗。”绿水学姐得意地笑，“至于成果，有一些，你来看看。” 绿水学姐转手就把地精的安置工作甩手给伊莲尼亚，拽着阮夷就往母树走去。两人来到中央的一个房间。 “这里？”阮夷不解，这个房间是不小，几乎占据母树的一整层。不过母树直径虽然有三百米，但离盛下龙族那千米躯体还不够吧。 绿水学姐没解释，脚下踩踩，地下的一块一平房大小的圆盘骤然坠落，把阮夷和学姐带的急速下坠，直通地下。掉了足有一分钟，照这个自动梯的速度，阮夷算了算，掉了足有万米。 圆盘缓缓降速，等停下，两人来到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之前那只断翼的龙族就趴在正中间，占的满满当当，根脉爬满巨龙的身体，向它体内输入着什么东西。 “这家伙太大了，不好腾地方，所以我就在它身上建研究所了。”绿水学姐带阮夷跑到龙头的位置，那里还真摆着一堆炼金台魔药器械等。 她抓起一个盛满红色液体的小瓶，递给阮夷：“淋到身上。” 这口气一如当初在学院时拿他做实验的口气，阮夷下意识就接下小瓶：“从头开始淋吗？这是什么？” “嗯，涂抹全身就好。”绿水学姐说，“这是龙血。” 阮夷听话地把小瓶里的液体从头淋到脚，感觉一股灼热从皮肤开始往体内侵蚀，一种酥痒和痛感遍布全身。 阮夷咬咬牙，顶住着不舒服的感觉：“效果是什么？” “古籍记载，沐浴龙血，刀枪不入。”绿水学姐观察着阮夷的皮肤，“我做了实验，确实如此。这家伙的血液似乎有特殊的功效，或许也是支撑它这种级别身体的原因。这玩意儿给人体用，可以极大的提高身体的强韧度，似乎还能提高精神力。” “似乎？”阮夷注意到学姐的用词。 “他们在爆炸前确实有精神力提高的迹象。”绿水学姐说，“可惜都承受不如过大的肌肉力量被自己的肌肉碾碎压爆了。” “加油哦，学弟。”绿水学姐竖起拳头，给阮夷鼓劲。 阮夷苦笑着摇摇头，继续承受着让身体越来越难受的痛苦：“学姐你的灵魂学怎么样了？” “放心，你要是爆了，我可以瞬间给你造出一个身体。”学姐扬扬手里的一小块魂木，目不转睛地盯着阮夷的皮肤。 “真周到。”阮夷说。 “那是，毕竟我不是什么没人性的魔法师。”作为精灵的学姐如此说道。 不过阮夷终究没有用到灵魂储物，他在硬抗了三个小时后，挺了过来。不过还没等他喘口气，绿水学姐就上来对他上下其手，摸来摸去。 一边摸一边点头：“强度有提升，大概提升了半级的样子。” “跟直接承受你生命气息的白师兄相比稍差。”阮夷对自己的身体当然更熟悉，给出了自己的判断。 “那可是我攒了四百年的生命力，要不是当初你也受到我生命力的影响，现在应该也是一个爆体的结果，看来阈值就在这之间了。”绿水学姐对这个结果理所当然，“不过如果可以量产这种效果的血液，倒是可以有效提高战士的战斗力。调配一下效果，普通人的身体应该也能承受。” “精神力方面似乎确实有增长。”阮夷敲敲脑袋，精神力悄无声息的扩张到五百米范围，“难道龙族的强大就是依靠这种血液？” “怎么可能，血液也是有造血器官的啊。这就是龙族的种族天赋吧。”绿水学姐说，“这龙血也只是副产物，最重要的是在它嘴里撬开了龙语魔法的更多信息。” “它居然肯说。”阮夷看了眼充当地面的龙头，面露惊讶。 “在母树的生命规模面前，它的骄傲还不够格。”绿水学姐说，“龙族是相当崇拜强者的种族，毕竟他们本身就是最强，养成了这种认知。结果就是碰到真的比它们强的，反而会臣服。” 阮夷跟学姐又简单交流一下她研究龙族的成果，便准备离开。 “蓝海那边似乎遇到一些麻烦，我回去看看。师姐你有什么要带给白师兄的东西吗，我帮你转交给他。”阮夷说。 “不需要。”绿水学姐说，“前段时间我跟小白商量好了，我已经偷偷把根脉蔓延到蓝海去了。” “好事呀。”阮夷说，“可以建立更广域的通讯网络。对了，既然根脉已经蔓延到那边了，之前边界线发生的事情根脉也记录了吧？” “你要看？还挺惨烈的。”绿水学姐给阮夷直接调出一个水镜，接通根脉，开始播放画面。 第353章 如何破局 赫图这次的攻击可谓简单粗暴，但也势大力沉。 事后各家将领都分析出了这次攻击的方式，就是单纯的往赫图的苍穹铁幕上运重物，然后再抛下来，仅此而已。但这重物的质量太大了，速度也太快了，直接造成了禁咒一样的效果。加上极为密集的攻势，蓝海边界线上的十几座大城都因为无法防备被夷为平地，伤亡惨重。 但是让方星大多数魔法师和分析者费解的是，赫图是怎么做到的。通天柱的详细数据虽然只掌握在赫图自己手里，但基本的规律也是无法违背的，通天柱就不可能负载如此恐怖的重量。从战后的痕迹和影像来看，这一波攻势至少抛下了近千万吨巨石的重量，平均一根通天柱要承载百万吨重量。通天柱本身因为极高的高度，使用了各种高级炼金材料和法阵支撑它到达那个高度已经是极限了。它的稳定性根本没有多高，根本不可能再装个百万吨石料。 这还只是载重方面的问题，赫图是怎么控制这些巨石精准打击蓝海大城也是个问题。向下抛的石料本身会互相碰撞抵消力量，如果分散打击也会因为无法突破防护罩阈值被挡下。事实是蓝海防护罩是被单面的强大密集火力强行突破的，其他方向的防护罩并没有发挥作用就被突入城中，随后毁坏了地下的布阵室，导致整个城被夷为平地。 对于不明真相的人来说，这些都是秘密，都是可以喋喋不休的谈资。但白戍城却第一时间给出了结论。 载重方面是赫图用了界石。古代蓝海舰队的万吨轮也是靠界石跨星面航行的，一大块界石足以影响数万吨物品的重力方向。至于方向精准，白戍城给出的答案也很简单—— 赫图是用人当导航的。在足够巨大的石块上，都有人亲自控制界石重力阵的方向，精细的调试巨石的方向，把界石的效果发挥到最大。这些人在碰撞时一定会被碾成齑粉，没有任何人类制造的单人用装备可以抵御禁咒级攻击。但愿意化为齑粉的赫图人想必也完全不缺。这样的自杀式攻击赫图不常用，但真的用起来，赫图大约是最没负担的。 但这样的结果其实让蓝海送了口气。使用界石，也就意味着不是常用的手段，界石是有限的。人在这样的冲击中无法幸存，界石也是一样。 阮夷看完赫图对蓝海展开的攻势，有些难以理解。 “这是图什么啊？”阮夷纳闷。 哪怕有充足的建筑类魔法师，想建立一整座大城也需要不短的时间和资源精力。所以目前的联军攻城依然选择攻破防护罩，然后入城搏杀，怎么也不会选择整个抹平一座城。这会消耗更多的晶币，也会带来更大的隐患。 “这个你要问小白了。”绿水学姐撤掉了水镜。 蓝海，如今的白帝城，俨然重回古蓝海都城的重要性，成为蓝海真正的中心。一条条重要的调令从这里发出，统一指挥着蓝海全域的作战。 人们对白家也是寄予厚望，白戍城的个人声望一时提高到顶峰。但白家高层自己却清楚，近期白家对外的声音，其实都是原先的几位统领商议做出的决定，白戍城已经不怎么出来活动了。按照他的说法，积思广益，人多力量大。这说法没错，但不该是白家家主来说。白戍城如今端坐在白帝城中心的白府院落，天天沉迷于练剑。 好在这练剑的威势极强，倒是带给了人们莫名的信心。白帝城上空的灰雾层经常出现一道道裂痕，闪烁金光，那就是白戍城练剑的结果，这恍若天威的景象甚至一时催生出对白戍城的信仰和崇拜，不过很快就被白家喝止了。赫图推平十几座城才让白戍城出来走动一番，不然他还要待在白府，天天练剑。 “找到原因就好了，不必过于在意这种手段。”白戍城说，“他们的目的你们也不要废太多精力去猜测，或许是为了气势。赫图之前的打法并不是他们最熟悉最舒服的打法，束手束脚会让他们战斗力下降。这或许是一种提振气势的方法，也是想借机动摇蓝海的意志。还能解决之前老姨的偷袭问题。” “分析敌人用意很重要，更重要的是我们能做什么。”白戍城的目光投向各将领。 “各地战线都在周旋搏杀，和联军互有胜负。” “鲁纳依然拒绝结盟，但愿意提供一些帮助。” “民众情绪比之前稳定了些。出现了新的教廷，似乎是自然法师在活动，给饥民提供了很多粮食，他们扩张的很快，已经出现在大半个蓝海了。对新兵的训练还在进行，成长的速度还算快。” “赫图的渗透不顺利，不过犹狐的后方破坏工作已经开始，但需要过一段时间才能有成效。” …… 白戍城沉吟：“各位觉得，破局之处在哪里？” “传送阵。”白泉绫说，“有了灵魂储物和传送阵，我们有限的兵力可以发挥到最大的作用。甚至之前夺回一城，联军到现在都还摸不着头脑，这是我们的优势。” “我倒觉得没什么破局之处。”白笑南说，“赫图人没找到传送阵，才会把整座城抹平吧。东面的龙岛还没有出动呢，边境的那一波袭击很恐怖吧？如果龙岛出动，他们可以在更高的地方发动更隐蔽的攻击。” “就是说……事态还是没什么变化啊。”白戍城叹息，“也是，被动的应对还不够，我们需要主动出击啊。” “我们的兵力不够。”白泉绫说，“在蓝海内作战就是最优的选择了。” “我知道你们对兵力的利用很高效，你们都是白家最顶尖的将领。”白戍城说，“赤帝一人成军的称号是怎么来的来着？” “你要干嘛？”白笑南突然感觉不妙。 “十年前的枭熊之战。赤帝一人击溃了黎熊部一支万人军队，得到了这个称号。”一直沉默的白庭山出声了。 “那一次赤帝可是风头尽出啊，听说后来被不断挑战了三年。”白戍城起身，“老姨，准备传送阵，我练剑练够了，该活动活动了。” 第354章 密谈 “对了学姐，你这里有材料分析室吗？” 阮夷临走前，问绿水学姐。 “从地精那毛到好东西了？”绿水学姐一下就猜到。 “差不多。”阮夷对绿水学姐的用词有些无奈。 “放心，交给我。”绿水学姐拍胸脯。 材料分析室，一般是给新材料准备的。用的最多的应该是炼金术士。他们经常能研究出一些新的合金或者物质，为了快速全面的检测物质的性质诞生了材料分析室。历史上不少炼金术士就因为创造出强大的物质而名扬方星，流芳千古。善于经营的则成为一方豪强。赫图和犹狐在炼金方面就相当强悍，这是丰沛的资源造就的。 不过资源虽然丰沛，但底蕴毕竟不足。方星最好的材料分析室，却并不在他们那里。 绿水学姐随手将阮夷交给她的矿石收进空间储存设备，从地下一个根脉隧道急速潜行，等她从隧道出来，天气变得寒冷异常。 她踏上了鲁纳的地界。鲁纳的光棱阵和自动防卫机制被她视若无物，这位精灵女王以最短的距离直接冲到了阴面的中心，鲁纳学院所在的位置。 “小伙汁，帮我通报一下，我来拜访了。”绿水学姐倚老卖老地对外面的护卫说。 精灵女王突然亲至，这可是大事，放在正常的两个国家，那也是元首会晤。而这位精灵女王还有另一层身份，她是目前鲁纳学院几乎所有人的前辈。所以鲁纳的女王带着一众长老亲自来迎接，但女王的表情却也并不善。不如说其他人大多面对这个人的表情都不太自然，心情复杂。 绿水学姐却没有感受到这种怪异的氛围，热情的对眼前这些陌生又熟悉的面孔打招呼。 “嘿，奥古斯丁，听说你设计了方星模型啊，出息了啊，居然混到八级了。”绿水学姐以一种大哥的姿态大力拍打着一个白发老头的肩膀。 “学姐还是那么青春靓丽啊。”奥古斯丁倒是少有的神情自然的，对绿水学姐的行为不以为忤，乐呵呵地跟她聊天，“我们之前谁都没想到，你居然是精灵，还是精灵王。” “我不是早就告诉你们了，谁让你们不信的。”绿水学姐得意扬扬。 “那是学姐藏的好。” 眼看绿水学姐和周围人越聊越欢，鲁纳女王终于忍不住了。 “你来做什么？”她说。 听到鲁纳女王发问，绿水学姐停止了交流，打量着鲁纳女王。 女王虽然也并不年轻，但和周围的一种长老比还是稚嫩很多。这也是这群人里唯一没有和绿水学姐有直接交集的人。鲁纳女王在学院学习时，她已经离开了阴面。 “两件事。”绿水学姐也开始说正事，取出阮夷交给她的那些矿物，“新物质，借你们的材料分析室一用。” “大树库应该也有材料分析室吧？”鲁纳女王皱眉。 “你们的分析室最好嘛，当然这只是顺带的，重要的是另一件事。”绿水学姐笑眯眯。 “魔法方面的事，我们能帮则帮。”长老们说。 “我想请鲁纳和蓝海合作。”绿水学姐说。 这句话一出，原本还表示要帮绿水学姐的长老们都不做声了。魔法上的事情他们有资格做主，但这种事情涉及的就太大了，他们可没法帮忙。同时有些人也难以置信，不明白赫斯派安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这要求未免…… “未免想的太好了吧。”鲁纳女王眉头紧锁，“你精灵山脉不去援助蓝海，却让鲁纳去和蓝海合作？” “也不要急着拒绝，我说的也不是让你们结盟这样的合作，只是提供一些小小的支持，怎么样？” “这我已经做了。”鲁纳女王说。 鲁纳在涡海提高技术，也在偷偷和蓝海交易一些资源和技术。 “我希望鲁纳把方星模型的使用权借给蓝海。”绿水学姐缓缓道。 “不可能。”鲁纳女王脱口而出，“学院里有三成的研究都是围绕它展开的，而且维持方星模型的消耗极大。你要理解，这里可不像东面，我们光取暖都要消耗大量能源。” “但你们掌握了灵魂储物，这些问题统统都不是问题。”绿水学姐眯起眼睛，“小阮夷的灵魂储物也有我的一份功劳，给个面子嘛。” “我很想给你这个面子，但如果这么大的事要以面子来决定，鲁纳和精灵山脉不如趁早解散吧。”鲁纳女王寸步不让，“我肩负着整个阴面，不能像你这么肆意。我很好奇，你为什么想让蓝海使用方星模型，那对他们的局面影响并不大吧。你如果真的想帮蓝海，精灵山脉又为什么不派人支持呢。” “我知道我知道，你们喜欢计算利益。”绿水学姐说，“什么代价才能让鲁纳让步呢？” “完整的龙语魔法传承怎么样？”绿水学姐掰着指头，“其他四大学院的珍藏魔法？我手头还有几十种全新禁忌……总之条件我们可以商量嘛，这对于方星模型的确立也有好处不是。” “我知道你们做出那模型是要干什么，神秘学对吧，所有的魔法最终都绕不开它。”绿水学姐说，“我要提醒你们，你们追求的神的秘辛，可能就掌握在这个世界的某个人手上。” “赤帝吗？”鲁纳女王说，“你的意思是，我们和赫图合作更好？” “也可能是白家。”绿水学姐说，“大家都想知道灰雾后面的世界是什么，你们可以不在乎独立，但自己想想犹狐和赫图的调性，赤帝一统方星后你们还会有机会探寻后面的世界吗？” 鲁纳女王看了看手上的权杖，又看了看周围的长老，观察着他们的神情，闭上眼睛：“那就先问问其他人的意见吧，如果条件合适，我们就答应你。” 绿水学姐展笑颜：“好好好，有的商量就好。” 第355章 横扫千军 踏血漫步，白戍城提剑仰望着天空的浓雾。他刚刚经历了一场尽情的运动，周围一眼忘不到边的碎尸是运动后的成果。 远处的天空上，退避的联军充满畏惧的看着那个仰望天空的男人。 一人成军的称号，如今又添一人。就在刚才，白家家主，把一支攻城的军队绞成碎片。 那抹金光，将成为联军挥之不去的恐惧，和蓝海传颂的荣光。 犹狐的高层大多数眼睛中都露出无可避免的恐惧。这些大家主本来也只是想来蓝海把握机会，捞够利益，可从来没想过要拼命。这些人高坐在飞行堡垒，或者坐守万军帐中，本以为高枕勿忧，只要收取士兵带来的利益就可以。但现在一个可以单枪匹马干掉一支军队的战神级人物出现，让他们不可避免的出现了恐惧的心理。尤其是，这个人物，就在不久前还专门屠杀了一遍犹狐的高层。 赫图那边没有犹狐那么恐惧，但也个个面色凝重。他们就拥有一个一人成军的皇帝，自然更清楚这样的存在拥有什么样的威慑力。如果是正常的两界交流，拥有这样一个人型禁咒，那么双方会很难闹到需要开战的地步，因为代价太大。这样的实力，基本意味着很难再依靠规模和人数来杀死那个人，而那个人的力量却是如同一支移动军队——想刺杀任何人都算不上困难，自然也包括那些大家族的族长。 赫图人清楚这样的人的战斗力，但对赤帝更具信心。就在犹狐高层还在惴惴不安，有些人已经思考要不要从这场战争中抽身时，赫图人的初步分析已经递到了赫图统领的手上，开始着手眼睛白戍城的实力。 分析资料由赫图的第二军团副团长凯因茨?齐方亲自做成，他也是赫图最顶尖的数据分析大师。就连带兵作战，也颇有白家的风范。头上没有一根毛发，身形消瘦。赤帝的三大军团的副军团长，身形都不魁梧。 “剑光横扫有三百米。”青雀看着自己的那份资料。 “突刺达到了一千米。”凯因茨说，“范围还不是重点，重点是这种金光的锋锐属性。从战场影像来看，没有任何物质能阻挡这种金光。血光沿着恒定的次序绽放，能量冲击被剖开，无法阻止分毫。这种锐度，我想穹铁应该挡不住。” 穹铁，是赫图用来制造穹铁通天柱的主要材料，其坚韧、刚性和坚硬度都排在方星炼金物质的前五，综合水平前三的强大材料。凯因茨的言外之意，白戍城如果想破坏穹铁柱，可以轻松做到。也没有手段可以防住他。 “这不可能是他的力量。”青雀说，“如果他有这种实力，安德瓦利已经死了。” “他手中的应该就是白家的传家宝，传说中的玉龙剑。”凯因茨说，“可以肯定是一件神器，但威力和效果我们并不十分清楚。在此前的十年，我们冲关的次数太少了。” 说完凯因茨瞥了一眼第一军团的副团长，枭寅唐。过去十年主要和白庭山对峙的，就是这位，但显然这十年相当的相安无事，赫图也就没有机会见到白庭山出手的机会，也就无从领教玉龙剑的厉害，得不到它的数据。 “如果厉害的是神器，那么人就是薄弱的地方。我们可以从白戍城身上下手。”青雀说。 “白戍城可不弱。”凯因茨说。 “十只……够吗？”青雀说。 “够呛，不过值得一试。”凯因茨说，“必须了解更多白戍城的实力信息。如果最后不得不让王出手，我们也要尽可能的收集情报。” 前线的热火朝天，影响不到后方的平稳。白戍城的恐怖战绩还没有传遍蓝海走出方星，百姓们一如既往的生活着——忧心又放纵。 阮夷路过一个村庄，看到有不少人围着火堆尽情地唱着跳着。没有什么章法美感，只是尽力消耗着体力，酝酿出一些欢快的情绪。让阮夷欣慰的时，他看到一片绿植栽种在村庄的边缘，还有一个小小的教廷，挂着菱形的标志。 羽风缘的工作看起来还算顺利，这里离当初那个小镇可是相差了半个蓝海，居然能看到她的成果，阮夷觉得是好事。 阮夷正逛的悠闲，耳边突然响起了叫嚷声。循着声音，阮夷走到两百米外的一座石桥边，桥下是并不深的潺潺溪流。 声音来自桥边的两人，一男一女，是一对情侣。 “你不要这么无理取闹了好不好。”男人神情有些无奈。 “这怎么是无理取闹！”女人看起来不太高兴。 “‘我妈和你同时掉河里我先救谁’，这种问题还不无理取闹？”男人似乎注意到阮夷走过来，声音提高些许。 “你是怎么回答的！”女人盯着男人，没注意到后面的阮夷，专心锤着男人。 “我救你。我妈会游泳，用不着我救。”男人畏畏缩缩。 “你这是逃避问题！”女人又锤，“重点是这个吗！这是个选择！” “没选择啊，我妈会游泳，我救你。”男人又说了一遍，“干嘛非要选呢。” “重点是你妈重要还是我重要！”女人提高音量，“你能一直不用选吗？万一你必须要做出选择呢！不行，今天不选完不许走。” “这位先生，你来评评理。”男人撑不住了，突然看向阮夷。 阮夷正看戏，没想到突然自己被拉进来。他愣了下，想了想，“我只是个外人，对你们的情况又不清楚，我怎么评？” 看到阮夷不准备帮男人说话，女人得意扬扬地剜了男人一眼。 “说起来，很多青壮年都去参军了，你没去吗？”阮夷转移了话题。 “我家里有三个男丁，我大哥二哥都去了。”男人说，“所以白家就不再收了，说该有的福利会发放，让我老实在家待着。为了照顾家里的老人，也就是我妈。” “应该也是为了让你繁衍后代。”阮夷说。 阮夷这话说的，让男人女人脸色都有点怪异。阮夷说出口才意识到这话确实挺怪异的，一般人谁会用繁衍这种词呢。阮夷感觉自己越来越异化了。 阮夷笑笑：“不要在意。” “虽然我没法评价你们，但其实，答案不是挺明显的吗。”阮夷看着女人说，“如果他会选择你，肯定就说了吧。现在这样不好开口……” “是这样吗？”女人看向男人。 “啊……这……”男人有些难以启齿，突然目光一凝，指向天空，“赫图军！” 阮夷和女人都连忙看过去，不过却是什么也没看到，回过头，男人已经溜了。 “这个软蛋……”女人咬牙切齿。 “其实你丈夫说的也有道理吧。为什么非要做出选择呢，尽量让选择不会发生不是更好。”阮夷看到自己激化了矛盾，给男人打圆场。 女人听到阮夷跟自己说话，收敛了怒气，长叹一声，目光幽然：“可是选择总会发生，谁也不可能永远避免。我知道我不如他母亲重要，我愤怒地是他的犹豫不决。选择当然重要，不然等真的要选择的时候，犹豫不决，只会让两者都失去。” 留下这句话，女人朝男人逃离的方向走去。 “我觉得你丈夫可不会这么理解你的想法，为什么不说清楚呢。”阮夷开口。 女人身形一顿，并未回应，很快消失在村头。 第356章 黄金的潜力 “大人，我们为您准备了庆功宴。”守城军官看向白戍城的眼神充满狂热。 “庆功宴啊？你们自己举办可以，但不要疏忽了防备，小心联军趁机杀回来。”白戍城摆摆手。 “是。”军官答应，“对了大人，您的事迹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幻影豆荚，准备发往整个方星。” 白戍城皱眉：“谁让你这么做的？” “宣传部。”军官愣了一下，“大人不愿意？” “不要这么做，赫图就是前车之鉴。”白戍城说，“告诉他们不用过于高调的宣传这种事，不要让群众过于狂热。” “好吧……”军官无奈，开始叫停制作幻影豆荚的计划。 “我出去走走，你们可以放松一下，但防控不要落下。”白戍城说着离开了守城，朝城外走去。 若是过去，人们还是担心白戍城只身出城会有危险，但现在他这么飘然而去，却无人担心他的安危。白戍城一人扫灭千军的力量已经深入人心。 白戍城离开守城，独自走在旷野。他挑着逆风的地方走，远离战场上的血腥气息。他刚才那一战消灭的生灵，恐怕比他过去二十多年伤害的所有生灵都要多。能直冲万米割伤灰雾层的金光剑气，面对生灵也同样锋锐异常。 白戍城叹息一声：“我杀了有数千人，而战争开始以来，已经是数十万人被抹去。你们说，这是为什么呢？” 回应他的是呜呜的风声，吹响旷野的杂草。 “还不出来吗？”白戍城缓缓把玉龙剑拔出，剑身倒映着白戍城平静的眼眸。 周围的风变得更烈，随后十道地火从白戍城四周喷涌而出，升至天空，随后化为人形。 “不愧是能接近王的人，白家主果然敏锐。”正对着白戍城的人开口说话。 “赫图的人吧？”白戍城观察着围住自己的十人，皆是纯粹的火元素身体，放在那些炼金术士的说法里，这里有十个火精灵。而跟罪狮对战过的白戍城则清楚，这是赫图最顶尖的战士。 “白家主，我们来杀你。”赫图的顶级战士如此说道。 “在见识到我的实力后，你们有信心杀我？”白戍城笑。 “你的力量应该源自玉龙剑，性质是无坚不摧的物理攻击。也就是说，握剑的身体并不无敌，而且我们也都是元素体，对物理攻击的免役程度要高些。”赫图战士纷纷摆好攻击架势，“你是强者，值得我们尊敬，所以我们才会和你说这么多，现在寒暄完了，开始厮杀吧。” “你们说我敏锐，这我还是厚脸皮承认了，毕竟是白家人，我们的精神力性质独特。”白戍城却不急不慢，“在城中你们为什么不发动袭击呢？” “看的出来，你对自己的实力有绝对的信心，所以把我们引过来，不愿意让城中的其他人受伤。”赫图战士说，“我们顺水推舟，遂你的愿。” “你们就没想过，我既然早察觉到你们，就不会摆好埋伏吗。”白戍城说。 “你是个战士，有尊严的战士，是不会做这种事的。”赫图战士说，“而且我们的元素体可以探查大部分地方，这附近也没有埋伏。” 白戍城点点头：“最后我有个疑问，你们这种都接近不死之身了吧。你们不是很想去英灵殿吗，这样永远不死，要怎么去英灵殿呢？” “我们依然会死的，王就可以亲自赐予我们死亡。” “是嘛，我还以为是因为到了你们这个层次，就不需要用那套骗人的鬼话来哄骗了呢。”白戍城说。 “你……”赫图战士们的身体向外膨胀了一拳，暴烈的火气从体内喷出，昭示了他们的愤怒。 “可惜了，如果我是战士，一定会欣然应战。”白戍城叹息一声，“不过我现在首先是个统帅，所以不好意思让你们失望了——这里还真有埋伏。” 白戍城手一反转，一个小瓶出现在他手上，里面看似空无一物，却又仿佛流动着色彩。将小瓶往地上一摔，白戍城竖剑而立，一抹金光从剑身勃发而出，反卷向他自己的身体。这反卷的速度很快，转眼就笼罩了他的身体。而下一瞬间，小瓶中的色彩爆发，笼罩了白戍城的身体，也笼罩了周围的一切。 片刻后，一声轰鸣伴随巨大的光柱被不远处的城中守军检测到。 遥远的鲁纳学院，方星模型上一个点突出一个尖峰，随后直冲灰雾层。 奥古斯丁正好在方星模型旁边，有些诧异：“蓝海又出现禁咒了？” 鲁纳对禁咒的定义就如同他们的魔法师评级一样严苛，像之前鲁纳通过穹顶投放巨石，虽然摧毁了十几座城，综合威力绝对是禁咒，但因为能量密度达不到，连入这些人的眼都没做到。 “是我做的一个小玩意儿。”绿水学姐也坐在一旁，敲着二郎腿，瞄了一眼模型上的那个尖峰和旁边的数值，说道。 绿水学姐看着鲁纳女王：“怎么样，这也足以说明，我能帮你们冲破灰雾吧。” 鲁纳女王看着那个尖峰：“这种程度，离突破灰雾还远吧。” “它的效果是吸收周围能量然后上升，只要铺的够开，就可以无限制的提高威力。”绿水学姐说，“我说，我也等你们几天了，讨论出一个结果来了吗？我也不能一直等下去。” 鲁纳女王叹了口气：“好吧，根据元老们的决定……” 门被砰的一声撞开，一个老头闯进来，打断了女王的话。 “安，有什么事吗？”鲁纳女王转头看着那个老头，并没有着恼。 老头名叫安，并不是鲁纳学院的长老级人物，他是负责分析材料的导师。 安导师哆哆嗦嗦地走到众长老面前，伸出手。 一小块金灿灿的物质摊在手掌。 绿水学姐也看到了，而且一眼认出来。 “呦，这不是我带来的材料吗，有什么新奇的特质吗？” 众人的目光也都聚集过去。 安导师深吸一口气，稳住气息，说：“这块物质，有很强的魔力容量。” “哦。”众人表情变得有些失望。 魔力容量，就是能容纳多少魔力的数值。对于储能物质来说是很重要的指标，晶币就是由高魔力容量的魔力水晶制成，比它容量更高的物质也有很多，不过难以大量生产或开采。魔力容量还不止是一个孤立的数据，还要考虑稳定性等问题。 绿水学姐则不动声色：“多强？” “不知道。”安导师说。 “不是你测的吗？怎么会不知道？”有长老不禁问。 “换句话说，就是深不见低的意思吧。”绿水学姐慢悠悠地说。 安导师深深点头：“我已经向这块物质里注入了一千万晶币的魔力了，没有检测到任何变化，我不清楚它的性质是否类似晶币，但如果跟晶币类似，我可以瞬间释放千万级别的魔力量，这意味着千万晶币魔力远远没有到达它的容纳极限。” “瞬间释放千万魔力？”绿水学姐的表情怪异起来，“这是常规测试的上限了吧。” “所以我来申请批准进行极限测试。”安长老说。 “这……”鲁纳女王思考起来，能瞬间释放千万量级的东西，极限测试恐怕要几十亿晶币。虽然这魔力也不能算浪费，但对于资料紧张的鲁纳来说也是个大的决择。现在众人都能理解安导师为什么会这么激动了，这仅仅只是一小块物质的测试，却需要申请鲁纳王的调令才能做，这得是什么级别的材料？ 绿水学姐却一把将那块黄金抄到手里，笑嘻嘻道：“我来帮你们测吧，我东面的魔力比较充沛。” 大家也知道这是她想握在自己手里，不过本来就是她带来的，在座的道德水平都颇高，并没什么意见。 “你是从哪里得到的这种矿石？”鲁纳女王问绿水学姐。 “我也不知道，我也是替别人分析的。”绿水学姐如实告知。 绿水学姐把黄金收到自己的空间储物设备里，起身：“我回去了，你们如果做出了决定，也不用通知我了，直接用行动表示吧。” 第357章 黄金的传说 犹狐的空中堡垒，犹狐很多大家族族长的居所，此时气氛很有些低落。 白戍城的发威已经证明了只要他愿意，他可以轻易取走在座每一个人的性命。此前被白戍城连杀十数位大族长带来的恐惧，再一次被唤醒，而且更加猛烈。所有人都在思考怎么避免招惹到那恐怖的金光，少部分人已经开始打退堂鼓。 这低落的情绪安德瓦利也看在眼里，却没法说什么。他其实相当理解这些人的感受，作为犹狐家族的后裔，他怎么可能不理解这种不讲理的神威呢。安德瓦利眼中也罕见地出现了些恐惧。他回想起了曾经出征赫图的经历。 赫图崛起后，并不是无人觊觎的。赫图最终立于顶尖势力无人再敢忽视，就是源于把犹狐作垫脚石树立起来的威望。 犹狐出征赫图，打着多么正义凛然的旗号都已经不重要了，它输了，而且是惨败。当时还没人知道穹顶拥有媲美鲁纳光棱阵的威力，犹狐舰队长驱直入，直达腹地。强盛的犹狐对上刚刚劳民伤财的赫图，外人得到的结果就只是犹狐派过去的力量被全歼了。安德瓦利更清楚是怎么回事，他们的将领被第一时间击杀，失去首领的士兵被满天的火雨全数烧灭。而赫图付出的代价则是一整座作为诱饵的大聚落为犹狐军队陪葬。也是那一场战斗，赤帝开始宣传英灵殿的传说，安抚刚刚从绝望中被拯救的赫图人，建立起他狂热的信仰。安德瓦利没有亲自挂帅，这些都是赤帝给他看的影像。他从睡梦中被惊醒，就看到赤帝那个年轻人静静的站在自己的床前。犹狐设立的禁魔阵侦查暗哨都若无物，无法挡住这个鬼魅般的男人。可以说白戍城后来没有成功暗杀自己，和当初被赤帝潜入后他又增强了防卫也有很大关系。赤帝给安德瓦利展示了犹狐军队全军覆灭的影像后，安德瓦利就接受了赤帝的“结盟”要求。说是结盟，他也知道这并不是平等的关系，从此犹狐家族就已经是他的臣下了。不过安德瓦利也没有很抵触，因为他自认为这是正确的选择。犹狐家族的历史造就了他们的性格，他们敢于叛变最强大的蓝海，也敢于教唆皇帝暗杀大功臣攫取利益。他们唯独不敢做的，就是忤逆神。古蓝海的教训让他们意识到，神明的意志才是最强大的，比晶币，比军队更强。安德瓦利确信，赤帝就是新的神明代理人，一如当初的蓝海皇帝。以后赤帝的表现也愈发证明了安德瓦利的判断。 但白戍城的表现让安德瓦利恐惧了，困惑了。加上让犹狐家族刻上如此信条的原因就来自于白天机，这种恐惧和困惑被进一步放大。 他有点不敢赌了。 “雷金，你待在这里主持大局，我回去一趟。”安德瓦利突然说。 “啊？父亲，现在正是混乱的时候，您离开会更让军心更加不稳固的。”雷金有点懵，他也不明白父亲为什么突然要回去。 “我很快就回来，我要回湖心岛取一本书。”安德瓦利说。 “家主秘传的那本？”雷金心领神会，“不如我去取吧？父亲这里没有您恐怕不行。” 安德瓦利想了想，点头：“也好，尽快回来。” 等雷金离开，安德瓦利找到了赫图军的传令兵。 “我需要联系赤帝。”他说。 精灵山脉，地精的居住地。绿水学姐一言九鼎，直接给地精划了一大片封地，让他们自由活动，受精灵和母树庇佑。有了优渥环境的地精率先开始的活动，是先拼命繁衍后代。饱暖思**，更何况这是已经濒临灭绝的种族。在温暖湿润的绝佳环境下，木屋里丑陋的小地精在互相拼命的**。突然房门被砰的一声推开，把地精们吓了一跳，纷纷顿住，看向木门的方向。 推门进来的是精灵王，也就是绿水学姐。绿水学姐面对这场景，倒是一副淡然的见怪不怪的表情，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有个问题请教你们一下，这个东西你们了解多少？” 绿水学姐取出一颗幻影豆荚，喷吐出的影像正是那块莱茵黄金的样子。 “是莱茵黄金。”地精们似乎对这个很清楚，一边回答，一边站起身，收拾好形象，倒也不见羞涩，地精和精灵也不愧是远古同族。 “那是什么？从哪里得到的？”绿水学姐追问。 “是我族秘宝。”有地精说，“是从河底找到的。” “地精也看作秘宝？为什么？它有什么性质？”绿水学姐问。她知道这所谓的莱茵黄金有匪夷所思的能量容量，但地精应该没有那么多魔力可以用来存吧。 “这我就不清楚了。”地精摇头，“只是有传说，说它是秘宝。” “传说？”绿水学姐有些疑惑。异族也是智慧族群，确实有一些文化的传承。但地精和精灵生活的很近，她没听说地精有什么更特殊的传承。 小地精似乎是在回忆，缓缓地说：“传说里它可以用来锻造，拥有莫大的魔力。” 这是已经知道的情报，绿水学姐想知道的显然不止于此，“还有呢？” “传说里的功能就是这些了。”地精说。 “只有这些吗……”绿水学姐有些失望。 “不过传说还有锻造后使用的效果。”地精说。 地精的声音放缓，仿佛梦呓：“莱茵黄金锻造的指环，毁灭了诸神。” 简单的一句话，绿水学姐的汗毛全部立起。如今已经掌握了母树的她，即使直面巨龙也难以产生这样的反应，如今却被一句莫名的话语惊的汗毛乍起。 “毁灭诸神……”绿水学姐喃喃自语，仿佛失了神。 第358章 恐怖的莱茵黄金 晓云城，阮夷正在陪母亲散步。在外漂泊之后，阮夷突然发现自己一时闲下来，就回了晓云城看看长辈们。他和母亲依然没什么话题，不过并排走着，也有种难言的宁静。 这份宁静被一阵呼叫声打破了，阮夷的通讯卡被拨通了。 取出一看，阮夷发现通讯卡上并没有显示号码身份。阮夷对蓝海的传讯阵可是了如指掌，这种情况可不常见，要么是蓝海的通讯网络被入侵了，要么是高权限者多使用很多步骤的加密措施。不过阮夷的权限也相当高，只有可能是前者。 接通后，阮夷才发现是绿水学姐，顿时无语。 “学姐你也太大胆了吧。”阮夷苦笑。 绿水学姐能接入蓝海的通讯阵他倒是可以理解，想必是她把母树的根脉延伸到蓝海来了，以母树的信息处理能力，加上她本来就对通讯阵很熟悉，破解蓝海的通讯阵倒也不是不可能。但入侵邻国重要的信息中心，即使是绿水学姐，阮夷觉得这行为也太无法无天了。 “怕什么，跟小白打好招呼了。”绿水学姐的声音满不在乎，“而且我要是对你们人类有敌意，还需要这种小手段吗，分分钟让你们灭一大半。” “找我有事吗学姐？”阮夷问。 “你来大树库一趟，具体的到了我再跟你说。”绿水学姐的语气突然很严肃。 “我这就过去。” 阮夷感觉事情不小，只得和长辈们告别，朝东面赶去。 一路蓝海和精灵山脉都给开了绿灯，阮夷畅行无阻。阮夷还没过这种被秘密叫去的经历，以前看故事书里往往这样不把话好好交代的人都没机会交代了。好在绿水学姐够强，阮夷不用担心自己赶过去会看到什么凶杀现场。 阮夷很快见到了绿水学姐，她此时正半截身子埋在母树的内壁里。 “到底什么事？”阮夷问。 “你吸收了精灵的记忆，应该也会使用根脉延伸感知吧？”绿水学姐没有立刻回答。 阮夷点头，精灵可以让自己融入母树，并且通过自然系秘法使用母树，是正经的树士。当初前精灵王伊莲尼亚就可以用母树远在万里凝聚一具身体，和其他人交流。 “融进来，自己塑造一具身体，至于方位我来引导你。”绿水学姐直直旁边的母树内壁。 “这是要干什么？”阮夷一边照做一边询问。 “很简单，做实验而已，但实验有些危险，所以要远离精灵山脉，用根脉远程操作。”绿水学姐解释的通俗易懂。 阮夷融进了母树，只感觉一股庞大的意识裹挟着自己，把自己的意识带到遥远的某个地方。随后阮夷利用根脉分化出了简单的器官，实现和人身差不多的感知，看到了眼前的场景。 “又是个溶洞。”阮夷说。 “没办法，地下，好办事。”绿水学姐笑，“而且上面太危险了。” “我们这是在哪？” “勾玉城废墟下面。也就是，龙岛下面。” “为什么要来这里？”阮夷疑惑。 “离精灵山脉远啊。”绿水学姐理所当然地说。 “这次的实验这么危险？到底是什么？” “你仔细看前面的石台。” 阮夷看过去，一个石台摆放在溶洞的正中央，光洁的表面空无一物。 “没东西啊？”阮夷疑惑。 “看仔细点。” 于是阮夷调节了一下眼睛的视力范围，终于看到一片极为微小的黄色金属片躺在石台上。 “这是你交给我的那块黄金，莱茵黄金。我大胆猜测它确实是黄金的物理性质，所以进行了物理切割。果然成功了。现在石台上的只有苍蝇翅膀一样大小的量。” “这是什么宝贝？值得你如此大费周章。” “拥有很强的魔力容量。” “有多强？” “强到让我不敢在精灵山脉做实验，你说呢。” 绿水学姐看了阮夷一眼，“因为我可以控制根脉，所以我把根脉的力量截取了一部分，输入到这个黄金里。以半个星面的根脉生命力输入到这个只有苍蝇翅膀一样大小的黄金里。你知道大概相当于多少的魔力吗？” “三千亿”。绿水学姐神情严肃，“我都怕它真的是无底洞，还好，他还是被填满了，用了三千亿晶币魔力量。” “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联军目前为止花费的军费，可能都不到三千亿。这种物质太恐怖了，都不需要什么计谋，只要一粒碎屑沾染到什么地方带到城市里，然后释放魔力，就可以摧毁一座城市。这数量级太夸张，已经是神器级别的力量了。 “如果我现在释放这些魔力，仅仅是简单的能量释放，他就可以破开溶洞直接波及到龙岛。” “好可怕的物质。”阮夷也理解了莱茵黄金的恐怖之处，咽了口唾沫。他也没想到那地精族长塞给他的东西会有这么强。 “我叫你来是因为还有个麻烦。我询问了地精这个黄金的开采源，虽然没有更多的信息，但听说这莱茵黄金很多都被赤帝抢走了。也就是说赤帝现在手上握着一个极为恐怖的战争机器。我们甚至不知道他会运送到何方。” 阮夷有点理解绿水学姐叫他来的目的了：“学姐你是想叫我去查明赫图莱茵黄金的去向。” “你以前去过赫图，也很强，你去是最合适的。这是来找你的主要原因。” “好。” 阮夷一口答应，这事情他也觉得很严重。哪怕线索极少，希望渺茫，但他也非做不可。 “还有一件事。”绿水学姐突然说。 “还有？” 阮夷愣住。 “我把根脉的触手伸向蓝海，发现了一些东西，你种的种子。”绿水学姐突然盯住了阮夷，虽然都不是真身，阮夷却觉得他被目光包裹了。 “你在种子里加了料吧。”绿水学姐问。 “是的。”阮夷点头。 “疯狂的想法。”绿水学姐看着阮夷的目光熠熠生辉，“不过还是稍显稚嫩。你要知道植物是坚韧的，但也是脆弱的。生命就是如此，种子是很容易被波及损伤的。” “我也没什么办法。”阮夷苦笑。 “这个我来帮你加固一下，不过面对像蓝海北部那种轰炸攻击，还是难以存活的。你的计划，很难实现。” “但也没什么坏处不是吗。” “也是。” 第359章 不对劲的赫图 “摧毁通天柱……” 白府的通讯室，听到白笑南的这个提议，白戍城沉吟片刻，否决了。 “不行，那样死的人就太多了。”白戍城说。 “现在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吧。”白笑南目光阴沉，不是因为侄子否决了他的提议，他的怒火源自背部十五座大城的覆灭。 “通天柱自带媲美光棱阵级别的防御攻势，想拆除到足以破坏穹顶的效果，我们死的人也不会少。”白戍城不急不慢，“而且这不是妇人之仁，即使到现在，双方都还有所收敛。” “北部那样的惨状也算收敛吗……”白笑南低声嘟哝通过传讯阵传过来。 “战争至此，我们双方都死了太多人。”白戍城说。 “这仗又不是我们要打的，照你这么说，难道要投降？”白泉绫说话，她听自己这侄子的话味道总有些不对。 白戍城笑笑：“投降自然不可能，我的意思是……他们不该死这么多人。” “他们？” 白戍城神情严肃地点头：“不错，他们——赫图。老爹，你研究过赫图的作战史，对赫图应该说得上很熟悉吧。” “确实，他们的作战风格从速战速决转成了持久消耗。”一直沉默的白庭山说道。 “不客气的说，老姨你引以为傲的各种奇袭，至今也就杀死了联军一两万人。这场战争中赫图人最大的损耗，都来自持续的攻城战。”白戍城说，“问题是他们以前很少采取这种策略。” “你是指以前关于的围剿切断补给等手段吗，他们这次不是在自己的地盘，在蓝海他们拖的越久越不利。”白笑南说，“我不认为这能说明什么，纵观战史，攻城战都是死的人最多的。” “确实不能说明什么，但就是很奇怪。”白戍城看着各种数据表格，“赤帝为了增长赫图的人口甚至强令改变凶蛮的传统，禁止互相残杀。生育的妇女和战士同样的待遇。以前赫图作战也多是闪电战和奇袭，能避免消耗就避免消耗。这样的一个人，会如此一反常态吗。说起一反常态，赫图军占领的那几座城，密探传来消息了吗？” “传来了，一切照旧。北部的残杀没有改变这些城市的政策，依然是维持城市的正常运转，征收一些物资，散布赤帝是神使的那种宣传。”副官说。 “之前我们分析这是赫图准备真正占领这些城市，拉拢蓝海的部分力量，进行长期的战争准备。”白戍城说，“可是再看看这些强硬的攻城战，你能理解吗？” “戍城，你作为家主，没有什么答案吗？”白导年试探的问白戍城。 白戍城却沉默了，看看手上的资料，又抬起头：“总之赫图不正常，我们谨慎一点，把大部队分散一下。我想赫图很快就会有新动作了。” 白泉绫身边的副官低身耳语，白泉绫点点头，凑近通讯阵。 “不用很快了，中庸传来的消息，龙岛升空了。”白泉绫说，“已经进入灰雾层，失去踪迹了。” “犹狐那边呢？”白戍城对龙岛倒是不在意。 “已经解决了。”白笑南说。 “好。”白戍城起身，朝外面走去。 犹狐高空，雷金乘坐自己的飞梭朝湖心岛的方向疾驰。作为犹狐家族未来的继承人，雷金自然也是知道犹狐家那个最大的秘辛的。看到父亲的态度，他也有些慌乱。从一开始知道犹狐将和赫图联合进军蓝海时的兴奋贪婪，变成了现在抑制不住的忧虑。战争到现在，消耗最大的除了蓝海，就是犹狐了。负责绝大多数物资运输的犹狐被蓝海的游击队围追堵截换着花样的追打，蓝海的战士也知道犹狐跟赫图比起来是软柿子，捏起来是毫不留情，极其针对。白戍城发威有那么多家主想趁机退出，除了性命的担忧，还因为利益与预期严重不符。大家都以为过来是跟着大腿吃肉的，没想到都被崩掉了一嘴牙。雷金感觉如果白家能证明他们不会记仇，那么当场就要有不少犹狐的家族会退出甚至倒戈。 正想着这些烦心事，雷金突然听到一阵警报声。雷金抬头看向天空，覆盖天空的一块巨大的影像屏幕上正在示警。雷金的飞梭和索格恩的一样，也是藏匿了一片独立空间的特种设备，安全又有空间，即使是急停也不会被伤到。天空上屏幕的示警就是在提示飞梭急停，但雷金却可以不受任何影像。 发生了什么事？雷金打开了连通外界的观测用阵法，只看到几十辆飞梭横在了前方，把雷金的路挡了。对于飞梭，一般的挡路绕一绕也就过去了，但现在这几十辆飞梭摊成一张饼，就不好直接躲过了。雷金可是家主继承人，他出行自然少不了护卫，这边刚一停下，后边跟着的十几量军用飞梭就把雷金的飞梭围住了，飞梭上面的武器纷纷启动，锁定前方挡路的飞梭。 但还未等雷金这边喊话让他们让开，好几道金光就从这几十辆飞梭的后方透过来。这金光犹狐人可太熟了，目光所及，寒毛乍起。比人反应更快的是飞梭的自动防卫装置，防御阵纷纷开启。但开启的法阵也没什么作用，这些人刚刚看到金光，还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金光划过，所有防卫阵顿时黯淡，场面登时安静了一瞬间。随后雷金一众的飞梭纷纷解体，化为碎片朝下方坠落。只有雷金藏匿在空间储存设备中，没有被金光切碎，但很快空间储存设备也由于冲击不再稳定，雷金狼狈的从空间设备中跳出。 “你们是……”雷金哪还不清楚这是入侵者，但话都没说完，又是一道金光，直接贯穿了雷金的身体。失去精神力控制，雷金的飞行阵也开始暴走，朝着下方坠落下去。 第360章 千层浪 布洛用拳头杵着脑袋，似乎在沉思，但片刻就传来鼾声。 他的副官忍不住说：“大人，真的要这样做吗？” 布洛缓缓张开眼眸，精光一闪而没，哪有睡觉的样子。 布洛沿着行军车的窗户向外看去，目光幽暗：“这里离经叛道的事。” “那不应该……” “但也是唯一的途径。”布洛说，“通过山颠的道路，就只有这一条独木桥啊。” 打开车门，布洛走出去，进入了一座城。这座城正是之前布洛攻占下来的那座城之一。布洛攻下了三座城，一座被白泉绫打了回去，另外两座还在犹狐军队的控制中。 “布洛大人，您亲自带队啊？”城防军看到是布洛过来，笑脸相迎。 “是啊，不比安德瓦利大人，我们这种人想获得功勋还是出工出力才是。”布洛同样报以微笑，不过说话却是带刺的。谁不知道这座城是布洛的功劳，如今却被犹狐抢去了呢。 守军将领笑脸有些尴尬，不过还是得陪笑。论地位，他一个犹狐的守城将领跟布洛这种大家族家主还是相差很远的。 “布洛大人可是来购买什么物资的啊？”将领只得转移话题，他打量着布洛身后跟着的大量战士。战士身上并无尘土，面色红润，神采飞扬，不像是战场上回来的，倒像是正准备过去的。 “我这次来买的可是大物资。”布洛笑。 “哦？欢迎欢迎。”将领高兴，这对他们也有好处的。 “我准备给我这支队伍，买一座城堡。”布洛指指身后的一众战士。 “啊？”将领愣住。 一阵黄色雾气突然从布洛手指的戒指喷出，笼罩将领的面门。猝不及防的守城将领登时被放倒。 “得罪了。”布洛接过昏迷的将领，放到墙角一边。他身后的战士已经纷纷掠起，整座城同时响起战斗的声音。 战斗的声音很快结束，犹狐的守军没想到攻击会来自友军，也没想到友军的布局如此周到，早早就潜伏在身旁。城墙墙头的犹狐旗帜被摘下，换上了布洛的星空棋。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布洛当初夺下的另一座城。 “雷金遭遇潜伏在犹狐的白家力量埋伏？遇刺身亡！星夜家族叛乱？两城被夺！” 安德瓦利的座舰，头一次传出如此巨大的咆哮。侍者难以想像这声音是一个老头发出来的。 而发出愤怒咆哮的安德瓦利也在一阵宣泄后突然颓坐在座位上。 雷金的死是一个打击。犹狐国虽然名义上是不以子嗣血缘为传承的国家，但家族的子嗣拥有更多资源更多试炼机会更多的师资力量。只要不是太不成器的后代，对比平民百姓都有巨大的优势。所以犹狐国的各种大势力依然是以大家族为依托。安德瓦利两个孩子，主要资源都倾注在了雷金身上，而如今索格恩早已逃离自己的掌控，雷金又死了，犹狐家族一下就失去了最值得信任的传承人。在这种战争时刻，这相当危险。而恰在此时，星夜家族叛乱？安德瓦利不信雷金的死和布洛没有关系。 之前白泉绫从城中袭来时他就怀疑过布洛，但因为影响不大，安德瓦利没有理会。但现在不同了，布洛公开反对犹狐家族，这影响……不堪设想！ 安德瓦利不明白形势怎么突然会如此严峻，压的他喘不上气来。 安德瓦利深吸了一口气，随后一拳锤到胸口，一口气随着血丝喷出来。随后掏出一颗生命树果一口吞下，安德瓦利平稳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开始提笔写起调令。 形势严峻，他就更不能松懈了。安德瓦利飞速平定自己的心态，重新评估起当前的形势。星夜家族敢这么做吗？当然不敢。他后面一定有人授意。不用想，一定是赫图，是赤帝。安德瓦利知道赤帝不是喜欢弯弯绕绕的人，只要向他求证一下，就会有答案。 如果不是赤帝授意，安德瓦利也不用想太多，直接派军队推平星夜家族就好。但如果是赤帝授意，安德瓦利就必须要想想影响了。星夜家族公开叫板犹狐家族，却没有受到惩罚，那一定会吸引其他家族的加入。独立的家族犹狐家族照样可以推平解决，那么依附星夜家族的那些呢？安德瓦利相信一定不会少，犹狐家族将直接失去它的统治力。而依附于谁，很简单，依附于那些可以提供更多好处的人。星夜家族是在逼迫犹狐家族分享权力和地位。犹狐绝不可能轻易放弃现有的资产，那么答案就不言自明，这些家族要的是对蓝海利益的许诺。能分配到更多利益，这些家族也会更加积极的推动战争，攻城掠地。犹狐为了维持自己的领先地位，也要积极的在蓝海攫取利益。双方都要在蓝海疯狂的发动战争。再想想这一切都是赤帝的推动，安德瓦利觉得他明白赤帝的心思了。就这么简单地推了一把，就逼得犹狐所有家族都要像转盘里的仓鼠一样不停的奔跑，安德瓦利为赤帝的心思与狠毒心惊。 不过……真以为犹狐那么好欺负的吗。 安德瓦利目光阴冷。雷金确实是被白家的力量刺杀的，但犹狐家族继承人的行程怎么可能大摇大摆众人皆知。一定有内鬼透露了信息，安德瓦利敢肯定就是布洛搞得鬼。他不能让星夜家族好过，更不容许什么人都能来践踏犹狐家族的尊严。 布洛公开针对犹狐家族的消息也飞速传往方星各地，带起的千层浪才刚刚开始。利奥兰家族是率先跟随星夜家族的大家族，很快就有几个大家族站队高调的跟星夜家族站在了一起。 西达和冯克斯在自己的营帐聊着天。两个人是好友，都是各自小家族的家主。在犹狐里这样的小家族有很多，往往都像墙头草一样，随波逐流，根本不配和那些新闻里天天出现的顶级大家族相提并论。 “布洛是傻了吗，怎么敢就这么叛乱，居然还有几个大家族支持他。”西达诧异地看着新闻。 “能用权谋得到家主之位的家伙，怎么可能傻。”冯克斯白了西达一眼，西达就属于那种纨绔子弟，不肖子孙，如果不是自己帮衬着一下，恐怕他的家族都衰落的不成样子了。 “多半布洛背后还有力量，我看就是赤帝。”冯克斯说。 “那也不能这么干吧？”西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就是觉得不对劲。 “不然怎么干呢？”冯克斯反问。 西达被问住了，想了半天，想不出来。 “布洛也没有办法。”冯克斯说，“因为犹狐家族更不傻。” “什么意思？”西达来了兴致，他就喜欢听冯克斯侃侃而谈，感觉冯克斯不管说的对不对，听他的自己总有的赚。 “几百年，犹狐家族牢牢把握犹狐国的重要经济脉络，内部严苛的候选人审查机制更是让他们几乎没有一代家主掉过链子。犹狐这种庞然大物，只要不出大问题，根本没人能撼动它。”冯克斯说，“那问题就来了，站在犹狐顶点的，永远都是那些人，那些家族。其他的势力想再进一步？门也没有啊。历史上比现在的星夜家族更出挑更强大的家族又不是没出过，结果呢，最后不都因为各种原因被直接拆了。你真以为那些能把整个家族带的出类拔萃的天才人物不如当时的犹狐家的人吗？但没用，犹狐家族不会允许真正威胁到它的存在。那些家族都缺一个机会，一个能彻底翻盘的机会。而现在这个机会来了，蓝海，犹狐还未染指的土地。大把的土地，大把的机会，这是最好的机会，也可以说是某些大家族想更进一步的唯一一条路。对于那些有野心的人来说，这是必须要把握的机会。” “这么说他们能成功？”西达问。 “难。”冯克斯咂咂嘴，“但难也得干，这已经是他们最接近成功的机会了。” 西达听了半天，也没听出有什么油水，有些郁闷：“感觉没我们什么事啊。” “这种机会，本来也不是为我们这种人准备的。”冯克斯满不在乎。 “那什么机会是我们的？”西达问。 “我不是说了，犹狐家的人都不傻。”冯克斯往一个方向指指，“犹狐家还有个少爷呢，白手起家，比我们还惨，你看他选择了哪。” “涡海？”西达奇怪，“那有什么油水？” “没油水，但安稳，安全。”冯克斯说，“现在这个世道，安稳就是最好的红利了。” “在蓝海抢地不也挺安全的吗？”西达好奇。 “犹狐的那些人都这么判断，所以一个个都往前冲。”冯克斯说，“不过看看赤帝这一手，像是那么容易让犹狐吃到蛋糕的人吗。而且白家可不是省油的灯，他们手上至少还有一个大手笔。” “说说？” “我查过白家的家主，在水神院上学的时候，他们可是和精灵女王交往甚密的。” “这算啥？精灵女王就是大手笔？” “这意味着白家很有可能掌握着自然系的秘法。而自然系是专门研究生命的。方星的各种秘法，自然系破坏力不如塑能，治疗不如神术，但有一样可是一绝。”冯克斯顿了一下，“杀人。这一系专门研究生命，对杀害生命的研究可也相当完备……你就祈祷白家不会用那种东西吧，不然我们这大后方都有可能遭殃。” “照你这么说，我们不如去涡海？”西达说。 “布洛没有办法，我就有办法了吗？”冯克斯撇撇嘴，“家族里的人逼着我，我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你倒是没什么顾虑，我建议你去涡海发展。” “那还是算了，没你我估计在涡海也得死的很惨。”西达笑呵呵。 第361章 龙岛的第二次袭击 龙岛的升空一时让整个方星都紧张起来。实在是龙岛的第一次亮相过于惊世骇俗。毁灭勾玉城的暴力足以让方星所有的城市重视起来。这次龙岛升空，没人知道在酝酿什么样的攻击，会落往何处。 虽然方星所有的城市都在担心，但蓝海的各城总归是最担惊受怕的。一时间整个蓝海颇有些风雨欲来，人人自危的感觉。 “悬于天空的利剑吗……”白戍城走在一座城市的街头，感受着这种紧张的氛围，哑然失笑。 “如果龙岛一直保持这种压力，反倒是一种更可怕的力量呢。”白戍城抬起头。 灰雾层开始翻滚，巨大的异象立刻吸引了城中百姓的目光。 “是龙岛！”很快有人认出了从灰雾层中展现的巨物，惊叫起来。 片刻之间惊叫声就传遍了全城，城中登时陷入混乱。无数人朝城门涌去，试图逃离。 但百姓却惊恐绝望地发现，城门居然在这时候紧闭了。 “放我们出去！” “妈妈我怕。” 拥挤的人潮爆发出的喧嚣竟然一时盖过了龙岛降落的声音。但一切的喧嚣在嘹亮龙吟后结束了。站在龙岛缺口处的群龙开始了吟唱。整座城市都在伴随龙吟震动。刚刚还在为了求生欲拼命挣扎的人类直面群龙的威压，顿时瘫坐一地，再发不出一点声音。 太古的龙威如同陨石落下时的空气，压的人们说不出话。但极端的恐惧却在这股龙威下变得更加强烈，喉咙发不出的恐惧随着泪水留下，呆呆地看着天空。 这种时候还屹立之人就显得尤为扎眼。龙岛阴影下手持长剑的男人双眼熠熠生辉。站在他身边的还有一个女人，看起来比男人还要轻松。 城墙之上，刚刚放下城门的士兵咬出一嘴鲜血，抵抗恐怖的龙威的同时调试起规模庞大的魔法阵。 浓稠如银的光芒从龙岛缺口降下，摧毁了勾玉城的攻击再次出现。 而这里却只是蓝海的一座普通城市。 出乎意料的，城中升起的防护罩却惊人的厚实明亮，那不像是一个普通城市能拥有的防护级别。居然抵挡住了龙岛的攻击。 “真是壮观啊。”白戍城抬起头，不禁感叹。 那确实是壮观的景象。银柱倾斜在防护罩上，两者接触爆发出惊人的烈光。火花的洪流覆盖在上空，把整座城市都渲染成红色。个人站在防护罩下面，显得愈加渺小。 能量的激波摩擦出巨大的声浪，淹没了一切尖叫。但尖叫过一段时间，百姓发现，他们依然存活于此，一些冷静的人思索一下，发现防护罩支撑的时间居然已经超过了勾玉城。 城中的地下阵法室，魔力熔炉的上方，几个魔法阵静静运行着。晶币瀑布一样地从魔法阵下方凭空出现，落入熔炉中。 一位军官快步走到白戍城身边：“大人，这里太危险了。哪怕您执意要留在这座城中，也请在传送阵身边。如果防守失败，您还可以逃走。” “不必。”白戍城咧嘴笑的很凶狠，“如果失败，不如干脆投降。” “真的没问题吗，活着更重要不是吗。”白戍城身边的女人也开口劝说。看相貌，那居然是绿水学姐。但再仔细看，会发现她的身体是由极为细密的植物表皮构成。这不是她的真身，而是依靠根脉形成的化身。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玉龙剑的力量并不是用来攻击的，而是防御。”白戍城一弹玉龙剑。 “那我倒真想见识一下。”绿水学姐打量着这件神器。 “会有机会的。”白戍城笑笑，“现在还是先看看我们人类自己的光芒吧。” 城墙的四角，箭楼顶端打开，巨大的炮口升起。箭一样的水龙攀天而起，破开外围较为稀薄的银光，激射在龙岛的低端，溅起阵阵碎石。 “噗。”绿水学姐笑了，“人类的光芒就这？” “那可是一座岛屿啊，一座普通城市的城炮怎么可能简单的造成有效攻击。”白戍城耸耸肩，“而且还要给防御阵留余量，不能太肆无忌惮地挥霍晶币。” “但是这可不是无用功哦。”白戍城指着四角破开银光的炮火，“龙岛作为赫图目前已知最强的攻击手段，一直是我们的重点研究方向。虽然只能借助影像判断，我们认为龙族的攻击手段能量强度并非不可抵御，但基于水晶树的魔法习惯让他们的魔力规模极为强大。勾玉城最终陷落并不是瞬间被破，而是因为魔力供给没有跟上。一般来说勾玉城这种级别的城市如果魔力都无法跟上，那也没几座防御阵的规模有可能比得上。但传送阵的成熟让我们有了应对的可能，只要将阵法连接几个晶币库，我们就可以举国之力应对龙岛的攻击。还有这炮，也是有讲究的，那可是罕见的水元素攻击阵。只有这种水元素攻击才能在泡状防御阵中尽量保护城市不受影响。事实证明我们的推测都没有问题，而且根据龙岛承受攻击后的反应，我们也多少增加了对龙岛的理解。” “不错。”绿水学姐只说了一句。 “当然，最主要还是师姐的功劳。”白戍城转头对绿水学姐笑，“龙岛如约出现，看来鲁纳的方星模型真的能捕捉到灰雾层中的魔力反应啊。有了方星能量模型的帮助，龙岛无所遁形，终于不是敌暗我明了。” “知道就好，这你不得给我一公斤血？”绿水学姐笑了。 “你榨汁呢？打仗呢，我可不能随便让自己身体太虚弱。”白戍城缩缩身子，“回头再说，放心，血少不了你的。” 背对绿水学姐的白戍城，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 第362章 蓝海的反击 银光泄地中，人们逐渐适应了恐惧。而当人们发现他们依然活着时，希望开始从心中生长。半个小时后，那银色的洪流终于停止。城市上空的防护阵依然挺立，这也意味着，龙岛的第二次攻击，宣告失败。重新见到天空的百姓顿时欢呼起来，城墙上的士兵也想放声呼喊，但被长官训斥着收敛了情绪，继续密切观察龙岛的反应。幸运的是，龙岛没有再发动袭击。而是缓缓升空，逐渐隐没在灰雾层中。 全程，白戍城都紧攥着剑柄，眺望天空。虽面无表情，但眼神中有光，像是期待着什么。等龙岛终于停止攻击，白戍城轻轻的松了一口气，紧绷的嘴角松弛下来。 “不追击吗，你的玉龙剑不是可以撕裂灰雾层，现在攻击，砍下那龙岛的一角也不是什么问题吧。”绿水学姐说。 白戍城深深回望一眼城中欢呼的百姓，突然展开笑容：“哪有时间啊。赫图既然给了我们一份大礼，我们自然也要还回去。” 龙岛失败，赫图军也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 前线的青雀听闻了消息第一时间表示了愤怒。 “什么，居然失败了？怎么可能。” “蓝海似乎知道我们要袭击的目标，那座城市拥有巨量的晶币供给。” “可恶……收兵，休息。”青雀不甘地看着厮杀着的战场。 龙岛失败，蓝海军队的气势一定会再次攀升。现在不是合适的时机，战士打了这么久也累了，青雀还是决定歇息片刻。 青雀的命令传达下去时，还有些士兵不愿意撤退。 “我们不怕死。”有战士如此说。 “不要犯蠢。王教导我们，一定要死的有价值。”他旁边的战友劝诫他。 “真羡慕他们啊，灵魂能够永生，去英灵殿享福……”士兵看着不远处战死沙场的残骸，喃喃自语。 “会有机会的，走吧。”后面的士兵招呼着，却突然发现同伴没有跟上来。 “你怎么还不走——” 招呼他的士兵突然噎住了，他看到那个同伴眼神发直的盯着前方。 顺着战友的目光看去，本应平静弥漫硝烟的战场上，突然遍地传来骚动。已经死亡的尸首，居然站了起来。 “这是什么东西！”士兵惊叫起来。 似是听到了士兵的惊叫，尸首残破的头颅朝士兵的方向望过来。 尖叫一声，尸体拖着破烂的身体向士兵袭去。那亡灵速度极快，每一步都要震下一些碎肉和骨片，借助这种自毁一般的势头尸体眨眼间就冲到了士兵眼前，张嘴就要咬。好在士兵反应的快，一发爆焰糊到尸体脸上。这是赫图近战使用的魔法，施法快速迅捷，威力也不小，这一下就可以烧烂一个人的脑袋。尸体果然被烧烂了，但士兵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放松警惕，一头焦黑枯骨就破开火焰，咬在了士兵脖子上。牙齿死死嵌入肉里，割开里面的纤维和血管。 士兵慌了神，顾不得什么，在近处引爆了一发熔岩弹。强大的冲击力和热量把那具复活的尸体、自己与战友一并抛飞出去。尸体彻底散架，只剩一颗头颅还咬在士兵脖子上。 士兵费力的把咬在脖子上的头颅掰开，丢到地上，那个颅骨还在朝着自己的方向开合着嘴巴。士兵捂住脖子，很不幸，他的动脉刚才被切开了，大量的鲜血沿着指尖涌出，士兵只觉得视线一阵模糊。他晃了晃身子，视野放远。 整片战场上的尸体都开始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朝自己——赫图军营帐的方向冲过来。 士兵终于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而那个被士兵的熔岩弹抛飞的战友此时也爬了起来，看着尸潮，率先的反应不是恐惧，而是泪流满面。 “什么？整个战区的尸首全部复活了？”青雀接到这个消息时相当震怒。 整个战区，那可不是一座城一片战场的事情，这包含了好几座已经攻下的城。城的四面都有战死的赫图蓝海士兵，如果这些尸首全部复活，有些城的地面支援会被瞬间切断。 地面是物资最主要的传输途径，如果失去了这条路，赫图军整个的入侵速度就会被大幅延缓。 “亡灵的强度如何，数量如何，多长时间可以清除？”青雀立刻意识到这些问题。 “数量很多，几乎无法彻底杀死。但不会飞，已经有人在空中使用远程攻击开始清理了，计划是建立隧道作为传输使用，这样可以阻隔亡灵的阻挠。”传令兵对青雀报告。 听到这些，青雀的心放松下来，看起来亡灵术影响有限。 “大人……”传令兵又开口，但这次说话似乎有些吞吐。 “你有事？”青雀皱眉。如果是各种信息，传令兵应该不会是这样的口气，青雀判断是他个人的问题。 “这些亡灵……还能进入英灵殿吗？”传令兵犹豫了片刻，问道。 青雀身体一震，她看向传令兵的眼睛，在里面看到了动摇，那是不曾在赫图士兵心中出现的忧虑。 紧接着她就意识到了，这些亡灵的目的不是杀害赫图的士兵，不是阻挠他们的运输路线。 这是为了攻心。 青雀倒吸一口凉气，立刻意识到这会导致多么严重的结果。 老实说，英灵殿是不是真实存在的，作为和赤帝最亲近的第四军团统领的她都是不清楚的。她有为赤帝赴死的信念，英灵殿对于她来说只是一个信念的寄托。可对于不少普通民众来说，他们真的相信有这么一个地方，可以让他们摆脱苦难的现世，灵魂得以解脱。他们也因此愿意为了赫图奉献自己的全部。赫图因此拥有极强的战斗力。 青雀见识过这信念的力量，更能想像它失控后的样子。 缓缓吐气，青雀平复自己的心情，冷静地对传令官说：“不必担心。亡灵魔法不过是驱动肉体的邪魔外道，我们同胞的灵魂已经得到了救赎。传令下去，不要有负担，继续轰炸，清扫道路。” “是！”传令官急急应答，青雀能感觉到传令官也松了一口气。 青雀正准备停止通讯，却突然听到地动山摇的声音。 恰逢此时，蓝海守城中飞起一支支军队，几乎是清一色的风系音波魔法。无孔不入无色无形的攻击对在空中飞行的战士展现出强大的攻势，有些专心清扫下面亡灵的赫图战士登时就被扫中，坠落到地下，随后被亡灵分食扯碎。 青雀急了，她如何不清楚这是蓝海故意为之，就是要趁赫图人心动荡之时攻击，不给她安抚人心的机会。 但只要战斗，只要沉溺于一件事，人就会无暇他顾。青雀站起身，准备踏向战场。将领带头作战，青雀希望能让士兵放弃那些杂念。 但原本要出战的青雀脚步却停下了。在越众而出之前，她看到了一个人。 白家家主白戍城，此时正站在守城城头，来回扫视，手上的玉龙剑已经出鞘。 连狙杀的人都准备好了吗…… 青雀感到一阵无力，如今她做什么都不好挽回局势了。跟随赤帝的她明白一个无敌的强者带队时会产生什么效果。 第363章 燃烧的凤凰 青雀感觉到深深的无力。 如果她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坚韧强大的人，她曾经就不会是一个侍女了。是王拯救了她，也是王带给了她一切的荣耀。她也希望可以成为王的荣耀。可当白戍城这样的压力临在头上，她还是不由自主的产生了软弱的想法——如果王在就好了。 意识到自己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后，青雀立刻羞愧地攥紧拳头，指甲嵌进手掌。已经做好为王赴死准备的自己，不能再产生这样懦弱的想法。 赴死…… 青雀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破局的方法出现在她的脑海中。青雀昂首看向远处的白戍城，原本的懦弱如同烈日下的冰雪消融，神情坚定无比。 白戍城依然站在城头，一遍遍扫视着战场，手里的玉龙剑蓄势待发。 但蓄势良久，他也没有真的挥出剑。突然白戍城收敛气势，放松下来。 “您不准备出手了吗？”站在白戍城身后的守城将领时刻注意着白戍城，立刻发现白戍城的变化。 “对方将领不出来，我也没什么好打的。”白戍城说，“大约是看到我，被我吓到了吧。” “那也是正常的，毕竟跟大人对抗，不过是无意义的伤亡。”将领笑道。 白戍城摇头：“不，是我莽撞了。” “此话怎讲？”将领一愣。 “赫图将领出来，无论是鼓舞气势还是做什么，我都可以第一时间斩杀。只要人死的即时，那么赫图人的士气就会再次崩溃。而我最想要的效果则是最好让赫图将领头都不要冒，这样才是对赫图士气最大的打击，所以我才站在城头，直接威慑。”白戍城说。 “那您的目的不是已经达到了？”将领说。 “但赫图的将士可不是那么怕死的人。地方将领选择隐藏，更大的可能是，他们判断自己的死亡有可能也是一件大事。”白戍城说，“恐怕我们撞到大鱼了。这片战区的指挥官，应该是赫图的六统领之一。” “将军级别吗……”守城将领咋舌，此前和赫图对峙的可有他，没想到自己面对的是这么高级别的敌人。他一阵后怕，也一阵骄傲。 “我该隐藏起来的，这样对方应该就不会忌惮了。”白戍城无不遗憾地说。 白戍城正在暗自可惜，突然赫图营地有风元素的波动，那是规模庞大的扩音魔法。 “赫图的各位战士，蓝海使用的是驱动尸身的亡灵魔法。他们的灵魂已经前往英灵殿，身体已经是外物，不要犹豫，为过去的同伴尸身挽回尊严，让他们回归火焰的怀抱。”一个女人的声音操着高亢的赫图语通过通讯阵传遍四方的战场。 “是青雀。”守城将领认出这个声音。 白戍城皱眉，他隐约察觉到一丝问题。 隐藏身影，通过扩音器鼓舞士气。白戍城不认为这手段有效。赫图人狂热，但不傻。在信仰受到冲击的情况下，看到高级军官只敢躲藏起来喊话，只怕会更加坐实英灵殿不存在的真相。他甚至觉得不需要派蓝海的人叫阵，赫图人自己就能察觉到这一点。 那么青雀会这么傻吗？以白家对赫图的调查，青雀确实前身只是赤枭部落先王的一个侍女，其天分可能确实不足。但她也是切实跟着赤帝征伐数年的人，真的会那么天真吗？白戍城不信，他隐隐察觉到青雀接下来的动作，握紧玉龙剑，剑身上亮起一个个玄妙的法阵，开始酝酿起一次攻击。同时白戍城在用各种方法寻找着青雀的身影，期望可以在青雀说完话前就完成击杀。 青雀的声音没有丝毫停顿，借助扩音器和通讯线路也让她的真实位置无从察觉。 “我知道，怀疑的种子一旦发芽，便难以根除。但我们是被火神眷顾的子民，我们经历过万里赤地的岁月。想根绝一颗种子的生机，方法我们都很清楚——唯有烈火。请谅解我这些话只能在这里说，蓝海的大将白戍城正在城头，他是我们也承认的强者。如果我走出来，恐怕就说不出下面的话了——” “兄弟同胞们，我先一步前往英灵殿了。就让我最后一次带领大家冲锋吧，以我的身躯，扫清你们心中的阴霾。我命绝今日，魂去尸长留。或许我的尸身也会成为亡灵，届时请各位用火焰让我回归天地……” 青雀的声音顿了一下，随后引亢高呼： “吾王万岁！” 一声嘹亮高亢的鸣叫响彻赫图营帐，骄傲的火鸟腾空而起，直冲战场。青雀的身体燃起烈火，那是急速的飞行与秘法形成的效果。同时当初罪狮一样的现象也出现在青雀身上，剧烈的火元素在青雀身上翻飞吞吐，酝酿着绝世的一击。 但这绝世的一击终究没有爆发出来。城头一抹金色流光炸起，白戍城出手。这次不再是那一抹惊艳的锐利金光，而是近百束金光形成的宛如炮击一样的洪流。金色洪流裹挟着前方的一切，碾过战场，碾过燃烧的青雀，也碾过她身后的一列营帐。等金光散去，空中再没有青雀的身影，只有那一声嘹亮的凤鸣，还仿佛在耳边回响，振聋发聩。 赫图的战士呆呆地看着天空，天空的那抹火焰已经消失，但倒映在战士们眼中的烈火却在逐渐燃烧，愈演愈烈。 “杀——！” 两军在空中厮杀，地面是一双双空洞的眼眸，映着天空中的焰火与暴风。 第364章 犹狐的反击 犹狐家族对簇拥着星夜家族的联盟终于开始有所行动。 这几天犹狐家族的动静不可谓不大，整个西面犹狐家族掌控的各种资产都在调动，向蓝海转移。然而就在所有人猜测星夜家族会遭到何种惩罚时，犹狐家族却并没有半点理会这个联盟，而是将全部的力量投入到战场上。 犹狐的飞行舰队与魔偶投入一下子提高了几个等级的强度，很快就破开了一座蓝海的城池。这时人们开始反应过来，这就是犹狐家族的报复方法。星夜家族夺取城池的理由是他的功劳应该由自己享用，为了拉上其他人，他还宣称应该提高各家族的分成。这个理由不可谓不正当，即使是那些还站在犹狐家族一方的人都暗暗希望，甚至背地里造势，希望犹狐家族可以让给他们更多的利益。但等犹狐家族倾尽全力开始像其他家族一样在战场上发力时，大家立刻意识到，他们与犹狐家族在竞争力上的不足。 蓝海前线上的城市，有两种比较难啃，也是最有价值的。一种是借助天堑建造的专门的堡垒，易守难攻，位置刁钻，与其他地区遥相呼应，专门用来抵御外敌，属于军事重镇，兵家必争。还有就是在交通枢纽上的繁华都市，便利的地理环境得天独厚的资源。这种城市有更多的晶币抵御敌人，也意味着这样的城市有更多的油水，是犹狐方面最喜欢的城市。犹狐家族这次拿下的就是这样一个城市，地处交通枢纽，也是一条联军继续推进的重要途径。而现在这样的城市被犹狐拿下，完全掌控在自己的手里。按照星夜家族之前宣扬的自己打下的城市应该完全归于自己的说法，犹狐家族这样做是顺理成章，心安理得。安德瓦利还可以把星夜家族的联盟拒之门外，让他们无法借助这种城市进行补给。他还在西面带来了大量的零散商贩，这些人本没有资格参与这场战争，但现在犹狐家族把他们带入这座城市，负责城市的运转。明摆了告诉其他家族，这些攻占下来的油水你们一点也得不到。 这一下，不少人就急了。明眼人都能预见到，以犹狐家族的势力，他们可以依靠自己的优势地位，轻松的把前线大片优秀土地都收到自己手里，没人抢的过他。别说现在还有相当多的家族依附于犹狐家族，少部分中立观望，即使除了犹狐之外所有西面家族联合起来抵抗犹狐，都未必能占据太大优势。意识到犹狐家族准备利用自己的力量完全霸占蓝海的利益，不少星夜联盟的家族慌乱起来，连夜找布洛商议对策。 布洛则依然不慌不忙，但也没什么办法。 “能怎么办？只能继续跟他抢了。” “怎么抢？人家吃肉，我们汤都未必能喝到啊。” “就跟着他抢喽。他们攻打大城市，我们就占据附近的小城镇。他们攻占险地，我们就在半路扎营。” “这样岂不是只能跟着他们屁股后面吃灰。” “不然呢，连灰都不要吗？”布洛说，“努力的争取吧，这样我们才能有机会翻盘。” “还能翻盘？”有心人听到布洛的意思，猜测弦外之音。 “不急，先让他们打着。”布洛说，“下回你们再找我，应该就有转机了。” 第365章 灵魂学的应用 白家的营帐，白戍城坐在椅子上，手肘撑在茶几上拖着脸，坐的很没正形。他看着下方跪着的人，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 “我可是很给你面子了，隐瞒了你的存活的真相，不然你们的士兵还没法那么热情。”白戍城调笑着对台下沉默的俘虏说。 青雀，并没有死去，此时正被束缚着手脚，跪在台下。青雀本来是不想跪的，不过她的双腿已经在抵抗土引阵时碎了，也就只好跪拜在地上。 “想不到，你居然看破了。”青雀声音低沉。 能被白戍城拦截到，甚至连自杀都没成功，还掩饰了自己存活的真相。青雀不相信这是白戍城随手就能做出的事，一定是提前看穿了自己的目的，画好了相关法阵在等着她。 “我们白家人，精神束比较多，所以有个绝活就是模拟其他人的思维，这样可以让我们先人一步的做出反应。你赴死的想法，通过扩音器讲话，我就大概猜到了。”白戍城回答她。 “你为什么不当着他们的面绑走我，如今赫图战士的气势已经不再颓靡。”青雀看着白戍城。 “你没死是事实，只要保留这个事实，以后总有用得上的机会。一个活着的赫图高层比死的有价值多了，比起摧毁赫图的气势，我更看重你脑子里的情报。” “你觉得我会说？” “不会，一个肯慷慨赴死的人，我不想拷问你。”白戍城说，“不过，你也看到了，我们对亡灵术研究颇深，自然对灵魂学也有所涉猎。只要你脑子里还有东西，总能挖出来。” 听到白戍城的话，青雀抿了抿嘴，突然身体一颤，但很快稳住。 一个阴影从青雀背后出现，一把按住她的头颅，绿光笼罩了她的全身，又很快消退。青雀眼神中有些惊讶，随后便是绝望。 “厉害，咬舌自尽，还能强行压制住窒息的痛苦和痉挛，你们赫图人真是一群疯子啊。”白戍城谈谈地说，“不过自然系，万恶的自然系啊，让你实在是不好死。很遗憾，你想死都难了。青雀统领，你以死明志，确实让我钦佩，但这送上门的情报，我可不能不要。我也是很幸运，没想到作为赫图的统帅之一，居然不是元素体，你还拥有肉体真是帮大忙了。” 看到自杀不起作用，青雀瞪了白戍城一眼，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你想的很好，可惜，你终究不会得到什么。王的秘密向来只有他一人知晓。” “即使是你都不知道？” “不错，即使是我都无从知晓。” 青雀凄凉的大笑。虽然在过去这是一个让她有些难过的事实，无法为王分忧曾一度令她忧伤，但如今居然成为了一个优势。 “你掌握的消息有没有用，我来判断就好了。”白戍城起身，弹指击晕了青雀。 赫图 阮夷再一次踏入赫图境内，本该轻车熟路，这次的步伐却有些踌躇。 莱茵黄金毫无疑问不是凡俗之物，一定掌握在赫图高层手里。至少也是六统帅级别，很大可能是由赤帝亲自保管。 那阮夷就要亲自面对方星最强的存在。老实说他也不知道上次在蛋前止步是否还有对赤帝恐惧的因素作祟。赤帝给他们这一代人留下的印象是难以磨灭的。阮夷亲自见过赤帝出手，赤帝的随手一击在想当长一段时间里作为他的终极手段。这还是三魅钦点的上一代主角。即使已经站到如今这种高度，阮夷心里还是没底。 举起双手，阮夷看着因为在高温下有些干燥的皮肤，突然笑起来。 自己一直是被迫在做勉强的事情啊…… 但我活下来了。 阮夷攥紧拳头，抬头看向不远处那座雄伟的建筑。 整个赫图的训练营，死士的孵化场，传说中赤帝亲自坐镇的场所。即使没有刻意使用听魂，阮夷也能感觉到这里让灵魂不由自主战栗的呼啸声。那是上百万灵魂碰撞产生的尖啸，源自这种极端训练法下淘汰的累累白骨。 鼓起勇气，阮夷踏前一步，他的整个身体开始分解消散。蛋作为赫图和通天柱同样重要的建筑，其防卫力量也是最强的。地处阳面最中心，这里聚集了最强的火元素力量，上方就是赫图魔力最集中的地方，几乎没有任何防御可以抵御这种加持下通天柱的攻击。所以最方便也最隐蔽的方法就是消去自己的肉身，重新回归灵魂的状态，秘密潜入。阮夷的灵魂学和自然系造诣愈发深厚，同样不借助魂木，他已经可以在十分钟内重塑自己的肉体了。 身体完全分解，阮夷又一次回归了灵魂学状态，一种自由的感觉立刻随身而起。光线空气的波动以一种灵魂可以理解的方式传输给阮夷，让他可以获取外界的信息，如同常人。 阮夷的灵魂轻轻浮空，正准备朝蛋中心飘去，突然又停下。 椭圆形的蛋外壳上方，一个人站在蛋的斜面上，赤发红瞳，眺望着远方。 阮夷的灵魂不由自主的为之一窒。 那是赤帝。 即使是已经处于灵魂状态，阮夷还是下意识的屏住呼吸。 赤帝为什么出来？他察觉到我了？ 阮夷思绪乱飞，一边谨慎的后退。 但很快阮夷的疑虑就打消了，赤帝径直朝远方飞去，在空中拉出一道长长的火光。 这是有什么事？阮夷没想太多，这对于他来说是好事。他可以更安全地排查一个地方。 如果蛋里没有莱茵黄金，恐怕就真的在赤帝手里了吧，或者在六统帅的位置。思索着后续的搜查计划，灵魂状态的阮夷直接传过蛋的外壳，进入内部。 阮夷也是第一次见到蛋内部的盛况，绕是他已经见过了不少大场面，还是被蛋里面这疯狂的场景震慑到了。 一群疯子……阮夷嘟囔着，朝蛋的中心前进。他也能感觉到火元素和魔力是越往蛋中心越密集的，从蛋的结构来说，阮夷也觉得如果蛋里有莱茵黄金，也应该是中间。 很快，阮夷进入了蛋最中心的部位，看到了摆放在正中央赤帝沐浴用的金盆。 阮夷眼睛都直了。那不会是莱茵黄金吧…… 只看外表阮夷也不好判断。莱茵黄金的各方面性质都和普通黄金类似，唯独魔力容量这一项却夸张到没边。阮夷只要判断一下这金盆可以承受多少魔力就可以确定了。 于是阮夷开始观察起金盆附近的构造，紧接着吸引他注意力的就是盆里的那盆深色液体。附近的温度连石块都会沸腾，那盆液体却沉静如水，到底是什么？视线上移，阮夷看到金盆的正上方，蛋出现了一个缺口。 阮夷心中一动，朝上方飘去，直达穹顶的高度。 地处中心位置，穹顶的材质变得极为奢华。一体晶化的稀有炼金物质保证通过巨量的热而不融化。内嵌在里面的魔法阵将大部分热力转化成魔力。 阮夷开始用精神力不断的分析这些材质，分析魔法阵推测魔力流向，良久，他终于验证了自己的猜测。 这里的穹顶炼金材质的性能远超其他地方，这不是因为建在赤帝的上方所以才使用奢华的材料，而是因为它确实承载了远超其他地区的热量和魔力。阮夷如果判断的不错，这里如同一个聚光的棱镜，是把整个阳面多余的能量都收拢过来的。阮夷如果还保持肉身，他的身体会承受不住直接气化，双目也会因为直视这里的烈光被烤到干瘪。 而略微计算一下，阮夷就可以肯定，这些聚拢过来魔力绝对不是用在了蛋里修炼的这些人身上。他感受过没有穹顶保护下那烈光的温度，足以支撑这里最内圈的人进行修炼。 远超蛋中的人需求的魔力和热量，都被聚拢到蛋的中心，但阮夷却没有感到明显的魔力反应。无疑，这些魔力被好好的收集起来了。如此巨量的魔力和热量能被收拢的地方也显而易见，只有一个答案。 阮夷不禁狂喜起来，他也而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好。正好赶上赤帝离开，而他寻找的不知会承载赫图什么阴谋的莱茵黄金就被自己直接找到了。 现在的问题就是如何带走了。阮夷想了一会儿，并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灵魂储物还无法解析莱茵黄金，他没法用灵魂储物的方式把这金盆带走。而如果恢复肉身，这里的力量应该会第一时间毁灭自己，仅仅是罪狮一样的火元素体他就在金盆附近看到了十几个。 不过自己真的有必要带走吗？阮夷看着那个金盆。 只要想办法把金盆里的力量释放出来，莱茵黄金的威胁自然就没了，甚至可以给赫图带来大麻烦。 阮夷向外环视一圈，在他可感知的范围内，密密麻麻数不过来的赫图人潜心修炼。这里聚集了赫图几乎所有的未来。从年龄尚幼的孩子，到时刻准备出征的战士。阮夷保守估计，如果金盆里的魔力爆发，即使没有任何攻击法阵，魔力侵蚀也可以摧毁整个蛋。这里有多少人？百万？千万？ 想到这些，阮夷有些不太敢引爆魔力了。这是件大事，影响深远的大事，阮夷不确定要怎么做。即使以对待敌人的角度看，他也不敢轻举妄动。杀死这些人，阮夷不确定赤帝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把已经占据的那些蓝海城市里的居民杀死泄愤？还是像以前一样以最残酷铁血的方式推进战线？而以人道的方面说，蛋内部的是一些赫图军队的预备役，但就阮夷从外圈看过来的情况，外围有相当多的可能还不到十岁的孩子。从导游那里得来的消息，这些人大多数都是被父母送来的，因为只要在这里修炼就可以有更好的生活。这些人心智都还未成熟，如果可以，阮夷不想杀他们。 阮夷想起了曾经在临海市，他引爆的那二百万晶币。 只要想办法把能量集中到上方发射出去应该就没问题了吧。阮夷看着上方挖空的穹顶。 说干就干，阮夷潜入到金盆附近。 虽然刻画魔法阵也有动静，但毕竟要快不少。只要在法阵被破坏前把金盆里的魔力引出来，那这些火元素精灵化的战士就不好停下法阵了。他们也同样要考虑周围人的安全。 带着这样的想法，阮夷开始用精神力构建法阵，准备等下一口气烙印在金盆四周。 可就在阮夷集中精神后，一股巨力突然作用到他身上。阮夷的灵魂体瞬间栽进地底。 第366章 英灵殿 阮夷的灵魂状态是一种很奇妙的状态，如同身处极度平静的水中。灵魂状态下阮夷的移动也都是依靠自己的意志来决定的。迄今为止，能与灵魂状态下的他进行互动的只有魂木林，那里的大漩涡对灵魂也有强大的吸引力，他需要以涡漩相反的方向进行抵御才能维持空间位置不变。 而蛋里的情况却是让他始料未及的，一股他没有料想到的力量作用到他身上，即使这股力量并没有涡那般强大，猝不及防下阮夷还是被拉进了地底。 阮夷为这股吸力产生的惊讶还未衍生出更多的疑虑，就看到了让他更为震惊的一幕。 地下是藏匿秘密的绝佳场所。绿水学姐说的这句话或许是真的。阮夷又一次在地下看到了一个超大的空间，比他之前看到的藏匿巨龙的溶洞更为巨大。 过于庞大的地下空间下方如同一张深渊巨口，环绕溶洞的石壁一盏盏灯火点缀着整片黑暗的空间。一种低沉的嗡嗡声回荡在空气中。 以眼睛接收的信息为基础的阮夷灵魂同样无法感知到这个庞大空间里到底藏匿着什么，于是他将灵魂接受的信息扩展了一下，立刻接受到更多的信息，他也看到了这片比巨龙还大数倍的空间到底藏匿了什么。 数百万平方大小的平地上，一座堡垒静静蛰伏在黑暗中。环绕整个堡垒，将其密不透风的围起来的，是浮在半空不断转动的盾牌与长矛。空中的低沉声音就是他们发出的。而当阮夷接近时，这种低沉的翁鸣立刻因为庞大的规模变得气势磅礴起来。 眼前这个风格诡异与方星迥异的建筑彻底震惊到了阮夷。那浮空的盾矛是装饰还是诡异的防御机制都不再重要，最让他震惊的是，这个堡垒的形象，与赫图流传的所谓英灵殿形象几乎一模一样。 英灵殿是真的？ 这个想法一旦冒出来，立刻让阮夷的灵魂出现一阵涟漪。 如果英灵殿是真的，那其他的传说是不是真的？赫图的战士的灵魂都在这里？所以赫图没有在涡海抢占魂木是因为他们早就有自己的研究，并且出现了成果？ 阮夷的想法很乱，冲击到原先认知的事实让他一时控制不住思绪。但他还是很快遏止住了多余的想法，将注意力集中到一个更重要的问题上。 如果赫图掌握了一些灵魂相关的技术，自己还安全吗？ 阮夷刚刚升起这个想法，像是对他想法的回应，英灵殿周围不断转动的盾矛突然停下，空气中的噪音瞬间消失，瞬间安静下来的堡垒却一下让阮夷炸起来。阮夷下意识向头顶飞去。 但就在这时，尖叫声从下方汹涌着扑过来。那是灵魂啸叫形成的声浪，直接震的阮夷身形不受控制地翻滚。他向下方瞥了一眼，几乎是看不到边的灵魂从英灵殿里涌出来，如同地狱的恶鬼朝自己扑过来，速度奇快。 阮夷的灵魂状态一直是自己摸索的，如今他见识到其他的灵魂，才意识到自己的速度还太慢了。他才刚刚穿进地面还没回到地面上，就被几个灵魂追上了。 灵魂状态下如何防御？阮夷没有任何应对措施。他只是下意识的紧张起来，如同肉体面对攻击时闭上眼睛，肌肉紧绷。面对灵魂的冲击，阮夷也只能跟着本能下意识的应对。随后就是剧痛，他不会防御，但看到了对方是如何攻击的。 没有任何技术的野蛮的冲撞！可是就是这种冲撞，却让阮夷感到了莫大的痛苦。这是一种全新的痛苦，阮夷从未体会过的深入灵魂的痛苦，他感觉自己的意识都被撞的涣散了。再看撞击他的那几个恶魂，身体也涣散了几分，显然伤害是相互的。可看着下方看不到边的灵魂洪流，阮夷只能掉头就跑。边跑边承受着不同方向的冲击，意识飞散。 慌乱中阮夷穿过一个蜷缩在蛋中修炼的人，随后后方成千上万的灵魂也一同穿过了那个修炼的人。那个人没有任何反应。 阮夷征然。他开始想到一个他从未想过的问题。 一直以来他觉得灵魂状态是优于肉体的，比任何物质都要细密的灵魂也就意味着可以穿过一切物质，免受一切物质的干扰，处于真正的无敌状态。可对于那些普通的人，他们的灵魂寄居在肉体里，却可以不受这种冲击的影响。 魂与魄的结合，会更加的稳定…… 灵光一闪，阮夷感觉自己或许找到了活下去的方法，那就是恢复肉身。 阮夷停下，开始重塑自己的肉体。阮夷这一停下，立刻被后方的灵魂淹没。除了冲撞，阮夷还感觉自己的灵魂在被撕咬。赫图的战士在英灵殿获得永恒的安静幸福？放屁！这就是一群发疯的灵魂。这些灵魂明显已经残破，失去了自己的意识。本质上就是亡灵术下那些只知道撕咬别人的亡灵，只不过那些是死者的肉体，这个是死者的灵魂。 就在之前，阮夷还觉得十分钟能重塑肉体已经是无敌的成绩。如今他却恨不得可以借助魂木一秒钟恢复肉身。可惜没有后悔药吃，这次潜入赫图他全凭借自己的灵魂状态，所以为了方便他没有带任何空间设备和魂木，想着轻装上阵，却彻底栽在了这上面。在这种极端的痛苦中，他倒也突破了极限，五分钟，他就成功制造出一颗脑子，一颗可以容纳他残破灵魂的大脑。 阮夷的灵魂老鼠一样窜进那颗大脑。一瞬间灵魂被撕咬痛苦消失了，只剩下痛苦的记忆让阮夷下意识的抽搐。忍着痛苦，阮夷立刻开始给自己制作身体，否则这颗大脑会快速失活，最终难逃一死。 可就在阮夷给自己制造出一具身体后，他却不由苦笑起来。 这可是赫图的大本营啊。 果然，不出意外，如他所想的那样，阮夷刚给自己制造出一具身体，连衣服还没穿上，几个火元素精灵就把自己围了起来。阮夷有心逃走，却发现刚才短短几分钟灵魂就已经受到重创，他连身体都不好控制了，精神也濒临暴走的边缘。 在确定自己确实是逃不掉后，阮夷彻底撑不住，晕了过去。 第367章 不是那么有残酷感的残酷拷问 阮夷是在一个十字的木桩上被叫醒的。在赫图这种炎热的地方，水资源就很珍贵。阮夷没有体会到那种冷水浇头的叫醒方式，赫图人叫醒俘虏的方式比那狂野的多，他们直接切掉了阮夷的一根指节，随后用烙铁在伤口处止血。 但被这么叫醒，阮夷却没有感到多么痛苦。他的灵魂似乎被半抽离到肉体外，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像在梦中一样，所有的感知都像是蒙着一层纱，隔着一道帘。虽然阮夷没有经历过灵魂的损伤，但他估计这就是灵魂受伤的表现了。 费劲地睁开眼，阮夷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赫图人，都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了。接下来他恐怕要面临严刑拷打，对痛苦感知不强，倒是可以让他挺过难挨的日子。 “你是什么人？”半梦半醒之间，阮夷听到赫图人如此拷问。 阮夷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着。沉默换来了几鞭子，阮夷哼哼了两声，依然沉默。 “看来是个硬茬，要准备持久战了。”赫图人对旁边的人说。 阮夷缓了好一会儿，才看清楚拷问自己的赫图人具体的相貌。只在腰间围着一块轻薄的布料，其他地方都赤裸着，露出精壮的肌肉。毛发很浓密，在闷热的牢房里散发着热汗。额头上有烙铁的痕迹的。 发现阮夷盯着自己看，那赫图人立刻一鞭子抽到阮夷身上，泛起一阵剧痛。 阮夷感觉随着意识逐渐清晰，痛感也在恢复。他当时恢复的肉身强度只是普通人水平，受这一鞭子，立刻皮开肉绽。 抽了这一鞭子，赫图人却没有再问阮夷的来历，跟旁边的狱卒说起话来。 “看相貌是个蓝海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蛋里光着出现。” “多半是间谍，可惜不让立刻杀了，说要拷问点信息出来。” “那没办法，规定如此，你想质疑王的智慧吗？” “不敢。”赤膊狱卒缩缩头，“不过他能闯入到蛋里，需要报告给凯因茨大人。” “蛋里的守护者已经上报了，我们的任务就是撬开这家伙的嘴。” “说起撬开嘴，我想到了个新的拷问方法……” 随后就又是一轮折磨。而阮夷呢，就默默承受着，来者不拒。他现在依然处于极度虚弱的状态，而他的思想已经漂到了其他地方，他在思考着在地下的见闻，想着那突如其来的吸力。 赫图是方星最晚进入文明世界的地方，他们还保留了相当多的图腾魔法。以阮夷对图腾魔法的理解，这种以另类方式获取力量的魔法往往都和神明有关。那么英灵殿那里对灵魂的吸引力或许就来源于这种图腾魔法。与鲁纳体系截然不同的图腾魔法，或许可以绕道实现鲁纳魔法还未能实现的能力。只是阮夷没有贴近观察，没有看到有类似的图腾。而且英灵殿显然也拥有察觉灵魂体的能力，否则他也不会被发现。 随后阮夷开始思考魂魄的事情。不得不说方星对灵魂学的研究还依然很粗浅。他依靠涡的力量暴力破开了一些秘密，但还是有大量的领域他不熟悉，没有涉猎。他在反思之前灵魂受伤时的种种表现。灵魂与肉体的结合可以让灵魂变得更加稳定和强韧，灵魂被攻击时并没有被精神攻击时出现强烈的刺痛，而更像是一种剥离，一种意识的恍惚与飞散。和被精神攻击时相反，这时出现的痛苦反而会变得更微弱。阮夷觉得自己抓住了灵魂与精神肉体在另一维度的关系，但样本太少，他还无法清晰的理解。 说起恍惚和减少痛苦……阮夷突然想起他早就拥有的一项才能。压抑自己的情感与感知，降低痛苦。以前他还觉得这是一种精神力的应用，现在看来也和灵魂有关。自己封闭情感，莫非就是一种对灵魂的自我破坏？还是说，无所谓破坏，这就只是一种状态……自己现在在这里转移注意力，是否也是一种回避痛苦的表现呢？ 想到这里，阮夷的注意力一下回到了现实。肉体上的苦楚可谓无处不在，浑身的极端疼痛让他有种想再次压抑感觉的冲动。 “他妈的，这家伙不知道痛吗。”与此同时，负责拷问阮夷的那位狱卒手都有些酸了。 “死士吧。”他的同伴猜测。 “很疼啊。”阮夷突然用赫图语回应了狱卒的抱怨。 “肯说话了？”狱卒有些惊讶。 “你想问什么？”阮夷虚弱的回答，他准备给自己争取点时间。周围虽然有各种禁魔阵囚禁着自己，但他掌握的各种魔法对禁魔阵都不是很敏感，等他恢复一下，用自然魔法加强一下身体，逃出去的机率依然很大。阮夷现在有点不敢冒然再把灵魂抽离出来了，经历了一场冒险他才意识到身体的温暖，即使这具身体现在残破不堪。 听到阮夷愿意回应拷问，狱卒对同伴试了试颜色。同伴也走过来，紧紧地盯着阮夷的面部。阮夷觉得这是想通过自己的表情等信息来判断自己语言的可信度，和蓝海拷问直接用精神力相比，显得粗糙很多。阮夷对此表示遗憾，如果对方用精神力检测他，他就看也称趁机用自己强大的精神力直接重创对方了。 “你是什么人？”狱卒先问。 “蓝海人。”阮夷回答。 随后就是一鞭子，让阮夷痛的浑身肌肉直抽抽。 “少跟我贫嘴，我知道你是蓝海人，我是问你的身份，你是间谍吗？”狱卒凶狠地盯着阮夷。 “是。” “你是怎么潜入到蛋里的？目的是什么？” “我刚来的时候正好碰到赤帝离开，想着是个机会，就来蛋里看看情况。”阮夷说。 “问你怎么进来的，目的是什么！” 伴随着这句话，阮夷的一根手指被铁锤砸烂。绕是阮夷抗压能力强还是倒吸一口凉气。 “为了获得蛋的结构，希望能一举炸毁蛋，埋葬里面的未孵化的战士。我有特殊的藏匿魔法，可以让身体隐形，体温和空气的波动也会与环境趋同，副作用就是得脱了衣服。”阮夷有气无力的回答。他反正也不怕被识破谎言，赫图本身图腾魔法盛行，异能就很多样。而且他现在实在也没力气做出什么微表情让人来识破，他感觉很累。 但阮夷的另一根手指还是被砸烂了。咬牙挺住钻心的疼痛，阮夷无奈看向狱卒：“又怎么了？” “你居然想摧毁蛋，太坏了！”狱卒面红耳赤，狂怒异常。 阮夷现在就觉得很荒诞，他本来有能力真的摧毁你这个蛋的，就是因为恻隐之心起了没有，现在却要为了掩饰扯这种谎，并且为这个谎言受苦。 “唉……”阮夷也没力气跟这赫图人闹了，闭目不再说话。 “我怎么觉得他没说真话。”狱卒看向同伴。 “看不出来虚实。”同伴也得承认。 “凯因茨大人的命令什么时候传下来？” “明天吧？凯因茨大人出了名的效率高。” “好，那今天就一个小时折他一根手指吧。” 狱卒说着宣布了阮夷未来八个小时的悲惨命运。同时瞟了阮夷一眼，明确要把这噩耗传达给他，准备让他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惶恐度日。阮夷呢，为了能在接下来八小时得到充分的休息，终于决定有所抵抗——他把双手的神经切断了，甚至改变了内部构造，保证把砸烂时能流血，但只流一点点。做完这一切阮夷就昏昏睡去，不再理会外界的干扰。 第368章 逃离，濒死 在阮夷闭目养神了两个时辰后，狱卒放弃了审讯。 赫图狱卒觉得阮夷给出的反馈实在是太弱了，仿佛一滩烂肉，或者一个尸体。如果不是阮夷还时不时能哼哼两声，吐两口气，他会怀疑这个囚犯已经死了。折磨一个没有任何反馈的人不会给他带来任何感觉，也不会争取到什么有用的情报。感到无趣的狱卒给了阮夷真正值得休息的时间，也给自己放了假。 八个小时后，狱卒的同伴进入牢房。 “凯因茨大人的命令下来了，杀了。”同伴声音不大不小，没有隐瞒阮夷的打算。 狱卒点头：“我知道了。” 听到这个声音，阮夷终于抬起了头，隔着血污勉强打量着两个赫图人。 “你们准备怎么杀我？”阮夷嘶哑着喉咙问。 “你很快就知道了。”狱卒的语气平静，甚至有些柔和，似乎已经不再把阮夷当成一个囚犯来看待。 狱卒起身，将阮夷所在的木桩整个拔起，扛在肩上，朝牢房外走去。木桩上刻画的禁魔阵持续封禁着周围的魔力。 阮夷被晃的有些难受，把目光放远，看着牢房里其他的一些囚犯。一双双眼睛看过去，尽是麻木与恐惧，以及……羡慕。 沿着台阶，狱卒一步步向上，阮夷这才意识到这里是个地牢。赫图过于明亮的环境让不深的地牢也明亮万分，意识模糊的阮夷都没意识到这点。而随着狱卒一步步上升，接近地面，阮夷感觉周围愈发明亮，眼睛甚至有些刺痛。 阮夷感觉有风沙吹过，打在脸上，划在伤口上。他能感觉到自己在朝风的方向前进，顶风看去，阮夷突然明白自己的死法了。 在地面不远处，有一片“光斑”。阮夷之前在导游的带领下参观过一处光斑，不受穹顶庇护的区域，温度高达数百度。在光斑里待着，相当于持续不间断受到三级火系魔法的轰击。极大的温差带来了暴风，从光斑里吹拂出炎热的烈风，带着砂砾。 砂砾……阮夷思索着这个现象。上次他看的那个光斑就没有这么大的沙尘规模。这代表这光斑范围非常大啊…… 借助之前对赫图的调查研究，加上导游的讲解，他对穹顶已经相当了解。穹顶守护赫图全境，不仅可以抵御外敌，也可以通过光斑人为的划分出‘天堑’。这种人工天堑可以隔绝一些地区的连通，留出固定的通道，既可以防止内部叛乱，也可以抵御外敌。这种光斑的范围极大且狭长，叫光河更合适。 “这里是哪条护城河？”阮夷知道这是赫图人对这光河的称呼。他分辨不出这是哪里的光河，索性直接开口询问。狱卒说不定会回答他这个将死之人。 “还能是哪的，自然是光瀑。”狱卒果然回应了他。 果然……阮夷心想。光瀑是围绕赫图中心的一条光河，离蛋最近，他一个囚犯确实也没必要非要运送到更偏远的地方再审讯。阮夷回想着这条光河的地图，渐渐有了逃离的方案。 很快阮夷就被扛到了光河边缘，放眼无趣是一望无际的沙漠景象。狱卒没有再多废话，三步并两步跃进了光河，身上留出大量的汗来抵御高热，然后猛的一插，把阮夷的木桩钉到沙子深处，随后暴退出光河。随后狱卒原地坐下，就这么看管起来。 阮夷在进入光河的时候就已经看不清光河外的场景了，只能勉强看到狱卒还在监视他，暗道一声糟糕。 他想借助光河的掩护逃走，但现在被直勾勾监视着，就只能再做一步伪装。阮夷慢慢从现在这具身体抽离出来，顶着烧灼的光芒潜入沙底，只留下目光下的一具空壳。 在地下，阮夷先没有急着立刻逃离，而是在仿佛烤箱的环境里，凝聚出一具高强度的身体。只有绿水学姐当初给他的那具身体，才能承受接下来的逃离。 阮夷的精神还没有恢复，他依然还很虚弱。这一步消耗了他一个时辰。随后阮夷轻轻沿着地底行进了几百米，确认自己的身影已经被光芒笼罩的看不到半点时，跃出地面，朝一个方向急速飞行。 在地底高速前进一定会引起震动，阮夷不信赫图没有防备的机制。而在光河下飞行反而要安全很多，有暴风遮掩他的踪迹。地上的光和热是光斑最大的依仗，只要他能顶住这个，就可以让他一路逃出赫图。 阮夷的面目相当可怖，炽烈的阳光烧灼着他的皮肤身体，不断有焦熔的肉体从高速飞行的身上脱落，与这毁灭力量相对的，他的身体又在不断的修复重生。 阮夷现在就深刻体会到自然系才是最擅长拷问的。这种不断毁灭又不断复生的感觉一点不比在英灵殿的那五分钟差。强烈的痛苦让阮夷的精神和灵魂又一次遭到了重挫。唯一幸运的是，光河里并没有火元素精灵看守，阮夷赌对了。光河的面积太大，阮夷不认为赫图会有那么多的火元素精灵来布防。这里虽然是适合火元素精灵发挥的主场，却不会有赫图的敌人存活。 有希望，接下来要的就只是坚持。 可惜坚持往往是最困难的，毅力也是人类最可贵的品行。在不间断飞行了三个小时后，阮夷感觉自己的生机快要消耗殆尽了。掌握了灵魂转换的他，只要精神力和灵魂不枯竭，就可以凭空生出力量。生机泯灭对于阮夷来说，就是他的意志快要消耗殆尽了。本就灵魂受伤的他在经历了三个小时全方位不间断的火元素轰炸加上他全力的飞行后，快要彻底撑不住了。 不能再这样了，必须离开光河的范围。阮夷看着前方依然白茫茫的一片，折了个方向，朝光河外飞去。光瀑这条光河他记得非常狭长，可以直通东面和涡海。考虑到赫图接壤的另外三个星面都更加危险，涡海这个方向成了阮夷的选择。 飞出光河的瞬间，阮夷觉得周围彻底暗了下来。以他的眼睛都恢复了好几秒才看清周围的环境。一阵清凉的气息扑面而来，周围居然可以感觉到一丝水汽。 原来已经接近了。阮夷眼睛一亮，有些惊喜。 可就在阮夷觉得有些惊喜的时候，极端的危险感从脊椎直通脑门。阮夷下意识地朝前方一蹿，紧接着就觉得下半身没了知觉。阮夷上半身旋转着，看到了自己下半身——在暴烈的火元素中快速炭化消失。与之一起消失的还有一个半径十米的圆形范围，随后飓风一般的冲击波把阮夷的上半身击飞了近百米。 穹顶！ 阮夷旋转时瞥到了空中正慢慢消失的红光，立刻意识到攻击的来源。在他状态完备时他还可以用虚实转换来规避这种攻击，现在疲惫的他却来不及反应了。他又看到不远处的光河，突然明白了行百里者半九十这句话的含义。他本可以再坚持坚持，直接通过光河进入涡海星面，但那仿佛无穷无尽的光芒让他把握不好距离，于是提前出来，受到了这致命的打击。 等这些念头闪过脑中，阮夷又借着气浪朝涡海没命的飞去。下半身稀稀拉拉地泼洒着内脏鲜血，同时飞速的愈合重生。阮夷强打起精神，紧张地防范起穹顶的打击，躲过一道又一道红色的射线。随后一头冲出星面交界线，即使冲出交界线，阮夷也不敢放松警惕，果然，又有几道红光跨国界限打了过来，穹顶的高度让他们可以在一定范围内轰击到边界以外。直到阮夷终于找到海域，一头扎进去，才彻底放下心来。 这一放松，疲倦和痛疼立刻席卷了他的身心。 啊糟糕，这是在海里，还不是能放心的时候……阮夷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可再然后，他就视线模糊，动弹不得，仿佛灵魂再一次遭到重挫。 算了……就算肉身死了，我的灵魂应该也会脱离出来。不对……这里是涡海，灵魂会被吸进魂木林……阮夷的思维又挣扎一下，随后彻底失去意识。在最后一刻，他模糊地看到有人接近了自己。 第369章 再见故人 像是刺破黑暗的一束光，阮夷感觉视线随着意识逐渐回归。他依然头痛欲裂，不过和之前灵魂濒临消散要好了很多。 阮夷听到了一阵歌声，悠扬，舒缓，那声音直通向他的身体，与他的全身乃至精神产生共鸣，让他的身心得到放松。 直通向身体……逐渐恢复意识的阮夷开始意识到哪里不太对。声音的传播不应该这么通透这么宽广啊。 阮夷的双眼一下聚焦，看到自己所处的位置。 他还在水中，而且大概率，是在海里。 阮夷的第一个反应是，我怎么没被呛死，第二个反应是，这里是哪里？ 第一个问题，他找到了答案，他莫名其妙的就可以在水下呼吸了，原因不明，但肯定不是自然系的角度能理解的，他身体上没有任何可以帮助他水下呼吸的器官。第二个问题，他环视一圈，也找到了答案。 他在一个宫殿一样的建筑里，躺在一块还活着的珊瑚上，水草飘摇成为一道道帘子遮挡住他的视线。能看到隔着水草，有一个人正在唱着悠扬的歌。 似乎是察觉到阮夷苏醒了，那人的歌声停止，走近扒开了水草，露出了真容。 “泉纤……”阮夷惊讶道。 那面貌阮夷相当熟悉，正是他曾经的同学，水族的公主泉纤。她上身依然披着海绒制的衣装，只是这次没再掩饰，身上的海绒像一个个小触手一样蠢动。 “你运气不错，还好我知道滋养灵魂的方法。”泉纤说话，语气清冷，少了几分当初的柔和。 阮夷愣了一会儿，大概理解了泉纤的意思，也理解了自身的状况。 “我觉得运气更好的是能被你救到吧。”阮夷手上发力，从珊瑚丛中坐起来。视角太高，阮夷这才看到泉纤的全身，她的腰以下，一条长长的鱼尾在水中摇摆，看的阮夷一愣。 “赫图的穹铁炮炸到我的领土上，自然要去查看一下。”泉纤解释着，注意到阮夷的目光，“看什么？” “没什么，只是在想，原来你真是水族啊……”阮夷下意识回答。 泉纤昂起头：“水族中的王族，人鱼一族。” “谢谢你救了我。”阮夷说，“有什么能让我报答你的吗？” “你是神眷之人，救你是应该的。”泉纤摇摇头，示意不必回报。 就在此时，突然又有几个身影闯了进来，阮夷看过去，都是人鱼，不过有男有女，为首的更是一个有胡子的老头人鱼。 看来不都是美人鱼啊，阮夷心想。 老头人鱼看了看阮夷，脸色不太好。 “王，您将辟水珠给了他？”老人鱼质问泉纤。 泉纤颔首：“没有辟水珠，他没法水中呼吸。” 原来我能呼吸是因为这个吗，辟水珠，那是什么？水族的魔法道具吗，看他们的反应很珍贵的样子…… 阮夷在一旁默默听着，开始检查自己的身体。发现胃里果然有一个珍珠大小的物件，稳稳的漂浮在胃正中，如果不是他特意检查，都发现不到。 那珍珠果然在给他提供氧气，更重要的是散发着一种力场维持住了气压。是个很神器的物件。 老人鱼瞥了阮夷一眼，沉声道：“按习俗，给了他辟水珠，您就得嫁给他。” 这什么鬼习俗。阮夷表情怪异起来，他惴惴地偷偷打量泉纤，想看看她的反应。 “按习俗确实应该如此。”泉纤点头。 “可您应该和儒艮一族联姻，而不是一个人类。”老人鱼看向阮夷的眼神很冷。 “我不会和儒艮一族联姻。”泉纤平静地说，“也不会嫁给他。” 老人鱼一愣，连忙说：“这不合规矩——” “规矩是先王定的。”泉纤打断他，直起身，居高临下盯着老人鱼，“离伯，我已经不是水族的公主了，我是王，新的王。” 老人鱼似乎还想说什么，可周围的一切突然凝固了。水流不再转动，水草不再摇摆。宫殿里的一尊雕塑悄无声息的消散，昭示着王的威严。 阮夷抬起手，突然插进自己的肚子，一把将胃里的辟水珠取出来。 “不要太剑拔弩张嘛，还给你们就是了。”阮夷开始当和事佬。 泉纤和其他人鱼看向阮夷的眼神都带上一些惊讶。从肚子里掏出辟水珠，阮夷却没有流血，更没有出现窒息和被压爆的表现。 看着躺在阮夷掌心的辟水珠，泉纤沉默片刻，随后目光一凝，水流不变，那些进来的水族却集体被一股力量抛飞出去，然后宫殿的大门轰然关闭。 “好厉害……”阮夷眼瞳缩了一下，泉纤把水族送出去的那一下，他居然有些看不懂。 这时泉纤轻轻捏起阮夷掌心的珍珠，取出一个贝壳，装了进去。 “看起来你不需要这个。”泉纤说。 “昏迷的时候还是需要的，清醒之后我可以用自然系的能力把自己改造的适合水下环境。”阮夷说，“所以还是要谢谢你，没有你，我可能就死了。刚才也是，谢谢你解围。” “看起来你也并不愿意娶我。”泉纤脸上看不出表情。 “哈，我不清楚你们这里的习俗，我自己还是更习惯和更了解的人谈情说爱，而且目前确实没这方面的想法。”阮夷补充道：“不是在说你没有魅力的意思。” “我明白。”泉纤微微一笑，“我也是这么想的。或许我在你们人类世界待久了，改变了一些观念。况且你是神眷之人，见识过女神的魅力，自然不会在意凡俗。” “魅力……”阮夷回想了一下三魅往日的言行，只能对三魅回以一个略显生硬的笑容。 “你刚才用的招式是什么？”阮夷转移话题。 “念力控制元素。”泉纤回答。 “这我知道啊，但你刚才用的……”阮夷斟酌用词。 “不是对水元素的念力。”泉纤说，“是四元素的念力操控。” “四元素？”阮夷震惊了。 他最早对念力的概念还是水神院里那个不得志研究者的理论，他也知道水族天生对水元素拥有极强的亲和力，可以像精灵一样用念力调动元素，并且极为强大。但他不知道水族居然可以用念力调动全部的四元素。 “这是水神院的研究成果，对人类或许没什么用处，但对水族来说是很有用的一种力量。”泉纤食指指尖一个水团扩散，水中的空气随着风元素凝成一个没有水的空间，随后亮起一团火苗。 阮夷回想了一会儿，说：“司正的研究成果？” 泉纤点头：“对，当时你和白戍城看司正的演示时，我就在你们后面。” “其他元素也有水元素那么强的控制力？” “嗯，不过复合魔法会比单元素的弱一些。”泉纤说。 “好夸张的能力……”阮夷喃喃。 “这也是我潜入水神院学习以来最大的收获。”泉纤说。 阮夷突然眼一亮：“我想到可以报答你的东西了。” “不需要……” “听听再决定要不要拒绝。”阮夷指着自己的脑子，“我现在脑子里有相当多的鲁纳魔法，基本上组成一个完整的鲁纳体系，绝对比你在水神院里学到的多得多，我可以把这些教给水族。” “这……”泉纤没想到阮夷的报答会是这个，沉默片刻，说：“老实说，我很心动，但我想即使救了你一命也不足以得到这种回报。” “正好我伤还没完全好，还要仰仗你治疗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我闲着也是闲着。”阮夷说。 泉纤思索片刻，同意了阮夷的报答。 “不愧是神眷之人，你果然会给我族带来昌盛。”泉纤由衷的赞叹着水神。 她并没有发现，阮夷嘴角的笑意收敛了几分，表情多了几分哀愁和苦涩。 第370章 蓝海反击 之后一段时间，阮夷就待在水族的领地，接受水族的治疗，将脑子里的知识提取出来教给水族，偶尔会请水族带他参观一下水族的文明，了解一下水族的历史。一时间日子居然过的很有节律。 而在地上，犹狐的攻势也一路顺风顺水，兵分三路，几乎打到了蓝海的腹地。犹狐顺利，星夜家族的联盟就不太开心了。自从犹狐发威，以星夜家族为首的联盟在蓝海的利益缩减了有八成，甚至还不如跟随犹狐后面喝汤的小家族。 这一天，这些家族终于又一次坐不住了。因为犹狐家族派过来了一个人，那曾经是一个小家族洛克家族的使者，在短短时间里成长飞快，甚至已经可以平视星夜联盟的这些家族。而簇拥在星夜联盟的那些家族，大多都是有底蕴有资格反叛犹狐的大家族。显然，这小家族能成长到这种程度，得到了不少本属于他们的利益。 不少家主已经开始猜测使节来次的目的，但使节来见的是布洛。他们虽然也探探消息，却是没什么门路。布洛周围的下属十分忠诚，滴水不进。 可就在使节刚刚进去，其他家主急切地想知道里面发生着什么时候时，门又打开了，布洛邀请那些家主一起旁听。 “我们是盟友，一起听没什么问题吧。”布洛笑眯眯地看着使节。 使节看了一圈在周围坐下的大家族，挺了挺身子：“这个您可以自己询问我们家主。” 使节随机取出一个水晶球，放在地上。一道立体的幻影就这么立起来，站在众家主面前。由于星夜联盟一直在犹狐攻打的大城附近，所以依然可以使用犹狐家族铺就的通讯线路，这个通讯线路是赫图犹狐合作完成，犹狐家族没有直接停掉星夜联盟的通讯支持。 “林恩家主，你好。”布洛跟洛克家族的族长打招呼。 “您好。”林恩回应，但并没有行礼，显得有些傲慢。 布洛没有恼怒：“林恩家主来我这里是做什么的？” “我受安德瓦利大人的意，代表犹狐家族，希望星夜联盟能回归犹狐的联盟。安德瓦利大人决定既往不咎。”林恩说。 这话虽然说的委婉，但意思就是，希望星夜联盟能投降，回归犹狐的下属。 “安德瓦利大人是想让我投降啊。”布洛直接点了出来，随后瞄了一眼站在周围的其他家主。这些家主都把目光投向他，脸上表现出各种想法。连番的失利，有些家主确实多了些想法。 “您如果想这么理解，也可以。”林恩颔首。 “各位意下如何啊？”布洛看向周围家主，“大家都是盟友，要民主嘛。有希望回归的吗？” 坐在周围的家主没有人出声。大家都不傻，说是既往不咎，真的回去会有什么下场还未可知。但犹狐的强势他们也看在眼里，联盟举步维艰，也难以支撑。关键还在于安德瓦利真正的想法，这些家主准备问问林恩，看看安德瓦利的诚意。 但他们还未开口，布洛又说话了。 “林恩家主为何不亲自过来啊？”布洛用闲聊一样的语气开口，问的在座的都是一愣。 面对劝降，不应该是商议详细信息，再做判断吗，布洛问这个干嘛？ 林恩也不理解，呵呵一笑：“毕竟大家现在还算敌人，我胆子小，不敢直面布洛家主啊。” “确实，毕竟当初是你出卖的我。”布洛点头，表示理解。 这话一出，林恩身体突然一僵，顿了几秒：“布洛家主何处此言啊？” “哦不好意思没说清楚，我是说，是你告诉安德瓦利，我准备反叛犹狐家主的。”布洛幽幽地看着林恩的身影。 “呵呵，布洛家主，您不能因为洛克家主如今获利最大，就认为是我告的密啊。安德瓦利家主只是在栽培我而已。”林恩说。 “不，确实是你。”布洛笑了，“因为当初我找人商议的只是如何攻城，我准备反抗犹狐家主这种话只对你说了而已，因为我知道，你会告诉安德瓦利的。” 林恩又沉默了几秒：“你是故意的……” “不这样，犹狐家族怎么会来抢我的城呢。”布洛说，“我又怎么能名正言顺地夺回来呢。” 布洛竖起手指，很认真地说：“师出有名，这可是很重要的。” 林恩被布洛唬的僵了一会儿，但转而想到，星夜家主如今过的并不好，布洛想独立的结果也不过是龟缩在犹狐军队的周围而已。如果不是赤帝默许，现在这个联盟就已经被飞行舰队顺手铲平了。 想到这里，林恩冷静下来。而这一冷静下来，他又开始思考布洛告诉他这些的目的。 最好的方法是直接问，布洛显然没有准备瞒着他的意思，林奈开口问道：“您将这些告诉我是为了什么？” “为了让你死的明白而已。”布洛说。 林恩的身影一下消失了，他脱离了法阵内部，隐隐还有他惊慌地让手下搜查四方的声音传来。 过了几分钟，林恩的身影才回到水晶球这里，看着布洛的眼神有些恼怒：“布洛家主可真会开玩笑啊。” “玩笑？这可不是玩笑。”布洛摇头，“安德瓦利确实势如破竹，你跟着他也是水涨船高。但你们都误会了一个事情——” 布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反叛的是犹狐家族，可不是犹狐国。我是不会和白家、和蓝海勾结的。” “什么意思？”林恩说。 “那座城被白泉绫奇袭失守，雷金遇袭身亡，跟我可没关系。”布洛耸耸肩，“你们是不是觉得是我在城中留下的后门，是我给白家通风报信，他们才会被突袭、才会被白家夺回城池？” “不是吗？”林恩愣住。 “当然不是。”布洛咧开嘴，笑的有些残忍，“显然，白家掌握了你们的通讯频道，并且有我们不知道的，可以潜入城中的方法。而你们还觉得只要没有我你们就可以轻松的在城中睡大觉。” “犹狐确实是势如破竹，能把战线拉的如此之长，深入腹地，令人佩服。不过，这过于狭长的战线，也要小心被白家的那把利刃隔断啊。林恩家主，你能跟我即时的用投影对话，能让洛克家族成长飞快，想必不是安坐在后方的吧。小心啊，毕竟按照通讯频道里的说法，军队新一批的物资可是正要往里面运送呢——正是突袭的好时候啊。” 听到这里，林恩又消失了。 布洛对使节说：“把水晶球关了吧，他一时半会不会回来了。” 周围的家主听的也是胆战心惊，说：“布洛家主，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这没法不心惊，他们可也是在这战线附近的。如果白家要突袭，他们就在战场边缘。 “当然是真的。”布洛看向外面，“恐怕白家已经开始行动了。” 不远处的山峰之间，已经被犹狐的飞行舰队攻占下来的一座要塞里突然爆发出耀目的光芒，直通灰雾层。强烈的魔力波动随着暴风在山间吹拂。 几乎是同时，三条战线最险要的军事重镇都爆发出了不寻常的魔力波动。一些狭窄的通道两边的山峰被炸开，堵住补给线。前线飞行舰队的下方，龙卷风豁然升起。 第371章 第三树 涡海边缘的一处海崖，三魅坐在边沿，双脚在半空轻轻摇晃。 三魅身后的空间一转扭曲，白天机从那篇扭曲中走出来。 “方星在崩溃。”白天机开口。 三魅微笑一下，伸了个懒腰，身体后仰，躺在石崖上，望着天空：“我能听到。” “你太懒了。”白天机叹息，“如果你多注视一下……” “那世界会崩溃的更动听。”三魅说。 白天机无言地看了三魅一会儿：“信心十足啊，能让我看看你的底气何在吗？” 三魅抬手，指着天空。 半空展现出一些光点，勾勒出九条蜿蜒的粗壮河流，河流之外，另有几十条稍细小的支流，再外围是数不清的光点，而无论是支流还是光点，最后都汇集到末端，汇集到一片深渊似的海洋中，汇集到三魅虚握的掌中。 “第三树……”白天机先是疑惑，随后失笑，“说起来四神树的消息还是我流传出去的，居然没有人发现这消息来路不正。” “那个小精灵有察觉，其他人都还没有触及到。”三魅闭上眼睛，“结局已经注定，只需静待即可。” “听你的。”白天机向三魅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海浪拍打着石崖，碎银一样的浪花纷纷消散。 “水族也有自己的神器吗？”水下，阮夷因好奇而询问泉纤这个问题。 泉纤摇摇鱼尾：“方星的大族，或多或少都有神的眷顾。” “你们的神器是什么？”阮夷问。 “不是三叉戟。”泉纤说。 “为什么这么说……” “白戍城这么猜过。”泉纤脸色阴沉道。 阮夷哑然失笑：“我们确实有很多类似的故事，不过水族自己应该是不会崇拜一个渔叉的吧。” “你想看看吗，我族的神物？”泉纤瞥了他一眼。 “不方便就算了，万一又是什么看了就要成亲的东西……”阮夷笑道。 “那种迂腐的东西在我的治世是不会存在的！”泉纤的音调突然提高了，瞬间一股激波震散而出，横扫周围的一片水域，泥沙扬起，水草飞扬，不远处一块岩石出现一层裂缝。 注意到自己造成的影响后，泉纤闭紧嘴，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不好意思，声音有点大。” 阮夷苦笑一下，掏了掏耳朵：“这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跟泉纤并排走，正面吃了一记音波攻击，如果不是他的身体为了适应水压做了改造，刚才耳朵就该爆掉了。 “对不起，我们的声音里魔力量很高……我们去看我族神物吧。”泉纤把声音压低，“你有受伤吗？我可以给你治疗。” “不用不用。”阮夷连连摆手，“我的身体被绿水学姐改造过，很结实的。” “那个精灵吗……”泉纤声音染上一丝恐惧。 “是啊是啊，你也认识她吗？不过也是，估计水神院的人都知道她。”阮夷说。 “她以前说想把我切片研究。”泉纤说。 “是她会说出来的话。”阮夷笑了，“不过学姐心还是很善良的，如果你不同意，她是不会妄为的。说来奇怪，我们也不是第一次重逢，之前怎么没有聊起这些。” “你比以前从容了不少……我也从容了不少。”泉纤说，“应该也变强了不少。” “是啊，去了一趟魂木林，灵魂学有了突破。”阮夷说。 “那灵魂学是你的成果？”泉纤讶然。 “你们也知道灵魂学呀。”阮夷也很惊讶，他可还没有把灵魂学的知识交给水族，这是泉纤自己了解到的。 “水族掌握的水上情报比你想像的要多。”泉纤说，“是你研究出来的吗？” 阮夷点头，算是承认了：“三魅带我去的，算是神的恩赐吧。” “神明……”泉纤的声音似是叹息，带着起伏顿挫的旋律。 “如果不是神明给了我启示，或许我也不会敢于反抗那些习俗。”泉纤说。 “啊？”阮夷没跟上泉纤的思路。 “我跟你说过，当初神明似乎也准备让我成为你的……伴侣。但她放弃了，我想这就是神明的意思。”泉纤说，“回来以后，我就反抗了我的父亲，成为了水族新的王。” “冒昧问一下，令尊现在还健在吗？”阮夷感觉话题朝奇怪的方向去了。 “我不想杀他，但他在落败后偷袭了我。作为水族天赋最强者，我对元素的掌控力远超他，于是被我碾碎了。” 说这话时，泉纤脸上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复杂。 “你以前是不是说过养的珍珠贝被父亲砸碎的事情？”阮夷说的不是很确信，那时候他还没有拥有弈丹的绝对记忆力，对以前的事情记的不是很清楚。 泉纤摇头：“我不会和别人说这种事。” “确实……虽然在学校的时候我觉得你很柔和，但其实是个坚强的铁血战士吧。”阮夷也觉得是自己记错了，“或许是我记混了。” “但这确实是我的事情。”泉纤说，“是天启吧，神眷之人，拥有这种能力也可以理解。” “感觉你对自己的父亲感情很复杂啊。”阮夷说完才觉得这话题有点不合适，泉纤可是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的。阮夷自我反省，他感觉自己看了太多不同地方的怪异风土人情，对正常的情感都快无法共情了。 “水族自从千年前的浩劫，一直在修生养息，我们作为王族会更加的冷酷铁血。我的父亲也是这么教导我的。”泉纤闭目叹息一声，“可是从小教导我的他，应该比谁都清楚我的天赋，我对水元素的统御力。他在失败后对我的偷袭，或许就是送我上王位的最后一步吧。” “不好意思，对你说了多余的话。”泉纤说，“我们水族对亲族的关系特殊，你大概不能理解吧。” “确实，毕竟我爸爸在我小时候就去世了。小时候看着我最亲的老爹在我面前开膛破肚，应该跟弑父还是没法比的吧。”阮夷对泉纤表示不理解。 泉纤不说话了，她突然发现比惨阮夷好像不输他。说这些显得她作为一族之王有点矫情。泉纤开始反思自己，她感觉面对阮夷她总是会说些多余的话。初步分析是因为他是神眷之人，自己将向对神祷告时的情感投射到了阮夷身上。就像曾经她于脆弱时对神诉说时那样。不过我好像在不知道他是神眷之人时也说过多余的话……大概是那时不在乎他，就像找个树洞诉说，不用担心有什么影响。 “那就不说那些了。”沉默着反思好的泉纤准备结束这个话题。 “不过说来不好意思，你这种反应反而让我有些安心。”阮夷说，“这说明你的情感和人类差别不大。” “毕竟千年前我们和人类关系密切，而我又经过严格的人类社会学习，并且待了很多年，和其他水族差异较大。”泉纤说，“……为什么要说不好意思？” “没什么哈哈……这就是习惯性的礼仪吧，对了，你说的神物在哪里？”阮夷说。 “准确地说我们一直在神物内部，但这里才是中枢。”泉纤把注意力放在眼前。 两人眼前出现了一大片的珊瑚，如同海底的森林，分出无数的细小枝杈。 “第三树心，脑珊瑚操控台。”泉纤诵念出眼前神物的名字。 第372章 养伤中 “水族的神物居然是四神树之一……”阮夷是真的被惊到了，他接触过的所有事物里，除了三魅这种论外存在，就属四神树最为夸张，即使是一般的神器也无法跟四神树的等级比拟。阮夷目前掌握的情报，水晶浮空树是魔网的源头，生命母树足以侵染全方星，魂木林汇聚了一个星面的生灵，他如今的成就很大就得益于这些神树。发现水族居然掌握着四神树之一，阮夷对水族的评价立刻又提高许多。 “为什么叫树心？第三树本体是什么？有什么特殊能力吗？”欣赏了一会儿这脑珊瑚的形象，阮夷扭头问泉纤。他没有冒然用精神力去探测眼前的脑珊瑚，对待神物谨慎一些比较好。 “你知道方星的内部是什么吗？”泉纤反问阮夷。 “大概清楚……”阮夷不确定，“是水吧？无重力的水域。” “你居然知道。”泉纤说，“那片区域应该在鲨鲸们的统治下。” “我之前去了一趟。”阮夷解释了一下前因后果。 泉纤颔首:“那就好说明了。对了，以前你看过地图册吧。” “对，我们就是因此认识的。”阮夷说。 “还记得各星面的河流分布吗？”泉纤问。 听到这个，阮夷回想起来，有点不确定地说：“大概就是很多支流……然后汇聚到大海……” “不错。”泉纤用念力控制着土元素，把地底的泥沙扬起，在水中勾勒出蓝海星面的河流分布，各种流域交织分布，最后汇聚到大海，就如同……一棵树的枝丫。 随后除了赫图鲁纳这种极端天气的星面，四个星面的水域被刻画在四面无形的墙壁上，围成一个方星的四面。蓝海犹狐和东面的水域图向地心延伸，经过中心的无重力区域，通向涡面的海洋。 “树枝，树干，树根……”阮夷看懂了。 方星的整个水域，就是第三树。 果然也是个规模夸张的东西。 “脑珊瑚可以让我们水族控制水域中的流向，是我们水族魔法的源流，水族能呼风唤雨，制造巨浪，都是拜它所赐。想发挥第三树的力量，需要足够长时间的酝酿，细心的调节细微的水流，当足够多的细小水流汇聚到一起时，它可以摧毁一切。”泉纤说。 “厉害。” “神树最重要的就是汇聚包容的能力，不过因为涡的影响，加上树干区域被鲸鲨一族占据，脑珊瑚调节的能力弱化了不少。”泉纤继续说。 “难怪。”阮夷说。 “什么难怪？” “总觉得相比其他三树，这第三神树虽然相当重要，但能供水族发挥的威能要小不少。”阮夷说。 泉纤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但是第三树的规模是最大的，即使水晶树直接轰击也无法伤到我们。” “你生气了吗？” “没有。” 两人沉默，过了一会儿泉纤开口：“我要回去了，今天有些事物要处理。” “需要你这个王出面，得是多大的事。”阮夷说。 他这几天观察下来，虽然泉纤掌控的水域应该比方星的其他势力加起来还大，但她本人却并不十分忙碌。水族的统治似乎很松散，大部分的权利被下放到不同部族的不同首领手里，泉纤称之为维系庞大水族必要的举措。阮夷看下来，感觉和精灵一族类似，区别是水族在一些事情上还会求助神谕的指示，采用问卜的形式做出决策。 “并不是大事，只是我来做最为合适。”泉纤没有避讳的意思，“我的父亲曾经和犹狐家族有联系，但随着他率领的势力消散，这种联系也变得很微弱。这次有犹狐派来的使者前来，想必是有什么事要求助。” 泉纤说着从阮夷面前消失了，她的身体变成了一团人鱼形的水团，然后在海洋中散开。这似乎是水族的一种快速移动方式。曾经见过泉纤从人类变成怪物的阮夷对此也只能表示图腾魔法的神奇了。 “不过我要怎么回去呢……”阮夷看着四周有些陌生且没有辨识度的环境，挠挠头。 还是生气了吧…… 好在阮夷是找路的能手，无论是直接看到过去的视魂还是继承弈丹的绝对记忆，都让他轻松的找回来路。 回去后，阮夷就被一群小号人鱼围住。 “老师，你还有那种书吗？”小人鱼们用古蓝海语和阮夷交流着。 “有的有的。”阮夷微笑着，具现出了一摞书，分发给周围的小人鱼。他具现出的书籍，开本极大，都是做了防水处理的硬质海图纸。他又一转手，变出几个水晶球。 “这是记录着影像的水晶球，至于里面的内容你们可以自己看，都很有意思。”阮夷说着将水晶球递给小人鱼们，趁着所有人目光被水晶球的绚丽光芒吸引，抽身离开。 阮夷回了自己的住所，他一直被安排住在泉纤的宫殿里，方便泉纤给他治疗，也因为在某些水族的敌视。而作为方星的顶尖强者，这种敌视显然只会让水族自己倒霉，于是泉纤就把阮夷留在了宫殿内。 没多久，泉纤也回来了，到了给阮夷疗伤的时间。 “忙完了？”阮夷问。 泉纤点头：“犹狐陷入了大危机，他们派使者来求助的。” “什么危机？你怎么决定？”阮夷立刻来了兴趣。 犹狐可是在攻打蓝海的，犹狐的危机显然对蓝海有利，他也就格外关注水族的立场。 “他们攻打蓝海的小半力量都被拦截围困，如果不能立刻解决困境，犹狐家族会被白戍城打掉半条命。”泉纤说。 “水族会帮犹狐吗？”阮夷直白的询问。 “不会。虽然我们也不喜欢蓝海，但白家我也不愿招惹。”泉纤说，“而且我得到的情报告诉我，现在局势并不是一边倒的碾压。对于我族来说，人类自相残杀才是最好的，我们乐得等一切结束后再去收割战场。” “我可也是人类，当着我的面，这么说真的好吗？”阮夷说。 “你不一样，你是神眷之人，是比万族更高贵的存在。”泉纤说。 “我可不这么觉得……”阮夷喃喃。 “如果我也像你这么想，你就不会得到我的亲自治疗，而是会腐烂到海底喂鱼。” “哇，这是对神眷之人该说的吗。” 泉纤不再说话，专心唱起歌来。三魅司掌的音律权能在水族身上体现的很好，阮夷不禁想到了赫图的战歌。那也是三魅的成果，好在白家擅长风系魔法的多，才没有让那种可怕的军团级音律武器发挥太大作用。 “水族还没有回信吗？” 空中堡垒，安德瓦利已经是第三次催促了。 “有消息了！” 安德瓦利立刻打起精神，等待上报的消息。 收到消息的传令兵第一时间过来报告，但带来的却不是什么好消息：“水族拒绝合作。” “没有说条件？”安德瓦利问。 “没有。” 安德瓦利眼角抽搐着，在他的认知里，水族确实是十分冷血的异族，但传说人鱼族对看重的人十分重视，这一般表现在如恋爱一样的深情。如果索格恩当初能俘获泉纤的心，犹狐就会得到一个坚定的盟友。但索格恩失败了，如今犹狐就少了一个重要的筹码。 向赫图或者向星夜联盟求助？安德瓦利闪过这样的念头，随即否决。他开启了通讯阵： “全力攻坚被阻隔的第一道防线，高价收购其他家族的资源和火力。” 蓝海，白家也在做着动员令。 “我们切断了狐狸的后援，这很好，但离胜利还很远。”白笑南说，“外围防线的压力是最大的，它很可能在第一时间受到两边最强力量的围攻。但只要能坚持住，坚持到内部犹狐军队的补给和资源耗尽，那就是我们的胜利，这很可能是扭转战局的一仗……” 第373章 攻坚开始 白戍城也在最靠近北部的一条战线亲临战场督战，鼓励将领。作为方星声望仅次于赤帝的人，白家家主亲临带给了将士们更多的信心和热血。北部的犹狐军队更有可能得到赫图支援，这也是白戍城亲临的原因，除了白戍城，这支战线由白庭山负责。 白泉绫负责奇袭，她已经完成了她的任务，将三条战线大多数重要堡垒都重夺回来，彻底扼杀掉犹狐军队翻盘的可能性。此时白泉绫还在分析周边的地形和敌我力量。 “堡垒大城，这些是我们最重要的据点，不过次一级的地区似乎还掌握在犹狐人手里。”白泉绫分析着，“如果犹狐的那些力量以这些据点为依托，还是有些反抗能力的，战斗需要僵持一段时间，外围防线的压力很大。” “那些虽然是犹狐的，但不是犹狐家族的。星夜家族和犹狐的军队是有矛盾的，可以利用这种矛盾吗？”白暮诗已经回归了白泉绫的亲卫队，给出自己的看法。她现在成了白泉绫的副官。 “如果可能当然最好。”白泉绫摇着头说，“你要明白计策的基础依然是对全局的掌握，对可能性的预见和取舍。简单来说我们不能寄希望于敌人的失误，否则这就是对我们白家天演术优势的浪费。利用你血脉中的力量，推测出最严峻的结果。以此制定计划，不要将一切都寄托在可能性上。” “是。”白暮诗低下头。 “不过这矛盾并非不能利用……”白泉绫思索起来。 封锁区域的一个密林深处的洞窟中，正聚集着布洛为首的星夜联盟一行人。有些人兴奋异常，有些人则忧心忡忡。 “如今那些犹狐家族的军队只能求助于我们了。”一个家主开口道，“他们带有大量的资源和财富，这是我们的机会。” “现在我们能不能活着出去都不一定了。”悲观的家主说，“我们没有被第一波袭击，不过是白家看不上我们占领的位置。我们占据的这些地方不如犹狐军队占领的地方，也就同样抵御不了拥有地利的蓝海军队。” 没说两句，所有人都看向布洛。布洛之前表现的预见性让他的威望又提高了不少，如此紧急时刻，所有人都想先听听布洛的意见。 “现在确实是我们的机会。”布洛说，“不过不是要借机将犹狐军队的资源收到我们手里，而是要收编犹狐的军队，无法收编的也要给他们提供帮助。” “入城……我担心犹狐军队会反客为主。”有人说。 “呵呵，最先突入蓝海腹地的都是犹狐的先锋军，是最忠诚也最强悍的力量，他们确实很难为我们所用，但反过来说如果真的可以成为我们的力量，那犹狐就真的大势已去了。”布洛说，“各位不要想的太复杂，虽然各位都是聪明人，喜欢在商场上博弈争斗，但即使是犹狐这样的国家，军队里的人也不会想的太复杂。会想的很复杂的，是他们的统领，是督战的家主，这些人我想在座的各位大都认识，是发挥各位社交圈和记忆力的时候了。而真正在战场上厮杀的人，只会凭借命令和融入了知识的直觉，辨认谁是朋友，谁是敌人。” “我们终究是犹狐人，蓝海才是我们最大的敌人。瓜分利益排除异己这种事，不如等胜利的结局明朗化后再考虑？”布洛看看周围的人。 周围的家主思索了几秒，也接受了布洛的观点。 “对安德瓦利那边怎么说？”有人问。 布洛想了想，说：“能联系上的话，还是尽量如实相告。我们需要外部力量的配合，不然仅凭被封锁的这些人，我们还是会葬送在这里。白家敢切断后援，大概率有信心吃掉我们。” 那人点头：“我会让传令兵找到送信的方法的。” “还有一件事，麻烦你们能传达出去。”布洛显得有些不确信，“犹狐的通讯线路应该是已经被白家破解了，这个安德瓦利他们大概能猜到。而白家能无声无息潜入城内的方法……我猜或许涉及到空间魔法。” 布洛也不能确定，空间魔法是方星最深奥的领域之一，他既没有看过魔法阵，也看不懂。但他是索格恩的好友，而索格恩是负责犹狐家族空间系的人。他或多或少能接触一些，有些认知。 那随时随地出现在各种地方的白家军队实在是过于恐怖，布洛唯一确信的是白家军队并不是真的神出鬼没，一定有什么限制。否则白家早就赢得了这场战争。 “把我们占据的地方也检查一遍。”布洛突然说。 与此同时，蓝海的北部，一股力量也在聚集，在酝酿。那里有实在的军队，也有如滔天烈焰一般的悲痛与愤怒。青雀殒落的消息被传到了赫图军队，她死亡时的影像被传回赫图。青雀的死讯影响非凡。这是赫图开战至今殒落的最高层的人物，是唯一败亡的统领级。作为六位统帅里唯一的女性，赤帝的侍者，她也是赫图内部形象宣传的重要一环。将赤帝奉若神明的赫图人也自然把她当成侍奉神明的使者。加上青雀死的悲壮，一团火焰在不少人心中被点燃。 赫图版图最外圈的人主动的向内部迁移，他们放弃了原本的住地，放弃了原先通天柱的庇护。大约有二十几根通天柱被空闲了出来，那里面囚禁着的，是赫图最精英的战力，已经完成炼金最终阶段的火元素妖精。这些或大或小形状各异的火精灵漂浮在赫图军队的上方，压迫感比犹狐的天使还要恐怖。 为青雀统领复仇，成了他们的口号。 而并没有死亡的青雀统领，正躺在铁牢的床上，双目无神地看着阴暗潮湿的天花板。 第374章 与巨鲸谈判 阮夷在一片空地闭目冥想，他的周围时而释放出魔法，时而凭空出现一簇簇灰尘。片刻后，阮夷睁眼起身。 “灵魂精神上的损伤已经恢复了。”阮夷说。 “很好。”得知这个消息的泉纤点点头，“你可以离开了。我还有事，就不送你出去了。” “感觉你最近很忙啊。”阮夷说。 “我准备收复树干位置的所有权。”泉纤说。 “树干……”阮夷想了想才反应过来，“你准备和鲸鲨部族开战？” “人鱼和鲸鲨之间本就多有摩擦。包括我在内，族中不少水族的战斗技术都是在和鲸鲨族的战斗中练就的。”泉纤说，“我如今执掌水族，是时候彻底击败他们了。” “我跟他们有过一些交流，虽然都很暴躁，但感觉并不是不可沟通的。”阮夷说，“你们的矛盾有可能调和吗？” “鲸鲨族不认同我族，他们公然否认我们的信仰。”泉纤说，“也不允许我们不认同他们。我不认为能和他们和平相处。” “但他们还供奉着水神像。”阮夷说，“而且那神像似乎还有神力。” “还有神力？”泉纤看向阮夷，似是要确认。 阮夷点头：“不然我不会被发现。” “……你似乎有自己的想法。”泉纤说。 “我去打头阵，如果可以说服他们。那你们可以不再内耗，如果一定要开战……我或许可以大大减少你们的伤亡。” “怎么做到？”泉纤问。 “水族依然是生灵。” 阮夷神情肃穆，他的指尖一抹紫色雾气一闪而逝。那抹紫光倒映在泉纤眼底，让她沉默良久。 “好吧。”泉纤长叹了一口气，“希望你能顺利。” “你们的地下应该有做防护措施吧。我应该从哪里去鲸鲨部族哪里？”阮夷踏踏脚底的泥土。鲨鲸部族在方星的核心部位，理论上从现在的位置往下走走就是了。不过想到人鱼和鲨鲸的矛盾，阮夷觉得不会那么简单。 “这是地图。”泉纤递给阮夷一颗拳头大小的珍珠，“往下的方向是错乱的，不仅仅是重力方向消失，空间方向同样混乱。没有指引，很难找到通往中心的路。当然，想出来也是同样。” “厉害。”阮夷接过那颗珍珠，钻入地下，相当的雷厉风行。 泉纤目送着阮夷消失在地下，等水中的泥土落定，才离开原地。 地下，阮夷能感觉到手中的那颗珍珠在不断散发出一种超越人类感觉的声波和光线，然后与周围环境彼此影响，发出震动，指引阮夷前往正确的方向。阮夷虚化周围的土地前进，顺便研究着这颗珍珠发出的信息规律，试图破解这里空间混乱的状况。期间他的肉体受到混乱空间的影响不断撕裂扭曲，但又因为极强的生命力再生。 这样大约行进了两个时辰，阮夷终于破开最后一层岩壁，再次进入到这篇没有重力的水域中。 这次阮夷用自己的双目观察起这篇水域，远超精神力的探查范围立刻让他多了很多其他发现。 刚刚破土而出的他可以看到向四周无穷伸展的岩壁，其中交织错综复杂的纹路，一路伸向远方。散发微光的浮游生物充斥在这篇海域，驱逐周围的黑暗。阮夷极目望去，在目光尽头的黑暗出能看到一个个硕大的阴影。 鲨鲸部族的中心必然在三魅的水神像处，那里的神像给这些夸张的海洋生物提供了一片宛如海面的空间。这树干部位虽然极大，只要辨认出那女神像带来的变化规律，就能精确地找到鲨鲸部族的位置。阮夷开始闭目冥想，感受风元素的流向和密度。同时身上翻出怪异的器官——那可以感知氧气的含量。 逆着风元素的流向，和水中的气息，阮夷一路摸到了鲨鲸的聚集地，那个拥有大片空气泡的空间。 阮夷这次没有试图隐藏自己，他是来谈判的，鬼鬼祟祟可不是友好的表现。而且这里有那个三魅的神像，阮夷不认为自己能藏好。 鲨鲸部族果然也很快发现了他，甚至之前那个长老还认出他来了，气势汹汹就冲了过来。以这边水族的体型，来势汹汹就是山崩地裂一般的状况。仅仅是被扯向两边的水流，都拥有撕金裂石的劲道。也就是阮夷之前着过道，提前给自己加了层防护罩，不然又得被撕碎几次。 “又是你！”那鲨鲸长老怒气冲冲。 “我是来谈判的。”阮夷淡淡地说，他的声音随着声魔法传向四周。 阮夷处在一众巨型生物之间，看起来和周围的浮游生物也没什么差别。但他却坦然自若，俨然自己是和这些巨物平等的存在。鲨鲸部族似乎也被阮夷这种淡然唬到了，没有立刻展开攻击。 “什么谈判？”那巨鲸长老开口询问，“又想给你们人类谋求什么利益吗？很遗憾，我们已经不需要了。” “哦？赫图跟你们的交易结束了？”阮夷问。 “不错，我族已经掌握了你们人类那孱弱的技术。”巨鲸傲然道。 “孱弱还要掌握？”阮夷不理解它们的脑回路。 “那是因为听说那些人鱼也掌握了，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我族已经整装待发，这次定要彻底击溃那帮异教徒。” 阮夷扶额，“真有默契，不愧是打了这么多年的老冤家——不过我劝你们不要轻举妄动啊，人鱼一族掌握的技术应该比你们的更厉害。” “人类，为什么这么说。”长老意识到什么，“你想说赫图骗了我们？” “我不知道赫图跟你们交换了什么，但人鱼一族掌握的技术应该是最前沿的一种。他们现在不仅能控制水元素，还能控制其他三种元素，只凭借念力。” “怎么可能——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我这次就是代表水族来跟你们谈判的。”阮夷坦然。 此话一处，周围顿时骚动起来，一股暴戾的气氛攸然而出，似乎下一刻狂风暴雨一般的攻击就要挥洒到阮夷身上。 “我们人类世界，除非彻底撕破脸，不然一般是不斩来使的。”阮夷一点不慌，“我建议你们除了魔法技术，也学习一下人类的经验。” “不愧是人鱼，总是能和你们人类走到一处去。”长老冷笑，“既然你是代表王族来的，你的话就没什么可信度了。” 阮夷点头：“确实，作为当事人势力之一，我确实缺乏说服力。” 话音刚落，一股可怖的气势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在诸水族眼里，阮夷的气势已经宛如一条巨龙。沐浴了龙血精神力再一次成长的阮夷，第一次火力全开的施展起自己的精神力。横拉千米的精神力以攻击的形式模拟着他见识过的最恐怖的威压。不是龙威，也不是天灾或者神树的气势，而是三魅曾经对他施展的那种威吓。即使他模拟出的气势远没有三魅的神韵，也足以成为一种极为可怖的精神威慑手段。 阮夷散发出的惊人气势让周围的水族惊疑后退，甚至卷起暗流。 “如何？要不要以你们全族的性命来赌一把，看我是不是虚张声势？”阮夷在暗流中文丝不动，手中闪耀着莹莹紫气，眼中透着灰白的光芒。前者是天下至毒，而后者是可以将一切生机抹尽的神力。 阮夷的意思也很明白了，只要能证明自己一人就可剿灭鲨鲸部族，就可以排除他作为人鱼的信使，会谎报消息的可能了。 阮夷一时没有得到回应，周围的鲨鲸部族都暂时沉浸在了阮夷的可怖气势中。那精神搅动的战栗都在其次，最让这些水族恐惧的是，他们感受到了神像的气息，那座他们代代供奉的神像。 就在众水族都沉浸在恐惧中不知如何回应，阮夷觉得是时候趁机打铁撬动这些大家伙的精神时，一声恢宏远大的鲸歌响彻了整片水域。仅仅是声音，就驱散了阮夷的精神攻击。 第375章 第一水族 “还有高手？”阮夷惊诧着收起了自己的精神力。他在这堪称恢宏壮阔的鲸歌中感受到伟岸的力量。以他现在的实力，能让他产生这样感觉的，全方星他一只手就能数出来。 “人类，族长同意见你了。”那巨鲸长老沉声道。 “刚才那个声音，是你们在交流吗？”阮夷愣住。 众水族不再言语，顺着阮夷的后方缓缓游退，给他让出深邃幽远的空间。 阮夷看出了水族的隆重，考虑到水族的仪式感，阮夷没有多问，顺着感觉朝前方继续游去。这一游，就游了足有几十海里。阮夷已经把之前的聚集地远远地甩在了身后，光芒越来越少，黑暗侵染四周。 越接近，他越能感觉到一种隐晦的压力。那是一种并不张扬的精神力，没有龙族那种彰显自己地位的暴力，不像三魅白天机那种超然的气质。更接近鲁纳女王带给他的感觉。 “不用再往前了，你已经来到我面前。”温厚的声音突然从四面八方响起，用的是古蓝海语，“你能听懂这种语言吗？” “可以，我最近也抽空学了一些水族语，不过鲨鲸族的语言我就不懂了。”阮夷也用古蓝海语回答。 “没关系，现在的水族语我也不懂，就用这个交谈吧。”那声音又响起，虽然四面八方的声音极为宏大，但并不刺耳。从威力上说，可能还没有人鱼族的音波可怕。 “冒昧地问一下，请问您在何处？”阮夷看看四周，“您说我来到您的面前，但我并没有看到您的身影。” “光确实不太够，我稍微点亮一下。”那声音说。 随后阮夷目光的边缘出现了几丝光亮，它点亮在极远的远方，随后就像快速的导火索，流光沿着轨迹划向另一边，飞速接近阮夷，又很快划向另一个方向的远方。如同经天的流星，勾勒出一个轮廓，那依稀是一只巨鲸的轮廓。 阮夷辨认出轮廓的瞬间就已经是呆住了，而这位族长的亮相还只是开了个头。导火索之后就是爆发的烟火，鲸鱼的排气孔喷射出淡淡光雾。这只巨鲸的“排气孔”居然不在背部，而是在之前那几道流光所过之处。几排密密麻麻的排气孔，皆喷射出淡淡光雾，让巨鲸的身影彻底显现。 这时阮夷刚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阮夷见识过龙族，见识过神明，见识过各种王侯，但见到鲨鲸族长时，他还是不可避免的震惊了。 无他，他太大了。 阮夷这才意识到，他确实来到了鲨鲸族长面前，但是他根本没想到那就是他。绚烂的光雾距离他足有一两海里，在极黑的环境下醒目异常，但这样醒目的光芒，以阮夷的视力，他居然没看到光芒的边缘。 鲨鲸族长的体型超过了他的视力极限！ 阮夷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我可以仔细观察一下您的身体吗？” “可以。” 阮夷身前的水扭曲起来，远远望去，他身前的水凝固成一个几十米大的棱镜，将巨量的光芒聚拢，投入到自己的眼中。聚光远视阵，阮夷平常很少使用这种扩展感知的魔法阵，他自身的这具身体就足以应对大多数情况。但现在为了真的看清楚这位族长的身体，他久违的使用了自己的鲁纳魔法。 借助这枚巨大的水镜，他终于看到了光雾的尽头。但真相与事实让他更加心惊——第三树的主干，被它堵住了。 第三树的主干有多粗壮？阮夷不清楚，但一百海里绝对是有的。堵住主干他看不到巨鲸的身体有多长，但仅仅是宽度，就已经比龙族要大数百倍。 “我们以前居然还觉得龙族是夸张的生物……”阮夷嗟叹。 “我确实生的比较大。”鲨鲸族长说。 “这可不是比较大。”阮夷说，“您可有尊号？您这种存在，在历史上不可能没有留下姓名。” 阮夷这么说也是因为，眼前的鲨鲸族长说自己并不懂水族的语言。据他从泉纤那里了解到的消息，现在是水族的通用语言也是一千多年前，水族和人类还有联系时形成的。千年以前的各种异族资料虽然遗失的七零八落，但精灵母树的传承一直还在，不应该没有记载。这可是仅仅直视就会不由自主想到神明的存在。 山脉一般巨鲸似乎在思考，片刻寂静后，他说：“我确实曾有过一些名号…… ‘凡高大的，他无不蔑视，他在骄傲的水族中作王’； ‘穷发之北，有冥海者，天池也。有鱼焉，其广数千里。未有知其修者’ ‘地心沉眠蠕动’…… 不过我还是更喜欢这个称呼——第一位水族。” “第一位水族……”一滴冷汗从阮夷体表渗出，“不是第一水族，而是第一位水族吗……您贵庚？” “我也不知道，我在大海遨游时，不会在意时日，而如今待在这里，我也分辨不出了。不过那时候，地上有神明在行走。” 地面有神明行走，那至少也得是一万年前的事情了，如果真的如他所说他是第一位水族，实际年龄可能还要乘个十倍甚至百倍。 阮夷消化了一会儿冲击性的事实，随后意识到一些事情。 “你活了一万年以上，见证过神明时代。那……” “你身上有水神的气息呢。”巨鲸的声音愈发柔和，“第二位水神。” 果然，作为第一位水族，知道神明在地面行走，他和司掌海洋的神明很可能是有联系的。也就同样有可能知道现在这个冒名顶替的三魅并不是真正的水神。 “这就是鲨鲸部族认为人鱼等水族的信仰有问题的根本原因吗？”阮夷开口，身体绷紧起来。 以眼前这位的体型，他根本就没法用常理去判断对方的实力。如果之前的鲸歌他是纯靠嗓门传递的信息，那现在他显然在压制自己真正的声音。他想攻击的话，仅仅是吼声都要胜过一般的禁咒。毕竟一般禁咒是以毁灭一座城为标准的，它这体型打个滚就能做到。 “你似乎很紧张，但是你无法防住我的攻击，不如放松。”巨鲸说。 “确实。”阮夷无奈地松懈防备，他也承认想硬抗禁咒是不现实的。 “不过我其实不需要防御。”阮夷说，“我可以将灵魂抽离出来，独立于身体存在，不受物质世界的影响。您有如体魄一般强大的灵魂攻击手段吗？” “这倒是没有，那是海妖的秘传。”巨鲸说。 “那就好。”阮夷说，“也就是说您虽然体型巨大，但无法奈何我，而我依然可以用灵魂释放规模超过千米的六级魔法，给点时间七级也不是不可以。这规模如果是轰击您的体表或许没什么效果，但我可以让这种攻击直接在您的脑子里爆开。我想即使是您这样的体型，应该也会造成致命伤害吧。” 阮夷是来谈判的，他得展现自己的力量和资本。 “会的。”巨鲸承认阮夷的说法，但语气没有丝毫变化，“不过那样我无法快速死亡，恐怕会在巨大的痛苦中弄塌这里。海妖们应该不会愿意看到这个结果吧。” 别说泉纤不愿意看到，阮夷自己也不想看到事情这么发展。第三树的主干被弄断，那会造成多大的影响？说实话阮夷想不出来，也不敢去冒险尝试。 “看来只能好好谈谈了啊。”阮夷故作镇定地说，但心中已经开始想怎么回去交差、想着这次也只能尽量争取利益了。 阮夷决定回去以后竭力劝阻泉纤不要攻打鲨鲸部族。眼前这位如果出手，其余水族估计是来多少死多少。原先预想的各种目标都要从长计议了，他都没准备再说出促成两边和解的最初目的。泉纤是很虔诚很坚定，但他比虔诚的泉纤更清楚，水族的神是个冒牌货。 “我找你来就是为了聊天的。”巨鲸说，“聊完后，这里和这个聚落就交给你们吧。” “蛤？” 第376章 天启 听到巨鲸的声音，阮夷觉得自己听错了。 似是感受到阮夷的惊愕，巨鲸笑笑：“我马上就要死了，其实你不用威胁我的。” “我看不出您的虚弱。”阮夷说。 “我太大了。”巨鲸说，“只有这片水域可以支撑起我的身体。但现在已经到极限了。继续成长下去，我的身体会逐渐破坏树干。无论是树干碎片刺入我的身体，还是我浸入外部存在重力的水域，都会让我的身体逐渐崩溃。” “死亡吗……”阮夷喃喃，“您看起来很从容。” “我活的太久了。”巨鲸说，“而且这里很无趣，比你还无趣。” 这是在嘲讽我吗？阮夷尴尬地笑笑。他不得不承认，之前说的话也确实很无趣。 “您和第一位水神的关系是什么？”阮夷问，他觉得这个问题不算无趣了。 “算是我的父亲吧。”巨鲸说，“他创造了我。” 阮夷僵住了，这问题确实不算无趣，但感觉更尴尬了。 “您不恨她？”阮夷犹豫道。 巨鲸沉默片刻，说：“她在我面前杀死了我的父亲。但我确实没有产生仇恨这种情绪。那时候她太恐怖了，我只顾得恐惧。对于你们人类来说，如果渔民出海遇到风暴海啸，在巨浪来临渔船将倾之时，会怨恨海浪吗？” “在那之后呢？现在呢？”阮夷问。 巨鲸沉默了片刻，说：“那时我的父亲在宣泄他的暴怒，而我是最适合的对象。神明的力量极为强大，每次我都觉得自己可能会死。就在我艰难挣扎的时候，虐待停止了。我睁开眼，只看到那位站在我面前，手中提着我父亲的头颅，问了我一个问题。” “什么？”阮夷下意识问。 “何为神？” 这问题……阮夷越发觉得自己这次鲨鲸部族是开了挂来的，怎么这么顺风顺水，因为这里是水族领域，掌握水神权能的三魅可以提前安排好一切吗？ “人所不能的，就是神吧。”阮夷说。 “你是这么想的吗”巨鲸却没有流露出什么开悟的反应，似乎阮夷说的只是一个凡人自己的认知，而不是那位神明亲自给出的答案。 但这简单的反问，却让阮夷沉默了。老实说他确实没有仔细想过这种问题，这问题对于他来说太宏大了。不同于巨鲸生存的神明时代，他始终生活在一个原理神明的时代，思考这种问题对他来说不亚于杞人忧天。而遇到三魅后他就再也不得闲去思考这种问题了。如果不是三魅跟他聊起过这种问题，他永远都不会去想这种事。 何为神，何为人，阮夷思考了片刻，就放弃了：“您是怎么回答的？” “我没有回答。”巨鲸说，“我只知道神明是制造了我的存在，是我的父亲。虽然那个父亲并不爱我。” “但我开始思考她的问题。我准备从她身上寻找答案。”巨鲸说，“你应该能想到，在杀死我的父亲后，她并不是直接销声匿迹了。” 阮夷点点头，只要她不是以“设定”这种力量跳过过程强行固定事实，那就一定还有一个传播她的信仰的过程。 “像是知道了我父亲的死讯，海洋里流传起一种新的教义和信仰。一开始我还不确定它的来源，直到我看到了新水神的神像。那位做的还不止这些，为了更多地观察那位的踪迹，我开始频频越出海面，几乎每次跳出海面，我都能看到地面上的剧变。无数部落的图腾被更换，如果我猜的不错的，地上也有大量的神明被屠戮了，是那位做的。后来我派我的手下救了一些落水者，从他们的口中得到了具体的消息： 那位端坐在自己的王座上，对天下宣告自己的神位，并且放言要审判众神，审视他们的作为，判断他们是否有资格被尊为神明。愤怒的众神准备对僭越者施下神罚，但他们最终都乖乖坐在那位面前，听从自己的审判。活祭、为了自身的利益屠戮凡人、肆意宣泄自己的愤怒、傲慢、漠视……各种奇怪无理的依据成为那位审判众神的利刃。没有一位神明通过了她的审问，于是神明的时代就在几天之内彻底消亡了。” “无理吗……”阮夷未置可否，“那么您找到答案了吗？” “显然那位并不关注神明的权能，她更关注的是神与万灵的关系。”巨鲸说，“但我无法就这方面给出答案，提到神明，我始终想到的，还是我的父亲。你能理解那种影响吗？” “大概能吧。”阮夷说。 “总的来说，我依然没有想明白那位女神的问题。所以在她成为新的水神后，我只是静静看着，作为和我有密切关系的鲨鲸部族，或许是受到我的一些影响，虽然也供奉着女神像，但在一些观念上，还保留着一些从我父亲那里继承的习惯。” 巨鲸叹息：“可惜我始终无法真正破开海面，如果可以在陆上行走，在天空飞翔，或许我可以看的更透彻。” “确实，相比水族，生活在陆地上的人类显然更受那位的眷顾。”阮夷说。 “聊聊水面上的世界吧？”巨鲸突然说，“在我还能在水中遨游时，我就对水面上的世界充满了好奇。偶尔我可以越出水面，看到地面的景象，但却难以长时间的眺望。甚至有时候我会做梦，梦到自己生出了翅膀，遨游在天空中。” “地面……” 阮夷沉吟片刻，手中一阵幻象展现。他从自己以前看过的书中，和这些年在各地行走的见闻中给巨鲸讲述起地面上的山川和历史，同时使用幻象给出具体的影像。 巨鲸静静地听着，时不时询问一些细节。 “很有意思。”听完阮夷讲述，巨鲸如此评价，“我曾经一直想突破水面那层束缚，却总是不得法，现在看来，你们这些可以生活在水面上的生物，依然有不可逾越的天堑。” 巨鲸是在指阮夷诉说的那魔法师们永远无法突破的灰雾层。 “说不定，等你们突破了那灰雾层，还有另外一层障碍挡在你们面前。”巨鲸说，“也说不定，那灰雾层也和海洋一样，即是我们的束缚，也是保护滋养我们的屏障。” “您说的没错。”阮夷说。 阮夷亲眼见过灰雾后面的眼眸，那才是他见过最伟岸最庞大的存在，大到他都无法估算其体积，同样无法估计其位格。 人类突破了灰雾层，就可以在那样的存在面前存活了吗？那不就是另一个令人绝望的天堑。即时又一次突破，谁又能保证它后面没有其他的阻碍。悬殊的差距令人绝望，绝望到阮夷都不会产生去挑战的念头，也不会主动去思考这种问题。这在阮夷看来，就是三魅所说的，杞人忧天。 在没有重力的水域中，面对近乎是空无一物的深邃，思索这种空泛的问题。 阮夷觉得场面有点诡异。 回忆着之前巨鲸诉说的故事，阮夷突然明白为什么鲨鲸一族会接触人类了。那女神像起了很大作用。三魅在以自己绝对的暴力传播现在人类社会普遍接受的文明、经验、历史、三观和审美等等。水族和人族的差异已经缩小了，所以才有可能进行接触，甚至结盟。 “或许我可以帮你找到答案。”阮夷思索片刻，对巨鲸说。 “怎么做到？”巨鲸似乎产生了难以抑制的激动，周围开始地动山摇，气泡和激流涌向四面八方，又被主干的内壁挤回来，把顶着防护罩的阮夷吹飞了几公里。 “放轻松放轻松。”阮夷从几公里外赶回来，一脸尴尬，“还不一定成功呢。” “不好意思。”巨鲸说，“到底要怎么做？” “我的灵魂学可以具象记忆，这对于记忆的主人来说没什么作用，但可以让第三方获得最直观的经验。我可以帮你一起分析那位神明的真意。”阮夷说。 “好，来吧。”巨鲸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这需要我侵入您的精神和灵魂，考虑到您的位格，我想如果您反抗，我会直接被反噬到消亡吧。”阮夷说，“安全起见，我需要布置法阵。不过这样就需要在您的脑子上动刀了。” “无所谓，反正我快死了。”巨鲸说，“开始吧，你需要什么材料吗？” “工具不必担心。”阮夷手在前方一抹，各种材料凭空出现。鲨鲸族长看得开，阮夷心里也坦然，于是不再废话，阮夷开始接近巨鲸，沿着巨鲸的身体刻画超大规模的魔法阵。好在他现在精神力范围已经扩展到千米，一个人的效率也不低。 大约花费了两天时间，阮夷将法阵刻出，复现了巨鲸脑中的回忆。 形象非常清晰，故事和鲨鲸族长说的大体一致，阮夷更注意的是巨鲸无法诉说的，三魅当时的表情。 那居然是怜悯的表情，还有一丝恨铁不成钢。阮夷很清楚这样的表情，当初三魅经常对她流露类似的神情。 但是原因呢？阮夷揣摩着三魅的心思，借助这影像模拟当时的情境。逐渐的，一个想法浮现在脑海中。 “或许……”阮夷说，“你的想法真的没错。” 第377章 鲸落 “什么想法？”巨鲸没明白阮夷的意思。 “你刚才说，神明是什么？”阮夷问。 “我的父亲？”巨鲸记忆力倒是不差。 “没错。”阮夷说，“我猜她想问的，就是神明对凡俗的意义。而这就是她给出的答卷。” “父亲？”巨鲸说。 “类似生灵的父母一样的存在吧，或者是长辈，或者是庇护者，传承人这样的角色。”阮夷说。 “那她为什么要杀死我的父亲？”巨鲸说。 “可能在她眼里，那些神明并没有承担好这个角色。”阮夷说，“比如说传承，神明不死不灭，他们根本就不需要传承。不如说他们才是真正的神明，高高在上，孤独强大，肆意妄为，永恒的地位。他们是上位者，不是如父如母的存在。第一位水神，只是你的创造者，而不是你的父亲——如果以人类对父母的定义来看。以我对那位的了解，这还是有可能的，毕竟她只对那个感兴趣…… “力量的更迭和传承，其中必要的要素是平衡和死亡。于是那位掌握着死亡权能的存在给予了强大的不死神明们以死亡。”阮夷揣摩着三魅的意思，缓缓说道。 “这就是那位的真意吗……”巨鲸喃喃，“如果不是我已经快死了，我都要怀疑这是在劝我死亡的说辞了。” “绝无此意。”阮夷也意识到这段话仿佛也在说鲨鲸族长，“我只是在揣测那位的想法，不是我自己的想法。” “神明死亡后，万灵过的更好了吗？”巨鲸突然说。 “一开始，神明消失，力量失衡，所有生灵都在艰难求生。”阮夷回忆着精灵母树的记载，“而最终除了人类，其余种族终究没有过的更好，绝大多数灭绝，精灵也失去了对东面的绝对主宰。人类的文明倒是成长到之前万灵都没有达到的前所未有的高度。我也不知道这算是更好还是更差了。” “人类为什么可以？”巨鲸说。 还能为什么，神明的偏爱呗……阮夷心里下意识回答。以他对三魅的了解，这绝对是真正的原因。不过正因为了解，阮夷也清楚，一定还有另一个维度的因素，巨鲸族长问的应该也是这个。 “人类为什么可以……”阮夷觉得这个问题还真的不难回答。 “因为人类对神明的依赖要小很多。”阮夷说，“举例来说，翼人当初直接依附于风神，他们的身体结构可以让他们更好的借助风的力量，在空中自由的翱翔，他们的行动能力和攻击能力都直接来源于风神。那么风神死亡后它们的结局就可想而知了。在那场神明浩劫中幸免于难的是神树，而不是神明。所以依附神树的龙族和精灵族就没有受到太大的损失。而人类的图腾魔法虽然也受到重创，但那毕竟不是可以直接影响到生存的能力，后续也有鲁纳魔法来代替……” 阮夷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图腾魔法的力量来源是神明，那水族的图腾魔法来源或许就是三魅，或者水神遗留下来的固定的规则力量。但是赫图呢？赫图那么大规模的应用图腾魔法，甚至还拥有英灵殿那样的影响灵魂的能力，他们的神明是谁？三魅？那只巨瞳？还是同样类似教廷那样的固定规则？阮夷准备等回去以后研究一下赫图的图腾魔法，或许会有些新的发现。 思索着，阮夷回过神来，发现巨鲸已经很久没有再出声了。一种麻痹感爬上阮夷身体。 攻击？阮夷下意识想到，但很快否决了这个想法。以对面这位鲨鲸族长的规格，它想攻击，直接吼一声就可以了。阮夷很快找到这种麻痹感的来源——这是鲨鲸族长在思考。此时鲨鲸族长那几排喷气孔的光雾都消失了，但它全身都散发出一种光芒。因为身躯的庞大，把周围海域照耀的明如白昼，温度升高，几近沸腾。各种现象都昭示着眼前这个巨物恐怖的生命力。 随后光芒逐渐褪去，巨鲸的身影变得清晰。 “我想我明白了。”巨鲸族长的声音变得有些开心。 “恭喜。”阮夷沉声。 “我想你也明白，接下来你去跟他们说吧，那是你们的事情了。”巨鲸的声音变得无比的柔和。 巨鲸发出了一声鲸鸣，那声音悠远绵长，随着主干的震动传遍四方海域。 遥远的鲨鲸部族栖息地也听到了这声鸣叫，附和着，鸣叫着，交织起一首悲伤空灵的鲸歌。 巨鲸族长的身体开始急速地消解，同时向四周散射光点，那些光点多半落到了主干的内壁，附着在内壁上，散发莹莹光芒。在这消解中，巨鲸的身体缩小，阻塞的主干立刻水流涌入，将大量的碎光带到远方。 处在中心的阮夷周围已经被碎光淹没，仿佛置身光海，他的身体都在产生一些灼烧。但阮夷浑然不觉，只是静静看着那头逐渐消散的巨鲸。 似是感受到阮夷的目光，巨鲸摆动着缩水之后终于可以移动的头颅，也看向阮夷。 “无需在意，我终于要回归死亡的摇篮。我会做一场永不醒来的梦，梦里我会生出翅膀，在天空获得自由。” 巨鲸那几排排气孔齐齐喷出巨量的光雾，席卷四方。气泡与碎芒混合，伴随着排气孔发出的奇异声音，淹没了阮夷和主干。 等阮夷扯下防御用的防护罩，他已经被推到主干之外，直接到达鲨鲸部族的聚集地了。远处强烈的光芒和震荡正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点亮了整片海域的碎芒。从看不到尽头的主干延伸到无重力海域之外，点点碎芒布满没一片土地。水域中也有漂浮的碎光，在鲨鲸部族的鲸歌中震颤。 在这些碎芒中，阮夷感觉到惊人的生命力。每一颗碎光，都是生命的温床。 “‘一鲸落，万物生’吗……”阮夷喃喃，随后摇摇头，“哪有这样的鲸落。” “你做了什么？”鲨鲸部族那送别族长的鲸歌结束了，围到阮夷周围，语气不善。 “你们觉得族长的死跟我有关？”阮夷歪头。 鲨鲸们沉默，没人相信阮夷能靠武力解决鲨鲸族长，而且族长死前的长鸣也可以表明他不是遇袭身亡。但族长也确实是和阮夷接触过后才去世的，这些水族不想就这么放过阮夷。 而一些鲨鲸部族的上位者，则想的更远。此前鲨鲸部族与其他水族的斗争，很大的信心就来自于这位族长。而如今族长去世，鲨鲸部族和人鱼族的争斗又即将开始，要如何弥补这巨大的劣势，是他们必须要思考的问题。 无论外界是否知道族长的存在，首先就要先隐瞒族长的死讯，将现在向整片水域蔓延的鲸落影响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为此留下阮夷是必要的。 可就在水族准备开口，阮夷却一改原先谦逊的态度，率先对水族呵斥起来。 “不要给族长丢人现眼了。”阮夷声音冷硬，“你们怎么想的，我会不知道？” “你什么态度——” “水族又没有人类的威胁，你们的生存空间是其他种族的数倍，与人鱼和好，会要了你们的命吗？”阮夷打断他们，“在这里勾心斗角，给你们族长丢人，给那女神像丢人。” “区区人类，也敢妄谈我们的信仰吗！”鲨鲸部族怒了。 “我为什么不敢？”阮夷笑了，一个瞬身闪到了那个巨大的空气泡内部，坐在了女神像头上。 “人类，你会遭神罚的！”鲨鲸长老怒吼，却有点不敢接近女神像，似乎那嘴里的神罚会随时到来，仅仅靠近都会被波及。 回应长老怒吼的，是阮夷手上的刀片水涡。这六级魔法并没有打向鲨鲸长老，而是笔直轰向身下的女神像。三下五除二，女神像就被阮夷摧毁的干干净净。 “她会作何反应，我不比你们清楚吗？”阮夷扫视呆住的水族，“本来我不想这么说，但不好意思，我才是水神的神使，你们不是。” “怎么可能……”鲨鲸长老震惊，“神怎么可能允许你破坏她的神像……” “你们教义里有这一条吗？”阮夷说。 “不可亵渎神……”鲨鲸长老喃喃。 “你们误会了那位神明的真意吧。”阮夷冷笑，“你以为那是一位冷酷的君主，定下不可逾越的律令吗？错了，她巴不得你们违逆她。那家伙虽然是神明，却是个连自己一并厌弃的敌视神明的神明。她拥有强烈的自我毁灭倾向和极为矛盾的自我认知，可不是什么永恒不灭的神明。她是将你们当作孩子来看待的，而孩子总要离开父母的羽翼庇护，离开神明的余荫和影响，开创自己的未来。” “人类，居然敢如此认知我族神明……”鲨鲸长老说道，但语气却弱化了不少。无论是此前阮夷那恍若神明的气息，当时摧毁神像却没有任何惩罚的现象，都在撬动着鲨鲸部族原本的认知。 “你们的族长是个值得尊敬的水族，我是因为他，才对你们说这么多。”阮夷说，“你们崇拜的那位，喜欢华丽，喜欢优雅，喜欢活力，却唯独不喜欢阴谋诡计，勾心斗角。这是我给你们的忠告。最后，我是代表人鱼族来求和的，也是代表水神的意志来撮合的，怎么选择，你们自己看着办。” 说完，阮夷手往旁边一搭，体型恐怖的魔法阵凭空出现，随后直径千米的光炮出现，一路轰出一个隧道。阮夷也随着光炮一同消失在鲨鲸一族的视线中，仿佛是在嘲笑之前鲨鲸想留下阮夷的想法是多么可笑。 离开无重力水域的阮夷看了一眼身后被轰出的窟窿，叹息一声。刚才的愤怒虽然大半是装出来的，但见识过那位族长后再看他的那些子孙，他也确实有些愤慨。不过虽然语气不好，但阮夷相信他会说服鲨鲸部族的。尽管教义有些差异，但毕竟是信奉那位的部落。而那位，只对什么感兴趣，他可是清楚的很。 转过头，不再看身后的隧道，阮夷专心向人鱼族的领地游去。他准备也跟泉纤谈谈，劝她多让出一些利益，至少是看在那位第一水族的面子上。 第378章 变天 泉纤在巨型珊瑚中巡视，水族虽然也是等级分明，但还没有人类社会跨度那么大，加上泉纤在水族中绝对的实力，她和普通水族的关系反而比较亲密，无需过度疏远。 在隐蔽的角落，一群幼年水族鬼鬼祟祟地凑在一起，虽然位置偏僻，但却不懂得压制声音，加上泉纤对声音的敏感，轻轻松松发现了他们。 “在做什么？”泉纤笑眯眯地走过去。 小孩子们看到水族的女王前来，叽叽喳喳吵吵闹闹地准备藏起手上的东西。但这些小家伙又怎么能骗过水族的女王，泉纤勾勾手指就把那些东西收集到自己身边。 “书？”泉纤一眼认出那些东西，有些诧异。 “被发现了，被发现了。”小水族们嚷嚷着，不过并无多少慌乱。 泉纤翻开那些书籍，发现都是一些童话故事，志怪小说，还有人类的历史书。这些历史和故事都是来自人类的内容。 “老师让我们自己偷偷看。” “不要告诉大人。” “老师那里还有很多。” …… 小水族们一人一句，把阮夷交代给他们的保密事项透露的干干净净。 泉纤听完也没有在意，从孩子们的表现说辞来看，阮夷和这些小水族也不是特别在意被发现。大概就只是孩子间不足道的小秘密的感觉。 而且泉纤也很能理解这些孩子的好奇心。她在游历人类世界时也会情不自禁地对这些东西感兴趣。虽然比起学习鲁纳魔法，这些算不务正业，但泉纤也不想过于限制逼迫这些孩子。她自己也体会过被逼迫的痛苦。 处理完这个小状况，泉纤前往树心脑珊瑚的位置。那里是他每天要做的功课。在特殊位置的脑珊瑚，布满密密麻麻的魔法阵，那是结合了鲁纳魔法和水族图腾魔法的成果，可以让水族多少获得部分第三神树的控制权，获得一些权能和力量。泉纤可以通过这个法阵，监控支流附近发生的波动，进而获取信息。这是不亚于生命母树的探测手段，是水族获得陆上情报的重要途径。 但这次泉纤接入树心脑珊瑚，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规模。 阮夷成功了？泉纤惊喜。一簇簇支流附近的波动汇集而来，汇聚成的巨大声浪，几乎淹没泉纤的精神。 按耐住激动的心情，泉纤开始照例使用第三树探查情报，从今以后她的任务又繁重了不少。 泉纤借助第三树收集着情报，脸色突然一变，神情逐渐凝重。 阮夷此时终于回到人鱼一族的领地，刚刚踏入，一股莫大的水流席卷而来。 “泉纤？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阮夷笑着说。 可说着说着，阮夷察觉到不对劲。泉纤此时脸色极为严肃凝重，不过却没有特别明显的情绪波动……似乎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莫非她发现了……阮夷心里嘀咕一声。 “我正在用脑珊瑚，发现了一件大事，就用脑珊瑚找到你的位置，赶过来了。”泉纤说着，一把抓住阮夷的手腕，亲自带着他朝脑珊瑚的位置去，一路狂飙，“跟我来。” “出了什么事？”阮夷不禁好奇。 “对我族来说或许不是特别大的事情，但你一定很在意。” 泉纤说着，这须臾之间就已经把阮夷带到了脑珊瑚附近。 “你看。”泉纤操作一番，把一些影像投射到水中。 一座巨大无比的金光高台，展现在水域中，从周围的背景来看，这高台怕是有一座山那么大。 “这是什么？”阮夷觉得这地界有些眼熟，但更多的还是陌生。 泉纤沉声道：“这是……南海，白帝城。” “白家的总部？这是怎么了？”阮夷问。 “赤帝去了白帝城，和白戍城打起来了。”泉纤说。 “什么？！”阮夷周身爆出一阵涟漪，那是他骤然紧张身体引发的波动。 “结果如何？”阮夷急忙询问。 “我不知道，脑珊瑚收集不到特别详细的信息。这些也是我根据其他支流汇总得到的声音。”泉纤说。 第三树在信息方面，还是不足以和生命母树相提并论的，就像魂木林理论上也可以建立一个灵魂信息提取装置实现获取信息，但那样的延迟、准确度和成本就完全超出能接受的范围了。 阮夷咬咬牙，“那我先回地上一趟，鲨鲸部族的事已经解决了，你不要再考虑用武力。” “我送你。”泉纤说。 正说着，突然又有一个人赶了过来，是另一只人鱼。 “女王，有人类求见您。” 泉纤皱眉：“人类怎么可能能找到我们这里？” “她自称是白家人。”那人鱼说，“说是家主捎信给女王和……” 人鱼看了一眼在一旁的阮夷，说：“和这位客人。” “白家人知道你在这里？”泉纤无法理解。阮夷可是她救来的，白家人怎么会知道。 “白天机……”阮夷喃喃自语。 “叫她过来。”泉纤吩咐。 片刻后，一个人类跟着人鱼过来了。 “白暮诗。”阮夷认出来人。 白暮诗身周环绕着一层薄薄的气层维持着气压差，看到阮夷和泉纤，眼睛蓦的一下红了。她的手中攥着一封信，已经被捏的褶皱。 白暮诗将那封信塞给阮夷，浑身发抖。 “家主殁了。” 说完这话，白暮诗竟有几分脱力，眼看就要维持不住体表的气层。泉纤赶紧出手，驱散了她周围的水，将避水珠塞进她嘴里。 做完这些，泉纤才来得及消化这个惊天的消息。而另一边的阮夷，已经完全呆住。 同样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遍世界各地，所有人都感到，风雨欲来。 索格恩站在甲板上，看着海上愈加深厚的灰雾，昏暗的天空中闪烁着雷光，叹息道： “要变天了啊。” 第379章 张扬又隐晦的对话 数天前。 埋伏了犹狐的大部队，这是蓝海少有的大优势，甚至可以说是决定战局走向的一战。白家的精锐力量几乎倾巢而出，力求尽快解决犹狐主力部队。紧锣密鼓的动员各方力量，不给犹狐任何喘息的机会。 而借助传送阵的技术，蓝海现在可以放心的调动所有力量。白帝城近乎空城，将领全军出动，平民则被白家主动遣散到白帝城外的城市。理由是出于安全考虑——作为蓝海的大本营，白帝城随时可能遭到敌人的袭击。 白帝城如今可称得上是座空城，就连城防军都所剩无几。但还在白帝城的居民却放心无比，因为有一个人坐镇于此。他一个人就可以顶一支军队，他一人就可以安定整座城市的军心。 白家家主白戍城，此时还在白家的府邸安心的练剑，一如往常。耀目的金光时不时直冲云霄，撕裂一片天空。 “犹狐的主力部队被死死咬在临风关，家主您不去督战尽快结束战斗吗？”演武场内，白暮诗来给白戍城送前线的战报。 “你也太看不起老姨他们了，我一个人能起多少作用，不差我一个。”白戍城收起剑笑道，“我怎么感觉你们变得生分了，之前明明我当上家主都没几个有好脸色。” 白暮诗也笑了：“慕强不是咱们的传统。” “这可不是什么好传统……”白戍城摇摇头，“如果真的够强还好说，不然就是捧杀啊。” “大家现在可是都把你和天下第一的赤帝相提并论。”白暮诗说。 “是吗，那可真好啊。”白戍城说。 白暮诗觉得有些怪异，白戍城的这个反应，让她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不过白暮诗也是个聪明人，很快就分析出了这种感觉的源头。白戍城喜欢和强者战斗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和赤帝的战斗也是他早年一直渴求的。如今被这样说。他要么该再次流露出战斗的欲望，要么也是不甘居人下的反应，听到别人拿自己和赤帝相比，至少要有些反应才对吧。 做了家主，收敛了性情？ 白暮诗正思索着，意外发现她送过来的前线战报，白戍城还没有翻开。白戍城收剑已经有一会儿了，怎么还不看看战报？ 白暮诗疑惑地看向白戍城，白戍城却望着天边，说：“白暮诗，召集还停留在白帝城的百姓将领，撤出白帝城。” “这是为何？”白暮诗讶然。 “这是军令。”白戍城淡淡道，递给白暮诗一枚令符。 “是。”听到是军令，白暮诗立刻严肃起来，压下好奇，立刻着手安排。 白暮诗离开府邸，刚和守城将士交代完没多久，就听到天边响起一声炸雷。一道流星经天而过，速度奇快，眨眼间就飞临白帝城上空。 “谁？”白暮诗警觉，她感觉来的是一个人。 来人停在高空，显露出身形，没有做丝毫伪装，张扬地立于空中。 “赤济，前来拜见白家家主。”来人声音并不昂扬，却传遍了整个白帝城。 白暮诗等人早就认出了赤帝，身上汗毛乍起。 白家府邸闪起一道金光，同样以极快的速度抵达城墙附近，比守城将士们的反击还要快。 “赤帝，久仰久仰。”白戍城神情淡然，似乎对于赤帝的到来并不惊讶。他看了眼站在下方的白暮诗和其他人，“愣着干什么，我的命令忘了？” 白暮诗等人惊醒，连忙放下手头的工作，以最快的速度带着城中的其他人撤离白帝城。不少人心中即兴奋又担忧。 “你早知道我要来？”赤帝此时还是当初去蓝海的那一套装束，长袍长发随意披散，神情轻松。 “你不会不知道我的背后是什么吧？”白戍城笑，两人仿佛老友一样在半空聊起来。 赤帝挑挑剑眉，说道：“怎么，没有提前布下埋伏？” “埋伏对你有用吗？”白戍城问。 赤帝突然大笑，高空的旋风被他的大笑掀起阵阵涟漪，向四周扩散。等笑声逐渐停止，赤帝欣赏地对白戍城点点头：“你比礼隐渊聪明，不错，她不喜这些小手段。” “人类的决择要被她的意志左右，真是悲哀啊。” 白戍城感慨着，故意没有去看赤帝的表情。 “然后呢，赤帝光临白帝城，有何贵干啊？” 赤帝深深看了白戍城一眼，“听说你杀了我的部下。” “你是来报仇的？”白戍城问，“赤帝真是爱民如子啊。” “你不该出手的。”赤帝说，“王对王，将对将，你僭越了。” 白戍城笑了：“不好意思，我是白家人，不搞你们赫图那一套。对我来说，让蓝海的将士，让蓝海的百姓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这是你我最大的区别。”白戍城看着赤帝。 之前还没什么反应的赤帝，听到白戍城这句话，目光变得怪异起来，那是近乎怜悯与轻蔑之间的表情。 “看来赤帝很不同意我啊，您又是怎么想的呢？”白戍城做出个请的手势，“不如赐教一下？” 赤帝瞥了一眼脚下的白帝城，人们还在匆匆忙忙从城门撤离。 “你想拖延时间？” “怎么？赤帝拖不起？”白戍城略带轻佻地说。 赤帝笑了：“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毕竟……故事已经要结束了不是吗？” “是啊，故事已经结束了啊。”白戍城神情严肃地看着脚下的白帝城，“被近乎全方星惧怕又崇拜的人啊，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要发动这样一场战争。人命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值钱吗，还是说，你准备扯出你们那英灵殿的理论？如今蓝海优势大增，犹狐落败已经是时间问题，你觉得就凭赫图和龙族，你还能轻取蓝海？失败了，就连你们赫图人也活不下去哦。” “人命……”赤帝突然噗嗤一声笑了，“我可没有不尊重人命啊。我这不是在好好的和你平等地交流吗，面对你这个将要被我杀死的人，我可是在好好解答你的疑惑。” “那我还要感谢你喽。”白戍城说，“可只是对我平等有什么用呢，其他人呢？下面这些人呢？” 白戍城指了指已经撤离出白帝城，正在向远处一路狂奔的各路人马。 “其他人？”赤帝好奇地四下看看，“我没有看到其他人啊。” “这个世界，除了你我二人，还有其他人吗？”赤帝看向白戍城，那炽红的眼瞳却让白戍城遍体生寒。 白戍城产生了一种明悟，赤帝刚才那一番动作，并不是夸张的表演。 那是他的真情实感。 赤帝的意思他理解了——他尊重人命，但除了他和自己以外的人，都不算人。赤帝表现的很平静很正常，但内心的疯狂却比自己以前接触过的各种反社会反人类还可怕的多。 “所以你的意思是，其他人都不算人是吧。”白戍城跟赤帝确认，“包括你的赫图国民？” “看来我的同类并不聪明，喜欢废话啊。”赤帝悠长的叹息一声。 “那他们在你眼里是什么呢？”白戍城问赤帝。 “这你难道不知道吗？”赤帝反问。 白戍城一窒，“厉害厉害，其实真要说起来，大家对人命都不是很在乎，但能做到你这种程度的，那确实独一份……你这是把自己当成神了啊。” “你想安置其他的名词也随你。”赤帝无所谓地说。 “可惜，你终究不是神。”白戍城极其轻微的叹息一声，却刚好可以传到赤帝耳边。 “我是不是，你反正是看不到了。”赤帝脸色有点冷。 “你说除了你以外的人都不是人，那又为何为赫图人争夺新的土地呢，你有些心口不一了哦，赤帝。”白戍城说。 赤帝沉默了，仿佛是被白戍城问到了痛处一般，沉默良久后，才缓缓开口:“你错了，这可不是为了开疆拓土啊。” “我懂了，就是为了消耗人命对吧。”白戍城做出用恍然大悟来嘲讽的神情。 “……神的烂摊子，我来清理一下。”赤帝却没有否认，随意说道。 “以前在方星各地出现的灭国级甚至灭世级别的禁咒，也是你搞得鬼吧。”白戍城说。 “可惜，小动作终究不会成功啊。”赤帝感慨，算是承认了白戍城的说法，“怎么？你这是什么表情，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问题。”白戍城表情冷下来，“所以这场战争没有任何意义，你们既不是为了更好的生活，也不是为了征服一切。这件事你承认了就好，我只是希望你亲口承认这个事实而已。” 赤帝又一次露出惋惜怜悯的神情：“可惜了，你还没有开悟啊。” “听到了吗？你们老大都不拿你们当人呢。”白戍城却没有理会赤帝，向下方扬声发问。 白戍城随手向下挥舞一下剑鞘，一座建筑纸一样撕成碎片，露出里面的人。那建筑是一座牢房，里面是唯一没有被转移走的关押者——青雀。 “哦。”赤帝有些意外，“看来你还没有失去格调啊，不错。不过让青雀听这些是为何，你不会是想用这种方式来策反我的部下吧。” “青雀统帅，你会被策反吗？”白戍城低头问青雀。 “我的命是王给的。”青雀冷冷回复。 “真忠诚啊。”白戍城感慨，他抬起头看赤帝，“我策反的不是她，而是其他赫图人。” 赤帝饶有兴趣地等着白戍城解释。 “忘了告诉你了，我已经提前摆好水晶球了，刚才我们的谈话，已经被传向全方星了。”白戍城咧嘴笑笑。 赤帝点点头：“我知道了。” “真淡定啊。” “那些都不重要了。”赤帝死死盯着白戍城。 白戍城点头：“确实，都不重要了。赤帝，我问你，当初在中庸，是不是你攻击的我。” “追踪龙族时路过，就随手给了你一下。”赤帝眯眼打量着白戍城，“经历过一番危机还能安然无恙，甚至实力大增，就像一个奇迹不是吗。不，应该说，神迹。成长前给予其必要的试炼，简直就像是……主角一样的待遇不是吗？” “所以在我崭露头角后你很快就注意到我，赶过来了。”白戍城了然。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赤帝说。 “有。”白戍城停止身子，嘴上是嘲弄的笑意，“我想问问，你对外宣城自己是神使的时候，是何种心态呢？” 赤帝挑挑眉。 “毕竟你嘴上说是在清理神的烂摊子，自称神使，却是给自己脸上贴金吧。其实只是个被神抛弃的败犬，想通过消灭全人类引起神明再次注意的可怜家伙吧。”白戍城笑了。 “她是这么对你说的？”赤帝问。 “你觉得呢？”白戍城说说。 “呵……哈哈哈哈哈……”赤帝捂着脸仰天狂笑，“所以说，真是可悲啊……” 赤帝血红的眼眸从指缝中透出：“你们搞错了一件事，我要杀的不是这些蝼蚁啊。” 一盏金色光泽的青铜三脚杯出现在赤帝手中，强烈的能量波动从赤帝身周散发，带着浓浓的恶意和狂气。 回应赤帝这可怕气息的却是白戍城的轻笑。 “您可算有点认真了，这样的战斗才值得全力以赴啊。” 玉龙剑出鞘，天空染上一抹金色，与赤帝的红色分庭抗礼。 —————————— “这就是赤帝的神器吗。”白戍城打量着赤帝手上把玩的那个青铜三脚鼎。 “怎么，她没对你说起过？”赤帝啜一口杯中的液体。 “我只专注于我自己的武器。”白戍城甩甩玉龙剑，剑锋破开空气，发出锐利的尖啸，“我的玉龙剑，只能由白家人驱动，将我们的力量注入其中，激发的金色神力，无坚不摧，可以撕裂一切。” “你是想套出我的神器能力？”赤帝玩味地看着白戍城。 “是啊。”白戍城承认。 “好，我便告诉你。”赤帝托起青铜三脚鼎，“神器名尊爵，能力很简单，便是增幅，增幅一切，百倍强化。” “难怪你可以一人成军。”白戍城舔舔嘴唇，“神器的功效倒是简单粗暴。” “那是因为这些不过是神明随意为之的结果啊。”赤帝笑，“这尊爵不过就是她用过的酒杯，沾染了她的唾液，便拥有了神力。像鲁纳的冰权剑，其实只是她吃过的棒棒糖。” “倒是你的剑，是少有的武器所化，被神明直接使用，还沾染过神血。”赤帝看着那柄神剑，“就让我看看，你能有军神多少的威势。” “可惜剑不是我最擅长的，尽管它已经让我强了百倍不止。”白戍城握紧神剑。 “已经为自己的失败找好借口了吗？”赤帝说。 “只是遗憾，不能以最完美的姿态面对你。”白戍城说，“不过也无所谓，尽管我的追求是六边形战士，但人生本就不完美，就让我这个不完美的人，来挑战一下你这个拥有完美履历的人吧。” 白戍城将剑尖对准赤帝，精神束四散在身周，酝酿着攻击，同时防备赤帝的袭击。白戍城在水神大典上见过赤帝出手，经过神器增幅的赤帝可以在方圆百米内随意的瞬发高级魔法。白戍城自从见识到这招，就一直在构思解决的方法。 空气中出现一丝异动，白戍城敏锐的捕捉到空间中元素的一丝异动。那波动出现在……自己的体内！ 白戍城的后方出现一圈音爆，他与赤帝的距离瞬间拉近。白戍城以自己强悍的身体进行急速的横移躲开原地的魔力波动，并且近身赤帝，提剑直刺，竟是要直接强攻。 赤帝面对白戍城的刺击开始暴退，速度不亚于白戍城的冲刺。白戍城刺，赤帝便退，最终白戍城前冲的势头放缓，赤帝脱离了刺击的范围。随后剑身的金光透体而出，以更快的速度直冲赤帝心房。赤帝鬼魅一般横移，躲过了这金光的穿刺。而白戍城顺势横砍神剑，金光从剑身延长数十米，如同一柄巨斧朝赤帝看去。 赤帝身形一矮，在空中降了几分，而那金光得势不饶人，又向下劈来。赤帝却似乎早有预料，将手中的小小酒杯抬到最高，正好迎向急速劈来的金光。金光崩散，赤帝则在酒杯制造的缺口出安然无恙。 “看来瞬发魔法的小手段是奈何不了你。”赤帝看着白戍城原先的位置，一枚硕大恐怖的火球正在消散。刚才的一系列攻防，不过是在一次火球术的爆发之间。即使是瞬发魔法，也让赤帝分出了部分注意力。被以精神力见长的白戍城抓住机会连连得手，逼得赤帝都只得退却。 不过看到赤帝已经缓过来，白戍城便不再强攻，收起攻势观察赤帝的下一步动作。 赤帝将尊爵转托为握，抓住杯身，以握剑的姿势持尊爵。随后尊爵的杯口喷薄而出一道凝练的红光，长一丈，杯口粗细，形成一柄超长的大剑，散发剧烈的能量波动。剑身周围的风因为高温纷纷逸散，扭曲了剑身的光线。 “果然我们的战斗还是要以剑来结束啊。”赤帝大笑着将那火焰大剑劈向白戍城。 第380章 白之死 红色波刃脱离剑身朝白戍城飞去，那有点类似白戍城的金色剑气。延展性虽然不如那金光，但依旧致命。赤帝肆意地挥舞着大剑，天地之间仿佛都被火光占据，宛如一道日轮向四周散射着火光，摧毁一切。而强烈的光芒令人无法直视，难以辨别赤帝的方向。 这就是令无数敌人胆寒的赤帝的力量，他曾经用这招摧毁过数个军队，这火光就是他被誉为一人成军的源头。 但摧毁军团的烈火却奈何不了白戍城。白戍城飞燕一般在空中辗转腾挪，身体带着玉龙剑划出一道道锐利的角度，愣是将赤帝的攻击躲了个七七八八。无法躲过的攻击，则被他用玉龙剑斩开，用狂风裹挟身体强行突破。不过即使如此，白戍城的身体还是出现了点点焦黑，不过很快便恢复正常。 而白戍城一如既往的，虽然是在躲避，但却在积极地接近赤帝，破开火焰的巨浪，白戍城直冲到赤帝身边。 赤帝也注意到白戍城的接近，收敛豪迈狂暴的攻势，看准时机，将火焰大剑劈向白戍城。白戍城提起玉龙剑对劈而出。 两剑交锋，火红的光剑如同奶油一样被玉龙剑剖开，看不到任何阻碍。但白戍城的眼中看不到任何放松。 这火焰大剑本就不是实体，切开它并不妨碍它的攻击。最终两人的剑会没有任何阻碍的落到对方的身体上。 但白戍城却暴退，远离火焰大剑的范围。剑身金光一闪打向赤帝，也被赤帝闪过。 “不敢拼剑，胆怯了吗？”赤帝大笑着前冲，继续着他的攻势。这次来的更快、更猛，巨大的风压将白戍城逼到下方。 爆散的力量将下方白帝城的房屋都轰塌不少，还在下方的青雀也连忙朝一边躲避。两人战斗就如同两军的军团魔法对轰，青雀还没有完成元素化，被波及到也很容易暴毙。 青雀躲开原地，突然想起什么。 “王，有诈！”青雀对天空正在朝下继续劈砍的赤帝呐喊。 青雀突然想起自己之前待着的地方，那是监牢……而且是个有水牢的监牢！ 白戍城擦着火焰大剑的余波闪开，身边的街道爆开，地下粗大的管道正在熔烂。白戍城左手虚托，无数的风刃从下方破开管道，带着大量的水直扑向赤道，让耀目如神明的赤帝的身影显现出一瞬。 “拼个屁，这可是我的主场。”白戍城踩在地上，将剑尖对准天空赤帝身影。 不再飞行，因为白戍城已经不准备将精神束分配给飞行时控制风元素和方向了。无数金色光粒从白戍城身上析出，汇聚在玉龙剑的剑身，接着足足七十二道金光剑气以不同的角度组合成一个法阵。阵中喷涌而出的金光直通灰雾层，一柄剑身长数千米的光剑被白戍城握在手上，然后沿着赤帝的身影挥舞而去。 嗤的一声，剑身划过的空间传出哀鸣，而赤帝的身体被这长度极夸张速度又极快无比的光剑一分为二，从左臂到右胯，生生分成两截。 白戍城重重地喘了几口气，刚才的那一剑好像耗费了他不少力气。 白戍城抬头，长叹一口气：“所以我才不敢拼啊。你好意思跟我说拼刀。” 天空中，赤帝的身体虽然分为两截，却没有掉下来，反而重新合二为一。 “所以我对杀死你很有信心。”赤帝整理了一下衣襟，好整以暇，“你的神器尽管威力惊人，却依然是物理攻击，你怎么和我打？” 白戍城眯着眼观察着赤帝的身体：“我就说嘛，你的手下，甚至是被你放逐的家伙都能炼成火元素妖精了，堂堂赫图王，怎么能落后呢。不过你手下都是能和火元素沟通的妖精了，你这个王有没有更厉害的花活啊？” “大同小异罢了。”赤帝摆动手指，火苗从他指尖翻飞明灭，“只不过是他们是火元素的伙伴……而我是火元素的主宰。” 话音落，整个白帝城的温度陡然升高，火元素开始从四面八方投射过来，拥挤着其余的元素。白戍城转眼间陷入火海。 青雀在两人交战的余波中苦苦挣扎，如同怒涛中的一叶小舟，随时都可能倾覆暴毙。 尤其是赤帝开始发威后，火元素的破坏力体现无处不在，火元素高度凝聚，白帝城很快就被火焰吞没，烈焰冲天，浓雾遍地。两人战斗的余波没有凡物可以抵御，无论是躲进地下还是远离都已经来不及逃避。 青雀没想到，杀身成仁没有成功，被俘虏后也没有遭受苦难，反倒是自由之后陷入了更大的危机。青雀眼看四下皆尽火海，又抬头看看天空激战的两个耀眼身影，时不时爆发出激烈的波动，摧毁一片又一片建筑。她神色决然，向空中那轮骄阳般的身影行了一礼，原地盘膝而坐，周围的火海蔓延，逐渐吞没青雀。 天空，赤帝调动空间中的火元素，一圈圈火环将白戍城围的水泄不通。白戍城便只能用护身风逼退火元素，打斗时偶尔还要降落到白帝城内，找到水源降降温。 再一次，白戍城周围的风环难以抵御周围的高热，白戍城躲过赤帝的一剑，劈向地下，那里埋藏着一根输水管道。 但这一次白戍城的剑刚刚劈下，立刻拔高身体，他察觉到不对。 果然，拦腰截断的管道内喷涌而出的不是水，而是一条火龙，攀天而起，直冲白戍城。 白戍城的头顶，赤帝也早有准备一样高高举起大剑。 “一样的招式，你用的次数太多了。”赤帝说完，一剑斩下。 粗三丈，长百丈的火鞭重重砸下，白戍城神剑锐利，却无法用那细小剑身斩出的缝隙护得自身周全。周身的旋风被破开，白戍城立刻被无边无际的火焰吞噬。 随后一道金光闪过，赤帝的脸颊一分为二，又缓缓合拢，他眯起眼睛，等待着火焰消散。 “你知道吗，玉龙剑真正的力量，其实不是锋锐，而是守护啊。”火焰退散中，白戍城一脸轻松地看着赤帝。 此时白戍城周围有一层淡金色的薄膜覆盖在全身，如朦朦辉光。这淡金薄膜似乎防御力惊人，吃了刚才那一击，白戍城居然毫发未损。 “看来我们谁都奈何不了谁啊。”白戍城摇摇手里的玉龙剑。 “不错的能力，那你为何之前不用？”赤帝眯起眼睛，身体前倾，丝毫没有放弃的样子，如同择人欲噬的猛兽。 “因为使用玉龙剑的神力，要消耗白家人的血啊。”白戍城笑着摇摇头，“赤帝又为何要躲避神剑的攻击呢？” “何为无坚不摧呢？想完整的实现无坚不摧这个词的字面效果，那么一定要泯灭剑身所过之处的一切物质。”白戍城抓着剑，横在身前，像是在给赤帝展示自己的神器，“有些学派认为，承载物体的即为空间，而没有任何物体的空间便是虚空。这剑便是可以将空间化为虚空的神器，某种意义上，可以称得上斩断空间。也就是说……剑光所过之处，火元素也会一并消失。你虽然自称火元素的主宰，但身体依旧是依托火元素而存在的吧。也就是说，依然会被损耗。尤其是火元素的性质，不像风那么容易聚集，在这个地方如果被我消耗干净了，你也就无处寄身了。” 赤帝冷哼一声，“那么你不妨试试，是你的血先耗干净，还是此地的火元素先消失。” 说着，赤帝收敛了四周的火元素，而手中的火焰巨剑威势更强几分，朝白戍城劈去。 “我也跟你们这种元素体打过好几次交道了，也算有点心得。”白戍城的剑再次喷薄出繁复的剑光，一个龙卷风以剑尖为中心出现，无数的金光伴随狂风席卷赤帝。 涡风炮，以玉龙剑驱动的带有神力剑光的涡风炮，直直对上了赤帝和他的火焰巨剑。 “炼金术和塑能的基础之一，元素战争理论，元素之间会彼此消磨替换。”白戍城扬声，“来看看谁能耗过谁！” 战斗到这里，两个站在方星战力顶端的人似乎放弃了一切技巧，只是不断的对轰，用手上的剑，用心中的精神束。只有偶尔逸散而出的能量在白帝城附近留下一个个巨坑才能体现出这场战斗是多么的恐怖。 对这场战斗关注的最准确的，其实是鲁纳。鲁纳不仅收看了白戍城提前布下的影像直播，还通过方星模型准确捕捉到两人战斗的数据。 “这还是人吗。”奥古斯丁看着模型上显示的一行行平常只出现在大规模魔力实验上的数据，瞠目结舌。 “每秒五次禁咒级别的攻击，我们的防御罩撑得住吗？”鲁纳女王神情严肃地看着那些数据，考虑的是更实际的问题。 “会来不及疏导能量，那就要看对方能坚持这样的攻击多久了。”负责城防魔法阵的人说，“能以这个频率打五分钟，我们的防御就会直接崩溃，然后在下一剑直接毁灭。” “削减实验用魔力供给吧。”鲁纳女王说，“增加到防御体系中。” “然后呢？” “然后祈祷白戍城不会输吧。”鲁纳女王闭上眼睛，长叹一口气。 五分钟，在两人开始不知疲倦的对轰后，仅仅五分钟，白帝城成为了一个历史。它的城墙彻底垮塌，边缘成为废墟，而更中心位置，更是连废墟都在没有了。以两人拼刀为中心，地面出现一个半球的空洞，足有千米，像有什么无形的巨兽啃食出来。再往外则是彻底的风沙，偶尔伴随一些放射状排布的还未凝固的岩浆和凝固的晶体。 突然，两人像是约定好，齐齐停止攻击，看向对方。 赤帝的身体整个都虚幻了几分，那平常以元素凝聚的长袍早已消失，他为了凝聚全部的元素掌控力，放弃了这些外观上的控制。而精神力的对轰，也让他显得神情有些疲倦。两人精神力之间的争斗自一开始就没停过，但都是意志极为坚韧的人，即使是用精神力对轰在过程中都看不出影响。 而现在赤帝显露出疲惫的神情，因为战斗结束了。 白戍城的身体在空中已经摇摇欲坠，他不像赤帝那种元素妖精体，可以靠本能靠想法浮在空中，他的精神力已经支撑不住他使用风系魔法了。白戍城逐渐降低，落在脚下的坑中， “真是痛快啊。”白戍城嘶哑着嗓子说。 他没法不嘶哑，此时白戍城的身体，已经如同一个行将就木的枯槁老人，浑身褶皱，原本健硕漂亮的肌肉已经全部消失，看不到半点有血色的地方。 “可惜了，我以前还蛮帅的来着。”借着玉龙剑的反光看到自己的样子，白戍城嘟囔一句，“学姐四百年的生命力也撑不住啊。” 天空中，赤帝缓缓降落在白戍城身前，他的神情已经恢复了平静，也收拾好行装。 “她把你教的很好。”赤帝说。 白戍城咧嘴笑笑，脸颊上，一些皮肉碎裂掉落。 “你死后，我按你蓝海的习俗，亲自埋葬你，为你立碑。”赤帝缓缓道。 “那可真是谢谢你了。”白戍城说，“对了，能不能再为我守个墓啊？” 赤帝皱皱眉。 白戍城笑的更开心了：“我说了，玉龙剑的真正能力是守护啊。” 白戍城身体一拧，砰的一声，脖子以下的躯干就如同酥脆的饼干，一下子蓬散，化为风沙。 玉龙剑失去掌控，嗤的一声插在地面，却发出颤吟声。金光从剑身扩散而出，四方上下，一个四四方方的金光巨台显现。一直涨大到足有白帝城大小才缓缓停止。 第381章 死后文 白帝城废墟，外围还未凝固的岩浆中，一缕火焰缓缓升起，慢慢化为一个人型。 那正是青雀。青雀在意识到自己来不及逃离赤帝和白戍城交战的战场后，就当机立断进行了进一步的炼金煅体。作为赫图的六位统帅，实力早就达到临界点，成功的概率本就不低，加上两位强者的刺激，倒是让她顺利完成了进阶。可惜同为火元素妖精，青雀无法给赤帝更进一步的帮助。如果白戍城坚持的时间更久一点，或许赤帝就会在调取火元素时无意中彻底抹除掉她。 “王。”青雀走到赤帝身旁，单膝跪下，神情喜悦。对赤帝会获胜，她倒没有丝毫的怀疑。赫图人大多都坚信赤帝是无敌的。但也不妨碍青雀为赤帝每一次的发威与胜利激动不已。 赤帝还站在白戍城仅存的头颅前，默然而立，似乎没有低头看白戍城，而是在抬头环视。似是在观察笼罩住他们的巨大黄金台，可眼睛又不像聚焦在那具体的黄金墙壁上。 白戍城的强大同样被青雀看在眼里，她也承认这个男人确实是王之下的最强者，她想这是王也在缅怀这个值得尊敬的强者。 青雀看向白戍城的残躯：“您要埋葬他吗？” 赤帝有了动作，他缓缓抬脚，走近。 随后一脚踩爆了白戍城的头颅，力道出奇的大，方圆十几米的扬沙都被震飞，青雀也被掀了个跟头。 青雀瞪大眼睛，对赤帝的反应吃惊不已。作为赤帝的侍女她很少见到赤帝有这么大的反应。 赤帝此时面无表情，但周围涌现的火元素波动即使青雀没有成为火元素妖精都能轻易察觉。 王在暴怒。 青雀突然意识到赤帝现在的情绪，随即感受到一阵荒诞与熟悉。荒诞是因为她不认为白戍城可以让王生这么大的气，这不合理，她想不明白。熟悉则是因为，多年前她也体会过这样一次暴怒。那次同样不可理喻，找不到缘由。 青雀有些惶恐。她认识王以来，王也就暴怒过这么两次。而第一次王莫名的暴怒后，消沉了很久才恢复过来。现在可是在打仗，如果王再这么消沉一次……青雀打了个冷战，心中暗自祈祷神明保佑王。 “青雀，那个名单你还记得吗？”正当青雀担忧着赤帝的心理状况时，赤帝突然开口了。 “名单？”青雀先是疑惑，而后很快反应过来。那是一个由第二军团长负责的项目，旨在调查全方星范围内的风云人物。她作为赤帝秘书时整理过，那名单的第一位正是白戍城。 “我过度关注白戍城，忽略了其他人，能麻烦你帮我回忆一下吗？”赤帝说。 “没问题。”青雀点头，“名单有些长，属下写下来会用些时间。” “按照顺序写就好。”赤帝说。 青雀点点头，开始实验自己成为元素体后的新能力。这里没有纸笔，不过她可以直接以意念控制火元素在地面上灼出自己想具现的字。 名单被青雀以这种方法飞快的打印出来。第一个就是白戍城，跟随着的是他的性别年龄，家世背景，战绩实力，战力预测，关系网，人物经历等。甚至还有描图精准的图像。 白戍城的信息打印完毕，第二个出现的名字是赫斯派安，正是绿水学姐。其暗影女王、精灵之王，犹狐赫图顶级学院创始人等身份赫然在案，人类和精灵常用的脸庞也有详细图像，旁边还有标注，自然系大师，外表可自由变换。 “继续。”赤帝命令道，他的目光明显在绿水学姐上面停留不多。 第三个名字也出现了—— 阮夷，男，新晋八级魔法师（鲁纳学院评定），灵魂储物研究者。水神院肆业，与白戍城和赫斯派安交好，出身临海市，其中交好水族和灭世计划中都有参与，但都是边缘人物—— “把这个人的影像先印出来。”赤帝打断青雀。 阮夷的影像随即被印在下方，一个相貌平平的青年。 赤帝眯起眼睛，似乎是在回想着什么。许久，赤帝抬起头，舒了口气。 “不用继续了。”赤帝说。 “王要根据这个名单猎杀他们吗？”青雀询问，“不过精灵一族的生命力极为可怕，精灵王隐而不出，属下提议先由我们的部队削减母树的生命力。” “不用理会精灵王。”赤帝抬抬眼皮，绿水学姐的信息随即被划掉，“她是个女人，而且是个精灵。” “是。”青雀应诺，虽然没听懂赤帝为什么说精灵王是女人就不用理会。 赤帝把视线挪到依然插在一旁地上的玉龙剑身上，他走到剑旁边，握住剑柄，准备拔起来。那剑却震颤一下，瞬间挣脱赤帝的手掌，化为一道金光直冲云霄，透过淡淡的光壁可以看到那神剑直接进入了灰雾层，一去不返。 赤帝看看天空，又看看自己的手掌，淡淡道：“走吧。” 两人飞向远方，但没飞多远，就被眼前的金台拦下来。 青雀率先为赤帝开道，但使用自己最强的攻击依然无法撼动那金色光壁半分。随后又以身试险亲自接触那金光高台的内壁，虽然没有受伤，但依然无法突破。 “我来。”赤帝提醒青雀退避，随后提着尊爵再次变幻出火焰巨剑，纵剑挥砍，劈的一阵地动山摇，但却没有开辟出缺口。 赤帝停下，摇晃着尊爵，似是在思考。液体开始从杯中显现，随着摇晃越来越多，最终满溢，被赤帝饮尽。 从白戍城开始打消耗战开始，赤帝就没有分毫担心自己会输。玉龙剑的能力是守护，而尊爵的能力是放大。玉龙剑的剑光可以不讲道理地将一些物质抹除，尊爵则是可以不讲道理地增幅事物——也就是可以违背元素转换的规律，完全凭空地增加物质。 但是看现在这个规模比之前的对战还要宏伟的多的光壁，又想到似乎早就知道自己回来的白戍城，赤帝突然明白了什么。 “白天机吗……”赤帝喃喃。 海底，阮夷已经看完了这场全方星瞩目的惊世之战，白戍城寄给他的信也已经读完。他回想着白戍城的那封信，久久地沉默不语。 “至阮夷学弟—— 第382章 遗信与暴怒的王者们 “至阮夷学弟…… 当你看到我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被挫骨扬灰了。你无需在意，这个结局我早就向白祖确认过，也早就接受了这个命运。不如说是非常开心地接受了这个命运。你也知道师兄我是个战斗狂，却又放不下白家和蓝海。能和赤帝打一架，一直是我的梦想。之前因为身份等问题，总是无法实现。白祖给了我这个应允，算是圆了我的梦。如今得偿所愿，死而无憾。唯一有些遗憾的是，此战，我必败。毕竟boss还是要交给主角来打败啊，对吧，我的主角师弟——听到白祖说出这个世界的真相时，我也是吓了一跳，没想到阮夷你的来头比我之前预想的还要大的多。放心，我不是在抱怨你，只是提前知道结果，少了些许刺激感。 好了，寒暄完毕，接下来我要交代点事情了： 赤帝在寻找你。这件事我想你也知道，当初在蓝海城，我们就见过暗中调查的赫图间谍。当时我还没有想到这一层，知道了你和赤帝的身份，得知这个世界的真相后我才意识到，赤帝在用这种方式来寻找你。而他将我认成了你。这对于我来说是件好事，对你来说也是。作为白祖也无法预测的混沌点之一，赤帝的行踪是少有的无法被准确预知的，从过往的事迹也难以推测出赤帝的行动。所以赤帝对于你的追寻是少有的线索，可以把握住赤帝行踪，预估出他接下来行动的线索。 在发动战争让方星陷入混乱后，他一定会在合适的时间找上我。而我将在那时迎来我的命运，我的终结。我会用提前布好的大阵困住赤帝，应该可以困住他一个月。赤帝是联军最不可预测的存在，也是最大的依仗。赤帝被困，蓝海将再无顾及，全力出击，一旦深陷腹地的犹狐军队主力被击溃，胜局便已经确定，届时鲁纳一定也不会再吝啬羽翼，会非常乐意向赫图再踩一脚。 我知道你会奇怪，赫图军本就是一个大变数，还有龙岛没有解决，我为什么好像说的他们已经不成问题了一样。这是因为他们会有其他人解决。自始至终，蓝海最大的劣势都很简单，就是兵力不够，国力不够。这不是身为将领的我们可以在短时间内解决的事情，但在我死后，这些问题将不再是问题—— 我死后，学姐一定会出手。我想作为她弟子的你应该能想象到她认真之后会有多恐怖。而且发挥实力的她也可能在赤帝脱困后成为他的下一个目标，为你争取更多的时间。精灵族参战足以颠覆战局，而你那边还有可能争取来水族的支持，一个月内奠定胜局的可能性是存在的。 我知道我的死亡一定也会一定程度的动摇蓝海民众的情绪，但我不是赤帝，我们有众多的英雄将士，也有更久悠久的历史和底蕴，这是我们的特色，在这种时候可以成为优势。赫图极度崇拜赤帝，赤帝确实是第一人，他们的选择没有错。一无所有之人为了自身的利益拥抱集体和强者，将自身化为虫豸，这是他们的特色，在赤帝被困住的当下将成为他们的劣势。这便是我的死亡换来的一切，希望你能把握住这个机会，尽快成长到足以抗衡赤帝。即使蓝海能击溃联军，脱困后的赤帝依然是一只没有牢笼能限制住的猛虎，解决赤帝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 最后帮我跟绿水学姐说一句对不起。我骗了她，我的血她是拿不到了。不过如果她真的还想研究神血，白家的其他人会愿意提供给他的。 ——白戍城。” 洋洋洒洒几页，看的出白戍城安排这封信的时候非常从容，白暮诗也是在出城后看完了白戍城与赤帝战斗的全过程才接到这个任务的。 长久的沉默后，阮夷收好信件，问白暮诗：“你是怎么看到白师兄和赤帝的决斗的，也是通过这个水晶球吗？” 阮夷指的是刚刚战线了白戍城与赤帝对峙谈话到战斗全程的影像水晶球，这应该就是白戍城所说的面相全方星直播的内容。 “大体都是通过根脉的信息网获取到的。”白暮诗解释. “那么精灵山脉应该已经开始有动作了吧？”阮夷问，根脉的信息网是精灵族的所有物，绿水学姐应该是第一时间了解全貌的人之一，她亲眼看到了这场’直播‘。 “我来得匆忙，没有留意。”白暮诗说。 “那就抓紧时间吧。”阮夷说，“返回陆上，我们要把握好白师兄给我们创造的机会，赤帝只会被困一个月——泉纤，我先告辞了，资料之后再给你。” “等等。”泉纤出声，叫住了准备离开的阮夷。 阮夷看过去，些许寒意攀上泉纤原本柔美的面庞 —————————————— 精灵山脉，伊莲尼亚急吼吼的赶回大树库，来到高层，走向精灵王赫斯派安常待的那个树屋。但沿着楼梯上去，却看到自己这姐姐并没有在房间里埋头研究，反而在树屋外，扒着围栏，眺望远方。一动不动，脸上表情复杂。 伊莲尼亚的动作慢下来，“你都知道了。” “那家伙死了啊。”绿水学姐声音很轻，“我就知道，他迟早会把自己玩死，即使有了我四百年的生命力，也拦不住他作死。” 伊莲尼亚看着自己不可一世的姐姐流露出的陌生情绪，说：“能复活吗？你应该保存有他的生命信息吧。” 绿水学姐摇摇头：“那家伙身上流淌的血，是我至今无法破解的东西，也就无法复制。” 伊莲尼亚不再说话，手指缠着枝条把玩一会儿，犹豫地说：“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吧。” 伊莲尼亚觉得自己也疯了，精灵族对生命的消逝轮回那简直比人类屠夫看牲畜死亡还要稀松平常，如今自己却要用这种自己都觉得扯淡的理由试图安慰自己这个奇葩姐姐。但她又觉得必须得说点什么，眼前姐姐这反常的神情更让她觉得不安。 “说到血，那混蛋还骗了我，说什么我会得到他的血……”绿水学姐说，“那可是我的重要研究啊，是我通向神之路的希望——” “那些——混蛋——毁了我的希望！” 绿水学姐双手砸下，树屋的围栏集体崩裂，从大树库顶层一路崩坏到底部，随后在大树库前方的树林炸开，一小片树林都被波及倒塌。 不对，那不是被波及了。从逐渐平息的摇晃中站稳的伊莲尼亚立刻意识到前方那篇树林里发生的变化并不是蛮力所致——而是被什么东西吸收殆尽了一切生机。 一个粗大的直径近百米的木桩从前方树林破土而出，急速成长升起，木桩的顶部是一个同样硕大等粗的花骨朵。花蕾绽放，得到的却不是什么艳丽的花朵，而是一个不怎么规则的球形，透着浑浊的黄色，像是琥珀一类的东西。这个宏大的巨物远远看去像是个跳棋棋子。令伊莲尼亚骇然的是，这种规模庞大的巨木她还在远处看到了第二颗，甚至第三颗。伊莲尼亚连忙接入了母树的信息网，查看远方的情况。 只见类似的巨木从精灵山脉，一直延续到精灵森林的边缘，甚至孤零零地在林外都竖起了好几颗。而且一颗比一颗高，一颗比一颗大，每颗巨木顶部的巨大球形琥珀呈现出一致的梯度。 一致的梯度？伊莲尼亚一愣，连忙转换视角，沿着几颗巨木顶部琥珀的延长线看去，在视线的尽头，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东西。 “不要——” 伊莲尼亚还没喊完，绿水学姐面前的那颗巨木就爆发出惊人的能量，肉眼可见的魔力流从树根涌向树干，然后球形琥珀猛然闪烁，一束流光投射出去，进入第二颗树木的琥珀中。同样的流程几乎是同时在整整一条线路的巨木中完成，等最后一颗巨木的琥珀发射出光束时，那光束已经凝练耀目到仅仅是通过空气后掀起的涟漪就摧毁了发射它的巨木，也摧毁了连同周围的一切。一路伴随着能量风暴的光束直接射到了距离半个星面之外，遥遥浮在半空的龙岛基岩，经过足足半个星面的损耗，愣是把天空中那一座岛屿掀了个跟头。 伊莲尼亚急忙断开母树，试图质问一旁的姐姐。但当她把注意力重新投向绿水学姐时，却有点说不上话来了。 此时的绿水学姐，双臂浮现可怖的青筋血管，周围的混乱都掩盖不住那令人心悸的心跳声。她的脸还算平静，只是微微颤抖的眼角下，两行血水蜿蜒流下。 “你……冷静一些。”原本准备斥责她的伊莲尼亚最终没有说什么。 “宣战。”绿水学姐说。 “什么？” “我说，宣战！”绿水学姐大吼起来，表情在鲜血衬托下愈发狰狞，“这些劣等种短命种，竟敢、竟敢……” 东面和蓝海，那些在中庸的尸体上试图分一杯羹不断争斗的各方势力，一些还在蓝海境内交战的对垒两军，都开始感受到一场地震。敏锐的人们感觉到，地下有什么东西，在暴动，在生长。 —————————— 绿水学姐在宣泄着自己的愤怒，而阮夷，也在承受另一位异族王的怒火。 泉纤拦住了阮夷，询问了一个问题： “那影像里的赤帝，说要毁灭人类，这是真的吗？” “多半是。”阮夷说，“这是神明告诉我的。” 显然对于水族来说，三魅认证就是最有力的说辞。 “那么，精灵会被灭族吗？”泉纤继续问。 阮夷沉默一会儿，说：“精灵王会出手，赫图没有理由不反击。” “如果精灵族不出手，赫图会动手吗？”泉纤步步紧逼，丝毫不理会阮夷的含糊其辞。 早在刚才阮夷就隐隐有点明白泉纤想问什么了，他点头：“多半还是会。” 一旁的白暮诗也在帮腔：“没错，赫图如果真的最终胜利，力量将再次跃升到新的台阶，届时没有任何单一势力可以抵御他们，他们也没有理由再给异族立足之地。” 白暮诗觉得泉纤是在思考水族不帮助蓝海就不会遭到赫图的攻击，想就此劝说。但她说完，发现泉纤和阮夷都没什么反应，泉纤依然死死盯着阮夷。 “赫图会攻击精灵不是因为势力问题，他要毁灭人类，怎么会在乎什么势力。”阮夷直视泉纤，纠正着白暮诗的说法，“精灵会被赤帝视为一定要除掉的异族，是因为精灵和人类走的太近了。” “株连？怎会残暴至此？”白暮诗被阮夷的说法吓到了，在种族这个层面的株连，她闻所未闻。 “什么叫，走的太近？”泉纤问。 “每次都直指问题核心啊。”阮夷说，“你已经猜到了不是吗。” “文化、习俗、信仰、共同的故事、相通的观念、生活的方式，类似的审美——”阮夷说。 “夹杂在魔法书里的那些故事，是你故意放进来的，是吗？”泉纤打断阮夷。 “……是的。”阮夷点头。 阮夷感觉身体被禁锢住，深海本就恐怖的水压又提升了几个档次，水元素牢笼死死锁住他的身体。泉纤从正前方突入，一把掐住阮夷的喉咙，向后撞碎几片珊瑚礁，直到抵住一块凸起的岩石才停止。 “你想把我族拉入你们人类的战场！”泉纤的表情混杂着愤怒与悲伤。 “瞒着你，对不起。但你错了。”阮夷这次没有再同意泉纤的说法，“我没有想让水族参战。” “道貌岸然的人类，你亲自破坏了信任。”泉纤手上的力量更强了，几乎要拧断阮夷的脖子。 “我要做的，不是为了逼水族参战，而是为了给人类留下一个火种。”阮夷说，“别说这计划我才刚刚开始，离成功还远，赤帝也不会知道水族的文明在被改变。” “你可以亲自告诉他。”泉纤说。 “我不会告诉他的。” “你还让我怎么信你？”泉纤眼睛有点红，不知是什么造成的。 第383章 文明的火种 “该打不过，加上水族也打不过。”阮夷说，“如果能打过，没有水族也能成功。白前辈的信里也没有提到水族，你们的力量在战争中不是必须的。” “这也算解释吗。”泉纤冷笑，手上的力道却松了几分。 “你们还信奉水神，族中应该还有卜算之类的吧，不如去算算，看看加上你们水族，能不能打过赤帝？”阮夷建议，顺便提醒泉纤自己的那层身份。 “或者我用另一种说明方式吧。”阮夷目光柔和地看着泉纤，“我要尊重白师兄争取来的时间，所以对不住了。” 阮夷从泉纤的手中消失了，泉纤感觉身后的水域中凭空出现一个身影，回头一看，果然是阮夷。此时阮夷已经回到了原先的位置，正在画着什么魔法阵。 泉纤的身体化为一团水，融入大海，下一刻从阮夷身边凝聚。 “你逃不掉——” 泉纤话没说完，她看到阮夷身边，有另一个自己。 准确说是自己的虚像，站在阮夷旁边的位置，仰头看着什么。 “这是一段时间前的你。”阮夷解释，“准确来说，是正在观看白师兄和赤帝决战时影像的你。” “你因为白师兄质问赤帝的一句话，产生了对我计划的认知，从而选择质问我，造成如今的局面。”阮夷继续说，“我研究的灵魂储物，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可以说是重现已经逝去的历史的记忆。只要将那时的你提取出来，做出一些小小的改动——改动那影像中的对话，或者麻烦点干脆直接改变你的记忆——然后杀死现在的你，一切问题就应刃而解了。” 阮夷看向泉纤：“问题是，现在的你，愿意这样吗？” “拥有暴力优势下的讲道理，并不能说明你讲的道理就一定是真的。”泉纤瞪着阮夷，“就像即使自杀也难以成为决定性的证据。” “但可以证明我问心无愧。”阮夷说着，撤掉了那虚影，“人鱼是和人类最为相似的水族，你们能成为王族，获得水神的青睐，你以为是没有原因的吗。” “原因……”泉纤确实从来没有想过这种问题。人鱼族对于自己得到水神青睐的事实从未怀疑，但是获得青睐的原因？这个还真的没有人想过。 “因为那家伙只对‘人’感兴趣啊。”阮夷说，“我不是在否定你们族的荣耀和努力，但这也是事实。她曾经问我什么是人，我所做的这些事就是我的回答。” “现在明白了吗？接受了那个家伙的信仰和教义，得到了她的好处，你们就注定会和人类越走越近。”阮夷说，“你该庆幸图腾魔法给你们带来的迥异外在表现，以及一直以来对犹狐冷淡的态度。也该庆幸赫图方面亲自接洽的是鲨鲸部族——一个旧神信仰残留严重的怪物水族。如果赤帝像我一样了解你们双方的差异，一定会真正开始扶持鲨鲸部族——用咒术魔法而非鲁纳阵法学来武装他们，然后一举将你们歼灭。” 阮夷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自证清白是有必要的，而且水族未必不能发展成盟友，阮夷需要尽快消解泉纤和他之间的裂隙。 泉纤原本锐利的气势也被阮夷这一段信息量巨大的话软化，终于沉寂下来。 看泉纤垂着头不再看他，阮夷给白暮诗使了个眼色，准备离开。 “真的这么不乐观吗。”泉纤开口，“需要这个火种。” 泉纤这么说，看来是已经接受了阮夷的说辞。 “我不知道。”阮夷回答，“而且这火种，说实在的，十分的微不足道，说是火种，不过是一份记忆。如果时间充裕，我会慢慢耕耘，等待它开花结果。但现在这点内容……远远不够。这个时候，对人类世界最多最全面的记忆，反而在你这个曾经游学陆地的水族王的脑子里。如果赤帝真的成功，人类灭亡，那火种在你的手里，要不要保留这点历史，水族做出自己选择即可。” 说完，阮夷带着白暮诗离开。他能做的也确实只有这些，所谓人类文明的火种，如果真的需要用到，对于他这个注定会随着人类文明一同毁灭的人来说，其实意义也不大。他不能把太多的精力放在对保险的投资上而忽略现在。 对泉纤说的那些话，阮夷倒是没有扯谎。他唯一没有说出的一个角度是三魅那个引导者的身份。 自从三魅在涡心让他开了一次眼之后，阮夷感觉自己能模糊地从引导者的角度看问题了。这让他对事物的认知多了一个维度，可以让他的眼光更准确。 人鱼族和人类文明的问题，阮夷也有另一个维度的解读。在他看来，这也是三魅的一个“安排”。赤帝在没有失控之前，作为主角，他的任务就是统一。一统方星，天下归心，这其中当然也包括异族。那异族的某些特性必然会被限定到一定范围。那种和人类完全无法兼容无法理解的异族，要么会在赤帝的征伐道路上被当成彻底的敌人扫灭，成为他故事的一部分；要么在故事一开始就早已消失。而水族这个一直存在，甚至古代就和人类结盟过的种族，几乎是必然的和人类有一定程度的相似，可以互相理解互相影响。所以阮夷才会想到靠水族保留一份人类文明的火种——即使留有这份火种的种族都不是完全的人类。 至于赤帝的问题，阮夷也没有说谎，他确实不知道赤帝到底有多少底牌，也想不出赤帝要用什么方法实现他说的毁灭人类。三魅倒是曾经跟他聊起过一种叫生死簿的东西，可以在九幽十类里用精准多样的检索方式操控生死。不过那种东西想了也没有用，阮夷不认为赤帝能得到那种东西，而且如果真得到了他也没有任何手段能反制，所以想也没用。 当务之急，是完成白戍城遗信中的嘱托。 第384章 灭世——第二树 阮夷带着白暮诗破开水面，重返陆地。 “你是怎么过来的？”阮夷问白暮诗。 “先通过传送阵到索格恩的船舰，然后根据家主的指示定位到水族的领地。”白暮诗说。 “好，那我们也这么回去。”阮夷说。 索格恩现在和普洛西结盟，已经是涡海实质的霸主，想找到他倒是不难，稍微找个海盗船一路上报，阮夷就得到索格恩的地点。 索格恩看了一眼阮夷身边的白暮诗，对阮夷说：“白戍城留下什么安排？” “你怎么知道白师兄有安排？”阮夷问。 “那家伙好歹是个白家人，谋定而后动是必修课，他不可能在困住赤帝后没有任何安排吧。”索格恩说。 “好像还真没有。”阮夷看向中庸的方向，“不过师兄已经看破这个世界的力量结构，我们至少是占优的。” 索格恩耸肩：“好吧，反正我安心待在涡海，不关我的事。你们要去哪？我送你们。” “白暮诗你要去哪？”阮夷问白暮诗。 “我回部队。”白暮诗说，“您不打算去蓝海吗？” “我这趟出来就是受精灵王委托，现在要先回去说一声。”阮夷说，“而且白师兄的安排跟精灵王有很大关系，我去东面看一眼。” “传送阵可没有到东面的啊。”索格恩说。 “那就把我传送到距离东面最近的蓝海地界。”阮夷说。 “好好。”索格恩亲自准备传送阵。 白暮诗先被传送走，随后阮夷进入阵中。 “犹狐主力被困在山谷，你是怎么想的？”阮夷问索格恩。 “……我还能怎么想，犹狐跟我已经没关系了。”索格恩说。 “我听说你哥已经死了，继承人不就剩你了吗。”阮夷说。 索格恩笑：“可别把犹狐当成你们蓝海啊，你们要小心的是布洛，那死胖子野心大的很。” 魔法阵光芒亮起，一阵扭曲中，阮夷回到蓝海。 这里是距离中庸比较近的一座边防城堡，一传送过来，阮夷就感觉有种怪异的感觉。法阵附近居然没有任何人看守接应，动动耳朵，阮夷也没有听到附近有人声，反而是听到一些淅淅索索的怪异声响。 带着这份疑虑出城，阮夷看到惊人的一幕。 城堡没有人声的原因很简单，因为这里确实没有人了，与人一起消失的，还有大地。 准确的说是地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扑满整片地面的触手。 阮夷看的出地面那些东西的原型是某种藤蔓，但它们的活性太恐怖了，匍匐在地面上蠕动，放眼望去是海波一样起伏的肉质。 阮夷升空，视力范围内，尽是这种触手。 “学姐这是疯了？”阮夷惊愕，如此大规模的异常，阮夷怎么还能猜不出是谁做的。 精神力从城堡内横扫而出，阮夷先检查了一下城堡内的情况，在层层触手肉瘤下没有发现有衣物等人类的痕迹，看来城堡里的人已经安全撤离。阮夷放下心，全速前往东面，去精灵母树的位置。 方星的东面，不，应该是方星全域，都开始受到精灵母树的波及。原本根植于东面和蓝海地底的根脉开始向地上扩展暴动，并且毫无顾及的向其他星面蔓延。犹狐、赫图、甚至鲁纳，都没有幸免。就连涡海的边缘都开始伸出藤蔓，只是没有大地凭依，难以延续。 无边无际的根脉在吞噬一切。 鲁纳的光棱阵不断摧毁涌过来的根脉，但终究不及根脉规模庞大，被一层层突破。反倒是鲁纳的极寒天气冻僵了根脉，令它难以延伸。蔓延至鲁纳的根脉有千万条，性质各异，其中有几根产生高热反应，抵御着严寒不断突进，这些产生高热反应的根脉开始复制生长，随后继续侵袭鲁纳。 犹狐没有鲁纳那样的极端天气，基本和东面一致的环境让根脉畅行无阻，日行千里不是一个夸张的说法。被根脉侵占地区的犹狐人被迫乘坐飞梭撤离，放弃原本生活的家园。这还只是根脉暴走的第一天，简单计算一下就能知道，根脉侵占犹狐全域只需半月，之后犹狐人只能依靠他们强大的晶币储备暂时停留在空中，顶多持续几天，晶币就会消耗一空。 赫图拥有和鲁纳一样的极端天气，而且属性上对根脉更加克制。不过穹顶遮蔽了过于强横的光热，能让赫图人生存的空间同样可以让根脉生长。仅仅是半日根脉就侵占赫图数百里国土，没有犹狐那么强大的晶币储蓄，也没有飞梭或战车等可以升空或快速移动的载具，他们没有逃离根脉侵蚀的手段。也就意味着，半日之内，赫图半空外围数百里内的国民全灭。第五军团防备的是蓝海那边的攻击，完全没想到有龙岛坐镇监视且最不可能主动进攻的东面居然爆发出开战为止最恐怖的力量。现在来看之前还未显颓势的赫图一周之内就可能被打入中心。 当初晓云城经历的危机，现在正以更恐怖的形态席卷全方星。 “你知道这样会消耗母树多少生命力吗？”伊莲尼亚作为前精灵王，也能察觉到母树这番暴动。 “根脉会在路上吸收魔力和生灵，不会有多少消耗的。”发动了灭世级灾难的精灵王赫斯派安说。 “你破坏了世界的平衡。”伊莲尼亚说。 “咱们不都是视生死为无物的吗，生死也不过是一种循环。”赫斯派安面无表情，“而母树忠诚地记录着一切。” “母树不是让你用来干这个的！”伊莲尼亚怒道，“精灵族的和平被你一个人破坏了。” “和平？”赫斯派安冷笑起来，“我能理解，千年前的惨败对于不少精灵还是亲身经历的事情。放心，你不用担心，精灵族想去哪去哪，参战的只有我一人。” “你是精灵王，掌控母树，你的立场就是精灵族的立场。”伊莲尼亚说，“你的不负责任会害了精灵族。” “你们好喜欢拿母树说事。”赫斯派安歪头，“既然如此，不如看看母树听谁的？” 震动再一次出现，整片精灵核心领地都在抬升。 “吾之先祖树，吾等起源，重现您的巨人之姿吧。”赫斯派安的声音庄严肃穆。 第385章 话疗 灰雾层，雷光在其中明灭；地底的震动造成山崩地裂，岩浆上涌，火山喷发，楚河的河水泛滥咆哮，卷走岸边的农田与城市。 精灵山脉的中心，一座高峰逐渐抬升，成为山脉中的最高峰。高峰顶部粗圆，如同一个木桩。木桩上的瘤状物组成一张丑陋恐怖的面孔，与半个星面之外的龙岛遥遥相望。这巨人头颅正是大树库所化。 世界末日般的景象。 那高耸近乎入云的布满瘤状物的木桩色泽居然开始变化，呈现出肉体一般的光泽。 “你会让母树死掉的！”伊莲尼亚站在巨人的头颅上绝望道。 “死就死，万物有轮回，先祖树也不能免俗。”赫斯派安的双脚陷入树中，无数的细小触手伸出和赫斯派安的身体相连。 “你让其他族人怎么办？”伊莲尼亚还想做最后的努力，她除了劝说什么都坐不到。先祖树根本不听她的，明明现在精灵王的举动是在拉生命母树一起陪葬，是在毁灭一切，可先祖树却依然支持她的姐姐。 “别逗，精灵没了先祖树又不是不能生存。”赫斯派安大笑，“你们视先祖树为母亲？好啊，孩子长大了总要脱离母亲怀抱的，不要当巨婴。” 说着赫斯派安彻底被触手拉进母树体内，大树库下方的树干也开始逐渐分化，向人型演变。 与此同时精灵森林中一个由铁梨木封闭的隐蔽场所轰然开启，密密麻麻堆叠站立的人型生物肃穆而立，细看，这些人的样貌与阮夷有些许相似。这是精灵王以阮夷的实验资料和反馈数据做出的人造战士，每一个的肉体都媲美五级战士。每个人的脑子上都有一个细小管道连接到地下，直通根脉，此时细管齐齐崩断，所有人造战士一同睁眼，朝北方四散奔袭。 以大树库巨人为中心，四周再次升起近百颗琥珀巨木，与上次不同，这次的琥珀中，一头头巨龙安然沉眠其中。这些巨龙只有百米大小，与正经龙族的千米体积相差不少，但器官等细节分毫不差。随后琥珀的性质发生变化，巨龙如同羔羊出生，从粘稠化的琥珀中摔出，一个个睁开龙瞳。龙威随着每一双龙瞳的睁开而出现，一遍又一遍犁过精灵山脉。这些小型龙族睁眼就开始振翅飞翔，径直朝北方的天空飞去——那里有它们的起源。与此同时灰雾层几近沸腾，不断有巨石破雾而出，砸向龙岛。而没有砸中龙岛的巨石就落到地面，带起一阵阵爆炸。 “学姐，请停一下。”一个千米大的投影竖在巨人面前，显现出阮夷的身影。 “你来做什么？小阮夷，你也要阻止我吗？”巨人的体内震颤而出恢宏的声音，声势之浩大只有那只鲨鲸族长可以比拟。 “为什么要发动这种灭世级的攻势？这不像你。”阮夷开口，他也没想到，白师兄信中所说学姐的出手，声势会如此的浩大。他这一路过来，飞越半个星面，一个活物都没见着。人类灭亡的危机，居然不是被赤帝，而是被自己人开启。 “你又知道我是什么人？”绿水学姐在轻笑，其中透露着她以前从未在阮夷面前表现过的恶意，“小阮夷，我已经近五百岁了，你连我年龄的零头都不到，见过我的几张面孔？我沾染过所有禁忌，会暗中操纵不计其数的势力，让他们互相争权夺利——仅仅是为了进行一场实验。赫图犹狐在攻击蓝海，你又是否知道，他们一半的技术都出自我之手？远的不谈，袁澄天在蓝海城绑架你的时候，如果不是你已经是我的实验品，我都不会阻止他。小阮夷，我不是人，我是异族，不要试图以人类的标准看待我。” “可你依然救了我。”阮夷说。 “那是为了我的实验数据啊。”绿水学姐冷道，“这片森林里，就有一支以你为蓝本的人造军队。” 阮夷摇头：“我出生之前你做的那些事情，都与我无关，与我有直接接触的人，就是一个以人类标准看来热心善良的学姐。你塑造了我出生之前的时代，也正在改变这个时代，我在这个受你影响的世界出生，天生就可以算是接受了你以前做的那些事情。” “看的真开啊，那不如——” “换句话说，学姐你刚才列举的‘罪状’，在整个世界的运转面前，不过是微不足道，或者只是组成其中的一部分。”阮夷低垂着眼皮，“它们有些推进了魔法的发展，有些改变了时代，有些造成新的仇恨……但是我认识的，现在的你，终究是一个有良知的魔法师，不会为了自己的一时兴起，做起毁灭世界的行径。” “格局真大啊。”绿水学姐说，“那你为何还要阻止我呢，把这当成时代的又一次改变如何？” “这次不一样。”阮夷说，“这次让你‘改变时代’，恐怕就不会有下一代出生了吧。学姐，冷静一点，至少说说你这么做的理由。” “理由？很简单，这个世界烂透了。”绿水学姐说。 阮夷皱眉，等着学姐给出更详细的解释。 “我们精灵是没有那么在乎生死的，优胜劣汰，适者生存，这就是我们的信念，是我们认知世界的基础。”绿水学姐说，“人类的战争与虫豸争巢何异，种族的灭绝在母树的记录里已经发生过无数次。根脉之上无新事，强者取代弱者，这个世界一直这样健康地发展着。” “但白戍城不是弱者！”绿水学姐说，“即使纵观我近五百年的岁月，万年的知识里，白戍城也是站在最顶点的强者。即使世界末日，他也应该是最后毁灭的那一种人。” “这个世界连他这样的人都容不下，你说，是不是烂透了？”绿水学姐说。 “从事态发展的趋势来看，你说的没错。”阮夷说。 阮夷听明白了，绿水学姐想泄愤，想发泄，而她找的这个蹩脚的借口，却没什么问题。说白了，就是她觉得世界迟早要毁灭，所以要提前亲手毁掉，破罐子破摔。阮夷得承认，这理由、这选择，他并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一个人因为迟早会生老病死，所以扼杀在摇篮里，那么凶手会受到最严重的指控，被送上绞刑架，受到唾弃怒骂。但如果是给一个濒临死亡受尽折磨，再无力回天的人送上安乐死，则会得到很多道德上的原谅。 学姐的思维方式他难以理解，但这个结论他倒是可以理解。从自己掌握的情报来看，赤帝会在二十七天后破开束缚，被三魅钦定的魔王，阮夷一点不怀疑赤帝可以成功灭世。早一个月晚一个月，在阮夷看来确实区别不大。 “既然你理解了，那就离开吧。”绿水学姐说。 “不行。”阮夷说，继续阻止绿水学姐。 对，白戍城都没有挡住赤帝，阮夷有充分的理由相信赤帝拥有毁灭世界的能力。但阮夷更相信，也只能相信，他依然有可能阻止赤帝。无论是三魅，还是白戍城的遗信都这样对他说——他是唯一有可能击败赤帝的人。即使为了他们，阮夷也希望能维持一下这样的希望，尝试解决掉这最后的灭世危机。 “小阮夷，我不想跟你开战，滚开！”被屡次阻止，绿水学姐愈发暴躁。 “我带来了白师兄的口信。”阮夷开口，他知道，这句话说出口，绿水学姐会耐下性子，再听他讲两句。 攀天的巨人果然停止了动作。 “什么口信？”绿水学姐问。 “透露给你之前，我还有两个问题想问你。”阮夷说。 绿水学姐沉默一会儿，说：“问吧。” “我交给学姐你保管的那些东西，随着根脉的暴动，都还在吗？”阮夷问。 “呵……我放弃了保护，不过它们也都还留在原地。”绿水学姐回答。 “第二个问题，根脉吞噬生灵后会连同灵魂的记忆一同吞噬，母树就是借此收集一代代献祭积累出海量知识的。但是一下吞噬超量的记忆，即使是已经成长万年以上的母树也会混乱吧。我想知道，被根脉吞噬的生灵，是否还保留在原地，没有被根脉彻底吸收。” “如果我说不是呢？”巨人的声音带着笑意。 “如果不是，那我就得阻止你了。”阮夷严肃道。 “我很想否认，不过你说的没错。”绿水学姐说，“这三天我杀的生灵所蕴含的记忆超过母树承受上限百倍都不止，都吸收过来母树会立刻暴走，我也控制不了。所以……你想的没错，那些记忆都还独立在原地。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让我释放这些记忆，重塑他们的身体，让他们复活是吧？问题是，你要怎么说服我呢？好了，两个问题问完了，那个混蛋交代了什么遗言，说出来吧。” 阮夷听到绿水学姐的回答，神态轻松了些，说：“白师兄留信给我说：你可以找其他白家人索要血液，白家人会助你研究。” 听到阮夷的话，巨人愣了一会儿，紧接着天上的雷霆如同雨露一样密集的劈向森林，一片片的森林燃起大火，昭示着巨人的怒火。 “这个混蛋，这个白痴……”绿水学姐的咆哮响彻天地。 “他还说，对不起，骗了你。”阮夷说。 雷霆消失了，绿水学姐呆呆地说：“就这些？” “关于学姐你的内容，就这些了。”阮夷想了想，决定隐去白师兄那段准备拿学姐当赤帝诱饵的内容，即使白师兄已经死了，阮夷也觉得这段……太杂种了。 考虑到说出去后绿水学姐可能会不可逆转的毁灭世界，阮夷决定隐去这段。 绿水学姐的声音有些疲倦：“好了，你离开吧，我要继续了。” “学姐，收手吧，现在还能回头。”阮夷说。 回答阮夷的是数道雷霆，直直从天空劈过来。不过这只是阮夷的投影，并非造成多少影响。 “白师兄也不会想看到你这样。”阮夷继续说。 “他已经死了。”绿水学姐冷冷道。 “未必不能复活。”阮夷说。 “怎么复活？用你的灵魂储物？用我的母树？”绿水学姐怒道，“没用的！他的血液我根本没有解析成功，他的灵魂受到精神影响，他的精神特质根植于他的血液，复制不了血液，我们根本不可能复活他！” “所以他让你继续研究白家人的血液啊！”阮夷说，“白师兄是喜欢生死之间的刺激，那也是根植于生命的激情。白师兄让你继续研究白家血液，未必没有希望你将他复活这层意思！” “……你也不差，同样拥有无限的生命，这个任务交给你也不是不行。”绿水学姐的声音平静了很多。 “现代魔法的突破不是一个人单打独斗的成果，等事情结束后，我会参与进来。”阮夷正色道，“你是方星最强的魔法师，如果说谁最可能复活白师兄，无疑只有师姐你。而无论是为了以后安心的研究，还是为白师兄报仇，我都需要击败赤帝。为此我需要学姐你的帮助，需要你这个沾染过所有禁忌的最强魔法师。” 片刻沉默后，绿水学姐说：“你什么时候，这么能说会道了。” “我脑子里有个商人的记忆。”阮夷戳戳自己的脑袋，“还是个很擅长讨女人喜欢的商人。” 绿水学姐笑笑：“所以你劝说我的这番说辞，也是那种给投资人画的大饼吗？” “我确实不确定我们能不能成功。”阮夷说，“如果说我很确定才是骗人的，而学姐你是个聪明人，我骗不过你。但这个世界的上限很高，还有很多规则我们没有掌握，一些至高的存在依然停留在这个世界——我们还有机会。” “至高的存在……”绿水学姐沉吟。 巨人的头颅悄然分开，绿水学姐从头颅中分离出来。 “行，我答应你。”绿水学姐说。 第386章 说服 看到绿水学姐出来，阮夷长处一口气。他实在不想跟这位曾经对他照顾有加的学姐兵戈相向，而且真的动手他也不一定能奈何的了绿水学姐。 “然后呢，要我做什么？”绿水学姐问，“先停止根脉的暴动吗，然后把那些生灵恢复？” “不必。”阮夷说，“我来劝说学姐你是因为你之前的行为带有强烈的自毁倾向，那样母树在侵占完全方星后也会很快因为生命力消耗过大死去，导致方星的生灵全灭。现在学姐你冷静下来，只要控制好母树的能量消耗，并且维持生灵记忆的独立状态，以后有希望恢复就好。” “好冷酷啊，原来你不是来阻止我的。”绿水学姐轻笑。 “我们需要尽快结束这场战争，为此需要学姐你的威慑力。”阮夷说，“之后我会试图向犹狐求和，只要学姐能展现你站在我们一方的立场，我想谈判会非常顺利。” “赫图军和龙岛呢？”绿水学姐说，“我不认为他们也可以被你说动。” “所以我说不用停止攻势，龙岛始终是个威胁，学姐你可以自由攻击。”阮夷说，“只是阳面的赫图人……” “你不会还要同情敌人吧？”绿水学姐说，“阳面的赫图人没有参战，是平民。但是他们依然狂热的崇拜赤济，并且不断的转化为士兵。不如说，那才是赫图的根本。就像你一样，蓝海能以极大劣势战到现在，你的作用实际上一点不比小白差。如果不是你解决蓝海平民的生存问题稳住后方，蓝海的战力至少还有少个几成。赫图也是同样，阳面的那些人只不过不是直接的侵略者而已。” “你误会了学姐。”阮夷说，“老实说如果不是已经确定赤帝会威胁方星，以赫图军占领城市后的表现看，我可能会直接搬到东面的小岛上两不相帮。我并不在乎侵略，我抵制的是与侵略相伴的压迫和屠杀。” “听起来你受我族观念的影响很深啊。”绿水学姐说，“那你的理由是什么？” “我吃不准的是，学姐你用根脉消除阳面赫图人，到底是利是弊。”阮夷说。 “什么意思？” “学姐你派我去赫图调查莱茵黄金的去向，调查赫图的阴谋。”阮夷说，“我在蛋的地下见到了赤帝宣称的英灵殿。” “你说英灵殿真的存在？”绿水学姐皱眉。 “类似的存在，只是我不清楚它的性质是否也和赤帝宣扬的那样，可以让死去的勇士复活，再度作战。”阮夷说，“我还没来得及探查，就被里面的灵魂攻击了。那些灵魂非常疯狂，看不出有理智的存在，但可以直接攻击到我的灵魂体。我在那里吃了大亏，所以才回来的这么晚。” “你的意思是消灭赫图人有可能会积累那英灵殿的力量？”绿水学姐问。 “只是猜测。”阮夷说，“所以我也不知道应不应该让根脉继续。” “我懂了。”绿水学姐点点头，“那就继续。” 阮夷错愕，没想到绿水学姐一点不带犹豫的，这么快就能做出决定。 “很简单，因为赫图人的生死掌握在赤济手上，而不是我们手上。”绿水学姐说，“如果赤济真的想用整个阳面的人填充他的英灵殿，那么只要撤掉穹顶天幕就好了。” 阮夷一想，是这么个道理。阮夷担心根脉的蔓延反而会帮助赤帝，但现在看来是多虑了。 “而且那英灵殿能不能收集被我根脉吸收过的灵魂，可还不一定呢。”绿水学姐说。 记忆的载体是灵魂，而根脉可以吸收记忆。说不好灵魂会不会也被根脉固定住，如果可以，那英灵殿也收集不到那些人的灵魂了。 不过阮夷这个研究灵魂学的大师认为根脉还是无法阻止英灵殿的。他在英灵殿里见过的那些人，明显没有神智，或许一开始就没有记忆，而只有作为载体的灵魂。根脉与灵魂与记忆的关系还有待研究，这神树的奥秘还远没有被穷尽。 但现在显然不是做魔法研究的时候，阮夷还要赶紧赶回蓝海。 “学姐你稍微收敛一点对蓝海和东面的攻势，这两面原本就是根脉全覆盖的状态，再暴乱下去，这两面全灭的速度会比犹狐赫图快很多，我需要谈判的筹码，就用这个来表明你的态度吧。”阮夷离开前说。 “可以。”绿水学姐点点头，“好了，既然地面不能碰，那就全力攻击龙族吧。我早就想把那些家伙从第一异族的座位上拉下来了。” 琥珀巨木生出的那些小型龙族谈话间已经飞到龙岛上，开始跟真正的龙族们厮杀起来。它们的体型远小于龙族，十几只才能和一只巨龙抗衡，但架不住这种小龙非常多，它们可以完全由母树的生命力不断繁育，而龙族却是死一只少一只。龙岛上的龙族本来就只有一千只左右，有不少还在外面。而这些小龙虽然规模不如巨龙，但龙语魔法等利用水晶树的能力却不少，自杀式袭击下，龙族还真的被打的节节败退。 没一会儿，龙岛居然升空了。龙族撤离了东面，试图进入灰雾层来躲避源源不断赶来的小龙。 而看到龙岛接近灰雾层，绿水学姐更兴奋了，露出残忍的笑容。 龙岛正上方的灰雾层开始轰隆作响，密集的雷霆不间断地劈到龙岛上，一直到龙岛顶着雷光彻底消失在灰雾层中才作罢。 绿水学姐也不怕龙岛会通过灰雾层直接降临到自己头顶，母树的能量密度不如水晶树，但却可以铺开的很大。绿水学姐可以在根脉范围内自由的传送自己的意识，根本不怕被围追堵截。 与此同时，蓝海境内，少部分地区哀鸿遍野，大部分地区则更多的是死一般的寂静。方星绝大多数人都没有阮夷那样对根脉深刻的认知，在他们看来，被根脉同化的人，就是被惨无人道的杀死了。而这过于恐怖的末日景象让人连憎恨的情绪都难以升起，更多的是面对天灾时的无力悲怆与恐惧。 第387章 独裁者 提前在蓝海全域埋设好的根脉将整个南面化为雷区，由于根脉的暴动，原本搏杀的不可开交的三军不约而同的停战，以自己的方法躲避根脉的同化攻击。蓝海军队虽然有自己的城堡，但对于根脉是不设防的，损失十分惨重。而赫图没有城堡，同样只能艰难求生。拥有最多飞行舰队空中城堡的犹狐军队反而因为根脉的暴动成功摆脱了被围困的窘境。但根脉的暴动结束时间遥遥无期，犹狐军现在甚至不敢趁机反击，只是留着自己的晶币祈祷末日的结束。 三方的上层肯定不能想的这么简单，他们需要看的更长远。 布洛此时还处在蓝海军原本的包围圈内，只是这包围圈已经随着大量蓝海军的灭亡而名存实亡。他想带着军队撤离随时都可以做到，这段时间他指挥这里的犹狐主力和自己的势力，抵御根脉，表现出英明的指挥才能，获得了不少将领的敬佩。 当然这些都是布洛故意让他们看到的，他需要尽量拉拢这些力量。即使无法让他们倒戈，至少也要更听话一些。 现在对布洛带来最大影响的，不是根脉的暴动，反而是此前白戍城引赤帝说出来的那段讲话。这不在刚刚稳定了防御状况之后，其他家主就已经找他来商量未来的问题。 “布洛家主，赤帝与白戍城一战时说出的话，您怎么看？”其他家主如此询问。 “军队里有不少将士都心神不宁了。”有家主补充道。 “人嘛，就是很好哄骗的。”布洛说，“无论是煽动性的言论，还是扭曲事实的谎言，都可以让愚蠢的人们轻信，并且引导他们。” “您认为这是白家人攻击军心的阴谋？” “不，说轻信的人愚蠢，是因为他们没有更进一步去了解，或许是没有那份智力，或许是因为懒惰，也可能就是没有条件。”布洛说，“不是每次都有可能认清事实，所以不能围着情报转，要认清我们的目的。” 家主们面面相觑，不明白布洛说这种正确的废话有何深意。 “这里的天灾，不知道何时会停止。如果一直持续下去，我们无论做什么都不再有意义，因为终将消亡。如果在其他人都消灭后我们还活着，我们自然就成为了方星的王者。但如果这灾难现在就消失，我们却没有趁着自己的优势追击蓝海军，那么恐怕一切都会照旧，我们可还在包围圈内呢。”布洛说，“各位，是撤出去好，还是继续打？” “布洛家主怎么想？” “撤。”布洛说，“我是个胖子，胃口大，但饭要一口一口吃。蓝海是我们的蛋糕，犹狐也是我们的蛋糕，回去咬一口，如何？” 众家主都听明白布洛的意思，一时有点被吓到了。 “这……现在是合适的时机吗？”有人忐忑道。 会加入星夜联盟的，肯定是希望获得更多利益，甚至推翻犹狐家主统治的有野心的家族。但现在布洛真的表示要回去夺权，却还是让他们犹豫起来。 “还记得我们犹狐的传统吗。”布洛笑，“在陷入倾覆的危机时，独裁者会取代元老们。这次的危机无与伦比，而犹狐家族是罪魁祸首之一。过去这个独裁者都由犹狐家主扮演，现在该轮到我们了。” 安德瓦利高坐在移动城堡中，同样为赤帝的那番言论深深困扰。 他比一般人更了解赤帝的性格，不认为赤帝是在说谎。 他相信赤帝的实力，相信他拥有神明的庇护，所以坚定地站在赫图一方。结果就是赫图主力至今没有脱困，自己两个儿子都离他而去，犹狐境内也因为根脉的侵袭恐慌不断加深。加上早在主力部队刚刚被困就在犹狐国遍地开花的舆论引导，犹狐内部的畏战情绪已经到达顶峰。而那些被蓝海的大片国土诱惑的各家族家主，此时也已经不再狂热——那大片的国土如今都被根脉占据，从诱人变成了恐怖。 即使是安德瓦利都不免有些迷茫。底层的人们，会完全依据立场来做出决策，那也是一种智慧的选择，因为立场本身就蕴含着巨大的信息量。而一些不甘于此的人会开始吸收更多的知识，讯息，以求得到更准确的结论，做出更有利的决策。但更高位的人，因为信息收集的渠道过多，反而需要做出取舍，这时候，立场反而又变成了最终决定的依据。 犹狐家族繁盛数百年，就是因为他们严格信奉的一条圭臬——这个世界有神，而神是绝对无法抗衡的存在，只能在神明掀起的惊涛中跟随维生。 因此察觉到赤帝是神明意志的代行者后，安德瓦利坚信他可以取得最终的胜利，而一开始就追随赤帝的犹狐家族将重现当初最鼎盛的时期——在一统方星的大帝国中成为宰相一级的强大家族。这同样是站在他这个高度才能出现的思路，因为他本就站在顶端，寻常方法已经再无法有所突破。只有跟随赤帝这个破局者，才能身随洪波起，因势利导。 但现在赤帝和白戍城的对话所透露出来的信息，却让他难以接受。无论是赤帝可能已经遭到神明抛弃的消息，还是赤帝那视众生为草芥的态度，都让他深感恐惧。 而眼下犹狐即将倾覆的末日景象更加深了这种情绪。安德瓦利少有的出现了些许迷茫。 一份急报传到安德瓦利的办公室，安德瓦利打开一看，眉头锁的更紧了。 犹狐境内被散播出一种言论，说造成现在这种局面都是因为犹狐家族要开战导致的。还幸存下来的犹狐人也确实是这么想的，一时间犹狐家族处境岌岌可危。毕竟犹狐国名义上还是元老制，只是犹狐之前的绝对实力导致他可以操作一切。而一旦犹狐式微，其他家族的反抗将会把他拉下来。 大厦将倾。安德瓦利现在面临一个有些艰难的决择，是选择犹狐家族的利益，还是选择犹狐国的利益。大多数时候这两者是一致的，但在犹狐家族危亡的如今，如果还想保住犹狐家族的地位，必然会和其他家族起冲突，甚至互相倾轧。而这会继续削弱犹狐的实力，甚至可能无法撑到根脉暴动的结束，导致全灭。 安德瓦利试图找到更多的讯息，让自己做出更正确的决断，但眼下混乱的情况已是不可能。现在更多比拼的，是勇气。 安德瓦利正在心烦意乱，布洛带着幸存的犹狐军队返回的消息传来。听到犹狐主力依然有幸存，安德瓦利狂喜，但听说是布洛带他们回来的，他心中下意识产生一种不妙的感觉。 果不其然，布洛回来的第一时间，就是联系元老们，举行元老回忆，了并且用影像公开向全犹狐人播放犹狐部队归来的消息。 “元老们，犹狐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刻，我们需要一位僭主，一位统御全犹狐力量的人。如此我们才有可能度过眼前的末日，要放弃愚蠢的派系斗争，集中全部的力量……” 果不其然，布洛开始一边广播，一边与元老们说起选举僭主集权的事情。如果是以前，安德瓦利会取代他，成为这个僭主，但在眼下这个情况下，安德瓦利踌躇了。 安德瓦利真的没办法吗？并不是。犹狐经历了不少危机中，布洛明显是知道什么的，哪怕他没有勾结敌人，也是阻碍了战机。而且想给他扣上叛徒的帽子也不是难事。更狠一点，安德瓦利还可以直接暗杀。但信奉神明的犹狐家族本就保守，安德瓦利也被赤帝透露的信息搅的心神不宁。现在的他，或许真的不如布洛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年轻人有勇气。 该阻止他吗……安德瓦利还在纠结，元老会议上，不少元老的目光已经看了过来。 同样为元老的安德瓦利，目前还是魁首的他的意见，是第一个被关注的。如果安德瓦利坚决反对布洛，那么犹狐恐怕将迎来一场派系战争，但如果犹狐家主都同意让权，其他元老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布洛家主的想法，我理解了……”安德瓦利看似在沉稳地斟酌用词，其实他现在心里还是一团乱麻，不过是在拖延，本质上是支支吾吾。 布洛也没有进一步逼迫安德瓦利，只是充满侵略性地看着他。布洛是孤身前来的，带来的犹狐部队甚至可以算是敌人。这等勇气和魄力也成为他气势的一部分。 安德瓦利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缓缓开口：“我——” 啪啪啪啪啪。 有鼓掌声，打断了安德瓦利的话语。那掌声响彻四方，显然使用了扩音魔法故意让他们听到。 “是谁？”所有人哗然。 元老们可是在空中堡垒中开的会议，如此私密安全的地点突然有人鼓掌，不少元老都被惊的一身冷汗。几个元老看向布洛，几个元老则互相猜忌，没人知道是谁让外人闯了进来。 “布洛家主讲的很好，现在到了最危急的时刻，我们确实需要团结起来了。”声音回荡在会议室，通过影像传遍全犹狐。 布洛也皱皱眉，眼前的变故可不在他的预测之内。 安德瓦利停下原来的话语，环视一周，扬声道：“阁下还请以真面目示人。” 干净整洁的会议室突然平地起风沙，那风沙汇聚，最后凝成一个人型。 “蓝海人。”在场所有人都紧张起来，这出现的人看面相明显是个蓝海人，和他们犹狐人关系大概率算不上友好。 “各位，时间紧迫，我就不客套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阮夷。” 阮夷环视一圈在做的犹狐元老：“我是来议和的。” 第388章 议和 阮夷算是语出惊人，来议和，犹狐和谁不和？不就是蓝海吗。 元老们纷纷惊疑地看着阮夷。 “你是蓝海的使者？”安德瓦利问。 “我不是。”阮夷摇头，“时间紧迫，我还没有得到蓝海高层的授意。” 元老们的表情变得怪异起来。合着眼前这个神秘的强者还不是蓝海的使者，那你搁着扯议和，不是来搞笑的？ “但我的背后还是有足够的力量和支持，我相信我足以改变犹狐的立场。”阮夷说，“足以让我们齐心协力，集中全方星的力量解决掉眼前的危机。” “你代表谁而来？”安德瓦利说。 阮夷踩踩会议室的地面：“我不代表谁，但下面那位会支持我。” 下面？一开始元老们有些疑惑不解，但很快就理解了阮夷的意思。 “你说下面那东西是你的盟友？”一个元老起身。 阮夷点头：“它的名字是根脉，生命母树的根脉。这次席卷全方星的末日灾难来源于精灵王的一次暴怒。而精灵王，是我，也是白戍城的朋友。” 阮夷不等元老们的消耗完这个消息，继续说道：“精灵王不介意剿灭全部的人类，但如果你们愿意议和，精灵王可以停止攻击。” “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辞。”有元老不愿意相信，阮夷的说法确实是过于惊世骇俗。 回应这位元老的不是阮夷。空中堡垒的下方，覆盖整片大地的根脉突然纠集起来，不断抬升。如同一个从深水处破开水面的人带起大量水花，一个巨人也从根脉中出现。这巨人远没有之前在精灵山脉那般恐怖的威势和体积，但依然有近千米的高度——比空中堡垒的高度还要高一些。 巨人微微低头，盯住空中堡垒。 阮夷做了个简单的幻象阵，将外面的场景放到录制影像的窗口面前。这巨人虽然在场元老能看到，但民众却看不到。阮夷需要让这些人也看到巨人的威势。 “他说的是真的。”巨人开口，发出炸雷一般的声音，“我不在乎你们这些臭虫一样的人类，但白戍城是我的朋友，我不介意让你们全体为他陪葬，作为我给他举行的盛大葬礼。” 巨人的声音其实并无多少语气，远距离用根脉形成的巨型人偶，外表很粗糙，没有更细腻变化的能力。但仅仅是这台词的狂傲就把在做的元老们都震的失神。 “好了。”阮夷的声音拉回他们的思绪，“现在我们可以议和了吗？” 元老们面面相觑。 “拥有这样的力量，你为什么还要议和呢？”倒是布洛先开了口，“蓝海为什么也会和我们一同经受攻击呢？精灵王不在乎，你也不在乎吗？” “如果有一个星面不受侵袭，那么你们自然会攻占那个星面。”阮夷冷酷地说，“现在犹狐将会是最晚被全面侵蚀的星面，你们也有最多的时间考虑。但我希望你们能快点做出决断，我有能力在此将你们全部斩杀，但那样只会带来更大的混乱。我希望能停止混乱，共同面对最大也最可怕的敌人。” “赫图军吗？”安德瓦利插嘴。 “是赤帝。”阮夷说，“赤帝准备毁灭全人类。” “这不可能做到吧。”布洛说。 安德瓦利却沉默了，他突然开口：“蓝海会答应吗？” “应该会。”阮夷突然落寞起来，“白师兄说过，还是不打仗好。” “不用应该。”巨人突然开口，“我刚刚问过蓝海那边了，他们都同意。” 阮夷知道，蓝海当然是同意的。绿水学姐已经把根脉的情况告诉蓝海高层了。根脉吞噬的人还能恢复过来，这根脉就是完完全全的盟友。 “我们需要时间。”布洛开口。 这次危机是他的大好机会，眼看他就有可能成为犹狐的僭主，却被阮夷彻底打乱了计划，布洛希望能拖一拖。 “请给我们三天时间。”布洛说，“你们掌握着最强的力量，我们必然会屈服，只是我们需要处理一下内部的混乱。” 阮夷思量片刻，扬声道：“学姐，先把西面的根脉停一下吧。” “行。”绿水学姐没废话，直接停止了西面根脉的暴动。潮水一般的海里触手逐渐失去活性，朝植物方向发展，“给你们个忠告，不要碰他们，否则激活了我可不再帮你们了。” 绿水学姐吓唬着他们。 “那么，不打扰了。”阮夷遂即欲离开。 阮夷的出现和离开雷厉风行，没有任何礼数，十分的不合体统，让在场的元老们心中不满。当然他们是不会傻到说出来的，只能在心中暗暗鄙夷一下。 只是没想到原本意欲离开的阮夷突然停下，回头扫视了在场的一些元老，开口道：“我不算对蓝海有很强荣誉感的蓝海人，但多少算个人。对于发动战争的一方，恕我难以有什么礼仪。跟你们议和是因为有更大的敌人，在解决掉赤帝后，你们的问题我们再做讨论。不要再动什么小心思，鲁纳的读心术已经很成熟了。” 说这些时，阮夷没有再施加什么威压，但却让在场的人心里都有点凉。刚才的一番对话，谁心里没点小心思，这些小心思全被对方听到了，但却没有任何声张。现在又提到自己会读心，说明什么？说明人家不在乎。 “三天后，在涡的上空进行议和。”阮夷留下这么一句，身体随风消逝。 空中堡垒外，阮夷凝聚身体，向蓝海方向疾驰。同时通讯卡连通，阮夷跟绿水学姐交流着问题。 “我的根脉现在铺的很开，你们交流起来方面了。”绿水学姐说着，给阮夷传递过去一个法阵。如今的阮夷可以快速的解析学习法阵，很快复现了出来。这是一个影像法阵，连接根脉。 激活法阵，显现出的是鲁纳和蓝海的高层，根脉将天南海北的人连接起来。鲁纳蓝海，加上阮夷和精灵，这几方势力算得上是真正的盟友。 不过真正的盟友鲁纳女王接通这影像后第一句话就是怒斥绿水学姐，让她收回还在侵蚀鲁纳的根脉。 “鲁纳消耗了根脉大量的能量，我之后会专门留一条根脉直通你们学院。”绿水学姐显然也不想让根脉在鲁纳多停留。鲁纳的严寒迫使根脉使用了更多的力量，但恶劣的环境却无法吸收多少能量。 第389章 商议对策 “叫各位来，主要是想讨论一下赤帝的问题。”阮夷说，“他和白师兄的那一战我想各位也都看到了，那种级别的个人战力，我想即使他单打独斗，只要肯花时间，都可以把我们的所有高层全部猎杀。我们需要找到一个应对的方法。” “说起赤帝。”白庭山开口，“赤帝被困后，多支赫图部队朝白帝城方向进发，都被我们提前布下埋伏敲掉了。不过应该也有漏网之鱼。至于赤帝本人，他现在还在不停轰击着黄金壁，试图提前出来。” “他有可能提前出来吗？”阮夷忙问。 “不知道。”白庭山摇头，“我执掌玉龙剑多年也没有使用过这种规模的力量，而且没有面对过赤帝这种水平的敌人。不过如果按照一般防御罩的特性来看，离被破开还很早。但那‘黄金台’本质上是一种防护罩，我们也无法攻击到里面。” “以白帝城为中心，布置学姐你的星之彩如何？”阮夷说。 “可以是可以，但是赤帝那个能量规模太大了，而星之彩却不能把范围铺的太大。”绿水学姐说，“难以像吸收普通火元素妖精一样消灭掉他周围的魔力和元素。他比一般火妖精更强，而且还有那个可以增幅一切的神器。” “物理攻击想必不会有效，我的生命剥夺也无法对非生命体产生作用。”阮夷排除着可行的方法。 “精神系攻击应该会奏效。”鲁纳女王说。 “你的冰权剑就可以强化精神力吧。”绿水学姐看向鲁纳女王，“你有信心击败赤帝吗？” “老实说，没有。”鲁纳女王说，“重点在于我无法准确把握到他的位置。他已经是妖精了，完全可以将自己的灵魂精神依托到细小的火元素中，我想攻击就只能范围攻击。赤帝的精神力恐怕并不弱，我不知道能不能对他造成影响。” “不，可以锁定到他。”白庭山说，“他还有空间戒指或尊爵，总之一定有一样东西他无法像身体一样虚化带走。” “那就记录下这种方法，到时候一起使用。只用这一个方法不够稳妥，继续想。”绿水学姐住持着会议。 “如果对方是火元素妖精，那么按照元素战争论，只要有足够的其他元素，就可以消灭他。”阮夷说。 “白戍城在玉龙剑的加持下都没有做到这一点。”绿水学姐说。 “不，我们可以把他传送走，趁他来不及远遁，直接传送到海洋中，同时用水元素攻击。”阮夷说，“只要他来不及用尊爵增幅出足够的火元素，他就会直接暴毙。” “要画一个白帝城那么大的传送阵吗，这可有点难啊。”白庭山说。 “或许不用画完美的传送阵。”阮夷说，“不完美的传送阵有不少人都会画，如果真的在传送过程中扭曲撕裂了赤帝的灵魂，反而是好事。” “但是材料不够。”绿水学姐开口，“空间法阵用到的那些材料，有一种秘银你的灵魂储物列表里没有，而那种材料库存以很稀缺，想画出一座城那么大的传送阵，不可能。” “或许可以小一点。”阮夷说。 “小一点，我们怎么逼赤帝进如那个传送阵呢。”绿水学姐说，“在场我估计没有人能挺得住赤帝一剑的，我全力驱动母树倒是可以，但那样依然难以让他乖乖走进传送阵。” “水族有可以一次性传送一艘大船那么大空间的图腾魔法。”阮夷说。 “你跟水族也有关系？”白庭山意外。 “关系不算好。”阮夷说，“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请动对方。而且那种传送方式，对施术的水族来说非常危险，赤帝也同样可能瞬杀水族，传送失败。” “作为一个备选方案吧。”绿水学姐说。 在场讨论的人基本都掌握着各自势力最强魔法的信息，可以说是集合了前三魔法圣地的力量，试图找到一个可以解决到赤帝的方法。随着讨论，也找到了一些可行的方案，但无法实验，众人心里终究是没谱。玉龙剑制造出来的屏障是在规则层面的防御罩，只要被认定是攻击，就连灵魂都无法穿透，这让众人想出的方法只能在赤帝出来后才能实验。 而且这些讨论，始终无法消解一个忧虑。 “还是不知道赤帝拿莱茵黄金和英灵殿做什么啊。”绿水学姐说出了所有人的担忧。 他们至今讨论的对付赤帝的方法，全部是依据赤帝目前已知的力量来的。但赤帝是否有后招就没人知道了。 “学姐你对赫图的攻势进展如何？”阮夷问。 “两天就可以到达中央的蛋那里了，到时候我亲自看看那地下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绿水学姐说，她亲自调控了阳面根脉的速度。 此时的阳面赫图，根脉摧枯拉朽一般，从南面和东面侵蚀过去。很多赫图人一开始朝西北方向逃离，但来自第五军团的命令通过穹铁天幕传遍全赫图——去中心。 虽然不明白这命令的含义，但逃难的人即使是去西北也是会路过蛋的，这并不冲突。而在西北方向的赫图人则有些犹豫，他们还算安全，现在去蛋那里更像是朝根脉方向冲。不过依然有相当多的人听从了第五军团的指引。他们相信赤帝的手下。 而等大多数人赶在根脉前面朝中心进发后，他们明白了这条命令的深意。 在根脉的前方，庇护了赫图人进十年的穹铁天幕关闭了。恐怖的光河即刻摧毁了大片深入赫图的根脉，只有离中心够远的那些根脉还存活了下来。 聪明的应对，在过去天幕是庇佑赫图人的屏障，而现在光河也开始庇佑屏障。发现自己安全的赫图人开始赞美阳光的神明，赞美赤帝。也有部分赫图人因为不信任命令而没有赶来，如今被天火烧死，安全的赫图人在为同伴默哀。 赫图在铁幕四周开始有一圈光河围绕，高热极度克制根脉，让它无法继续前进。赫图人也准备在这孤岛一样划分出来的区域开始新的生活。 然而如此决定的赫图人突然地下在不断的震动。 地震了？ 不，是地下有庞然大物在暴动。 根脉从一开始就是地面和地下一同进发的，如果根脉只在地上行走，走不了多久就会耗尽生命能量。根脉在一边牺牲土壤的养分一边摧毁一切，这也是阮夷说绿水学姐如果让根脉覆盖全方星，那根脉就会很快死掉的原因，那消耗太恐怖了，水晶树的魔力供给完全来不及。 在过去，赫图人就住在地下，连人类都可以生存，这恐怖的第二树自然也可以。 粗壮如巨蛇的根脉破土而出，淹没着沿途的赫图人，继续前进。 这下第五军团也没辙了，早就撤离到核心区域的第五军团开始出击，替民众抵挡着根脉。这种战斗没什么技术含量，第五军团长也没有指挥，他还在蛋那里，现在只有这里还能联系到外面。原本依托通天塔和铁幕构建的通讯体系已经因为根脉被毁了，蛋这里有超强功率的无线信号塔才能让他有办法和还在蓝海的其他军团长沟通。 “怎么办？”第五军团长的讯息很简单，就是求助。 “我知道也得能告诉你啊。”受到讯息的第二军团副团长齐方摸摸自己的光头，有无奈，却无焦虑。蛋的无线通讯阵是依仗蛋那里的高密度魔力发射讯息的，外征的他们可以受到讯息，却传不回去。 正在这时，第一军团发来通讯请求。接通后，发现对面是第一军团的副团长——枭。 “怎么了？”齐方问。 “第五军团的求援你收到了吧。”枭问。 “收到了，怎么了。”齐方似乎并不在乎后方那些人的生死。 “王命我们回援，说不用担心他。”枭说。 “你在王那里？”齐方问。 “我个人潜入的，白帝城周围很多眼睛，没法带大部队去。”枭说。 “我们真的需要回去吗？”齐方皱眉，“我们回去，恐怕也难以抵御根脉。我倒是有方法可以解决，但那样也不需要我们回去了。” “这是王的命令。”枭说。 “好吧好吧，反正蓝海的军队也被这附近的根脉吃完了。”齐方摸摸光头，咧嘴笑。 一日之间，在蓝海的赫图军队集体回防，据说是赤帝亲自要求的。而赤帝依然待在那光幕中，时不时就要挥舞硕大的火焰大剑，试一试那金幕的强度。由于赤帝出来的影响过大，甚至有些人还在外面架设了一个影像水晶，专门对外报道赤帝的状况，甚至直播给外面的人看。白家人也没阻止，多一个人多双眼睛，他们也希望凑热闹的人能看出什么端倪。 而回防的赫图军队，一日后顶着光河齐齐飞进内圈，此时第五军团又败退了数百公里，这也意味着赫图又有数百公里土地失守，没有来得及撤退的赫图人全部被吞噬。 “你说你有办法。”第五军团长看着回来的齐方。 齐方露出残忍的笑容：“是的，我有办法。” 第390章 光锥 看着齐方拿出的方案，另外两个军团长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就是你的办法？”枭皱眉。 “我们人手不够，不可能平摊力量。”枭说，“别忘了用了缩短施法时间的秘法后我们的人精神上都很疲惫了。” 枭沉默，齐方说的不错，甚至回援的赫图战士还是顶着长达半个星面的光河照射强行突破过来的。 “蛋里还有足够的人手。”第五军团长说，“能不能把他们叫醒？” “这正是我选择这个方法的原因。”齐方说，“蛋里那近千万人醒过来帮忙，确实可以抵御根脉，但是我们的魔力消耗会增加十倍，粮食消耗也会增加数倍——这意外着更高的魔力消耗。我们的魔力供应会跟不上。” “能撑到王出来吗？”枭问。 “难。”齐方看了眼脚下，“我想根脉并不是从地下绕过光河然后继续在地上肆虐的，它们应该还在不停的通过地下，向蛋进发。我们要防住根脉，就要连同地下一起防御，所以我才说这很难。而蛋是赫图的未来，那才是我们必须要保住的。” “但是蛋里很多人的家人都在外面。”第五军团长说。 “拜托，发动根脉的又不是我们，恨也应该恨精灵族。”齐方摊手，“而赫图最强最有财富的人应该也能活下来。” 两人看向枭，作为第一军团的副团长，王不在，现在他才是地位最高的。 枭点点头：“缩圈吧。” 穹铁天幕又一次对赫图全境下达了命令，这次的命令更加简洁：向中心集合，越接近越好。 赫图人再一次开始与根脉和光河赛跑，速度慢的，要么被根脉吞噬，要么被光河烧尽。 又一日过去，根脉距离赫图的中心已经只有两日行程。逃向中心的赫图人就像长跑比赛中被拉开不同梯队的人群。拥有飞梭或飞行魔法的赫图人已经以此在蛋中心周围落地为营，而只能勉强比根脉速度快的赫图人还在不断地朝中心位置进发。稍有耽搁，迎接他们的可能就是倾覆。 蛋附近的指挥中心，枭从地下钻出来，说：“差不多了，地底的根脉确实比地上走的更远，距离中心八百公里。” “真是令人感慨，盛极一时，堂堂赫图，居然几日之内就只剩下八百公里国土了。”齐方叹息着，启动了早已准备好的魔法阵。那是穹铁天幕的控制大阵。 八百公里外，正处在边缘的赫图人，还在不停的逃窜，突然只觉得周围亮了很多。 更前方一段距离，显得更从容的一部分人，正停在那里看着后方的根脉，盘算着什么时候歇息好了可以继续出发，就看到分割天幕的一道利刃从天而降，插进远处的地底。随之而来的暴风挟着高热，把附近几公里的人全部淹没，余波一路延伸，十几公里外都能感到暴风吹过。 不计其数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夺取了性命，天幕下的人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密切关注着赫图动向的人却可以在更远处观察到赫图到底发生了什么： 以赫图中心的蛋为中心，在某一个距离处，穹铁天幕不再只是放弃抵挡天上的烈光，而是开始将收集起来的烈光集中投下来。这是穹铁天幕原本就有的攻击手段，当初阮夷就在虚弱状态下被擦到了一发，威力极为惊人。 而现在，穹铁将这样的攻击直接围成了一个环。从外界近处看，无数的巨大光束从天幕投下，密集到以点成线，就像一柄巨刃从天而降，切断了大地。而将视线拉的更远，会发现这些光束以一个较大的角度从天空向中心投射，光束组成的光幕形成一个锥形。 “大手笔啊。”绿水学姐看着从前方传过来的处理过的画面，即使作为敌人，她也不得不承认，穹铁天幕能被誉为人造神迹是有道理的。她作为根脉的发动者又怎么不明白这光锥的意思。这是要用极高的光与热在不同角度直接打穿地面，于地底相连，组成一个巨大的锥形孤岛，不给根脉半点渗透的机会。只是这个孤岛的底下不是水，而是岩浆。也因为不是水，而是高密度的岩浆，这个孤岛不用跟岩层相连，在这个角度的轰击下，依然可以勉强维持漂浮。 绿水学姐推测一下，大概能明白之后赫图人的做法。他们肯定也不会时常维持这种孤岛状态，而是会关闭一段时间，然后等冷却后，根脉再度试图侵入时，再开启，这样可以维持的更久。而且这整个大阵都由原本就有的穹铁天幕维持，其余人员可以得到充分的休息。 “想法不错，不过……”绿水学姐冷笑着将意识撤出根脉。 第391章 紧锣密鼓 将赫图逼至如此境地的根脉不过是绿水学姐放任根脉生长的结果，如果由她亲自控制，可以有更多的应用。 那能隔着半个星面轰翻龙岛的琥珀树链又开始出现，这次他们沿着赫图的边缘生长，多少还能顶住阳面的高温。随后熟悉的光束朝远方射出，那圆锥光幕顿时少了一块。 穹铁天幕的基础依然是通天柱，是这个大阵的阵眼，只要摧毁这些阵眼，拆掉穹铁天幕就不是什么难事。 这人造神迹虽然在某些方面确实比肩神迹，但依托鲁纳法阵的脆弱却无可更改。通天塔已经拥有足够强大的防护措施了，但在这种由神树发动的跨星面级别的打击面前，还是远远不够。而发动这个攻击的又是绿水学姐，一个对穹铁天幕和各种魔法都了如指掌的方星第一魔法师。 齐方也察觉到这个动静，笑的很苦涩：“赶尽杀绝啊。” “现在怎么办？”第五军团长问。 “没什么办法，随时调整法阵，不要留空。而通天塔如果被拆到一定数量，我们就不得不继续收缩以维持孤岛状态。”齐方说。 “只能这样被动挨打？”第五军团长激动道，“还不如我们主动出击。” “你可以组织一些战士，在通天塔面前构建偏折法阵，这样或许帮忙多扛一两发。当然也是拿命填。”齐方瞥了他一眼，“别傻了，对方有远程一击摧毁通天塔的能力，只要精灵族想，不管你怎么做，他们都可以慢慢拆掉所有的塔。我们的战士应该不会死，蛋里那些家伙活不过半成。” “可不可以偷偷把蛋里的人转移走？”第五军团长问，“现在赫图大片国土都被光河笼罩了，这种环境下外界想观测到我们也很困难。或许可以让火元素妖精护送一部分人离开。” “去哪？”齐方说，“现在全方星不都被这该死的触手占据了吗。” “神的力量，真是不讲道理啊。”齐方感慨，“枭，你一直在沉默啊，在想什么？” 枭一直在沉默，听到齐方问他，缓缓道：“王令我们回援。” 齐方叹息：“是啊，如今只能相信王的判断了，他无数次创造了奇迹。” “带走会飞的，以这里的魔力储量，我们至少可以保存很多生力军。”第五军团长还没有放弃他搬迁蛋的计划。 “他想护住的不仅仅是蛋。”枭说。 “是啊，还有下方那个东西。”齐方笑笑。 “下方？”第五军团长愣住，他可不知道还有什么下方。 “前三大军团的副团长，都是修炼到火元素妖精的级别。”齐方笑眯眯地看着第五军团长，“也只有我们这些可以自由穿梭地底的火元素体知道下面有什么。” “有什么？”第五军团长下意识提问。 “英灵殿。”齐方说 =============== 方星各地都在紧锣密鼓地行动着。阮夷要到了蓝海方面的全权授权，他将在两天后，在涡海上空与犹狐初步议和。当然真正的议和要谈判的地方非常多，阮夷不希望耗费太长时间，所以他准备先就击败赤帝一事组成联盟，要求犹狐提供他们的晶币。这也是犹狐最大的优势。 拥有龙岛水晶树和穹铁天幕支持的赫图在魔力储备上的优势极为明显，考虑到对方有莱茵黄金这种高储能物质，偷偷放一点就可以当成隐蔽性极强的炸弹，必须备好足量的晶币，并且做好防护。 绿水学姐开放了大树库的馆藏，提供了相当多防御类魔法，最后大家还是决定以赫图的火元素体为基础设计一套防御体系，用魔力抑制大阵压制魔力，并且用水元素和土元素来构筑防御工事。 赤帝的实力压在众人肩头，逼迫人们拼命的努力。 “那么强的个人战力，真是不讲道理啊。”绿水学姐叹气。 “那毕竟是神眷之人啊。”阮夷说，他准备等和犹狐议和后，就去找泉纤再谈谈。盟友越多越好，不然阮夷心里实在是没谱。 “学姐，阳面现在怎么样了？”阮夷问绿水学姐。 “他们已经退无可退了。”绿水学姐说。 绿水学姐一刻没有停下摧毁通天塔的努力，那圆锥光幕被琥珀树的攻击打的愈发收缩，如今只剩下五百公里大小，这虽然不如根脉畅行无阻时速度那么快，但也差不了太多。而且绿水学姐还会在光幕消失的间隙直接轰击蛋，如果不是蛋中心有近乎不限量的魔力储备供应，那里的防护罩也会被摧毁了。即使没有摧毁，余波也让驻扎在蛋周围的赫图人死伤惨重。 赫图可以说是在倾覆的边缘苦苦挣扎，整个星面再度笼罩在光海之中，只有中间那几百里的区域保持着人类能生存的环境，此时还漂浮在岩浆上，真像是在海洋中漂流的小船，随时可能毁灭。 但此时三位军团长却都不再慌张。第五军团长听说了英灵殿的事，大为兴奋。他坚信那就是赫图翻盘的依仗，就是他们的王留的后招。即使赫图人最终全灭了，也会在英灵殿重生，并且再度回归，基于这个世界以战火。 枭自始至终表现的都很平静，而齐方对英灵殿似乎并不以为然，他在军团长中魔法素养最高，英灵殿基于图腾魔法他也能看出来。所以对于那英灵殿的效果，他并不能以鲁纳魔法理论推算出来。是否真的可以做到如赫图人信奉的那样，让勇士永生，他也不清楚。 三位将军端坐在蛋的顶端，看着远处的光幕，突然无所事事起来。 “你们说，如果我们死了，真的可以在英灵殿永生吗？”齐方说出自己的疑惑。 “你对王的态度似乎一直很微妙。”枭瞥了齐方一眼。 “那没办法，我看不懂他。”齐方说。 “你看的懂的，都死了。”枭说。 齐方嘿嘿一笑，枭说的是他以前的经历。齐方算是赫图人里少有的魔法天才，在赫图还未统一的时候就受到诸方势力招揽。齐方总是答应，然后那势力的首领就会暴毙，齐方再加入下一个势力，如此循环。很久以后人们才知道，齐方一旦感觉无聊了，就会离开。首领自然都不愿意，齐方就杀了他们再离开。直到齐方遇到了赤帝，打也打不过，看也看不懂，就这么一路呆到了现在。 不像大多数赫图人效忠赤帝是因为他给他们带来了好的生活，齐方一个原本就生活无忧的人，呆在赤帝身旁，更多是想看看有趣的东西。赤帝也没有让他失望，总是做出一些超出他理解的事情，并且还能取得巨大的成果。齐方觉得赤帝并不聪明，他认为赤帝是掌握了一些他所不知晓的秘密才会有如此成就。他毫不掩饰的渴求这秘传，而赤帝则总是对他说：以后你会知道。 “其实我也想死一死，这样就知道那是什么感受了。”齐方看着摊着的手掌，“可惜这身体，想死也难。” 对于他们这些元素体来说，即使光河最终把一切都摧毁了，因为那是火属性的攻击，也无法伤他们分毫。除非故意把自身的魔力和火元素消耗殆尽，或者陷入到魔法师的群攻里，在一瞬间承受超量的精神攻击。否则齐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哦还有赤帝，他可以强控火元素，齐方以前就见过赤帝生撕了一个反叛他的火元素体。 “你们有没有想过，王如果是骗我们的怎么办。”齐方说，“并没有什么英灵殿，他也不是什么神使，他给赫图带来的就是现在这个结果——灭亡。” “王说是，那就是，骗我也是。”第五军团长开口，“就算死了，这十年，我活得很精彩。” “你呢？”齐方看着枭。 “我誓死追随王。”枭说，“倒是你，这么怀疑王，为何要一直呆到现在。” “在他身边，有意思。”齐方如此说道，“看看眼下这景象，若是没有他，我几辈子也看不到这些东西。真不知道他出来后还会给我什么惊喜。” “那不是你的真心话。”枭说着，闭上双眼。 三人集体沉默了。他们见证了一个伟大王朝的诞生，也将亲眼见证它的灭亡。 突然，第五军团长开口：“光壁又收缩了。” 光壁收缩，一天内就会发生好几次，这已经是很常见的景象。但听到他这么说，齐方却皱眉：“时间还没到啊。” 齐方计算过琥珀树的开炮速度，也计算过光壁的收缩时间，现在不应该收缩。 三人头顶突然黯淡。 下意识，三人窜出，想看看发生了什么。只见一个巨大的岛屿逐渐从灰雾层中冲出。 “龙岛？”第五军团长惊喜。 龙岛的攻击力可是极强的，最重要的是，它是一座浮空岛！它不怕根脉的侵蚀，甚至有足量的魔力供应，也可以抵御天光的暴晒。 这意味着赫图的幸存者可以迁移到龙岛上！第五军团长惊喜异常。 但枭和齐方却没有露出惊喜的神情。枭一如既往不动声色，而齐方，他更关注的是那莫名收缩的光幕。龙岛的出现并不能解释光幕的突然收缩，能量扰动？ 紧接着，齐方的瞳孔猛然收缩。 第392章 抓到你了 谈判的前一夜，绿水学姐找上了阮夷。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学姐开门见山，“我先说好消息。” 阮夷摆正姿态，能让绿水学姐亲自来说的，事情一般都不小。 “赫图炸了。”绿水学姐开口就语出惊人。 “比预想的要快啊。”阮夷有点惊讶，按照学姐的炮轰进度，赫图应该还可以再坚持一两天呢。 “坏消息，不是我们炸的，而且龙岛也炸了。”绿水学姐说。 “龙岛？”阮夷皱眉，有龙岛什么事？ “事情发生的太快，波动过于强烈，观测设备没有捕捉到完整的细节。”绿水学姐给阮夷展示起一份影像，“赫图所处的位置发生了剧烈的能量波动，从后面观测到现象来看，基本上可以判断是一场覆盖了赫图那座孤岛全境的爆炸，第一次爆炸之后又发生了两次爆炸。而在爆炸发生之前，可以清晰观测到龙岛在蛋的位置降落，它遮挡住了部分天光，所以观察的很清楚。紧接着就是爆炸，十分剧烈的爆炸。等波动停息后，赫图已经消失了，可以在原地观察到蛋和龙岛的残骸，所以多半也不是障眼法。而且鲁纳的方星模型也确实失去了龙岛的能量反应，本来我还想靠模型的定位在龙岛出来后给它一下，没想到我这边储能还没完成，那边自己先没了。” “连能量反应也消失了，那就是说……”阮夷明白绿水学姐为什么说这是坏消息了。 “方星的魔网这次彻底要断掉了。母树的能量源头也是水晶树，如果水晶树真的炸了，那就麻烦了。”绿水学姐说。 “剩余的魔力足够母树恢复吸收的那些人吗？”阮夷问。 “勉强够，只是以后过的会很艰难。”绿水学姐说，“你要明白水晶树是魔网的源头，如果它没了，以后魔法可能会整个没落。” “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阮夷说，“对了，可以学赫图，用天光的能量制作晶币吗？” “可以是可以，通天塔我也有研究。只是赫图通天塔的核心是那些元素体，我们可拿不出那么多火元素体。”绿水学姐说，“只是简单的光热转化阵，效率和规模远远不如穹铁天幕。” “这难道也是赤帝的计划吗……”阮夷喃喃自语。 “虽然没有观测到，但我根据鲁纳方星模型的能量轨迹推测出一个可能，你要不要听听。”绿水学姐说。 “请赐教。”阮夷说。 “我怀疑赫图和龙岛的爆炸，就是那些通天塔的光束造成的。”绿水学姐说，“这些光束向内收缩，把它本应庇护的区域犁了一遍，然后汇聚到天空。也只有这样才有可能能炸掉龙岛。要知道我的光棱炮都无法直接炸穿龙岛的基岩。第一次爆炸是光束掠过地面激起的，第二次爆炸应该就是龙岛的爆炸，第三次不好说，这个过程太快了，后续能量干扰也极强。” “但是为什么呢？”阮夷说，“虽然赫图的覆灭已成定局，但他们也不差这一两天吧。除非……” “除非这能让他们翻盘。”绿水学姐说，“蛋下面那个所谓的英灵殿，应该快要发挥它的作用了吧。” 阮夷面露忧色。 “赫图那边应该没有阻碍了，我可以强开一条通道，伸出几条根脉去探查一下。”绿水学姐说，“如果有机会，就直接毁了那英灵殿。我想他在物理攻击层面应该不会很强。” “拜托学姐了。”阮夷躬身。 阮夷躺在床上，他其实已经很久没有睡觉了，强横的身体和灵魂让他可以不眠不休。但现在他只想躺下，像以前一样，再呼唤一次三魅——尽管三魅已经很久没有回应他。自从他实力越来越强悍，他已经很久没有再产生迷茫忐忑这种心情。如今即将面对赤帝，他却又不可避免的紧张了。 门被踹开，一个人走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阮夷惊讶。 “不是你叫我来的吗。”三魅说。 “重点是来了。”阮夷强调着重音。 “老哥明天要办大事了，我这个身份来看望下也是可以的吧。”三魅说着，纵身扑到阮夷床上，跟他并排躺起来。 阮夷这才发现三魅的身体是实体——照她的意思，这代表她是以阮魅这个身份活动的。 “所以是干嘛来了？”阮夷问。 “看你精神不稳，来看看你。”三魅说。 “这倒是真的。”阮夷无奈地咧咧嘴，“你到底给了赤帝多少底牌啊？” 三魅看着天花板：“我给他的底牌，早就已经穷尽了。” “有个事我一直很在意。”阮夷开口，“赤帝和白师兄开战前，说过一句话，他说他要杀的不是我们。” 三魅沉默片刻，轻轻点头： “他想杀的是我。” “你会被杀死？”阮夷不信。 “如果我说会呢？”三魅侧过脸看着他。 “你不是拥有死亡相关的权能吗，杀死死神？”阮夷说。 “如果我真的可以被杀死呢？”三魅盯着阮夷不放，“你会怎么样？” “这……我不知道。”阮夷有些茫然，也有些担忧。 看着阮夷的神色，三魅嘴角翘起，“放心，我是不会死的，这可不是flag。” “那就好。”阮夷闭上眼睛，“谢谢你来探望我。” 第二天清晨，阮夷苏醒过来。他还在蓝海，不过他一点也不担心赶不上在世界另一头的谈判，他有空间传送阵。 阮夷准备等到最后一刻，那样变数会小一些。即使有了变数，在蓝海这边他也可以借助最多的力量。 事态的发展没有让阮夷失望，变数果然出现，清晨一个新的消息就传了过来： 原本赫图中心的区域，破土而出一艘巨型飞行堡垒。外表是船形，但主体却像一个宫殿。那巨型舰船出土后直取涡海，一看就是为了阻碍议和的，速度不算慢，大约半天能抵达涡海中心——议和的地点。 巨船被检测到的第一时间就开始了分析和阻拦。阮夷也很快认出来那巨船上的宫殿就是他之前看到的英灵殿，当初那招魂旛变成了巨船的风帆一样的东西，船上看不到生命迹象，只有船首能看到几个身影。 其实无论是阮夷还是其他人都有点不明白巨船的目的，议和是在今天早上，以它现在的速度，必定是赶不上的。那么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呢？那么大的体型，也不可能隐蔽的了，它的行踪会被牢牢锁死，被不断的骚扰拦截。 “也可能他们就是选择了最优的方向。”绿水学姐说，“在涡海，我的根脉伸不过去，且距离蓝海最远，他们受到的攻击会降到最低。” 阮夷欲言又止。 “我知道这依然不好解释对方的行为，我让鲁纳的人去分析那艘船了。”绿水学姐说，“他们有方星模型，如果对方的船上有高能反应，或许能找到一些端倪。对方未必不知道我根脉的底细。或许他们也在等，等我无法维持这些根脉，不得不消耗大量能源将那些人吐出来后，再进行反击。到时他们会有更多依仗，也会有更多靶子。” “还有种可能。”阮夷说，“涡海有第四树。我的灵魂学是公开的，他们如果已经完全掌握我的灵魂学，甚至可能根据我的灵魂学弥补了那英灵殿的某种缺陷，他们可能准备占据第四树。用魂木林的力量让那巨船上的无数亡魂恢复肉身，恢复记忆。” “魂木可以做到吗？” “不知道，但最好假设他们可以。”阮夷说。 “好，我会告知白家人和犹狐，让他们尽量加大拦截力度。”绿水学姐说，“反正有传送阵，还是涡海那种地方，让白家把禁咒武器都抬过去，不信打不沉那船。” 阮夷点头：“时间到了，我先赶去涡海。” 阮夷踏进了水神院的传送阵，阮魅亲自主持他的传送，还是由索格恩的那搜船舰接收阮夷，索格恩已经提前停靠进涡的边缘。 鲁纳学院里，好几位长老围着那个方星模型不断进行计算。 “还在算赫图的爆炸？”鲁纳女王过来看了一眼，“现在应该先去观测一下那艘船吧。” “但这个爆炸的能量波动实在很怪异。”发明了方星模型的奥古斯丁也在其中，眉头紧锁，“尤其是第三次爆炸，太怪异了……” “您的理解是？”对于鲁纳学院唯一的八级魔法师，鲁纳女王也不敢怠慢。 “有了阮夷的灵魂储物，我们对模型进行了进一步的优化。我花了一晚上的时间，试图还原出当时的场景。”奥古斯丁没有直接说，而是开始回放一个影像。 方星的模型上，一个光锥笼罩住赫图的那千里国土，尖段插进地底。随后那一圈发射出光束的魔法阵突然调整了角度，不约而同朝正中央转动。光束随即把赫图本还存在的国土全部犁了一遍。这光束是从极高的天幕上发射下来的，所以略微调整角度，在地面的光束移动速度都极快。几乎是在瞬间所有光束都集中到赫图中心的蛋上，瞬间打爆了蛋的防御阵，于此同时，光束犁过的国土因为瞬间高热开始发生爆炸。这就是第一次爆炸。 而这还不算完，光束在集中到蛋那里后，又开始抬升，切割了上空的龙岛。整个龙岛像一颗蛋糕被光束切成几块，而魔力反应最高的水晶树主干，可以清晰看到，像蛋一样受到了所有光束的集火，在僵持了几秒后，又是一次爆炸。龙岛在半空直接解体并发生了更加猛烈的爆炸，将地面的赫图核心区域再一次摧残一遍。这次爆炸威力更强，但不如之前横扫千里的光束所引起的爆炸范围大，核心爆炸区域大约是二十公里，然后扩散到一百公里之后无法再被方星模型的能量检测捕捉到。 “这就是真相吗……”鲁纳女王有点被震撼到。 “这些都还好理解，无论是瞬间高温带来的爆炸还是水晶树这种第一树的爆炸，我们都可以找到端倪。”奥古斯丁说，“但是你看，在龙岛的空爆引起的波动即将停息时……” 在已经被摧残了两边本应被推平的赫图残骸上，突然又出现一次爆炸。这次爆炸的范围是三十公里，然后能量波动一直延续了二百公里才消失。 “应该是赫图埋藏的一些魔力储量被引爆了吧。”鲁纳女王说。 “不一样。”奥古斯丁斩钉截铁地说，“虽然依然是瞬间的爆炸，但它的数据和之前的光束引发的爆炸更像，不像是晶币爆炸的样子。” 看着满脸不思其解的奥古斯丁，鲁纳女王叹了口气：“那我来帮你们想明白吧，解决这个问题后请立刻分析那搜巨船。不如说能在三次这种级别的爆炸下安然的巨船才是你们更应该注意的啊。” 说着鲁纳女王高高举起冰权剑，用尖端抵住自己的心口，微微刺入。 鲁纳女王蹙眉，随后她身周的空间开始发生扭曲，无数半透明的细线从她的大脑伸出，延伸到那方星模型上，像蛛网一样层层缠绕的，将整个方星模型笼罩进去。所有的细线齐齐爆闪断裂，鲁纳女王跌坐在地上，大汗淋漓。 奥古斯丁上前扶起鲁纳女王：“找到答案了吗？” 鲁纳女王的神情却显得有些绝望，失神许久，才脸色苍白道：“找到了……是和白帝城那场大战时一样的能量模型。” 阮夷抵达了涡海，此时已经临近魂木林——也就是涡海的正上空。远远看去，那里停留着犹狐代表的空中堡垒，他们已经到了。 这也是白家交代给他的一个小细节，让他比对方晚一点到，以建立心理上的优势。白家还教给了他两套话术，因为不清楚犹狐最终派来的话事人会是安德瓦利还是布洛，亦或是两人都来。但这两位性格立场都有些差异，阮夷需要针对性地跟他们商谈议和条件。 阮夷踏上空中堡垒的露天舰桥，心里正揣摩着一会儿要说的话，就看到舰桥上站着的一行人，似乎正在恭敬地等待着他。 为首的那人看到他很高兴地迎前两步：“你来了。” 阮夷面对着那热情如火的双眸，全身的血液却近乎凝固了。 赤帝看着僵硬的阮夷，咧嘴一笑：“抓到你了。” 第393章 万丈魔剑 赤帝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是怎么脱困的？他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 一瞬间无数的思绪从阮夷脑中飘过。 犹狐的浮空堡垒里，赤帝与十几位部下就站在舰桥上，而在角落里，像辣鸡一样扔着的，是安德瓦利和布洛的尸体。看来他们最终没有协议出一个代表人，决定一起前来，并且被赤帝打包送走了。 阮夷轻轻后跳，从舰桥出了那移动堡垒，但并无逃走的姿态。他也不敢露出逃走的姿态，阮夷心里清楚，逃走就只有两种结果。没有成功逃走，被赤帝直接杀死。成功逃走，赤帝用其他人泄愤。阮夷现在需要拖延时间，尽量拖延时间。 没人能想到赤帝居然这么早就脱困了，他需要时间，让后方的人想出办法，无论是战胜赤帝的办法，还是逃离的办法。 这次议和受到多方关注，周围有无数双眼睛，都在等着将情报第一时间传回后方。阮夷需要让他们知道赤帝脱困的消息。至于自己的小心思会不会成功，阮夷不怀疑。从对白戍城的一战中，阮夷就看出赤帝的性格了。他绝对不会阻止自己，甚至如果自己不上来就摆出战斗姿态，他还会和自己和颜说色地聊几句。 “想不到，居然能见到赤帝。”阮夷下意识就想先对赤帝施礼，但又压住了冲动。阮夷清楚，面对这个敌人，他施礼的冲动完全源自对方的压迫感。如果他真的在这里对赤帝行礼，他就死定了。各种意义上的死定，三魅不会允许，赤帝也不会再认真对待他。 “阮夷，是吧？”赤帝看到阮夷出去，也就跟着出去，果然没有阻拦的意思。 赤帝这一出现，立刻引起轩然大波。即使赫图已经覆灭，赤帝的存在都让人感到恐惧。白家得到这消息也愣住了，所有人都和阮夷有一样的疑惑，他到底是怎么脱困的？ “可是，赤帝还在里面啊。”负责观测光幕的人磕磕巴巴的报告着。 “不对……”另一个观测员看到了异常。 光幕里的赤帝，看了光壁外一眼，冷笑一声，于焰火升腾中，变成了青雀。而原本青雀的位置，只剩一团焰火，砰的一声消失了。 “是幻术。”观测员脸色苍白的上报。 听到观测员的确认报告，所有人脸色都铁青。幻象并不稀奇，同为元素体，青雀想伪装成赤帝太简单了。但这不是赤帝能从光壁出来的原因。观测员的确认，更多的是确认了一件事——外面这个赤帝大概率是真的——他们围绕白帝城做的一系列布置也就宣告失败。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阮夷问，这既是拖延时间，也是因为他真的好奇。 “这都拜你所赐啊。”赤帝微笑着，语气温和。 “我？”阮夷不解。 “你的灵魂学，让我有机会重现了白帝城的法阵。”赤帝说，“空间传送阵。” “蓝海的空间魔法突破，原来已经被发现了。”阮夷说。 “毕竟用的次数太多了，只有空间传送可以解释一些人的突然出现。”赤帝说，“这传送阵的突破，是她做的吗？” 阮夷知道赤帝说的她是谁，沉默片刻，说：“是。” “果然，我就说已经走向死路的空间魔法，怎么还能有如此生机。”赤帝露出怀念的神情。 “但灵魂储物应该无法重现空间传送阵的一些材料。”阮夷说，这是之前就已经确认的事情。尽管他后来又精进了一些，但那部分资料赤帝是拿不到的。 赤帝抬起自己的右手，那手上握着一盏青铜杯。 “这是我的神器，它的能力是增幅。扩大，复制……这些就是它的能力。你们没有把法阵破坏干净，而只要有一个微粒还存在，它就可以在杯中繁育出足够的数量。” “蛋中心那巨量的莱茵黄金也是这么来的？”阮夷问。 “你居然知道。”赤帝笑了，略一沉思，“原来那个被抓到的人是你。” “那些莱茵黄金是用来做什么的？” 赤帝抬起左手，露出食指上一枚在阳光下闪着金光的戒指。 “你问了几个问题，我也来问你一个吧，我想先确认一下你的身份。”赤帝说，“请原谅，因为白戍城欺骗了我，所以我想确认一下。尽管炼成这个戒指之后，你大概率就是真货。但还是让我验证一下吧。” 赤帝高高举起右手的尊爵，以握剑的姿势杯口对天，随后对阮夷狠狠劈下。 鲁纳女王此时握住冰权剑，将强化的精神束直接甩出鲁纳学院，接入根脉，联系到绿水学姐。 “危险！”鲁纳女王直接通知绿水学姐，“赤帝的火焰剑可以延伸三十公里！” 鲁纳女王直接把数据丢给了绿水学姐，她相信对面那个魔法师知道这是什么概念。 “三十公里？”绿水学姐收到消息愣住，难以置信，“这不可能。” 三十公里那是什么概念？三万米，一万丈。这种夸张的数据，根本就不可能是个体能用出来，这甚至远超军团魔法的概念。绿水学姐作为方星最强魔法师，坐拥精灵母树，发动的攻击确实可以达到这个规模，但那也是消耗巨量生命能量为代价的。况且用母树施展，本质上和阵地战的魔法师没有区别。而赤帝是一个可以自由移动的个体，如果这样的个体拥有了不亚于母树全力攻击时的攻击规模…… 绿水学姐不敢继续想下去了，她现在明白赤帝的底牌是什么了——是即使失去了赫图国支撑后，依然可以只身灭世的力量。 “三十公里的火焰剑，爆散的力量超过两百公里。如果他可以控制能量的密集程度，没有任何防御阵可以抵御，而失去了防护阵的普通民居又挡不住爆散的力量。如果能保持这种规模的轰击，维持和小白对轰时的频率，那么他至少可以一口气连续挥舞数百剑……他不需要连续挥舞，这种情况下限制他的反而是他自身的飞行速度……”绿水学姐稍微算了算，发现如果赤帝想用它那恐怖的火焰剑把整个方星完整的扫一遍，只要能保证能量供应，不眠不休，不知疲倦的挥剑，一天就可以做到。 东面的母树再一次轰鸣着暴动起来，虽然这次那擎天的巨人没有再站起来，但调动的力量同样不亚于上次绿水学姐发动的灭世级攻击。原本放弃通过涡海的根脉开始再次侵入海洋，尽量伸远，而绿水学姐则一路朝涡海中心飞去。 “又怎么了？”伊莲尼亚还不清楚状况，惊恐地用根脉联系她。 “赶去救人。”绿水学姐说着，沉默了一会儿，“也可能是去送命。” 火焰很克制根脉，对上赤帝，绿水学姐觉得自己多半要输。但那也没办法，整个方星也就她还能勉强跟赤帝打一打了。她现在只祈祷赤帝那过于夸张的攻击不是真的可以随意挥出。 赤帝的这个情报，阮夷是不知道的，而现在他也不用被告知了，他正面吃了一发赤帝的那种攻击。 尊爵是剑柄，而杯口之外，全是剑身。从远处看，这是一个较宽的大剑，剑身长三十公里，而宽度则超过了三公里。 被如此夸张的大剑近距离轰击，阮夷只觉得赤帝是把天都扯下来砸他。避无可避，阮夷的肉身直接消亡。他身后的海洋，数百公里的剑型波浪披散开来，随后更大范围的蒸汽爆散开，几场海啸就这么平地而起。 索格恩很幸运的没有被直接轰中，只是被余波影响，差点翻船，吓得他连忙全速远离涡。与索格恩一样被波及的还有放置在阮夷附近的各种观测法阵，几乎在赤帝这一剑的余波下全军覆没。 “这就是你说的世界最大的秘辛？”齐方也站在赤帝的身后，此时上前来，看着被赤帝一剑清空的海域和各种暴风能量风暴，“很壮观，但应该还不够吧。” 赤帝没有理会不逊的齐方，只是紧紧盯着阮夷消散的方向，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原地出现细微颗粒，逐渐组成阮夷的身体。在火焰面前，他的肉身瞬灭，而灵魂则停留在原地，倒是没有受到伤害。 阮夷看看周围被赤帝一剑打的环境大变的海域，满脸骇然，心中充满恐惧。阮夷没有手段可以防御住赤帝的这种攻击，这意味着赤帝可以随意的灭世，没人能阻挡他。 “怎么可能这么强……”阮夷不可置信。 第394章 两代主角之间的对话 赤帝这一剑的目的只是为了验验阮夷的成色，一剑之后果然没有继续攻击。他听到阮夷的惊叹后还开始耐心给阮夷解释起来： “以这指环容纳赫图近十年来收集的力量，加上龙岛水晶树爆炸时的力量，只要瞬间释放魔力量够多，再通过我尊爵的百倍增幅，便铸就了我这柄魔剑。” 赤帝的尊爵杯口又激发出一道剑光，这次是正常长剑大小，赤帝抚摸着剑身。 “人们为争论他叫‘哈瓦汀’还是‘雷瓦汀’，还是‘苏尔特洛吉’而喋喋不休，我却不想纠结那些，只要锻造出它最关键的元素就可以了——‘万丈魔剑’。” “这就是你毁灭世界的倚仗吗？”阮夷的目光被那并不耀目，反而有些黯淡，周围空气缓缓扭曲的魔剑所吸引。 “你错了，我的目的不是为了毁灭世界。”赤帝正色。 “哦？那我能听听，赤帝有何伟大的计划吗，甚至不惜带来灭世的结果吗？”阮夷问。 “我是在拯救这个世界啊，拯救这个悲哀的，被神明玩弄于鼓掌间的世界。”赤帝说，“看看眼下这悲惨的世界吧，神明有能力拯救他们，却只是冷冷旁观，为什么？” “因为他们就是喜欢看这种东西啊。”赤帝握紧尊爵，“他们全知全能，却不是全善的存在。” “甩的一手好锅。”阮夷冷不丁插嘴，“你上次对白师兄可不是这么说的。” 赤帝笑了，上下打量着阮夷：“你隐藏的很好，躲在白戍城的光辉下，让我一直忽略了你。” “我确实不把方星的这些人当人，但我依然对他们有怜悯之情啊。”赤帝看着下方广阔的海域，“就像怜悯那些猫狗，以及屠宰场的牲畜一样。” “你如愿了，现在方星已经没有多少活人了。”阮夷说。 他在拖延时间，尽管他也不清楚这样的拖延到底还有没有意义。阮夷对赤帝的很多目的都早已知晓，但现在他在尽量隐瞒。他现在只希望，如果没有人可以阻止赤帝，赤帝会在发现方星已经没有活物后，放弃对母树的砍伐。这样或许隐藏好的幸存精灵还有可能恢复根脉吸收的那些人。阮夷也没想到，自己对泉纤的那番嘱托，居然真的很可能会用上，如今方星的人类，处在覆灭的边缘。 “但还是有活人。”赤帝回应阮夷的话。 阮夷一窒，赤帝平静话语中透露的杀意真的让他匪夷所思。 “你真的准备用你手上那把剑一点一点点抹掉全人类吗？”阮夷说。 这点阮夷是真的难以想像。对于魔法师来说，杀生不是什么难事，布置好法阵，只要启动法阵，很容易就可以造成巨大的伤亡，这全程魔法师甚至都不用见血。各种手段可以让杀戮者和血腥的结果远远分离开，让他们可以承受住抹杀生灵的精神压力。但赤帝是准备拿那把魔剑一点一点把方星的人类揪出来，剜干净。万丈魔剑是很强，赤帝是可以在一天之内就解决掉全方星的生灵，但那也需要他挥舞一千多剑才能做到。在阮夷看来这其中需要的精神和情感才是最困难的。 “到底什么样的疯狂和仇恨才能支撑你这么做？”阮夷情不自禁发问。 赤帝皱眉：“我不是说了吗，这是为了拯救这个世界啊，你不觉得，这种所有人的命运都被神明规划好的世界，十分的可悲，很没有存在意义吗？” “我单单是活着就够辛苦的了，没空想这些。”阮夷冷冷回答，他补充道：“拜你所赐。” 赤帝无不遗憾地说：“看看你，在我回想起来的记忆里，你就至少两次躲在白戍城的余荫下，躲避我的视线。即使是现在，我也能看到你心中的惧怕。你不想面对我，却又不得不站出来，这是为什么呢，不还是她逼你的。 “而白戍城，即便他不想让战争发生，不想成为家主，最终也不得不接受他的命运。而与我一战，如果他有更多的时间成长，如果他的精神束达到108束，或许他真的有可能赢过我。但他不行，只因为他不是那位选中的主角，所以他注定只能成为绿叶，在你需要的时候为你提供庇护，直到耗尽自己的性命。” “那精灵王，我甚至当过一段时间她的弟子。”赤帝如数家珍，这源于那些调查资料，“她那么抗拒成为精灵王，但最终还是屈服于那可笑的命运。” “犹狐的那些家伙，野心勃勃想成为家主的，蝇豸一般死在半路；妄图获得更多权力的，却被一个小辈追赶；崇拜赫图的，因赫图而幻灭，甚至放弃了野心……”赤帝回望那艘依然漂浮在空中的堡垒，随手挥舞手中的尊爵。又是万丈烈焰扫过，等火焰平息，空中的堡垒已经消失在这个世界，“而无论是什么，野心也好阴谋也好，在面对神力倾轧过来时，都转瞬成空。可他们又为什么被这神力碾过呢？只因那作为死神、作为一切恶念的吞噬者，仅仅是存在就会带来毁灭的她，却自诩正义。” “说起野心阴谋，中庸那可怜的皇子，他本来算计的很好。他很好的利用了手中的一切资源，如果没有我，他成功的机会很大。”赤帝说，“可他却注定失败，只因为她不喜欢阴谋。” 阮夷慢慢从虚无中再次凝聚身体，刚才赤帝挥舞的那一下，余波又一次毁灭了他的身体。他带着复杂的心情看着赤帝，听赤帝说了这么多，他多少有点理解赤帝的想法了。 阮夷虽然也很早就开始尝试以局外人的身份看待自己的故事，但始终做不好。他是直到三魅帮他开眼之后，才能愈发以引导者的身份看待世界的。阮夷同样也发现，在以这种视角看待世界时，他作为人类的情感也愈发淡薄，他原本的道德标准行为准则都开始扭曲起来。能面不改色地试图对水族文化侵入，跟这种扭曲也不无关系。 而眼前的赤帝，比自己更加扭曲。这家伙几乎什么事都当作“故事”来看待，而不是生活。 阮夷现在彻底理解，三魅说自己培养出了一个怪物是何含义。听说巫妖会因为身体的原因愈发邪恶，像赤帝这样脱离人类身体的元素体，或许也会影响到脑子。 “杞人忧天，这是她第一天见我时就传达给我的思想。你能活到现在，也同样是因为她想让你活到现在。反抗自己根本无力违背的所谓命运，这就是你的想法吗。”阮夷说，“而且其他人我不清楚，白师兄是在明确知晓命运后坦然接受的，他并不可悲。” “懦夫！”赤帝勃然大怒，炽烈的火焰在眼瞳中燃烧，“接受命运？笑话！所谓的接受命运，不过是在明知不可为后懦弱的退让，是面对神明的枷锁时乖乖引颈受戮。命运，不过是失败的说辞，是屈服的借口，是方便弱者跪下的台阶。你让我承认这些跪倒在神明面前的渺小存在是人类吗？不，人类应该是更荣耀的存在！” 阮夷没有被赤帝那如火的情绪感染：“原来你是这样想的，请原谅我无法感同身受的。我在一个异族手下学习自然系魔法，我看待人类，就只是人类而已。在我看来强大才是荣耀，而包容性强的才更容易强大。你大可以追求你所谓的荣耀，但我想有很多在你眼里或许是在浑浑噩噩过日子的人不会愿意被你强迫‘荣耀’。” “要归结于精灵族那套弱肉强食的理论吗，到头来还是要付诸暴力——不错，我很欣赏你。”赤帝笑着举起了大剑，再次劈下。 于是阮夷只得再次花费时间凝聚身体，他有点无奈：“不是弱肉强食，是规模庞大带来的多样性和适应性。而且精灵族的母树可以记录消失的物种，加上他们的生命形态跟人类不一样，才能秉承这种观念。你也是个人——虽然可能不太是——干嘛也要这么扭曲呢。” “你对这个世界的看法错了。”赤帝笑，“而即使算你是对的，按照你的理论，能让我这样的人亲自掌管这种力量，你也该明白这个世界出问题了。你不是第一位主角，所以你不知道这个世界原本的模样。我亲眼见到她，当着我的面，修改这个世界的历史，颠覆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就像一个随意编撰游戏却不考虑数值的孩子，肆意塑弄着这个世界。” “她是为了你，而你辜负了她。”阮夷说。 “那也不过是她强加给我的命运。”赤帝声音低沉起来。 “而你依然无法逃避命运。”阮夷咧嘴笑了，“嘴上对命运不屑一顾，但不还是要屈服与它吗，你现在依然在故事中，并未超脱，不过是从主角变成了反派。哦我想到了，她给你的任务是统一方星，是让全方星完成新的跃进，而你现在却要毁灭方星。看起来像个跟家长对着干以证明自己长大了的小屁孩。” “你错了，我已经超越了命运。”赤帝也微笑着，横起火焰剑，“我知道，你在拖延时间，我也是。” 阮夷的目光落到赤帝身后，宫殿一般的巨舰从极空飞来。 “怎么会这么快……”阮夷下意识退后。 赤帝的英灵殿，它本应该半天后才能抵达。 而在方星的其他地区，白家和绿水学姐他们都快急疯了。赤帝的那几剑彻底摧毁了阮夷周围的所有可以传讯的设备，他们根本没法通知到阮夷一个重要的事情——在赤帝现身后，那艘巨舰就开始了加速，它之前还远没有达到最高航速。而那巨舰还抛出数条铁链，被突然出现的巨龙叼着，施加着更快的速度。 阮夷突然意识到，事情不妙了。 他能在这里安然和赤帝谈话，因为他可以安然的防住自己。万丈魔剑只能毁灭他的肉体，却无法伤及他的灵魂。可现在那英灵殿来了，如果他的肉体再次被毁，那些疯狂的亡魂就会再一次撕咬自己的身体。无论是实体的世界，还是灵魂的层面，他都将不再拥有容身之处。 “我和龙族做了交易，龙岛和水晶树归我，这个世界归它们。”赤帝笑着给阮夷解释，“你的拖延没有意义。无论你给其他人争取多长时间，哪怕以最理想的状态——方星所有人平均分摊在星面上，加护魔法阵——他们也只能防住二次伤害，而无法抵御魔剑的直接轰击。那无非是把我毁灭世界的时间从一天拖延到一周。” “当然，无论多久，你都看不到了，因为你现在就要去死了。”赤帝收敛情绪，将那烈焰与绝望劈向阮夷。 一声叹息，响彻天地间。 伴随叹息的是一股寒意，整片海域都凉了几分，赤帝那原本就要从杯口汹涌而出的火焰居然随着这声叹息被压了回去。 不止是火焰，阮夷能听到，伴随那英灵殿而来的狂乱的亡魂声，以及脚下涡海里碎魂的呼啸，此时都安静下来——它们在瑟瑟发抖。 “骗人可不好，无论是毁灭世界，还是杀掉阮夷，你想借由毁灭引出的是谁，以为阮夷不知道，以为我不知道吗？” 那熟悉的身影幽魂般从阮夷身后显现，手搭上阮夷的肩，把他向后拨，而自己前踏几步。空气自动搭好台阶，让上面的人可以优雅地行走。 蓝发白裙，那正是阮夷第一天见到她的装束。 三魅，这个引导者，方星的神明，此时终于站到了台前。 第395章 诸神黄昏，终幕开启 “你终于肯现身了。”尊爵杯口的火焰消失，赤帝放下攻击的架势，身体却在微微颤抖。 “齐方，看到了吗，这就是这个世界最大的秘辛！”赤帝突然高声道，“在你眼前的，就是曾一度庇佑我们又抛弃了我们的神明，这个世界的引导者。在她眼里，世界不过是一个故事，而我们只是故事中卑微的小人——” 三魅突然抬手做出制止的手势:“你等会儿再逼逼，先让我做完一件事。” 话音刚落，三魅的身影突然爆闪到赤帝面前，抬起拳头，印在了赤帝的脸上。 时间仿佛停滞，在场所有人都清晰看到赤帝面部承受三魅一拳后扭曲的模样。而后如同三魅的拳劲冲破了那时间的凝滞，赤帝变成一发炮弹激射出去，那威势居然不逊万丈魔剑多少。 “王——”赤帝的那班手下集体惊呼。 “嗯嗯嗯~”可那些惊呼骤然熄灭，仿佛被三魅享受般的声音掐断，似乎没有任何存在可以打断三魅的发声。 三魅活动着拳头，露出满足的表情：“说那么多屁话，烦死了。” 比赤帝手下反应更大的不远处的龙族。在三魅现身之时它们就全部僵住，站在生物顶点的它们颤抖的比谁都厉害。他们都是亲身经历过龙岛浮空的那一代，对眼前这个身影的恐怖又怎么会不清楚。 十几秒后，赤帝飞了回来，好整以暇，脸上没伤，尊爵也没有喷出火焰，看不出是刚被揍飞出去的人，赤帝甚至面带微笑，没有一点火气。 “好久不见。”赤帝开口，态度温和。 简简单单一句问候，却让三魅有点不会应对。她本身就可以在时间的长河中自由穿梭，赤帝度过的那三五年，对于她不过是心烦意乱了几天而已。在这之后重返这个世界的时间里，她也时刻关注着赤帝的动向。对她来说，赤帝一直没有离开她的视线。可在赤帝的世界里，她确实已经消失了很久。 三魅的视线从赤帝的眼眸中躲开，落到他手上的戒指，和身后的巨舰上。她的脸上再次挂起那轻松的，略带嘲讽的笑容：“‘万丈魔剑’、用‘莱茵黄金’铸造的指环、支撑世界的巨树之死、满载亡灵的船——你这船怎么不是用‘死人指甲’做的啊。” “没办法，方星的技术还达不到神话中那般神奇。”赤帝说。 “你这‘诸神黄昏’的要素还真齐全，搁这叠buff呢。”三魅悠然道，“最麻烦的还是你，以人身，手持火炬，挑战神明。啧啧，这意象，选的真是好啊。那混蛋就喜欢‘苏尔特尔’和‘普罗米修斯’，取这些意象给自己站台，你赢面很大啊。为了杀我，看得出来，煞费苦心。” 赢面很大？从后方的阮夷听到这话，突然有点着急，就要开口。 一只手从后方伸出来，捂住阮夷的嘴，把他直接拉到边缘。 阮夷回头一看，居然是白天机。 “现在安心看戏就好，我们可插不上嘴。”白天机食指竖在唇前，示意阮夷安静。 “你们怎么都来了？”阮夷诧异。 白天机又多竖起两根手指：“三个原因。第一，来看热闹；第二，怕你看不懂，帮你看懂这热闹；第三，那小家伙试图利用诸神黄昏的意象来对付三魅，我也是个神，不到场不合适。” “我看得懂。”阮夷闷声道。 正因为看得懂，阮夷才突然急切起来。三魅开拓他眼界的时候，给他讲过势，讲过意象的力量。他们就像在扮演一个故事中的不同角色，而处在不同角色的人，就注定会被既定的剧情所影响。无关故事之外的实力地位，一旦进入这故事中，他们就会受到故事的束缚。就像他如果和白戍城战斗，必输无疑，但如果两人不去战斗，而是去演一场童话剧，那么无关他们原本的战力，正派角色一定会击败邪恶的反派。这就是势和意象。 这也是阮夷一直忧心的地方。他们这些存在对三魅来说，不过是纸上起舞的文字，本不可能伤害到比文字更高维度的人。但阮夷知道，文字依然可以伤害到人，借由同维度的存在就可以做到。他看到白戍城的遗信，内心依然悲痛，绿水学姐听说白戍城的死讯，也会疯狂的自毁。文字不过只是传达讯息，但那讯息依然可以给阅读之人造成伤害。 这是过于玄妙的攻击方式，远超阮夷的理解方式，他自己都不认为这能对三魅造成伤害。可现在三魅亲口承认，赤帝很有可能会赢。这让阮夷一下子慌了神。 “那你该明白，试图采用这种方式消灭我，其中就会有很多变数。”三魅神色淡然依旧，“你那表面是英灵殿，其实是亡魂船的意象可是更亲近死神的，你忘了我的权柄吗。” “死神亲至，不是更圆满了吗？”赤帝说。 三魅面容扭曲着露出恐怖的笑容：“哈哈，连我的权能都算进去，做的不错！” 笑容消失，三魅面无表情：“既然你铁了心要拉下终幕，那怎么能没有舞台和观众呢。” 被赤帝破坏殆尽的通讯设备集体复原，漂浮到各种角度，将这里的景象传到方星各地。 三魅瞥了眼脚下的极空，勾勾手指。海平面开始抬升，短短几秒，就抬升千米，随后在众人脚下的一层海面变成毫无水元素特质的可以站上去的物质。 做完这一切，三魅满意的闭上眼睛，张开双臂，像是在享受极空的大风。 “看你那一番说辞，是把我当反派了。既然如此，我就给你这个机会。”三魅猛然睁眼，那眼眸却已经灰白腐烂，蛆虫在其中爬进爬出。 那渗人眼眸仿佛打开黄泉之门，极度恐怖扭曲的气息从三魅身上散发出来。周围的空间都随着这骇人气息扭曲形变，大量的光线在退避，形成一片阴暗的空间。伴随这气息，三魅的身体开始发生剧烈的变化： 她身体的左半边开始腐烂，宛若刚从棺木中爬出的亡灵，与右边依然美丽的面庞形成鲜明对比。她的肩头鼓起，撑爆洁白长裙，又倒生出一颗狼头。撑爆的长裙下，三魅的心脏裸露却依然跳动，每一声震动都在震撼天地。而在心脏之下，她的肋骨高高隆起，撑开肚皮，根根肋骨宛如深渊巨口的利齿，轻轻摆动，似乎邀请万物去肋骨中心的幽邃黑洞做客。她的背后展开六翼带钩羽翅，每一翼上都挂着一具人类骸骨。四肢一半腐烂，右腿则变成山羊腿，粗壮的不合比例，唯一没有变化的光洁右臂，在这具身体上反而更加诡异畸形。 三魅这形象实在是过于诡奇邪异，加上那足以把泉纤活活吓死的精神力威压，有人当场就崩溃了。 是赤帝手下的一个火元素体战士，看到三魅这邪神般的形象现身，发疯一般朝她丢了一发以太炸弹。这六级魔法直接炸在了还在舒展恐怖身躯的三魅脸上。 火焰散去，居然真的给三魅的脸上造成了影响——原本腐烂的半边身体开始焦烂，散发着恶臭，又给她添了几分恐怖。 三魅看向那朝他丢魔法的赫图战士，一股无形的力量就摄住那战士，将他带到三魅面前。 三魅朝那战士咧嘴笑，露出因腐烂而暴露的牙床。她伸出那只正常的手臂，葱指搭到他的下巴上—— 随后一把扣出他的喉管，而那只腐烂的手则捏住他的脖子，将他的头颅连通脊椎一同拔出。随后一指将头颅敲出个洞，把喉管放进去，开始吸食里面的红色与灰白。指间夹住椎骨，手指托着头颅，宛如端着酒杯。 这一幕看的人头皮发麻，而那些赫图战士，除了头皮发麻，还多一层难以理解的恐怖。他们都是赤帝的精锐，全员都是火元素体，那些身体结构按理说早就没了。但现在落到这怪物手上，火元素体就是摆设，身体如同回到曾经。 赤帝却依然神色如常，那恐怖的精神威压对他仿佛春风拂面。他端起自己的尊爵，跟三魅遥遥碰杯：“你这端杯的姿势可不对。” “你觉得我现在这状态身上还会有温度吗？”三魅的声音尖锐嘶哑，“而且这可是烈酒，你懂不懂啊。” “连年征战，对这些确实不太懂。”赤帝笑笑，饮尽尊爵中的液体。 “你倒是不怕。”三魅歪头看着他，歪了一百八十度。 “你教导我，要看到本质不是吗？你想吓唬我，以及抹掉一个冒犯你的人，无论过程多么扭曲离奇，你的目的就只是这些。”赤帝审视着三魅的身体，“这可不符合你追求绚丽优雅的准则，还是恢复本相吧。” “切……”三魅撇撇嘴，打出一个响指。她的整个身体瞬间化为微粒，随后重组成原来的模样。 正在这时，又有一个身影从远处疾驰而来。身形修长，神色复杂中略带焦虑。 绿水学姐终于赶到了。 她在飞过来时也通过根脉看到了突然修复好的影像，在看到三魅时，先是一愣，紧接着热切的心情便满溢出来。她追寻了数百年的身影突然出现，怎能不让她激动。当即放弃原本与根脉一同前进的打算，全速赶到这里。她给自己取名赫斯派安——那是古籍中两位神明尊号的组合——正是为了追随那蓝发的身影。她数百年的期望，就是能与那位站在同一高度。 三魅看看飞来的绿水学姐，看看远处的龙族，又低头看看海底，目光直刺向透过第三树观察战场的泉纤。 三魅嗤的一声，带着苦涩的笑意摇头：“到齐了啊。” 第396章 你僭越了 绿水学姐接近三魅，但似乎又不敢靠的太近。她呆呆看着三魅，心中思绪万千，却不知如何表达。她也认出这就是曾经阮夷身边那个不起眼的阮魅，这个她追随的目标，原来在相当一段时间里和自己就在一家学院。 三魅却不像绿水学姐那么拘谨，对欲言又止的绿水学姐微笑：“好久不见。” 听到三魅主动搭话，绿水学姐仿佛多了几分勇气，开口道：“我一直在追逐你，希望能再见你一面。” “那你现在如愿了。”三魅说。 “还没有。”绿水学姐说，“我还没有成为法神，抵达九级。我的女神，我能否拜托你一件事？” “帮你成神吗？”三魅微笑。 绿水学姐咬咬牙：“您能否复活白戍城。” 这话一处，远处的阮夷也面带希望地看着三魅。 “她不会复活白戍城的。”答话的，却是赤帝。 “白戍城用他的死拖住了我，并且换取了重要的情报，还得到了他想要的战斗。他用他的死亡换取了那些价值，并且完成了自我实现。那是‘伟大的牺牲’。复活会有损他那伟大的牺牲，所以他不会复活的——尽管我们面前这位神明动动手指就可以做到。”赤帝摩娑着尊爵，露出讥讽的表情，“看到了吗，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神明。为了自我感动，为了享受悲剧，他们可以牺牲任何人。现在你们能理解我了吧。” 三魅这次没有再把赤帝揍飞，只是沉默着。绿水学姐将目光投到她身上，却依然只看到沉默。绿水学姐的脸色变得苍白。 “她也不想的。”阮夷忍不住开口。 在场人数不多，够资格说话的更不多。阮夷这么一开口，立刻把注意力夺过去。白天机扶额，似乎为阮夷得到如此多关注而感到不安。 绿水学姐也在看着阮夷，那居然是求助一样的神情。阮夷认得那神情，他从没想过绿水学姐会有类似的情绪——走投无路，只能接受悲惨命运后，试图寻找一个安慰的理由。 阮夷压下不忍，盯住绿水学姐：“学姐，你还记得分形吗。” “分形……”绿水学姐愣住，她当然知道。她的庄园中，极多的植物都拥有分形的现象，那种部分与总体完全相同，不断演进的现象。这在阵法学中也是一个重要概念。 “那就是她不能复活的原因。”阮夷咬着嘴唇，“人与神，并没有什么两样。” “能做却不做，就已经不是人了。”赤帝在远处，似乎是在反驳。但不了解其中真意的旁观者们，已经有点听不懂他们的交谈。 “呵……呵呵呵……”最先打断他们的却是三魅，她笑起来，疲倦地撑起额头，长发散乱在指尖，“什么玩意儿，这种仿佛‘我比你更懂她’的氛围——” 三魅深深吸了一口气，长长吐出。她摆正肩头，重新站的挺直，环视一周，仿佛情感已经被抽离。 她说：“累了，毁灭吧。” 这话说出口，在场……不，方星所有还存在意识的生灵都产生了一种怪异的感觉。仿佛是一直生活在水中而不自知的鱼儿，突然开始脱水——第一次感受到某种必须的缺失。所有的生灵，甚至可能是所有的存在，都自我感知到一种抽离感。 阮夷也能清晰感觉到，一种组成自身存在的东西，在被抽离，汇聚成长河，没入三魅的身体。阮夷研究过灵魂这种方星最致密的物质，但现在这种存在不是物质，也不是灵魂，那是更为本质更为玄妙的东西。 三魅就普通的站在那里，没有动作，没有疯狂的呐喊，也没有招式。但此时所有人脑海中都突然明悟了这样一件事——眼前这个女人模样的东西，就是死亡本身。 阮夷甚至产生了这样的预见：所有人都在被平均的抽离这种内在，这期间人们甚至都不会出现任何问题，而在到达临界后，万物就会像一个泡泡，啵的一下破灭。 阮夷直勾勾看着三魅，张张嘴，却没有说出任何话语。 白天机是少有没有变了脸色的，他在一旁悠然道：“诸神黄昏的神话，万丈魔剑带给诸神以灭亡。但其实那并不是一切的终点。火焰与火山，既带来毁灭，也蕴含希望。火焰并没有覆灭所有的生灵，依然有神明、有生灵存活下来，迎来充满希望的明天——本该如此。但这个本应发展成轮回的充满希望的故事，却迎来了一位真正的至高者，一位至尊的存在。那位至高者终结了希望，带来了真正意义上的黄昏。而那位至尊的存在，在遥远的过去，其权柄为雨神。 “明白了吧，那才是真正的终结。归墟、奇点、梵天一梦、诸神黄昏……无论称呼何种改变，都是一个意思。” 突然抽离感消失了，三魅有了动作。她抬起头，看向赤帝。伴随这个动作，抽离的感觉停止了。 “你是我第一个主角，看在这情分上，我亲自送你。”三魅开口。 “我的荣幸。”赤帝说，之前怒吼要抵抗神明的他，此时似乎没有半点抵抗的意思。 三魅的掌心渗出点点血墨，汇聚成浓稠的黑色液体。那黑色液体从掌心滴落，半空中彻底凝固，变成一杆柄有刀柄大小的毛笔。紧接着笔毫也开始渗出漆黑浓墨，同样在半空中凝结，形成一把纤细的漆黑无锷长刀。那刀极黑，光线被皆尽吞没，连刀锋都看不到。 “这是什么，生死簿吗？”赤帝询问，对即将到来的死亡诨不在意。 “刀兵、笔杆、生死簿……无非都是一样的东西——都可以用来杀人。”三魅握住那笔杆刀柄，“你确实该感到荣幸，这可是我的主武器，真正的神器。跟你们手里那些半吊子的只和神力沾点边的所谓神器不同，这可是货真价实，神明们精心打造，专门用来搏杀的武器，用来杀戮平等的存在。” “那正是我追求的。”赤帝摊开双手，将身体暴露给三魅。 “再见。”三魅说。 “希望还能再见吧。”赤帝笑。 三魅抬起了刀，横斩而出。所有人都能清晰的明悟到，那把刀斩出后带来的结果，那是直接与结果绑定的强力联系：刀出，人死，无人能阻拦。 三魅和赤帝距离有百米，那刀于是也拉长了百米。乌光横拉百米，贴近赤帝的脖子。 这一刀，既快又慢。所有人都能清晰地捕捉它的轨迹，看到它路径上带来的一连串寂灭。可也无人能阻止，赤帝的手下试图用身体拦截，却发现身体凝滞，如同时间停止。仿佛他们只有思维和视力被加速，让他们可以充分体验到这一既快又慢，既质朴也华丽的死亡。也让他们更充分体会到自己的无力——没有任何人能阻止死神的一刀。 “‘时间会刺破青春表面的彩饰， 会在美人的额上掘深沟浅槽； 会吃掉稀世之珍：天生丽质， 什么都逃不过他那横扫的镰刀。’” 只有白天机还在不受影响，吟咏着诗句。他咧嘴一笑：“可惜，不朽的存在可以。” 凝固的时间过去了，人们惊讶的发现赤帝的人头并没有落地。 那比蝉翼更薄的刀刃停在了赤帝的脖子前，这条无往不利的死线被一个点挡住了。赤帝的脖子前，凭空出现的一截枪尖抵住了刀刃，刀刃再无法前进哪怕一丝一毫。 刀刃震颤了一下，带动那截枪尖跟着颤抖。宛如裂帛，沿着枪尖的空间撕开，露出一杆雕刻龙纹的长枪。空间继续开裂，握住枪尾的人从另一片时空中走出来，时空的另一边似乎是一个纯白的房间。 来人藏青长发肆意飘舞，漆黑裙甲，身材傲岸。外貌身形，与一般人类美女无二，只是眼眸竖瞳，以及眼角两边延伸出的，那渗出丝丝炽金光芒勾勒而出的鳞片形状，展现着她不同于人类的特点。 闪电划过她身后的灰雾层，与那炽金光芒连在一起，映照着她冷冽严肃的眼神： “你僭越了。” 第397章 神的落败 三魅对这个人的出现并不感到意外。她冷笑一声：“你来了啊。” 在场的其他人却有不少感到意外，因为相当多人都认识这个人，或者说这个人在方星的身份。 三魅看着那来人：“我是该叫你前辈，还是龙破山？仅仅是复述都觉得土疯了，那混蛋还是那么恶趣味，是吧，法龙？” 白天机也遥遥对那来人招手：“法龙大姐头，别来无恙。” 那女人瞥了一眼白天机，又看向三魅，重复道：“你僭越了。” “别来烦我。”三魅只是冷眼以对，“我已经很给你面子了，你还要阻我到什么时候。在水神院的时候你就来监视我——” “你已经搞砸了。”法龙说。 三魅太阳穴青筋跳动：“还要给赫图送技术。” “你干涉太多，这是平衡之理。” “还打断我的胳膊。” “你自己说要发泄的。”法龙说。 “好啊！”三魅突然爆发了，把刀对准了法龙，披头散发，宛如魔神，“之前不过是小打小闹，现在大家都拿着神器，来厮杀吧！来释放各自的神国碰撞吧，顺便把这小世界碾成尘埃！” 之前那种抽离感又出现了，不同的是，这次不仅仅是抽离，人们感觉他们在被替换。整个世界像是在被什么侵入，而这种变化，极为明显。 阮夷看着脚下的海洋，抬升的海水还是泛起血红，无数眼眸在水波中转动眼珠，海水中的各种生物，肉体扭曲，开始蜕变成奇怪的生物……这变化同样发生在一切生灵乃至物质身上。恐慌再一次弥漫全世界。 依然是白戍城不受影响，看着正在逐渐变成一棵树的阮夷，不慌不忙地说：“你刚才那番分形的解释很精彩，可惜那头脑简单的女人并没有想的那么深远。你看她的性格，像是会守规矩的人吗？不，如果能打破规则，她绝对不会遵守。但她依然遵守着这些秩序，为什么？很简单，因为她打不过。” 法龙看着周围发生的变化，皱皱眉，一拧手中长枪，枪身上的龙纹浮雕游动起来，鳞甲交错游动，数道长影脱离枪身，冲天而起。似是利矢，又如狂蟒，各自划着曲线直接刺穿状若疯狂的三魅。 刺穿三魅后那些长影停下，居然是一根根铁链。铁链根部从枪身彻底脱离，各自甩出绷直，隐没至天地尽头。一共七根铁链，四肢关节一处一根，两根刺穿琵琶骨，最后一根穿进三魅心脏位置。仔细看，还能看到锁身在高频颤动，其中还有雷光隐没。三魅当即吐出一大口鲜血，手中的刀消失不见。 那骇人的替换现象也遂即消失，一切瞬息恢复正常。而受到三魅支撑的那些通讯设备，以及被抬升的海面，也纷纷消失回落。似乎三魅带来的一切神通异象都随之消失。 “‘七雷锁神’，这都多老的东西了……”三魅的声音虚弱萎靡不少，嘴倒是依然很硬。 法龙没理会三魅，而是将目光投向白天机。 被那炽烈目光注视，白天机乖乖举手作投降状，随后一个跨步，出现在法龙身后，又一步，走进那片纯白的空间。 法龙手掌虚握，四散固定在天地间的锁链回到她枪身上，她就这么握住枪身，把被锁链束缚的三魅拖回那片纯白之中。 三魅这时突然抬起头，她看向赤帝，笑了。 “你赢了。”她笑道，“你知道吗，我觉得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把这个世界搞的一团糟，只要我还待在这个世界，它就会不可避免的步向死亡。你猜怎么着，我决定离开这个世界了。人与神的争斗，你赢了，应对很漂亮，我也愿意把这胜利送给你。如何，满意了吗？这下，是真的要说再见了。哦，是再也不见。” 三魅的身影在被法龙慢慢拽回那篇纯白，一点点消失不见，随后所有的时空都恢复正常。这世间，再不存在神明。 而赤帝，自始至终，一直死死盯着三魅，一言不发。直到三魅消失很久，他依然沉默地立在原地，看着三魅消失的位置。 赫图的战士连忙上前：“王，那家伙跑了。” 他说的是阮夷，此时阮夷早已不再原来的位置，消失无踪。 赤帝的精神力比那些赫图战士强的多，他在阮夷离开时就注意到了。但却没有上前阻止，那时候三魅才刚刚被七雷锁刺穿。 即使听到部下的报信，赤帝也没立刻作出反应，依然望着三魅消失的那片天空，有一会儿才点点头，示意自己听到。 此时的阮夷，已经跑到涡海的边缘。他停下来，看着自己飞来的方向，很久都没有人追过来。他深深看了那个方向一眼，继续掉头飞行，远离涡海的中心。 阮夷咬着牙，用上所有的手段提升自己的速度。震动和风压几乎将他撕碎，而这肉体上的痛苦此时却如此的微不足道。 从三魅现身的那一刻起，他就隐约理解了三魅的打算。在之后偶尔的眼神接触中，他更加确定，三魅的真实计划。 他早就接受过三魅的各种暗示和提点，他知道三魅绝对不会真的伤害到方星，也绝对不会挥出那一刀。即使过程中些许概念他无法理解，但那不影响他看穿事情的本质，不影响他破妄返真。 阮夷甚至可以理解到法龙认为三魅僭越的是哪条规则。 那是最重要的几条规则之一，而且在他们的神系更是会格外看重——不可机械降神。 类似赤帝提到的让白戍城复活会损害他牺牲的意义一样，机械降神同样会抹杀掉意义。他作为主角的努力，整个世界的挣扎，都会因为三魅的粗暴干涉而被直接抹杀。这个“故事”会失去存在的意义。 而意义，恰恰是对这个世界最重要的。三魅已经给过他暗示，支撑方星存在的力量，一切的本源，不是引导者，也不是他这个主角，而是三魅曾经给他展示过的——天空中的巨瞳。巨瞳在观测方星，所以方星依旧存在。而如果故事失去了意义，巨瞳就会移开视线，整个方星遂即归为虚无。 三魅的那一刀依然在故事中，而如果那一刀斩下，就是双重意义的世界末日。无论是故事中还是故事外，都会迎来黄昏，拥抱终结，方星将万劫不复，再无翻身可能。 阮夷相信三魅不会这样做。她现身的目的很简单，只有一个，种种行为和暗示，都传达着那一个显而易见的目的…… 第398章 神明之智 阮夷得承认，自己是一个幸运的主角。他经历了很多磨难痛苦，但那些磨难都完全施加于自己身上。自己身边的人，他在乎的人，亲近的人，每一个都过的很好。阮夷一直很努力地避免让围绕自己的那些事件伤害到他周围人，他也做的很好。像当初晓云城的母树暴走和兽潮，陵狼狩猎团完全没有减员。战争之后的混乱状态下，他的母亲和亲友依然安然在晓云城的庇护下，即使是现在，他们都因为地处通讯中心而安然无恙。一直以来阮夷虽然多灾多难，却只是遭受痛苦，而未经历失去。 能做到如此，阮夷相信和三魅的默许甚至是帮助离不开关系。虽然那女人不止一次恶狠狠地表示要拿他亲近的人开刀，却没有一次真的付诸行动。尤其是在听到白天机讲述三魅的过去后，他愈发确信，这是一个对书中人物动了恻隐之心的引导者，一个爱着凡人的神明。她当初抱着觉悟者恒幸福的理念走到台前，将一切告知主角，正因为她并不单纯是个冷酷的神明。 所以赤帝无论怎么控诉三魅，阮夷也没有半点改变对三魅的看法。他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无关她的身份和那偶尔不讲道理的娇蛮性格，那是一个善良的人。 所以三魅不会为了剧情的起伏而故意让他经历失去。可就像白戍城的牺牲换来了情报和价值一样，有些时候，当人们无法从容以对，力有未逮时，必要的牺牲就成为通向胜利的唯一途径。 三魅不愿意牺牲他亲近的人，不愿意让他周围的人受到伤害，所以她选择了牺牲自己。 以三魅的全知全能，赤帝脱困，她必然早已知晓。她久违地响应了召唤，不只是为了安抚阮夷，也是在做最后的告别。没错，三魅不会死，她没有骗阮夷，但她会被彻底驱逐出这个世界。 三魅出现后，结合前一晚三魅的出现，阮夷便已理解她的意图，看到了本质。从她现身到被法龙惩戒离场，这之间无论发生了多少变故，经历了多么曲折的事情，过程多么光怪陆离，抽离那些绚丽的情节，她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 以她的彻底退场，给他在绝境中换取一些时间。 阮夷甚至领悟到了逃离的时机——就是在法龙出现，展现出超越三魅的力量的那一刻。 因为那样三魅的去留将不再取决于她自己那肆意妄为的性格，而全由另一位存在决定。赤帝将会在那时，见证三魅的最后一面。即使赤帝察觉到他的逃离，也不会立刻追来，不会挥舞万丈魔剑直接崩碎他的身体。 这就是三魅的阳谋，为此骄傲不服输的她在人与神的争斗中，选择了认输。 阮夷感觉他的心在烧灼。他年幼时父亲早亡，自此自闭了十年，封闭内心，过着平静的生活。即使被这个肆意妄为的女人拉进混乱的世界，他也一直努力维持着自己和身边人的状态，也很成功。即使是白戍城，也至少死得其所，在满足中离去。因此他只是唏嘘，却并不十分悲痛。而现在，那个“身边之人”正在离开这个世界，他却无法再见最后一面。 纯白的房间里，白天机看着大屏幕上那在空中疾驰的阮夷，喃喃道： “‘至此，他不曾经历失去。’” “闭嘴。”已经解开束缚的三魅狠狠瞪了他一眼。 白天机欣赏着阮夷一路不回头地逃离三魅的方向：“真狠，真绝情啊。” “这样就好。”三魅也盯着大屏幕，“这就是你最被我看重的才能……” “我是说你。”白天机说。 三魅没有搭理白天机，只是望着大屏幕上的阮夷。 阮夷逐渐停下，他降落在索格恩的那艘船上。 “兄弟你来我这干什么。”看到阮夷，索格恩都快吓死了。 刚才在涡海上空的那场争斗，他也是有幸目睹的。那种层次已经远远超过他这个凡人，索格恩只希望阮夷能尽快离他远一点。 “通知所有人，去避难。”阮夷开门见山。 “避难？往哪避难？”索格恩愣住。 正说着，突然大海裂隙出一条沟壑深渊，将索格恩他们的船只吞没。好在海上的这些海盗船都有水下航行功能，潜个一时半会儿，也不是什么问题。 “我已经求助于泉纤，让她尽量庇护海面上的所有船只。”阮夷的声音远远传给索格恩。 “那你还来我这干嘛？”索格恩大喊大叫，但终究无法传达给阮夷了。 做完这一切，阮夷突然静默了。他立在索格恩消失在水下的那篇海域，没有再试图继续逃跑。 过了许久——或许只是阮夷觉得过了许久，赤帝缓缓飞过来。 “你成功了。”阮夷仰头看着赤帝，“你成功驱逐了神明。” “故事还没结束。”赤帝声音低沉了些许，精神似乎也有些萎靡。 “三魅已经消失了，你还要毁灭世界吗？”阮夷问。 “没错。” “为什么？” “我说过了，故事还没结束。”赤帝抬头看看天空，“这个世界的人类，终究不过是卑微的小人。再怎么挣扎，也无法挣脱。奴隶不会觉得自己是奴隶，我来帮你们体面。” “为什么你非要如此认为？” “因为这是事实。”赤帝说。 阮夷长叹一口气：“那就来吧。” 赤帝笑了：“你要阻止我？” “是的，我要阻止你。”阮夷直视着赤帝。 回应阮夷的是无尽的烈焰，阮夷的身体应声毁灭。而后阮夷又凝聚了身体，对赤帝笑笑。 “垂死挣扎又有什么意义呢。”赤帝说，“亡灵船很快就会赶过来。” “是啊，所以我得尽快了。”阮夷说着，侧踏一步，露出身后的魔法阵。 “这是……”赤帝眯起眼，他认出来。 “这是索格恩船上的空间传送阵。在不久之前的时间点上，他存在于此。”阮夷抚摸着手上的空间戒指回答道，“而在更久之前，它存在于涡海的边缘。” 阮夷的身影消失了，借助这三魅留在方星的财产，他出现在涡的边沿，绕到了赤帝的身后。他之前停在这里回望涡心，就是在复现这个魔法阵。灵魂储物和空间储物都还不完美，但却可以互补。阮夷在此地恢复了空间戒指，再用空间戒指沟通那被折叠的空间，取出里面的空间魔法阵材料，完成了两个传送阵的构建。 走出传送阵之后，阮夷就一脚毁了传送阵，防止赤帝也跟着传送过来。随后他当着还未远离的那些赫图势力的面，直直飞向了涡心魂木林。 几分钟后，赤帝又重返涡心，受到手下对阮夷行踪的报告。 “想躲在魂木林？”赤帝喃喃，高举尊爵，朝迷雾森林，朝魂木林狠狠劈下。 赤帝确实也不好直接闯入魂木林的幻境，但他也不需要闯。一剑之下，魂木林直接被轰烂七七八八，庞大的幻象伴随涡心内壁风暴眼一同崩溃，露出最核心的位置，露出阮夷的身影。 阮夷正随意坐在那块青石上，一手端着一块头骨，另一只手拿着一块沾染泥泞的石板。这次他周围竖起了防护法阵，没有被赤帝一剑的余波再次震碎身体。赤帝居高临下地俯视似乎并未打扰到他的平静，他抬头看着赤帝：“你说的对，我一直在逃避。” “打败你的方法，她早就交给我了。”阮夷说，“可我却在恐惧，我在害怕，害怕我融合了这份力量后，会失去自我，迎来实质性的死亡。而这份惧怕，让我失去了她。” “我不想再逃避了。”阮夷叹息一声，站起身，随手扔掉手中的石泥板，“赤帝，她有没有对你讲过，主角的定义？” “活到故事最后的，才是主角。而活到最后，并不一定幸福。”阮夷抚摸着那头骨，“她把胜利让给了你，在人神之争中认输，言外之意就是让我赢过主角之争，让你放过这个世界。既然你不愿意放过这个世界，那么我也做出和她一样的选择吧——这主角的位置，就让给你了。反正你至今都在为你主角的身份被抢走而不忿吧。” 说到最后一句，阮夷轻笑了一声。随后他将那头骨靠近自己的脸颊，融合进自己的身体。 赤帝挥舞魔剑，再一次毁灭了阮夷的肉身，以及魂木林的一切。 这次，阮夷没有再复原身体。 可赤帝却分明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虚空中苏醒，在现实中咆哮。他很快就看到了，那在虚无中爬向现实的显性存在—— 第399章 我是主角（大结局） 一柄半透明的擎天巨剑显现，沿着涡的轨迹划动。 赤帝放松了下来。涡海本就有这种天地异象，巨大的幻影剑，古代制式的幽灵船。作为前主角，他还知道，这就是千年前白天机发威的结果。 赤帝正待放松，异变又起。一直大手，抓住了那把巨剑。 与这幻影巨剑一同现身的，还有一个几乎同样头顶灰雾层，脚踏深海中的半透明巨人。巨人只有人类最基本的特征，五官面目都很模糊。 巨人握住大剑，仰天咆哮。 天空中的灰雾层没有丝毫变化，但四周的生灵都感到一阵狂猛的风暴从巨人身上激起，四散而去，摧枯拉朽。在那咆哮中，人们听到了恸哭，哀嚎，鸣泣，绝望，愤怒，无力…… 巨人看向赤帝。 赤帝放下下意识抵挡的手，看着那巨人露出扭曲的笑容。 经受过三魅最多教导的他，立刻就明白这巨人是什么东西。 那是阮夷在掌握神明之智后，利用那力量把魂木林附近的碎魂编织整理后的结果。这些碎魂，包含千年前一整个大陆的生灵，也蕴含了他们在末日来临前的恐惧与绝望。 如何控制这巨人？赤帝并不难想像。只要简单的施加一点欺骗与误导，就可以将这些人的绝望怨恨指向他。之后的事情就不需要阮夷的干涉了，他们会自行行动。 赤帝是三魅修改方星力量体系后的战力顶点，想打败集齐了多种神器的他，只有以同种规模的力量来碰撞，并且攻击他的弱点——精神力与灵魂。而无论是融合神明之智还是接触这数以亿计各种族的破碎灵魂，阮夷自己的灵魂都会像一滴墨水滴进大海，再不分彼此。他再也不会死，也再不会是阮夷。 “那就来吧！”赤帝大笑着，与巨人同时挥舞起手中的大剑。他的万丈魔剑在尺寸上依然比那擎天的透明巨剑要庞大的多。 两剑交错，随后就像当初和白戍城拼刀一样，互相穿过对方的剑身，直接轰击对方身体。 赤帝的精神如遭重锤，恍惚间，飞行的轨迹都混乱起来。而巨人，受到万丈魔剑的劈砍，一道纵贯身体的巨大痕迹在身上显现，又飞快的消失。 巨人再次怒吼，脚下的海水居然倒吸盘旋向上，覆盖住它的全身。那柄巨剑也卷起攀天的水龙卷。 巨人集合了万物生灵的碎魂，也拥有水族那对水元素的绝对掌控力。 覆水大剑再次挥舞，如同劈头盖脸而来的巨大海浪。 而此时赤帝才刚刚止住自己无头苍蝇一样的飞行轨迹，看到劈过来的巨浪，咬牙再次挥舞起万丈魔剑。 这次便不再是各砍各的，两剑发生激烈的碰撞，火元素与水元素相互倾轧，爆冲的气浪将海面都压的凹陷，随后产生滔天巨浪。 赤帝炮弹一样激射出去。万丈魔剑很强，但巨人背后是整片海洋，被消耗的水元素不断补充，硬生生将万丈魔剑逼回去。 愤怒的巨人展现了恐怖的速度，没有风阻的灵魂行进速度极快，倒飞出去的赤帝还未停下，一个巨人就再次披挂着海面立起，紧接着又是一剑。这下赤帝还没回过神，被直接拍飞。 被连续精神冲击的赤帝脑子一直浑浑噩噩，只得奋力抵抗，却又不得不随波逐流，像一个棒球被不断传递轰击。 “原来是这样的感觉……”赤帝闪过这样的想法。 遇到三魅之后，赤帝自此牢牢把握住自己的命运，再不曾经历过随波逐流，不再感受心不由己。十年间，他只在三魅离开时感受过无力。 但紧接着，赤帝回过神来，他立刻察觉自己能有空产生这样的想法，是因为巨人的攻击停滞了。赤帝的精神力扫过周围，发现他已经来到了陆地，海岸线上的水巨人正在逐渐消散，因为没有了水元素的供给，巨人的攻击慢了一步。 头脑还有些不清醒的赤帝被寒冷刺激的清醒了几分，认出这里是鲁纳，只有这里拥有这样的寒意。 寒冷，不好…… 巨人再次升起，这次伴随它的是无尽的暴风雪，两颗闪着幽光的瞳孔在暴风雪上空点亮，仿佛是传说中的邪灵恶魔。 阴面的寒冷并没有让赤帝的精神清醒多长时间，他的思维仿佛凝滞，被巨人那连绵不绝带着寒意如同暴风雪的攻击持续攻击，身体同样跟随暴风雪一路飞过，撞碎一座座冰山，就这么被一路吹出鲁纳。 出了鲁纳地界，赤帝来到蓝海，他凝滞的思维再一次恢复了正常。 “水族，鲁纳女王……”赤帝咬牙切齿。之前的水元素和连绵的精神冲击，明显有手握神器的人在默许和协助。 赤帝重整精神，握住尊爵，准备在蓝海的地界上与巨人再次拼杀。而且到了蓝海，赤帝觉得自己赢面很大。那巨人在不断吸收沿途残魂，规模越来越庞大。但大规模不代表更强。就像做受力分析，残魂们不会万众一心的毁灭他。现在那巨人对自己的关注，也只是因为有阮夷做出第一个推力。而蓝海这篇土地上，蓝海人确实对他恨之入骨，但这片土地上死亡最多的是赫图人，而赫图人对他的崇敬与狂热，要远超蓝海人的恨意。 巨人再一次出现了，这次他没有凝聚起水元素，只是挟着狂风而至。 龙卷风带着点点金光，将赤帝的万丈魔剑卷碎，再次把他拍飞出去。 怎么可能…… 赤帝感到头疼欲裂。这次的攻击比以往还要犀利，精神冲击也强大的多。 随后赤帝想起来一件事，关于他那满载亡灵的大船。 赫图战士的亡灵，已经被他借用图腾魔法全部收集起来。这片土地上，没有他的战士。 赤帝视线模糊地看着那个巨人，分明看到巨人身上套上了虚幻的铠甲，擎天巨剑上染上了一层金边。 赤帝认出来，那是战争开始时，覆灭在蓝西关的白家战士，他看到了黑甲卫，看到了白家的血脉力量。 蓝海人对赤帝的仇恨可不需要阮夷的引导，巨人的力量发挥的更加充分，也更加暴力。 狂风与金光，与那擎天巨剑格外契合，毕竟那是白家人的力量，而巨剑则是千年前玉龙剑的幻影。 赤帝被巨人继续一路拍飞，狼狈的身影也透过根脉传播到全方星。 “好啊！”白笑南挥舞着拳头，“这下是不是能直接砍死那家伙了。” 白庭山也紧盯着影像，但没有肯定白笑南：“巨人更强了，但风元素并不像水元素那样可以对火元素发挥更强的元素战争效果，倒是会让他移动的更快。” “死的人不够。”绿水学姐的声音通过通讯阵传过来，“大块的完整灵魂都被保存起来了。” 也果然如白庭山所料，赤帝被打飞的速度是越来越快了。没过多久，赤帝就到蓝海边缘，在蓝海边缘，巨人一剑将赤帝的拍飞回赫图。 在星面间转换，巨人不可避免的再次陷入停顿。阳面炽烈的天光下，其他元素的含量明显少了很多，巨人一下子不适应起来，停在原地。 “哈哈，现在你没有援助了。”赤帝披头散发，身形虚幻到近乎消失。 赤帝握住尊爵，想再凝聚出万丈魔剑，给远处的巨人一下。 但火焰刚涌起，却又消散了。赤帝略带茫然地看了尊爵一眼，随后理解了。 “是吗，原来我已经要死了……”赤帝躺在赫图的大地上，看着那明媚的天空，喃喃道。 赤帝能接住巨人如此多次的轰击，不是因为他的身体多么强韧，而是因为他是火元素体，是火元素与精神灵魂的集合。只要火元素不彻底断供，他的身体就不会被毁灭。而尊爵和黄金戒指一直好好的保管着他身体所需的那份元素和能量。 但尊爵无法强化精神和灵魂，那是冰权剑的权能。赤帝每被轰击一下，残魂都在不停撕咬拉扯他，愈发恢宏庞大的精神冲击已经将他的精神灵魂撞的四分五裂。随着精神的逐渐崩散，他无法再精准有效地调控火元素。再过一会儿，他会连凝聚身体的那份精神力也消散，届时他就会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迎来他的终结。巨人不再继续追击，是因为碎魂聚集体的它，比谁都更清楚赤帝灵魂的破碎——它已经完成了它的目标。 赤帝的虚影躺在地上，凝视着如瀑天光。他手上的尊爵正正地立在大地上，杯口朝天，力量施加，杯口里面扬起一个漩涡。那力量偶尔会崩散错误，但漩涡有它自己的稳定性，依然在凝聚旋转，然后再度施加力量继续推动它。凭借这种螺旋的稳定性，他依然可以释放出一击。 赤帝视线越来越模糊，他感觉眼前有幻影闪现。那是他十几年前的记忆，是已经逐渐遗忘，埋葬在深处的回忆。 那带着光辉的靓丽身影从天而降，照亮他在地底野蛮挣扎，永无天日的生活。他想起自己还叫赤牙枭的时代，身处地底，听着那少女给他讲地面的光景，讲阳光的舒适，讲其他世界的神话；想起那些手把手的严格教导，那些冒险；想起强敌来犯时鼓动全域的热血演讲，想起曾立誓让赫图这个罪人之国成为像中庸一样的丰饶之乡…… 赤帝看着那些回忆，嘴角露出微笑： “回忆着美好的过去，放下仇恨和执念，放过这个世界……会是这样的展开吗？” 尊爵的杯口，爆射出一道虹光。这道剑光比之前他挥出的都更凝练，威力和距离也更深，直直地刺向天空。 在赤帝处心积虑寻找三魅，对付方星的这些年，他研究出了多种禁忌，多种灾难。这其中大部分禁忌都被实施，这些实验无一例外都受到了各地各种原因的阻挠。他知道这种阴谋难成大事，只能用来帮他筛选主角候选，并最终发动战争。而他手中还握着最后一个灭世级灾难，没有评级，但赤帝认为这是灭世级的禁忌。 那灭世级的灾难就隐藏在赫图上方的灰雾层上。围绕方星的天光，有两种猜想，一个是太阳说，认为有一个巨大的热源在赫图上方，光与热辐射到全方星，所以形成这样的气候。一个是灰雾层说，认为方星外围的热源是一致的，只是赫图的灰雾层更薄，而鲁纳的更厚。两种猜想都无法证实，因为没人能深入灰雾层。即使是赫图的元素体，也因为灰雾层对魔力的极度负压状态，无法深入灰雾层。 但赤帝知道，这两种猜想都正确。那热源就来自巨瞳，巨量的光热伴随赫图正上空的巨瞳倾斜而下，而赫图上空的灰雾层也确实薄弱。 凝聚了各种神力的万丈魔剑，是唯一可能突破灰雾层封锁的攻击。这火剑会穿过层层突破，抵达巨瞳眼前。 结果，无非是两种，要么激怒巨瞳的主人，更多的光热投射下来，烧毁世界，要么刺激到那巨瞳，让它阖上眼睛，从此方星失去光热，迎来寂灭。 这是他发动的最后的灭世级灾难，赤帝努力睁大着眼睛，想看清剑光的结果。 他看到了，灰雾层层破开，覆盖整个天幕的巨瞳再次进入他的眼帘。炽烈的光芒即使让他这个火元素体都有点难以直视——也可能是因为他的视线再次模糊了。 赤帝满足的阖上双眼，身体消散在天地间，再看不到那一剑带来的结果。 他没有发现的是，他的尊爵已经歪了，那惊人的一剑斜斜的刺进灰雾层，掀起层层波浪，但最终恢复了平静。 万物都已归于平静，赫图大地上，一切静悄悄的，只有一盏青铜酒杯静静躺在那里，似乎见证着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高挑纤细的身影撑着伞慢慢走了过来。伞面不小，是由雪蛇藤组成的，撑伞的人在给雪蛇藤提供远远不断的能量，让它不断生成着极寒，挥洒雪晶，抵御赫图的天光酷暑。 绿水学姐走到赤帝最终消散了的地方，静静看着那盏尊爵。 这场厮杀终于结束，绿水学姐却一点都没有觉得轻松，内心只觉得悲痛。 这一场争斗的两个人，都可以算是她的弟子，如今都已死去。而白戍城，受到自己承认的好友，更是早已退场。阮夷还说要和她一起复活白戍城，研究还没开始，自己却又死了。 两颗神树被毁，生命树在精灵手上，第三树在水族手上，方星的大部分生灵都还存在根脉里。一地狼藉后，人类居然旦夕之间好像就要衰落了。 “人类，都是骗子。”绿水学姐喃喃自语，她突然前所未有的理解了精灵的先贤们为什么要追求和平。 “是啊。”有人跟她一起发出感慨，站在她身侧。 绿水学姐惊的跳起来，后退了两步，远离那个人，语气将信将疑：“阮夷？！” 绿水学姐跳走，雪蛇藤的制冷效果也随之远离，阮夷只得自己从刚才的时间中捞出一把雪蛇藤伞撑起来。 “真的是你！”绿水学姐上下打量着阮夷，努力辨认着，“你没死？” “虽然口号喊的很响亮台词说的很煽情。”阮夷笑笑，“但还没死。” “怎么做到的？”绿水学姐惊奇，“你不是……” “阮夷确实死了，融合了神明之智和那么多灵魂，凡人不可能活下来，但阮夷又没有死。”阮夷笑着晃晃身体，另一个阮夷脱体而出，异口同声地说，“我会复制呀。” “哦！”绿水学姐一下子懂了，那确实是灵魂学的一项应用。 两个阮夷互相猜了个拳，输的那个人烟消云散，剩下的阮夷笑着说：“只是复制出来太容易因为经历不同而变成两个人，又因为相同的经历不愿意自行消失，所以平常使用时都很谨慎。” “有点像三魅啊，有力量却要谨慎的使用，紧张的把握着力量的尺度。”阮夷感慨着。 看到阮夷确实没有死亡，绿水学姐激动地拥抱了一下阮夷，又给了他脑袋一下：“那你搞的跟真要死了似地。” “我是在骗他嘛。”阮夷看向尊爵的位置，“没想到他濒死都还有底牌，而且这么固执。我强化他过去的记忆，让他临死时顾忆往昔都没改变他的念头。还是改变了他的方位认知，才让他打空，也不知道那一击如果击中了，会发生什么……真是个可怕的家伙。” “净耍这些小聪明。”绿水学姐又锤了他一下，但无论是眉宇还是语气都是满满的高兴。 “三魅说过，小聪明也是聪明。”阮夷说。 “那个神明……叫三魅？”绿水学姐突然收敛起来，有些小心翼翼。 “是啊。”阮夷含笑点点头，“回去再说吧。” 阮夷上前两步，捡起尊爵，跟绿水学姐飞去蓝海。战争结束了，但战争留下的伤痕，还要待很多后续处理。 得益于赤帝的疯狂和最后的战斗层级过高波及严重，赫图剩余的力量极为零星，几乎不用再处理后续的问题。眼下当务之急就是释放根脉吸收的那些生灵，这是个大工程，还需要做实验研究最好的恢复方式。水晶树已经死亡，好在赤帝的尊爵可以不讲道理的生成魔力，那盏尊爵或许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代替水晶树的作用，支撑到根脉把生灵都吐出去，支撑到人们能脱离魔力生活。 与根脉类似的，蓝海也在进行恢复工程。阮夷从战争中期开始，就将自己特制的种子洒满蓝海各地，这些种子中都被植入了魂木的碎片。作用很简单，利用种子提供食物，靠近聚落，如果这个聚落遭到战争毁灭，就由魂木立刻收集死亡后脱离的灵魂，等待后续的复活。 残魂难以复活，但刚死之人的灵魂很完整，复活起来要简单很多，可能复活后会有些副作用，比如缺失些许记忆，或者多记忆了一些其他人的记忆，但总体影响不大，总归是件好事。 这是阮夷当初想到的办法，那时他还不敢面对赤帝，想出来的应对办法都是这样打保险的计划。没想到面对根脉暴走时，倒是发挥了更大的作用。 这项工作不能只让阮夷来做，灵魂学的学习与应用立刻推广起来，复兴的工作如火如荼的开展着。鲁纳也主动前来，提供帮助。 恢复根脉的工作也被绿水学姐甩给了精灵族和自然系的魔法师们，忙完最初的阶段，她和阮夷都闲下来，不约而同来到白帝城旧址。 那光幕此时早已消失，之前还待在里面的青雀听说了赤帝的败亡，也跟着一起自爆。 白帝城正在重建，将率先建立一个实验室，靠着绿水学姐和白家的号召力，集合了灵魂学领域最顶尖的魔法师和最尖端的研究条件。阮夷要在这里，完成答应绿水学姐的承诺——复活白戍城。 “这可比复活那些完整魂魄难多了。”绿水学姐说。 “是啊。”阮夷也只能如此说。 两人遂即再度忙碌起来，收集资料素材，建立魔法阵，工作地热火朝天。 “真有干劲啊。”一个声音在阮夷背后响起。 那声音熟悉又悦耳，一如初次邂逅时那个下午。 “你怎么来了？”阮夷诧异回头。 三魅站在阮夷身后，平静地看着他。 “我是作为引导者被驱逐，故事的结界将我隔开。”三魅勾起嘴角，“现在故事已经结束了，如果是作为神明去度假，我想去哪不能去？” “原来如此。”阮夷回过头，在地上继续刻画着未完成的稳魔阵。 “对了，方星因为观测而存在，故事结束后，我们会消失吗？”阮夷像是想起什么，随口问了一句。 “不会。”三魅说，“我会记住你们。” “挺好。”阮夷说。 三魅沉默片刻，在阮夷背后轻声说：“谢谢你。” “你该谢谢你上一位主角，他在自我毁灭。”阮夷说。 “真像我的主角会做出来的事啊。”三魅叹息，她明白阮夷想表达的意思，“但你却超越了我的影响，没有自我毁灭。” “也可能是因为你离开了方星。”阮夷推测道，“你现在还会带来毁灭吗？” “很遗憾，这是我的固有属性，消不掉。”三魅耸耸肩，“所以我得赶紧离开了，不然你复活白戍城的可能性怕是要被我抹杀。” 阮夷停下来，转身面对着三魅：“嗯，保重。” “你以后恐怕不会再一帆风顺了哦。”三魅看向正在修建的实验室。 “应该没什么问题吧。”阮夷跟着看过去。 “很自信啊。”三魅说。 看着远处的工程和正在重建的白帝城，各种魔法的光芒在他眼底流传，阮夷笑了笑： “我是主角嘛。” 第400章 新书发布力 换了个风格 换了个轻松些的科幻故事，我知道可能并没有什么真人收藏，但……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的宣传途径了。 新书《大仙，时代变了》，写一个仙人在科幻时代的故事。 （没想到更新到相关里还没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