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途非羔羊》 第1章 徐育儒从小就是个坏孩子,聚眾闹事翘课打架抽菸喝酒,和学生甚至是附近商家收取保护费,是附近几个警局的常客,出入频繁到警察都背下他的身份证号码,所有人都想这孩子成年后铁定也是监狱的常客。 就在徐育儒十七岁又多十一个月多,离十八岁只差两天时,他碰到了颠覆自己人生的大事。 还没到夏天,天气像蒸笼一样闷热,中午热得让人睡不着,虽然可以到网咖去吹冷气,但吹久了也觉得无聊,徐育儒在这天中午和老鬼一起窝在阴凉的地方喝着罐装脾酒,一边间聊。 「这种天气小林去哪混了?整个早上都没看到人影。」整个烦闷感随着一口又一口冰凉的脾酒下肚渐渐消失,徐育儒总算有心思去注意别的事,像是平常一起鬼混的傢伙怎么今天一点消息也没有。 瘦小的老鬼露出猥琐的笑脸,装模作样的小声说道:「西巷最近不是新开了间咖啡店吗?小林他觉得老闆娘超正的,打算每天都去报到,争取跟老闆娘来一砲。」 徐育儒咧嘴一笑,几个人在一起玩了这么些年,他当然了解小林的喜好,就爱御姐或人妻,总说这种的才放得开。带着两分酒意,徐育儒决定去咖啡店看看能把小林迷得找不着北的美人,老鬼原本也想跟着,不过半路就接到老妈的电话,要他回家帮忙做事。徐育儒看着老鬼纠着一张脸,知道老鬼是不想回去做家事,徐育儒却不打算留他,挥挥手要老鬼快滚,别又拿他当藉口,他老妈把徐育儒当作是带坏他家孩子的仇人,每见一次必送白眼,要不是老鬼脾气倔,她也怕她反对得太过激烈会让自家小孩离家出走,她绝对会拿鸡毛撢子来替天行道。 徐育儒双手插在口袋看着老鬼跨上机车离开,眼里藏着自己也没注意的羡慕。 徐育儒的双亲在他六岁的时候过世,当时单身的叔叔收养了他,隔年他娶了婶婶又生了堂弟后,他成了那个家多馀的存在。一开始是婶婶在叔叔的背后嚼舌根搬弄事非,说久了叔叔也开始看他不顺眼,后来他也学会与其为没做的事被人责怪,不如真做了再接受别人的怪罪。 久而久之,他成了邻里间的问题人物。 表面上毫不在意,甚至对叔叔一家嗤之以鼻,徐育儒却不会干扰别人家的事,有个关心你的人总是好的。 觉得自己的心情开始低落,徐育儒嘖了几声,决定等会肯定要好好调侃小林来舒缓这鬱闷的心情。 在徐育儒生长的这个小城里,最多人潮的商业街是在东巷,西巷则是些老旧小店面,当然有些付不起东巷昂贵房租的店面想在西巷设点,不过撑没多久就倒店,也不知道为什么西巷就是发展不起来。 徐育儒一踏上西巷这条巷子就觉得一股冷风吹来,他打了个喷嚏,缩着肩往新装潢的店舖走过去,路上经过的老店舖里有些没人,有些则是坐在橱窗后头,面无表情的看着老旧电视。徐育儒的脚步一顿,西巷因为看起来破旧又阴森他不常进来,而且进来时都是跟着朋友边走边闹的,可今天怎么感觉比往日还要诡异,明明有人烟,却没有人气。 徐育儒皱着眉慢慢往巷里深处走,平常几分鐘就走到底的西巷今天显得特别长,徐育儒忍不住加快脚步,好不容易走到新开的咖啡店门口,他往店内看去,果然一个人都没有,徐育儒不觉得奇怪,西巷的店一直都没是这样,奇怪的店里连一个员工也没有。 徐育儒慢慢推开玻璃门,门口没装门铃或风铃,大门也是新的,打开时一点声音都没有,但徐育儒就是觉得不对襟,像是声音被什么东西吞掉一样。他站了一会,还是没看到有人出来招呼,他四处张望,整间店明明是灯火通明,但柜台旁边的厨房却透出让人发冷的漆黑。 看着那片黑,徐育儒决定马上离开这间店,不过当他要离开时,厨房却传出低沉的声响。徐育儒忍不住好奇心往厨房走过去,小心翼翼往里头窥视。藉着屋外的光勉强可以看到厨房里,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一隻手掐着一个少年的脖子,张大嘴一口朝少年的头咬下,徐育儒吓得往后一退,鞋底摩擦地板的声音让女人望过来,血红的双目在黑暗中闪闪发亮。 被发现后徐育儒立刻转身逃跑,差一点就要抓到门把时,徐育儒感觉后面有一阵风吹过来,他下意识缩头一闪,一个重物被她狠狠摔到门上。 徐育儒倒在门旁快速瞄了重物一眼,发现那个重物竟然就是女人啃得那具尸体,徐育儒倒抽口气,身体紧贴着背后的墙,眼神紧盯着从厨房慢慢走出来的女人。女人披散着长发,脸也被长发遮着看不清美丑,但不论是多美的人,一张嘴巴长满半张脸,绝对不可能被称做美女。那女人拖着一隻脚诡异的向他走来,徐育儒注意到女人的脚似乎断掉了,一隻椅脚还卡在她的腿上,应该是他旁边那具尸体为了反抗造成的。 徐育儒见女人的动作没有很快,憋着一口气爬起来抓着门把想再度脱逃,可不管他怎么转怎么推,门就是打不开,紧张之下他甚至用身体去撞门,仍是闻风不动。徐育儒甚至听到后头女人发出嗤嗤声,似乎在嘲笑他。随着女人越靠越近,怕女人从背后下手,徐育儒决定转身面对女人,背贴着墙慢慢远离门边。想要从门口出去的想法似乎是不可能的事,徐育儒打算从窗户试试。 徐育儒退到靠窗的桌子边,动作迅速的抓起一把椅子用力砸向窗户,但结果就像大部份的惊悚片一样,窗户比强化玻璃还强硬,一个裂缝都没有。女人似乎失去耐心,红唇勾起带着血肉的笑容,举起纤细无力的双手,手指爆出长指甲扑过来。 徐育儒往后一退却撞到桌子,他才发现那个女人是故意的,像捉老鼠一样,把他逼到进退不得的地方。不过他不甘心就这样束手就擒,一隻手撑着桌面往另一边跳开,躲掉女人的攻击。女人扑空后整个人撞翻桌子,徐育儒听到女人的脖子发出咔嚓1声,他瞇着眼深怕自己的眼睛掉出来,视线却紧紧盯着那个慢慢从桌椅碎块中爬起来,脖子歪了九十度的女人,碎木块还扎在脖子里。 女人腥红的眼睛透过发隙看着徐育儒,咧开的红唇发出让人头皮发麻的咯咯声,像是蹣跚的踏出一步,整个人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两人只有一步之距而已。徐育儒还来不及反应,愣愣的看着女人的双手慢慢伸向他的脖子。 女人的双手覆在他的脖子上,那双手冷得让人全身寒毛全竖起,徐育儒开始觉得呼吸困难,可是他一根手指都动不了,无能为力的面对自己的死亡。 就要死在这里了吗?无所谓,反正也没有人在乎他。 徐育儒想起这十几年的生活忍不住嗤笑出声,放松全身等待死亡到来。 「小鬼,后退。」 一声斥喝把他惊醒,徐育儒一回神就发现近在咫尺的血盆大口,那近到他都能看到齿尖还在滴血,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他用头往女人头上一撞,同时听到女人的手指发出喀嚓声音,他挣开女人的束缚后立刻往后退到墙角。等徐育儒把自己藏好后,抬头就见一个穿着衬衫搭配泛白牛仔裤的男人抬脚把女人踹飞。 如果这是电影,少不了几个帅气的动作才会把这个女人给解决,但这不是电影,所以男人只用那么一脚,那女人就发出一声惨叫,饱满的血肉、骨折的肢体瞬间消失,化成骨架散落在地上。白骨上还带着青苔,整间咖啡店在白骨跌落时也跟着变成老旧破烂的空房子,屋顶破到可以看到天空,比装璜前还要破旧。 徐育儒的视线从房子移到男人身上,这一眼就再也转不开视线了。他看到的男人哪怕是站在废墟中,穿得只是普通的白t恤,但光是站在哪里就是帅,杂志或电视广告上的型男都没这么帅。 徐育儒脸红了。 男人皱着眉走过来拎着徐育儒的手臂把他拉起来,露出兇狠的表情瞪着他,「小鬼,回去睡一觉后就把刚刚的事给忘了。」 徐育儒看着男人的脸,傻傻的点点头。 似乎很少不用被问问题就得到答案,男人眉间的皱折多了一道,不过他没多说什么。反正现代人那么爱试胆,就算小鬼真的不守承诺把这事儿说出来,顶多被放在网上当怪谈而已。 「跟上。」男人带着徐育儒从他踹破的门出去。 再次见到西巷,整条老街的阴森终于散去,老旧依然,巷子有人走动,邻居悠哉的串门子。 徐育儒看男人几个大步就要离开,赶紧过去拉住他,小声的问道:「会不会有人发现里面那两具尸体?」 「有人会处理。」男人面无表情的扯开徐育儒的手后,拋下这句话,昂步离开。 被留下的徐育儒心虚的看看四周,见巷子里的人开始觉得他很诡异多看几眼时,他慌张的追上男人,像条小尾巴紧跟男人离开西巷。 第2章 瞿喻右手拎着从超市购物袋,左手拿着钥匙插入门锁顺时针扭转却没有开锁的感觉,瞿喻低头看了门口左下角佈好的结界,没有受到破坏但肯定有人闯空门,瞿喻木着一张脸打开房门。入眼的是一个自在坐在沙发上的少年,少年眼睛是盯着电视,还是把注意力放在门外,听到开门声,瞿喻清楚看到少年紧张的嚥了下口水,才深深吸口气转头看向他说道:「哟,你回来了。」 瞿喻没有回应,把袋子放在桌上,双手环胸,面无表情的看着少年,「你怎么进来的?」 少年听到他的声音下意识缩了下肩膀,但很快还是摆出耍赖的表情回应:「喇叭锁用个硬币就开了,你该加装别的。」 瞿喻眼角再度扫过门内的另一个完好的结界,若有所思点头道:「说的也是。」 少年见他好像真的在想加装锁这事,心虚的打岔,「改天再说这件事吧,我买了肯x鸡,一起吃吧。」 瞿喻看了眼油亮的炸鸡后,嫌恶的转头,「我等会煮麵,要不要?」 「要,我要吃。」 少年毫不犹豫放弃早就吃腻的快餐,跟着瞿喻走进房间,走进浴室,接着被人赶出来后就乖乖地等在外头。直到瞿喻走到厨房,少年笑得傻兮兮反坐在椅上,趴在椅背上,眼睛一直黏在瞿喻身上,明明只是普通的滚水煮白麵,在少年眼里好像瞿喻在做五星级料理,直到热腾腾的汤麵端到他面前,他也不管烫嘴,举起筷子捞麵条吃。少年吃得差不多后,速度终于放慢,满头的汗也不管,眼角悄悄盯着瞿喻,筷子慢慢捞着碗里的菜根,小口小口的配合瞿喻的速度,在男人放下筷子后他立马把碗里的汤一口喝完,然后殷勤的端起两人的碗放在洗碗槽。 「别说我什么都不会做,我来洗碗。」 瞿喻没跟他抢也没说什么,站起来把锅子放进碗槽,低声说了句洗乾净就去客厅了。 少年把洗乾净的碗放好沥水后,腆着笑脸坐到瞿喻身旁,看着电视新闻,他努力挤出讚美,「你煮的麵很好吃,比外面卖的都好吃。」 瞿喻应了声后,视线从电视移向少年身上,「你有什么事?」 终于问了。少年有种等到了的感觉,他不自觉坐正,明明想摆出不在意或轻松的表情来应对,却不知道自己已经紧张的扭曲一张脸,他僵硬的说道:「我、我是来道谢的,还带了晚餐……」少年两人看向放在桌上冷掉的炸鸡后,沉默了。 瞿喻往后靠在沙发上,眼神锐利的盯着少年。昨天顺手救了少年后,虽然路上就跟少年分道扬鑣,他知道少年偷偷摸摸的跟在他后面,但是他进到屋子里时少年就离开了,所以他没多在意,没想到今天就被人闯空门。 他在房子的四周设有结界,不只防非人类,也能防普通人例如小偷之类的闯入,所以他只用最简单的喇叭锁,没想到今天竟然碰到个能无视结界闯进来的人。 瞿喻当然识得这少年,少年跟他的狐朋狗友总是在附近又吵又闹的折腾,邻居和店家提到少年等人又是叹气又是摇头的,甚至听说已经有帮派份子在接近他们试图吸收少年入派,一个将来可能会误入歧途的少年,跟他应该不会有任何交集,没想到昨天少年会落单,一个人闯进女鬼的猎食场。看着少年还带着青涩的面孔,因为坐息不正而病态的苍白,平常总是充满无趣的眼神今天竟然充满不明光彩的看着他,瞿喻顿了会,开口说道:「我心领了,你该回去了。」 「还么早……对了。」少年从沙发上跳起来,跑到冰箱拿出自己买来的擅自到别人家冰箱的半打啤酒,讨好的对瞿喻笑道:「男人就该把酒言欢,我们今天不醉不归。」 瞿喻捏着被塞进手里的啤酒罐,看着少年一口气就喝下半罐,然后满脸期待的看着他,他沉默的拉开拉环凑到嘴边。 隔日,尚在睡梦中的瞿喻伸手想掀开身上的重物,没想到这一摸就摸到一片光滑的肌肤,惊的他瞬间醒来,侧头就看到熟睡的青涩脸孔。 少年穿着背心和四角裤,抱着他的手臂衬着,脸上少了张牙舞爪的挑衅,才看得出漂亮的五官,或许少年知道自己长得不兇,所以才总是摆出兇神恶煞的表情。瞿喻起身把几乎是黏在他身上的少年一把掀开,看到少年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他面无表情的说道:「你回去。」 少年抹把脸,舒服的伸个懒腰,没注意到瞿喻生硬的表情,直到他清醒过来后,转头笑盈盈的对瞿喻说道:「那我今天再带酒跟小菜,我们晚上来看……」电影,最后的话在瞿喻的注视下掐断了尾,少年才发现不对襟,不安的搔了下脸颊,不懂瞿喻怎么用诡异的眼神看着他,有点吓人。 「你回去,不要再来了。」瞿喻强调似的多加几个字。 少年慌了,他觉得昨天两人还好好的,怎么才睡一个觉就变了。他勉强扯出笑容,「你今晚有约会?不然改天我再来?」 瞿喻加重语气说道:「你回去,不要再来了。」 少年忍不住激动的从床上爬起,不常日晒的细长双腿半跪在薄被间,他用手指爬了下乱糟糟的头发,仅管心慌,脸上还是摆出气恼的表情说道:「你是怎么了?昨晚我们不是聊得好好的?怎么跟女人一样翻脸无情。」 少年没注意瞿喻看着他裸露出来的大腿,眼神暗了几分。昨天晚上听少年说起自己的事他心软了,酒多喝了几杯后他拖着醉倒的少年上床休息,要离开前被少年拉住也就顺势同床了,少年可能睡到一半嫌热自己把裤子脱掉,所以现在才穿着四角裤大露长腿,想起刚刚自己摸到的光滑是少年的大腿,瞿喻皱起眉头,起床背着少年把地上的裤子拎起扔给少年,「穿上,出去说话。 」 瞿喻在客厅等了一会才等到少年骂咧咧的走出来,少年瞪着瞿喻,「你以为老子喜欢来这,老……」少年在瞿喻的注视下收口,他不耐烦的抓抓睡乱的头发,「你到底不爽甚么?」 「我喜欢男人。」瞿喻的口气就像单纯叙述今天天气很好一样平淡,他冷眼看着少年的神情瞬间定格。带着审视的眼光放肆地在少年身上打量,最后落在少年露出的腰线,赤裸裸的视线让少年反应过来后满脸通红地把衣角拉下来扎进裤头,他才收回视线,对上少年又羞又怒的眼神说道:「不要再过来了,除非你想被我上。」 少年铁青着脸,嘴巴张了又闭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丢下一句粗话,像兔子一样逃出瞿喻的房子。 被甩上的门震了震,连墙角的蜘蛛网都掉下来,可见少年的力道多大,瞿喻慢慢收回视线,眼角扫过桌上还没收的几个酒瓶,深深的叹口气。 第3章 男人跟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育儒坐在网咖的角落,从搜索页面疯狂寻找同性恋这类的话题,颠覆自己近十八年的人生观。 尤其在他不小心点开页面,电脑音响发出惊人的呻吟声,他先是吓一跳下意识把网页关掉,但没多久发现周遭没人注意他,或,他又悄悄的点开网页,像第一次看谜片一样,他胀红整个脸,把电脑音效关掉,无声的谜片让徐育儒可以更专心在内容上,看了几十个段落,直到预付的时间到了,网咖电脑提醒是否要续费的交易时,他浑浑噩噩的取消续租,茫然地走回家。 路上他一直在想片子的内容,两个男人交缠在一起的样子,一开始先是觉得很噁心,但把另一方换成瞿喻时,徐育儒突然觉得自已好像可以试试看,再说瞿喻的身材怎么看都比影片里的好太多,越想越觉得鼻腔发热,要是火气再大点,鼻血可能就流下来了,徐育儒露出带着跟清秀面孔不搭的猥褻笑容一路走回家。 一个晚上没回来,电话也没打一通,徐育儒打开家门时就听见屋里伴随电视内容发出的笑声突然定格。这个家不大,门口就对着客厅,谁进谁出一目了然,自然进门的人也可以把客厅的状况尽收眼底,徐育儒一进门就看到他的婶婶张静跟堂弟徐子芎坐在沙发上,边吃着桌上的水果,两人有说有笑的伴着电视聊天,不过这母子相处的美好时刻被他这个不速之客打断,看到他回来的瞬间,两人先是一顿后就像吃了苍蝇一样,上扬的嘴角快速消失,整张脸皱成一团。 徐子芎丢下桌上的水果,想走又不甘示弱,坐立难安的他只好抓起手机猛滑。 张静看徐育儒这么没眼色,回家不打招呼也不自觉点回房里,哼了几声,说道:「整个晚上不回来,一回来也不打招呼,没家教。」 「我没家教也是你们教的。」徐育儒无所谓的耸耸肩。这种话听了十几年,除了一开始还会生气到现在也没甚么感觉了。不过他们两人越是摆出这种态度,徐育儒就越是不想让他们好过。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大方用手抓个水果直接啃起来,状似津津有味的看着娱乐节目,眼角馀光却是放在那对母子身上,两人对徐育儒都是如鯁在喉,待在同一个空间更是浑身不自在,没多久徐子芎先不耐烦的抓着手机躲回房间,宝贝儿子不在张静更没理由留下来受徐育儒的气,把桌上还没吃完的水果盘端回厨房收好后也回房里。 徐育儒待在空无一人的客厅,看向时鐘,从他回来还不到十分鐘就把母子两人赶跑,他忍不住得意的笑出声,但是过了一会他便收起笑容抱着双膝,无聊地盯着电视发呆。他想说话,想跟人聊天,想要有个栖身的地方,以前这个时候他会想快点长大赚钱,找个女人结婚生小孩组成一个家,但现在他想的却是昨天晚上和瞿喻相处的时刻,他不用装模作样,因为男人年纪比他大,不管他说什么低智商的话题,瞿喻都安静的听着,偶尔插个几句话,没有衝突没有同年龄的易怒或粗口,很舒服地喝着啤酒聊着天。 想到昨晚又接着想起早上瞿喻跟他说的话,想到起床时穿着背心的瞿喻,想起他刚刚看的片子,青涩的身体立刻做出反应,徐育儒摀住脸难受的发出呻吟,快速往厕所衝过去。 门被他用力关上,他没心思去想房里的两人听到他用力关门后又有什么理由骂他,他把马桶盖掀下来,刚坐上去就情不自禁一把将裤头扯开伸手握住下体,熟练的摩擦,脑袋下意识用平常惯用的频率,幻想看过的女优,奇怪的是这次不管他怎么搓揉,胀热的下体就是不愿倾洩。 徐育儒热得全身发红却也没办法,慾望难以紓解的情况下,他忍不住抱怨起让他变成这样的男人,哪知道一想到瞿喻,那句低沉嗓音,那句「不要再过来了,除非你想被我上。」,迟迟不洩的慾望竟然瞬间喷发,白浊的液体还带着馀温沾满双手,徐育儒愣了一会才回过神,红舌舔舔乾裂的嘴唇,身体比自己早做出决定,反正没人在乎,他又为什么要放弃自己想要的。 越是这么想,徐育儒越是觉得这屋子连同屋主一样讨人厌。 他从马桶上跳下来,把手上的东西洗乾净后,本来想直接去瞿喻家,突然想到如果等下真要做什么的话,再去洗澡就太浪费时间了,怀着莫名的少男心思,徐育儒把自己洗刷乾净,换上自己最好看的衣服,出门会情郎……不,是找男人。 路上还顺便拐到便利商店买保险套和润滑液,怀着莫名的心思跟昨天一样撬开瞿喻家的大门,不过这次屋主人在屋内,他一开门就被人抓住后颈,那人只要一使劲他的小命恐怕就交代在这里了,他僵在原地不敢动弹,直到制住他的人发出轻叹,松开捏在徐育儒颈后的手走回沙发,身体重重摔在沙发上,锐利的视线一瞪,松口气的徐育儒又僵硬身体慢慢捡起掉在地上的袋子,衝着瞿喻咧齿一笑,「你在家太好了,我有话跟你说。」 瞿喻头疼似的按揉太阳穴,语气藏着无奈的问道:「你忘了我说过的话了?」 「我记得。」像答对一道艰深的大问题似,徐育儒就差没举手回答,说完后神神秘秘的拎着袋子走到瞿喻面前,俯首注视着抬头认真看着他的男人,亢奋的心跳渐渐平缓下来,他弯腰缓慢地靠近瞿喻,在瞿喻不自觉皱起的眉头时,吻上男人抿紧的唇。 明明瞿喻的嘴唇也是软的,但感觉却跟女孩不一样,不一样的硬度,不用故作温柔,于是徐育儒伸出舌尖描绘男人的唇形,急躁的想尝尝男人的味道,男人的唇刚被撬起一点缝,徐育儒就按耐不住伸舌探进去。男人从来都不是被动的人,舌头灵敏的攫住少年的红舌,充满侵略性的掠夺少年的气息。 直到少年气喘吁吁的瘫在沙发上,瞿喻气息却没一丝紊乱,看着少年被情慾染的酡红的脸颊,神色一如往常平淡的问道:「你在做什么。」 少年翻身侧躺在瞿喻身边,被润湿的眼眶晶亮的看着瞿喻,被吮得发红的舌头探出缓慢地舔着胀红的嘴唇,露出挑衅,或者对瞿喻来说是挑逗的表情,「来被你上。」 瞿喻注视少年好一会后,不发一言的离开沙发到冰箱拿了罐可乐回来,把冰饮放在少年发热的颊上:「小鬼,你成年了吗?」 「算你运气好,今天我刚好满十八。」少年嘿嘿笑了几声,仰头望着男人,眼睛从男人略带青渣的下巴慢慢往下移动到男人带着肌肉的胸口,伸手抓住瞿喻的领口,施力想把人扯下来,但是男人纹风不动,他也无所谓,腰一挺,嘴巴又往男人嘴上啃,边啃边说,「快点快点,春宵一刻值千金,你要快点实现早上说的诺言,上了我。」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善变跟衝动的吗?早上听到他说的话还一脸铁青的逃走,傍晚就来逼人实现承诺,甚至……瞿喻眼角瞄了少年的下身一眼,裤头突起紧绷,情欲高涨的模样。 少年一直都是他喜欢的类型,所以才会仔细去听邻居跟店家的抱怨中,才会在一堆闹事者中认出少年并且关注他,一个生活中不会有交集的人,现在活生生地出现在他面前,而且百无禁忌的邀请自己上他,真是个荒唐的世界。 拒绝或接受还没等瞿喻做决定,少年就把拎来的袋子打开掏出套子和润滑液,准备周到的让瞿喻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或者说被人挑衅成这样都还没反应,怎么算是言出必行的男人呢? 少年几乎是贴在瞿喻身上,瞿喻闻到少年沐浴过带着香气的味道,眼神暗了几分,一把拎起把自己洗乾净等人享用的少年往房里去。 第4章 徐育儒早在十五岁就摆脱处男之身了,期间断断续续都有和所谓的几任女朋友上过床,但从没像今天这样,激烈且让人着迷。 早在瞿喻直接抚上他的下体,他就已经兴奋的喷发了,白色的液体溅在两人身上,其中几滴甚至溅到男人的脸上,但男人还是一样面无表情,一派正经的模样让徐育儒涌起想让男人变脸的想法,于是他伸手抹掉男人脸上的体液含进嘴里,另一手则是摸到男人的裤头,把拉鍊拉开后,已经湿润的手轻轻抓住男人的分身,慢慢加重力道,重点摩擦分身的顶端,感觉男人的份量一点一点加重,徐育儒也耐不住空虚地摸上自己的下体,他也想要快活。 顶端被少年突然用力刷过,瞿喻不禁闷哼一声,低头就见少年的嘴角弯起弧度,瞿喻终于主动伸手握住两人的分身,让少年难受的哼道:「好热。」 瞿喻掀开润滑液的盖子,毫不客气地把液体撒在两人之间,果然就听到少年无辜的喊冷,被情慾打溼的眼睛迷濛的网上看向瞿喻,似乎不理解他为什么这样做,但很快少年就明白了。大量的黏液滑过分身,往下留到少年的会阴部,瞿喻伸出另一手擦过少年的阴囊,少年果然重重喘了几口气,瞿喻的手却没停,顺着囊袋往下摸到少年沾到液体的后穴。 有力的食指像在描绘轮廓,搔痒似的抚过少年的后穴,让少年忍不住缩了下身体,穴口突然紧缩,瞿喻才说道:「要我插进去就放松点,我要开穴。」 「什、什么?」从上床到现在好不容易听到男人开口,说的话却让徐育儒无措,什么叫开穴…… 像是在解答疑惑,瞿喻食指轻敲少年的后穴入口。 徐育儒捕捉到男人嘴角若有似无的笑容,对这种是自以为比男人了解的徐育儒突然觉得自己像输了一样,不甘心的松手躺在床上,想用旁观的感觉来享受男人服务自己,没想到下一刻人就被拉起来,男人抓着他的手放在肩上,不容拒绝的口吻说道:「坐好。」 比起躺着自然是坐着比较吃力,尤其在这种不习惯的事上面,他抱紧男人的肩膀,感觉男人的指头一节一节挤进穴里,异物感让他下意识缩紧肌肉想把东西挤出去,男人捏住两人分身的手突然用力捏紧,沙哑的嗓音附在他耳边,「先放松,等下我进去你缩紧点也没关係。」 这就是传说中平常看起来很正经的人,床上就变一个人是吗? 要害被人抓住,徐育儒深吸口气努力放松那边的肌肉,说是这么说,但平常用不着的地方谁也不会主动训练那里,收缩了几次才让男人顺利把食指探入。 感受少年体内的炙热,瞿喻趁着少年长吁口气全身放松时,中指弯曲跟着滑入少年后穴,果然听到少年发出难耐的呻吟,抬眼就见少年全身通红趴在他肩上,用脸颊像小猫似的摩娑他的耳后,瞿喻侧过脸在少年耳边说:「再忍一会。」 瞿喻让少年双膝跪在床上后,两指在穴内开始缓慢张合,淫糜的水声伴着少年强忍快感的低吟在安静的房内特别明显,但少年已经没有心情去思考了,瞿喻故作粗暴地用双指往内深探,一点空间都不给少年,逼得少年蜷起身体想抵抗快感,却忘了他紧抱的人正是害他变成这种情况的兇手,胸口靠在瞿喻面前,被汗打溼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胸前的突起明明没人抚弄却已经硬挺,一直在瞿喻眼前晃动,勾的他前倾一口叼着。 「好痛……」徐育儒吃痛想往后躲开,男人却不松口,在徐育儒指控的目光中,男人舔了下含在嘴里的突起,趁着徐育儒还没反应过来前,第三指已经戳进去了。 后穴被扩张到从来没有过的大小,徐育儒没办法逃,只好抱住男人的脑袋,身体清楚知道手指如何在甬道里搅弄,在男人的插弄中他发出自己也想像不到的呻吟。 「瞿喻……后面好胀……好胀……」少年哑着嗓子在他耳边低喊,求饶的语气让瞿喻的眼神暗了暗,被少年撩拨的呼吸跟着紊乱起来,抓起旁边的润滑液直接抹在指间再带入少年的后穴,挖弄的角度越来越刁鑽,几次在敏感处用指腹来回辗压,少年经不住这种刺激,分身再度喷发,带着腥味的浊液沾满两人的小腹。 短时间就洩了两次,少年全身无力软绵绵的靠在瞿喻肩上,黏腻的气息急促喷在瞿喻的耳边,瞿喻偏首含住少年自己咬肿的嘴唇,狂暴地掠夺少年的唾津,双唇分开时还牵着银丝,少年被折腾的厉害,要不是抱住瞿喻的肩早就滑下去了。 三指可以顺利在甬道里进出时,瞿喻另一手捏住少年臀部稍稍施力,后穴被他撑开,蓄势待发的炙热分身一点一点插入少年穴里。 徐育儒整张脸埋在男人肩窝难受的发出闷哼,不是没想过两个男人怎么做,手指进入得到快感时他还不觉得怎样,但是当不属于自己的热度进去体内时,被人侵入的感觉让他反射性的抵抗,被男人搬开的臀部却无法施力,只能任由男人侵入。 男人进入的动作停了下来,徐育儒总算松了口气,以为结束了,撑起身体想坐起来,没想到他一动,男人突然用力一挺,硬挺的分身整个捅入他的穴里,徐育儒呻吟一声,柔软的甬道层层裹住男人的分身,烫得他想跳起来,却被男人捏住腰往下压,活生生又忍受一次被贯穿的感觉。 「别动,忍一会。」瞿喻哑着声斥道。 少年难得乖巧的应下,没多久却忍不住扭着腰想动,瞿喻好不容易才忍住想抽动的慾望,不过这小鬼已经有力气挣扎,他也不打算客气。把少年放在床上,抓着他的双腿放在腰际,瞿喻居高临下的看着因为突然变了姿势红了眼角的少年,下身轻轻往外滑动,在少年闭着眼全身发抖时,又用力挺入。 噗哧的水声响起,少年瞪大双眼,是被瞿喻的动作激的,在反应过来知道水声是从两人交合的地方发出的,他连脚趾都红了,整个人红通通的像煮熟的虾子一样。 男人俯身贴在少年唇边,热气喷在徐育儒脸上,说道:「记得夹紧。」 说罢,男人终于不再试探了,一下一下的用力抽插,每一下都深深挺入,抽出时几乎是整个分身拔出,又狠狠的刺入。肉棒每一次摩擦都会刮到穴口的敏感,酸麻的滋味令他週身发烫,每一次深插都会将里面的润滑液挤出一些,黏黏腻腻的糊在穴口,渐渐地交合处变得一片狼藉。 徐育儒记得男人的话,或者说意识模糊到只有身体记得,男人插入时他都缩紧甬道,可是男人的速度太快,每次都是在抽出时他才夹住,徐育儒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男人轻笑,「这么捨不得我离开?」羞耻和快感瞬间交织在一起,徐育儒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后穴紧紧咬住里面的灼热。 瞿喻掰开少年的臀瓣,这次分身在少年的穴口缓慢摩擦,整根进入后又快速拔出,重复的累加快感,少年终于放下矜持,哑声低鸣:「快……快一点……拜託……」 听到少年示弱,瞿喻大方的配合少年要求的加快速度,单手握住少年的分身上下捋动,直到少年又快喷发时,拇指按住分身顶端,贴在少年耳边说道:「我们一起出来,嗯?」 头昏脑胀,被翻腾的欲望驱使的徐育儒眨了几次眼睛才想到男人在询问自己,怎么也想不起来男人的问题,他茫然地看着男人,抿得艷红的嘴唇开口是带着哭腔的哀求,「让、让……让我射……拿开……求你了……」徐育儒的请求没被答应,他在瞿喻再问一次时连忙点头,虽然根本不知道他都答应什么了。 得到回答后瞿喻把徐育儒的腿扛到肩上,下身毫不留情地向上一顶,徐育儒猝不及防,惊叫了一声,后穴由里到外更紧地缠住瞿喻,温热的穴肉紧紧地吸附着他的柱身,不放过每一丝空隙。瞿喻每一个挺进都故意擦过徐育儒最敏感的那处,徐育儒忍不住的呻吟都变了,尾音带颤,甜腻得要是他清醒的话不知道会害羞成怎样。 瞿喻一下下地往内捣弄,抵着徐育儒那点不放时少年浑身发颤,穴口绞紧瞿喻的慾望,瞿喻终于松开压住他穴眼的手指,瞬间高潮让徐育儒的意识短暂模糊起来,随后体内的灼热胀大几分,滚烫的白浊浇注进甬道,徐育儒用力扣住瞿喻的背部,咬着下唇忍住差点脱口的呻吟。 过了一会徐育儒才回过神来,眼睛瞪着瞿喻,满脸通红的怒斥:「你、你、你竟然没带套?」 瞿喻皱起眉头,沉重的下身抽离徐育儒体内,伸手拍拍因此又失神的徐育儒,让他看着地上被开过的套子,「买得太小了。」 这是炫耀还是炫耀就是炫耀吧。 看着瞿喻宽厚结实的背影走进浴室,徐育儒把脸埋进枕头里,乐不可支地笑开了。 想到瞿喻看起来冷静稳重,原来也是个在意面子的傢伙。 他对着关上的浴室门喊道:「我下次买大一号的。」 第5章 徐育儒抱着棉被在床上滚一圈,突然发现整张床都沾满他们的体液,他笑得相当猥琐,努力从床上扑腾爬起来,没想到差点跌下去,这才发现他两条腿软绵绵的施不上力,勉强站起来后他偷偷看了浴室一眼,立马决定要和瞿喻洗鸳鸯浴,扶着腰哼哼唧唧走到浴室门口,整个人趴在门板上,使劲地拍门,虽说他已经没力气了。 「我也要进去,全身黏呼呼的不舒服。」没等多久浴室门就把开了,趴在门上的徐育儒差点一头栽进去,被瞿喻一把抱住。 徐育儒整张脸贴在瞿喻的胸口,鼻头抽了几下闻着瞿喻身上沐浴过的味道,悄悄伸手摸了把自己没有的结实胸肌过过乾癮,顺着腹部八块肌就要把手往瞿喻胯下摸时就被抓住,整个人半拖半抱的被带进浴室,其实是徐育儒抱着瞿喻不撤手,瞿喻没办法才拖着他进去。进去后徐育儒就发现浴缸已经放好水,他发出嘿嘿嘿的笑声抬头看着瞿喻,「你想和我一起洗对吧?」 瞿喻面无表情地看着笑的猥琐的徐育儒,心里却觉得好笑,少年嘴上说得厉害一碰到事就乖得像绵羊,不过瞿喻也没说什么,把徐育儒带往莲蓬头,打开温水撒在徐育儒身上,在少年不安分的赖他身上点火前,伸手捏住他的双臀,说道:「里面的东西得弄出来。」 果然看到徐育儒瞪大双眼,先从脸颊开始胀红最后遍及全身,喏喏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顺着瞿喻的动作把腿稍稍张开,任由长指滑进体内挖弄,白浊的体液滴滴落在地上,最后被水冲走,让徐育儒不适的长指有时会意外触到敏感处,他的慾望也慢慢抬头,整个人发烫他忍不住往瞿喻身上摩擦,男人也没过分,另一手抚上他的分身慢慢滑动,指腹按着顶端轻轻摩擦。 徐育儒的视线是雾濛濛一片,看不清楚瞿喻的表情,但他却也想让男人快乐,软绵无力的手也跟着摸上男人的巨硕,兴奋的发现瞿喻也跟自己一样情动了,他仰起头垫着脚尖一下一下轻轻啄着男人的薄唇,直到瞿喻不耐烦的伸手扣住他的下顎,长舌侵入柔软的口腔,霸道的捲起他的舌头纠缠在一起。 徐育儒被吻得全身虚软,被抱起背靠在墙上,让瞿喻架起他的右腿,整个人挤进双腿间,手指灵活的在他体内挖弄,把里头的液体勾出,见徐育儒难受的扭动,他把少年的手放在两人顶在一起的分身上,低哑的嗓音付在他耳边说:「这边自己来。」 徐育儒恍惚中手下意识听从瞿喻的话,握着两人的分身来回摩擦,瞿喻灼热的气息吐在他耳边,两人喘息的声音在回音很好的浴间响起。 两人依偎着宣洩完后,徐育儒被洗刷乾净后放到浴缸泡了一会,其中瞿喻还帮他揉捏腰腿,免得他明天痠痛。 无父无母还得眼睁睁看着堂弟被叔叔跟婶婶百般疼爱的徐育儒,第一次享受被人照顾,徐育儒背对着瞿喻偷偷的笑开了。 洗完澡徐育儒跟着瞿喻把脏床单整理换新后,他被瞿喻按在床上,说道:「先睡一下,等会儿弄东西给你吃。」 抱着被子徐育儒看着瞿喻走出房门,他兴奋地又在软床上来回折腾,滚没几圈就觉得全身无力,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徐育儒是被香味唤醒的,他揉着酸涩的眼睛走出房门,就见餐桌上已经备好蛋粥跟容易消化的小菜,简单的饭菜热腾腾的引人食指大动,对徐育儒来说,连着两天能吃到普通的饭菜,而不是自己买的便当或是垃圾食物,莫名的眼眶又发热了,他用力的抹把脸,把所有情绪压下,三步併作两步跑到桌边抱住瞿喻,笑的没心没肺地说道:「瞿喻,你真好。」 瞿喻低头看了眼仰着脸的徐育儒,沉默的没说出少年的笑容有多勉强,只是拍拍他的头,「坐好,先吃饭。」 两个男人吃饭没甚么讲究,徐育儒满足夹菜给人的心愿后就乖乖地喝粥吃菜,加上他也饿了,两三下两人就把桌上的食物清空,徐育儒虽然觉得站起来还是怪怪的,不过没矫情的跟瞿喻撒娇,依着昨天的模式,主动站在水槽前洗碗。 徐育儒儘管表面上看起来张牙舞爪的,甚至每次被人骂后不是装作不在乎就是会顶嘴回去,但其实是个有点小自卑的人,从小在叔叔婶婶的白眼下生活,同样的话听到几百次都会放在心上,不管他表面上怎么武装自己,心底就是觉得自己不如别人。 所以跟瞿喻上床虽然是两情相愿,可是认真说起来他还觉得自己佔了很大的便宜,也不觉得自己得像女生那样,每次做完就撒娇耍赖,或者要求东要求西。 瞿喻沉默看着徐育儒的背影好半天,直到他快把碗筷洗完,他才无声无息地走回客厅打开电视,漫不经心的选台。 徐育儒把手擦乾出来就看到根昨天一样的场景,不过想到现在他们两人现在的关係已经不同了,他傻兮兮的笑着往瞿喻身边贴过去,「我今天晚天睡这里好不好?走夜路太危险了。」 瞿喻看着一旁的鐘,明明才晚上七点半,不过对上徐育儒兴奋和期待的眼神,他答应的同时顺口问道:「早上几点上课?」脱离学生时代有段时间,瞿喻早就忘了高中生是几点上课的。 这个问题对上课日从来睡到自然醒,而且最近常翘课的徐育儒同时是个难题,他眼神开始飘移,努力回想第一节课是几点,最后抓了个大概时间,「八点……吧。」 看着心虚的徐育儒,瞿喻皱着眉头冷声问道:「你这样能毕业?」 「可以……只要期中考跟期末考都有到,出席率老师都睁一隻眼闭一隻眼,主任说我们不去学校反而比较好,免得好学生被我们带坏。」徐育儒先是得意的笑了笑,发现瞿喻脸上一点笑意也没有,他立刻收回笑容,摸着鼻子安静下来。惴惴不安的想到,一般人都比较喜欢好学生,可是话都说出口,再改也来不及了。 瞿喻先是对学校放纵的方法感到不悦,后来想起眼前这孩子也快毕业,他看了屋子四个角落的结界,跟早上一样完好无缺,对徐育儒可以穿透结界这点多了某种想法,只是当他要说出口时又突然打住,他还没确定是不是该干预少年的将来,最后他只说:「明天早上六点半起床。」 徐育儒倒吸一口气,他会跟清晨六点半交会向来都是熬夜到早上才会看到这个时间,现在要六点半起来,这也太……反对在瞿喻的注视下神隐,他特别乖巧的点头,不忘为自己争取福利,「好,我们睡一起,早上你叫我。」 见瞿喻没反对,徐育儒悄悄对自己比个胜利手势,虽说他的确就是想跟瞿喻一起睡同张床,但很有可能瞿喻同意让他过夜,是打算把他打发到沙发上待一晚,现在好不容易得到瞿喻的首肯,徐育儒顿时觉得那怕是天天早起上学,让他像哈利波特一样早起帮瞿喻准备早餐都没问题。 徐育儒安心下来接过瞿喻手上的遥控器,转了综艺频道笑开了,一点也没发现瞿喻深沉的眼神。 能无视结界是多方便的天赋,但也不是最需要,再等一段时间,等他毕业再说…… 第6章 徐育儒坐在最后一排右手边靠窗的位子,撑着下巴看着窗外,他从来没在教室内没人时坐在这里,看着外面一个接着一个来的同学。今天早上六点跟瞿喻吃了早餐就被他打包送来学校,在校门口下车前他强迫瞿喻放学一定要来接他,瞿喻也答应了,条件是他要乖乖上课不准翘课,他兴高采烈地答应了,就算上课无聊他也可以从同学那边借几本漫画或小说来打发时间。 先不管同学到教室发现徐育儒竟然来上学时有多惊讶,连班导进教室后也特别多看他几眼才装作若无其事地低头点名。 直到第二节课上到一半,老鬼跟小林才先后出现,徐育儒先是挤眉弄眼跟老鬼打招呼,虽然老鬼看到他时只是脸色阴鬱的点头回应,但是过于兴奋的他也没多想。直到小林出现时他才愣了一会儿,想起前几天要不是听老鬼说小林喜欢上西巷的老闆娘,他也不会因为去找小林而碰到女鬼,虽然说结果是好的,让他遇见瞿喻,但不能否认的是碰女鬼这件事是小林害的,所以为了抚慰受伤的小心灵,徐育儒决定让小林请他吃午餐。 好不容易等到下课,徐育儒走到小林座位旁,一脸严肃地看着他。就见小林心虚地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徐育儒,直到他重重地拍在桌上,小林立刻抬头咧开缺了门牙的笑容对徐育儒笑道:「嘿,兄弟,好久不见了。」 「当然好久不见,听说你爱上西巷的老闆娘?现在不会还在找那女人吧?我跟你说那女人可不是人,她可是……」徐育儒差点就说出碰到女鬼的事,要不是突然想起瞿喻提过醒要他忘了这件事,他恐怕就脱口说出了。徐育儒乾咳几声打算重啟话题,看向小林却见他满脸惊讶,徐育儒忍不住问道:「咋了?林佑富你这什么表情?」 小林,也就是林佑富从椅子跳起来,瞪大眼看着徐育儒,喊道:「谁爱上西巷老闆娘,不对,西巷啥时开了新的店?那条是死人巷。」 徐育儒被林佑富的反应吓着,犹豫了会才吶纳的问道:「什么死人巷?听都没听过,你以前不是跟我们去逛过街?」 「就我奶奶说的,她说西巷那儿常有人失踪,听说都是被鬼抓走的,我们从小就不准进去。」林佑富说着说着突然觉得发冷抖了一下,之后装模作样看了四周一眼,确认没人注意他们说话,神神秘秘招手让徐育儒靠过来点,手搭住他的肩膀把人拉近点,附耳说道:「我们家楼上邻居失踪前,最后被人看到的地方就是西巷口,而且装在巷子里的监视器没多久就坏了,奶奶说就是鬼弄坏的。」 儘管碰过一次女鬼,徐育儒还是不太相信那种怪力乱神的事,「我们以前去怎么就没碰到过?你邻居去避风头吧?他不是欠地下钱庄一大笔钱?」 「他就是为了躲讨债集团才跑到西巷……我亲眼看到他进去……」林佑富沉下声音说道。 徐育儒没好气地问道:「就你看到还不承认?他都躲进去还会随便出来被逮?」 「因为……」林佑富抬高音量后像被自己吓到,缩了下肩,好半晌才心惊胆跳的说,「昨天警察在西巷的废弃屋子里找到一具无头尸,我看到了……那件衣服就是我邻居那天穿的衣服。」 原来女鬼吃的人是小林的邻居,解决一个谜题了。徐育儒觉得面瘫这种病也是会传染的,听到这么惊悚的事,他全身都起鸡皮疙瘩却还能镇定站在原地,「可是老鬼说你喜欢上西巷新开的那间咖啡店的老闆娘……」说道后来徐育儒渐渐安静下来,他突然想起他们最近都没去西巷,他知道西巷开了咖啡店这件事是老鬼先提起的,再后来说那间咖啡店是女老闆也是老鬼说的,最后说小林喜欢上老闆娘也是老鬼说的。 徐育儒立刻转头看像老鬼的座位,刚刚一直趴在桌上的傢伙竟然不见踪影了,他一把抓住经过的同学问道:「老鬼咧?刚不是还在睡觉?」 同学满脸疑惑的说道:「陈宇奎?他已经几个礼拜没来上课,不是跟你翘课出去玩了?」 林佑富也看了老鬼的座位一眼后,点头附和道:「他没来啊,你眼花了是不?」 「你刚明明就是跟着他后头进来,他还跟你打招呼,你……」激动指着陈宇奎座位大声辩驳,徐育儒突然沉默了。 他的确是看到陈宇奎对林佑富招手,但是林佑富却没有回应,意思是只有他看到陈宇奎,其他人没见着? 林佑富自然不知道徐育儒想到甚么,一听到没人看见的陈宇奎竟然有跟他打招呼,他吓得从跳起来,椅子因为他的动作发出刺耳的拖地声,还在教室的人都被这声音引过来,纷纷询问发生什么事。林佑富没有回应其他同学,瞪眼粗声吼道:「你别胡说,他为什么要跟我说话,两个礼拜前我们打了一架后就拆伙了。」 林佑富激动得喘着粗气,吼完才发现自己被一群人围观,他像被点燃的爆竹一样炸开,整张脸胀红,语气粗暴地要同学们滚开后,衝着徐育儒,「你嗑了药没醒是吧?别再跟我说陈宇奎的事,我们拆伙了。」说完人气冲冲推开还没散开的同学走出教室。 徐育儒对林佑富现在的反应感到相当错愕,他印象中林佑富的脾气是他们三人中最好的,从没见他红脸过,现在不过提一提陈宇奎的事就让他气成这样,他们两个到底是为了什么事闹成这样? 徐育儒是想追上去问个清楚,实际上也这样做了,那怕上课铃声恰巧响起,他也不管不顾的跑出教室。 徐育儒一心扑在好兄弟的事上,完全没注意到其他同学听到嗑了药这句话的表情。那怕是差班,大家只敢偶尔偷懒翘课,上课偷鸡摸狗看课外书或睡觉玩游戏,坏事还不敢做大。可是像徐育儒这三人基本上已经是不良少年,大家都觉得吸毒这种事只是早跟晚的差别,现在听起来徐育儒已经染毒了,他们除了把徐育儒列为危险人物不可靠近外,其中几个同学眼神一阵闪烁,默默的坐回位上等老师上课。 林佑富跑得太快,当徐育儒追出教室根本没有看到人影,他先是在学校里头把他们三人从前会去的地方找过一遍,接着又找到校园几处较偏僻的地方还是没看到人,于是他悄悄地翻墙跑出学校。 林佑富的家离学校走路只要三十分鐘,徐育儒想确定他是不是回家,确认完兄弟没激动地去做傻事后他就得回学校,毕竟他都答应瞿喻了。男人说话得算话,他只是翘了两节课,比起之前乖很多了。 在大热天走了三十分鐘,满身大汗的徐育儒靠在林佑富家的门板上,他不打算按电铃,因为林佑富跟陈宇奎的家人都一样不喜欢他,他本来打算在外头看二楼的窗户确认林佑富到家没,幸运的是他不用像站哨一样花时间在楼下张望,因为他才刚走到林佑富家门口,就听到他老妈高分贝的嗓音,林佑富刚回到家就被他妈妈逮住,拿着家法教训着。 听到林佑富低声求饶,徐育儒哪怕走得满身大汗,内心极度不爽现在也舒坦几分了,压下心头微微的羡慕,他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决定到路口前的小摊子买瓶饮料补充水分再步行回学校。 一口气把可乐喝玩,徐育儒长吁口气,他想明天就林佑富老妈的个性,现在把林佑富教训一顿,明天一定会押着林佑富上学,而他明天绝对不会这么简单就让林佑富逃走,至于老鬼…… 徐育儒眼神暗沉几分,陈宇奎的家他更不容易过去,所以也只好等以后了。 徐育儒不知道的是他回学校后将要面对一件非常麻烦的事,事后他还特别庆幸自己现在有喝饮料补充糖分,否则事情结束前他恐怕就低血糖昏死过去。 第7章 徐育儒的学校凤羿中学在这城里排名第五,而这城里只有五间高中,其中两间是女校,两间是男校,只有这所学校是男女综合,虽然男同学比女同学多上一倍。这座城市位置偏僻,十八岁以下的少年人数不多,放在十年前,徐育儒读的差班生根本不可能存在,但现在孩子生得少,聪明的都往大城市里送,学校为了赚钱只好收下差班生来补人数,到了现在,竟然订下不管学生上不上课,来考试拿到分数甚至写了名字交卷的就能拿到及格分数毕业。 不过就算遭如凤羿中学也绝不允许学生染毒,一旦有人把毒品拿到学校分发给其他同学吸食,心智尚未成熟的青少年很容易產生模仿效应,事情恐怕会一发不可收拾,而且让社会媒体知道后把这事播报出去,他们学校很有可能会被迫关闭,所以当徐育儒疑似吸毒这事先被同学告诉导师,导师连课都没上完让同学自习,就匆匆忙忙奔到教职员室通知主任,主任在往上报到校长,还有联络监护人,当徐育儒在下午第二节课回到教室后,没多久就被几个老师压到校长室了。 还搞不清楚发生甚么事,徐育儒却先看到等在校长室的亲叔叔。 他叔叔徐仁德满脸不耐烦的坐在沙发上,看到几天没见的姪子连声招呼都不打,衝着校长问道:「你们学校打到我公司叫我来做什么?你们知不知道现在还是上班时间,害我得请假扣薪,特别赶过来还要等这小子,你们是当我间得发慌?」 「徐先生,请你过来就是为了商量徐育儒同学的事情。」徐育儒的班导林乐见校长因为徐仁德的话沉下脸来,连忙开口打圆场。 林乐的话让徐育儒感到不安,加上他不想自己的事跟徐仁德扯上关係,他努力克制大吼大叫那种不成熟的态度,冷静地问道:「我的什么事?我记得两年前我的亲叔叔就跟老师说过,再也不管我的事了。」 「徐同学,徐先生是你的监护人,在你有任何不妥当的行为產生时,学校还是得请监护人过来一趟。」林乐冷淡的回答。 「什么不妥当的行为?我做了什么?」徐育儒还是忍不住提高分贝问道。 「徐同学,有人举报你吸毒。」一直沉默的校长终于抬起头正视徐育儒,只是他的眉头紧紧皱着,眼神中带着毫不隐藏的厌恶,一个会让他职业生涯上產生污点的垃圾。 「什么?」相较徐育儒只是瞪大眼睛,徐仁德几乎是从沙发上跳起,他恶狠狠地衝到徐育儒面前抓着他的衣领,怒气冲冲的吼道:「你这个浑球,你该不会偷我的钱去买毒?那是我的钱。」 徐育儒以为对他这个叔叔他不会再有期待,没想到当他被亲叔叔拎着领口质问,呼吸困难的他还是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碎掉。 当爸爸刚过世时,他的叔叔会把他抱在怀里陪他哭,整整一年半,他在家只要觉得寂寞,打电话给叔叔,他就会请假回家陪他。这一切在婶婶出现后慢慢消失,婶婶在他面前讨论他的生活费讨论他的学费,一开始叔叔还会笑着辩驳,但当徐子芎出生后一切都变了,他的叔叔再也不帮他说话了,开始对婶婶的话言听计从,他们把目光放在他成年后可以继承的遗產上。 他几乎可以想像当他可以从银行领钱出来时,他的亲婶婶会在他面前怎么哭诉他们照顾他有多苦,还有他花了他们家多少钱,要怎么还给他们。婶婶一直都知道他可以跟她吵跟她斗,但还是把叔叔的话还是放在心上,她哭完再派叔叔出来说个几句,徐育儒自己也不敢肯定自己一分钱都不会给他们。 徐仁德对遗產的在意没表现出来过,徐育儒还可以说服自己他叔叔会对他这么势利是被婶婶教唆的,可就在刚才,内心里早把兄嫂的遗產当作自己所有物的徐仁德因为气的发狂,不顾眾人目光,扣着徐育儒就这么大吼,也把徐育儒对叔叔最后的憧憬给吼掉了。 徐育儒没有反抗的任由徐仁德粗暴对待,见印象中的面孔变得扭曲,徐育儒甚至开始觉得好笑,眼角看到所有教师面露紧张却没一个人上前让人放手,他突然想到总是面瘫的某个男人,怀着自己也说不清的心情,徐育儒喃喃道:「瞿喻……」 下一秒勒住他呼吸的手被人扳开,腰腹背一双有力温暖的手往后带过去,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温热的气息吹在他的头上,他听到瞿喻的声音竟然饱含他没听过的怒意,「你们在旁边看着别人对孩子施暴?」 瞿喻的出现把校长室里的人都吓住了,却吓不住仰望着他的徐育儒。徐育儒心想怪不得女人总爱看什么电视剧,原来当事情发生时,一个欧爸出现有多帅,他现在就觉得瞿喻真是帅到人神共愤的帅,把他一个好好的爷们心都变成少女心了。 徐育儒从前就是个行动派的人,心动之馀,他根本没忍住心情的起伏,要不是直接凑上去亲嘴恐怕会把这屋里的老人家吓出心脏病,他早就扑上去了。好吧,也是他害羞,所以他只能摸着瞿喻的手背过过乾癮。 所有人都没注意到徐育儒偷偷摸摸的举动,徐仁德根本不觉得自己做错事,却被个不相干的陌生人这样指责,他指着徐育儒,骂道:「我施暴?这浑球跑去吸毒,我今天不把他打死怎么对得起我哥哥。」徐仁德似乎没发现他刚才脱口而出的心声,现在摆出一脸冠冕堂皇的样子。 林乐也连忙解释:「是的,徐仁德先生是徐同学的监护人,不知道您是?」林乐既是疑惑这个陌生人如何出现,也是质疑这个陌生人插手的资格。 「他是我……」新出炉的恋人被质疑,徐育儒开口想为瞿喻验明身分,却被男人不着痕跡的掐了一把,这一下不重,只是位置刚好在腰部,徐育儒忍不住躲了一下,不该说的话总算停住。 瞿喻根本不在意林乐那点小心眼,对上校长惊疑不定的眼神,「你们有确认过这孩子有吸毒?头发?抽血?验尿?报告拿出来。」 瞿喻每说一样,所有人的脸色就白了几分,不过校长这样的人精没多久就面色如常,对瞿喻这样不清身分的人,校长担心会招惹到他们惹不起的人,和气地说道:「当然不是,我们只是担心孩子误入歧途,请监护人过来不过是为了让他带徐同学到医院去做检查。徐同学没做的事,学校自然想帮他澄清。」说罢还特意叹口气,「我们也没想到徐先生会这么衝动。」 徐仁德被校长的话说得脸色铁青,他却不好反驳,他们的确只说被举报而已,他冷哼几声,对安静待在瞿喻保护下的徐育儒斥道:「徐育儒,跟我去检验所,你最好保证不要被验出什么,否则我会把你送到勒戒所。」徐仁德动作粗鲁的伸手就要拉过徐育儒,却被瞿喻一把扣住,就听见徐仁德惨叫一声连忙把手缩回来,仔细一看手腕上没有瘀青也没有伤痕,但是他却痛得满头大汗,他恨恨地瞪着瞿喻,「你管什么间事?我才是这孩子的监护人。」 徐育儒原以为自己会对徐仁德撕下假面具后的嘴脸感到难过,但这都比不上瞿喻护着他让他开心,现在他又有个会保护他的人了。 瞿喻虽然不懂怀里的少年为什么在躁动,轻拍几下把人安抚下来后,面无表情地对上怒视他的徐仁德,直到徐仁德被看的气焰消去,冷声说道:「去贤亚医院检查,后天把报告给你们,可以吧?」 贤亚医院是整座城里最优秀的医院,光是诊察费就是一般诊所的十倍,不是非富即贵还不敢随便踏进去,因此,校长可以判断眼前这人的背后肯定有靠山,他自然愿意配合,「当然,我们非常期待有好的结果。」 第8章 徐仁德战战兢兢的坐在贤亚医院的休息室,听瞿喻说要把徐育儒带到贤亚医院,他立刻强调自己身为监护人的义务硬要跟过来。 他们一到医院就被专人带到装潢典雅的休息室,里头不仅有沙发矮桌,个人浴间让徐育儒把检体放在里头后在按铃,专人进来笑容可掬地请徐育儒坐在沙发上,搬过一旁铺着软垫的小台子让他把左手放上去。徐育儒虽然常野在外头,却是窝在网咖那些地方,身上晒的不黑,整隻手细白细白的血管看得清清楚楚,专业护理师动作轻柔没几下就抽出几管血,接着把浴室的检体放在他带进来的密码箱里,轻声询问他们是在休息室等报告还是先回去。 徐育儒对徐仁德非要跟来,害他不能和瞿喻享受两人世界这件事感到非常不愉快,从瞿喻开车载他们到医院的整个过程他都板着脸,好不容易徐仁德的注意力被贤亚医院的佈置引走,他贴到瞿喻身边先抱怨几句后,很快地想到另一件事,他突然开心起来,问道:「你出现在校长室的时机是不是太巧了,该不会是偷偷在观察我吧?还是我们有心电感应,你知道我有危险在叫你?」 瞿喻默默地避开徐育儒闪闪发亮的眼睛,举手在他头上揉一把,徐育儒趁着放水做检体时顺便把乱糟糟的头发整理了下,臭美一番才出来,现在没多久又被弄乱,不过糟蹋他的人是瞿喻,徐育儒撇撇嘴,突然想到什么,脸上又绽开笑容,「与其弄乱我的头发,不如弄乱别的部位如何?」 年轻总是精力旺盛,慾望的大门被打开后怎么也拢不紧,昨晚发生的片段三不五时的总是跃入脑海中,徐育儒舔舔下唇,满是期待的看着瞿喻。 对上少年带着情慾的笑容,瞿喻半瞇着眼看了一会,薄唇贴在少年耳边,刻意压低嗓音,缓慢地说道:「听话点,回去再说。」 温热气息一点一点吹进耳廓,徐育儒觉得全身发热发麻,热气顺着耳朵往脸上窜去,少年整张脸都红了,表情是跃跃欲试,整个人缩在沙发里,嘿嘿的笑开了,手指抓着瞿喻的衣襬,一下一下抠着。 心电感应当然是不可能,瞿喻不过是忘了学生都几点下课,事情办完早早就开车到学校等人,结果刚好撞见某个年轻人翻墙回学校,虽然徐育儒没有真的乖乖上课,不过也算肯回学校待着了。 对徐育儒翘课这事,瞿遇没有生气,毕竟要一个逃学少年头一天重回学校就突然变成认真向学的好学生,根本就是异想天开。 瞿喻跟着翻墙跳进校区,心知徐育儒不会认真上课,他还是想瞧瞧少年上课的模样。第一次进到凤羿中学,瞿喻却熟门熟路的直接往徐育儒的教室走去,因为早上送少年上学,就听到他不断嘮叨学校的事,他上课在哪层楼,学校哪个角落适合翘课睡觉之类的,像是想把他这几年来的生活都塞到瞿喻脑袋里,分享他的一切。 走到楼梯口就看到少年被几个师长带往楼下,瞿喻想了想没直接出现,藏在角落等着几个人离开后才无声跟上。瞿喻猜到学校找徐育儒是为了违反校规的事,一开始听他们对话的确是如此,如果学校按流程走让徐育儒检查的话他恐怕不会出面,没想到徐仁德竟然对少年动粗。想起少年不小心把家里的事说溜嘴时,对他叔叔总还带着半分孺慕之意,瞿喻对徐仁德的印象瞬间掉到谷底,他出面不只是对徐仁德不满,更是不满整个房间的大人竟然没人制止这件事? 对徐育儒从开始的心软到现在的心疼。想着少年在街上总是笑的最开心声音最响亮的那个人,让他每次回家经过大街时都忍不住把视线移至少年身上,忍不住越来越在意少年,本来就仅仅只是在意而已,没想到人生会这么拐了个弯,让少年的平行线弯进他的生命里。 瞿喻低头看着少年像隻小猫仔,一下一下勾着他的衣服打发时间,他忍不住再把乱澎澎的头发弄得更乱。 在发呆的徐育儒莫名其妙的被擼一把毛,他奇怪的看向瞿喻,见到男人藏在眼底的温柔,心跳开始加快,他深吸口气想安抚一下快跳出胸口的心脏,结果嗅进的都是瞿喻的味道,他焦躁的换了姿势,两隻脚交叉压住某个难言的地方,几秒后又换脚,又过了几秒,他仰着脖子,小声问道:「瞿喻,我们摸一下好不好?」 少年的躁动他当然发现了,没想到的是少年竟然提出要求,瞿喻眼神暗沉几分,轻轻点头。 徵求同意后徐育儒早就忘了同样在休息室的徐仁德,拉着瞿喻往里间的浴室去,脸红通通的说道:「我刚在厕所发现好东西。」 两人手拉着手一起去浴室这么大的动作,徐仁德连忙询问:「你们去哪?」 徐育儒嘖了一声,他现在才想起来叔叔的存在,可问题是他不知道怎么解释,总不能诚实说我们要去厕所来个一发。 「与你无关。」瞿喻冷着脸回答。 徐仁德肩膀一缩,喏喏的缩回沙发转着电视不敢再多问。 瞿喻一句话就把小危机解决后,徐育儒嘿嘿笑的跟着瞿喻往浴室去。两人进浴室,门一关上,徐育儒立刻垫起脚尖抱住瞿喻的脖子,一下一下啄着男人的唇,很快的就被男人反手压住下顎,舌头霸道的伸进徐育儒的嘴中,探索似的舔弄着少年敏感的上顎,捲起他羞涩的舌头,在口腔中疯狂的搅动着。 徐育儒发出浅浅的呻吟,双手往下滑入男人的裤档里,想替男人服务,只是当手一碰到炙热的物体,他的脸更加通红,不过仍执着的摩擦那个热块。 少年的动作相当笨拙,瞿喻却满意的笑了笑,松开少年的唇瓣,一抹银丝牵在两人之中,他当着徐育儒迷濛的视线下舔掉那抹银丝,看着少年咽了口唾液,连耳根都红成一片,瞿喻挑着眉往后靠在门板上,衬衫贴在他的身上,显出男人精实身材,看得少年眼睛发亮,想移开视线却又捨不得,最后努力勉强自己专注在手上的活动上。瞿喻则是悠哉地瞇着眼看少年服务自己,偶尔还出声指导,手掌握住少年的腰部,拇指沿着髖骨慢慢摩擦。 瞿喻只是抚摸他的腰部,徐育儒就难耐身体的燥热,明明是他手中的肉块在发烫胀大,他却觉得自己才是被挑逗的全身发热,把胀红的脸颊贴在男人胸口上,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怎么了?」瞿喻低头贴在少年耳边故意问道。 坏心眼的问题伴着热气吹入耳里,徐育儒懊恼的低鸣一声,扭着身体直到男人的手指滑入裤头,他瞬间僵住身体,过了一会才轻声恳求道:「摸我……」 「你穴里太乾了,要我这样伸进去?」瞿喻说道,他知道少年想要被抚慰的是前面,手却故意往裤里探入,按着后穴轻轻揉动。 「啊!」徐育儒忍不住呻吟出声,臀瓣下意识缩紧,没想到刚好把瞿喻的手指夹在穴口。 瞿喻像是对徐育儒的行为感到无奈似的轻叹,手指一下一下敲着穴口,有几次甚至探进穴内,「想我直接进去?」 徐育儒被他的举动折腾得全身发软,深吸好几口气才忍住呻吟,眼角被逼出湿意,他带着啜泣的声音说道:「台、台上有凡、凡士林……」 第9章 顺着徐育儒的话往洗脸台望过去,瞿喻看见本来该收在篮子里的凡士林已经被放在桌上,一想到刚刚徐育儒在浴室发现这东西就胡思乱想,瞿喻不禁为年轻人的精力旺盛感到无奈。对这件事的热情满分,一旦上阵后又是羞涩的让人心痒。 这种反差让瞿喻更想欺负他,在情事上。 瞿喻的手没从徐育儒的穴口移开,环抱少年走到半尺距离的洗手台前,其中手指还几度不小心插进后穴半指长,少年被欺负的恍惚中放松手上的动作,双手还是处在男人的下身,结果短短的几步路自己的手和瞿喻的下身一直撞上自己已经挺起的下身,让他本来已经硬挺起的分身更加灼热。 徐育儒半拖半抱恍神间已经就被人带到檯边,洗脸台的材质是大理石砌成,至少可以承受一个成年人的重量,瞿喻把少年放在台上,打开凡士林挖了一坨滑腻慢慢深入少年的穴里,一进去就开始按压徐育儒浅处的敏感点,指甲搔刮着柔软的肠壁,长指灵活有力的在穴里进出,逼出徐育儒不知所措地把脸埋在双臂中,遮掩自己的呻吟声。 瞿喻捉弄徐育儒一会后,另一手才抓起少年的手握住两人的分身,抬头吻了下徐育儒的发际,在他耳边提醒道:「你说的摸一下。」 刚约人的话被瞿喻拿出来调笑,徐育儒反应不过来的眨眨眼睛,直到瞿喻捏了他的分身一把,他才全身一遍通红,乖巧的握住两人的分身,卖力的套弄,只是时不时会被后穴的快感给折腾的恍神。 瞿喻当然没在这里真的和徐育儒怎么样,毕竟外头还有人在等。不过两人在里头胡搞一阵,把精力都发洩出来后,他借着浴室的莲蓬头把徐育儒洗过一遍,连同被弄得软烂的穴里,其中还因为少年青涩又衝动的身体,再拖了点时间才把两个人都打理乾净,然后领着像隻煮熟的虾子似的红脸少年出去。 徐仁德自然奇怪他们两人在里头做甚么,尤其是徐育儒虽然脸红得像苹果,脸上却是饜足的表情,不过当他对上瞿喻利箭般的眼神,立刻灭了询问的想法,转开视线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瞿喻先生,我们已经等了一个半小时了,这么高级的医院设备应该是最新的款式,一个小小个毒品检验不需要花那么久的时间?」这种专门服务贵客的高级医院,要不是有专人带进去,在门口就会被警卫挡下来,只是间医院竟然搞得像高级招待所一样,徐仁德怀着仇富的心态揣测,故意这般讽刺着。 瞿喻没回应徐仁德的嘲讽,拿起桌上的话机拨键出去,没响几声,电话很快就被人接起,另一头充满活泼又不失礼的女性声音主动打了招呼后才询问瞿喻有什么需要服务的地方,相比之下瞿喻略显冷淡,「拿进来。」 「是的,马上为您送检验报告进去。」 瞿喻掛上电话约莫一分鐘,敲门声响起,检验报告被包装在一个精緻的木盒里被送进来,一位女性专员带着完美的微笑在三人面前取出一张薄薄的纸张放在桌上,声音轻柔地说道:「徐育儒先生的报告相当漂亮,每一个检验值都达到标准,至于您特地要求的毒品报告,报告显示无任何毒品反应,请问需要帮您送到哪个单位吗?」 徐仁德抢过女人手中的薄纸,认真专研纸上每个数值,这动作让徐育儒不禁嗤笑出声。明明看不懂还装懂,要不是每个数值后头都有正常值的比率,他叔叔哪里明白。 徐仁德当然听到他的嘲笑,他把报告丢在桌上,怒气冲冲的瞪向徐育儒,怒道:「你笑什么?不是你行为偏差才惹的学校误会?你说说看,为了你我去学校跑多少趟了,要不是你是我亲姪子,我才懒的管你。」见徐育儒还是充耳不闻,他更是火冒三丈,失了风度站起来指着徐育儒的鼻子吼道:「你这什么态度?你婶婶说的对,你肯定是像到你妈……」 徐仁德的话被突然站起来的瞿喻打断,瞿喻冰冷的眼神看的徐仁德心头发颤,因此也没注意到徐育儒因为他差点说出口的话跳起来,然后被瞿喻包住握紧的拳头护在身后。徐仁德萎下身体不敢在开口后,瞿喻当着他的面拉着徐育儒走出去,临走前只留下一句话。 「送一份报告到凤羿中学。」 至于两人离开后,徐仁德怎么被礼貌的请出贤亚医院,怎么灰溜溜的走了一大段路才叫到车回家,他们就不在乎了。 坐上车后,徐育儒眼睛咕嚕嚕的转了一圈,「瞿喻你说说我以后该怎么上学,才去一天就被诬赖,还叫家长,我幼小的心灵都受伤,我想我明天应该请假在家好好休养。」 瞿喻煞有其事的点头,让徐育儒就要欢呼出来前就听见残酷又迷人的低沉嗓音说道:「休养到明天早上六点。」 徐育儒脱口说了句脏话得到瞿喻一记冷眼后马上乖乖地窝在车椅上。 车子开到他熟悉的街道时,徐育儒突然想起陈宇奎和林佑富两人,转头想跟瞿喻说些什么时,一偏头看见瞿喻刚毅的侧脸,那天瞿喻俐落一脚把女鬼踢飞的画面又浮现。饶是徐育儒这心很大的爷们也不禁感叹人生变化无常,先是打破他无神鬼论,再来是跟瞿喻相遇不到五天就已经是赤裸裸坦城相见的关係,一直以为很铁的兄弟现在关係反而岌岌可危,又和亲叔叔撕破最后一层纱。 感觉他的人生越来越离谱,可是心情却是开心的。 一直偏着头,脖子痠的厉害,徐育儒却捨不得移开视线,他乾脆抱起双膝把脸枕上去,喃喃问道:「瞿喻,你到底是什么人?」 瞿喻停下车子,皱着眉看着眼前的傻孩子,「这种事在上床前就该问清了。」 徐育儒尷尬的傻笑了下,直到确认瞿喻真要听他回答,不敢和瞿喻对看,徐育儒眼神慢慢飘到车窗外看着一辆接着一辆闪过的车灯,语气心虚的说道:「我以为我们是一夜情而已。」他凭什么能让人喜欢上自己?自己什么优点也没有。 瞿喻伸手按住徐育儒的头,把人转过来,声音带着冰渣子,「你会跟刚认识的男人上床?」 「怎么可能?」徐育儒想到如果今天换了个不认识的傢伙敢跟他说要跟他上床,他绝对会让那个男人绝子绝孙。 不过这么一想又想起瞿喻那天说的那句话「想被我上」,现在怎么想都觉得他的男人就是帅,突然很后悔那天瞿喻说这句话时他怎么就没扑上去,光顾着害羞,真是……想着,徐育儒猥琐的笑着靠近瞿喻,「仔细想想,一夜情是不对的,我们应该发展长期的合作关係。」 瞿喻看着眼睛发亮靠近的傻孩子,还放在徐育儒头上的手施力把人按住。 这孩子思绪也跳得太快了,上一秒还在讨论关係,下一秒就想发展关係。 瞿喻看着噘着嘴抱怨的徐育儒,不可否认徐育儒说出的那句怎么可能的确让他心情好转几分,「回去再说。」 徐育儒没发现,瞿喻虽说上床前该问清楚,可是他自荐枕席时也没听这男人解释他的来歷背景,但被瞿喻面瘫的表情讯问时,他下意识就觉得是自己的错,根本没发现瞿喻跟他同罪。 这就是大人跟孩子的差别啊。 第10章 早上徐育儒臭着脸坐在教室里,双手托着脸颊,没多久又突然笑出声来,过了几分鐘后又皱起眉头,真正把喜怒哀乐全演了一遍。 昨天晚上他本来准备和瞿喻好好交流再顺便确定两人的关係,没想到瞿喻接到一通电话后二话不说进屋换了方便行动的衣服,交代他锁门看家,转眼人就不见踪影了。 不过虽然他是一个人吃晚餐,但感觉却和在叔叔婶婶家吃饭不同,跟他们吃饭还得配着他们的白眼和嘲讽,他们每句话每个字都在强调他不属于他们家。可是在瞿喻家他觉得很安心,尤其晚上十点半一到,瞿喻竟然打电话给他要他准时十一点上床睡觉。 徐育儒已经很久没有被人盯着生活作息,现在竟然觉得能被管也是种幸福,他带着这种被虐的心态,倒在充满瞿喻味道的床上心满意足的睡着了。早上六点电话响起,他才惊醒发现瞿喻整个晚上都没回来,不过听到电话那头传出吵杂声,徐育儒也知道瞿喻真的忙了整个晚上,所以当瞿喻用沉稳的声音吩咐他起床吃早餐后自己去上学时,他一点怒气都没有的乖乖照做,因为瞿喻答应他下午会来接他下课。 照着瞿喻的交代徐育儒准时到学校,面对同学充满敌意和回避的态度他全然不察,撑着脸颊回想昨天的事情。 这也是为什么整个早上徐育儒都用他的五官饰演喜怒哀乐的原因。 徐育儒的诡异情绪一直维持到第二节课,他看见陈宇奎脸色惨白驼着身体走进教室,而林佑富似乎因为昨天的事情今天竟然又翘课没出现,徐育儒若有所思地看着林佑富的空座位后又看向趴在桌上的陈宇奎,没多久时间,他确定自己怎么也猜不出来他两个好兄弟发生甚么事才闹的这么僵,还有陈宇奎陷害他的原因,于是他决定下课去堵人,直接问清楚好过折磨自己的脑袋。 下课鐘一响起,徐育儒立刻跳起来,椅子发出刺耳的刮地声,惊的所有人甚至是还在收拾教具的老师都看过来,他也不在意,两步併作三步想抓住陈宇奎。陈宇奎似乎想跑,徐育儒立刻伸长手一把扣住他的肩膀,喘着粗气把人转过来,没想到看到的不是想像中陈宇奎那张惨白的脸,而是坐在陈宇奎前座的同学,就见那个男同学惊慌地看着徐育儒,不停求饶让他放过他、不是他告状的什么的。 徐育儒理也不理男同学的胡言乱语,往后座看去果然没看见陈宇奎,他拋下因为他脸色大变后差点没跪地求饶的同学追出教室,左看右探,终于让他瞧见混在人群中的陈宇奎,他连忙追上去,一路上大家不是怕被他撞到就是认出这不良少年而纷纷让路,让徐育儒没想到的是路上几乎都被清空但他还是追不上只是用走的陈宇奎。 半找半追,徐育儒追着陈宇奎的背影追了半个校园,终于在某个角落把人堵住,上课鐘声已经响了五分鐘,学生和老师几乎都进教室了,徐育儒没注意到四周都没人,他忙着喘气,眼睛还直直盯着陈宇奎怕人逃走。 贴在墙边的陈宇奎半摀着脸让人看不清表情,没多久全身颤抖起来,在徐育儒拧起眉头看过来时,他大笑出声,眼神透出疯狂,「我本来打算放过你了。」 「什么?」徐育儒敏感的往后退了一步。 陈宇奎慢慢抬起头,烂了一半的脸整个展现在徐育儒面前,腐肉上头还有蛆在肉里鑽动,一阵风突然吹起,腐肉味从陈宇奎身上传来,徐育儒退了几步,女鬼事件让他接触到另一个世界,所以当陈宇奎露出他诡异的一面时,徐育儒反射性拉出可以防守的距离。 被揭穿的陈宇奎再也不偽装了,本来还整齐的学生服现出原样,破烂还沾满血跡,其中最明显的是他腹部的大洞,衣服破了一块让徐育儒很清楚的看见里头的内脏也爬满小虫,令人疑惑的是陈宇奎这致命的伤势怎么来的。 徐育儒有很多事都想问,像是他发生什么事?明明生前没再管学业,为什么死了还要来上学?他爸妈知道他已经发生什么事吗?他是甚么时候死的?为什么林佑富提到他会害怕?太多问题盘据脑袋,最后他只想问那件事,那个从昨天开始就很想知道的事。 「我们不是兄弟吗?为什么害我?」 陈宇奎像是听到好笑的事,又笑得全身颤抖,身上的小虫还掉了几隻在地上蠕动。徐育儒忍着噁心及满腹的不爽,以前要是这傢伙笑成这样他可以给他一拳,但是现在他变成活尸……还是鬼?总之,死者为大,他是尊重亡者才没给他一拳。 「兄弟啊……」陈宇奎边笑边抹着眼角,充血的眼睛慢慢抬起看着徐育儒,「那你怎么不来陪我?」 「靠……边站。」脱口的脏话好不容易拐了个弯,徐育儒对自己被瞿喻管教好这事莫名有点开心,他舔着乾裂的嘴唇,慢慢往后退了一步,「那个……如果你早个几天跟我说,我可能会答应你,感觉很酷,变成这个模样肯定能把徐子芎跟张静吓个半死。可是现在不可能……因为我有男朋友了,抱歉,我也没想到自己这么重色轻友。」 「什、什么?」突如其来的出柜连鬼都吓到了,陈宇奎扬起的嘴角僵在脸上。 徐育儒十分庆幸陈宇奎还有这种近似人类的感觉,他抓到机会立刻转身拔腿狂奔。 看着过去的好友逃走,陈宇奎倒是显得悠哉,早在他引徐育儒过来时就佈置结界,徐育儒竟然入瓮就别想活着出去。于是他看着徐育儒的背影消失在转角,然后他整张脸因为愤怒而扭曲了,安静的角落像是一块黑抹布,被人拧的皱巴巴后,无声地消失了,连同在角落的陈宇奎。 徐育儒根本不知道陈宇奎为了抓他做了甚么事,以跑百米的速度跑到操场的瞬间感觉天空变亮了,在操场上运动的人群喧闹声也跟着传进耳中,像是耳塞终于被拿下一般,他满腹疑惑地转头看了看四周,操场上的体育老师大声喝斥偷懒的学生,认真的学生专心地练跑,有个在旁边加油喝采,有个趁老师不注意间聊几句。 充满生命力的事物把徐育儒全身的寒意洗掉,他重重吐了口气,回头看了刚逃出来的地方,现在也没心情回去上课,不可否认陈宇奎的说的话还有对他的敌意让他感到恐惧,虽然他想知道原因,但对上未知世界的事他更想找瞿喻。毕竟瞿喻可是在女鬼手中把他救下来,这种事如果他问别人绝对会被当神经病,但找瞿喻不仅安全有保障,更重要的是他一个晚上没看到瞿喻,现在超想他的。 说做就做,拜陈宇奎所赐他现在不敢去没人的地方翻墙,所以徐育儒仗着自己在学校本来就来去自如的翘课纪录,大大方方地从校门口走出去,果然警卫也只是多看几眼,确定他是差班生的不良少年,理也不理的低头接着看报纸。 徐育儒没走太远,心有馀悸地靠着校门口,站在能看到警卫的地方打电话给瞿喻,这号码是昨天瞿喻答应来接自己放学时硬被他要来的,不只存在自己手机电话簿,徐育儒还努力记下来,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打给瞿喻。 电话响了很久,久到徐育儒开始担心自己是不是打扰瞿喻工作乖觉得想掛掉时才被接起来,一听到电话另一头传来的声音,徐育儒立刻站直身体,紧张得先解释道:「我、我有重要的事才打给你,你在忙吗?」 瞿喻没有马上回答,似乎看了下时间才说:「现在是下课时间?」 「不……我在校门口,刚刚碰到那个……」徐育儒看到警卫好奇地抬头看过来立刻消音,等警卫低下头后他才鼓起勇气问道:「你在哪?我可以去找你吗?有件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电话上不方便。」说到徐育儒差点咬自己舌头,怎么讲得很像约人见面谈直销的口气。 让徐育儒松口气的是瞿喻没多问,直接报了地址后就掛电话了。 徐育儒知道自己真的打扰到瞿喻工作,儘管心虚,不过他还是厚着脸皮搭车到瞿喻说的地方。 离开学校前徐育儒认真觉得自己肯定跟学校不合,不然才来两天,怎么两天都出事,都没等到放学过。 徐育儒心想如果等会瞿喻没生气,他一定要和瞿喻好好讨论一下,是不是在毕业前别进学校比较好,不然不是学校倒闭就是他亡。 第11章 瞿喻必须承认当他接到电话时,突然有种想闹脾气不上工的想法,眼角扫过眼睛睁得圆圆亮亮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徐育儒,瞿喻闪过一丝挣扎,不过他很快就调整好心情准备出门。 只是在他要离开时看见徐育儒像隻垂着尾巴的小狗失望地跟在他脚想后送他出门,他按耐不住心头的柔软把人搂进怀里,在少年兴奋地回抱他,嘴里不停嘟嚷着是不是捨不得他时,他面无表情把人推回原位,交代少年乖乖看家后,走之前还是忍不住搓了他的头发一把,在少年反应过来前关门离开。 下楼梯时还听着少年在屋里跳脚,瞿喻的嘴角不自觉地轻轻上扬,愉悦的心情随着一阶一阶的楼梯慢慢收拾起来,当瞿喻走到大门时,回復一如往常地面无表情。 不到半个小时瞿喻就到了城里的西巷,巷口第一间卖杂货的老闆整理商品的手一顿,状似仓皇失措的躲进屋里把铁门放下来,瞿喻不慌不忙的走过去,在铁门放下前弯腰闪进,老闆躲在柜台后头直到铁门完全放下后,惊慌恐惧的表情一改,撇嘴对瞿喻抱怨道:「你太晚到了?西方那些傢伙都来了。」 「是吗?」瞿喻冷淡地回道。 老闆从柜檯抽屉中拿出一张纸没好气地丢向瞿喻,自然被他顺手接住,瞿喻接过来也不多话,仔细扫过纸上的内容,皱着眉头,「还没找到裂缝?」 「哪有那么简单!」老闆大叹一声趴倒在柜檯,两手插入头发中使劲搓揉,喃喃抱怨道:「想要找到裂缝还得要有人能进去结界里,重点是里头还有异种兵,不管是硬闯进去被异种兵围剿,还是解开结界让异种兵跑出来,不管怎样都是一场硬战,啊啊啊啊!想到就头痛,真想直接穿过结界把裂缝封起来。」 穿过结界吗? 瞿喻眼神闪烁了下,没有接话,把纸放回台上问道:「支援哪时会到?」 「可能要半年吧。」老闆伸手点点放在桌上的纸,就见一道火苗从他手纸窜出,纸张被火苗往上捲起,最后烧成一团灰烬,「西巷这里的裂缝算是迷你的,再说现代人吃不了苦,我们的同修越来越少,现在都得进货别族的才补的过来,想要发起大规模的大战,难啊!」 瞿喻不予置评,和不知痛不知怕且数量庞大的异种正面大战是不可能的事,毕竟蚁多咬死象,何况他们现在人才凋零,这种堪称浪费的事能避免上头就会尽量避免。 就职业类别来说,瞿喻是个自由工作者,杂货店的老闆出面接生意,像是那种人类无法瞭解且无法解决的神秘事件,上至驱鬼抓妖,下至看风水什么的,想要找安心,老闆也可以安排神棍把客人的人生说得天花乱坠来安抚他,不过这只是打发时间的休间工作,让他们赚点零花钱而已。 让他们聚集在一起的原因只有裂缝。 一旦裂缝產生后,缝中溢出的瘴气会让所有接触的物种產生变化,不仅是心智,身形或是能力亦会变化,变得不似魔族不似人,套进现代人的思路,他们称被裂缝改变的物种为异种。异种有的是心智產生变化,引诱同物种靠近让他们增加伙伴,有的则是身体变种,像是无性生殖、自我分裂出多个异种兵,让人庆幸的是异种兵没办法离开裂缝瘴气。 他们在瘴气外设下结界防止瘴气渗出,瘴气似乎有意识地围在结界边,只要有人闯入,异种兵就会一拥而上将入侵者包围吞噬,或者让入侵者变成他们的同伴。他们现在的难题就在于如果他们不设下结界瘴气会外洩造成灾难,但做好结界却反而被困在外头,因为结界设置妥当后,一旦有人想进入就得划开结界,届时会造成灵力波动,瘴气一振动自然晓得有食物或同伴来到,引异种兵过来。 老闆从抽屉拿了东西丢给瞿喻,只是个没花纹没字跡的简单木块,把木块丢给瞿喻后,老闆趴在桌上对瞿喻挥挥手,「左手边第五间,其他人都到了,自己过去。」 瞿喻手中的木块是通行令。他们在裂缝外总共佈下三层结界,第一层结界是防止普通人闯入,需要通行令才能进去,第二层跟第三层在裂缝的瘴气外,瘴气时不时会领着异种兵专攻结界某一处,所以他们得在第二层结界外守着,让战线维持在第二层结界内。 瞿喻捏着令牌要离开杂货铺前脚步一顿,皱着眉问道:「为什么要那样?装模作样躲进来?」 老闆先是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得意的咧嘴一笑,「你那张死人脸害的,虽然你几天才来一次,还是有邻居街坊问我,我只好跟他们说你是讨债公司的。」说完很兴奋的看着瞿喻,期待他的反应,他早就想看瞿喻变脸,不断招惹他几乎是种习惯了。 毫无意外,瞿喻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看他一眼,拿着令牌离开。 整个西巷杳无人烟,那天徐育儒看见那几家老店都没开。因为在西巷尾出现的裂缝是不定时且不定点,整条西巷早被净空,虽说平常不显,瞿喻知道他们上头在政府那边有特权,裂缝產生后可遣散周遭住户。他快步走到第五间店铺前,门口老旧的招牌写着朝宝银铺,生锈的铁捲门已经拉下,地板上积了一堆灰尘。瞿喻走进铁门,眼看就要撞上去时,他手中的木牌发出亮光,铁门瞬间变成一到光门,进去门后入眼的景象全然不同。 空旷的空地满地赤岩石柱,漆黑雾濛濛的天空,十几个人围在不远处交谈,其中一个顶着凌乱长发的男人看到瞿喻,大咧咧的笑着走过来,「徒弟你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晚,快点上场,别让西方的那些出尽锋头。」 西方大部分是魔法师或是驱魔师,因为派别不同,所以东西方在剿灭异种兵这件事上常有争执,反正最后都能顺利把裂缝封住,上头也不管私底下他们怎么对立。 对师父总需要多给点尊敬,瞿喻应了一声后,先低头看了手錶一眼,确认时间够他进去扫荡一圈,他也不浪费时间,接过同伴给的白衣长袍披上直接穿过第二层结界。为了避免战场上失手错伤同伴,东西方都会穿不同顏色的袍子来分辨,东方是白袍,西方则是穿红色袍子,毕竟异种兵常是衣不蔽体或是黑漆漆的一块。 站在瞿喻师父旁边的青年看到瞿喻甚么也没准备直接杀进去忍不住咋舌,「罗望前辈,这位师兄不等其他人想凭一己之力与异种兵征战,也未免也太好强了。」 罗望用小指掏掏耳朵,齜牙咧嘴的说道,「你改说人话好不好?咬文嚼字的,谁受的了啊?」 青年被人狠狠甩一巴掌,胀红着脸看罗望边掏耳朵边齜牙的背影。心底恨道,要不是家族长辈要求他跟罗望打好关係,他也不会送上脸给他打。也不想想他这一派现在只有瞿喻这个传承弟子,还跟罗望一样这么自大,他等着看他们两师徒自食恶果。 青年深吸一大口气才嚥下怒意,转身又是彬彬有礼的君子气派,随即跟上罗望。 罗望背着青年翻个白眼,对这个后辈感到不以为然。真把他当傻子不知道他们罗家在想什么,不过是同样姓罗而已,就想打个关係让他免费教他们家的小鬼,还想顺着他的人脉往上爬,真当他脑袋坏了?罗家小辈不管哪一个都没他这徒弟优秀,不多话还省事,就是那张死人脸太坏事,一起走出去大家都以为他们是讨债集团的出任务……好吧,其实太省事也挺无趣的。 哪里有个人能让他这个面瘫徒弟变脸呢? 罗望表示师父永远有操不完的心。 第12章 瞿喻一脚踢开眼前变异成为两尺扭曲体的异种兵,在下一个异种兵伸出触手从背后贴过来前,偏过头闪开,同时伸手抓住触手用力一扯,触手扯断的瞬间他反手凭空对触手类的异种兵画出符籙,然后五指一抓,空间一阵扭曲后随着瞿喻的动作像纸被抓皱一样,当瞿喻松开抓握,空间瞬间回復原状,他身后的异种兵却硬生生缺了一半的身体,摇摇晃晃倒在地上化成一团白烟。脚下劲力一施,把倒在地上的巨型异种兵往前踢入一团异种兵里,手指简单再画符籙圈起那团异种兵,双手做撕扯状,被圈起的异种兵剎那间消散空中。 同样在战圈的人都看得目瞪口呆,第一次碰到的人指着瞿喻好半天,结结巴巴地问着身边看起来挺淡定的队长,「他、他是谁?竟然能徒、徒手画符籙?」 「东方道士的瞿喻,久了你就习惯了,比魔族还暴力的傢伙。」红袍的道尔若无其事地解释着,想他第一次看到瞿喻这一手也吓得不轻,不用咒语不用黄纸,甚至武器也没一把,全身上下也看不出有爆发性的肌肉,却可以一脚一拳把强壮的异种兵打趴,随手画出符籙还会爆破这招,单挑技能点满,群攻技能点满,每次出手都是来打他们西方的脸,说出来都是泪。 白袍的东方团队默默的收割落下的异种兵,不管拿甚么武器,放什么技能都没瞿喻单刷得多,他们也是放弃了。人比人气死,瞿喻出现后他们的目标只剩下清扫战场,啥都别说啥都别问,他们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能提早收工上,等会儿还可以吃消夜。 东西方联手对抗异种兵花了三个小时,抱着练手的目的,第一批放进来的都是老手带几个新人,磨练协调性刷两个小时清了三分之一的异种兵,新人各个都带伤了,不过伤势不重。直到瞿喻进来,半个小时就扫了三分之一的敌人,白袍乾乾净净一点污泥都没有。 罗望就是故意炫耀给所有人看,他罗望教了个好徒弟,他的徒弟就是这么屌。 瞿喻见战场处理得差不多,直接走到最后一层结界边,对着瘴气和异种兵挤出缝隙的结界凭空画出一道又一道的符籙,透明的符籙在空中交叠在一起,变成一张网子把不断从隙缝中挤出的瘴气跟异种兵堵在结界后头,网子贴在结界上闪过一道蓝光,结界吸收网子后光芒大作,霎那间结界再度完整。瘴气在结界后撞了几次发现没有效果,慢慢又散开往其他地方蔓延。 异种兵不再增加,残存在第二层结界内的异种兵也不多,瞿喻低头看了下时间,对身边的白袍同伴点了下头后直接离开。瞿喻顺利完成任务回去交差是理所当然,眾人没多想,守在第二层结界后的新人看到瞿喻走来,很自然的站直身体下意识想对瞿喻行军礼,还好忍住没闹笑话。 罗望也看见自家徒弟凯旋归来,正摆脱那堆老头过去招呼时,竟然看见自家那个面瘫死人脸的徒弟拿起手机打电话,他张大老嘴满脸不可置信,悄悄往瞿喻那边靠过去。 「……搭车去,别迟到。」 罗望刚到就听到徒弟跟电话另一头的人这么交代,虽然语气很平淡,了解自家徒弟的罗望自然听得出瞿喻话里头的关心,而且瞿喻难得做这么居家的事,罗望差点没衝上去把电话抢过来……实际上他做了,不过瞿喻刚好把电话掐断。 对这种科技类型的玩意儿完全没辙的罗望,看着手机全黑的萤幕哀号道:「你、你打给谁?」 瞿喻面无表情的从罗望手中把自己的手机拎回来收进口袋,没打算隐瞒,也没打算在这种地方说清楚,轻描淡写的说道:「家里的小孩。」见罗望还想多问,瞿喻淡然的唤了一声,「师父。」 罗望满脸失望地看着自家徒弟,确定瞿喻真的不透漏给他后,撇撇嘴转身走回去。罗望一回来就被老头们团团围住,现在裂缝没什么大状况,还有点时间聊八卦,一个个板着脸却藏不住语气中的兴奋,打听他那面瘫没有半点情趣的徒弟刚打电话给谁……喂喂,怎么又多一个形容词,就算是事实也不要在他面前说,这样会害他得想理由替徒弟说话。 努力的把好奇心压抑下来,不过当他家徒弟进去又一轮清刷异种兵后,准时在早上六点又打了一次电话,虽然跟昨晚一样不超过三十秒就掛断,罗望几乎想衝上去勒着他的脖子疯狂质问电话那头的人到底是谁。最最想不到的是那个工作狂瞿喻在短短的一天半内打了两通电话,甚至在第三轮清扫异种兵时,他竟然边讲电话边打怪!? 这举动既欠扁又很狂,没看到旁边的菜鸟都崇拜到眼睛冒星星了吗? 罗望决定等下不管瞿喻说什么,他都要把人拖到巷子里详细盘问。 瞿喻掛了电话后,动作更加俐落地把眼前的异种兵直接一脚踹到结界缝口,满身触手整个身体加起来足足有三个瞿喻这么壮硕的异种兵发出闷哼后,接下来就是惨叫,瞿喻把修补结界的网子直接打在它身上,灵力爆起的那刻,触手异种兵的惨叫也停止了,整个结界再度封整完毕。 瞿喻回头看了四周残存的异种兵后,皱着眉还没多说一句话,站在他附近的白袍跟红袍迅速接话,「你去忙,剩下的我们来。」 裂缝前期的异种兵是练手好对象,如果都被瞿喻给清光他们还玩什么,看到瞿喻难得想先走,所有人二话不说答应,再说以瞿喻的实力,剩下都是些小猫小狗根本用不着他。 罗望堵在瞿喻回来的路上,一把擒住他徒弟的脖子,压低声音逼问道:「徒弟,你怠忽职守一定要有原因,快跟师父说,师父帮你一肩扛下。」 「路上说。」瞿喻任由罗望拖着往外走,不反抗是因为他要顺便到巷口接人。 罗望看了眼四周竖起耳朵偷听的……所有人,嚥下满腹的疑问,装模作样的清清喉咙,扬声说道:「抱歉,我有话跟徒弟说,我们两个先离开一下。」 一踏出朝宝银楼,刺眼的阳光洒落在身上,罗望忍不住举高双手伸个懒腰后,偏头瞪着自家沉默的徒弟,「总算可以跟我说说看是哪个小孩让你这么魂牵梦縈了。」 「瞿喻!」就见一个砲弹从巷口奔向瞿喻。 这突如其来的攻击,罗望差点就要出手救爱徒了,要不是自家那个面瘫徒弟竟然举起双手反抱住那枚砲弹。 罗望定神细看,原来砲弹是一个少年,目测身高约一百六十五,手长脚长看上去挺纤细的,重点是那张脸白白净净的,一双眼睛又大又有神,看上去就是个俊俏小哥。现在那个俊俏小哥抱着自家徒弟,边说话边磨蹭徒弟胸口,要不是身高有差,怎么看都觉得徒弟是被占便宜了。 罗望咳了几声,少年跟瞿喻看也不看他一眼,于是师父落寞了下,不过很快就收拾好心情,咳到掏心掏肺的才引起两人的注意,瞿喻依旧沉默没主动开口,少年到是露出嫌弃的表情,「肺癆就要戴口罩,不要把病菌传染给别人。」 欠揍。 罗望心动兼马上行动,眼睛瞪着徒弟不准插手,右手不轻不重给少年巴了头顶一记权作教训。 少年抱着头怒目看来时,罗望抬高下巴俯视少年,摆谱对瞿喻问道:「徒弟,这没礼貌的小鬼哪来的?」 话落那刻就见少年兇恶的表情瞬间僵住,眼睛咕溜溜的转一圈,咧开的嘴角立刻上扬勾起,笑容灿烂到罗望都无法直视,少年主动握起罗望的手摇了几下,「师父你好,我叫徐育儒。」眼角偷偷覷了瞿喻一眼后,带点害羞又得意的口气接着说道,「我是你徒弟的男朋友,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男朋友…… 罗望活了这么久,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是要愤怒徒弟出柜这件事,还是惊讶他毫无情商徒弟终于谈恋爱,或是怒骂徒弟竟然对小孩下手…… 他到底是要狰狞,还是高兴,还是生气,能不能给个一张脸在一秒内能做出表情的事情。 第13章 西巷从凤羿中学搭车大概十五分鐘而已,徐育儒第一次探班的感觉很是兴奋,不过司机不敢开到西巷,在巷子前一个路口就让他下车,仍不减徐育儒兴奋的心情。他脚步愉快的小跑到西巷,虽然对西巷心里还是有点小疙瘩,但想到瞿喻在里面等自己,害怕什么的立刻拋到脑后。 西巷口的杂货店铁门只拉了三分之二高,商品杂乱还有灰尘,店里看不到半个人影,留着鬍渣又顶着一头乱发的老闆还懒洋洋地趴在柜台根本不打算整理商品或招呼客人,似乎是听到门口有声音,老闆抬头半瞇着眼看过来,徐育儒难得心虚的躲开,他以前和陈宇奎他们两个人曾经在这间店顺手牵羊过,不过他现在从良再也不做这种事了。 徐育儒小心翼翼避开杂货店老闆的视线走到巷口,刚好看到瞿喻跟个大叔站在某家店门口,才一天没见,徐育儒难掩兴奋地衝向瞿喻,最让他高兴的是瞿喻也反手抱住自己,他忍不住在瞿喻身上东磨蹭西摸摸的,直到大叔疯狂咳嗽到他看不下去开口问候。 结果就是,徐育儒虽然被打了一下,还是坚持做出宣言,其中当然害怕瞿喻不承认所以徐育儒说完后还偷看瞿喻的反应,然后开心的发现瞿喻不只没有反对,还伸手在他被巴头的地方摸了几把安慰他,徐育儒乖顺的垂着头,没注意罗望扭曲的五官。 「你们都在这做什么?」心情满足又愉悦的徐育儒被顺完毛,终于花心思在别的地方,好奇的打量四周,一间倒闭的银楼店,铁门都拉下来了,这地方有什么好看的。 罗望见徐育儒往前贴近铁门,本想这孩子就算好奇也没法子看透铁门后的结界,没想到那孩子一眨眼人就穿过铁门,罗望瞪大眼睛跟着瞿喻追进去。踏进结界内的徐育儒先是愣了一下,双眼咕嚕嚕的转来转去,一个怎么看都不大的店面走进来竟然别有洞天,这洞天有整个城市那么大,所以是怎么装进一间小店铺的?重点是他一进来,里面所有的人都看过来,眼神像是在期待什么。 莫名的眾所瞩目让徐育儒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转身想找瞿喻,刚好撞上走进来的瞿喻,整张脸埋进瞿喻的胸口,情不自禁的摸了几把才仰首看着瞿喻,「瞿喻、瞿喻这是哪里?」 低头凝视兴奋到双颊发红的徐育儒,瞿喻眼睛闪过一丝暗沉,他把令牌放进少年手中,低声说道:「晚点再说,等下不管谁问,你先别开口。」 徐育儒乖巧的点头答应,举起手中的木牌对着天空半瞇眼睛想看清楚,可是什么也看不出来,但就是这个举动和少年少中的令牌,本来还疑惑少年怎么进来的罗望才丢开疑问,皱着眉头瞪了瞿喻一眼,压低嗓门斥道:「瞿喻你搞什么,怎么能随便把通行令给普通人,那些老头知道会怎么处置你们。」 听到瞿喻被骂,徐育儒像个爆竹就要爆炸时,瞿喻这次倒是先开口,「师父说过会一肩扛下。」 罗望看着面无表情却像在说笑的瞿喻,懊恼地叹气,因为瞿喻一向不惹事,所以他只是随口说说,结果不到十分鐘就被拿来打脸,这种感觉真有说不出的酸爽。 「你想怎样啊?徒弟。」最后两个字他差点喊成大爷了,他这个师父容易吗? 徐育儒也睁着圆圆的大眼看着瞿喻,深深对瞿喻为了他欺师灭祖的行为而感动……好吧,只是小小的威胁他师父而已,可还是为了他。 要是四周都没人,徐育儒肯定自己会扑上去狂亲瞿喻。 「认下他当徒弟。」肥水不落外人田,况且这孩子的能力特殊,若是落到外人手中恐怕会被当枪使。本来瞿喻想等徐育儒毕业后,如果真没什么想做的事在让他慢慢接触这块,可今天他自己撞进来,虽说他把通行令给了这孩子,还是担心有人会看出这孩子的能力,既然如此,不如让师父认了这孩子,方便他保护这孩子。 罗望摩娑下顎的鬍子左右打量眼前这白白净净的少年,又看着手一直搁在少年身上的瞿喻,忍不住问道:「徒弟,你这算是要走后门吗?」他横看竖看都瞧不出徐育儒的特殊能力或是别的。 不待瞿喻解释,等在一旁的老人家纷纷过来打探。 远远看还没看清楚,直到几个人过来,看清楚的徐育儒瞠目结舌的举起手,手指在其中几个人身上比画来比画去。左边那个留着长鬍鬚的明明就是在公园常出现的流浪汉,右后方的那个是附近卖水果的大婶,怎么换个衣服就变了个人,穿着电视上演的道服,竟然多了仙风道骨的气质。 跟徐育儒一样震惊的是走过来的几个人,他们和罗望不同,他们都是长年在城中生活,自然认的出徐育儒这个不良少年,其中一人徐育儒不认得,但明显他也知道徐育儒的事,指着徐育儒粗声粗气的问道:「罗望你们怎么把这混混带进来?他是普通人吧?这可违反规矩。」 「你说什么……」徐育儒的话被瞿喻摀住嘴后乖乖地吞下了,整个人向隻温驯的小猫缩在瞿喻怀里,让平常见少年嚣张习惯的几个人都有点傻眼。 瞿喻把少年安抚好,抬头厉目对上几人,「这是我师弟,请前辈们谨言。」 被徒弟把路都堵死的罗望无奈之下,也装模作样地站出来,「咳咳,这是我的关门弟子,今天特地让他师兄带来见见世面,你们别吓坏他。」 「要吓坏他还真不容易。」钟境荣翻着白眼说道。这不良少年在城里横行这么多年,自然不会记得自己对他的店里做过什么缺德事,要不是不能对普通人动手,他早就下黑手了。现在如果只是单纯成为他们业界里的人,他还有机会报仇,可是在瞿喻跟罗望手下,他是连踩一脚的机会都没有。 长鬚流浪汉刘航自然不信,咳了几声说道:「罗望老弟,这孩子一点灵力都没有,可真是你的徒弟?」 不是,我能说是强迫中奖的吗? 罗望满脸泪却不能表现在脸上,乾巴巴的解释道:「这孩子不过入门没多久,还没吃透修练方法,何况这孩子是瞿喻在带,你们还信不过瞿喻?」徒弟信誉比自己好……怎么又发现一件能哭得事,他这师父真不容易。 这话题带到瞿喻身上就等于不打算聊了,几个人对上瞿喻冷然的视线,面面相覷后摸着鼻子离开,回去后还要应付自家那些经过这三场战斗崇拜起瞿喻的门人,然后看门人羡慕的望着徐育儒,难堪的发现要是能当瞿喻的师弟,这些傢伙肯定叛逃师门。几个前辈先是被瞿喻和他新上任的师弟气着后,接着是自家门人,双重打击下怒火更盛,抓起门人针对三场战斗狠狠教训起来。 罗望三人对其他人悲惨的状况视而不见,罗望自己都处在被徒弟威胁的心痛中,哪管得着别人家的事。 徐育儒看周遭没人再注意他们,握住瞿喻的手抠抠他的掌心后,笑嘻嘻地问道:「可以说了吗?这到底是哪里?他们刚说到灵力,难道是电视小说讲的那种吗?修仙?还是……」 瞿喻低头看着好奇心大起的徐育儒,摸摸头要他安分点,对上自家师父同样期待他解说的表情,「师父,这里人多,得换地方说。」 罗望听徒弟的话后,立刻抓了几个人交代他们师徒三人的去向后,带着瞿喻两人再出结界。去外头找小茶馆或咖啡厅当然不可能,虽然结界里也有佈置休息的地方,不过人多口杂,剩下最好的地方就只剩下巷口的杂货店,又是熟人,地方又近,又有免费的零食。 跟在罗望后头的徐育儒直到新师父走到杂货店门口停下才发现他们的目的地,这时候逃也太难看了,惴惴不安的期待杂货店老闆最好忘了他做过的事。 第14章 杂货店老闆看到罗望师徒时还是懒洋洋的趴在柜台上,眼角扫到跟在瞿喻后面的小媳妇徐育儒他才爬起来,皱眉问道:「你们认识这小扒手?」 见新认的师父惊讶的看过来,徐育儒再次感叹人真的不可以做坏事,现世报是随时随地发作的。 他现在不知道怎么面对师父了,于是默默地躲在瞿喻身后。瞿喻当然晓得徐育儒以前很坏,不过看到他现在惭愧的模样,瞿喻捏捏他的后颈,对师父和老闆说道:「我会看着他。」 老闆瞇着眼,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转来转去,露出猥琐兮兮的笑容,「这就是你在贤亚医院动用关係,还把他们家的凡士林买下来的原因?」 这下连罗望都感兴趣了,让老闆快点把铁门拉下,反正又没客人上门。 拎着两个徒弟往二楼小客厅,罗望和老闆顺手把零食摊在桌上,两个人膝盖碰膝盖坐的妥妥的,双眼炯炯有神的盯着瞿喻两人瞧,整一个就是看电影的感觉。 瞿喻低头对上徐育儒好奇灵动的大眼,明明踏入未知的世界却无所畏惧的模样,眼里写满对他的信任,瞿喻摸了摸少年的头顶,带人落坐后,打算先解开少年的问题。 简单来说,他们比较像是电影中演的道士,能佈置结界能驱鬼除魔,虽然有门派之分,不过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竞争造成人才凋零,一是他们现在处在法治世界,二是千年前各种族组成联盟,订下规范后专司协调纷争及惩罚犯规者。说到这里,瞿喻用了电玩游戏常用的方式解说,把联盟形容成官方,检举违规举例就像是有人用他们用灵力伤害普通人,发布任务常是普通人遇到灵异事件无法处理时委託同盟让人前往处理。他们完成后除了可以收到钱以外还有点数,点数可用来换灵丹灵器,别的门派用不完的东西放在联盟的灵力网上,用点数换,如果真没想要换的东西,点数也可以换成钱,通容性很大。 东方组成的联盟叫华邦,西方则叫做超能联盟。 华邦里除了不同门派执行任务,自然也提供不同资源,例如杂货店老闆,他接下华邦的任务后分派给瞿喻等人,因为一些比较好处理的任务常常会被门人较多的门派抢走,住在杂货店附近的小门派跟散修联合向华邦申请代理人,由灵力不强的杂货店老闆跟其他大门派抢任务。 贤亚医院也是华邦的產业,驱鬼除魔其实是高危险性的產业,常会被诅咒反噬或是遭攻击受伤,医院当然是必要的,为了避免外界的好奇窥视,医院对外还是会开放,医治的价码比一般教学医院贵上几十倍,不过当然也有不缺钱的土豪或权贵自己送钱上门。贤亚医院本来开高薪请护理师来照顾受伤的伙伴,同时也请了医师为伙伴治疗一些外伤,最后还顺便服务那些权贵人士,跟当地政商打好关係。 瞿喻和罗望他们进出医院只需给通电话,华邦所有人员的档案都在vip档上,不管他们做甚么要求医院都会无条件提供,金额直接从华邦的点数里扣。 顺带一提,瞿喻在华邦的点数长久以来都是稳坐排行榜第一。 是的,华邦还列了排行榜,徐育儒觉得越来越有打线上游戏的感觉了。 「所以那天的凡士林你买回来了?」徐育儒眨巴眨巴双眼,好奇的问。 瞿喻默然的看着兴奋的徐育儒,对这孩子在意的地方感到无言,还是点头说道:「那天就拿了。」 这下换罗望跟老闆开始在意了,罗望轻咳几声,「徒弟,你拿人家医院的凡士林做甚么?那边又没多高级又贵,还不如直接去买新的。」 「临时用了就买了。」看到老闆跟师父一脸八卦模样,瞿喻轻描淡写的给了个标准回答。 罗望嘟嚷着,「就是想知道用哪去的。」得到的只有瞿喻沉默的冰冷视线,罗望摸摸鼻子决定先把徒弟的私事先放一边,转过身对像条幼狗望着主人瞿喻的徐育儒问道:「小徒弟,师父先看看你的灵根。」说着,从口袋拿出一片薄薄的透明水晶片。 像电玩小说里英雄测验出自己的天赋,徐育儒满心期待的把手放上水晶片,没几秒就被罗望打掉,他那个便宜师父用看白痴的眼神瞪着他,斥道:「搞什么?不会用也等我把话讲清楚,想摸我的手也问我同不同意。」 徐育儒忍住差点脱口的脏话,看了瞿喻一眼后才委委屈屈的对罗望道歉,「对不起,那该怎么测验?」 罗望又从口袋掏出一把看上去就很锋利的小刀,「把手伸过来。」 徐育儒见到小刀还闪着冷冷的银光先是一愣,犹豫了一阵子才慢吞吞伸出手,反手被瞿喻握住,瞿喻皱着眉对罗望说道:「师父,我来。」 「你这是怕我这师父欺负你的小师弟吗?」从没见他这个大徒弟有这么情绪化的反应,罗望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以示地位,没想到得到的是更沉重的打击,他徒弟不只没安慰他,反而认真的回应。 「师父,你正打算这么做。」 老闆噗哧笑出来,看到罗望瞪过来他也不避讳,咧开嘴跟着说,「谁都看出你不只吃醋还想使坏心眼,别怪瞿喻这么护着小扒手啊。」 罗望抱怨自己又不过真对徐育儒做什么,不甘不愿的把小刀递给瞿喻,瞿喻接过小刀只用刀尖在徐育儒手指戳了一个小点,滴在水晶片上。 水晶片瞬间发出灿光,光芒越来越亮,刺眼到所有人都睁不开眼,约过了几分鐘光芒才消失,在场的几个人都沉默地看着水晶片,不瞭解况状的徐育儒乖乖的贴在瞿喻身边。 老闆假笑了几声,不过看到几人的视线望过来时,他被口水呛到狼狈的咳了许久,「那什么的……我第一次看到属性石这么……亮,那个……小扒手,你知道你父母祖籍在哪吗?」 徐育儒反射性往绷紧身体,满脸防备的压低声音说道:「关你什么事。」 老闆这才突然想起徐育儒父母双亡的事,尷尬地搔搔鼻头,解释道:「没、没什么,我只是……」 「瞿喻,你晓得你惹上什么麻烦吗?」罗望难得严肃看着面色不变的瞿喻。他相信自家徒弟不会因为私情就把人带入工作上,在某种程度上一定知道某些事情才会这么做,可徐育儒这真的是大麻烦。 瞿喻应了一声,转头握住徐育儒紧张的捏起的拳头,低沉的声音一如往常,「我知道。」 「什、什么麻烦?」被瞿喻握住手,感受他从手掌传来的温度,徐育儒终于想起自己不再是一个人了,反手扣住瞿喻的手,面对罗望问道。 罗望确认他的徒弟坚决把责任揽到身上也不再多问,反正小徒弟都眾目睽睽的认下来了,说再多也没用。 他预估徐育儒不知道是父系血统还是母系血统遗传到无属性灵根。这世上不管是谁或是什么生物,不管是东方或西方也不外乎金木水火土及这五种属性往外延伸,他们常说的普通人就是因为属性过于繁杂无法修练出灵力,西方称为法力,念力移动也只是精神力的一种。不过事事不会绝对,偏偏就是有一族的人天生就是无属性称为无族,无族却可以修练各系功法,最后转变为单纯的灵力,甚至有传闻说无族人天赋如果够高连睡觉都可以修练,跟某些快绝种的神兽一样。 而无族最特别的是,所有结界对他们都无效,这也表示他们可以穿过各门派或是各种族的结界,这对各族而言都是威胁,若不是他们族人行踪飘渺不定早就被灭族了。华邦成立初期也针对无族族人订下规矩,眾人相安无事,结果百年前裂缝开始產生,在东西方联盟还没发现异状前闯入的异种兵,竟然擒获无族族人放血让瘴气及异种兵突破结界,当时战况惨烈让后人馀悸犹存。 裂缝產生到现在几百年,已有八名无族被异种兵抓走并且用来突破结界,造成同道开始牴触无族,无族本来人数不多,于是悄悄隐世于普通人之中,华邦眾人发现时无族已然消失,但被改造的异种兵却没放弃寻找无族,一旦发现就会用尽办法把无族人擒走为他们破开结界。 当然,异种兵能想到运用无族人,东西方的同道自然也想的到,要无声无息穿近三层结界封住裂缝,自然非无族人莫属。 「所以我是传说中的救世主?我睡觉都可以修练?」谁没中二过?谁没幻想过自己是主角大杀四方,没想到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徐育儒表示,压力有点大。 这自恋的推测让罗望伸手给徐育儒一个暴栗,他翻了翻白眼,「你没听到是天赋高吗?你知道什么是天赋吗?智商,那就是指智商,你没有的东西。」 徐育儒转身投入瞿喻的怀抱,心底再次偷骂这个便宜师父,要是以前被人这样欺负他早翻桌了。 ----- 无逻辑,别问我逻辑在哪! 第15章 针对便宜师傅鄙视自己智商的事,徐育儒相当不服气,不过一贴到瞿喻身上,他什么气都消了,小小声地对瞿喻说:「双修也是睡觉修练啊,我们等下来试试?」 虽然问的小声,不过这房间也不大,少年精力旺盛的话两人都听进耳里了,首次感受到虐狗的气氛,罗望忍不住看着一向严肃的大徒弟怎么应付,这是他难得这么想看到瞿喻用面瘫脸瞪人的模样。老闆也是满脸同情的看着少年,虽然他们两个是情侣,但这种骚扰的话当眾随便说出口,就他认识的瞿喻肯定会生气。 结果却是让两人差点下巴脱臼,因为瞿喻不仅没生气,反而伸手在少年头上揉了一把,「没那种功法。」 罗望嘖了声,三观再次被刷新的感觉让人难以言喻。 瞿喻顺手捏了少年耳朵一把,瞥见少年耳尖泛红,不在陷入沉重气氛后,他转向老闆说道:「师傅,让紫缘师叔把这孩子登记为变异冰灵根,如何?」 「什么?什么?要我作弊?别闹,被抓到我死惨了。」老闆,也就是紫缘连忙拒绝。瞒瞒别人是可以,但如果被华邦高层知道他做假,工作丢了就算了,还要接受惩罚。毕竟华邦高层里都是各族老油条,用眼睛看出灵根什么的,几个只要有那么一个,他就玩完了。 徐育儒是不清楚状况,至于清楚状况的罗望及瞿喻理也不理紫缘在旁边嚷嚷,罗望摩娑下巴想了会,「跟你一样的属性也好,反正无族什么功法都可以练。」 「师兄!撒谎这种事我真的不能做。再说,有我们在谁还敢动这孩子?」紫缘几乎在哀号了。 对这个傻师弟罗望也是无言,在紫缘脑门上赏了几个暴栗,骂道:「你真当你师兄傻了吗?你对上面当然是说真话,再让他们对外公布的资料改成冰灵根,不会吗?」 「他们会同意吗?这跟他们又没关係?」不是紫缘囉嗦,常跟华邦接触的他,自然知道他们管事公平,但是这种私事,他们向来不插手。 「有价值,他们就会情愿。」瞿喻冷着声音说道。 罗望放松坐姿靠在沙发上,嘴角勾起讥讽的笑容,「没错,只要有价值。」 徐育儒一下看罗望一下看瞿喻,知道他们讨论的是自己的事,不过听不懂也没办法,反正他无条件相信瞿喻不会害他就对了,唯一的疑惑是,「不是说我无属性,是要怎么做冰块?」 罗望表示小徒弟不只智商低还不听人话,简直没法沟通,摆摆手对瞿喻说道:「师傅我要看电视了,你把他带到后面的小房间去好好教一教,那么丢脸都不好意思说他是我徒弟了。」罗望眼角瞥见徐育儒瞬间发亮的眼神,马上又补了两句,「别给我在房间做些不该做的事,乖乖去修练。」 瞿喻老样子没甚么表情,徐育儒却是垂下肩膀,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不过罗望见到他这模样,倒是开心到咧嘴笑出声了。 两人走到隔壁房间,里头只有张双人木床,应该是紫缘平常休息的地方。门一关,徐育儒立刻把罗望的话拋到脑后,转身扑到瞿喻身上摸摸蹭蹭的,瞿喻没扯开他,拉着徐育儒坐到床上,自己也顺势被徐育儒拉下坐在他旁边,瞿喻准备教少年怎么修练,结果一转头就被人偷吻个正着。 瞿喻皱着眉瞇起眼本想推开少年,不过看到徐育儒笑的眼眉弯弯的他又捨不得,于是抢回唇舌间的主控权,把少年欺负的全身发软后,他伸手按住徐育儒的下腹,让他把注意力放在下腹,慢慢地吸气,感受周遭的灵气。徐育儒迷濛间还没反应过来,耳边听到瞿喻的声音,身体下意识跟着瞿喻的指示。徐育儒呼吸时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一股温暖的气流顺着瞿喻的声音及手指溜过五脏六腑。 全身暖洋洋的,运转灵气也越来越顺畅,连瞿喻的手什么时候拿开徐育儒也没察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徐育儒感到全身饱和睁眼时,刚好捕捉到瞿喻转开的视线,他眨眨眼收起双脚跪直身体抱住瞿喻,嘿嘿笑道:「我刚刚看得很清楚,你刚刚在偷看我。」 「是帮你护法。」瞿喻任由少年抱着,拖着掛在身上的徐育儒起身,走到厕所门口后把人扒下来关进里头,拋下一句,「把自己洗一洗。」 徐育儒不悦地看着紧闭的厕所门板,伸手就要开门,这时才发现手背上全是黑色带点油油黏黏的污渍,身上还带着一股臭味,他先是咒骂一声,接着兴奋的跑到镜子前面,看到全身脏兮兮地自己,他忍不住对着门口大喊:「这就是小说中写的净化身体杂质吗?太厉害了,我都不知道我这么脏。」 「垃圾食物吃太多。」瞿喻冷淡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现代哪有食物没加工过,我吃东西也是为了生存。」过去的生活方式被批评,徐育儒一点也不在意,反正现在变好就可以了。边扯边脱得把衣服解开,站在淋浴下把身体淋湿,拿起厕所唯一的肥皂搓了几下,双手在搓个几次弄出泡泡后,开开心心刷洗起来,结果这一洗就洗了半个小时。 身上的污垢又油又黏又厚,让他搓了半天,最后还是拿起刷子来刷,才把那层垢给刷下来,身上每一块都有,洗到最后徐育儒指庆幸头上的毛跟下面那块敏感的地方还算好清理,不然用刷子去刷也太痛苦了吧。 徐育儒满脸痛苦地从厕所走出来后,没多久又笑开来,对瞿喻问道:「我这是脱胎换骨了吗?以后是不是就不能吃外食了?我以后可以飞吗?像电视上演的那样,修到什么元婴期还是什么度劫后就可以活很久?」 「不行。」瞿喻把洗得香喷喷的少年抓过来,毛巾盖在少年头上,动作却轻柔地帮他擦头发,顺便简单的介绍下他们的修练跟瞎掰出来的修仙、修真小说的不同。 他们飞是能飞,不过只能低空且短暂飞的飞行,再说如果飞到天上几万英呎高的话非常有可能和飞机相撞。避榖则是不可能的事,虽然灵力可以替代食物来补充身体机能,不过那会大量耗费灵力,所以大家还是靠食物或是特别的丹药来补充能量,修练时得顺便清除杂质。至于不老不死这件事,他们随着修为增加是可以减缓老化跟增加寿命,但也不至于到与天同寿,除了特定种族以外,如果有机会碰到再帮他介绍。 虽然没他想的那样厉害,徐育儒听完后乖巧的点点头,仰着头对瞿喻认真问道:「所以真的没有双修什么的修炼方法?还是採捕什么的,我会小心不採过头。」 瞿喻把少年掀起,让他仰躺在床上,上身压了上去,少年的双腿掛在瞿喻双肘上,一句话也不说,双目专注的看着少年。 徐育儒整个人被人压制住,双手怎么扑腾也挣不开瞿喻,下半身又被人压住,徐育儒先是愣愣地和瞿喻对望,耳朵开始发热,又从双颊蔓延至颈部,几乎全身都臊的发红,他尷尬地发出笑声,慢慢移开视线,訥訥的说道:「开个玩笑嘛,别生……」 徐育儒没说完的话被瞿喻吞下,长舌强硬探入少年的唇里,霸道的侵佔,辗转吸吮。直到少年快喘不过气瞿喻才撑起上身,红舌舔了舔两人唇上的银丝,瞇着双眼看着还回不了神的徐育儒,叹道:「你这样还想用採捕之法。」 回过神来徐育儒才发现瞿喻已经松开压制,坐在他身边,手上捏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黑绿色约莫一指长的条状物,仔细一看竟然还会蠕动。 徐育儒张嘴正想问瞿喻那是什么东西,却突然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 「所以真的有採捕这种功法?」 这个有色心没色胆的熊孩子,到底能不能重点标对地方。 瞿喻无言了。 第16章 虽然无言,瞿喻还是正经八百的回答徐育儒的问题。 「魔修用的。」停顿了下,瞿喻眉头越皱越紧,眼睛紧盯徐育儒的脸,字字清晰地说道:「採捕不分对象,不准学。」 徐育儒眨眨双眼,接着开心地搂住瞿喻,嘿嘿笑道:「什么话,我一向都很洁身自爱……和你在一起以后……」突然想起以后曾经有过女朋友,徐育儒后面补了一句。徐育儒表示,哥是个有过去的男人。 瞿喻瞇起眼看了徐育儒好一会儿,才转过头,「别再提採捕之类的话。」 徐育儒乖巧地应好,虽然很想问瞿喻刚才有没有吃醋,可是这种事说出来就没醍醐味了。他终于把注意力放到那条虫子上,好奇地问道:「你从哪抓到那虫子?」 「异种兵的侦探虫。」 「所以它是从外面鑽进来的吗?」徐育儒看向房间唯一对外的窗户。 瞿喻摇头,捏着虫子的手举起把虫往空中拋,一个弹指,虫子无声扭曲在空中爆开。瞿喻伸手揉揉少年的耳垂,「从你耳边抓出来的,你今天碰到谁了?」 「我耳边……靠,怎么这么噁心。」徐育儒抓着瞿喻的手用力磨蹭自己的耳朵几下,整张脸皱在一起,恨恨地说道:「让我知道是谁做的老子一定打死他。」 「今天除了学校还有去哪?」瞿喻也不抽走自己的手,任由徐育儒抓着。 徐育儒偏头想了想,「我直接从学校过来的。」突然想起因为重色轻友忘了的事,徐育儒看向瞿喻说道:「你还记得那个女鬼吗?」 瞿喻自然记得那天的事,在女鬼的店里看到徐育儒时他的确有点惊讶。少年以前都和他的狐朋狗友一起行动,那天竟然一个人去女鬼的店,但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所以瞿喻没特别去问。 徐育儒把这两天跟他兄弟在学校的事提了一提,最后讲到陈宇奎的事时,徐育儒突然福灵心至,说道:「虫子是陈宇奎放的?他应该……死了……」徐育儒垂下脸,短短几天,兄弟的关係剧烈变化让徐育儒情绪低落下来,感觉握着的手反握住他的手,徐育儒忍不住扬起嘴角偷笑,有人护着他的感觉让他舒心不少,抬头看向瞿喻,「陈宇奎的事肯定跟林佑富有关。」 瞿喻沉吟一会,徐育儒的身分在正式往华邦通报前需要展现他的价值,如果让少年直接进入裂缝结界对上异种兵未免过于危险,他还在想该怎么让少年练手,正是瞌睡送上枕头,又可以解决少年的问题。 「你朋友应该是死在那间店,被瘴气污染。」 瞿喻衡量后,先教徐育儒几个口诀和手势,在让少年对空比划几下。 徐育儒不是所谓的天才,他能这么快吸入灵气转为灵力,也不是他天赋异稟,而是瞿喻用灵力引导灵气进入徐育儒体内。跟小说或电视形容的不一样,里头说的修仙修真都需要花个数十年或是几天才能和天地灵气沟通引气入体,但天赋灵根是天道赠予的,一旦能吸收灵气,转换灵力就跟呼吸一样自然,除了聪明到自己领悟的人以外,剩下的都像徐育儒一样,得靠师长引导。至于累积灵力及运用术法,都得靠自己练习。 徐育儒一开始死板的背着口诀,只见空中闪过一瞬光亮,什么都没有出现,直到念了十几次熟练后,一块冰晶飘浮在空中,徐育儒惊喜得转头看向瞿喻,高兴的话都说不全,照着瞿喻的指引,空手一抓,冰晶粗暴地被外力捏破,巨大的衝击力把整个房间都炸毁,房间摆设的桌子跟床连块渣渣都不剩,窗户的玻璃全碎,墙上还黏着没融化的冰渣。 徐育儒倒吸口气,抱着头懊恼道:「……老闆会气死吧。」。 瞿喻摸摸徐育儒的头顶,低声呢喃一句长到徐育儒头痛的口诀,足足花了三分鐘才念完口诀,房间随着口诀越来越亮,当口诀完成时整个房间亮到徐育儒不禁闭上眼,再睁开房间竟然回復原样。 徐育儒看的嘖嘖称奇,兴奋的摸摸桌子摸摸床铺,忍不住追问,「太厉害了,什么东西都可以这样吗?我也要学。」 每次看到少年睁着晶亮的眼睛,瞿喻就觉得心痒,伸手把要跑到窗边戳玻璃的少年抓回来,「这间房间本来就是为了修练才设置的,已经佈下回復结界了。」见少年充满信任的眼神看着他,明明很想把少年抓回来狠狠亲几下,瞿喻最后化作无声的叹息,吩咐少年认真多多练习。 少年就像拿到新玩具的小孩,兴奋的捏着手势,默唸口诀,因为有成功使出术法,总之比刚刚认真许多。 再度把房间破坏几次后,徐育儒终于觉得全身乏力,等瞿喻把房间回復原样,懒洋洋地把自己摔在床上,觉得自己甚至连移动手指的力量都没有,不过心里却是满足的。躺在软绵绵的床上徐育儒就觉得眼皮沉重,不知不觉闭上眼,迷迷糊糊的就要睡过去了就被瞿喻摇醒,勉强睁开眼睛被瞿喻拉着坐正身体,趁着瞿喻说话时又偷偷枕在瞿喻的肩上打瞌睡,鼻子满是这几天来最让他安心的味道,偷懒了会儿,才心甘情愿的运转灵力。 灵气转了一个周天,再度充满电的徐育儒,精神的大眼一睁开就看到瞿喻,不管怎么看都觉得瞿喻又帅又酷的徐育儒,在瞿喻的注视下慢吞吞地往瞿喻身边靠过去,先是手臂贴着手臂,偏头侧仰看着瞿喻的脸,徐育儒笑得傻兮兮的抬起下巴,小鸡啄米似的一下一下啄着瞿喻嘴唇。 瞿喻伸手扶住少年的腰部,把人从身边扶到面前,让少年跨坐在他腿上,看着少年透红的双颊,再次双唇交接是瞿喻伸手压住少年的颈部,张嘴含住他的下唇轻轻吸着,长舌探入少年嘴里先是扫荡一番,瞿喻往后退开时,徐育儒愣愣地眨眨眼,在男人的引导下,乖巧地把自己的唇再度送上瞿喻嘴边,红舌小心翼翼的窜入瞿喻口中,边绞尽脑汁回想瞿喻怎么吻他的,边努力模仿。 在徐育儒卖力学习时,男人的手从背后滑进校服底下,手指顺着脊椎往上抚摸,少年的背部纤细光滑,让瞿喻瞇起双眼,漫不经心回应少年的吻,大手一点一点探索少年的背脊,往下滑入腰部肉,对少年瘦得腰肢几乎轻轻一折就可以折断这点感到不满,却忍不住讚叹少年肌肤的滑嫩,每次抚摸都让他爱不释手。 敏感的腰部被人抚摸,徐育儒双腿发软撑不住身体,臀部摩擦男人的胯部,羞涩的感觉男人的分身开始变硬,自己的下身也跟着兴奋起来。 擦枪走火之际,房门敲起巨响,罗望在门口大声嚷嚷道:「徒弟……们,小徒弟应该差不多学会了,师傅我要进去了。」最后一句话才刚说完,门就被人踹开来,门边还发出霹靂啪啦的火花,这是结界被人硬闯的缘故。 虽然他家的面瘫徒弟很宝贝他的小徒弟,身为师傅的他还是坚信徒弟是个有原则的人,现在看来是他高估瞿喻的自制力。重点是他这师傅现在都在这里,那两个人还不分开。 徐育儒整张脸埋在瞿喻的肩头磨蹭几下,被吓得缩起来是所有雄性的痛,他恨恨地咬着下唇,心想总有一天一定要报復这个便宜师傅。 瞿喻把手从徐育儒的衣服里拿出来,冷淡的看了自家一脸沉重的师傅一眼,面无表情的替徐育儒把衣服整理,把少年摆回床上,冷脸和师傅讨论他对少年的行程安排。 既然是谈正事,罗望也不方便多说什么,不过偶尔从大徒弟后面传来小徒弟的愤怒视线让罗望又开心起来。他开始觉得这小徒弟的背景虽然是麻烦了点,不过就逗趣性而言,收了他还挺值得的。 至于瞿喻打算先解决徐育儒跟他那两个朋友的事,罗望也表达赞同,不只是让徐育儒练手,那毕竟是有份因缘的朋友,的确该去解决。 第17章 瞿喻和徐育儒两人站在一栋民宅前,那是间两层楼老旧格式的建筑,围墙内有棵老榕树,在晚上七点多,天全黑的情况下乍看到这栋房子,莫名觉得阴森。明明来过几次都认得这房子,但当徐育儒站在这屋子前却像第一次看到,明明整排建筑设计都相同,却偏偏只有陈宇奎他的家特别诡异,就像他家把附近所有的光吸进去。 瞿喻先确认过女鬼店里没有陈宇奎这个年纪的尸体,两人讨论过决定先到陈宇奎家里看看,身为前?不良少年,根据他的经验,如果陈宇奎真的不见,他妈早就上门逼问他了。所以说不定陈宇奎有回家……那具会走动尸体竟然能上学还能回家,徐育儒觉得以后不能再淡定面对路人了。刚刚走过的那个人说不定是他未来的同事,也有可能是行动尸体,好难分辨。 领着瞿喻过来朋友家的徐育儒嚥了口唾液,儘管心底发颤还是主动上前按下电铃,虽然有点害怕可是又忍不住兴奋,当他要碰到电铃时,手指被瞿喻抓住。 瞿喻利目一扫,带着徐育儒直接伸手推开大门,两人踏进大门内就像进到另一个世界,寂静无声且冷得让人打颤。徐育儒想抱着瞿喻取暖,却想到等下如果发生临时状况,瞿喻因为他碍手碍脚被攻击怎么办,于是乖乖地缩在一旁,全身鸡皮疙瘩都爬起来,嘴里吐出的热气在空中形成一团雾气。 瞿喻往后看了冷得不停发抖的徐育儒一眼,虽然心疼却没多说什么,直到走到一楼的窗边,看到脸色发青的中年妇女时,徐育儒差点叫出来,下意识抓住瞿喻的手,贴近瞿喻身边,张嘴无声说道:「她是陈宇奎的妈妈,她、她看起来好憔悴……她还好吗?」 「不太好。」瞿喻带着徐育儒直接推开门进去。 呆坐在椅子前的妇人,眼神发直盯着电视看,老旧的厚电视萤幕黑白线条沙沙作响,妇人根本没注意或者说根本没在看,只是呆滞地做着重复的动作。 「我们要怎么救她?」徐育儒伸手在妇人面前挥了几下,甚至作势要戳她的眼睛,妇人仍是毫无反应。看着自己认识的人变成这样,徐育儒靠过去想要叫醒妇人,却被瞿喻制止,妇人魂魄还在她体内,可是控制她的罪魁祸首还为揪出,现在不宜打草惊蛇。 两人通过客厅走到屋内通往二楼的楼梯,一具中年男子的尸体以头倒栽的姿势躺在楼梯上,破开的脑袋可以看到一条条黑色的小虫在头颅里面鑽动。这个男人徐育儒也认得,这是陈宇奎的父亲,那个一喝酒就会痛手痛殴他们母子的傢伙。 徐育儒抿紧嘴唇,压抑想怒吼的心情。他不懂陈宇奎就算报復自己的父亲也不该害了他的妈妈,那不是他最爱的人吗? 两个人绕过中年男人的身体上二楼,在经过中年男人身边时,一道灵力从徐育儒身上窜出,瞬间就把中年男人身上的虫子清除乾净,同时,整间房子就像被人气愤地抓住狠狠摔在地上,用力震动一下。 徐育儒也跟着抖了一下,心虚的视线对上瞿喻,喏喏得不敢开口。刚才经过男人的身边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身上的灵力不受控制,或许他心底也想这么做,虽然男人很可恶,可是当他看到已经死掉的尸体手指痛苦的还在扭曲挣扎,他心软了。 瞿喻没开口责备他,少年的心还这么柔软是好事。他一把抓住少年的手往二楼奔上去,随着他们的脚步,楼梯一阶一阶腐坏往无底深渊坠落,连中年男子也跟着楼梯落下。短短几步两人踩上二楼楼板时,往下已无退路,二楼漆黑一片,黑暗通道里只有一个发亮的房间,徐育儒舔舔乾涩的嘴唇,「那是老鬼的房间。」 瞿喻仔细看着房间好一阵子,转头对徐育儒说:「接下来你得自己过去。」看到徐育儒惊讶得差点跳起来,他伸手按住他的肩膀,附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别怕,我在你身后。」 徐育儒咬着下唇犹豫了会,抬头和瞿喻对视片刻后,乖巧的点点头。接着就见瞿喻拿出一张白纸,轻飘飘往空中一拋,随着白纸掉落地上,一个看起来相当死板的瞿喻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真正的瞿喻随着一句一句呢喃身影渐渐模糊最后消失。 徐育儒看着瞿喻消失的地方,莫名觉得诡异,虽然他看不到瞿喻,却能感觉他的存在,甚至当看不到身影的瞿喻走到假瞿喻旁边,他视线还是跟着瞿喻走。隐身结界是瞿喻相当熟练的结界,连自家师傅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都没法察觉,现在看来少年似乎能发现自己的存在,这点让瞿喻相当惊讶,不过想到徐育儒的无属性他也释然了。 在假人身上灌入自己的一到灵气,瞿喻走到少年身后,附在他耳边,「我们的功法最能克制异种,别怕。」 感受瞿喻熟悉的气息吐在自己的颊上,徐育儒眨眨大眼,心猿意马的根本没听进瞿喻在说些甚么,点了下头后,偏首不管是三七二十一,噘嘴吧唇送上去,啵的一声,他露出得逞的笑容,突然什么害怕的情绪都消失了,大方地往发亮的房间前进。 被少年突袭让瞿喻顿了下,看向少年昂首阔步,好像刚才那件坏事不是他做的模样,耳朵却早就出卖主人,红的滴血似的,瞿喻轻轻地摇头,嘴角却勾起淡淡的弧度,抬起脚步跟上少年。 房门没关,站在门口一眼就可以看到陈宇奎蹲在地上,嘴巴不停发出喀嗤喀嗤的声音。徐育儒视线扫过整个房间,看到一个男人倒在地上,眼神既是惊恐又是绝望的看着陈宇奎,当他眼角瞥见站在门口的少年时,他兴奋的张大嘴想喊,他嘴一张,大股大股的鲜血从他口中流出,被血染红的牙齿,他却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叫唤,仔细看过去就发现男人的舌头已经不见了。 铁锈味充斥鼻尖,浓烈的让徐育儒想吐,他忍着翻腾的胃液,咬着牙开口,「陈宇奎!你疯了!」 喀嗤喀嗤的进食声倏然停下,蹲着的背影慢慢转身,五官都被黑色小虫侵蚀的陈宇奎这一动,一颗眼珠子从他黑洞般的眼窝掉出,他若无其事地把眼珠子塞回去,下唇也跟着腐烂的嘴唇上下一张,发出开心的笑声,「我只是饿了,好兄弟,你要不要一起吃。」说着,还把手中的东西往徐育儒眼前递过来。 心底虽然已经确定陈宇奎咬的是什么,实际看到还是让徐育儒倒抽口气眼前发黑,那是一断被咬烂的肠子,那器官的另一头还接在男人身上。 瞿喻伸手扶了下差点跌倒的徐育儒,触及手臂的温度总算让少年回神,他抬起手对着陈宇奎,愤怒的吼道:「见鬼的兄弟!好兄弟会想害自家兄弟吗?你害的是我们兄弟的大哥!」 陈宇奎恍惚地回头看了下林佑才,恍惚的点头,喃喃自语道:「对,是才哥……害死我的人……」话尾的最后,陈宇奎面目再度狰狞起来,抓着林佑才的头狠狠往地上撞。 「什、什么?你们到底发生甚么事?」 短短的几天,三个兄弟的关係全变了调,这之中的原因徐育儒一直不晓得,这也是他最想知道的事。 「什么事啊?」陈宇奎回想时才停下粗暴的动作,林佑才也已经奄奄一息了,不过陈宇奎还是没松开他,记忆回笼后他抓起林佑才被他撞烂的脑袋,两张半烂的脸靠在一块,陈宇奎转向徐育儒问道:「他们两兄弟吸毒被我发现了……他们硬餵我吃毒……我倒在地上抽搐时他们还不带我去医院,看着我眼泪鼻涕直流,大小便失禁,难看的死在他们面前,他们还想毁尸灭跡,好兄弟,你说……他们该不该死?」 第18章 这都什么事? 现在毒品猖獗氾滥,曾经有人找过他们要他们在校园帮忙贩毒,当时他们都拒绝。林佑富家做生意有点小钱所以他不缺钱,陈宇奎怕给他妈妈担心也不同意。他则是不想被黑道控制,跟其他不良少年一样被黑社会吸收,那不是他想走的人生道路……他对成年脱离叔叔家后的生活还是抱有期望。 可现在兄弟三人,一个避不见面,一个死了还变成鬼来报仇,就因为毒品。 「那你妈妈呢?」徐育儒指着楼下,「你要报仇,连你爸都算在内都无所谓,可是你妈呢?他对她做了甚么?」 徐育儒不是正义魔人,以德报怨绝对不是他会说的话,可陈宇奎有个会爱护自己的妈妈,他觉得不管陈宇奎要做什么都不能伤害她。 陈宇奎偏头想了想,过了许久才想起来,诡异的笑开了,「我怎么会害我妈,她不是在楼下看电视?」 陈宇奎的反应让徐育儒觉得怪异,眼神扫过失血过多神智开始恍惚的林佑才,忍住噁心的感觉把视线移至陈宇奎身上,低声问道:「如果我把瘴气驱除能救他吗?」担心会被陈宇奎发现,徐育儒不敢往瞿喻的方向看过去,连询问都只敢压低声音。 一直保持沉默的瞿喻,在少年问起后才开口说道:「得看他的意志。」通常不会回復……后面这句话瞿喻没说出口。 徐育儒咬牙往前踏出一步,看着松开手中脏器慢慢站起来的陈宇奎,他微微抬头像闻到甚么味道似的,脸色渐渐凝重,瞪着徐育儒,伸出腐烂看的见白骨的手指,「你身上有怪味,我很讨厌。」说罢,一股漆黑的气体从他身上溢出,像利刃似的扑向徐育儒。 眨眼间,瘴气利刃就在眼前,怎么看都觉得自己来不及避开,徐育儒上半身往后仰,双手下意识往前伸出,一道灵墙突然出现挡下瘴气利刃,利刃插在灵墙上没多久就消失了,灵墙依然佇立在原处,墙上没有任何一丝伤痕。他疑惑的看向站在他身边的瞿喻。 情况却不容他多想,陈宇奎见到利刃这么简单就被挡下勃然大怒,疯狂的挥出一道道利刃,徐育儒知道只是防御也不是办法,他深吸口气,往后退了一步,掌心对着陈宇奎,沉声低鸣念出咒语,咒语伴随灵力一条冰晶锁链像蛇一样往前飞出紧紧捆住陈宇奎。陈宇奎被锁链捆住动弹不能,抓住林佑才身体的手也被迫松开,当他手一松开,林佑才整个人颓倒在地,本来被陈宇奎用瘴气吊着他的命,吐出最后一口气后他终于从痛苦中解脱。 陈宇奎没空去管林佑才,他在锁链中不停扭动,眼看就要挣开灵力锁链,徐育儒咬牙,控制锁鍊的手凭空用力一握,锁链硬生生爆开。 简单粗暴一直是罗望这一派的特色。 不过这个时候就可以看出瞿喻跟徐育儒的差别,如果是瞿喻来做的话,恐怕陈宇奎连块渣渣都不剩,他是可以留下但他不愿意。而还没办法掌控灵力的徐育儒做完同样的动作后,陈宇奎只是失去行动力的趴在地上,脸上仍是扭曲愤恨的表情。 「为什么?我们不是兄弟吗?你怎么不来陪我?」陈宇奎瞪着徐育儒不断重复这句话,本来已经散开的瘴气随着他的话再度聚集起来想鑽入他的身体。 徐育儒见状紧张的想阻止瘴气却不知道该怎么做,眼神不自觉看向身边的瞿喻,踌躇犹豫。瞿喻从隐身结界走出,握住徐育儒颤抖的手。 陈宇奎死在西巷,那边阴气浓烈加上心中有恨所以他变成厉鬼,之后又因为瘴气缠身才让他有离开西巷的力量,这已经不是驱散瘴气就能回復的,怨念是吸引瘴气的原因。徐育儒抿着嘴不开口,瞿喻的意思是这傢伙救不回来了,他觉得伤心又生气。 人已死伤心无济于事,生气是对陈宇奎这么简单就被恨意俘虏,竟然还想拖兄弟下水,越想越气,徐育儒转向瞿喻,「我想揍那白痴几拳。」火气上升,熊熊火焰在徐育儒眼中燃烧,他觉得自己在不发洩就要爆炸了。 看着徐育儒本来低落的情绪倏然转变成怒火,眼睛充满生气发亮,瞿喻垂眼避开徐育儒的圆亮的大眼,压下心头的悸动及想将少年揉入身体的衝动,低应一声,「灵力匯集在手上,可以不被瘴气影响。」 徐育儒没发现瞿喻的异样,得到允许后他几个箭步上前,左手拎住陈宇奎早就破破烂烂的衣领,右手握拳狠狠地给他一拳。 沉浸在满腔恨意的陈宇奎显然被打矇了,眼神尽是不可置信,扳过自己僵硬的脑袋,发黄的眼睛瞪着徐育儒,张嘴要说话时又被一拳打偏,接下来徐育儒不在客气,拳头加脚踢一下一下落在陈宇奎身上。 当鬼还被人揍是什么事? 瘴气在徐育儒拳拳到肉下,硬生生被逼出然后湮灭在徐育儒溢散出来的灵力下。 没瘴气加持,陈宇奎的金刚不坏之身也开始感觉到痛,被灵力打到鬼身就跟拳头揍人一样痛,甚至更痛。陈宇奎想躲,可本来打架就强悍的徐育儒在灵力助虐下更加残暴,避无可避的情况下他是抱头乱窜,最后被人逼到墙角。整隻鬼狼狈的缩成一团,看着喘着粗气朝他逼近的兄弟,陈宇奎投降的举起双手,大叫,「别打了,别打了。我不害人了。」 徐育儒重重哼了一声,一脚踩在陈宇奎身上,「叫你一声老鬼你x他的还真给我去当鬼,老子今天不教训你,你都忘了老子的厉害。」 「记起了,记起来了,大、大哥你别再打了。」陈宇奎被这个带有灵力的一脚踹得差点升天,连忙求饶。 瞿喻同时也上前拉住暴走的徐育儒,锐利的眼睛观察起怨气消失的陈宇奎,不过怀里的人没注意到陈宇奎的改变,不断暴走躁动。瞿喻伸手捏住少年的下巴一转,在少年微乾的唇瓣下烙下一吻,瞬间就把暴走的不良少年变回乖顺的小孩。 少年瞬间胀红整张脸,软绵绵的缩在瞿喻怀里,这时候才看到缩在角落的陈宇奎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两人,张大嘴巴几乎……是真的下巴掉下来,他伸出手指在徐育儒跟瞿喻两人之间来回比划,想说话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下巴脱臼,他直接抬手喀嚓一声把下巴弄回原位,「你、他……你真的交男朋友?你真的去搞基了?我还以为你在骗人……」 男朋友这个词汇让徐育儒非常开心,不过在兄弟面前他还是得维持形象,勉强自己挣开瞿喻的怀抱,乾咳几声,抓起瞿喻的手和自己的手十指交握,大方的展现在陈宇奎面前,热气还没从他脸上消退,怎么看都很害羞的少年偏偏还要摆出霸气的表情,粗声粗气的对兄弟说道:「老子……咳……我从不撒谎,这是我的对象,你要叫他大……大哥的男人。」本来想让陈宇奎叫瞿喻大嫂的,得意忘形之际,少年还是怕瞿喻生气,话到最后硬生生窜改王的男人这个词。 这是妻管严还是夫当家? 陈宇奎算是首次见到徐育儒这么孬的模样,眼神飘到瞿喻身上发现男人虽然面无表情,可是注视着徐育儒的眼神却带着温和的笑意,他慢慢低下头不知在想什么,当他抬头时对着瞿喻咧开腐烂的嘴唇打招呼,「大哥的男人你好,以后我唯一的好兄弟就拜託你照顾了。」 「老鬼……」陈宇奎的坦然应对让徐育儒有股不安的感觉,他皱起眉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陈宇奎倒是释然了,「兄弟,我还是得去报仇,没有那股怪东西影响,我得花个十几年或是几十年才能解决这份因果,毕竟他们家里有供奉神灵。」 让陈宇奎放过林佑富这种话徐育儒也开不了口,闹成这样,先有林佑富两兄弟害死陈宇奎的因,后有老鬼得报仇的果。 变成厉鬼被瘴气附身,陈宇奎知道自己得报仇才能前往另一个地方,冥冥之中自有天道,因果了结,如若不是他被怨恨蒙蔽内心,觉得要花那么久的时间才能报復也不会变成厉鬼,也就不会被瘴气附身,还差点害了自己的兄弟,深爱自己的母亲。 陈宇奎看着露出难过表情的徐育儒,「嘖嘖,我从没看过你这副模样,别怪我想害你,我真的捨不得跟兄弟你分开……」在瞿喻的冷目注视下,陈宇奎机敏的立刻转变话题,「一会儿我走后你得帮我救我妈,你刚才用来打我的那个东西分我妈一点就能救她了,拜託你啦,兄弟。」 「我们会处理好,你走吧。」瞿喻淡然结束这个话题。 虽然大部分人手都在处理裂缝,但跟瘴气有关的事,华邦都得出面,这也是跟当地政府说好的条件。所以被瘴气弄得乌烟瘴气的房子,及陈宇奎在这房子内害的人命他们都得协助处理。像是林佑才会被人发现持毒闯进陈宅,抢劫害死陈宇奎的父亲,她母亲被兇手打晕丧失这段时间的记忆,林佑才暴毙在屋内,接着再揭出陈宇奎早被林佑才害死在荒郊野外,之所以不能暴露西巷是因为不能让眾人把焦点放到西巷,让一些无聊的探险人士闯进西巷。 至于林佑富他们家得怎么赔偿陈家那是后续的事,就不是他们能管的了。 迎面扑来微酸的醋意,陈宇奎忍不住想吐槽他才是陪徐育儒走过多少年少轻狂的人,他这个后来插入的人也太管太宽了,可是面对瞿喻身上散发冰冷让他这具腐尸刺痛的气息,他选择举手跟徐育儒说再见。 接下来陈宇奎捨弃的腐尸肉体像崩坏架子散在地上,腐臭刺鼻的味道散佈整个屋子。 几天后,如瞿喻所料的新闻疯狂的扫荡每个新闻节目,毒品再次被拿出来讨论,可怜的陈家妇人痛失爱子跟丈夫,林家有钱却没教好两子,吸毒杀人侵入民宅,社会大眾帮着陈家妇人出面抨击林家。在连线节目上看到林佑富跑过暴怒的人群时,陈宇奎的黑影趴在他的背上,绊倒几个警力,让暴怒民眾的武器或拳头砸到林佑富身上,像个恶作剧的小鬼,林佑富背上的业障。 ---------- 千万不要因为一时好奇去碰毒品。 一个漂漂亮亮的女孩因为吸毒,才二十几岁就失禁,得包尿布过下半段人生,身体免疫都变差,变成一个像骷髏那样。 不要觉得危言耸听,因为她身分证上的照片是她没吸毒前的模样,像女模一样漂亮。(以前照片是不能修的) 后来再也没看过她出现了 第19章 趴在桌上无聊转着新闻台,徐育儒叹了长长一口气,一家三口就死了两个,又是吸毒又是藏尸又是入侵民宅杀人,这几天新闻不断重覆这个案件,又是分析又是探讨,甚至还跑进学校访问同学,其中自然会提到他,要不是从那天起他就被关在杂货店楼上进修,他肯定会被追问有没有一起吸毒或是知不知道好友吸毒。不过奇怪的是,新闻内容只是简单提起林跟陈还有徐姓少年是好友,却没跟剖析林家跟陈家一样,掘地三尺找他的资料,反而轻描淡写的带过,甚至到后面题也不提。 徐育儒觉得奇怪时,他的便宜师傅昂着脖子走过他面前,得意洋洋的说这是他找人帮忙的,所以徐育儒很快的又陷入低潮……他的瞿喻被叫去打怪,他却得一个人关在屋里修练,面对便宜师傅不是嘲讽就是炫耀,逼得他好几次想噬师了,可惜他打不赢。 老闆拎着几包零嘴上二楼客厅,就见小师侄在偷懒,他一屁股坐下去,双脚交叠跨在桌上,用脚把没开过的铝箔包饮料踢到徐育儒面前,说道:「弄几块冰块在里头,快点。」 这几天已经被训练得很习惯,徐育儒连咒语都不唸,简单弹了下手指。紫缘拎起饮料摇了几下,确定有冰块后,开心的插入吸管,一口气就把铝箔包吸空,然后哈地吐气,接着打开饼乾包,一把一把抓起零食,嚼得喀嘣喀嘣,拿着电视遥控器转个娱乐节目,哈哈大笑理也不理缩在沙发上搞忧鬱的小师侄。 徐育儒正处于看到别人开心就会生气的情绪,闹脾气的小孩看了一眼后,张嘴无声喃念几句,紫缘放在饼乾袋里的手连同袋子整个冻成一块,他沉下脸看着少年,「小鬼,你讨打是吗?」 「哼。」徐育儒也不客气,跳下沙发对着紫缘比划了个割颈的手势,指着一旁佈好结界的房间,率先走进去。 紫缘拳头用力一握,手上整块冰块瞬间脆裂。这几天帮他那不负责任的师兄跟他很忙的大师侄训练这小鬼,他已经很习惯了。这小鬼就是讨揍,讲三句话就有一句在挑衅,以前得让着这小鬼是因为他是普通人,现在都变成自己的师侄,不管是趁机报仇还是代师授课全都一起上。 再强调一次,暴力一直都是罗望这派的作风特色。 十多分鐘后,紫缘捂着肚子狼狈地从房间走出来,衣服上很明显有湿了又乾的印子,和小鬼斗了十几分鐘,小鬼灵力没他充沛,术法运用也还不熟练,可比起前三天算是进步相当多了,最起码他今天连把衣服弄乾的时间都没有,还挨了一拳,不过小鬼也没佔到多少便宜,晚饭以前他别想从地上爬起来。 幸灾乐祸的紫缘正要走回客厅看电视,经过楼梯时就看到他那个面瘫师侄走上来。 瞿喻抬头看着紫缘还没开口,就见他师叔露出心虚的表情,他皱着眉问道:「师叔,育儒在哪?」 紫缘的表情扭曲了一瞬,再开口已经调整好,一派正气凛然的模样,「刚刚才训练完,在房里休息回復灵力,你先别去打扰……哎……」话还没说完,自家大师侄已经推开房门,看到的是房间内一片狼藉,少年躺在地上连动动手指头的力量也没有,甚至眼角还带着倔强的水光,这场景看的紫缘额角冒青筋,要知道他刚离开前小鬼还活力充沛的骂他,现在竟然一副受虐儿的模样,这是存心要害他的吗? 紫缘斜眼偷看瞿喻的反应,他这种单身狗越来越讨厌小情侣了,在情人面前就装可怜什么的,太卑鄙了。 「师叔,我来照顾育儒,你去忙。」瞿喻说完直接关门,走到少年面前,把人拎起来,看着少年瞬间回復精神的大眼,他揉了把少年的头发,啟动结界把房间弄回原样才把少年摆回床上,低声让少年先回復灵力,没想到少年努力地摇动头部。 在瞿喻疑惑的眼神下,回復一点体力的徐育儒咧开笑容,「我想洗澡,看我全身脏兮兮的。」 瞿喻看着少年许久,在少年期许的注视下,又把少年抱到浴室。瞿喻搂着少年替他脱下衣服,把少年青涩的身体尽收眼底,随着衣服剥离,少年的身体从白皙变成緋红色,有一个很容易害羞又很爱撩拨自己的恋人,瞿喻一点抱怨都没有。 攫住少年的唇,长舌强势的侵入,捕捉少年退无可退的红舌,少年像是被惊吓到的往后退了一下,后来想起这是瞿喻,他乖乖地任由瞿喻捲起,缠绕,两唇之间紧密的没有一丝空隙,淫糜的水声在浴室里似乎还带着回音,让迷迷糊糊的少年害羞地垂下眼睛。在少年缺氧后几乎瘫在他怀中,瞿喻才饜足的松开少年肿胀的唇瓣。 瞿喻的手往下擒住徐育儒的分身,徐育儒惊讶地瞪大双眼,眼睛直直看着瞿喻,无力的手被瞿喻放在肩上,他眨眨眼睛,下身诚实的颤了颤,在男人的掌中渐渐硬挺起来。徐育儒咬着唇想嚥下呻吟,但随着男人的指腹轻压抚弄着分身的小孔,他还是忍不住吐出浓郁的喘息。 「嗯……啊……」 瞿喻低头埋在徐育儒的颈项间,伸出舌头舔弄着那修长的脖颈,丝毫不放过任何角落,嘴唇重重地吸啜啃咬,执着的在徐育儒身上留下自己的气味,像是要宣誓少年的归属似的。手下的动作不停,上下滑动,涂抹开分身顶端溢出的滑腻液体。 少年的身体紧绷着,在瞿喻刁住喉结时,他的指尖也轻轻刺进分身的小孔,这样的刺激逼的少年全身一抖,白浊的体液飞溅在瞿喻掌中。 徐育儒喘着粗气,身体的力气回笼了一点,他眨眨眼睛,大腿被一个炙热的硬物抵住,低头瞥见男人的下身微微翘起,他乖巧的撑起身体亲亲男人的唇,整个脸红通通的热度不降,眼神微垂明明害羞却还是对上男人的视线,「我……我帮你……」 瞿喻挑眉,看着少年慢吞吞伸手握住他的炙热,他深深吐口气压下想疯狂衝进少年体内的慾望,任由少年粗鲁,毫无技巧的抚弄,看着少年认真埋首在服侍他的工作上,瞿喻听见自己粗重的喘息声,不过单调的让少年服务恐怕他也等不下去,倾身把少年压在墙上。 「别闹。」 徐育儒控诉的看着瞿喻,眼神写满他哪有闹,男人的下身明明就这么肿胀,是男人都知道憋着有多辛苦,他也想让瞿喻舒服。 瞿喻看出少年的哀怨,俯身吻住少年的唇,辗转流连,最后唇贴在少年的唇角低声,「我们一起。」 第20章 活力满点的徐育儒黏在瞿喻身上被拖着走出浴室,一出去就看到像暴发户那样数着黄色符纸的罗望,徐育儒不耐烦的嘖了一声,而罗望看着又黏糊在一起的两人,翻了个很容易抽筋的白眼,这师徒两人就像婆媳一样,怎么都看对方不顺眼。 「那什么……小徒弟,师傅帮你处理好毕业的问题,还帮你报名了联邦大学,你用在华邦的点数换学分就可以了。」罗望觉得自己是个非常伟大的师傅,儘管百般看小徒弟不顺眼,还是主动的帮小徒弟解决学业的问题。 联邦大学?那不是国内超一流的大学?这老头在骗人的吧。 徐育儒的表情让罗望再次对小徒弟的智商感到绝望。 看便宜师傅的表情就知道他又再腹诽自己,这几天徐育儒已经学会无视这个技能了,打不过就装没看见,徐育儒就是这么度过这几天没靠山的日子。他理也不理便宜师傅,仰起脸问瞿喻,「师傅说的是真的?我可以进那间联邦大学?」 陷入恋爱中的都是傻瓜,对罗望而言徐育儒的任何表情都像痴呆,对瞿喻而言,怎么看都觉得自家小孩眨巴着大眼,相当可爱。 联邦大学的确国内第一学府,其中有一个是你高考满分或是各种花样加分都排进不进的科系……特殊生命科。附带一提,这科系的申请率是千分之一,几千个人中只有几个会为了挤进联邦大学乱填冷门科系。而这科系就是为了华邦而设的,为了让华邦的各种物种应付这个人情社会,毕竟有些物种特别喜欢融入人群。 「所以我以后是大学生了?那……我叔叔那边……」徐育儒乍看下是吊儿啷噹什么也不在乎,心底对未来还是充满恐惧。想着毕业后他就去找个工作养活自己,做脱离叔叔监护的准备。本来在他满二十岁前没有监护人保证可能找不到好工作,而在外租屋同样也没有监护人当保,不过在他进入瞿喻的世界,他也不担心这事了,因为除了恋人外,他还多了个师弟的身分,师父跟师兄养师弟是应该的吧。 只是进大学的话,由于入学大都需要填写监护人,有些还得请监护人到场,一想到他得向叔叔低头拜託这件事,徐育儒就忍不住犹豫。 「其实我叔叔这几天有打电话来找我……那个……我不小心惹他生气了……」其实叔叔因为林佑富跟陈宇奎的事,一打来劈头就把他骂一顿,什么交友不慎不学无术,还翘家不回,他不耐烦的回了几句,叔叔怒气冲冲的掛掉电话,他也不在意。没想到现在要他回头去求帮忙,徐育儒觉得叔叔会藉机狠狠修理他。 他还是个有中二病的青少年,为什么要承受这种事。 徐育儒垂着头失落的模样让瞿喻沉默地搂住小孩的肩头,面无表情的看向自家爱捉弄人的师傅。 无言的压力逼着罗望连咳好几声,对着把自己的脸埋进瞿喻胸口不知道是在占便宜还是真的伤心的小孩解释道:「那什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叔叔只是个普通人,加上你都入我门派,我已经帮你申请换监护人。这种小事藉着华邦的名头出面,政府根本不会多管,你开心了吧?」 听了这话,徐育儒没高兴得跳起来抱着师傅大喊,闷闷地抬头揪了瞿喻一眼,说道:「这是逃出狼穴又陷入虎口了吗?」 要不是这小鬼巴着自己大徒弟不放,老子绝对不放过他,不过最让罗望心寒的是瞿喻还不反驳徐育儒的话,反而伸手摸摸小孩的头。小的欠揍,大的不肖,罗望索性不想再管这两个傢伙,把手上的符籙丢给瞿喻,罗望挥挥手要两人快走之后,老人家闹脾气的翻身躺在床上不看两人。 瞿喻带着徐育儒离开房间,对这个耍幼稚的师傅他无奈的表示在久一点他就习惯了。 两人走出房门没多久,徐育儒彆彆扭扭的自己跑回房间,看着躺在床上摆明不想理他的罗望,小孩踢了下床头,低声说道:「那个……监护人的事,谢、谢啦。」说完,人一溜烟的跑走,看也不看便宜师傅的表情。 罗望先是一愣,抬手摀住自己的眼睛,全身抖了几下,最后大笑出声。 连在楼梯都听得到罗望的笑声,徐育儒喃喃抱怨几句,走下楼就见瞿喻靠在无人的柜台静静地等着他,心情又好了,他飞扑上去抱住他的男人,拱拱他的颈部,眼睛瞧着瞿喻修长的脖子,徐育儒不禁仰首偷偷咬了一口,看到上头出现红色的印子,他悄悄的偷笑几声。 忙着偷笑的徐育儒没发现瞿喻暗沉下来的目光,盯着少年白皙的颈子,忍下也想在少年身上同样地方留下印子的想法,用力擼了少年的头发一把。 「我们要去哪?去约会?」 瞿喻摇头,让徐育儒看清他手上的符纸,「灵力聚在双眼再看。」 徐育儒照做后才看见符籙上的字,不过上面只有地点跟时间,其他什么都没写,看得徐育儒一头雾水。 「入学测试。」 瞿喻拋下这句话也不再解释,少年也是懵懵懂懂地点了下头,跟着瞿喻出了杂货店,搭了计程车往城北。有外人在徐育儒不敢多说话,怕自己不小心说溜嘴,每经过一个熟悉的地方,他很怀念的和瞿喻说自己以前和其他两人怎么在这地方闹的,兴高采烈的少年没发现瞿喻越来越冷的表情。 车内冷的计程车司机不停发抖,频频伸手想调整空调,奇怪的是他明明已经把车上的冷气关掉了还这么冷,暗叹自己怎么这么倒楣,才保养完车子就坏了。 看着徐育儒陷入过去的回忆,瞿喻握住少年的手,少年瞬间停下,兴奋地看向车窗外,「到了吗?到了吗?」 出乎意料,车子还持续在前进,徐育儒转头对着瞿喻眨眨眼,正要问的时候,车子刚好停下,徐育儒虽然觉得奇怪,还是反手握紧瞿喻的手,笑嘻嘻地说道:「要下车了吗?」 「嗯。」瞿喻和司机结帐后,顶着司机纳闷的眼神,拎着少年下车。 两人站在一栋废弃大楼前,四周夹着店家和普通住家,可都是早早关店休息,路上行人也只有几个,都是匆匆走过,每个人不是在滑手机,就是快速走过,没人想在这废楼停留,也没人会去在意在大楼前的两人。废弃大楼看上去就是十几年前的建筑,满地垃圾和杂物,大门摇摇欲坠的半掩着,时不时破裂的窗户闪过诡异的白影。这附近面向大楼的住家都是紧闭窗户和窗帘,连个缝都不漏,深怕看到大楼里出现不该出现的东西。 徐育儒有种自己是来降妖除魔的感觉,差点就直接往大楼里衝,要不是手还牵在瞿喻手里。 准备要开走的计程车司机还没离开,他偷偷摸摸看了废弃大楼一眼,好心的对瞿喻两人低声说道:「你们不会是来探险的吧?如果是的话还是作罢早点回家,这楼里有那个东西……」司机突然停住,眼神向看到甚么惊恐的事情,牙齿打颤的瞪着门口,接着一句话也不多说,油门踩了,车子瞬间看不见影子,只留下一道废气。 徐育儒立刻转向大楼,就见门口突然出现一个面色铁青穿着旗袍装女人,她静静地站在门口,像站在那里很久,一直等着他们到来。 徐育儒倒抽口气,握紧两人交握的手,倒是没有退到瞿喻身后躲着,微微偏头问道:「入学测试就是要打她吗?」语气竟然是跃跃欲试。 女人显然有听到徐育儒的话,脸色由青变黑,她不好对少年发脾气,没有眼白的眼珠直直瞪着瞿喻。 第21章 女人怒火衝衝的瞪着两人,瞿喻不痛不痒,摸摸少年的头发,顺手滑到他耳边,揉揉他的耳垂,引得少年耳朵双颊红通通,女人看两人旁若无人的态度气得头发都竖起来,他面无表情的对徐育儒解释,「联邦大学的人。」 徐育儒向女人挥挥手,对这个未来可能掌握他学分的人,他态度好点是必须的。于是他努力扯开笑容,表现自己是个有教化可能的少年,摆出良好的态度,「抱歉,我刚乱说的。」 「请交出申请表。」徐育儒的道歉让女人面色缓了缓,回復青白色的面色,语气冰冷的说道。 瞿喻拿出那张有地址时间的符籙,黄色的符纸轻飘飘地飞到女人面前,在她面前转了一圈后无火自燃。 徐育儒吓了一跳,四处张望,怕被人看到这神奇的画面,迟钝对这世界不清楚的他自然没发现四周不知何时张开的结界,不过这一瞧才发现从他们站的地方往后约三步的距离连同整个废弃大楼,有着异样的薄膜感,要不是被瞿喻拉住,徐育儒差点就要伸手去戳到薄膜了。 到时手穿破薄膜,无属性什么的就要被揭穿了。 瞿喻的手还搁在他的腰上,徐育儒仰起头对瞿喻讨好的笑着,要不是顾虑这里有外人,徐育儒想踮着脚尖对瞿喻亲一口,道歉最好的方法是肉偿,两方都满足。这是徐育儒自己的想法,虽然跟瞿喻的想法不谋而合,不过还好徐育儒不知道这事,否则这个在外头就没羞耻心的小孩肯定不顾三七二十一就扑上去啃瞿喻的嘴了,而且宠着小孩的瞿喻肯定不会生气。 看着又黏呼在一起的两人,女人不知不觉的皱起眉头,她要是知道放闪光这句话,立刻会替眼前这画面配上这个词,可惜不涉略网路的她不懂,傻站了几秒,全身放出点点雷光劈到两人脚边才引起两人注意。 瞿喻瞇起双眼冷冷地看着她,视线带着不悦,大有你想动手劈我,我就先动手毙了你。但从开始接触这个世界,只见过爆炸冰块跟拳头的徐育儒没看过雷击术,不只劈得近还在地上留下一到焦痕,徐育儒看着地上焦痕吹了个口哨,大眼亮晶晶的对瞿喻问道:「我们也能使这招吗?她用起来感觉超酷的。」 冷气瞬间从瞿喻脚边吹到废楼门口,摇摇欲坠的大门被吹得往后掀开,重重啪滋一声,引起女人一身冷汗和徐育儒好奇的张望。 只有无属性才能用灵力发动各属性法术跟口诀,瞿喻是冰属性的,至多能用水术法,其他属性的他没办法,这个在他们世界只是个常识类的问题,华邦的人谁要这么一问,肯定是师门全数被骂一通,怎么教的。 可瞿喻就是这么宠小孩,小孩不只问还夸别人厉害,瞿喻的情绪发洩完瞬间又回復正常,面瘫的优势是没神经的人不会发现他们生气了,瞿喻掏了张符纸给少年,说道:「雷灵根才能,我们得靠符籙。」 徐育儒吐吐舌头,他拿着符籙认真的点头,差点又露出马脚的他表现的相当老实,认真的问瞿喻怎么使用,那怕是一百零一招把用灵力把符纸贴到目标上头,接着用灵力引爆,他都听得很认真。甚至还相当好学的把符纸丢往结界,在女人瞪大眼睛还来不及阻止前,激发灵力,一道巨雷从天空打下,伴随着狂雷的是一阵滂沱大雨。 废弃大楼的结界被雷击洗礼,剎那间失去作用,一个经过的路人匆匆从女人和瞿喻两人之间穿过,嘴上还在抱怨天气预报不准,结果眼角扫到穿着旗袍的女人站在据说闹鬼的大楼前,他顿了一顿,动作僵硬的转头,脖子发出喀喀的声音,他的视线正巧对上暴怒的女人,面色铁青露出獠牙,飘在空中俯视瞪着他……其实是他后面的两个始作俑者。 可怜的路人发出狼狈的惨叫,以跑百米的速度逃跑,后来这成为他数十年人生中的鬼谭,中间还加油添醋了许多诡异情节,像是女鬼诱惑他不成就想杀人什么的……一些对瞿喻两人无关痛痒的事,他们根本不在意。 徐育儒相当无辜,他不知道他恋人兼师兄不只打架厉害,连画符都很拿手,智商是罗望认证过最优秀的徒弟。他只是听话的用了符咒,没想到结界这么不牢固,想他在紫缘师叔楼上用了多少瞿喻给的符咒,人家师叔的小房间好得不能再好,连个破洞都没有,随时还能回復原状。 女人简直不能忍了,瞿喻这门派走的就是财大气粗暴力嚣张的作风,不管徐育儒再怎么摆出无辜的脸,她绝对不相信他是不小心。 大楼里走出一个戴眼镜戴上去就像电视中的菁英人士,他挥挥手把结界重啟后,推着眼镜让飘起来的女人下来。就见女人一脸不甘的缓缓下来,指着瞿喻两人忿忿地和菁英人士抱怨,再菁英人士的安抚下,女人哼了一声,也不管菁英人士的挽留,扭头就走。 菁英人士无奈的叹了口气,面对瞿喻两人他扯出完美的笑容,语气平和的说道:「瞿喻先生对我们学校的入学测试有任何意见都欢迎你提出,可是就这么打破我们的结界似乎有点不妥。」 「只是试试看,你们结界这么不牢固,他们怎么进行测验?」瞿喻一点都不觉得小孩或自己有做错事,面无表情的提出质问。 菁英人士额角冒出一条相当显眼的青筋,脸上的笑容却不变,煞有其事的点头,「一般情况下我们的结界对这些新生应该是很足够,没想到徐同学的实力惊人,等会儿进行测验时还请瞿喻先生从旁协助,补强结界。」 「嗯。」瞿喻不谦虚的頷首,拎着小孩跟着菁英人士往楼里走。 菁英人士领在两人前方,回头扫了眼东张西望的徐育儒,他轻轻笑了笑,「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徐同学真的很符合罗望前辈收徒的原则。」 这是嘲讽吗? 不清楚自家师傅在华邦的名声,徐育儒下意识联想的是那个看到他就翻白眼,小气巴拉的抠脚大汉,至于厉不厉害这点,对他这个中二病的少年而言,打架不摆pose就不算真英雄,再说谁有他家瞿喻来的帅、来的瀟洒……所以前面这傢伙是在讽刺他像便宜师傅一样小气没人爱?简直不能忍,徐育儒在心中把这傢伙被他列为心机重笑面虎假面人。 事实上,菁英人士的确是在讽刺徐育儒两人,针对暴力没礼貌这点,不过效果巧妙的达到了,所以他很享受徐育儒的怒视,觉得自己扳回一城。 一到大厅,里面已经三三两两的几个人聚集在这里,特殊生命科系经营到现在招收的新生最多的时候还是成立那年,许多老妖怪老道都来混文凭,但是为了避免大门大派把同一批门人塞进学校,结党营私欺压同学,特殊生命科系有限制一个门派最多只能有一个入校,在那位学生毕业后才能再派另一个门人入校。 所以现在徐育儒连自己也算进去,惊讶地发现竟然只有十人,他不禁开始担心这科系会不会因为经营不善被联邦大学收掉,虽然后来知道以华邦跟政府的关係,加上这科系也不花学校的钱,甚至还是学校最赚钱的科系,就算今天只有一个人入校,这科系也不会倒。 但现在徐育儒不知道,他又是担心又是感兴趣的打量其他九人,几个看起来比他像正常高中毕业生,几个看起来像老起来放,穿着都很普通,女的有时髦也有小家碧玉,男的时尚或是吊儿啷噹,就是一般路上会看到的路人,没有一个比他的瞿喻帅……徐育儒抬眼偷看面瘫的瞿喻,再次讚叹自己好眼光。 菁英人士先是咳了几声引起眾人的注意后,因为只有几个人他也不用点名,笑容可掬的说道:「同学们好,我的名字是穆峰,是替学校执行入学测验的助理,虽然测验只是走个形式,还是请各位全力以赴,你们在校的成绩都会回报到你们门派,可不要差你们师姊、师兄太多……虽然各位等很久想早点开始测验,不过似乎还有同学没到,请各位再稍待片刻。」 穆峰话才刚说完,一道红色的炽光从门口闪进。 来者停在无人处后,红光一闪而灭后,徐育儒才看清楚闯进来的那两个。一个顶着乱澎澎的张狂金发,跟瞿喻一样高,长的比瞿喻丑点,不过笑的都露出牙齿了,整体的感觉比笑面虎穆峰好上数百倍,重点是他腋下还夹着一个比自己矮点,黑发有点阴沉的傢伙。 闯进来的那个大咧咧的露出笑容,扶着少年腋下把人在地上放妥,「还好赶上了,儿子,你好好表现。测验完了老爸就带你去吃好吃的。」 黑发少年直直看着男人,认真的点头回应。 这旁若无人的场景,徐育儒莫名地觉得有点眼熟。 第22章 金发男子得到儿子乖乖地回应,开心地大笑几声,抬头就看见菁英人士穆峰面带笑容和额角带着青筋,金发男子挑了下眉,他的辈分对这个小辈还不用客气,扭头看到站在一旁的瞿喻,他大步往走过来,他带来的少年也是乖乖地跟在后头。 徐育儒抬头想问瞿喻是不是认识这个人时,就看见瞿喻面无表情的臭着脸,看上去就是非常不爽的样子。别问他怎么看出瞿喻不高兴,因为瞿喻的眉头往中间拢了一公分,这功夫他可是学了好几天。徐育儒看着笔直用不容小覷的速度和气势走过来的金发男人,他往前几步挡在瞿喻前面,接着被瞿喻揽着腰移到一边。 金发男子停在两人面前也没和瞿喻打招呼,反而往后把自家儿子拉过来,扶着他的肩膀对着两人,在他耳边说道:「儿子,瞿小子后面的小鬼应该就是你未来的同学,老爸我就是听说罗望要把他的关门弟子送过来才放心让你来这里读书,以后就让他照顾你了。」 这样临阵託孤是怎样?而且还没问过当事人的意见。 徐育儒瞠目结舌,看着阴沉少年慢慢走到他前方,回头看了眼自家老爸鼓励的眼神,他才转过头对徐育儒伸出手,「我叫顾小夏,是爸爸的儿子。」 「你、你好,我叫徐育儒……」下意识握住伸到面前过度苍白的手,徐育儒还在想要怎么介绍自己,结果相握的手上下摇了两下,迅速被抽走,徐育儒看着空空的手,然后抬头看向缩回金发男子后边的男孩,有种气闷感涌上,他抱住瞿喻的手瞪着顾小夏不说话了。 金发男子毫无歉意对散发冷气的瞿喻笑了笑,「我儿子的个性就是怕生,这没法子改的,两人多认识认识就不会这样了。」 「顾愿前辈,当朋友靠缘分,强求不得。」瞿喻冷冷说道。 顾怨这名字安在金发男子身上奇妙的合拍,徐育儒差点笑出来,还好来得及把脸埋进瞿喻腰间忍住。 瞿喻的话在大厅里颳起一阵惊呼,本来只是对顾愿两人偷偷打量的人,惊的都忘了隐藏,每个都瞪眼看过来,惊呼成一片。 「那是传说中的凤凰大妖?」男同学a很基本的高声惊呼。 「那就是传说中领养人类小孩,还把他当童养媳养的那个妖怪?」女同学a不自觉的爆料。 「童养媳?华邦不管?这样摧残国家幼苗。」女同学b带有正义感的发言。 「大妖有特权你不知道?」男同学b明显是没背景的散修徒弟,话里带着浓浓的酸气。 「本姑娘最看不起特权人士。」女同学c跟男同学b显然认识,说是这样说,眼里却带着微微的羡慕。 「陪睡能拿到资源,童养媳又怎样?」男同学c的三观败坏。 「讲话小心点。」认识男同学c的女同学d好心劝道。 「真好,我也想跟这么帅的养父发生关係。」发出这宣言的竟然是男同学d…… 「……」男同学e无言地看着男同学d。 穆峰下一秒出现在男同学c身边,替他挡下一记红光,脸上的笑意全无,表情痛苦地甩着手,转头狠狠瞪了男同学c一眼,转过来脸上带着苦笑对顾愿道歉。「顾先生,我替这些后辈跟您道歉,请你高抬贵手。」 这一下让所有人噤若寒蝉,和平太久了都忘了这世界还是存在着强者为尊,不杀他们也可以教训他们。 顾愿轻描淡写的睨了一边像鵪鶉一隻隻缩起来的九人,还有保持戒备的穆峰,轻蔑地哼了声,意有所指地说道:「你们师傅没交过你们口无遮拦死的快吗?以后胆敢在小夏耳边嘮叨,我不介意替你们师傅教教你们。」一早就摀住顾小夏耳朵的顾愿直到几人保证过不再提起这事才松手。 从头到尾顾小夏都乖乖的站在原地,也不好奇也不挣扎,甚至再顾愿松手后还追上去用脸颊摩蹭他的手掌,接着又小自闭的缩回顾愿后头。 第一次听到华邦劲爆新闻的徐育儒也是诧异了一会儿,没多久反而兴奋起来,他故作矜持开口,「顾、顾小夏你几岁?」 瞿喻心烦的动了动手指,最后还是没阻止徐育儒交新朋友,儘管心里万分后悔答应师傅让小孩来读书。让小孩交新朋友、见见世面什么的,小孩跟着自己不就好了吗? 顾愿就像傻爸爸似的,见徐育儒有跟自家小孩发生友谊关係,轻轻地把身边的小孩推出一步,拍拍他的手臂鼓励他说话。顾小夏又抬头看了顾愿一眼,才接着回答:「……十、十九。」 徐育儒眼睛一亮,主动上前拍拍顾小夏的手臂,「好,我们来做朋友。」说完也不管他前面是个什么样的大妖怪,顶着旁人佩服的目光,还有顾愿沉下来的脸,拉着顾小夏往无人的地方去,然后两人凑在一块,徐育儒小声问道:「所以……你真的有比你大的恋人?」 顾小夏一听,从脸颊开始蔓延热气,最后就像煮熟的虾子一样全身红通通的,终于抬起头直视徐育儒,慎重且认真地用力点头,声音清脆的回应,「嗯,我喜欢爸爸。」 「太棒了,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朋友了,要多……」徐育儒想到自己的事,耳朵也红了一遍,他嘿嘿嘿的笑了几声,「多交流那方面的事。」 「啊?」顾小夏满脸疑惑。 徐育儒哎呀一声,头靠了过去,「你、你们还没……」徐育儒看着顾小夏纯真的表情犹豫了下,还是藏不住话,「……没上床吗?」 顾小夏听完徐育儒的话,脸更红了,不过他还是坚定的点头,几乎用气音问道:「你问这做什么?」 「我需要精进技巧,我也有个年纪比我大的男朋友。」虽然不知道顾小夏有没有要问,徐育儒还是自己主动破梗,「我师兄瞿喻,他很帅吧……」 两人同时回头去看环抱双臂,面无表情注视着他们的两个男人,然后又转过头来交头接耳。 这景象看得年纪较长的两个男人很不开心。 顾愿哼了一声,「你们怎么教小孩的,可以这样带着别人家的孩子躲到角落说话吗?」 带着冰渣子的视线看着旁边的顾愿,瞿喻眼神沉了沉,张口的语气是显而易见的冰冷,「别带你儿子来,就没这种事发生。」 明明都想让自家小孩交朋友,但等到实际看到小孩冷落自己又心生不满,现在这一人一妖醋意不断涌上,又得故作大方地等在原地,碍于对方的存在压抑偷听的想法。 最后还是老妖怪沉不住气,扭头瞪着穆峰,语气阴沉,「你要偷懒到甚么时候?快点开始测验。」 没错,迁怒这点也是强者拥有的权力。 顾愿不提穆峰也不敢开口,深怕再激怒老妖怪,给他们一击,现在竟然被人倒打一耙,穆峰也是满腹无奈。 这么多年的新生里头,不是没出现过不能得罪的小祖宗,可其他年测验的引导人应该没有人像他这么倒楣,碰到的小祖宗背后的靠山都这么血腥暴力,还为了保护身后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受了内伤,今天这场测验结束,他绝对要请假……嗯,请个四年好了。 第23章 测验开始,包含徐育儒顾小夏总共十一人被送上二楼,顾愿和瞿喻两人同时抱胸盯着穆峰看,直到穆峰重新掛起的笑容再度瓦解,才让他带路,两个家长都自觉家里小孩的破坏力,先出手加强结界,免得真出了意外。 十一个人走在大楼的长廊上,一群人三三两两的并排走在一块。在外头还没感觉,但进入大楼后大部分人都知道这里另外佈下空间结界,除了迟钝的徐育儒,上了二楼看不到瞿喻后他才把心思收回,他们十一人已经上二楼走了快半个小时,竟然一个房间都没看到,只有一条笔直的长廊,除非当初建的时候就是把整个楼层都设计成走廊,不过很明显不是,从外面还可以看到窗户,但这条走廊上一个窗户都没看见。 一路上都没人开口,沉默的气氛带着凝重,有人忍受不住这种气氛,开始找话题了。 「这栋楼以前是办公大楼,每层楼所有办公室加起来至少有几十个上班族,某天竟然出现小裂缝,传出的瘴气感染整栋楼的人把他们都变成异种兵,还好华邦发现的快,灭掉异种兵封住结界。之后为了避免裂缝再次出现,在这栋楼外设下结界,还顺便成为联邦大学的新生测验。」男同学b见多识广的说起故事来了。 女同学c支着下巴若有所思,「等下可能会出现异种兵吗?是幻术还是真的敌人?」 「不管是什么,只要……」男同学c突然顿了一下,心道他差点说溜嘴。早在参加测验前,师兄就跟他说过测试内容,杀了异种兵取出他们体内的黑珠,黑珠越多分数越高。在联邦大学的学分满了可以提前毕业,且学分也可以换华邦积分,而且还是一学分比五百积分,提前毕业还可以拿到华邦提供的灵器。 法器或许满天飞,可是灵器……一个小门派都可能没有的东西。 眾人见男同学c说到一半就不讲了,所有人的视线都望过去,男同学c紧张下随便指个地方大声嚷嚷,「看那边,那边有道门。」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的,心知肚明却不明讲,有长辈的人或多或少都有提过入学测验的事,就这傻子当什么天大的秘密在遮掩,不过还是顺着男同学c的手指往左前方看去。 令人惊讶的是那里真有一扇门,好不容易有了出路,结果所有人反而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徐育儒倒是没有多想,这样漫长的走廊走的他都快有直线恐惧症了,他带着顾小夏几步走到门前,有礼貌的先敲敲门后,直接开门进去。碰的一声,门无风自动关起来后竟然从墙上消失,剩下的九人连忙过去,几个人敲着墙壁,最后甚至用灵力想炸开墙壁,墙壁仍是墙壁,连到小缝都没有。几个人试了快一个小时,怎么也打不开门,最后只好无奈地前进,顺着长廊去找下个机缘。 徐育儒和顾小夏两人被门大力关上声给吓了一跳,两人僵硬的回头瞪着平滑的墙面,顾小夏哎呀了声,「门不见了。」 徐育儒爬了把乱澎澎的头发,被吓到狂奔的心跳也慢慢回復正常,不安的感觉也跟着消失,「这样也好,跟着那群别有居心的傢伙一起行动就是觉得不舒服。」 顾小夏回想刚才的场景,儘管从头到尾只跟着徐育儒,没注意其他人,但瀰漫在周身的气氛他还是感觉的到。 「所以测验到底是要做什么?」徐育儒自己忘了问,便宜师傅不想跟他讲,而瞿喻也没提。但他想顾愿把儿子当眼珠子在保护,总会提点提点自己的孩子。没想到……顾小夏抬头看着他,一脸茫然,徐育儒就知道自己失策了,不过没计画也是一个计画,他耸耸肩,「走一步是一步吧。」 徐育儒从来都不是个资优生,入学测验就要取得好成绩什么的,瞿喻也没提徐育儒也不在意,而且看顾小夏的样子,成绩好不好也是无所谓,所以船到桥头自然直,往前走就对了。 抱着这个念头,徐育儒抓起一叠符籙,虽然他可以用灵力爆击可是他不要,他手上这些都是瞿喻满满的关心,可惜他要炫富却没有观眾。另一边,顾小夏抬手一甩,一把红色的长剑握在他手中,剑上火焰流动,炫丽夺目,当剑拿在手上时,他的表情骤变,嘴角竟然扬起微笑,害羞的个性像有了底气,整个人帅气许多。问了才知道那是他爸爸送他的,不过举着剑就有精神,看上去突然变帅气的顾小夏,看的徐育儒满脸羡慕,英雄手上就是要拿个凶器,之后他绝对要缠着瞿喻帮他弄一把。 从门进来后就是一片红黑色地毯,两人原本没多想,直到尽头一道破破烂烂的纸门被他们推开后,才知道这片红色地毯是被血染的。 小小一个房间,横倒交叠上百具尸首,一个……一棵像章鱼的物体抓着一具尸体,用牠的触手把尸体捲起,用力挤压,尸体的头爆开,内里的脏器像挤番茄酱一样,变成一条血肉挤出,章鱼用牠还是人类的脸咧开大嘴,吞食血肉,剩下的血从尸体下面流出。 徐育儒和顾小夏两人都穿着鞋子,却像踏在血水上,脚下湿透黏稠。 徐育儒咬着牙忍住作噁的生理作用,腥臭味和血腥味布满整个房间,虽然看过人肉被吞食的画面,可之前是他朋友,他还可以用伤感的心情淡化这种噁心感,可眼前这个进化的太丑陋了,底下的尸体还多到叠成一个小山丘了,道德跟生理都让他不接受这种事,一张符籙拋出,黄符飞出贴在人型章鱼的胸口,章鱼顿了一下,浊黄的眼珠往纸门看过来,徐育儒当然不给他反应时间,立刻激发灵力,黄符瞬间爆开,章鱼怪整个重重往后倒下去的那刻被徐育儒冰住。 顾小夏一个纵身,焰火流光的长剑一剑把章鱼怪拦腰切半,长靴踩在章鱼的半身上,长剑插入章鱼的人脑上,轻轻一勾,一颗黑色发亮的珠子拋在空中。 顾小夏和徐育儒都发现这颗珠子里隐隐透着灵气,两人快速交换个视线,徐育儒立刻伸手把腾空的珠子冻在空中,用冰结出一根冰线接在冰黑珠上,这样子就像小朋友拿气球,对着疑惑看着他的顾小夏说道:「我不要碰章鱼怪的任、任何一个部位,包括这颗珠子。」 顾小夏低头看了下章鱼怪满嘴血肉的嘴角,又看了看拿着冰球的徐育儒,问道:「你用冰包起来,应该可以放在口袋里吧?」 徐育儒也觉得自己这样子看起来妥妥就是拿气球的五岁小孩,于是收起冰线,把冰黑珠塞进顾小夏的口袋,在顾小夏的注视下,双手一摊,「你提议的。」 他说的是事实,顾小夏也不能说什么,还是不满的抱怨道:「等下还有的话就放你口袋。」 几秒后,章鱼怪的尸身连同满地的尸体化作一道轻烟从房里消失,只留下本来就破旧的仿日式装潢,地上铺的还是榻榻米,不过上面还是血跡斑斑,足以证明他们碰到的是幻境,亦是曾经发生过的现实。可这两人都不是同情心爆表的人,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但他们还是同时叹了口气。 两人不禁深深地反省自己的粗心……早知道就准备袋子来装这噁心的东西了。 不过没多久,粗神经的两人瞬间收拾好心情,既然有明确的目标,接下来只要努力收集黑珠子就好,打怪什么的,轻松多了,回去就把衣服烧掉,不管身体或心理都一乾二净。 顾小夏推开房间里的另一道纸门,看过去是一条木造长廊,一边是木造装潢墙面,另一边也是隔间和式,现在看过去还是一遍漆黑,显然就等着他们。 徐育儒和顾小夏对看一眼,大方跨过纸门进入木廊,粗神经二人组接受挑战。 孰不知他们这般默契,看的外头两个家长心头相当不服坦,眼神如刀如剑都不知道交手了几次,惹得身为测验导师的穆峰背部全被冷汗打湿,差点没喊投降。 可不可以瞪归瞪,别用灵力啊……两位…… 第24章 两个人配合起来默契十足,口袋里的黑珠子分别累积了八九颗,在徐育儒爆破一个幻象异种兵的脑袋后,顾小夏伸手要取被冰冻起来的黑珠子时,一道黑影突然出现抢下黑珠子,接着一闪身就不见踪影。徐育儒伸手朝黑影消失的方向拍出一张黄符,只来得及在那人的背上,甚至还来不急引爆,他和顾小夏两人快速对看一眼,徐育儒比着黑影消失的方向,跟顾小夏顺着黄符的灵力连结追上去。 这又是一件不得不说的故事,徐育儒学会灵力连结后就把瞿喻给的每一样东西都打上自己的灵力,那怕是用了就消失的符籙也一样,后来罗望知道后还笑说这是一种狗撒尿占地盘的原理,徐育儒虽然噘着嘴不敢抱怨,不过还是自顾自地照做。顺带一提,顾小夏是徐育儒的同类,他手上的剑也是这样。 两人被引到长廊,都不敢大意,见黄符不再移动,徐育儒打了手势,两人放慢脚步,小心翼翼地踩出每一个步伐,徐育儒心神都放在右前方破烂纸门上,顾小夏的脚步慢了徐育儒一步,就这一步之差,左手边的木墙鑽出一个黑影,直直衝往徐育儒。 徐育儒只来得及转过身双手挡在前方,没想到黑影力量太大,徐育儒整个人被撞飞穿破右边的纸门,背部被纸门的木条重重敲上来又刮过他的皮肤,火辣辣的疼让徐育儒倒抽一口气差点昏过去,他不敢就这样失去意识,因为他感觉到有他灵力的符籙在身后,还有一双虎视眈眈的视线在盯着他。他咬牙在空中扭了一圈,正面对上没有脸的黑影,黑影咧开的大嘴离他不到一个手臂,甚至嘴里像蛇的舌头几乎要贴到他的脸上了,徐育儒一个机灵,催动符纸上的灵力。 爆炸后一阵狂风捲起,白色烟雾参杂灰尘瀰漫整间和室。 顾小夏在看到徐育儒被撞飞时立刻挥出一剑,赤色的火焰包裹从墙壁窜出来的黑影,倾刻就把牠烧成一团灰,当他转头过去想帮徐育儒时,就见和室里满是尘烟,看不着徐育儒的人影,他皱着眉头想上去帮忙,就看见徐育儒脏兮兮地从房里走出来,出来后就疯狂地咳嗽,咳的掏心掏肺的,好不容易咳完靠在门边喘着大气,徐育儒嘿嘿的抬头对顾小夏咧齿一笑,「不小心拿错,拿到狂风符了,没想到里面灰尘这么多。」 「拿回珠子了吗?」顾小夏点头,算是知道为什么房里有这么夸张的尘烟了。 徐育儒笑嘻嘻地抬起手,摊开手展示里头的两颗冰黑珠子,顾小夏把刚才斩掉黑影掉在地上的珠子往徐育儒那边踢过去,徐育儒从善如流的把珠子冰起来丢给顾小夏。 接着徐育儒哎呀呀地站起来,扶着腰呻吟,顾小夏看了半天又偏头想了想,最后才走上去撑住徐育儒,这是第一次他这么主动碰除了自家爸爸以外的人。 一靠近就听到徐育儒低声抱怨:「跟瞿喻……的时候都没闪到腰过,不过是躲隻怪物,竟然扭到腰,痛死我了。」 「你们也才做过一次,能比吗?」顾小夏相当认真的话道,一点都不知道这就叫吐槽。 徐育儒翻了个白眼,「一次就比你多了,你懂什么?」本来他以为顾小夏跟那个看起来虽然瀟洒实际上却是老大叔的顾愿早就做了各式各样的运动,没想到竟然还是个处的,说是要满二十才能算成年。 徐育儒不禁叹息顾小夏的单蠢跟天真,哪像他国中时就交女朋友了,处男甚么的早就掰掰了。再说顾愿一看就是招桃花的人,不早点霸王硬上弓让人把自己吃乾抹净,要怎么让人负责,万一这半年内不小心被别的女人来一招阴的,到时他多了个后妈就别哭。 两人边聊边往前走,走了几步,他们的声音渐渐慢下来,轻松的表情凝结在脸上,徐育儒低头一看,银白色的长剑穿透他的腹部,疼痛从伤口处蔓延开,徐育儒闻到自己血的味道。 同时间的顾小夏也停下脚步,愣愣的看着徐育儒的手贴在他的胸口,带着冰冷的灵力穿透他的胸口,顾小夏抬起头看着徐育儒脸上扬起笑容。 在测验区外的顾小夏的爸爸跟徐育儒的师兄抱着双手,冷冷看着水镜里的一切,穆峰才知道这世上没有悲惨,只有更惨。幻术测验是最后一场测验,每个学生最后都会碰到但不列入成绩,现在除了一些老妖怪以外,没有人会使用幻境了,这算是让学生体验而已,也让他们对以后可能会碰到的人事物多份警觉。 从有入学测验开始,除了学生之间为了抢珠子受伤外,没人有生命危险。可现在穆峰觉得自己有生命危险了……马的,这两个人宠小孩宠到丧失理智了是吗?不过是测验,幻境里除非自作自受,不然连个小擦伤都不会有。 顾小夏看着假徐育儒狰狞的表情,伸手掐住穿透他胸口的手腕,施力一点一点把手扯离伤开,随着冻住伤口的冰块裂开,疼痛骤然涌上,顾小夏痛得满头的汗,眼神仍旧紧盯假徐育儒,疼痛嘶哑的声音问道:「你、是、谁?」 同时间,徐育儒两根手指捏起腹上的长剑,带冰的灵力倾刻就把长剑冻裂拔出,他伸手冰住伤口,徐育儒满脸嫌恶地瞪着假顾小夏,「太假了,顾小呆的剑是红色的。」 两人话落同时,幻境重叠,顾小夏看到假的自己拿剑在徐育儒身上戳了个洞,徐育儒看到假的自己在顾小夏胸口凿个大洞,两人表情巨变。 顾小夏对上假的顾小夏,面色愤怒而严肃,手中的红剑火焰跳动,剑身上火纹流动,眼角扫过被徐育儒冻出裂纹的银剑,他不悦的斥道:「你竟然假扮我对朋友动手,你、罪无可恕。」 徐育儒看了眼胸口有个洞还活绷乱跳的顾小夏,他安心以后才看着戒备着自己的假徐育儒,努力装的云淡风轻,「幻境是吧?这梗已经烂了。」忍没忍多久,徐育儒还是压不住火气上升,他的老朋友一个死了,一个肯定是绝交的,好不容易认识了新朋友,万一顾小呆被这幻境吓到不跟他做朋友怎么办,额角的青筋跳了跳也压不住怒火爆发,徐育儒直接掏出一把符纸,唰唰唰的贴上去。 假徐育儒想躲也躲不了,身上每一处都被贴上黄符,徐育儒低声呢喃瞿喻教过的咒语手势,累加在符纸上的灵力激发出光芒,瞬间照亮半个房间。另外半个房间被顾小夏的剑光照亮,假顾小夏全身被赤红的火焰包裹的看不见身影,他想逃也逃不了,在顾小夏一剑斩下时,扭曲一张脸惨叫出声。 徐育儒看着假徐育儒把他自己自认为还挺帅的脸挤出这么丑陋的模样,哼笑一声,五指骤然一握,十几张符籙爆开,和顾小夏的灵力碰撞,刺眼的光芒充满整栋大楼。 圈住大楼的结界剎那间狠狠晃动了下,在楼里其他同样陷入幻境的九人突然被唤醒,有些人还茫然不明所以,几个回过神来的赶紧低头查看自己的黑珠子,结果发现几颗珠子裂开,显然在他们陷入幻境时随着耗费的时间越长,珠子就碎越多。 他们赶紧收好珠子,准备再去收集黑珠子时,穆峰的声音响透整栋大楼,「测验结束。」 第25章 测验结束。 女鬼站在穆峰身旁,又惊又恐的看着顾愿和瞿喻,被徐育儒和顾小夏的灵力震破的结界几乎在被震碎的同时就被这两人修补好了,虽说运转结界的灵力有灵石提供,但眨眼间就能把它修补好,得是相当熟悉结界布置的人,为什么两个外校人会对学校的结界这么熟悉? 女鬼脑补了什么,在场的人都不知道。顾愿跟瞿喻早就离开去接自家小孩,穆峰先是检查结界有无遗漏,接着也得去大厅迎接其他学生。 顾小夏和瞿喻把假的自己处理掉后,两个人心情都舒爽许多,并肩走回大厅,途中和其他九人匯合,几家欢乐几家愁,每个人的表情不一,有的是沉默不语,有的则是悄悄打量其他人,视线在他们放东西的袋子或口袋特别明显,有的人发现自己被人盯着,不动声色转个角度挡了一下,唯独快步走在前方的两个少年,不管后面的九个人怎么想,两人健步如飞就差没真的跑起来,直到走到一楼,看到站在大厅等着他们的两个人,他们几乎同时笑开了。 顾小夏三步併作两步跑到顾愿身边,抓住自家爸爸的手,顾小夏不自觉的绷着脸,眼睛睁的圆圆大大的望着男人,等着顾愿伸手揉揉他的头,他才又开心的笑出来。接着才想起刚刚交的朋友,他转头看过去,就见徐育儒已经整个人扑在瞿喻身上,趁着后头的同学还没走过来前往瞿喻嘴巴上啾了一下。 顾愿挑了下眉,脸色充满戏謔。而顾小夏眼睛一亮,决定下次也要跟爸爸玩这招。 瞿喻的眼神暗沉下来,看着吻完自己后耳朵就开始通红的徐育儒,他很想再覆上去狠狠辗压那个爱挑衅的唇瓣。徐育儒显然感觉到了,他嘿嘿笑着,也很想在跟瞿喻亲个几下,不过后头的人陆续过来,他乖乖的松开瞿喻,乖巧的站在旁边。 加快脚步的九个人跑到大厅就见顾小夏和徐育儒已经在那了,他们是没看到徐育儒跟瞿喻黏呼在一块的模样,不过跟顾愿和瞿喻一起等在大厅的穆峰倒是看见了,两对小情侣当他不存在的秀恩爱,闪的他眼都快瞎了,要不是测验还没完,他一秒鐘都不想待了。 九个人抵达后见到的是穆峰难看的脸色,心头匡噹一声,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搞错测验,惴惴不安的九个人互看一眼,几个人又转向早到的两个人,见他们站在家长旁边,怎么看都觉得他们两人是胸有成足的样子。九人突然想起这两人是最早进入门里,说不定里头真的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才是测验最终目的。 九人同时想到一块,脸色渐渐铁青,又是嫉妒又是羡慕的瞪着两人。 穆峰深深吸口气,扯出笑容站出来告诉眾人刚刚他们击杀的异种兵里头都有颗黑珠子,击杀越多得到的珠子就多,一颗珠子相当一个学分,第一名的人可以获得双倍的学分。解说完他让同学一个个上前交出黑珠子,几个人都很平均,每个人都是三至四颗,只有两个人拿到六颗珠子,两个人分别交出时脸上是藏也藏不着的喜悦和得意,不禁偷瞄顾小夏和徐育儒两人,想看到那两人惨败的表情。 不过顾小夏和徐育儒的表情不像他们想像的那样,看上去反而是惊讶,两人迟疑的对看又眨眨眼,在穆峰让他们两个上去时才悠悠走过去,分别拿出十个冰黑珠子。 对上眾人惊讶的目光,徐育儒咳了几声,「这是我们两个合作拿到的珠子。」说罢,把珠子交到穆峰手上时,覆在珠子上头的冰瞬间溶解。徐育儒觉得应该是因为他们两个默契好加上身家好,顾愿给的剑和瞿喻给的符,才拿到这么多珠子,其他人应该都是孤军奋斗,这样比起来他们两个算是胜之不武吧? 他不知道的是,除了一两个比较穷的散修徒弟外,其他哪个都带上门派给的护身物品,再不济也有自家师傅给的,而且也都是三个人或是两个人成行。 徐育儒先给了十颗珠子的时候,其他人都松了口气,结果顾小夏接着把自己的珠子拿出来时,他们的表情先是一僵,最后沉默的接受这种设定,早就知道这两人的靠山强硬,而且家长都爱护到跟过来了,他们拿到比自己多的学分是应该的,只是一开始还是抱着侥倖的心态。 穆峰宣布每个人取得的学分,还有夺冠的两位之后,终于完成任务可以摆脱两个家长跟熊孩子了,他的表情轻松的像便祕多天终于清爽的样子,笑容可掬地让眾人自行解散后,脚步轻快又迅速移动,眨眼就不见人影。被留下的九名同学面面相覷后,有合作过的彼此留了通讯方式,再偷偷看了不远处的顾愿和瞿喻等四人,默默地跟着穆峰那样,无声离开大厅。 徐育儒看着自己新交到的朋友,开心的问道:「小夏,你要不要来我……我们师叔家,我们再……」 「不行。」顾愿在顾小夏答应前抢先回答,对着仰着头看着他的顾小夏低声说道:「咳咳……儿子我们先回家休息吧,爸爸果然老了,刚才帮忙修补一下结界,现在就觉得好累……」边说还边敲敲自己的肩膀,结果一低头看见体贴的好孩子顾小夏失望地垂下头,顾愿立刻心软了,「我们明……改天再去看他们。」 瞿喻淡然的插了句话,「得和师傅稟报今天的成绩,该走了。」 自家恋人都开口了,徐育儒自然也不会拒绝,和顾小夏交换通讯方式后,跟着瞿喻走出大楼。 测验只花了一个晚上,虽然熬夜了整晚,不过乍见日光,还挟着清晨独有的微风,徐育儒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举起双手伸个懒腰后,转身抱住瞿喻,咧开了傻兮兮的笑容。 他还只是个有得失心的少年。 难得用灵力不是被师父跟师叔狂虐,而是漂亮的击杀怪物,测验拿了第一名,还交了个气味相投的新朋友,隐约感觉身边的男人吃醋……每种感觉都是新奇且令人喜悦的,他不再是别人口中那个无父无母,成绩差劲的人生输家了。 感觉男人低头看着自己的脑袋,徐育儒偏头望着注视自己的瞿喻,他的眼神专注就像在看着稀世珍宝那样,徐育儒把整张脸再埋进他的怀里,满足地轻喃:「遇见你真好。」 几乎是呢喃在嘴边的话,瞿喻还是听见了。 捏起少年的下顎,微冷的唇覆住少年的唇瓣,两人的体温慢慢升起发热,瞿喻的舌尖撬开少年的唇缝,炙热的舌尖滑入他口中,撩拨着嘴里的黏膜,又勾起少年的红舌与之狂舞,发出令人脸红心跳的水声,银白色黏稠的液体从两人唇边滑落,最后被瞿喻轻轻舔净。 少年双眼湿润的望着瞿喻,再度燃起瞿喻的慾望,忍不住要低下头轻啄少年胀红的唇时,一阵凉风吹过,徐育儒一声哈啾打断男人的热情。徐育儒用力吸吸鼻子,把差点喷出来的鼻涕吸回去,然后被瞿喻塞了张面纸,他不好意思的擤了把鼻涕。 徐育儒用力捏着自己的鼻子,暗叹自己竟然破坏气氛,虽然生理现象难避免,他还是忍不住心情低落。徐育儒低着头懊恼时,整个人突然被人揽入怀里,从背后开始温暖到全身,他又开始傻笑,连自己怎么被带离结界,被塞入计程车里都没发现,等到回过神来,车子已经快开到师叔的杂货店了。 他偷偷看了眼两人交握在座椅上的手,嘿嘿嘿的偷笑。 第26章 罗望难得脸色凝重地看着手上的信封,没多久拍拍额头叹了口气后神情回復正常,他走上杂货店二楼,就看见坐在桌前抱着头一脸哀怨的徐育儒,拖了把椅子大咧咧坐下来,两隻长腿翘在桌上,随口问了,「笨啊,学了两个礼拜,连个静音结界都使不出,太丢我的脸了。」 从手臂里挤出点空隙看了便宜师傅一眼,徐育儒又垂下头,埋在手臂发出闷声的低吼。入学测验结束后他跟瞿喻黏在一起没几天,瞿喻又回到裂缝去工作,留他一个人面对便宜师傅的残酷教育,像是这种比数理科还复杂的结界学,比画符还难,最起码照着画还像个样,但结界除了照原样摆以外还得依照地形算距离……都什么鬼东西,看不懂。 罗望笑了几声,把桌上的信封推到少年前面,说道:「小鬼,这是游轮的票,你收拾收拾,等会儿带你去搭船。」 「我不要。」徐育儒头也不抬拒绝了。心想,他为什么要跟个中年大叔去搭游轮,简直无聊。 罗望半瞇着眼瞪着徐育儒,跟这小鬼相处久了不用说出来,他也知道小鬼在想什么。接着拿起船票对准少年的头拍了下,「滚开去收东西,不然就什么都不带的给我上船。」 徐育儒撇撇嘴,面对暴力,他无声的反抗只是拖着无力的脚步去房间收拾行李。 杂货店从外面看上去只有两层楼,一开始二楼的确只有客厅跟一间房间而已,但从他跟瞿喻住下来后竟然多了三楼,上面还有两个房间跟书房,但是从外面看起来跟之前没两样,虽然知道紫缘师叔用了有关空间的法术,可是他想细问就会被反问回来,他索性当作不知道,反正有可以睡觉的地方就好了。 少年挑了几件衣服,又臭美的把自己觉得最帅气的衣服带上……好吧,其实可以出去玩他也是很期待,不过要是能跟瞿喻一起就更美了。 拖着行李箱走下楼就见瞿喻双手环抱看着罗望,而便宜师傅暴躁的抓抓头发,眼角瞥到徐育儒下来后连忙抬手招呼少年过去,徐育儒配合的蹦蹦跳跳的跑过去,一把抱住瞿喻,「你回来了,我好想你。」 瞿喻托住少年的背,低头在少年发璇上亲了一下,抬头看着自家师傅的眼神却是冷得让罗望打了个哆嗦,他乾咳几声,语气无力地说道:「别那样看我,不过是让小鬼自己过去几天,你把事情处理完就可以过去了,总得让小鬼自己成长。」 「已经有五个人消失了。」瞿喻口中的人指的当然不是普通人,是他们的同行。 徐育儒感觉到抱着自己的力道加重,不痛却让他感受到有人在关心自己,他咧开嘴偷笑,伸手回抓瞿喻的手,男人慢慢松开力道,轻轻握住少年的手。他知道师父说得对,让小孩去闯才能增加实力,就像在裂缝里猎杀异种兵的新人那样。 瞿喻低头和仰首看着自己的徐育儒。少年的眼里没有恐惧,充满的是跃跃欲试的兴奋……少年成长了,越是这样想,瞿喻越是不甘愿,望着少年的眼神暗沉下来。 带大瞿喻的罗望自然懂得瞿喻想什么,他也没想到总是冷淡理智的大徒弟会对他的小徒弟这么执着,不让徐育儒单独去接些小任务,在杂货店楼上等瞿喻回来顺便学习,这样小鬼怎么能成长。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让小鬼出去闯闯,没想到瞿喻这么快就得到消息,还放下工作跑回来阻止。 徐育儒眨眨眼,不懂瞿喻和罗望打什么哑谜,垫起脚尖在瞿喻嘴上啄了一口,「瞿喻你的工作要多久才做得完?处理好是不是就能上船?不过船出海你要怎么过来?是传送阵还是搭直升机?还是我可以等你一起过去。」顿了一会儿,徐育儒回头意味不明的看了便宜师傅一眼,声音放低的说道,「这样算不算蜜月旅行?」 如冰窖般的气氛瞬间消融,罗望摀着额头,不知道该骂哪一个?是骂大徒弟陷入爱情就失去理智变成控制狂,还是骂小徒弟是被虐狂而且还不停地撒狗粮? 罗望上前一把拎起少年的衣领,也不管瞿喻瞬间冷下来的脸色,挥挥手要他动作快点后,直接把小鬼带走。虽然小鬼不停扭动挣扎,但这点反抗罗望还不看在眼里,把小鬼扔上车落锁,然后自己上车开车。路上罗望努力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前方车况上面,偶尔眼角扫过巴着窗户一直看后面,像被人抓走的小狗在看主人一样,罗望额角的青筋就在狂抽。 直到看不到西巷后,徐育儒才收回视线,忿忿地瞪了便宜师傅一眼,喃喃唸道:「破坏别人谈情说爱会被马踢,棒打鸳鸳的坏人,我还没亲够耶……」 「再吵就把你丢到另一艄人口贩卖的船上。」罗望说完这句话后头就安静了,只要不看后照镜,不看小鬼挤眉弄眼做鬼脸的话,他就觉得世界安静了。 车子开了半个小时,徐育儒就无聊的拿起放在座位上的信封,里头有游轮的船票还有关于这艄游轮的资料,就跟普通的豪华游轮一样,上头可以玩可以吃,还有派对跟酒吧甚至是赌场,应有尽有。看到最后一页,那一页有五个人的相片,简单介绍这五个人同样都接了清除船上幽灵的工作,不只没完成任务,最后还消失在船上。而且根据游轮抵达陆地的摄影画面,下船的几百个人中都没有那五个人的身影,他们如果不是消失在海上,就只剩下船上。 徐育儒忍不住惊呼出声,接着他严肃地看着罗望的后脑勺,不发一言。罗望直到红灯暂停后才回头看着徐育儒,让小鬼说说感想。 就见徐育儒面色沉重的说道:「师傅,我不会游泳。」 x的,小鬼你最好祈祷瞿喻一辈子不会跟你分手,不然老子总有天打死你。 「我是在问你对这件事的感想。」罗望咬牙切齿地保持冷静的说着,最后还是压抑不住大吼,「谁管你淹不淹的死。」 「万一他发现打不过我就把我丢下船呢?我……」还是等瞿喻忙完再去。 小鬼眉头一动,罗望就知道他打什么主意,头也不回地打断徐育儒差点说出口的话,「你淹死的话老子就招魂让你练成鬼修。」说罢还冷笑几声,「水鬼修练起来最有利了。」 死老头……徐育儒忍不住在心底把罗望臭骂一顿,悻悻然的撇开脸,不想和便宜师傅互动,徐育儒转头看着窗外,沉默地听着罗望交代注意事项边发呆。 发呆到最后徐育儒不知不觉睡着了,等他被叫醒时他们已经抵达码头。 拎着行李,从没坐过飞机和做过船的徐育儒,首次看到这巨大的游轮,傻傻地瞪大眼睛左顾右盼的,乡巴佬的模样让罗望觉得好笑,同时又开始担心这小鬼,见识浅薄在游轮上会不会被人骗去。这次上去游轮后为了掩人耳目,他得和小鬼分开行动,房间也是分开的,要是这小鬼发生什么事,他的大徒弟可能真的会恨死他。 不过事到临头也不能反悔,船票早在车上就交给徐育儒了。于是罗望拎着自己的行李箱,装作不认识徐育儒似的拍拍小鬼的肩膀,又和在路边搭上他车子的一对情侣打招呼,和蔼的态度让徐育儒嘴角抽动了下。这对搭顺风车的情侣不知道在他睡到哪一段时上车的,他迷迷糊糊地跟他们打完招呼后又睡过去,印象中只听到他们的名字,剩下的也都不重要,因为上游轮后就分别了。 情侣是实实在在的普通人,花了大钱买票上游轮度假。罗望则是个单独旅游的有钱大叔,住在顶层的高级单人房,还好心的让同样要上游轮的三个陌生人搭顺风车,而徐育儒则是参加抽奖活动幸运抽中游轮之旅的少年,住在游轮中间的双人房,就是说他得跟陌生人住同一间……早知道就死抱着瞿喻不出来了。 情侣跟有钱大叔罗望三人在服务生及船员的热烈欢迎下上船,而剩下的则是和徐育儒一样最后上游轮,虽然服务生的态度依然很好,但少了穿着水手服的船员,总感觉低人一等,不过钱花的少,眾人也是有自觉的,拋开异样的感觉,踩上踏板后还是兴高采烈的模样。 徐育儒对着房门的编号和船票上的房号一间一间找自己的房间,结果直到走廊的尽头才看到自己的房间,他回头看了船头的楼梯后又转回来看房间附近的楼梯后,整张脸都绿了,如果他直接从这个楼梯上来不是比较近?回想起来,上船的搭板的确分两边,是他自己走错边了。 懊恼的揉乱自己的头发,边安慰自己没几天瞿喻会来跟他会和,边转动门把。 打开房门的反光激的徐育儒不自觉瞇起双眼,好半天才熟悉刺眼的光芒后他才注意到房里头的人,那个人背对他显然在整理行李,徐育儒觉得自己是该打个招呼,但看了那个背影看了半天,徐育儒开心的扑上去。 第27章 瞿喻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家师傅把小孩掳走,没多久直接转身离开。回到西巷银铺里的结界内,他直接找上几个长辈,以前所未有的气势跟速度和几个长辈结算他这几周清除异种兵的数量,顺手结了华邦的任务数。每次裂缝出现罗望都会帮瞿喻接下华邦清除异种兵的任务,从裂缝出现到结束他们师徒两人都可以赚进百万美金,相当别人一整个门派的所得。 一旦结算任务就不能再接同样的任务,幸运的是裂缝出现的异种兵是一批一批的,加上眾人轮番上阵,还不至于在裂缝出现时没得休息,罗望是让瞿喻等这批异种兵清完在过来,不过瞿喻有种不妥的感觉,尤其知道消失的五个同行,他更是不安,当下决定把清除异种兵这个任务结算,好赶在游轮出航前跟上去。 一路上压着最高时速在公路上飆速,终于赶上游轮出航,他站在远方看着自家不靠谱的师傅自己先上游轮,而自家小孩傻呼呼地拎着行李箱站在原地,瞿喻直接从另一个方向的搭板上去,这也是华邦发出的任务之一,所以瞿喻顺利拿到徐育儒同房的船票。 早徐育儒一步到房间的瞿喻正整理行李,听见房门被打开时,眼神不禁柔软下来,还没转过去背后就被小孩扑上来,小孩的脸贴在他的背上蹭来蹭去,最后等着他转过来时,整张脸埋进他胸口,眼睛发亮的仰看着他,接着整张脸呆住,动作僵硬的把自己的手臂从他腰间扯开,张着嘴像金鱼呼吸一样,开开合合了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认、认错人了……」 眼前的人有着自己熟悉的身影,脸皮却全然没见过,端正俊俏的五官,配上挟着戏謔的笑容,甚至在徐育儒收回手后,反而顺手拉起他的手,轻柔的抚摸着,语气低哑的说道:「认成谁了?这么热情。」 不熟悉的动作搭着自己熟悉的气息,徐育儒脸颊緋红,却往后退了几步,房间不大,没几步后膝撞上床边,整个人跌坐床上,徐育儒看眼前这陌生的男人竟然想顺势压下来,连忙扬声大喊:「都说认、认错人了,你别过来。」 瞿喻顶着假脸皮好笑的看着吓傻的徐育儒,自家不靠谱的师傅得和小孩分开行动的原因他大致猜得出。毕竟徐育儒是新脸孔,除了那日参加入学测试的同学知道外,目前还没人认得出,哪怕瞿喻心里担心小孩也不想弄巧成拙,所以他用了障眼法,本来是想让小孩知道,可看到小孩的反应后,他又捨不得说了。 瞿喻支起膝盖顶在床上,大腿内侧轻轻蹭着小孩,就见徐育儒倒抽口气,往另一边移动臀部躲开男人的骚扰,徐育儒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没给这个男人一拳,令他更困惑的是男人靠近时传来的气味是那么熟悉。男人俯下身,薄唇几乎要贴在他侧脸,温热的呼吸轻轻吐在徐育儒耳边,问道:「认成谁呢?我不介意当替身。」 是的,连瞿喻都觉得自己是不是有双重人格。明明以前从没他这种习惯,但碰上徐育儒后他发现自己挺不介意这样逗弄小孩。 徐育儒往后躺下后侧滚一圈跳下床,刚好广播响起,他满脸戒备的盯着男人,「我、我要整理行李。」 瞿喻耸耸肩,站起身让小孩挑床,小孩本能地想选窗边,突然又想到自己不是来玩的,心想说选门边如果有状况可以随时衝出去,犹豫了会儿,就被瞿喻直接拍板决定让小孩睡窗边,小孩本来跳起来想反对,一看到男人意有所指的笑容后又蔫下去了,默默的到衣柜摆行李。 一声汽笛长鸣,感觉到脚下一阵晃动,游轮出港,也表示他的工作开始了,他现在的处境是……便宜师傅不知道在哪里,同寝室的是个变态……对,骚扰他的除了瞿喻外都是变态。 重要的是徐育儒从没搭过游轮,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可以在船上自由行动?还是他得到了某个定点才能出房门呢? 小孩特别困扰,还想着等会要去问问服务生。 徐育儒在困恼时收拾衣服的动作也不自觉得放慢,不晓得背后的瞿喻专注地盯着他看,在他反应过来回头查看时瞿喻又收回视线,装作漫不经心的整理自己的行李。徐育儒疑惑的抓乱发,转头才专心整理行李。只是几天行李又不多,没多久该放的都放妥了,徐育儒正想走出房门去探探环境,一不注意就被瞿喻拉住。 徐育儒回过神要让男人松手,却被男人严肃皱眉的表情吓住没来得及开口,下一刻徐育儒也绷着脸,眉头不自觉拢起。 四周的空间变化了。 距离游轮出港不到五分鐘就出手,这妖物未免太过急躁。 瞿喻伸手扣住小孩,把人紧紧揽在怀中,妖物用领域封锁空间时很容易破坏空间结构,不抓紧小孩两人到时被迫分开的话,瞿喻觉得自己会很暴躁。 一阵挤压感让徐育儒难受的把头埋在男人怀中,他已经忘了瞿喻没跟来,直到挤压感消失后,他才摇头晃脑地抬头看着陌生的脸孔,恍惚地推开男人抱着头蹲在地上,好半天才缓过来,抱怨道:「搞什么?头好痛……为什么你没事啊?可恶。」他痛得想在瞿喻身上打滚求安慰,可是现在只有这个陌生人,而且不公平的是他看起来没受那阵挤压的痛苦,徐育儒深感天道不公,不过很快又平衡了,因为他听见呕吐声从附近几个房间传出来。 瞿喻看得很心疼,不管小孩的挣扎把人从地上拎起来坐到床上,也跟着坐在旁边,床陷下去小孩不自主往他身上贴,小孩掀开眼皮想挣扎站起来,被男人一把按住动弹不得,熟悉的味道涌入鼻腔,徐育儒吸吸鼻子,决定等身体舒服了在打男人一拳,终于乖乖地闭目养神,顺便运转灵力增加自己的生存力。 被妖物封锁空间后,空间外的灵力如细水般流进的不多,但这点对徐育儒来说已经足够。灵力运转流转滑过全身筋脉,头痛终于好多了,他碰的跳起来,对上男人关心的视线,他顿了下,本能想说自己有男朋友,但念头一转,怕自己贸然出柜反而给这傢伙机会,知道自己可以接受男人就乱来,细思极恐,徐育儒咳了几声,心虚地问道:「你、你没事吗?」 瞿喻看着在自己面前像隻小猫偷偷伸出爪子挑衅的小孩,忍住想把人按在床上好好欺负一番的心情,嘴角勾起意有所指的笑容,「没有,倒是你刚才怎么了?晕船吗?」 「嗯……对、对,我晕船。你不晕吗?」徐育儒悄悄打量眼前这个人,气色看起来跟刚才一样。 「我很好。」瞿喻心情很是愉悦的回答。 简单的对话后,徐育儒发现自己找不到话题,但不讲话的话男人注视的目光又让他手足无策,眼睛圆溜溜的转了一圈,他悄悄往门口移了一步,男人好像没发现,他又挪了一步,最后直接转身握住门把,拋下一句「出去吹吹风醒醒脑」,动作飞快地打开门。 门才被开啟一道小缝,徐育儒整个人僵硬在原地,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手按在自己放在门把的手上施力,门再度关上,男人的薄唇轻轻贴在他耳边,「怕跟我相处?」和他语气不同的是瞿喻的目光是冰冷深沉,才一道隙缝,浓烈的妖气就像利剑险险刺进房里,他关门让妖气找不到目标,可是不出去解决那道妖气,恐怕等下其他房间的旅客恐怕会遭殃。 瞿喻才刚想到解决方法,就听到外头传出一声惨叫,瞿喻跟徐育儒一惊,两人立刻开门查看。 就在他们房间的斜对角方向,有个人脚朝走廊,头朝内倒在房里,尖叫声就是房内另一个人发出的。两人几个箭步过去,就见倒地的是名男子,他穿着休间装,房里的是名吓哭的孕妇,她早就跌坐在地上,惨叫后她边哭边往男子那边爬过去,抚着男子的尸体,她哭得更大声了。 其他房间的人也被孕妇的哭叫声吸引出来,出来的几人按着太阳穴痛骂她乱吼乱叫,结果一看到男子的尸体全都噤声,接着其他房间的人也惨白着脸色跑出来看,同样愣在原地,没多久有人惨叫,有人上前安慰孕妇,有靠过去检查男子的生理徵状,整层船舱乱哄哄的,却没人看到船员来安抚,过了好一会,才有人想起要请船上的人来帮忙,结果更让所有人惊慌失措的是……他们不管怎么走,不管往上往下,永远都走不出这一层船舱。 第28章 徐育儒想起刚才的晕船事件,才想会不会是那妖物搞的鬼,可是没人和他商量,他只能皱着眉头看着整条船舱的人又是惊叫、又是怒骂的失控场面。他直起身刚想开口,男人突然压住他的肩膀,徐育儒偏头就见男人整个人趴在自己肩上,脸色不豫,发现自己的视线后,他一手揉压太阳穴,说道:「我怕看见尸体,让我缓缓。」 徐育儒乖巧的让男人搭着,不过少年心性让他哼哼道:「你真没用,这种的你也吓成这样,我可是看过……」很多死得很惨的尸体……后面的话徐育儒吞了下去,这种事传出去说不定会让人以为他是什么杀人魔,如果让其他人听到,说不定就说这男子是他杀的。 被瞿喻这么一耽搁,徐育儒也灭了出声的念头,沉默地看着围在走廊上的人,这一层船舱总共几十间套房,现在走廊上的人数却没这么多,不是没搭满就是只有他们这些人被妖物的领域困住,徐育儒暗暗揣测那个妖物肯定知道便宜师傅就住在船上,故意只挑他们这层下手,柿子是挑软的吃。 人群中有个长得颇正气的男人倏然挺身站出,他一手拿着警证站在尸体旁边,面色严肃的看着孕妇,问道:「我是xx第五分局的刑警,李元浩,请问你是死者的谁?」 「我、我是……是他太太。」孕妇啜泣着回答。 「你发现他时倒在地上是什么情况?」李元浩没安慰孕妇,蹲在尸体旁边观察一番后继续问话。 「刚、刚才船晃动时,我吐的很惨,我、我先生他、他说要出门帮我拿晕船药,结果……他回来时就变成这样……」孕妇的话最后以嚎啕大哭结束。 李元浩皱着眉头还要接着问话,孕妇竟然哭晕过去,站的近的李元浩伸出手才勘勘扶住,人群中几名年轻女孩见状,同情心大起,靠上来帮忙扶着孕妇到床上休息,其中几名中年妇女跟着绕过来,还瞪着李元浩说他不该这样刺激孕妇,李元浩露出苦笑,拿起手机对尸体拍了几张相片后,抬头看着围了一圈的房客问道:「前面有个小吧檯游憩室,哪个人可以帮我把大体搬过去?」 他一说完,人群立刻做鸟兽散,凑热闹可以,但碰尸体是多忌讳的事,谁也不想沾惹一身腥。 徐育儒想了想,脚下才踩出半步,就被肩上的男人压住,看起来就像他撑不住男人的体重,踉蹌了一步而己。这时,徐育儒也才想起男人怕尸体的事,他回头看了男人一眼,正想让他回房里待着自己好上去帮忙,结果人群里冒出几个热心群眾,拿出床单盖住尸体,几个人和李元浩合力把沉重的尸体搬去船舱中间的小厅里。 两次想出头都没帮上忙的徐育儒疑惑地瞪着肩头的男人,心里怀疑男人是蓄意阻止他出面,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问,瞪眼反而得到男人愉悦的表情,他又狠狠的瞪了一眼,顺着人流往小吧檯过去。 小吧檯前面是一大片玻璃看出去应该是一片清澈的美丽海景,徐育儒在船出海前曾经过这里,那时透过窗户往外看过去,青蓝色的海面闪耀着点点亮光,天空万里无云叫人心情开阔。但现在那片玻璃外头的景象却是漆黑如墨,阴沉沉的让眾人不禁心底发慌。 把尸体放在地上时,盖在上头的白色床单突然滑落,眾人还七嘴八舌地要搬的人小心点,结果当他们视线不小心扫到露出的那一角,所有人都吓得往后退开好几步。本来紧闭双眼的尸体突然睁开眼,像是看见什么惊人的景象那样瞪大双眼,饱和的身体就像被吸乾水分的海绵那样乾扁下去。 短短一段路又在眾目睽睽下,尸体变化的那么惊人,找不到原因的情况下就是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搬运尸体的三个人身上。 李元浩同样震惊,可面对大眾的目光,他亦是百口莫辩。 跟李元浩一起搬大体的人合掌不停唸着「阿弥陀佛」,另一个人愣愣地看着乾尸,又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惊疑地看向眾人,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不、不会是闹鬼了吧?刚、刚他、他明明还很重的啊。」 「对、对啊!又不是魔术师,我们都看着,怎么可能会突然变、变成这样……真、真的是鬼、鬼作祟。」群眾中有人说话就有人附和,一个中年大叔抖得全身肥肉晃动,战战兢兢把话说完又被自己吓到一样,整个人缩成一团人球。 李元浩重重的咳了一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后,才开口劝说:「子不语怪力乱神,大伙儿……也别乱猜。」 眾人虽是不信且不安,但还是顺从李元浩的话安静下来,都以李元浩马首是瞻,毕竟他还是个刑警,对这种事总比他们这些普通人知道的多。李元浩知道他们被困在这层船舱里,现在还死了一个人,兇手不明,让眾人先聚集在小厅里,把人数点清楚,再来谈后续事情。 徐育儒房间只有他们两个人,有的人的家属去陪着孕妇,也有人是躲回房间了,总之在场的人分工合作,把所有人都聚集在小厅。 徐育儒跟男人拍了几间房门确定里面没人后就等在小厅,两人靠近小吧檯时,男人突然走到吧檯后,拎着一个年轻人的衣领把他从吧檯后拉出来,男人冰冷的口吻问道:「你是谁?」 年轻人被男人甩出吧檯,他笑了下,眼睛咕嚕嚕的转了一圈,「那个……这位客人,吧檯是下午三点到九点才开放,提供各类酒……怎么回事?地上那是尸、尸体吗?组长呢?」虽然年轻的服务生说到后面表情明显露出惊恐,相当合情合理的举动,但瞿喻跟徐育儒的防备还是很重,没相信他的态度。不过也没多说甚么,在其他人陆陆续续进小厅后,两人反而退到窗边。 徐育儒眼睛在旅客身上打转,一种被人盯着的感觉让他全身发毛,他不知道妖物在领域能怎么捉弄他们,不一口把他们吃下去,不是留着玩,就是妖物偽装成人,打算一个一个灭了他们。不管怎样,这种敌暗我明的情况真的让人不安。 查觉到小孩的心境不稳,瞿喻轻轻握住他的手,在小孩想挣开前,他用力握住了,低声说了句,「没事。」 一个普通人凭甚么说这种话,又不是便宜师傅或是他的恋人。可莫名的,徐育儒恍惚的心神真的安定下来,他偏头看着男人陌生的脸孔,越看越觉得熟悉,尤其是男人不经意看过来的眼神,徐育儒看的很专注,灵力不知不觉聚集到双眼。倏然,徐育儒脸色一变,哼了一声噘着嘴,握着男人的手用力反握回去,看到男人诧异地看过来,他斜眼睨过去,又重重的哼了哼。 心底想着,爱演大家都来演。直到这一刻,徐育儒才真的放下心来了。 第29章 李元浩对突然出现的服务生大感惊讶,他皱眉仔细打量服务生,问道:「你是谁?你刚在那?为什么没人见过你?」 对着李元浩出示的警证,年轻人忍不住咋舌,对现下的情况还知情的他突然面对一群凶神恶煞的旅客,想扯出的服务笑容都没法,诺诺地说道:「我叫林彬,不小心睡着了……啊!出海时我醒过,结果不知道船今天怎么晃得特别厉害,我起来撞到头就晕过去了。」 「喔?我们那么多人都没把你吵醒?」李元浩还是抱着怀疑的态度。 林彬紧张地摆手摇头解释道:「我、我睡得很死,有时候连闹铃都听不到,我、我真的不知道你们怎么了……」百口莫辩的感觉让林彬不热也一头汗了。 儘管还带着怀疑,李元浩暂且先相信他的话。转身让大家各自报上姓名及房号,他手边拿着一张纸边听边登记,他手上还有刚刚在走廊上拿到的船舱简略地图。直到徐育儒和瞿喻这组,瞿喻见小孩说完自己的名字好像不在乎他一样,眼睛溜溜在四周打转,只是不时偷偷抬眼瞄他一眼,瞿喻忍住想揉小孩脑袋的想法,随口扯了个许玉的假名,说有多敷衍就有多敷衍。 徐育儒翻了个大白眼,闹脾气的觉得这是他听过最烂的假名,不过音近瞿喻,他跟着默默唸了几次,最后决定当个口齿不清的人。 就是要叫他瞿喻,就是要这么任性。 李元浩没一一求证名字的真偽,现在他不能和警网连线,名字只是方便辨识及调度的称呼。这位警察总想着一定有办法逃出生天,组织及计画就变得很重要了。 扣除死去的男人外,现场总共有二十三人,男性十一名,女性十二名。这个时段非是邮轮的旺季,船舱没搭满,总共才十三间房间有人入住而已,也就是说被困住的只有他们这后半段船舱,无法上楼跟下楼或到前半段船舱。李元浩皱着看着手上的名单,打算让女人都待在小厅,男人们分别去船舱寻找能逃离的线索。 他才开口说完,一个微胖的年轻人犹豫的举起手,「刚刚我到船尾时,那边怪怪的……」见眾人的视线都看过来,年轻人嚥了下口水,「好像有条通道可以走。」 「不要!」年轻女孩抓着自己的男朋友大喊,「船尾怎么可能有路可以走?那一定是恶魔的通道,说不定它就在等我们自投罗网,你、你不准过去。」 在场的人都被女孩的尖叫声刺的耳膜发疼,但没有人开口责备女孩,谁都不想当那个冒险的人。 李元浩皱着眉头,视线扫过在场所有人,每个人眼神都在闪烁,深怕一跟他对上视线,就会被他逼着去那未知的通道,直到他对上藏在人群后头的两人。只有高中毕业的少年气嘟嘟的斜睨身旁的年轻人,年轻人恍若没察觉,深邃的黑色瞳孔对上他的视线,锐利的不似常人,彷彿对现在的状况胸有成足的模样。 李元浩沉吟了会儿,「照你说船尾有路,我们肯定得去探探,有没有人要跟我一起过去?」 本来还有点小吵杂的小厅顿时一片静寂,没人敢说话,深怕一开口会被当自愿者。这种场景虽然也如李元浩所料,还不到走投无力的情况,没人愿意冒险是理所当然,于是他看向站在人后的许玉两人,说道:「许玉先生跟徐育儒小朋友是吗?」见两人看过来,接着说道:「两位年轻,反应应该不错,就你们两个跟我一起去吧。」 眾人顺着李元浩的视线,好像这时才发现两人的存在,其中有个妈妈因为自己的小孩和徐育儒差不多年纪,不禁想开口阻止,却被她先生拉住,她回头看先生对自己摇头,也沉默下来。总不能救了别人的孩子,就推自己家人去死,那孩子不去,说不定就轮到自己先生。 对其他旅客的想法完全不在意,徐育儒自然没注意到自己引发的良心大战。李元浩的提议让他很兴奋,深深觉得李元浩见识不错,看出自己不凡的地方,再加上瞿喻就在身边,无后顾之忧的小孩开开心心的应了一声,拖着许玉的手穿出人群。 三人后面跟着一串人,不过都远远跟着,深怕船尾的通道像黑洞会吸人,但却没人开口制止他们或是要他们小心。见状,李元浩也不想多说什么了,心底嗤笑着人性,偏头看向徐育儒两人,没看到两人的不安或是气愤,这两个人表现的态度就像要去郊游一样,少年脸上还带着跃跃欲试的兴奋,李元浩皱眉心想这少年该不会把这件事当作打电玩,现在暴力电玩很多,他也办过很多沉迷电玩偷钱的未成年人的案件,其中大部分的少年都把电玩的世界观念带到社会上,偷钱就像是电玩里赚钱的方式一样,甚至模仿电玩游戏去杀人。 李元浩忍不住开口斥道:「徐同学,我们这可不是去玩,你得小心点。」 徐育儒看了他一眼,撇撇嘴没顶嘴,乖乖的收敛表情跟在瞿喻身边。倒是瞿喻也跟着看了李元浩,眼神闪了一瞬,没说什么,护短的把这件事记在心头。 船尾果然有一条漆黑看不到尽头的通道,后头传来几声不相干的惊呼,李元浩深深吸了口气,提起勇气想身先士卒,没想到他才刚跨进一步,许玉和徐育儒已经走进漆黑通道,他惊了一下,加快脚步连忙跟上去。 从光明的地方走进黑暗,眼睛反应不及几乎瞎了似的什么都看不见,李元浩下意识拿起手电筒就要照,耳朵明明听见掰开开关的声音,但光源就是没出现,李元浩焦躁的甩了手电筒几下,他在船舱实测试手电筒时的确是会亮的,可现在是故障了吗? 瞿喻眉头一动,徐育儒伸手拿下李元浩的手电筒,压低声音说道:「别说话。」 李元浩张嘴待问,在诡异的咀嚼声传来他瞬间沉默了。牙齿咬碎坚硬的骨骼声,肉被扯断的声音,有东西在进食,口水分泌滴落在地上,食物在嘴里被咀嚼成糜烂的肉团然后咕咚一声嚥下。视力被剥夺的情况下,李元浩难受的听的分明,开始憎恨自己的听力为什么这么好,生生把不知名生物在进食的声音听的这么清楚,甚至有自己就是那块肉在被它吞食一样。 徐育儒抿着嘴看着蹲在地上进食的人影,恨恨地想为什么每次看到妖怪都在吃吃吃,他们的人生没别的是可以做了吗? 瞿喻静默了会儿,突然咦的一声,「是人类。」 听瞿喻这么说,徐育儒仔细看清楚地上那人,跟瞿喻一样忍不住惊呼一声,眼前的确是个人类,不是被什么东西附身或是已死的躯体,而是一个瘦弱的只看得到骨头的少年。 少年听到他们的声音后紧张的抖了一下,加快进食的速度,眼角连看都不敢看他们一眼,像是怕他们会抢他的食物似的,张大嘴几口就把那块生肉嚥下去。食物还在嘴里,少年已经跳起来贴在墙边,戒备的盯着他们,确认对方有三个人,且精神力气都比自己大,少年提着脚跟慢慢往后退。 李元浩的眼睛好不容易适应黑暗,也隐约看见少年的身影,瞧见少年紧张的贴在墙边,在诡异的地方见到同类,李元浩自然忍不住开口想叫着少年,哪知他一出声,少年就像惊弓之鸟,整个人抖了一抖,转身拔腿就跑。李元浩自然不愿放过这个线索,叫了一声别跑后,也跟着追上去。 留下徐育儒和瞿喻对看一眼,也跟了上去。其中徐育儒硬是把手挤进瞿喻的手,边嚷着是怕两人走失了,边挑眉看着瞿喻,眼角尽是得意,他高兴自己看穿瞿喻的障眼法,也坚持瞿喻不说他就不揭穿这事。最好让瞿喻以为自己想脚踏两条船,自己跟自己生闷气。 徐育儒根本不清楚自己的想法全写在脸上,瞿喻知道小孩已经看穿他的障眼法了,小孩故意挑衅的动作让瞿喻觉得好笑,尤其看到小孩眉飞色舞的表情,他有种心痒难耐的感觉,想紧紧抱住小孩,却是忍了下来,任凭小孩拉着自己去追警察。 第30章 跟着前方两人的脚步声和李元浩的大喊声,两人很轻易地就追上李元浩和少年,令徐育儒意外的是少年瘦成这样看起来没什么体力,竟然这么会跑,连职业警察的都追不上他。至于他和瞿喻……有看过手牵手还跑得快的吗?反正只要有跟上,知道少年从哪来的就行了。 三人追了十几分鐘,整条黑暗的通道都可以听到少年剧烈的喘气声,李元浩心想少年恐怕支撑不了多久,维持速度的跟在少年后头,打算等他力竭后扑上。没想到又追了一阵,漆黑中慢慢透出一点光亮,李元浩用力眨眼,确认那不是他的幻觉后,三步併作两步,在少年跑出黑暗通道前一把勒住少年的脖子,同时摀住少年的嘴,避免他大叫引同伴过来。 瞿喻和徐育儒也跟了上来,和死死压制少年的李元浩对看一眼,两人放轻脚步绕过李元浩,站在光线照不到的地方不动声色地打量光源处。 放眼过去是大片岩石,岩墙上不知道是哪种石头,里头还散发点点光芒,照亮整座岩洞,看起来绚烂动人,但两人注意的却是岩墙里奇形怪状的影子,像是人影,却又诡异不协调,隐隐透着不祥的徵兆。 李元浩也看到光源的景象,不过他只把岩石里的影子当作石头的纹路,他紧扣着少年起身,脸上诧异地看着闪烁晶光的岩洞,喃喃自语:「真是别有洞天。」 少年趁着李元浩不注意的瞬间睁开他的限制,发了疯似的往前奔跑,李元浩下意识想追上去,可看到瞿喻和徐育儒两人面色不豫的看着岩壁,他勘勘止住脚步,心中对这两人的存在有了疑惑,默默把这件事记在心底,扬声问道:「你们知道这是哪?怎么一直盯着岩石瞧?」 见两人摇头,神情不像说谎,李元浩皱着眉走过去,伸出食指想摸摸那片岩石,指尖还没触及就被瞿喻挡下。接着,身后传来尖锐的叫声:「不要碰!」三人闻声回头,就见刚才跑走的少年站在墙角,看见他们回头全身抖了好大一下,但似乎是岩石里的东西让他比较忌惮,他还是重复说了句,「什么东西都别碰。」 李元浩适时地收回手,眼角还是扫了岩壁一眼,不过一眼同样也让他心惊了下,岩壁里的影子好像往他的方向移动了几公分。他倒吸口气往后连退几步,这夸张的动作自然引起瞿喻两人的注目,李元浩想跟两人说他刚看到的异状,可仔细一瞧又觉得自己大惊小怪了,岩石的花纹怎么会动,肯定是他眼花,视觉错乱了。李元浩摇摇头跟两人说了句没事,接着走向少年,想问些话。一靠近少年,少年全身就像打摆子一样抖个不停,但比刚才好一点的是他没逃,直到李元浩靠近,他抢在李元浩之前说话,「先跟我走,离开、离开山神洞。」 瞿喻跟徐育儒两人回头看了他们出来的地方,不意外发现通道消失了。和眼前看到的一样,一样闪烁晶光的岩壁,一样诡异不详的影子,仅有一条细小到看不到的黑色隙缝存在,也就是说他们已无回头路可走。 李元浩三人沉默地跟在少年身边,看着少年缩着肩膀,很怕碰到岩壁,还不时转过来交代他们尽量缩着走别碰到岩壁。虽然事实是他们走的通道那怕三人并肩一起走都不会擦到岩壁,不过少年紧张的表现,让李元浩不禁也跟着小心起来,更甚眼睛还不住在墙上的影子上瞧,既想确认刚才到底有没有看走眼,又更怕墙上影子动起来,带着这种难言的恐惧绷着身体走出山洞。 所谓的走出山洞不像李元浩以为的那样,可以看的见天空云朵,或是草原树丛,而是另一个山洞。 李元浩当场垮下脸,正想质问少年时,就见少年一个踉蹌跌在地上,李元浩愣了一愣,身体反射性伸手想扶住少年却来不及了。只看见站在洞口的一个男人,抬脚对少年狠狠踹了下去,李元浩还没来的及阻止男人踹下第二脚,走在他后面的徐育儒像是嫌李元浩挡在洞口碍事一下把人推出去,刚好撞到要踹少年的那个人身上,两人跌成一团。 李元浩一个正处于壮年的警察,在地上滚了一圈,顺势压在男人身上把人制住,眼神却带着怒气的瞪向徐育儒。 小孩眨眨眼,装作惊讶地看向李元浩,毫无歉意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好奇发生什么事了,大力了点。」 李元浩怒气冲冲地想骂小孩,就见站在徐育儒后头的许玉冰冷的眼神轻飘飘地看他一眼,冻的李元浩打了个寒颤,差点脱口的脏话收了回去。转向地上的男人,这低头一看,李元浩又皱起眉头,男人虽然粗暴的攻击少年,可看上去也只比少年壮了一点,男人还是瘦的看得见肋骨。 徐育儒跟瞿喻粗略地扫过男人一眼,抬眼先看山洞的岩壁,确认岩壁与少年口中的山神洞不同后,他们才安心把注意力放在其他地方。像是山洞里被挖出一个又一个小洞,里面有人听到吵杂声往外探看,发现他们是从山神洞出来后又缩了回去,一副不想多管间事的模样。还有零零散散的篝火,分别有人围着取暖,冷漠地看着他们几个人,眼神空洞死气沉沉的模样,跟行尸走肉相同的只剩下本能生活。 徐育儒瞥见瞿喻伸手要扶起少年,他连忙一脚踩在两人中间,把瞿喻挤开,一点也不温柔的把少年拉起来。心里知道瞿喻想问少年事情才会主动帮忙的,但小心眼的徐育儒坚决瞿喻的好自己知道就好,绝对不分享。 李元浩也扣着男人起身,目光扫过周遭,眉头锁得更深了。 压着男人想问,没想到男人怒气更旺,斗身甩开李元浩,恶狠狠地瞪了少年一眼,又把视线移到李元浩身上,语带威胁地说道:「别以为这小偷把你们从山神洞带出来是对你们好,过几天你们寧可死在山神洞也不愿留在这里。」说罢,也不想跟李元浩比拚力气,眼神阴狠的在四个人身上流转一圈,哼笑几声扭头就走。 少年听到男人的冷笑声又缩了一下,最后对上李元浩三人的目光,才诺诺的解释。 在这山洞的人都是被神隐的人。他们自己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有人是爬山走着走着就突然从山神洞出来,有的人不过是开门走出去就到这里了,每个人出现在这里的方式不同,而且有的是几个人一起被神隐,有的则是单独一人,大部分都走过刚刚的黑通道,回头无路,只能向前走,最后被困在这里。 山神洞里岩壁上的影子就是山神,每次出现的时间不一定,影子越是靠近壁边的会越早出现,每次出现都会带走一个至两个人不等,只要有人牺牲给山神后剩下的人就安全了。岩壁不能碰是因为山神可以闻到人味,人的味道会让山神就会加快出岩壁的速度。 「真有人看过山神出来吗?山神长怎样子?」李元浩忍不住问道。 少年缩了下肩,幽幽地抬头,「山神就跟壁上的影子一样,全身黑漆漆,就像人的影子,只是能……张嘴吃人。」 徐育儒撇撇嘴问道:「奇怪,那山神怎么不在通道就吃了我们,要把人往这里放?难不成把人当动物在养……靠!那玩意儿真的这么打算。」徐育儒暴躁地抓抓头发,然后手被瞿喻捏住,伸手替小孩顺了顺捋乱的头发,接着小孩就安静了。 李元浩奇怪的看了看两人的动作,心想刚刚在船上还说不认识,怎么走过一条路就熟成这样,但他没多问,转向少年问出他很在意的问题,「既然你们这么怕山神洞,为什么你还进去?而且还出现在你说没回头路的通道上?」 少年闻言扯出难看的笑容,「因为我想活……」不等李元浩反应过来,少年看着山洞的远处的漆黑,「每天有五个小时可以出山洞,山洞外是一片森林,森林里每一株植物都有毒,我们只能想办法抓猛兽来吃……虽然不知道牠们有没有毒。」 「既然可以出去,为什么不跑?跑去外面找人求救,总比在这里坐以待毙好。」李元浩不懂。 「我们当然想过逃跑,可是五小时过后外面就会起雾,碰到雾的人都会死……」少年惨然一笑,也不再多提这件事,话题一转,顺带跟他们解说怎么在这里生存下去。像是狩猎猛兽,谁出的力大谁就可以得到大份的猎物,其馀不能参与狩猎的得去森林外的河川装水,想吃东西就得用劳力换,不过用劳力换到的食物少之又少,别说吃饱,连塞牙缝都很困难,更别提猎物又不是每天可以抓到的。所以他偷了那个人的猎物,为了吃饱而不是吃下去又被揍得吐出来,他跑到山神洞里,至于为什么出现在通道里,因为山神洞随时会变动,等他注意到时四周就已经一片黑暗了。 对少年说的话,李元浩自然是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不过他还是秉着职业习惯,问少年的名字。 少年顿了一会好像在想自己的名字,足足过了半分鐘才想起来,「我叫……我叫陈宏蒔。」 李元浩突然瞪大眼睛仔细打量少年的五官,惊讶的退了一步,「你、你是知名作家陈生的儿子,你们一家人不是在七年前就失踪了?怎么你还跟七年前的照片一模一样?」 陈宏蒔没想到竟然有人认得自己,他吶纳的问道:「你怎么认得我?」 「因为……」李元浩搔了搔脸颊,犹豫着要不要说,最后还是说道:「因为陈生的妹妹来我们警局申请死亡宣告……」准备领遗產跟保险金。 最后的话没说完,就见陈宏蒔红了眼眶,喃喃自语,「原来姑姑还记得我们。」 对少年的误会,李元浩只能沉默以对。 -------- 捨不得小孩做粗活,也捨不得小孩吃醋(因为又要跑又要压的xdd 所以只好让人民保母去做粗活了,别怪他戏份多╮(╯▽╰)╭ 第31章 山洞没有休息的地方,有的是前人或者后面来的人自己凿的小洞,七年都生活在这里的陈宏蒔自然也有一个小窝,离山神洞不远,甚至小窝的另一面墙壁就是山神洞,在没有法条规范的地方,有力量的人自然想凭自身力量获取更好的事物,陈宏蒔能保留这个小窝自然是因为没人想跟山神做邻居。其他人不管是抢死去的人或活着的人留下来的小洞,还是自己凿一个,每个都离山神洞远远的,尤其山神洞旁的那个小洞也不是陈宏蒔自己凿的,而是前一个人留下来的,至于那前一个人,自然是被山神给吃了。 陈宏蒔领着三人到他一贫如洗的小洞,石头当枕头,铁製的容器当水杯,剩下的甚么都没有,门口有块布挡着,不至于使人一眼看穿里面。李元浩在陈宏蒔期待的目光下率先进去,陈宏蒔跟在后头进去后,整个小洞都填满了。于是瞿喻两人自然而然找了个藉口,两人先去探路,李元浩自然得保护少年,免得等下又有人回头来找陈宏蒔的麻烦 徐育儒快速做完决定,也不管李元浩有什么想法,拉着瞿喻立马转身离开。 山洞里的人分别以不同含意的目光看着衣着鲜亮神采奕奕的两人,有贪婪的打量,有绝望的一瞥,有愤恨的视线,也有人幸灾乐祸,等着徐育儒跟瞿喻变得跟他们一样,或者代替他们成为成为山神的祭品。徐育儒开始时还有点不安的拧着眉头,但手一被瞿喻握住,心花怒放的小孩什么都不在意了,不过表面上还是哼哼几声,闹点脾气。 令徐育儒意外的事这山洞比他想像的还要大,两人都走了半个小时还没走到洞口,越靠近洞口人群越多,且靠近洞口的人比里面的人看上去健壮许多。放眼看过去洞口透着阴暗的光芒,依照陈宏蒔的说法,现在的时间跟它们的錶一样都是下午两点,可是山洞外的确是灰濛濛的一片,日光撒不到地面。离洞口约十分鐘的路程时,可以看见十几个墙边的小洞,不过看上去就是长久没人居住的样子,像是曾经住过的人发现了什么,集体又往山洞的中间搬走。。 徐育儒忍不住嗤笑出声:「这叫做前有虎豹后有豺狼吗?怕洞外的雾也怕洞里的山神。」 当两人快走到洞口时,眼角扫过洞口的人影时,整张脸像是看到什么脏东西那样,面露嫌弃。晚他几分鐘才注意到洞口状况的徐育儒,倒是惊喜的笑开了。 小孩开心的撒腿跑过去,瞿喻则是不快不慢的跟在小孩后面,越靠近洞口瞿喻的表情越是和站在洞口的另一个人相似,厌恶又不耐烦,不过都为了自家小孩,忍住暴躁的心情。 原来站在洞口的是顾家父子,徐育儒先和顾愿打声招呼后,就和顾小夏招呼道:「小夏,你也来玩?」 「嗯。」顾小夏认真的点点头,「爸爸说带我出来增长见识,我们搭游艇出海玩。育儒也是?」 「不是,被我师父带出来工作,刚出航就被传来这里。」徐育儒提起罗望只有咬牙切齿。 「我们也是,才出海半天就到这里了……所以后面那个表情很恐怖的是你师父?」顾小夏没看过罗望,也没看穿瞿喻的障眼法,直觉把徐育儒后面那个摆着阴森表情的瞿喻当罗望。 徐育儒闻言立刻回头,就见陌生脸孔的瞿喻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他疑惑的转过头,眼神对上顾小夏身后的顾愿,那张英俊的脸几乎皱在一起,不悦的瞪着他。徐育儒是个有中二病的少年,大人越不高兴的事情他越是要做,于是他对着顾愿咧嘴一笑,在顾小夏发现异状前,一把勾起顾小夏的脖子,「一个礼拜不见,我们应该好好聊聊。」 两人走到墙边,陌生面孔瞬间的冷目如箭射向顾小夏,徐育儒对上顾愿扭曲的整张脸嘻嘻嘻的贼笑,不过等到和顾小夏聊起来后,徐育儒也不管顾愿是什么感觉,两个小孩很认真的讨论非常私人的问题,留下两个家长转向对方用眼神廝杀。 顾家的老爸恶狠狠的咧着牙,连尖牙都露出来示威……看好你家死小孩,老子总有天咬死他。 徐家的师兄冷冰冰的灵气尖锐的刺向对方,抿着唇冷哼……你有本事把你家的叫回去。 且不管双方家长是吃醋还是吃醋,两人都保持沉默偷偷注意小孩的对话,虽然小孩也是大大方方,或者根本不知道自家的家长这么耳聪目明。 「……满二十了……你们做了……」徐同学的重点从来都放错地方。 明明比小孩大个两岁,个性却是乖巧害羞的顾同学红了整张脸,在徐育儒的注视下点了下头后又慢慢地摇头。寻常人这样算是回答就会想把话题带开,偏偏这是个憨直的小孩,摇头后还傻傻的低着头说道:「前天生日,爸爸带我们去游艇玩,本来是要……」顾同学停了下来,整个人都像虾子一样红了,顿了会儿才接着说:「结果就被送到这里,还没碰过他们说的山神,你师兄没跟你一起吗?」 徐育儒偏头看了顶着假面孔的瞿喻一眼,露出恶作剧似的笑容,直起身跑到瞿喻身边抓着他的手臂,对顾小夏扬声说道:「师兄没来就算了,现在流行脚踏两条船,我当然要跟进,这是我在邮轮上交的新男友。」 身为老妖怪障眼法等级相当高,且闻灵力就闻出前面这熟悉灵气的人是瞿喻,于是顾愿挑了挑眉,看着瞿喻瞬间变脸,顾愿不禁噗哧的笑了出来。但是顾小夏当真了,顾愿私心把从一而终专情的观念几乎用灌的挤进他脑袋,所以他满脸不认同的看着徐育儒,正想秉着好友的身分和徐育儒劝戒几句,就听到自家家长发出笑声后一把抓住他,下一秒把他拖走。 夫妻吵架连狗都不理,这种事旁人绝对不能插手。 瞿喻低头就能俯视自家小孩的发旋,心头知道小孩可能是故意这么说,但他还是压不下涌上的怒气,瞿喻用力深吸了几口气,把小孩的手扳开,也不管小孩惊讶的面孔,转身走到不远处无主的小洞里,坐下静心,免得一个不小心对小孩做了什么会让自己后悔的事。 徐育儒在瞿喻全身散发冷气时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被瞿喻拨开,而且男人看也不看他一眼就离开,小孩顿时知道自己玩脱了。 第32章 说错话的徐育儒咬着牙,小跑步跟在瞿喻身后,看着瞿喻盘腿坐下,他眨眨眼,贴着瞿喻坐下,膝盖故意顶着瞿喻的腿,但男人就是不理他,小孩不安的伸出手指一下一下戳着瞿喻,男人仍是闭目不语,小孩紧张了。伸出爪子抓着瞿喻的腿,一下一下的摇着,瞿喻仍是文风不动。 徐育儒整个人坐上瞿喻的腿,两条腿跨在瞿喻的腰间,头枕着瞿喻的颈边,满脸紧张的贴在男人耳边解释,努力让男人别生气。「我乱说的,你别生气,谁、谁叫你故意变张脸也不跟我说……我就是生气……我、我知道你是瞿喻才故意这么说,你、你看,我连外遇都找你……你、你不准生我的气。」边说还边在瞿喻嘴边啾一口啾一口,深怕男人像和尚入定一样,听不见他的道歉。 被扰乱心神的瞿喻睁眼瞬间,双眼血红,让小孩愣了一跳,捧着瞿喻的脸惊呼,急得眼泪都快夺眶而出了。 男人一掀把小孩掀翻在地上,抬手捏着小孩的颈子,手指顺着脖子的线条慢慢往下滑入襟口,小孩愣了一下,一向配合良好的他自己伸手解开衬衫的扣子,让男人的手长驱直入。瞿喻手指抚过的地方留下一道红痕,在徐育儒白皙的胸口上显得特别诱人,不过配上小孩手忙脚乱地解扣子的表情,就显得异样的有趣。 瞿喻缓缓闔上眼睛,再次睁开时,诡譎的红眸已经散去,早撤去的障眼法显露出他面无表情的脸孔,但眼眸含着地笑意却藏不住。 捏了小孩胸口的乳手一把,小孩吃痛地呻吟出声,抬眼可怜兮兮的看着瞿喻问道:「你还在生气?」 瞿喻坐起身,顺带把小孩拉起来坐在他腿上,低头帮徐育儒把衣扣扣好,就听见头顶的小孩嘖了一声,在瞿喻抬眼看他时,小孩又是一脸无辜可怜的模样。摆明是在装可怜,偏偏就瞿喻愿意被骗,抬手摸摸小孩的头,说道:「回去再说。」 就见徐育儒眼睛发亮,连忙点头。 瞿喻站起身替小孩把衣服整理了下,手搁在徐育儒衣领上,徐育儒自然而然闭着眼被迫仰着头方便瞿喻动作,不过时间有点久,徐育儒忍不住睁开眼想看看瞿喻怎么了,结果视线里尽是瞿喻那张让他怦然心动的俊脸,热度袭上他的双颊,红着脸等着瞿喻覆上自己的唇瓣。 两人的气息慢慢交融在一起,瞿喻含住了小孩的唇用力吮吻,舌头卷起徐育儒的吮吸辗转、又猛然探入扫遍他口腔每处,舔遍他每一颗牙齿,恋恋不捨地退出来后,还贴在他唇瓣上慢慢地廝磨啃咬一阵,等小孩缓过气来,才松开他的唇瓣,双手扶着徐育儒,等到全身软绵绵的小孩自己站稳后,两人才走出小洞。 当瞿喻拎着脸红通通的小孩走出山洞时,就对上顾愿那令人不愉快的笑容,刚刚被顾愿带去一边,顺便提醒过的顾小夏,一双细长的眼睛直直盯着瞿喻。瞿喻在出小山洞之前又把障眼法佈上去,所以不管顾小夏左看右看,还是没办法看透瞿喻的障眼法,顿时他对能看穿障眼法的小伙伴钦佩极了……同样是小菜鸟,怎么小伙伴就能看穿,自己简直弱爆了。 顾小夏显然忘了他的小伙伴跟瞿喻是一门同修又同源,自然比他这个外人更容易拆穿瞿喻的障眼法。 不过两个小孩凑在一起时,顾小夏还是忍不住提醒小伙伴,「劈腿这种话不能乱说,爸爸说过这句话乱说会有人死掉,还好你师兄没事。」 那恋童癖铁定是怕自家儿子懂事后发现新人生,才会灌输这种观念给自家儿子……徐育儒看着顾小夏诚恳的脸,心里充满对恋童癖顾愿的腹诽,脑中同时回想瞿喻刚刚红眼似是发狂的模样,不自禁的点头,再度抓错重点说道:「所以瞿喻会生气肯定是吃醋了。」 放任两个小孩交头接耳,顾愿双手环胸,斜眼睨了眼瞿喻,嘲讽地说道:「被小鬼这样捉弄也太难看了。」 「彼此彼此,等了二十年还没下口,我的定力的确比老人家差多了。」就算没听到顾小夏和小孩的对话,瞿喻也能从顾小夏身上嗅出老妖怪有没有啃下嘴,更别提他还是听到两个小孩的对话……生日计画被破坏,顾愿肯定要拆了所谓的山神老窝。 顾愿皮笑肉不笑地咧开嘴,一字一字的咬牙说道:「也是。你这身躯壳是比我年轻许多,就可得多学着点。」 说起等到顾小夏二十岁这也是顾愿自己惹的,谁让他在顾小夏小的时候为了哄骗他听话,总是提到二十岁才成年。结果两情相愿时,才了解自己当年到底是怎么坑自己的,小夏的目标就是这么定的,他也只能配合。没想到苦尽甘来这一天还遭了无妄之灾,也只能怪自己,什么浪漫的地方不约,竟然约人出海,结果就是在这里跟早就达阵的瞿喻斗嘴皮。 瞿喻哼了声,视线往洞口的几个身影扫了几眼,态度冷淡地问道:「洞口那些人是华邦失踪的几人?全都在那?」 两个小孩听到大人谈正经事了,也跟着凑近,徐育儒瞇着眼顺着瞿喻的目光看过去,发现那几个人的确跟罗望给他的资料有几分符合。而被有钱妖怪眷养的顾小夏从没看过华邦的任务榜,自然不知道瞿喻说的是什么事,乖巧地说道:「那四个人是道士没错,我跟爸爸来之前就在这里了,听说山神已经吃了他们其中一个伙伴,还有一个……好像被外面的雾气侵蚀少了条胳膊,他们一直在想办法逃出去。」 「你们去看外面看过了吗?那雾连顾愿……先生都没办法?」徐育儒好奇问道。 「我是可以带小夏出去,不过太花力气了。」顾愿耸耸肩。 闻言,瞿喻沉下声音:「外面果然是瘴气。」 「宾果。」顾愿弹了下手指,发出毫无诚意的讚叹。 听到瘴气这专有名词,顾小夏反而好奇地往外看,他能感觉外头的雾气不祥,直到知道那是瘴气后才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我跟爸爸有出去外面看过,那瘴气不像是自然形成,好像是从哪边飘出来,就是来不及找到确切的地方。」 「所以那四个人才会等在洞口,想衝出瘴气的范围,不过……」顾愿是笑了几声,眼神却是冰冷,除了顾小夏,其他人怎样他根本不在乎,「贪生怕死嘛。跑了三个小时找不到出路,又抓紧时间赶回山洞避瘴气。」 徐育儒皱着眉想了半天,瘴气的可怕从他兄弟跟入学测验就晓得,而且他还曾经靠近裂缝的结界看过异种兵跟人类的战场,可以的话他还是想让瞿喻避开危险。「如果是从山神洞呢?我们不是从那边来?难道不能抓个山神揍到他让我们回去?」 抓妖怪还揍他?如果让洞口四个道士知道肯定会喷徐育儒一脸,但听到的是武力值高大的四人……三人一妖。 瞿喻若有所思地望向顾愿,他相信顾小夏没想到,但老妖怪怎么可能没想过。 果然顾愿叹口气,抱着自家小孩抱怨道:「我试过,一摸到岩壁,那些个山神就全龟缩了,这胆子也太小了吧?可打破岩壁太花力气了,我现在不想做,只好跟那群人混在这里。」 徐育儒想问顾愿花点力气又怎么着,才张嘴一个字都没说出口,肩膀就被瞿喻悄悄按住,于是小孩闭嘴听话,由瞿喻跟顾愿一人一妖安排。 决定在瘴气散开后,分成两组找出瘴气的出处。 第33章 约晚上十点多左右,山洞里头的人逐渐往洞口聚集,徐育儒眼角瞥见人群中有个藏头藏尾的人,仔细一瞧正是今天他们出山神洞,殴打陈宏蒔的男人。徐育儒偏了下头,他跟瞿喻和顾家父子站在洞口的某个小洞前,藏在满脸焦急的人群中并不显眼,男人会这么躲躲藏藏显然不是因为躲他们,接着徐育儒看到陈宏蒔跟李元浩,在搭上男人阴晦的视线不时扫过李元浩那边,他才恍然大悟。 一到十点,李元浩就被焦躁不安的陈宏蒔带出小洞,晚上十一点正是他们可以出山洞的唯一时刻。两人一走出小洞他便看见刚刚不见人影的小洞纷纷有人走出,就他粗略计算,这山洞最少藏了几十人。每个人看上去都是憔悴疲累,衣履阑珊且营养不良的状态,大多跟陈宏蒔一样在山洞待了许久。在这个没秩序的地方,自然有领头羊,其中有几组人马群聚一起行动,看上去都比落单的人来的强壮许多,身上的衣服不合身,不过看起来也比其他人体面,可能大部分是从死人或者弱者身上取得。 李元浩跟着人潮往洞外走,看见前方异于山洞岩壁的光线时,他先是惊讶这个山洞的大小,之后跟着人群站在洞口,他有种等火车的莫名奇妙感觉,每个人看着同样的方向等待。这之中,他自然也察觉到自己被人盯着,于是不着痕跡的扫过人群,果然发现下午跟他们结仇的男人,同时也看到站在角落的许玉跟徐育儒。简单一瞥,瞧见许玉轻轻摇头,李元浩漫不经心的移开视线,以为许玉是要和他分开行动,在陌生的地方,分不清谁是敌人或是朋友,底牌自然是越多越好。 瞿喻也不管李元浩怎么想的,他的确是不打算再和李元浩一起,和感觉敏锐的警察行动得藏头藏尾的太麻烦了。虽说他们不怕被知道,但依现在的情况而言实在不方便节外生枝,尤其是山洞里看到李元浩身体健壮又能打的人,暗暗都把李元浩当竞争者,有心人肯定会关注他的一举一动,倒不如把李元浩放在檯面上引开其他人的注意力……再说,有个顾小夏已经够烦人了,做什么还多个人民保母。 当手錶的指针指到十一点时,山洞外头的浓雾瞬间往两边收拢,整个视线明亮起来,洞外看过去有颗巨硕的月亮透出银光洒满整座森林,洞外的一切看上去都带着点点银白的光芒,柔软的植被,几隻兔子从地上鑽出,就跟在山洞的人一样,几个修士不愿意浪费一分一秒,灰雾一散开,拔腿往外狂奔。 有人做了榜样,后面的人也按耐不住,熟练地往外踏出一脚,确认没异状后,也拎着自製的粗糙武器走出山洞,几个人眼神贪婪地扫过窝在草丛边的兔子,先是心动却不愿意把目标先放在小兔子身上,时间要花在大猎物上。留在山洞的人越来越少,李元浩见刚刚关注过自己的人都离开后,带着陈宏蒔小心翼翼走出山洞,离开前他故作漫不经心地往原来徐育儒跟许玉两人站着的地方看去,才发现两个人不知道何时混在人群中走了。 和其他人不同,他们都是想尽办法离山洞越远越好,可瞿喻跟顾愿一人一妖却是带着两个小孩顺着山洞外的石壁走,走没几步就伸手敲敲石壁评估着。 这种近似地质学家的工作,徐育儒自觉自己没法子做好,一会儿打量脚下发亮的草地,一会儿又抬头看银白色的巨大月亮,一会儿又望向森林远处,在瞧见一头小鹿时还乐不可支地拍着顾小夏让他看,简直就是在出游的心态。 这举动让顾愿白了瞿喻一眼,大有你家小孩搞不清状况的模样。但没多久顾小夏兴奋开心地惊呼声让他脚步顿了一下,转头抓住自家儿子的手,说道:「小夏,我们跟瞿喻他们两师兄弟分头调查吧,不然太花时间了。」 顾小夏困惑地眨眨眼,但还是听话的和徐育儒道别后,跟着顾愿往另一边走,其中顾愿的手一直没松开,注意到的顾小夏盯着两人交握的手慢慢红的双颊,很快就把好朋友拋在脑后,满心只想着顾愿的事。 徐育儒见顾愿一秒也不愿意耽搁地把自家好友拎走,整张脸写着那傢伙就是吃醋魔人色老头,但很快就把这事拋开转身抱住瞿喻的腰……所以说这两人会成为朋友应该都是见色忘友这件事太有共识了。 瞿喻面色不显,脚步倒是轻快许多,连试探岩壁的灵力都精准许多。 当然不可能抱着别人的腰走路,那小情侣的模样太黏糊讨人嫌了,所以徐育儒还是乖乖地松手自己走,另一隻手悄悄地拉住瞿喻的衣角,无聊地低头跟在瞿喻的影子上走着。 走了十几分鐘,瞿喻还是没有收穫,玩腻踩影子游戏的徐育儒眼角瞥见一隻浅灰色的小兔子藏在树丛下,忍不住多看几眼,这几眼他瞬间停下脚步,拉住瞿喻,低声问道:「你们说那些灰雾就是瘴气吧?那这里的动物植物不是长期在瘴气里生活?为什么牠们没变成异种?还是说牠们已经变了?像是什么d什么a的,那山洞里的人吃了这里的动物还是植物什么的……感觉就像吃了异种的尸体一样,好怪……」 瞿喻跟顾愿当然想过这一点,可他们都觉得找到离开的方法比较重要。 「有可能,所以我们不够时间,得早点离开这里。」瞿喻面色凝重的看着徐育儒。 跟被神隐的人一样,谁没事会在身上囤积食物就是等着某天被神隐,连瞿喻也一样,突然被带入山神洞里,找不到出口,最后不是沦落到得吃瘴气污染的动植物,就是不吃东西虚弱致死。 瞿喻的话让徐育儒也想到食物的问题,整张脸垮了下来,摸摸肚子抱怨道:「难怪电视或小说说的修仙的人都要避穀,被关到魔界什么说不定得吃虫……不过被关到什么小秘境的还有灵草或是神兽可以吃……」 「没被瘴气污染的动植物可说是稀罕之物了,真有那种东西找到恐怕得送到华邦研究研究……」瞿喻忍住笑说道。 徐育儒撇撇嘴,喃喃道:「饿了哪管那么多,活不下去还管的了什么华邦。」 瞿喻伸手摸了摸小孩的头,轻声安慰道:「别怕,不会让你饿着的。」 小孩仰着头让瞿喻的手顺着头发滑过脸颊,瞇着眼享受恋人的顺毛,还是忍不住说道:「我不吃你的肉喔,别像电视上什么雪山遇难吃人肉,你怕我饿切自己的肉给我吃。」 什么感性的气氛都没了…… 瞿喻低头咬了小孩的脸颊一口,对上小孩瞬间瞪大的双眼,好气又好笑的说道:「想什么。顾愿身上有藏食物的空间,逼他拿出来就是了,还想吃人肉?你电视也看太多了,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徐育儒回想顾小夏的确已经来这里几天了,顾愿那老妖怪肯定不会让自家宝贝儿子吃那种来路不明的东西,所以顾愿身上应该真的有小说写的空间戒指什么的,想看…… 还在想等下要装饿逼顾愿掏出食物的徐育儒,突然被瞿喻往后拉了一把,全身垄罩在瞿喻的保护下,徐育儒立刻把小心思拋开,跟着瞿喻看向戒备的方向。 一隻骨瘦如柴的灰狼踩着脚步从森林暗处走出来,牠似乎没注意到贴着岩壁的瞿喻两人,发绿的眼神紧盯着草食的猎物,越靠越近,没有做任何掩饰或突袭的动作,灰狼一个扑杀,咧开嘴咬住兔子的脖子,兔子剎那间失去生命,灰狼弯下颈子开始啃食兔子的尸体。 一场很普通的狩猎行为,瞿喻紧皱着眉头看着,徐育儒却觉得很怪。 太不符合常理了。一是灰狼既然能狩猎食物,为何还这么瘦?一是灰狼的狩猎行为太诡异不遮不掩大剌剌的走出来,兔子竟然也没警觉性? 答案很快就得到解答,灰狼咬了几口的兔子下一秒化为灰烬,灰狼却不怒不气,反而像吃饱似的,转身离开。 留在地上的灰烬随着一道风轻轻飘起,在空中打了个旋,诡异的飞向岩壁。 第34章 瞿喻和徐育儒对看一眼,徐育儒立刻伸出手抓住瞿喻,瞿喻伸手揽住徐育儒的腰,带着他跟上诡异的灰烬,两人跑了十几分鐘,看到灰烬顺着岩壁往上爬,瞿喻把灵气匯集在掌上,像吸铁一样吸住岩壁,回头看了小孩一眼,示意小孩学他的动作,两人跟着三步併作两步像爬梯子那样轻松攀上岩壁。 在山洞里就知道这个山洞很高,实际爬上去才知道真的是高,两人攀岩的速度不比跑在平地慢,不过灵力少的徐育儒途中还是得靠瞿喻才能顺利跟上,两人花了二十分鐘攀岩,还没看到岩壁的尽头,可见岩壁之高。又过了五分鐘,灰烬的速度终于慢了下来,椭圆形状的灰烬像被搓成麵条一样鑽进岩壁的缝隙里。 瞿喻把小孩扯在身后,动作轻巧靠过去,身体差着灰烬往裂缝探看,还没瞧见什么东西,小孩的头硬是从他肋下窜出,上有灰烬,下有徐育儒,瞿喻动弹不得,只得任由小孩撒野。 深黑不见五指的裂缝发出低鸣,里头像有人在呻吟,灰烬听到声音时颤了颤,最后还是在裂缝里的东西给召了进去,不甘不愿的。 徐育儒扯了瞿喻的衣角,引起男人的注意后,小孩张了张嘴,无声地问道:「你觉得里面是什么?」 瞿喻没有回答,瞇着眼看着裂缝好一会儿,伸手对裂缝探出灵力,灵力如藤蔓轻巧滑入裂缝里,下探至某个深度却再不能深入,瞿喻突然想到什么,低头对专注看着他的小孩无声说道:「无属性。」 小孩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小心翼翼的学瞿喻把自己的灵力化成细线缠在瞿喻的灵力上头,很快徐育儒的灵力来到瞿喻不能进入的深度,小孩眨眨眼对上瞿喻鼓励的眼神,转头看着裂缝,带点雀跃的心情,慢慢让自己的灵力刺进去,就像用细针戳进薄膜一样,啵的一声,徐育儒感觉自己好像掉进浓稠的液体般,不过虽然有阻力,却不能阻止小孩前进的灵力,尤其是瞿喻的灵力随着他戳开的小洞一起进来,徐育儒觉得自己动力十足。 徐育儒的灵力持续往下深入约二十米的距离,就觉得脚下一阵晃动,小孩晃了晃被瞿喻扶住,传输的灵力被迫中断,他抬头看着瞿喻,就见瞿喻的手仍放在裂缝上,如藤蔓的灵力倏然加大输出,带着森冷寒意的力量猛然灌入裂缝,整个岩壁狠狠震起来,像愤怒的巨人焦躁的想从地上爬起来。 瞿喻似乎也被地震影响到,灵力缩小了一圈,徐育儒忍不住紧张起来,慌张的在身上摸来摸去想找出能帮瞿喻的方法,还好他口袋里还随身携带瞿喻製作的符籙,他竟然一股脑儿的把东西全丢下去,用灵力引爆它。 小孩的动作快地让瞿喻想阻止也没办法,连忙收回灵力,一把拎起小孩,直接从岩壁上往下跳。失重的感觉伴着狂袭脸上的风让小孩不禁闭上眼,不过心里却没有害怕的感觉,因为抱着他的人是瞿喻。两个人攀上岩壁花了快半个鐘头,下来却只有几十秒,快到地面时瞿喻把灵力聚集在腿部,重重坠地后顺势一个翻滚,两人平安的站在草地上。 感觉双脚踩在地面上,徐育儒才睁开眼,对上瞿喻面无表情的脸,小孩以为自己会被骂,结果得到的是瞿喻用力揉了把他的头发,隐含着宠溺的口气说道:「三张符就够了,整把太花你的灵力了。」 徐育儒拱拱瞿喻的手掌,笑的眼眉弯弯。这种无条件被人宠着的感觉太过美好,浓烈的感觉充满整个胸口,小孩垫起脚尖啄了瞿喻的唇,一下一下的,亲吻止在瞿喻逐渐炙热的视线下,小孩虽然也想跟瞿喻做些什么事,可在外头还是得注意点善良风俗,再说弄得全身黏呼呼的也没地方可以洗澡,所以他还是别再撩了……要也等回洞里。 「我有留几把,没有全都丢下去。」把符籙说的像大白菜,真的只有自產自销的瞿喻家属可以享受。 从另一边赶来的顾愿父子,年纪大的那个受不了了。这种甜腻腻的气氛,从他儿子认识徐小鬼后他就没享受过了,看他儿子现在满脸担心的看着徐小鬼,连刚才那什么土豪宣言都没听到,谁家画符跟影印一样,高等符籙用美金计算都是几万块美金,哪家买来不是用来护身的,尤其是他们妖族根本没有製作符籙的能力,只能用买的。 「瘴气果然是山神洞里的影子製造的,是吧?」顾愿的话相当严肃,要是他没翻白眼。 瞿喻顺着顾愿的话抬头看向岩壁,「应该。我在岩壁的裂缝里的确感觉到瘴气……原来这些山神才是瘴气的来源。」 「可是瘴气不是从裂缝传出来的?这些山神在这里,是怎么把瘴气传到那么多地方?」顾小夏忍不住问道。 「牠们可以形成空间黑洞不是吗?我们不是就是这样被送到这里?说不定牠们本来只是想抓些储备粮食,结果异空间没关好,瘴气就这样跑到我们那边,我们那个世界跟这里可能是空气还是空间甚么地方条件不符,所以在我们那边碰到瘴气会变成异种兵,但在这里还是……」两个大人专注且认真的看着徐育儒,小孩往后缩了下肩膀,声音越来越小,「……我是乱说的……」 「啊─猜得太准确了,我找不到可以反驳的地方。」顾愿发出夸张的讚叹声。 连顾小夏都一脸钦佩的看着徐育儒,徐育儒更是觉得不安了……他真的照小说情节瞎说的。 小孩慌乱的眼神让他心痒痒的,可惜是在外头。瞿喻只能捏捏小孩的后颈安抚着,「裂缝指的正是异空间,很多人都想过裂缝另一头是什么情况,不过没人敢接触瘴气,毕竟连魔族碰到瘴气都会变成行尸走肉,所以大家也只是揣测而已。现在看来你说的对,恐怕真的只有这种理由,否则这些个山神早就穿过裂缝去我们的世界。不过也不能否认,山神……似乎比较喜欢被瘴气污染过的食物……」 顾愿看着岩壁,手摩娑下巴思考了下,对瞿喻说道:「不然你们师兄弟趁这个机会把瘴气这事,从根本把它解决掉?」 瞿喻沉重的摇头,「有瘴气阻挡,暂时没办法处理。」瞿喻若无其事地把刚才让徐育儒用无属性灵力深入瘴气壁的事情忽略掉,徐育儒自然不会提起,或者说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其中担任什么角色,眼睛在瞿喻跟怂恿他们去当英雄的顾愿两人之间打转。 「你们师门对瘴气不是很有办法?难得的好机会竟然不好好把握?」顾愿嘖了几声,脸上的表情尽是嫌弃,伸手拎着顾小夏的肩,边叹气边离开。 这态度看的徐育儒怒火直升,差点就要跳起来和顾愿理论时,肩膀被瞿喻按住,他让小孩先抬头看着从岩壁慢慢溢出的瘴气,再让小孩看向突然抱起顾小夏狼狈地拔腿逃跑的顾愿,「妖族跟魔族比任何种族都怕被瘴气缠身,瘴气很容易就让他们丧失理智被瘴气驱使,虽然他们变成异种兵相当强悍,但更不愿意变成行尸走肉。」 所以裂缝每次出现都是普通修士或其他种族去挑战,妖族、魔族能不到场就绝对不会经过。 说着的同时,岩壁的瘴气越流越快,瞿喻跟徐育儒也跟上顾愿的后脚跑回山洞,途中看到还在狩猎的人类时,两人不需要多说什么,只要指着天空,聪明的人自然会跟着他们一起跑,至于执迷不悟的人……这里几乎没有,除了瞿喻两师兄跟顾家父子,哪个不是在这里混过一段时日,没趋吉避凶的求生能力的话,早就化成一杯黄土了。 第35章 「为、为什么今天的雾、雾这么早、早出现……」好不容易跑回山洞,这个人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还是没忍住抱怨。 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每个人都是被不按时间冒出来的灰雾吓的奔回来,哪个人不是弯着腰,就是趴跪在地上喘气,每个人看上去都狼狈不堪,他们也都想问发生什么事,但想知道的找不到人回答,知情的人……顾愿瞿喻等人自然不会回答。 顾愿深怕身上沾到任何一抹瘴气,几乎是死命地跑回来,虽然比起其他人是帅气许多,身上一滴汗也没留,怀里还抱着自家脸红红的儿子,本来还想抱着儿子偷偷亲个几口,结果一票人跟在后头跑进来,害他来不及做什么。 一个妖怪心情激动地想亲亲自家小孩有错吗?有错吗?好吧,心虚的妖怪爸爸觉得自己有错,所以只能咬着牙看着自家儿子害羞的跳开自己怀里。顾愿还没对自家儿子出手的最主要的原因是……他自觉自己已经近千岁了,光是亲一口十几岁的孩子自己都觉得猥褻了,更别提是剥开小孩摸来摸去,想想那个画面就觉得自己就是禽兽……虽然他本来是跟兽类同种的妖,可妖怪都是很护幼仔…… 顾愿黑着脸等瞿喻两人过来后,恨恨的斥道:「瞧你们两个做的,山神都被你们激怒了。」 瞿喻挑了下眉,对徐育儒把整把符都丢进去点爆山神这事全然不提,淡然说道:「趁现在乱,先混进山神洞看看。」 的确,整个山洞的人都还在洞口喘着,连李元浩也夹着陈宏蒔靠在岩壁喘着粗气,趁着眾人注意力都放在突如其来的灰雾上,他们进入山神洞不会有人发现。四个人默不作声地往山洞里头走,留在洞口的人全都看着洞外,揣测外面的灰雾会不会突然又消失,大家只在乎自己认识的人安不安全,谁也没空去属失踪的人数。 瞿喻四人走的无声无息,却发现洞口有人用阴晦的视线看着他们,徐育儒装作漫不经心地回头一瞥,没发现谁在看他们,他又恍若不察的收回视线,往前跑抱住瞿喻的手臂,伸手抓着瞿喻的手,一根一根地玩着。 「山神?异种?敌人?」顾愿问道。 啥都没看见谁知道是什么在看他们。徐育儒摇头,眼神扫过双颊緋红的顾小夏,忍不住好奇地靠过去,「刚才你被禽兽了?怎么脸这么红?」 顾小夏貌似这时才回过神来,对徐育儒扯出羞怯又愧疚的笑容,「刚才真是抱歉,爸爸对我说怎样都不会让我变异种兵,才会不管你们拉着我跑的……爸爸说,他只在乎我……」 喵个逼,莫名其妙被发了狗粮,还能不能好好当朋友啊。 徐育儒对顾愿这个不讲义气自己逃跑,还对自家儿子掰出个理由的傢伙感到非常不顺眼,偏生这傢伙脸皮还很厚,骗人还不忘调情。 同样身为见色忘友的族群,徐育儒无话可说,只能转身找瞿喻求安慰,得到瞿喻摸摸头一枚。 四人走到山神洞就闻到一阵臭味,一股塑胶被烧的焦味从山神洞的通道里传出来。把万用的灵气覆在鼻上,四人穿过通道走入如广大球场的山神洞里,入眼的是比刚刚更为璀璨的晶光岩壁,本来贴在岩壁边的影子变淡变小,看上去就是那些山神远离岩壁往深处走。 瞿喻伸手摸上岩壁,沉吟了会儿,才道:「这岩壁能吸瘴气。」 「万物皆有克,这岩壁恐怕就是这些山神的牢笼,我听山洞里的人形容这山神,吃了一两个人就会被拉回山神洞,所以他们才敢继续在山洞里生活。」顾愿在山洞过了几天,也不是只和儿子玩,该问清的他还是有做。 「空间石。」瞿喻掐着被他捏下来的石头。「怪不得能形成通道了,原来困住他们的是空间石,有能量產生就会產生空间通道,让不知情的人走进来,再成为山神的粮食,不会饿着它们。」 「如果不是吃人的话,这种共生的方法还挺……自然的。」徐育儒忍不住想起国家频道的某些介绍。 顾小夏皱着眉说道:「我们就算想进去灭了山神,但空间石被能量激发会產生通道,到时我们可能会被迫传出去,连打都打不着,怎么办?等瘴气散去之后,再去找裂缝攻击它们吗?」 「先打几隻练练手。」 瞿喻拋下这句话,转身面对岩壁。顾小夏和徐育儒一楞,眼角扫过周遭岩壁,黑压压的影子突然加快速度往他们靠过来,像是发现食物自投罗网似的,以肉眼可见,却不快的速度移动。等待的时间尤为漫长,在影子靠近岩壁时,他们听见一个很像盐酸再侵蚀污垢的声音,嘶嘶声随着影子越来越近,山神们似乎有种体液可以溶解岩壁。 其中一个影子贴近岩壁,岩壁已经被它腐蚀的只剩下薄薄一层,他们甚至可以看见它那张只有两个窟拢的脸,慢慢地穿出岩壁。山神看上去就像琥珀,整体看上去比普通人大了一倍,全身琥珀般透明却有两个黑洞的眼睛跟嘴,它张开黑洞般的嘴,飢饿的发出无声嘶吼,一股带土的气味直喷过来,几人往旁边闪开,瞿喻只是低下头避开,一拳砸在山神的头上。 瞿喻包裹着灵气的拳头,往往可以一下就在异种兵身上砸出个洞,但是在山神头上只留下一个凹洞,山神的头只被往下压了一下。这一下让山神整个大怒,怒吼一声,一样无声,山洞却整个晃了晃,几个山神也已经走到岩壁,探头或伸出手。 徐育儒这时也没心神放在瞿喻身上,他的手臂被山神抓住,力道之大让徐育儒倒抽口气,若不是他及时用灵力护住手臂,恐怕山神这一把就可以弄断他的胳膊了。徐育儒抬起脚抵住岩壁想挣开,山神却闻风不动,本来只有手臂伸出岩壁,接着连头也探出来,就着徐育儒的手臂眼看就要一口啃下。 徐育儒脱口骂了句,连忙掏了张黄符贴上山神的嘴,灵力一动,山神没裂开,整个琥珀色的大头往后倒了一下,徐育儒趁机抽回手,往后滚了圈,低头一看,一大片瘀青佔据他的胳膊,青的发黑。嘴里被塞了黄符的山神,被徐育儒一炸虽然没碎,可琥珀色的石头脸竟然开始龟裂。徐育儒忍不住啐了口,「真的要三张符才够,浪费。」 刚才撒了大的符籙也不觉地心疼的傢伙,现在倒开始省了。 接着两张符贴上山神的手跟头,徐育儒用灵力在激发一次,正要爬出岩壁的山神晃了晃,身上晃掉几块琥珀,整个身体看上去仍是无事。徐育儒的动作明显激怒了它,它愤怒的嘲徐育儒怒吼一声,同时伸手想把眼前这个弱小的人类打扁,就像它之前对食物的方法,可徐育儒一个侧倒避开,心想为什么那两张符没把这傢伙爆掉,难不成真的要塞进它的洞里才有效? 不过他虽然想把符丢进山神的嘴里,可山神不愿配合,他现在专注着要用手把食物拍扁。 徐育儒躲了几次,眼瞥见另一个山神似乎也要从岩壁里爬出来,他心急如焚时,一个巴掌又拍了过来,徐育儒一时不察,整个人狠狠被打飞出去撞到岩壁才跌了下来。 第36章 「老子很久没被人打了,你很有种。」 徐育儒摀着胸口踉蹌地站起来,往旁边吐了口带血的唾沫,眼角扫过整个战场,瞿喻一个人对上五隻山神,顾小夏同学拿着赤剑抗着一隻踩着半隻,顾老妖怪面前则有看上去营养比较好的四隻山神。除了瞿喻担心的视线看过来,另外两个人也专心在打怪上。 徐育儒先是对瞿喻扯了扯笑脸,转过来对上又想一掌拍过来的山神,他抹开唇角的鲜血,往旁一滚单膝着地后,双手一张,七张黄色的符纸飘在空中形成一根长椎,以自己的无属性灵力为牵引,刺入山神的脑袋后,符纸一张一张跟着鑽进去却没有引爆,山神晃头晃脑了好一会,似乎不明白脑袋里的是什么东西,甚至还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徐育儒接着用灵力张开防护,低喃几句,灌入山神脑袋的符纸瞬间炸开,琥珀似的山神脑袋当然没有脑浆什么的,一颗颗石头喷飞,在山神脑袋的无属性灵力还未消散,徐育儒直接操纵它削掉另一隻快爬出来的山神,灵力扎入山神大张的嘴,不过徐育儒还不及把符纸扔出去,那个山神竟然闔上嘴。徐育儒嘖了一声,不甘心做了无用功的举动,直接让灵力在山神嘴里爆开。 出乎他意料的,无属性灵力对山神非常有效,整个琥珀色的山神眨眼间竟消失无踪。 做了这种事,徐育儒下意识先往顾家父子看过去,顾家小夏一板一眼的对上又从岩壁爬出来的山神。顾家老妖折腾了一段时间才处理了两隻,似乎很怕瘴气会突袭他,出手都斟酌许下。而瞿喻……吊打爆掉两个山神后身上只见几道伤痕,持续面对新爬出来的山神,威风凛凛果然是他的男神。 山洞那边的人听见山神洞发出的爆炸声,有人缩瑟躲回自己的小洞,但也有人难忍好奇地往山神洞探去,先是藏在洞口等了会,听里面的动静不太像山神爬出来吃人的声音,悄悄地又往里头走了几步,接着又是几步,最后藏在转角看见亮光,他才大胆的伸头去看,就见瞿喻四人在跟山神群殴。 普通人自然瞧不出什么灵力,他只看见那四个人有人拿剑有人贴符有人拿拳头杀掉山神,兴奋的跑回山洞报好消息,眾人振奋了,又多了许多人跟着跑到山神洞,期待那四个英雄能把山神全杀掉。这人越来越多,大家挤着挤着,竟然发现山神洞的岩壁出现几条黑色的通道。 本来对自己怎么来这里没印象的人在山洞艰难生活着,那跟自己原本世界连接的通道,被他们一点一点记起,不断在脑海中重复那条漆黑无声的通道,回去成为他们还活在这里的唯一念头。的确有人偷偷跑来山神洞想找出当初自己过来的路,但不只什么都没发现,只看到山神的影子越来越靠近岩壁,最后害怕的逃回山洞。 可是现在有好多条黑色的通道在这里…… 谁也不知道通道会通往哪里,谁也不晓得哪条通道可以让他们回家,可是他们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能离开这个地狱就好了。先是一两个人挑了条通道,疑似自己当初过来的方向,义无反顾的踏进去。有人带头,后头的人也不管了,咬着牙也选了条通道离开。 有了生存的念头,良知也跟着回笼了。 离开前想做好事的人衝回山洞大吼一声,接着快速跑回山神洞,衝进通道里,深怕这条道路在下一秒消失。 这个多人的动静,瞿喻等人自然也瞧见了,也还好山神们都被瞿喻四人激怒,只想着要把前面的人碎尸万段,看也没看其他混水摸鱼的人类。 徐育儒还觉得这群混水摸鱼的人很机灵,眼角却瞥见瞿喻跟顾愿都皱起双眉,他眨了眨眼,手下没停,一道灵力迅速扎入从岩壁探出头的山神嘴里,同时间抓起两三张符籙塞进去,学着自家师兄的动作,饱含灵力的拳头一拳击下,藏在山神脑袋的灵力同时间爆发,看似轻轻松松解决一个山神。徐育儒却知道自己才打了三个山神,就已经耗费大半的灵力了。 不容他多想,山壁突然伸出一隻手抓住他的脚,徐育儒被拖着往岩壁靠去,定神一看,一支比其他山神还要瘦小的傢伙几乎是趴在地上,半个身体已经爬出岩壁,张着嘴就扯着他过去。另一个压在它身上的山神只有双手挣出岩壁,不断对着他扑腾。 徐育儒使力抬高一脚用力往下一蹬,矮小山神的手被狠狠砸在地上,又被灵力辗压,整隻手臂碎成石块,一隻脚得到自由后,徐育儒连忙抬起脚踹开它另一隻手,抬起手捏住上方要抓住他的双手,使劲一扯,双臂俱断为碎石。 只剩下一隻手的矮小山神暴怒了,它张着嘴无声的怒吼后,一股灰扑扑的雾气从它嘴中喷出,徐育儒见状连忙往后退开,但还是吸到一点瘴气,他心一惊,下意识脚背勾起往山神颈部踢下去,清脆的一声断裂声响起,矮小山神仍是张着嘴的模样,头颅在地上滚了几圈,直到撞到壁上,才出现裂痕碎开。 被徐育儒扯断双手的山神,头才挣开岩壁就被失神的徐育儒打碎。 徐育儒抬头想找瞿喻,视线还未对焦,一隻温热的大手摀住他的双眼,整个人被熟悉的气息包围,耳边传来低沉的嗓音说道:「别怕,我们门派的功法特殊,灵力运转全身把瘴气驱逐即可。」 心惊胆跳的把周身的山神处理掉的顾愿,自然看到小孩被瞿喻保护起来,忍不住暗自得意起来,觉得自家小孩到现在都还没求救,实战能力比徐姓小鬼好太多了。不过现在不是嘲笑别人的时候,顾愿扯住顾小夏,反手就把差点在他儿子身上留下伤痕的山神融掉。 「瞿喻,这样下去没完没了,该走了。」顾愿带着气息不稳的顾小夏往瞿喻那边移动。 顾愿会这样问也是拿不定主意。现在岩壁上出现九个通道,其中有几个已经在闪烁,看起来很快就会消失。虽然不管哪个通道都能离开这里,但如果跑到杳无人烟的孤山荒岛,没人搭救恐怕也不能算脱困,最重要的是,逃出去的人大部分都吃了瘴气污染的食物,之后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副作用,现在都分散了,就算联络华邦的人去找,恐怕也会有漏网之鱼。 瞿喻知道顾愿的顾虑,不过事情都发生了,也只能等出去再说。 顾愿问话的同时,安下心神的徐育儒乖巧地运转灵力,灵力跑遍全身脉络,最后在靠近心肺的地方瞧见一小团灰雾雾的瘴气,飘在经脉里,被他的灵力扫过一遍,灰雾就像被扯去一块肉,小了一圈。见状,徐育儒让灵力流转全身,转了几圈,针眼大的灰雾也消失后,徐育儒才缓缓睁开眼睛。 眼前一片漆黑,徐育儒眨眨眼睛,睫毛刷过温热的掌心,瞿喻缓缓放下手掌,看着小孩绽开笑容,看不到刚才的惊慌失措。瞿喻吁了口气,才发现自己竟然也绷紧神经,果然是关心则乱。 顾愿张了张嘴正想嘲笑小孩时,李元浩带着陈宏蒔从山洞那边过来,一看到他们,正气的脸上带着笑意,「许玉先生,在外面都没看到你们,我还以为你们出了什么意外。」 瞿喻可有可无应了声,李元浩扫过岩壁上的通道,沉吟了会,指着其中一条,说道:「之前我们过来好像是这方向……」 顾愿挑眉,看了眼李元浩指的通道,笑道:「可以,我们父子俩跟你们一起走。」 李元浩在山洞口等灰雾消失时见过顾愿父子一面,心想他们可能也是不知道走哪条通道比较好,所以才打算跟着他们,于是李元浩点了下头,转头跟少年说道:「你记得你从哪个方向来吗?还是要跟我们一起走。」 这段时间已经把李元浩当主心骨的陈宏蒔自然选择跟李元浩一起行动,用力点了几下头,「我跟、跟你们一起。」 李元浩见眾人都没意见,率先踏进通道,后头陈宏蒔连忙跟着他的后脚进去,深怕自己一个人被落在这里。 顾愿对瞿喻两人咧嘴一笑,手臂掛在顾小夏肩上,带着儿子走进通道。 徐育儒抓着瞿喻的衣角,在瞿喻偏头看过来时,小孩踮起脚尖亲了瞿喻一口后,脸颊红通通的说道:「剩下的回去再说。」 针对今天被瞿喻压在地上两人差点就地野和的事,血气方刚的少年郎从来都不会忘记。 第37章 徐育儒走入通道,感觉没走多久就看到前方一片光亮,就要踏出的那刻,抓着瞿喻衣角的手突然被一股衝击力撞开,徐育儒还不及反应,脚已经踩进光明处,抓着衣角的手现在空无一物显得有点蠢。徐育儒顿时沉下脸,死鱼眼看着面前的一切,出口是船舱的某间房间,但房间里算上自己总共有五个人。其中三个人很明显就是被神隐在山洞几年的人,另外两个就是李元浩跟陈宏蒔。 陈宏蒔和其他三个人因为死里逃生而面露惊喜,李元浩也是松口气的模样,不过李元浩转头看见徐育儒绷着脸,他收起兴奋的笑容,看似关心的对徐育儒问道:「徐同学,你怎么看上去不太开心,我们好不容易逃回邮轮了。」 徐育儒哼了声,「高兴个屁,出了龙潭又入虎穴。」 李元浩先是一愣,摸了下鼻头,笑道:「虎穴可比龙潭好逃命。」 陈宏蒔四人自然听不懂两人打的哑谜,李元浩见徐育儒闹着小情绪的模样,自然主动担纲解说的人。 说起这艘邮轮出港后发生的怪事,自然包括他们三人是怎么发现通道进入后出现在山神洞,虽然现在回来了,但显然他们仍被困在怪异空间,现在得想办法逃出去。 其他人一听,表情也凝重起来,不过经过山神洞的淬鍊,他们四人跟李元浩同样觉得这个地方应该比山神洞还好逃出,其中几人偷偷打量起徐育儒,他们从通道逃跑时自然也看到徐育儒跟山神对战的场面,心里就是认为徐育儒逼山神门打开通道让他们回来的,暗自期待徐育儒再度拯救他们。 就连徐育儒的臭脸他们都觉得是因为他在深思如何逃出困境的表情,根本不晓得这少年皱起眉头只是不爽跟瞿喻分开。还好他们只是默默注视着,没人上前招惹他,不然恐怕徐育儒会管不住自己的脾气。 李元浩跟陈宏蒔是最后才出现在山神洞的,似乎没看到徐育儒打爆山神头,一回到邮轮,先是四处查看了会儿,确认这普通的房间里只有他们六个人后,提议道:「我们先出房间去找找其他人,这艘船这么大,说不定他们就在别的地方。」 被神隐了这么久的时间,几个人许久没接触到现世的东西,也觉得这里没山神洞危险,想了想,见徐育儒没阻止,纷纷同意李元浩的建议。不过几个人都不打算当领头羊,跟在李元浩后头,让他先开门。 李元浩率先打开房门,外头的长廊是一片寧静,似乎这层船舱里只有他们几人,不过没找过当然不能肯定,李元浩回头看几个人说了句,让大家跟在他后面,不要脱队。 找个几个房间,半个影子都没看见,整层船舱安静的只有他们的声音。 徐育儒的表情更难看了。 从徐育儒身上传来的低气压让眾人发冷,其他三个人惊疑不定的回头看着双手环胸的少年,既是不解他为什么有这么强的气势,又是不懂他这怒气是怎么回事。李元浩见状,主动把人分成两批,其他三个人往另一边查看,他则是跟陈宏蒔还有徐育儒一起行动。 看着那三个人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躲进另一间船舱,陈宏蒔诺诺的靠近徐育儒,心想之前看到少年似乎不是那么暴躁的人,怎么现在反差这么大,他走上前想安抚少年。结果一靠近少年,人就被他一把推向另一边,背撞到船板上,痛得他喊了声,一回神就见少年抬脚踹向李元浩。 李元浩敏捷地躲开这一脚,正气的脸上带着愤怒,怒道:「徐同学,你疯了?」 徐育儒双手交握扳着手指,指节间发出响亮的劈哩啪啦声,他瞇起眼瞪着李元浩,扯了个狞笑:「老子从以前就讨厌条子,现在不揍你要等甚么时候了。」说罢,抬脚又是一踹。 少年的动作不快,李元浩一个懒驴打滚躲过去,定神一看就发现少年那脚把船板踢凹一个洞,真的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 贴在船板边的陈宏蒔也傻住了,想阻止徐育儒却不敢靠过去,只在旁边结结巴巴的说道:「徐、徐同学,别、别打了。」 「为什么?」李元浩铁青着脸僵硬的问道。 居高临下的看着李元浩,听到他这么问,徐育儒反倒理直气壮的说道:「想揍就揍了,哪有为什么。」话落的同时,右脚挟着风声踢向李元浩的腹部。 李元浩咬着牙想抓住少年的脚时,动作一顿,想躲开已经来不及了,那一脚正中他的腹部,整个人往后滑了几步,停下时一口血从他嘴边溢出。 他恶狠狠地瞪着徐育儒,「真想要我的命?」 少年重重地哼了一声。本来以为回来很快就可以把事情解决,然后跟瞿喻度个蜜月,吃吃豆腐或被吃豆腐的,结果竟然被分开?不好好发洩一下徐育儒觉得自己肯定会内伤,于是他只好发脾气了。要知道他是血气方刚的青少年,年轻气盛容易被撩拨的地方没能宣洩出来,只好自己动手换个方式处理了。 他瞪着慢慢站起身抹掉嘴角血丝的李元浩,「不就是以为我年纪小好欺负,才把我跟瞿喻分开?猎人还怪猎物会反扑……不对,你这叫打雁子却被雁子插眼珠。」 李元浩听不下去了,低吼一声,飞身扑向徐育儒,本来正气凛然的脸孔在攻击徐育儒的时候瞬间变化,整张脸狰狞的扭曲,怪异的黑气垄罩全身,迎面而来的气息带着腥臭味。 来了。 徐育儒知道刚才和山神打了一架,自身的灵力所剩不多,也不打算跟李元浩打消耗战,举起的右手跟刚才李元浩躲不开的那一脚一样,灵力在手掌间流转不溢出,直到被攻击后才会发现。 徐育儒微微下蹲闪开李元浩带着黑气的爪子,手指张闔掐住李元浩的脖子,五指陷入发黑的颈部,运转冰冷的灵力从指间输入李元浩的脑袋,从徐育儒碰到的地方开始佈上冰霜,接着手指施力,裂痕从他指尖开始,细小的趴啦声传出,李元浩就像即将碎裂的冰雕一样。 当徐育儒松手时,冰块碎了一地,一道黑影在碎片砸向地面的瞬间,趁着少年没注意到,飞逃而出。 第38章 徐育儒看着冰冻的肢体一块一块砸在地面,在旁边从头看到尾的陈宏蒔努力地摀住嘴不让自己叫出声来,全身贴紧墙壁深怕少年转过来,把自己跟李元浩一样解决掉。徐育儒自然没空回头去看陈宏蒔被他吓得脸色苍白,一直注视李元浩的他发现一道黑影趁着他不注意逃往另一边窜逃,他连忙抬脚想追。 走廊发出很像电脑干扰的滋滋声响起,突然一道裂缝从空中冒出,黑色细小的闪电围绕在裂缝边缘,一隻手从裂缝中伸出擒住想逃走的黑影,黑影不停在手中挣扎,就见那隻手用力一捏,黑影化作一块晶莹剔透的冰块,那人手一松,黑影冰块咚的一声掉在地上,就跟李元浩的身体那样变成碎块。 黑影一消失,空间挤压和失重感再度垄罩徐育儒眾人,没有撒娇的对象时徐育儒反而稳重起来,他瞇着眼用灵力流转全身戒备,直到看到眼前裂缝和自己的空间慢慢重叠,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徐育儒眼睛一亮,空间领域一消失,他整个人飞奔过去,紧紧抱住前方的男人。 眼睛眨巴眨巴几下,绷紧的愤怒少年顿时就变成瞿喻家的小孩,笑到颊边的酒窝都跑出来,脸颊不停磨蹭男人的胸口,好一会儿才满足,「要不是为了救那几个人,我们早就把这傢伙解决了,真是……装也不装得像一点。」 船舱被妖物封锁时瞿喻隐约有了想法,尤其在山神洞发现那失踪的五个同袍,这个念头就落实了。 掉落在地上冰渣碎块大小不一,刚巧就剩妖物的头还看的出来,乍看之下很像老鼠,其实就是隻血蝠。只是隻普通妖物,但这隻显然聪明许多,实力不足的情况下藏在人群中猎取人类血液。开始时只是利用小意外得到人血,从本来只是拿几袋血,到有次直接从人类身上吸取到人血,实力提升的那刻忘乎所以,直到那个人类变成人乾后才回过神来,虽然他把尸体处理好,但食髓知味,隔了几个月他又忍不住出手,一次又一次,当他发现命案有人委託华邦来查时,自知实力尚不足以应付,于是转移阵地到海上。 出乎意料的是,他还得到可以形成空间领域的东西,他当然也发现山神通道跟瘴气,开始时他还有点顾虑,用久了发现瘴气不会从通道窜入他的空间领域,于是乎,他肆无忌惮了。 把人类关进他的空间领域,偽装成他吃掉的某个人,接着引发意外,当人类陷入慌乱时都会互相指责,只要再拨弄几下,他们就会开始自相残杀,他也不贪心,藉此享用几个人的血后,再把这群人放出去,找不到尸体,加上人类都以为自己害死同伴,每个人对船上发生的事都噤若寒蝉,警方跟船公司只好把死掉的人列为失踪人口,谁也不会知道他们变成他的口粮。 这样逍遥的日子又过了几年,找不到死者的家属终于找上华邦,接了任务的道士上邮轮来调查时,吸血蝠照旧开了空间领域,把道士引进山神洞,这样又撑了几年。直到罗望接了这个任务,还把自家小徒弟带上来。 吸血蝠靠着人血修练至今,正巧碰上瓶颈,他便打起去山神洞找道士来吸血的主意,这念头才刚起个头,就碰上罗望这傢伙,吸血蝠曾经看过罗望跟瞿喻师徒联手打怪的威力,他对这两人的兇残仍记忆犹新,可要他放过这次机会他也不愿意,一出海他就撑起空间领域想穿过山神通道去吸道士的血来修练,没想到竟然得到意外之喜。 跟罗望同行的少年在空间挤压下竟意外洩出灵力,这纯净的灵力让吸血蝠垂涎,故意指名少年跟他身边的普通人进入山神洞,一路上他都找不到机会跟少年独处,焦躁的他等在山洞里时也想过先吃身边这叫陈宏蒔的小鬼,可是被瘴气污染过的血实在难以下嚥,后来跟到山洞洞口想抓那些道士,没想到他们逃的这么快,后来他还故意在外面等了一会儿,结果竟然没等到那些道士回来。 他悻悻然地回到山神洞竟然看见少年还没走,他觉得机会来了,趁着出通道的最后一刻,把少年引进他的空间领域,没想到少年这么硬,或者说除了偷袭他其实一点力量也没有,最后他不只化身被打破,想逃也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 吸血蝠死了,空间领域自然也被打破。 徐育儒还赖在瞿喻身上撒娇时,就听到便宜师傅的声音,「小鬼,你眼里只有你师兄吗?」 嘖了一声,徐育儒不甘不愿地从瞿喻的胸口拔出来,满脸不情愿地低声喊了句师傅。 见状,抱着顾小夏站在角落的顾愿笑得很开怀,「罗望啊罗望,看你的小徒弟就知道你平常对他多坏,理都不理你。」 罗望皮笑肉不笑地回道,「青春期的少年嘛,眼中只有爱情很正常……」罗望叹了口气,尽量用旁人听不到的音量,「还好没给我亲下去。」 「可恶,我想亲还不能亲。」顾愿再度怨叹自己把顾小夏的伦理道德教得太好了,这孩子只要有旁人,除了搂搂抱抱外,甚么都不准他做,虽然他是可以来硬的,但是看到自家儿子又害羞又难过的模样,他只好把满腔的情意嚥下去。 罗望可是自徐育儒被吸血蝠给关到空间领域开始就紧张得不得了,这小鬼不仅是自家小徒弟,还是大徒弟的宝贝,要是在他手上有缺了哪块,瞿喻是不会对他怎样,但绝对会用冷低压冻伤他。 等在领域外罗望忍不住想出手时,就看见一群人莫名其妙地从里面被丢出来,一个又一个穿着破烂狼狈的傢伙,自然引起眾人注意。 罗望能上邮轮做任务自然有跟船上的工作人员沟通过,他让工作人员先把这些人带到空房间安置后,瞿喻跟顾愿两父子也从领域里出来。就见自家徒弟面色铁青,空空的右手张了又握,最后板着脸转身面对空无一物的船舱,那散发出来的天然冷气,连顾愿都往后退到他身边。 除了担心小徒弟的顾小夏外,他们两个老人家都有点担心瞿喻脾气一来,把整艘船给冻起来。当然,在等的过程中,顾愿跟顾小夏和他聊着里面发生的事,听完后他立刻就连络华邦了,不只要坐地起价安抚他被徒弟吓到的紧绷情绪,后续的麻烦自然交给专家处理。 等了一会儿,好不容易等到领域出现裂缝,瞿喻双手撕开裂缝破开领域把小鬼拎出来,然后两人黏呼在一块了。 华邦的人很快就到了,几个专门处理后续事情的人员,催眠游客的记忆后才让他们离开,至于死了丈夫的孕妇他们花了很大的力气才让她以为丈夫是不小心坠海死亡,因为尸体已经变成人乾,自然不能交还给孕妇,后续的赔偿就由船公司处理。 至于被神隐的那些人,因为当时通道有许多条,所以它们的出口不一定相同,这点也是华邦得派人处理的,他们得了解吃了瘴气污染的肉块的人后续有甚么影响,其中自然包括陈宏蒔,接着得研究那隻吸血蝠能开啟空间领域及瘴气通道的方法,还有山神跟瘴气的关係。 这之后的事跟罗望师徒没关係了,研究一项不是他们门派的专长。 回去的路上,开车的罗望从后照镜看到徐育儒几乎要坐在瞿喻身上,他咬牙切齿的说道:「不准给我车震。」 师傅表示,谁家放徒弟出来歷练,师傅还要当司机,有没有搞错!? 第39章 罗望不顾小鬼的意见,把徐育儒塞进房间关起来后,皱着眉表情凝重地看着自家大徒弟,严肃地问道:「瞿喻,你是不是太在意小鬼了?」 瞿喻双手环抱,背靠着墙壁,坦然地承认道:「对,他是我的。」 我靠,我是在跟你说这个吗? 罗望第一次知道自家大徒弟有沟通障碍,最后他摸摸鼻子决定不插手了。两个都是他的徒弟,这话他也有问过小鬼,小鬼那时露出的甜腻笑容让他差点瞎了眼,现在自家大徒弟既然这么表示,一个愿打一个愿捱,他能说什么? 瞿喻看着自家师傅离去的背影没多说一句话,他知道师傅只是担心他產生心魔,因为他是个死心眼的人。他们都觉得小孩才刚满十八岁而已,且不说未来还很长,尤其一般人总是善变,之后如果徐育儒遇到更好的对象的话,他能放手吗? 答案当然是……不能。 徐育儒明明有机会逃走的,结果竟然又巴巴的跑回来,张牙舞爪要他把他吃乾抹净,已经是他的了,他怎么可能放手。 瞿喻扭开门把,门一开,贴在门板偷听的小孩双手扑腾的从里面跌了出来,瞿喻连忙伸手捞住小孩的腰。下意识闭起双眼的徐育儒,发现自己不只没摔着,还被瞿喻接住,他笑嘻嘻地转身抱住瞿喻的脖子,脚悬在半空中就像被公主抱一样,对男性而言是羞辱的姿势,但奈何不住小孩乐意啊。 罗望把小孩关在房内就是不让他知道他们说了甚么,徐育儒当然不知道便宜师傅跟瞿喻讲些甚么,抱住瞿喻的同时他敏感的察觉到瞿喻的心情沉重,他挺起上半身对瞿喻的嘴角亲了一口,果然感觉瞿喻身上的气息轻快许多,小孩更是开心地又啾一口。 结果瞿喻刚好低头,这一口恰好贴在他的唇上,双唇相印,小孩脸一红,还是开心的伸舌舔了下紧闭的薄唇,小孩下意识合起的双眼自然没看见瞿喻染红的双眸。 徐育儒感觉背后一软,整个人被放到床上,他想睁眼,眼前却一片黑,眼睛被一团灵力包住,他眨眨眼睛果然什么都看不到,手紧紧抱着瞿喻的脖子,有点紧张地问道:「为、为什么?」 「惩罚。」 瞿喻低沉的嗓音在徐育儒耳边回盪,红霞从耳根蔓延至双颊,小孩愣了一下才回过神,吶吶的问道:「甚么惩罚?我怎么了?」 耳边传来瞿喻低哑的笑声,出谜题似的只说了两个字:「山洞……」 视觉封闭后其它的感官就越敏锐,温热熟悉的气息吹吐在他颊边,也把他的思绪吹的恍惚了起来,这次好半天才想起在山洞里他说新男友的事。一想起这件事让瞿喻气的这么久,徐育儒心里除了有做错事的踌躇,还有些许的开心。 这点就反应在徐育儒的行为上。 只见徐育儒双颊红通通的,因为是用灵力当眼罩,自然不像真的眼罩那样真的会把徐育儒的眼睛遮住,所以徐育儒的表情一览无遗,那愧疚又带着期待的表情让瞿喻看的好气又好笑。 瞿喻把他的上衣掀起来,伸手轻轻抚过徐育儒带着微白紧绷的肌肤,滑过胸口轻抚至腹部,徐育儒突然感觉胸口一阵湿热,瞿喻竟然俯身吸允他的乳尖,被舔过的地方有丝丝凉意。那股凉意一直延续到后腰,并向下延伸,他难耐的扭了扭腰,哼出呻吟。 瞿喻把他的双腿凹起,架在他的腰上,下体自然而然的分开,徐育儒感觉一阵冰凉的液体滑过他的臀尖,接着探入臀瓣深处。正在被开拓的后穴,发出咕滋咕滋的水声。瞿喻伸进去三根手指,不停抠挖套弄,徐育儒感觉男人在他那里塞进去很多膏体,有一些融化之后流出来,染湿了身下的被子。 恍神中的徐育儒想起那带点温热的液体是哪来的,身体一僵,却还是乖巧地任由瞿喻掌控,瞿喻的拇指在穴口若有似无的抚着,然后趁着少年失神时在穴口处用力一按。 徐育儒惊呼一声,全身紧绷颤抖了几下,早已硬挺的分身迅速的膨胀,接着带着微微腥味的白浊液体从柱身喷发。 发洩后的身体软得不像话,徐育儒眼神迷濛间,瞿喻抬高少年的腰部用力一挺,将自己的分身撞了进去。徐育儒瞬间屏住呼吸,而瞿喻的动作也停住,等着小孩小声喘息后,才开始摆动身躯在他体内抽插,每插一下都发出浓厚的喘息,小孩几乎被这声音迷惑了,下身再度回復精神。 两人交合的地方非常湿润,只抽插几下便发出粘腻的声音,同时响起的还有身体相撞的拍响声,每一声都让徐育儒既兴奋又害羞。体内的硬物一会浅一会深的探入,突然,徐育儒全身弹了一下,年轻的分身瞬间高高昂起,他自己还没发现发生甚么事,便感觉身上的男人俯下身体,异于自己的温度如微风扫过敏感的颈部,耳边响起瞿喻的声音,「想要我多弄你这里吗?」 徐育儒热昏的脑袋根本无法承受更多想法,反射性恍惚乱点头,得到男人轻声一笑,就着刚才的位置连顶几下,一股抗拒不了的快感如电流般窜向脊背,徐育儒的身体想挣脱又想索取,最后只化作剧烈的低鸣声。 瞿喻已经找准了位置,两手握着他的腰把少年的腿提到肩上,以便更深入地抽插。徐育儒忍不住摇头想摆脱控制,却只能由着瞿喻权力捅弄他最柔软的内部,快感越来越多,他的呻吟变得纠结难忍,男人每一次碾压都让他更疯狂,有几下甚至让他的脚趾都捲曲起来。 少年因为快感而轻微收缩的甬道留恋地缠住体内的炙热,感觉男人轻斥一声,刺入的力道更加使力。徐育儒觉得自己的腰部全是软的,任由男人施为,不断抽插的硬物带来剧烈的感官刺激,让他意识渐渐有些模糊,快感层层叠叠终于累积到极限,男人最后抵住敏感处不动,少年身体一绷,下身再度喷出白浊的体液。 高潮的衝击让徐育儒整个人陷入失神,不知道什么时候眼上的灵力被屏除,视线一片清朗,首先印入眼帘的是瞿喻俊挺的脸庞,就见瞿喻慢慢倾身靠近吻住了他,舌头伸进来翻捲,舔舐他口中的每一处。 徐育儒全身软绵绵的任由瞿喻抱着,一点都不觉得被瞿喻当作小孩刷洗乾净有什么好丢脸的,大眼眨啊眨的看着瞿喻的每个动作,但每次和瞿喻视线对上时他虽然靦腆地转开视线,一旦瞿喻转开脸他又傻傻地望过去,瞿喻被小孩自以为没被发现的举动弄得失笑,忍不住抓起徐育儒的下顎,轻轻含住他的唇,让小孩乖巧下来。 最后被洗乾净摆到床上时,徐育儒握住瞿喻手指,伸出手指与之十指交扣,整个人从头到脚都红嫩嫩的,说道:「我喜欢你,是真的。」 小孩的情话儘管说得七零八落的,但对上小孩既是羞怯却认真的视线,瞿喻低头在他眉间烙下一吻,「吾心亦然。」 ---- 虽然某英文字的文章短,但还是有,我没办法都撒肉或烤大块肉,但也没办法清水,这就是把自己归在十八禁分类的原因。 别嫌弃我.... 第40章 阳光从窗外洒落,徐育儒抱着棉被还在床上赖床时,放在床边的手机响了,小孩不耐烦的把枕头盖在头上,很快手机铃声停了,他皱着的眉头才缓缓松开,但没过多久,铃声再度响起,徐育儒用枕头按着耳朵还是听的到魔音穿脑,他从枕头下发出沉闷的低吼,但就是不想爬起床去接电话。 最后还是从外面回来的瞿喻把手机拿起来,扫了一眼后,先走到床边把小孩头上的枕头拿开,「不想接就掛了。」 小孩顺势抓住瞿喻的手在上头蹭了蹭,眼睛都还没睁开的问道:「这么早谁打的?烦。」 瞿喻抬头看了眼外头灿烂的阳光,抚在小孩脸上的手直接捏了他一把,「该起床了。」 小孩攀着瞿喻的手坐起来,揉揉脸后总算才有了精神,双眼一睁就看到瞿喻帅气的脸庞,徐育儒差点就要跳起床啃个几口,结果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静下来的手机再度响起,徐育儒开心的表情先是一僵,接着恨恨地抓过手机,看也没看来电的是谁,接通后粗声粗气的应了一声,接着表情怪异的安静下来。 手机另一头不晓得说了什么,徐育儒没有拒绝,偏头看着瞿喻似乎想徵询他的意见。瞿喻没听到内容,只伸手揉了小孩的头一把,「怎么了?」 「要我去参加国中同学会。」小孩摀着手机低声说道。 瞿喻闻言,眉头动了动,到桌旁打开抽屉拿出一张联邦大学的学生证,「这时间会问的应该是这种事吧。」 徐育儒看着学生证上呆呆的大头照,咧齿一笑,答应对方后就不想多说甚么了,电话掛掉,往瞿喻身上扑过去,攀在他的背上,从瞿喻背后探头过来看着自己的学生证,看着看着忍不住嘿嘿笑出声,「他们一定没想到我不只上了大学,还是联邦大学。」小孩兴奋了会儿才终于冷静下来,「他们特地打来叫我去参加同学会绝对不怀好意,可是为什么我觉得好兴奋?」 瞿喻低头对上徐育儒闪闪发亮的大眼,揉了他的头顶一把,「他们约什么时候?」 「今天晚上六点在城北的有凤楼,自助餐。」徐育儒想了想,从瞿喻身上跳下来,跑到衣架边摸摸外套,翻出一个钱包打开看了一眼,叹口气说道:「如果去吃有凤楼的话,我得穷一阵子了。」 一群刚成年还没工作的学生,打工赚生活费的捨不得把自己的钱花在这种事上。那些靠父母养的人花起钱来就跟打开水龙头一样,哗啦哗啦的任它流走,不够再去跟他们爸爸妈妈要就好了。 徐育儒是有双亲的遗產,但其实单靠这种钱过一辈子是不可能。在跟瞿喻相遇前,他对人生最大的规划就找份工作做,生活过得去就好了。现在跟瞿喻一起后……也算是半工半读了吧?上学拿学凭跟打怪赚钱,邮轮那一票是他赚最多的,虽然他只觉得自己不过就是打了几隻山神怪跟吸血蝠,其他什么事也没做,结果还拿到工资,那数字漂亮到让他咋舌。 有凤楼是城里的高级餐厅,纵然只是自助餐,但一顿饭钱就是普通学生一个礼拜的生活费,徐育儒虽然不缺钱,可对这种不需要的花费,他还是觉得浪费。 瞿喻走到徐育儒身后,拎起小孩单薄的钱包把学生证跟几张千元大钞塞进去,然后拎着小孩出门整理一番。 徐育儒毕业到现在过了两个月,唯一出门的两趟,除了入学测验就是游轮之行,其他时间都关在家里修练。头发长了,身材也因为这两个月伙食营养加上修练武技的情况下,不只长高了几公分,还结实了许多,平日除了穿自己宽松的衣服外就是故意拿他的衣服穿。 现在既然要去见人,瞿喻当然得带小孩去打理门面。 头上的造型就他们这行而言,奇形怪状的有之,但瞿喻还是看的惯普通的短发,所以在徐育儒指着杂志上某个绿发模特儿要求造型师照着处理时,他冷冰冰的看着造型师,说道:「剪短,乾净就好。」 瞿喻说话的同时,灵压不自觉释放,造型师只觉得全身一重,彷彿被甚么东西压着,弄得他背后全是冷汗,他为难地回头看了下徐育儒。通常这年纪的少年做事都爱跟别人唱反调,他本以为自己看到的会是像火药被点炸的少年怒斥他,要求他依照自己的指示,没想到当他回头时,不仅没看见少年发脾气,还看到少年乖巧地把杂志合起来,对男人嘿嘿笑了一下,接着对他说:「好吧,剪短就好。」 被少年的笑容闪了眼的造型师,莫名其妙觉得空气中瀰漫着诡异甜腻的气氛,他过一会儿才回过神,小心翼翼地替少年整理头发。边剪边偷看少年的表情,少年没生气没愤怒或不甘,好像刚才指那个绿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见状,他才终于安下心来工作。 没多久少年就被整理出清爽的发型,造型师看着少年绷绷跳跳的跑到男人身边问了句好不好看后,男人不知道有没有回话,两人散步似的往柜檯去,造型师才连忙拿起帐单追过去柜台帮两人结帐。 在送走两人后,他顿时吐出一口气,整个人重重坐在椅上,虚脱似的对同事摆摆手,说他要好好休息一下。剪颗头才半个小时而已,他感觉像过了半年那么久,因为男人的视线一直在少年身上,让他战战兢兢的深怕哪个不小心就多剪一戳头发下来,现在好不容易松懈下来全身的肌肉都在酸痛。 接着採购衣服的行程就简单多了,哪件穿上去好看且方便行动就买,徐育儒现在的想法跟瞿喻相近,普通的衣服再名贵也比不了上头有加保护功能的咒文。 乖巧的少年配上合适的衣服更凸显他漂亮的五官,尤其是修练后身上的杂质排出,皮肤好的几乎没毛细孔,整个人看上去乾乾净净的就是个美少年……只要不看他上车就黏在瞿喻身上撒娇偷亲人的模样,根本不觉得他是个小色狼。 一个下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瞿喻把徐育儒送到有凤楼,看着神采飞扬的小孩,忍不住伸手对已经走到阶梯的小孩招手,让他靠近驾驶座的窗边。徐育儒弯腰把头探入车窗时,下顎被男人轻轻扣住,被转过去在唇上印了标志后,才让双颊瞬间红通通的小孩上去。 小孩看着扬长而去的车尾巴,笑得很开心。乾净漂亮的外表绝对让人想像不到他心里想的是……衣服买来果然是为了要脱掉。 就在徐育儒发呆的时候,一旁突然传来冷哼,「你竟然真的敢来?果然拿到钱就敢挥霍了,我爸说的对,这傢伙就是个白眼狼。」 讨厌的声音听了十多年,果然不是短短两个月就能忘掉的。徐育儒嘴角轻轻勾起笑容,转头就见约他来的国中同学也是从前的邻居,还有他的堂弟徐子芎。 第41章 他的国中同学兼邻居陈静,国小时两人还玩在一块,没多久不管在学校还是住家看到他就像看个陌生人一样,两人除了学校的事外,根本不交谈。最后陈静反而是带着徐子芎玩,接着他感觉全班的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他,他不愿待在班上后才认识老鬼他们的。 他们后面说他甚么他隐约都知道,虽然他不懂到底无父无母是对不起谁,不过有中二病的他自然不肯去讨好或解释什么,甚至每次徐子芎故意来他们班上找陈静后,几个同学就会故意找他麻烦,他知道为什么却还是装作无所谓,只是回家后对徐子芎的态度更差,让他婶婶有藉口跟叔叔还有邻居告状。 徐育儒眨眨眼,从过去灰色的回忆中清醒过来,将陈静尷尬的表情和徐子芎毫无隐藏的憎恨看进眼底。徐育儒觉得自己有爱人滋养就是不一样,以前他看到徐子芎就觉得心里发堵,手痒想揍他,现在拳头还是痒痒的,可是这点手痒他可以控制,而且不只可以忍,他还可以淡定应对。 徐育儒双手环胸,故意不看徐子芎,反而对着陈静勾起嘴角,打声招呼后问道:「我没想到你们会请我来参加国中同学会?」 陈静闻言表情更是尷尬了,他吱吱呜呜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就老同学,联络联络。真没想到……」没想到你会来。 陈静的话没有说尽,但徐育儒就是晓得他想说什么,不过人家没说出来,他也没故意去戳破他的话,反而装作不知道的点头应和。被瞿喻养了一阵子,小孩的自信都被养出来了,现在就等着等会儿餐聚时,看看他们还有什么招式能出。 徐子芎见徐育儒不理他,气的整张脸都胀红,重重哼了几声,见徐育儒真不打算理他,他倒是没有不理智的衝上前,他妈妈张静用身教及言教,把他朔造成一个心机深重的小孩,他不会明着跟徐育儒过不去,只是徐育儒这种无视他的行为,自然又把他的恨意提高许多。 这傢伙搬出家里时徐子芎还很高兴,因为他总算不用在家看到这个让人丢脸的堂哥,但在徐育儒擅自跟他们脱离关係后,他爸爸妈妈开始每天唉声叹气的,他们让这傢伙吃他们家用他们家的,就是看到他父母留下的遗產。现在他成年就自己找了另外一个监护人,拍拍屁股就走,完全不把他爸妈这几年的养育之恩放在心上,简直无耻。 因为他爸妈说这傢伙肯定是被人骗了,不知道哪里来的监护人有权又势,才能逼迫他们让出监护权,那个人会这么做绝对就是为了这傢伙手上的遗產,不然就凭徐育儒这个街头混混是凭什么让人看上眼。徐子芎刚好听到他妈说邻居陈静要开国中同学会,他故意让陈静去邀请徐育儒,他想像中徐育儒被那个监护人控管自由不能随意行动,甚至钱全被拿走早就流落街头,徐育儒什么悲惨落魄的模样他都想像过,就没想到这傢伙竟然神采飞扬地出现在他面前。 陈静自然也听过徐子芎说过徐育儒离家的事,虽然后面的事情都是他们私下猜测,毫无根据,但想也没想过国中就开始叛逆的不良少年,整理起来竟然可以电视上的小明星,整个人洋溢着自信帅气,明明五官看上去还有初中的模样,只是换个造型,整个人竟然有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就连他嘴边流里流气的笑容,不管怎么看都觉得很帅气。 徐子芎不开口,陈静也不知道要怎么接话,徐育儒更是故意等着他们,三人陷入诡异的沉默中,直到一辆计程车停在门口,四个男女下车看到他们后才打断这让陈静快窒息的气氛。 一个穿着时髦的女孩先和陈静打招呼后才看到站在他面前的徐育儒,她顿了一下,对这陌生又眼熟的帅哥她很想攀关係,用手肘推了下隔壁的女孩,让她看过来,果然当她看到徐育儒也是眼睛一亮,笑咪咪地问道:「男大十八变,我都不知道我们班以前有这样的帅哥,哎呀,你自我介绍一下……不,还是我猜猜看,我猜出来的话改天你就请我吃饭,如何?」 听到朋友这么说,时髦的女孩按耐不住,她叫她可不是要她来抢男人的,脚往前踏出半步,半个人挡在朋友前面,跟着笑道:「我也来猜,猜对一定要请我吃、吃饭。」顿了一下是因为被后面的朋友推了一把。 徐育儒看着两个女孩在推挤的场面,不觉得开心反而觉得好笑,他以前的名声让这两个人每次看到他都是皱着眉拧着鼻,好像看到什么脏东西一样。他没答应在等他回答的两女,眼睛反而看着跟两个女孩一起下车的两名护花使者,穿着不合身的西装,脚下踩着布鞋,他们见两位女伴的目光都被他吸引走,似乎有点愤恨,走到陈静身边质问他是谁,后来两人被陈静的答案惊的瞠目结舌。 徐育儒见状忍不住笑开了。他脱下装模作样的笑容,对着两个女孩咧齿一笑,「不用猜了,我是三年十班的51号徐育儒。」 两个女孩被徐育儒充满邪气的笑容先是脸红一阵,才开始回想班上排第51号的同学,这一回想也想起关于徐育儒的传闻,先搭訕的女孩露出惋惜的表情,徐育儒这种没身分没背景的人一项不在她考虑范围内。打扮时髦的女孩倒是兴趣不减,只是表情多了几分虚假,她和她朋友想得差不多,一个不良少年能有什么未来,不过就是学生时代用来交友玩玩罢了。 几个人总不能一直站在门口,陈静回復心态后,带着同学踏进有凤楼。陈静是统筹同学会的人,确定地点前他自然到有凤楼勘查过,他就跟在服务生后面的位置,一边往里头走一边替大家介绍有凤楼的一景一物,服务生虽然没插嘴,背对眾人的面上仍旧是微笑以对,但心底的白眼恐怕翻到后脑勺了。这个人不过就是订了他们餐厅最低价的自助餐,顶多是多付了个包厢费而已,装腔作势的样子未免太好笑了。 徐育儒对这种事不感兴趣,不过不感兴趣也不代表他听不出陈静像在背书的口气,他没揭穿陈静想显摆的心情,所以只是保持沉默。至于门清儿的还有两个女孩,初中也没见陈静表现出什么豪的家底,身上没有任何一处是带着名牌的,而且这种介绍词甚至去网上就可以抄到,可拆穿别人太难看了,两个女孩对看一眼,嘻笑几声。真心以为陈静有可能是因为常来的才对有凤楼这么熟悉,只有两个少年跟徐子芎,三人深知自己再来这地方的机会不能说没有,至少在他们自己开始赚钱前,是少之又少,出门跟父母报帐拿钱,还顺便被训一顿才拿的到餐费。 还好同学会不过就几年才一次,要是每几个月就这么花一顿,他们父母肯定会撕了他们。 几个人到包厢等了一阵后,接着又有十几个人过来就没了,这次同学会参加人数只有十九个。除了徐子芎以外,每个人都是有考上大学,也认为能考上他们的学校是光荣,不怕说出口的,还有就是出得起且觉得值得拿出这一顿餐费的人。 第42章 徐育儒端着盘子在精緻漂亮的桌檯间走动,每样菜看上去都很美味,徐育儒百般无聊的想着,要是以前的自己肯定觉得每一样都很吃而疯狂的夹进盘子,现在却觉得兴致缺缺,还不如在家吃瞿喻做的饭……果然这就叫爱情…… 徐育儒的嘴角忍不住上扬,嘿嘿的笑出来,决定等下回去后不管三七二十一飞扑到瞿喻身上亲他个十几下,谁叫他刚刚偷亲自己。 徐育儒夹了几道菜就回座位用餐,徐子芎端着满满食物的盘子回来,刚好他的座位就在徐育儒对面,一坐下看到徐育儒表情自若地用餐,不只打扮衣着变了个人,现在竟然连吃东西都像个人了,徐子芎皱着整张脸瞪着悠哉品尝的堂哥,要不是那张脸看上去一模一样,他都以为眼前这个只是长得像的人而已。 女孩子比男孩们早吃饱,三三两两聊起身边同学的近况,没人和他说话,徐育儒也自得其乐边吃边想着自家恋人,偷偷传简讯给瞿喻,只被训了句吃饭要认真,于是徐育儒乖乖的把盘子里的东西吃乾净,又去自助区找了点没看过的东西来吃。 这种节制又好看的吃相,透过被灵力加持过的秀气五官,让同包厢的女孩纷纷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几个女孩交头接耳聊了几句,跟徐育儒一起进来的两女在眾女孩羡慕的目光下,趁着徐育儒旁边座位现在没人坐,拎着杯子往徐育儒这边走来,时髦的女孩笑嘻嘻地说道:「育儒你变好多,大家都不认得你了,有女朋友了吗?」 徐育儒慢条斯理把口中的食物咀嚼完才答道:「没……」但是有男朋友,而且跟你不熟不要只叫名字。 自觉私事不需要跟不重要的人说,关于女孩装熟的称呼他自动省略,所以徐育儒简单的回应,没想到得到答案的女孩反倒眼睛一亮,整个人又往徐育儒身边贴过去,刻意拉低的胸口差点就要贴上他的手臂,徐育儒不着痕跡往椅背靠来避开女孩的武器。 「你这么帅怎么可能没女友,你一定是在骗人。」时髦女孩似乎没注意徐育儒的闪避,抿着嘴轻笑。 「白佳佳,你男友如果知道你这么关心别的男人,肯定会吃醋。」跟白佳佳一起过来的女孩脸上故作调侃,像是在跟她开玩笑似的,眼里却藏着不以为然。她刚刚打听到徐育儒继承早亡双亲的遗產,整个人焕然一新的模样跟以前那副中二病小屁孩的模样差很多,有好条件她当然不会让给白佳佳。 白佳佳脸上笑容一垮,虽然还是努力撑起来,自然度就差很多,她几乎是咬着牙回道:「许宥蕾,我听说你考上b大的传播系还以为你消息多灵通,我前男友因为要重考跟我分手了,我现在是单身。」 许宥蕾噗的一声,刚入口的果汁差点喷出来。「你男……咳咳,前男友跟你不是一起考e大吗?e大耶?他竟然进不去?」 被嘲笑的白佳佳气得想扑上去咬许宥蕾,不过还记得她在公共场合,她直接转向徐育儒问道:「对了,育儒你读哪间学校?我们可以来办联谊啊?我们学校美女可多了。」 坐在徐育儒对面看了场小后宫x嬛传的徐子芎,化悲愤为力量把盘子的食物疯狂扫进嘴哩,一边听着两个女人的对话,直到听到白佳佳的问题后,他精神顿时一来。以前徐育儒成绩有多糟,差点就不能毕业的事同住的他一清二楚。陈静也跟他说过就徐育儒的成绩,任何一间有水准的学校都不会收这种品德操行全是低空过关的人。当然,拿钱就能读的学校说出口都是丢脸。 他连忙把嘴巴的东西吞下去,皮笑肉不笑的插入白佳佳的话里,「堂哥,你进哪间学校?爸妈他们都很担心你考不了学校,还想要不要帮你问z大。」 z大是一所指要花钱就可以进去的,不过光是一学年的学费就要十几万,再加上学杂费什么的,一整个学年几乎就得花上近五十万,如果课业不好但想顺利升级,就得拿出一笔补考费,就是一间利用各种名目敛财的学校。说起钱哪间学校不想要,不过谁都不像z大吃相那么难看,把每样价目都标明了,那些真正有权有势的千金和公子寧可花多上几倍的钱进入名校,再说z大的学凭在国内几乎没几间公司承认。 听到徐子芎的话,白佳佳和徐宥蕾的表情一僵,随即想到就算z大再差,也是靠钱累积出来,要能入z大也算的上有点资產,也就表示如果徐育儒真的有一笔为数不小的财產。两女瞬间对看一眼,果然都发现对方跃跃欲试的眼神,两女不着痕跡的瞪了彼此一眼,转向徐育儒纷纷又是露出颇为自傲的笑容。 徐育儒根本不在乎两女是怎么想的,听到徐子芎的话他脸上的表情扭曲了下,不过在看到徐子芎露出得意的窃笑时,他挑了下眉,「是吗?帮我谢谢叔叔跟婶婶,要他们不用担心我,大学学费我还出得起。让他们专心把钱存下来给你以后念z大用吧。」说这句话的同时,徐育儒努力回想并且摆出顾愿老妖讨人厌的嘴脸,果然话一说完就看到徐子芎铁青整张脸,气愤地低头戳着盘中的食物不再开口。 两女也听出徐育儒话中的意思,噗哧一笑,既是想讨巧徐育儒也是觉得好笑,眼前这小屁孩想学大人故然可笑,尤其失败了就更好笑了。 陈静一直安静的徐子芎旁边,自然也听到徐子芎的话,比起两女他更了解徐育儒的背景,不过他聪明的没插话,直到两女的笑声让徐子芎胀红了脸,不想让场面变难看的他,连忙出声引起几人的注意,「育儒,刚大家在聊新生活动都没听你说话,你学校的科系不办新生活动吗?」 「不办。」徐育儒只回了两个字。 徐育儒表现得越沉重安静,陈静越是好奇,正想多问几句话时,徐育儒说了句厕所后就起身离开。徐育儒离开后,几个人突然没了话题都安静了会儿。直到白佳佳无聊地用手指捲着头发,装可爱嘟着嘴抱怨道:「育儒都不讲自己的学校,不是真的去念z大吧?」 其他人各有所思,没人回应白佳佳。白佳佳见状,撇撇嘴也不在开口,无聊的拿出手机摆弄着。 包厢内除了狂吃以外的人也有疯狂划手机的人,从前的资优生也是班长林全双,大家都知道今天是他备取名额放榜的日子,也默许他的行为。 他想读的学校可是全国首府联邦大学,备取名额放榜的时间是中午十二点,可从凌晨开始网页流量就被塞爆了,大家只能不停重新瀏览网页,或乾脆去看联邦大学其他网页来打发时间。 在吵杂的包厢里,低着头猛划手机林全双突然大叫一声,所有人纷纷看过去时就见林全双从位子上跳起来,指着手机萤幕,不可置信的让他们看他瀏览的网页。一群人边问着什么事边往林全双那边靠过去,看完手机页面后每个人的表情都和林全双一样,有些人还拿起自己的手机确认,从同样的网页看到相同的名字,这画面才传到陈静这边来。 那网页不过就是联邦大学每个科系今年入取的名单而已,财大气粗的科系看上去密密麻麻的一两百个名字,有个科系算上去才几十个,最后才能在网页的某个角落看到联邦大学─特殊生命科,人数少到让人一恍神就会漏看,仅仅十一人的名字,其中竟然有徐育儒的名字。 「同名同姓,这绝对是同名同姓。」相较于白佳佳和许宥蕾有种捡到宝的感觉,徐子芎第一时间是惊讶的叫唤出来,被手机的光打的脸色苍白的陈静虽没开口,但脸上的表情也是如此。 包厢内群情激动的同时,徐育儒正好回来。双眼带笑微微弯起,整个人洋溢的开心和去厕所前的表情截然不同,他看也不看两女像看见猎物闯进狩猎范围的表情,走到陈静身边,把餐费放在陈静面前,说道:「有人来接我,我先回去了。」 徐育儒打开的钱包还没闔上就被徐子芎抢过来,他从夹层里扒出一张学生证后,连假装要阻止他的陈静都僵住了。一直都把徐育儒当成输家的两人,都认为徐育儒除了那张还看的上眼的长相外,根本一无是处,在家里时双方家长都把徐育儒当负面教材还有八卦取笑,在外听到徐育儒这不良少年差点又进警局的事,他们一边觉得认识这傢伙很丢脸,一边却更喜欢探听徐育儒丢脸的事情。徐育儒就是人生金字塔的最底端,他们就算比不过别人,最起码底下还有个垫底的。就算后来徐育儒离开徐家,他们仍旧觉得穷的只剩钱的笨蛋,那笔财產很快就会被他败光, 不然就是被别人骗走。结果现在,不只财產他们没法子比,现在竟然连学校都拚不了。 徐育儒飞快夺回学生证收回皮夹,一开始他的确是想炫耀自己学校的事,但当大家佯装轻松自在的显摆自己考上哪间学校,他突然觉得有点丢脸,这种羞耻play的感觉让他刻意忽视陈静他们的试探,好不容易就要结束这种中二病活动,没想到被徐子芎来的回马枪。 徐育儒皱着眉准备要骂人,就见那两人竟然一副天崩地裂世界末日的表情? 不了解自己破坏别人的人生价值观,徐育儒决定赶快离开这场中二病大会,才转身走了一步,恍神的徐子芎倏然回过神,他咬着牙瞪着徐育儒不同以往的瀟洒背影,手伸进口袋捏住一样东西,朝徐育儒追去,虽然在电梯那边慢了一步,他立刻从电梯旁边的楼梯追下去,最后他还是在大厅看到徐育儒,汗流浹背又喘着大气的徐子芎张嘴好几下才喊出声叫住徐育儒。 汗迷住的眼睛专注地盯着徐育儒,眼角只隐约瞧见他身边似乎有别人,可是徐子芎不在乎,他拖着疲软的双腿靠近徐育儒,好像听到徐育儒问他要做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回答什么,但徐育儒还在站在原地等他,一步两步,随着距离缩短,徐子芎猛然把口袋的东西往徐育儒身上丢过去。 徐子芎的动作破绽太多,而且只是一个简单就能躲过的袭击,徐育儒被瞿喻扯着,两人眨眼就退了十几步,没想到徐子芎丢出的东西,在空中的就发出诡譎的光芒,看到那道光的人都看到整座大厅像被一个隐形大手捏住一般,空间一片扭曲,接着二十层楼高的有凤楼一阵晃动,整座大楼瞬间坍塌。 第43章 「xx年的8月21日,知名旅馆有凤楼不明原因坍塌,死伤二百九十三,失踪一百七十八人,以下是亡者名单:………」翘脚坐在电视前面看着新闻的罗望,头顶垄罩着一片肉眼可见的乌云。 把楼下店面收拾好才上楼的紫缘一上来就看到自家师兄心情欠佳的模样,忍不住叹道:「小鬼不管到哪儿都有状况,倒楣体质啊。」 他们是不担心瞿喻跟徐育儒的性命,修练之人碰到有关自身的人事物都会有预兆,当时他跟罗望都没这种感觉,不过虽然知道两人尚且活着,却不能知道两人的状况。因为有凤楼的坍方透出相当浓重的诅咒气息,所以华邦派人去探查过,但伤者里面没有瞿喻跟徐育儒,这让罗望很焦躁。 与此同时,陷入昏迷的徐育儒悠悠醒来,他下意识先看向自己的左手,他记得当时整个大厅就像被巨人抓进一个诡异的空间中,在漆黑的空间中他被瞿喻护着,被按在瞿喻的怀里,两人受到一阵又一阵乱流衝击,连被保护的他都能感受到撞击的力道有多恐怖,至始至终瞿喻都没松开手,直到突现光明,失重感骤然消失,两人从空中跌落,直到快砸到地面时,瞿喻一个翻身让两人不至于重重摔在地上,最后……他就失去意识了,他只记得在昏过去前他还紧紧抓着瞿喻。 徐育儒在看到瞿喻还在他身边时总算安心下来,接着就是紧张,在异空间中他闻到的血腥味果然是瞿喻的,身上的衣服都被乱流刮得破破烂烂,没一处是完好的,可想知衣服下面的伤口有多少。反观自己,只有衣襬处破了几处,但身上连一点伤口都没有。徐育儒一想到瞿喻刚才是怎么忍着疼痛保护自己的,身体就忍不住发抖,咬着唇瓣直到尝到血才冷静下来,想起现在不是紧张慌乱的时候,他爬起身坐在瞿喻身边,开始打量四周。 两人所处的地方看上去是一片荒凉,四周一片黄沙还有几米高的巨大石头,没有看到其他人影,可能都被乱流打散,或者是丧身在乱流中,连尸体都不剩。虽然两人降落的地方看起来没其它危险,可是头顶上的烈阳照的地面发烫,徐育儒不可能让瞿喻待在这种地方,更何况他还得替瞿喻找药来止血。 徐育儒扶着瞿喻的手绕过自己的肩膀,把人半扶半抱撑起来,另一手搁在瞿喻的腰上时,感觉自己的手按到一片湿润,徐育儒瞇着眼睛忍着心疼,瞿喻身上几乎找不到一片完好的地方,摸到的每一处都是伤口,而且都这样折腾了,瞿喻连声呻吟都没有。 徐育儒深深吸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带着瞿喻往前走,想在这片荒芜中找到可以让瞿喻休养的地方。 身上背负一个大男人的重量,加上烈日的热气烧烤,徐育儒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途中若不是瞿喻吐在自己耳边的呼吸持续且平稳,他都不晓得自己能不能忍受这样无止尽的折磨。当烈阳从日正当中移至西边时,巨石间捲起狂风,徐育儒开始时不以为然,当下一刻狂风把巨石切断后,他就知道晚上恐怕也不能赶路了。徐育儒张望了下,荒原右边是一座绵延好几万里看不见尽头的山陵,他心想山脚下说不定会有山洞可以休息,虽然他一刻都不想耽误,但现在也没办法,咬了下唇瓣,徐育儒只好转了方向走向山陵。 在往山陵的路上,徐育儒亲眼见证几座巨石又被狂风颳断,于是加快脚步,越是靠近山陵越是能明显可以感受狂风渐缓,徐育儒打算等下找不到山洞,还是可以待在山脚下休息或沿着山边走。山陵看上去也是一片黄土,不过还能看见几株野草,温度也明显下降许多。徐育儒微微松口气,本以为是因为山陵遮了点阳,可是当烈日消失后,温度就像溜滑梯一样,一节一节下降。 在徐育儒发现自己呼出来的热气变成白雾时,他终于找到一座可以栖身的山洞。 洞口相当看起来相当窄小,洞口杂草丛生看上去不像有什么生物经常出入,徐育儒还是细心的把瞿喻放在洞口,深深看了眼紧闭双眼的瞿喻,确定他的脸色没有比之前更差才独自往山洞里探去。将灵力匯聚在双眼,漆黑的山洞也宛若白昼照耀那般清楚。 徐育儒不放心昏迷的瞿喻独自一个人在外头,往里头走了一小段路,确认山洞乾燥且温度适宜,咬着牙跑到洞口把瞿喻半拖半抱进来。进到山洞又过了一段路,洞顶渐渐变高,徐育儒才能把瞿喻背在肩上,他想明天还要赶路,不打算深入山洞,但当他听到水流声时,本来已经停下脚步的徐育儒忍不住再往前走了十几分鐘。 好不容易找到水流时,徐育儒本来愉悦的心情猛然一沉,从岩缝潺潺流下来水在地上形成一汪水池,水池边有几朵长势喜人的花朵,山洞到这个地方变得相当宽阔,看起来就是个可以好好休息的地方,前提是……没有一个长尾巴的生物在一个眼熟的讨人厌的死小孩身边打转。 「x的……」徐育儒终于脱口说出脏话了。 徐育儒的声音不大,偏巧这山洞除了水流声外安静得吓人,徐育儒的声音就像炮竹般响亮,长尾巴的生物倏然转过身来。这时徐育儒才看清那生物是什么模样,蛇般的长尾,上半身却是赤裸的少年,五官精緻有如洋娃娃,眼睛却是诡异的竖瞳。 徐育儒下意识往后一退,身体自然而然採取防备姿态,本来扶在瞿喻腰间的右手悄悄伸到口袋捏了张黄符,面无表情的瞪着面前的人蛇说道:「你要吃就吃地上那个,别想打我们的主意。」说完徐育儒就忍不住懊恼,跟这种妖怪说什么都是多馀,早知道就先出手。 出乎意料的是,蛇妖在徐育儒紧张戒备的目光下抓了抓脑袋,然后说话了。「没要吃他,他不够塞牙缝,只是他身上有食物味而已。」 食物味?是指徐子芎的体味,还是他刚吃的自助餐味? 徐育儒沉默了,看着蛇妖嘴馋的盯着看上去毫发无伤的徐子芎,偏头看了下自家瞿喻浑身是血的模样,确定血腥味不会吸引那隻蛇妖后,小心翼翼地往水池走了几步,见蛇妖还是没看过来,他乾脆就直接走过去,因为他没感觉到危险。不过还不确定水池底下是不是有别的妖物,他在离水池上有几尺远的距离把瞿喻放下,看着满身是伤的瞿喻后,他悄悄伸手拉开瞿喻的裤头,确认了什么后,松了口气。 那什么……性福很重要,有伤的话得认真处理。 徐育儒以为自己刚刚的举动不会被发现,没想到一抬起头就看见蛇妖突然好奇的站在他身边,他反射性扑在瞿喻身上,一直捏在手上的黄符立刻射向蛇妖。就见黄符差点贴上蛇妖的脸上时,那隻蛇妖一个张嘴,黄符咕咚一声进入黑洞似的,徐育儒见状立刻激发灵力引爆,却没想到蛇妖连同他腹内的符籙竟然没有任何反应。 徐育儒心头一紧,咬着牙又想射出几张黄符时,蛇妖却先开口了,「不好吃。」 x的,杀手鐧被当作食物的感觉很糟。 第44章 徐育儒除了眼前这隻蛇妖外,唯一见过的妖怪就是顾愿,可是他从来没见过顾愿变成妖怪的模样。明明上半身看上去跟他一样是个少年,加上蛇尾巴整隻妖是他的两倍高。现在这个诡异的妖怪用高高在上的视线,但眼睛却晶亮的看着他,只是好奇而已。 徐育儒深吸口气,整个人趴在瞿喻身上显得弱势还是努力撑着表情,冷静地问道:「你要做什么?」 蛇妖偏偏头,伸手时明显感觉徐育儒紧张的情绪,他缩回手指,用下巴朝瞿喻的方向点了几下,「他受伤了。」 徐育儒没有回答,双眼紧盯着蛇妖注意他每个动作。 蛇妖略显为难的抓抓脸颊,上半身转向水池边像是在找东西,没多久他指着水边的某株带着小花朵的植物,「那个可以疗伤,很有用……我记得人类很爱来拔那种药草去炼药,本来我也有几颗那种药,不过肚子饿的时候吃掉了。」 是什么情况才会把疗伤用的药当糖果吃了,徐育儒压根不想知道。虽然不知道蛇妖说的话能不能相信,在这种无计可施的情况下徐育儒只好选择死马当活马医,可蛇妖不离开,他也不能放瞿喻一个人在这里,于是大眼瞪小眼的和蛇妖互看了会儿。 直到蛇妖急得尾巴啪啪啪地打在地上扬起一片灰,「我没骗你。那种草真的有效,要不是我不喜欢那个味道,我早就吃光了。」 「你不能帮我拿?」徐育儒有充分的理由怀疑蛇妖居心叵测。 「我就说我不喜欢那味道……咦?」蛇妖突然想起什么,举起自己细白的双手看了看,尾巴一甩溜到水池边,用相当粗鲁的方式拔起药草,直接把药草丢往徐育儒那边后,趴在水池边搓着手心,洗着洗着,整条蛇也滑入水里。 注意力一直放在蛇妖身上的徐育儒忍不住惊讶,那个水池看上去相当浅,没想到竟然可以容纳比自己还高的蛇妖,还好他刚才没靠近水池,万一里头还有另一头妖怪的话,带着昏迷的瞿喻的他要怎么跑。徐育儒伸手把蛇妖刚丢给他的药草捡起来,仔细端倪了下,一株外观看起来像是普通野草的东西,但把它握在手上就可以感受里面饱含的灵力。 徐育儒捻了片叶子放入口中,连吞嚥都来不及,一股温和的药力缓缓滑入身体,药力洗刷体内累积的疲乏,徐育儒闔上眼用灵力扫视周身。在烈日底下行走时,为了不使瞿喻伤上加伤,他用灵力护住瞿喻全身,从来没有做过长时间维持灵力输出的事。但是为了瞿喻,徐育儒想都没多想地压榨自己,若不是找到这个山洞可以休息,徐育儒恐怕会因为过度消耗造成灵根损伤。 蛇妖给的药草他只嚐了一小片,就觉得体内的灵力还有体能状态都回到最充沛的时刻。徐育儒舔了舔下唇,心里对蛇妖的戒备还未解除,但药草的成效显而易见,他一咬牙,掰了片叶子放在瞿喻口中,叶子立刻化作一道浅绿色的灵光滑入瞿喻口中,徐育儒屏住呼吸看着瞿喻上身的伤痕缓缓收了口子,接着又是摘下一片叶子,再折了一片,仅仅用了三片叶子就让瞿喻的伤口全都消失了。 伤口癒合了,偏偏瞿喻还是没醒过来,徐育儒眼巴巴等了会儿,还是忍不住心急,再摘了片叶子给瞿喻,之后又是第五片,直到第六片叶子餵给瞿喻时,终于看到瞿喻的手指动了一下。 徐育儒终于松了口气,这一口气吐出后他整个人软绵绵的趴在瞿喻身上,他也懒的动,下巴顶着瞿喻的胸口,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瞿喻的脸,喃喃道:「我想你了,你快点起来……」 蛇妖哗啦一下从水池中爬出来,探头看了瞿喻一眼,凭他的眼力自然看出瞿喻的状况比刚才好很多,顶着徐育儒的注视悠悠的游过来,尾巴开心的在空中打圈圈,好奇的问道:「你怎么这么关心他?他是你的哥哥?可是你们长得不像啊?」 「我们是情侣。」徐育儒双颊微红的回答,无时无刻都想炫耀的心情,就等着别人自投罗网来问。 蛇妖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我也想哥哥了,所以我跟哥哥也是情侣吗?」 蛇妖的哥哥吗?徐育儒忍不住幻想一条尾巴比蛇妖更长的大号版蛇妖,顿时觉得这地方也很危险,随时都有变成食物的可能。他咳了几声,低声问道:「你哥……在附近吗?」 万幸,蛇妖摇头,连尾巴都搁在地上。「我不知道哥哥去哪了,原来的身体没办法用了,我花了一点时间才弄出新的身体,刚清醒就捡到那个小孩……」 一提到不远处躺着的徐子芎,徐育儒就满腹怒火,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冷着声音说道:「你在外面捡到那傢伙?」 蛇妖顺着徐育儒的视线看过去,就是个普通看上去肥滋滋的小孩,这么一想,蛇妖尾巴转了转,「你跟那个小孩是同个家族的吧?味道有点像?可是血脉比起来还是我们族里的比较重。」 「什么?」蛇妖你知不知道你说了什么天大的秘密?老子两隻脚那么久了,从没想过有一天得用尾巴走路,两条腿变一条尾巴,怎么算都觉得自己是残废,不是进化。 蛇妖对上徐育儒诧异的眼神,愣了愣就皱着眉在徐育儒跟瞿喻旁边绕了一圈,弯下上半身在两人身边嗅了嗅,最后肯定的说道:「是啊,闻起来就是我族的味道,不过血脉还是淡了点,想要觉醒很难……」 淡了点好,实在太好了,老子从没想要扭腰摆尾的走路。 徐育儒直接略过这个话题,指着徐子芎说道:「所以你是打算把那傢伙当早餐吗?」醒了就吃的第一餐,就是早餐。 「不是,看上去不太好吃。」蛇妖往前滑了几步,尾巴尖指着徐育儒手上剩下的药草,问道:「你要救他吗?伤的不重,一片叶子就够了。」 「救他?伤的不重?」徐育儒冷笑。害瞿喻重伤的傢伙竟然只是轻伤,蛇妖不在的话他早就把那傢伙沉入水池了。徐育儒转头看着避着双眼更显得五官深邃的瞿喻,淡然的说道:「别浪费药了,轻伤自己会好。」 察觉徐育儒的不悦,蛇妖眼神闪过一瞬暗光,「那我去看看他。」说罢,尾巴一摆一摆的往徐子芎游过去。 第45章 蛇妖靠近时,徐子芎正巧发出呻吟,眼看就要清醒,蛇妖尾巴一甩,又把徐子芎弄晕,他回头看了徐育儒一眼,确定他真的不在乎这小孩,他嘴角扬起狡黠的笑容,在徐子芎身上翻来翻去,终于让他找到一块淡黄的石头。蛇妖拿着石头,大嘴一张就要把石头吞下去,却突然想到什么,艰难地把石头从张大的嘴中取出,万幸蛇妖进食时都是直进直出,不入嘴中不和嘴巴,所以石头没沾上口水。 蛇妖慢悠悠滑到徐育儒旁边,不情不愿地把石头拿到徐育儒眼前。 徐育儒被蛇妖的举动吓了一跳,回过神仔细去瞧蛇妖手中的石头,在那块石头上头发现相当熟悉的……瘴气。 一看到瘴气,徐育儒反射性地露出杀气,这让蛇妖吓了一跳,比起害怕徐育儒攻击他,他更担心徐育儒把他的食物吃了,连忙把石头藏到身后,吶吶的说道:「给你看看而已,这是我的。」 「给我看那种东西做什么?而且你要那种东西做什么?」徐育儒皱起眉头。 蛇妖不解徐育儒为什么发脾气,尾巴灵活地甩了一下,整隻妖往后退了一小步,觉得安心后才说道:「这个很好吃,我知道你也喜欢,可是我肚子比较饿。」 物种不同果然很难沟通。 徐育儒暗自腹诽了下,面无表情的看着蛇妖,「我咬不动石头。」心底虽然闪过许多问题,可徐育儒最在意的重点是这个。 听到徐育儒的回答,蛇妖才安心地拿出石头炫耀似的让徐育儒看清楚,那颗石头看上去有着山神碎掉的琥珀色光泽,也有山神洞那片空间岩壁的顏色,加上里头饱含的瘴气,凭徐育儒现在的眼力,当时徐子芎朝他们丢的确实是这东西,闪着微黄光芒的。 「你从那傢伙身上搜出来的?」徐育儒指着被推到墙角的徐子芎问道。 可以独佔食物的蛇妖对大方让出食物的徐育儒好感度直线上升,用力的点头,「就是闻到食物的味道我才找到那个人类小孩。这食物不只好吃,还能让我尽快回復体力……本来只有这点是不够的,不过我现在身体变得这么小,这样就够了。」 「你以前很大隻……所以你还会变大?」事关生命安全,势必要问清楚。 蛇妖摇摇尾巴,「要变回以前那么大很难,灵气跟食物都不够……而且生于天地,馈与天地,我现在这样就好……找到哥哥更好。」 「你知道你哥在哪吗?」听不懂的话徐育儒就当作没听到,他只听得出蛇妖短时间内就只会这么大隻,还有找蛇妖哥哥。 蛇妖先是摇头后又点头,看得徐育儒一头雾水后才说道:「我把那个人类小孩带回来后看到他身上有哥哥的家徽,等我吃饱再叫醒他来问,你要杀他等我问完。」说完,蛇妖当着徐育儒面前把石头丢进嘴里,咕咚一声连咬都不咬直接吞下去。接着蛇妖原本暗沉的蛇鳞,像被黑色的墨水泼洒上去,漆黑的发出光泽。 虽然除了被打光以外,外表跟那条甩来甩去的尾巴丝毫未变,但徐育儒却可以感觉出蛇妖的气势强悍许多。 蛇妖一开心,尾巴甩着就要游过来时,徐育儒搂着的人突然一动,他还来不及惊喜,被他搂着的瞿喻起身对蛇妖拍出一掌后也不管结果,翻过身揣着徐育儒往后退至墙边。 莫名其妙被打了一掌的蛇妖很生气,被瞿喻击中的腰部很痛,牠的尾巴用力拍在地上,瞬间就是一条深邃的裂痕。蛇妖的双眼瞪向瞿喻,漆黑的竖瞳发出幽幽的暗光,正要出手反击时就看见被拎到墙边的徐育儒开心的反抱住瞿喻。 蛇妖慢慢瞇起双眼,身体虽然因为瞿喻传来的杀气而紧绷,但对徐育儒尚有同族幼仔的基准上,他还是没出手,舔了下嘴角静静看着两人。 「瞿喻你终于醒了,还有哪边会痛?我手上还有药。」徐育儒不知道是在占便宜还是真的在衡量,一双手不停在瞿喻身上摸来摸去。 注意力全放在蛇妖身上的瞿喻冷着脸和蛇妖对视,直到徐育儒的手摸到腹下时,他才一把抓住那双作乱的手,另一手把徐育儒压在墙上,边防备蛇妖的动向,边冷目看向徐育儒,冷道:「你是谁?跟那妖怪一伙?」 瞿喻的话惊呆了一人一妖。 蛇妖歪了歪头,开始脑补徐育儒暗恋男人未果,趁着男人昏迷时把他带到无人的地方猥褻,还自称两人是情侣,他没忘了他刚才看到徐育儒掀开男人的裤子,偷看他的私密处,不过既然是同族幼仔,他到底要不要帮徐育儒先把男人打倒,让他得逞呢?蛇妖感到相当懊恼。 八点档连续剧在自己生活中上演,除了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徐育儒还觉得有点头晕,要不是整个人被瞿喻压制住,他就要跳起来了。他抓着瞿喻的衣角,嘴角努力扯出难看的笑容,「瞿、瞿喻,别开玩笑了……我们还得找回家的路……」深知瞿喻个性的徐育儒自然不觉得瞿喻会开这种玩笑,声音说到最后几不可闻。 徐育儒虽然从没说出口,但在他心底一直觉得其实瞿喻是个死心眼兼道德感很重的傢伙,所以才会被自己缠上,然后在两人作过那件事后就把自己当恋人,他深深认为时光如果重来一次,他这样一个没有任何优点的笨蛋根本不可能跟瞿喻再一起。 「这是哪里?」看到徐育儒努力撑出的笑容,瞿喻心头一动,面上仍没丝毫动摇,按住少年的力道依然未减,冷着声音问道。 徐育儒的背被扣在坚硬的壁上,稍稍一动就感觉刺痛,他难受的呻吟一声,然后心喜的发现制住他的力道变轻许多,他对瞿喻开心的露齿一笑,然后转向蛇妖,「你知道这是哪里吗?要怎么离开这里?」 蛇妖愣了一下,眨眨眼和徐育儒对望了会儿,才确认徐育儒真的在问自己,他抓抓脸,用不确定的回道:「在妖界……吧?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是那儿?到城里就知道这是哪儿了。」 听到蛇妖的回答,瞿喻拧起双眉,眼神锐利的看着徐育儒,正想质问时就发现被自己制住的少年一脸惊讶的环看四周,讶然道:「妖界?有很多妖怪的地方?看起来跟我们那边没两样?而且我路上都没看到妖怪……除了你……」 「因为我要重塑身体,把这附近的灵气都抢了,所以才没别的妖……可能吧……」蛇妖心虚的笑了笑。 徐育儒对这神智常常不清的妖怪感到无力,忍不住翻了下白眼,眼角瞥见瞿喻冷脸底下的不悦,连忙跟他解释。 费了一番功夫才把事情说完,让徐育儒失望的是瞿喻虽然放开他,还是对他们两人是恋人的事持质疑态度,也拒绝他的亲近,独自一人靠在墙边,闔目养神。当然,瞿喻虽然闭着眼,蛇妖跟徐育儒都晓得瞿喻的注意力还是放在他们身上,被瞿喻冷落的徐育儒又失望又难受的抱着双膝,坐在离瞿喻一隻手臂的距离,巴巴望着他。 蛇妖倒是对徐育儒的话相当感兴趣,趁着徐育儒没办法黏在瞿喻身边时,连问了几个关于瘴气的事。问完后,蛇妖甩着尾巴,暗自决定离开后要跟徐育儒他们去人界,瘴气对妖族伤害相当大,一旦出现有瘴气出现在妖界,绝对有一堆妖怪想尽办法把瘴气引导到别的地方……所以只有人界才有他的食物,找哥哥肯定很花力气,他要吃饱了再行动。 打定主意后,蛇妖才有心情打量不时偷窥瞿喻的徐育儒,弯下上半身靠近徐育儒,低声问道:「我听过人类的童话故意,想救什么人就用吻……所以你吻他时把灵气灌输给他,说不定他会想起来。」 这种餿主意对上重点总是放错地方的徐育儒徐少年,简直是正中下怀。 这一人一妖开始交头接耳,讨论怎么用吻唤醒瞿喻的记忆。 蛇妖的妖气环绕周身,瞿喻自然不会在这种地方去挑衅一隻妖怪,释放灵力打探他们,所以这一人一妖打的歪主意他自然不知晓,可是讨论声稀稀疏疏传来,他皱着眉头睁眼瞪向徐育儒,入眼的是充满危险的蛇妖几乎贴在徐育儒身边,他低声斥道:「徐育儒,你过来。」 少年和蛇妖傻兮兮的看向莫名其妙发怒的瞿喻,最后还是害怕瞿喻生气的徐育儒眨眨眼,乖乖地走过去,一靠近瞿喻就被他拉到身边坐下,然后男人不发一言又闔上眼,徐育儒不解的和蛇妖对看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疑惑。 蛇妖知道瞿喻对自己的防备,不会主动过去讨嫌,和徐育儒摆摆手,尾巴一扭,滑到水池边,噗通一下滑入水里。 而徐育儒则是悄悄的动了下臀部,一下又一下,手臂贴着瞿喻的手臂后,他才偷笑的闭上眼小憩一会儿。 第46章 因为瞿喻丧失记忆,对徐子芎的恶行没有甚么感觉,所以现在他才得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看着那个死小孩黏着自家恋人。徐育儒咬着牙抱着瞿喻的手臂,眼神兇狠的瞪着亦步亦趋的跟在他们身后的徐子芎。 小胖子一醒来先是被蛇妖吓得差点掉了几公斤,所幸蛇妖只是吓吓他,看他缩成一团后尾巴一甩晃悠悠的滑走,他惊魂未定就看见那个最讨厌自己地堂兄跟蛇妖热络的聊着天。看着对着自己满脸嫌弃的徐育儒,徐子芎心想如果蛇妖要吃他,徐育儒不仅不会阻止,说不定还拍掌叫好。正当蛇妖打个哈欠张着大嘴十,他以为他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还好有这个叫瞿喻的人出声喝止。 从徐育儒跟瞿喻的对话听起来这个男人似乎失忆了,不过这不妨碍他从瞿喻地眼中看出对蛇妖的戒备,抓紧这一点,他连滚带爬地跑到瞿喻那边躲着。果然蛇妖一看到他藏到瞿喻身后,似乎不想跟瞿喻正面衝突,悻悻然闔上嘴,尾巴甩来甩去,很是不满。 在他醒来之前,这三个人……两人一妖已经确认行程,几个人在他醒来后都不讲话,除了徐育儒和蛇妖偶尔会交谈,没有人跟他解释现在到底是甚么情况。他等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战战兢兢地问在场唯一没摆脸色给他看的瞿喻。瞿喻还没开口,徐育儒就像吃了炸药似的点燃了,边挤兑他边解释,其中针对他害瞿喻丧失记忆这点,徐育儒重复了十几次,要知道他的解说才不过十几句话,平均每句都提到一次。 针对徐子芎手中怎么会有山神洞的石头他也说不上口,只说有天家里收到一封信,收信人是徐育儒,本来要当废纸拿去回收,不过因为心里头沉甸甸的,徐子芎好奇地把信打开,看到有头有颗石头,说可以用这东西把讨厌的人送往地狱,所以他才留下这颗石头,明明把这件事当笑话看,但不知道为什么这颗石头他一直放在身上没扔……直到今天被徐育儒过的比他好这件事点燃怒火时,彷彿有人在他耳边不停地怂恿他,要他用这颗石头去报復徐育儒,所以他才鬼迷心窍追上徐育儒,之后做了那件事。 之后蛇妖又问了他什么家徽的事……一个红色的刺青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的颈子上……他比蛇妖都还惊恐和疑惑,还好蛇妖看到他的反应后只是不高兴地甩甩尾,把地面鞭出几道裂痕撒气,而没对他动手。 坦白的结果得到一句白痴,连蛇妖都用同情他智商的眼神看他,独独瞿喻,这个男人好像根本不在乎他们怎么闹。虽然如此,徐子芎还是把瞿喻当救命稻草死命地抓住。 不知道等了多久,蛇妖甩了下尾巴看着山洞的入口说了句天亮了,他才知道原来这两人一妖是在等天亮。接着他跌跌撞撞的跟着他们走过岩砂地,直到天擦黑了才走到最近的城镇。徐子芎感觉自己被阳光晒了整天的背部火辣辣的疼,脚也都起水泡了,途中他想停下来休息,但一抬头看到徐育儒除了神色略显疲乏外,什么事也没有,他就不甘心说出口,咬牙跟上的代价就是走出荒原后,他整个人坐在地上,最后是被瞿喻拎起来。 他原本想耍脾气多休息一会,就听到徐育儒鼓吹瞿喻把他丢在这里时,害怕被丢下的他一声也不吭,默默的站起来跟上。对他不吵不闹徐育儒似乎很不满,但也不说什么,反而囔嚷着自己很累,扒着瞿喻的手不放,瞿喻竟然也是任由他掛着。他认为徐育儒的动作相当幼稚,不过当他偷偷靠上去也想拉着瞿喻时,就见男人回首轻飘飘一眼,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神,让他乖乖地退了几步,但越靠近城镇,周遭出现的妖怪就越多,被妖怪用诡异的视线洗礼打量,徐子芎被吓的寧可顶着冷气压也要跟在瞿喻的脚后跟走。 看着徐育儒边回头边对自己吹鬍子瞪眼睛,却全然不把周围长相奇特的妖怪看在眼底,他暗自吐嘲这傢伙的神经之大条,也忍不住猜想徐育儒跟瞿喻到底是什么关係,听说瞿喻是失去记忆,可对他的态度跟对徐育儒的态度有很明显的差别待遇。而且在徐育儒没察觉的时候,跟在后面的他常常看到瞿喻经常注视着他,又在徐育儒转过来时把视线移开,这两人的互动看得他是一头雾水。 徐子芎脑袋里塞了许多问号,这事徐育儒一点都不关心,他偏头看着只有一条尾巴,却扭得游刃有馀的傢伙。他们走了十二个小时,途中靠得是这蛇妖不知道从哪个地方拿出来得水补充水分……大多是给徐子芎的,这隻蛇妖在那种就算穿着鞋走上去都烫到脚底的岩沙地上爬行,速度不仅不慢,还有空档跑到巨岩后面抓了几隻长相怪异的动物……最后都进了他的腹中。 「离小九,你尾巴不痠吗?」因为要一起行动,徐育儒特意问了蛇妖叫甚么名字,蛇妖报名字时还一脸骄傲,尾巴甩的特别快,地上的灰飞起来都瀰漫整个山洞了。 离小九扭着上半身转过来看着徐育儒,指着尾巴上一小块擦花的鳞片,抱怨道:「尾巴怎么会痠,不过新身体比较娇弱,我的鳞片都刮伤了。」 徐育儒木着脸看着离小九口中刮伤的鳞片,莫名觉得眼前的情况,就像买了新车的人在抱怨被行人的包包拉鍊划到烤漆似的。他捏捏眉心,随口敷衍地问道:「那怎么办?」车子还能烤漆,鳞片总不能加工磨掉吧? 离小九撇撇嘴,尾巴甩了几下:「要两三天才会消掉,好久……不过算了,反正这里离哥哥那边很远,让它慢慢好。」 徐育儒不着痕跡看了四周的妖怪几眼,除了双脚还维持原形的妖怪外,大部分都还是穿着鞋子,他叹道:「所以尾巴也没多强,那你不能变出两条腿穿鞋子走路,你不是还要去找你哥哥?」 「我想变强壮再去找哥哥,不然我又受伤的话哥哥会很……」离小九皱眉想着该怎么形容他最后看到哥哥的表情,「生气,所以我要去吃食物,那个又好吃又会让我变强,还可以帮你们解决什么……瘴气的问题……对!一举两得。」 听到离小九的话,徐育儒先是看了瞿喻一眼,果然看到他皱起眉头,不过没多说甚么,显然离小九想跟着他们去人界,只要去华邦那边登记就可以。徐育儒看了离小九的蛇尾巴一眼,嫌弃地说道:「要去我们那儿你得变双腿出来,先练练吧?」一路上他不断说服离小九变双腿给他瞧瞧,明明看上去个头跟他差不多高,但那长尾巴足足高他两倍,让他还得抬头看他,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离小九同样厌恶的看着徐育儒那双被紧身长裤包裹的细腿,「去你们那边时再说吧。」 徐子芎听不懂徐育儒跟离小九在打什么亚谜,只是好不容易到了有房子的地方,走了一整天的他累的只想找地方休息。 徐育儒边跟离小九聊着,还分神打量起这个妖怪待的城镇,看上去就是古色古香,若不是旁边经过都是妖怪,甚至还以为来到哪个彷古的拍摄场景,而且妖怪们穿的都是宽松的古装,最初徐育儒还觉得奇怪,不过看到某个路过的妖尾巴从长袍下冒出来,他突然懂了。想想也是,这么蓬松的尾巴要是包在牛仔裤里多不舒服。 「这里有客栈吗?」瞿喻抬起被徐育儒紧抓不放的手把人拎到一边,转头问离小九,徐育儒抱着他的手臂从后面探头过来也跟着巴巴望着离小九,比起答案他更喜欢是自己现在的动作……巴着瞿喻。 离小九看着徐育儒的动作不禁恍神了下,有点难过现在不能缠在哥哥的臂上,还得自己走路。直到瞿喻重复又问了一次才想起他刚刚的问题,眨眨眼,尾巴捲起一旁遮遮掩掩经过的路妖,刚巧就是隻鼠精,不知道真的是路过顺手就被抓住,还是离小九下意识就想抓老鼠。鼠精抖着双颊的鬍鬚都有残影了,儘管离小九表明不吃老鼠地和顏悦色问了几遍还是答不出来。 最后徐育儒看不下去亲自出面,鼠精才结结巴巴回答问题,得到答案后,鼠精感觉自己双脚能着地,捲在腰上的尾巴已经松开,他一脸不敢置信,但反应极佳的他眨眼间就从妖群中消失,这随便一吓,足以让他短命个几年。 罪魁祸首的离小九却不以为然,在妖界就是这样,除非有大妖庇护,不然小妖都得自求多福。 第47章 离小九从山洞的水池里清醒时,缓缓伸了个懒腰,瞇着眼睛想再睡一会儿,鼻子就闻到一股人味,他在水里转了一圈在水池里找了颗石头刚趴上去准备补眠的,压根不想管人类的事,没想到眼睛刚闭起来,鼻子就闻到若有若无的食物香味,离小九猛然睁眼,精神立刻就来了,甩着尾巴游出水面。 当离小九浮出水面的那刻,在人界的高级大楼最顶层,露台外甚至有游泳池,搭配着植物造景,窗台内则是装潢的古色古香,屋主却任由漆黑遍布屋内,唯一的亮处是房间中央巨大的液晶萤幕,重复播报紧急新闻。 轻巧的落在露台上的方紊不敢擅自推开玻璃窗,儘管屋内看起来无人,但屋里的威压显示他的主人正在里头,令他觉得意外的是,他的主人今晚的情绪竟然有些浮动,连他都可以感觉的到。方紊的眼角扫过有几十个大小不同漩涡的泳池时,就听到房里传出一道低哑的嗓音,连忙跪下对屋里的人行礼,「主人。」 听到屋里的人哼了一声,方紊得到允许后才接着说道:「丁组养殖地被华邦的人误入且破坏,养殖地的鱼饵全数被带走,属下担心华邦会透过鱼饵追查到养殖地,属下已派人将养殖地销毁,剩馀的石妖已全数送至丙组养殖地。」 方紊汇报完又等了一会儿,主人仍没有反应,他忍不住担心逾矩的抬头看向房里,「主人,您……」最后还是隐忍不敢多问,只能沉默地垂下头看着地面。 房里的人发出一声叹息,冰冷的声音从屋里传出,「那事谁办的?」 方紊看向电视上播报的新闻,花了几秒鐘回想了会儿,低下头稟告道:「是花华,他负责b城的瘴气洞。」 「去问清楚怎么回事。」屋内的人交代后便让方紊离开。 方紊应下后丝毫不敢拖延,往后退至露台边缘,唰的张开足足比人身的自己还要大的双翅,轻轻一拍翩然而起,飞至空中后整隻妖几乎融入黑夜中,方紊在空中辨别了下,确认b城的方向后,拍动翅膀往b城飞去。途中他想起主人的异状,忍不住对照近日发生的事,直到人都飞到b城的上空了,还是没想到有什么事会让主人特别在意? 方紊离开以后,屋内终于有了动静,电视啪的一声关掉,周遭陷入寂静中,良久,才轻闻里头传来的声音,「……小九……」 离小九刚把徐子芎拖回山洞,突然松开了手,徐子芎整个人被他摔在地上,他疑惑的环看四周,山洞内除了一个水池外再无杂物。离小九还是疑惑的在山洞里转来转去,溜下水池绕了一圈又一圈,毫无所获,最后才不甘心的离开水池,摇头晃脑才把刚刚怪异的感觉甩开,花了半天工夫还找不到让自己有异样感觉的东西,离小九眨眨眼决定把这件事拋之脑后,盘在徐子芎身边开始搜身,之后再有徐育儒背着瞿喻进来的事。 在他们三人一妖进城后,徐育儒才知道离小九因为之前那具身体被拆解分尸,他没办法回去那具身体,所以才用山洞里的东西来重塑身体,简单来说这具身体是新的,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里,综合起来……这隻蛇妖一点用处都没有…… 三人一妖要住店,人类的钱币当然没用,离小九这个刚诞生的傢伙当然也没有在妖界流通的钱币,于是在客栈老闆的冷目下,瞿喻从徐育儒的口袋里自然地取出一张黄符,放在案上推至客栈老闆面前。 就见客栈老闆顿时眉开眼笑,接过黄符确认了下,「爆炎符,还是上品,可以包下一个小院半个月,换做四间雅房可住上两个月,人类你们选哪种?」 对徐育儒而言,这些符籙都是瞿喻给的,他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他们两人之间不分你我,不过突然瞿喻伸进他的口袋时,他还是脸红了下,比自己炙热的体温让他有种莫名的害羞感。徐育儒控制不住加快的心跳,只好藉着打探四周来压下旖旎的心思,他没注意瞿喻突然沉下脸,瞪着刚才伸进徐育儒口袋的手。 瞿喻也不懂自己的动作为何会这么自然,也不晓得徐育儒身上怎么会有他画的符籙,诸多疑问到最后还是沉默,瞿喻只让客栈老闆找间小院,在人生地不熟的妖界,有独立的空间还是比较安全。 两人的互动在徐子芎的眼里看来,亲密的很诡异。徐育儒从前明明就是隻刺蝟,但在瞿喻面前就是个讨摸讨抱的小猫样。而且徐育儒的口袋为什么会有符?瞿喻竟然就这样伸手去摸徐育儒的屁股,徐育儒还不揍他?他们两人是在某种宗教认识,所以瞿喻才知道徐育儒口袋有符纸?到底是哪种符这么值钱? 不管徐子芎的脑袋怎么疯狂的猜测,两人一妖当然不晓得,就算徐子芎真的问了,恐怕也得不到答案。 几个人被店小二带到较为偏远的小院,美其名是怕客栈里的妖会打扰到他们,途中店小二好奇的跟离小九搭话,原意是想知道一隻蛇妖怎么会跟人类同行,不过当他知道他们是从荒原那边来的,整隻妖惊讶地跳起来。 后来他们才了解数年前,那片荒原突然出现异变,原本丰沛的灵气突然消失一空,且白日与夜晚的温差剧烈变化,除了强悍的生物外,一般妖怪都不太会去那个地方,又没灵气也没宝物,又担心那个异变因为灵气不足改抓妖怪来充数…… 对,那异变就是离小九…… 徐育儒看见离小九听到店小二的话,心虚的对他们笑了笑,小小声的在徐育儒耳边辩驳了下,「我才不会乱吃别的妖怪……除非肚子很饿……」 没有保障的宣言让徐育儒丢了个白眼给他,在店小二若有似无的打探他们几个人类的来意,小院也到了。店小二见套不出甚么话也乾脆的推开小院的门,替几个人简单的介绍一下后,拍拍袖子就要离开时,徐育儒赶紧叫住他。 从瞿喻拿出符籙徐育儒才知道这东西用途多广,怪不得顾愿那隻老妖怪每次看到他丢符都牙疼似的。边想,徐育儒也拿了张黄符出来,在店小二充满渴望的眼神中,把黄符给他,让他替他们几个人拿些食物跟衣服过来。店小二眼睛发亮的接过黄符,忙不迭地点点头,人类才能製作的符籙在黑市价值颇高,衣服食物那些东西他可以自己贴钱,符拿去黑市卖,他可以倒赚百倍差价。 大赚一笔的店小二做事相当积极,离开前还特地告诉他们怎么开起小院的护阵……他原来是故意忘记提起的事,反正不过是几个人类,就算知道自己吃亏在他们妖怪的地界还能怎样。 离小九和徐育儒对看一眼,心知肚明这店小二耍得小心思,但也懒得理会。 小院除了能开护阵外看上去就是个普通的四合院,让徐育儒觉得开心的就是跟他们世界的旅馆一样有澡间,不用像电视上演的还得叫人打水来沐浴。离小九选了个靠池塘的厢房后,大大方方的甩着尾巴游进去占地盘。小院就剩两个房间,徐育儒拉着瞿喻不放,一双眼直瞪着徐子芎,满心觉得从小就和自己作对的傢伙肯定要跟自己抢瞿喻。 徐子芎确实想跟瞿喻一间房,这种地方他真心不想一个人独处。不过当他要开口时,徐育儒立刻怒目瞪眼看着他,瞿喻同时轻飘飘地扫来一眼,徐子芎顿时觉得一股冷风吹过,他默默地转身选了中间的房间。 徐育儒抬头对瞿喻露出灿然笑容,煞有其事的叹道的说道:「都被他们选光了,我们两个只好将就点,一起住一间。」 瞿喻忍住想伸手弄乱少年头发的欲望,面无表情的任由徐育儒拉着自己走。 第48章 徐育儒坐在窗榻上,心不在焉的擦着头发,店小二送来的衣服是古装,有种穿日式和服的感觉,但徐育儒这个不会用衣带的人,随便一动双襟就松开,露出一大片奶白的胸口,少年不在意的拢了拢,没多久又松开,最后他也懒的理会,就这么任由胸前敞开,睁着一双大眼直勾勾的盯着旁边只用屏风围起来的澡间。 他觉得这种用屏风做隔间的浴室,简直就像是到旅馆开房间的节奏,看着屏风上映着若隐若现的身影,就是故意在引人遐想。心里带着对客栈的抱怨,徐育儒再怎么装作若无其事,瞪大的眼睛还是将他出卖,头发擦了好一会,连半乾都没有。 穿着整齐的瞿喻一走出屏风,就看见少年一双圆眼从上到下把他扫视一遍,不满的嘖了一声,接着又扬着笑脸,举起手上的毛巾,「瞿喻,来这里坐,我帮你擦头发。」 瞿喻不着痕跡的睨了徐育儒大方展现胸前的风光,眼底闪过一道暗光,沉默着走上前抬起少年的下巴,把他衣服拉好,又帮少年重绑腰带,全部都整理好后,本来要退开的瞿喻低头一看,发现少年扬着脸,双眼自然闭起,一副待人採擷的模样,几不可闻的叹息自他口中流出,他抓起徐育儒手中的毛巾,按在少年的头上,不重不轻的施力替少年把头发擦乾。 被压下头的徐育儒见自己挑逗失败,微微失落的垂下肩,但没多久又对瞿喻替他擦头发这件事开心起来,头发擦乾后他从榻上跳起来,打着感谢的理由要替瞿喻擦头发,结果定神一看,发现瞿喻的头发早就乾了,第二次挫败,他倦倦的侧躺在窗榻上,看着瞿喻气定神间的盘起腿入定修练。 徐育儒躺了一会,最后也百般不愿的跟着盘腿修练……增强实力总是好的,就算开始不愿,一旦运转灵气后,徐育儒自然而然也进入状况,慢慢累积灵力的厚度。 徐育儒没察觉当他闭起双眼时,瞿喻反而睁眼仔细地打量起少年。他对少年的记忆只到这傢伙是在附近打混的不良少年而已,充其量也是他单方面在注意这少年,有多少次两个人在街上擦肩而过却连一句话也没有过,现在竟然变成他的恋人兼师弟? 瞿喻看着少年樱花色的唇瓣,用眼神描绘少年柔和的五官,头发稍稍长了一点,染满整头的金发现在只剩下发尾还看的出来,原来淡然不张扬的发色凸显少年的清秀,少年信任的盘坐在自己面前,闭着双眼修练,全然信任着自己,周遭流窜涌入的灵气是他熟悉的方式…… 没错,徐育儒的确是他的师弟……至于恋人…… 瞿喻缓缓闔上眼,把心思放在修炼上。 约莫两个小时,徐育儒收纳灵气看到瞿喻还在打磨灵力,他支起一条腿,双手抱着腿看着瞿喻,他不管怎么看都觉得他家的瞿喻帅到天怒人怨,就这么欣赏着,由原本的一隻手臂的距离慢慢往前移动,越靠越近,越靠越近,渐渐两人之间浓缩至只有手掌的距离,徐育儒觉得自己好像看到瞿喻的睫毛在颤抖,他心想瞿喻是不是收工了,整张脸差点贴上瞿喻的脸。 看着瞿喻毫无防备又近在咫尺的薄唇,想着离小九跟自己提起的童话故事……对情侣来说算是相当香艳的举例,就算不是为了唤醒瞿喻的记忆,光是纯粹跟瞿喻舌吻什么的,他也是非常乐意。现在要不是怕打扰瞿喻修炼,徐育儒恐怕早就扑上去了。 徐育儒的气息随着呼吸扑在脸上,瞿喻怎么可能没发现少年的举动。当他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微微噘着嘴,虚靠在自己颈边的少年,双眼直勾勾的望着他。 两人对望了会儿,空气彷彿凝结起来,直到徐育儒绽开灿烂的笑容时,瞿喻才察觉时间的流动,恍神间徐育儒缓缓向他靠近,然后两人双唇停在一张纸的距离。瞿喻伸手拎住少年的后领,少年本来眉飞色舞的表情,瞬间垮下来,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瞿喻,瞿喻意外的发现自己竟然有点心软,不过表情一点松动也没有。 徐育儒伸出手比个一,难过失望的对瞿喻问道:「就一个晚安吻,一个,不行吗?」 「上床去。」瞿喻的回应就是用下顎示意窗榻侧边的木床。 徐育儒可怜兮兮的垂着肩膀爬下窗榻,一步一回头,最后还是巴巴跑回瞿喻身边,问道:「晚上我们睡一起?你会上床吧?有床不躺太傻了……对吧?」 瞿喻的回答还是一根手指按住差点要贴到他腿上的徐育儒的眉心,把人推开,语气冷淡地说道:「上床。」 徐育儒沉默了下,衡量自己和瞿喻的身材和力量,不管哪一方面自己都没办法把男人压倒后,伤心的拖着步履走到床上,把自己重重摔到床上,整个人充满闹彆扭的情绪,捲着棉被弄成麻花捲,又把麻花捲给滚塌,在木床上折腾了好半天才悠悠的睡着。 直到少年平稳的呼吸声传出,瞿喻才睁眼望向床上,本来像条毛毛虫扭来扭去,最后还是乖巧地抱着棉被睡在靠墙的一边,留下足够多躺一个人的宽敞空间,瞿喻的嘴角扯出连自己也没发现的微笑,突然回过神后他忍不住动了动眉头,闔上眼花费了一些时间才稳下心神。 没多久,床上的少年用脸磨蹭棉被几下,皱着脸哼道:「瞿喻……冷……」 瞿喻深深吸口气,双眼仍然紧闭着,好像没听见少年的呻吟。 少年伸手摸了摸空着的床位,睡眼惺忪地从床上爬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到窗榻边,抱住瞿喻对着他的脸啾了一口,接着整张脸埋进瞿喻的颈边,迷糊呢喃的说道:「瞿喻……睡觉……」 少年摸过来时,瞿喻已经睁开双眼,拧着眉正要斥责,结果话还没说出口,就见少年秀气的五官逼近,片刻的恍神后就感觉脸上被印了湿印子,少年抱着他的颈子喃喃唸了句话之后又睡着了。 瞿喻僵硬的看着少年白皙的后颈,还是任命的抱着少年回到床上,轻轻把少年放下时少年的手还紧紧揽住他,最后瞿喻还是陪着少年一起躺上木床,任由少年紧紧抱着他的手臂…… 第49章 隔天早上起床坐在主厅吃饭的徐育儒笑得一脸贼兮兮的。 早上他醒来时,整张脸埋在瞿喻的胸口,两手还紧紧抱着瞿喻,让他兴奋地是,瞿喻清醒后只是淡定的拿开他的手,拎着他的后颈把他拉开,没对他发脾气,反而还关心他,让他洗脸吃早餐。 反倒是应该睡了整个晚上的离小九整隻妖倦倦的窝在桌边,眼神哀怨的揪着徐育儒看,没什么大事,纯粹是看这开心的少年不顺眼而已。相较这两个对比明显的人与妖,另外两个人类就安分许多,徐子芎提心吊胆半个晚上,直到半夜才终于忍不住睡意,昏睡过去,一大早就被叫起来吃早饭,他是闭着眼吃完这一顿。至于让徐育儒这么开心的瞿喻,无视少年乐不可支的模样,面无表情举箸进食。 一顿早餐除了瞿喻外其他三个都心不在焉,直到瞿喻放下碗筷离开后,徐育儒才回过神来,转头看着离小九,问道:「不习惯睡床吗?」明明是随意调侃的一句话,得到离小九点头回应,徐育儒顿了下,再次佐证自己当人类比较好的想法后,他沉默了。 离小九似乎没发现徐育儒复杂的心思,瞪着眼前的盘子发了下呆,最后整条蛇软绵绵的趴在桌上,不管徐子芎被他的动作吓得整个人连同椅子往后一退,椅脚摩擦地板发出刺耳的声音,离小九转头竖目看着徐育儒,「昨晚睡不着我溜出去逛逛时,听到哥哥的消息……」 根据离小九的记忆去评估……这傢伙连自己怎么被分尸都不怎么在意,光听过程徐育儒就觉得身上的部位在隐隐抽痛,但离小九只记得他哥哥的所有事……所以在徐育儒印象中,离小九的哥哥离礼是个乖巧有礼貌的公子哥。让徐育儒觉得诡异的是,当时的状况他们两兄弟都逃不了,怎么最后离小九被分尸后,他哥哥却能逃过一劫?但离小九解释不出来,仅用一张异常严肃的脸色瞪着自己,坚持他哥哥还活着。 听到离小九这么说,再搭配离小九不豫的脸色,徐育儒下意识怀疑离小九终于发现他哥哥凶多吉少的事。他含糊地问道:「那他还好吗?」 离小九皱着脸说道:「他们说哥哥离族修练突破成年后,回到妖族就杀了族长,还灭了几支分家,然后不知所踪了。」 「所以你哥哥灭族了?」简直是人伦悲剧……徐育儒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拍拍离小九的肩膀权当安慰。 离小九突然从桌上爬起,紧张的抓住徐育儒的手,「主家跟分家加起来数量可不少,你说哥哥会不会受了重伤才隐藏身分?」 徐育儒突然想起离小九曾经说过他有他们家族血脉,现在看来什么血脉什么家族都比不上哥哥重要,怎么办有点心寒?不过换个角度去想,如果那个人是瞿喻的话,他恐怕也会这么想。徐育儒吃痛得呻吟了下,也还好离小九没真的使力抓,不然就离小九的力量随时可以弄断他的手,徐育儒嫌弃地把离小九的手拨开,「那怎么办?你打算先去你老家找你哥吗?不是说很远,我们恐怕不能陪这么久,便宜……师傅会担心我们。」 离小九气鼓鼓的瞪着徐育儒,双手环抱胸口,「好歹你也有我们族里的血脉,到族地里有可能可以激发血脉,说不定你就有机会返祖。」 「那我更得拒绝。」徐育儒下意识吐露心声,眼角一抬就看到离小九整个尾巴挺起,高了半个自己后俯视瞪着他,圆滚滚的脸盘尽是伤心与不可置信,他连忙补充说道:「我、我这不是担心瞿喻不要我,他现在已经不记得我了,如果他讨厌尾巴趁机拋弃我怎么办?你也知道他看你的眼神总是在防备你……」徐育儒觉得自己为了瞿喻简直把智商开了外掛,才会注意到瞿喻对离小九的感觉。 离小九听了徐育儒的话突然消了气,整隻妖懨懨的又趴回桌面。他当然也知道瞿喻一直在提防他,失去记忆莫名其妙被送到妖界,身边又是完全不熟悉的人,他如果提议要回离家族地肯定不被接受。小蛇脑袋不停的转动,最后他只能叹道:「可是离家附近有传送阵可以到人界……」 这时突然从屋外走进来的瞿喻刚好听到离小九的话,他看着眼睛发亮圆滚滚看着他的徐育儒,冷道:「因为瘴气的关係,现在去人界的通道全数被封印,你可以肯定离家的通道可以用?」瞿喻利用刚才的时间出去外面找妖怪打探一圈,每个提起人界的妖怪都满脸八卦的问起瘴气的事,其中几个甚至以为他是逃难来妖界的人类来挑衅他,当然他们付出了代价。 从手下败将嘴里还得到走私人界通道的消息,不过通道多数都被封住了,因为离礼跟他弟弟在人界发生一死一疯了的事,背景差点的走私贩都被其他家族给扫荡了,深怕自己家的族人也发生同样的事。更因为几年后人界的瘴气,从人界回来的某个妖怪染上瘴气,神智不清的情况下杀了半条街的妖怪,最后终于把那隻妖绞杀以后,他们收拾尸体后才发现侥倖活下来的人也被瘴气污染……这件事花了几年才抑止下来。 接着,知道消息的妖族都把人界通道封了……瘴气,他们惹不起。 离小九眨眨眼,知道瞿喻确实考虑要走离家族地的通道,他开心的连点好几下,「绝对可以,通道藏在禁地,外族甚至是血脉不纯正的分支没有允许都进不去。」 「所以我们要闯进一个没人可以进去的禁地?」徐育儒忍不住提高音量发问。血脉不纯正……不就是指他吗? 离小九深怕他们会改变主意,赶在徐育儒再多提出意见前开口,「我可以带你们进去,绝对没有危险。」 「你现在身体跟之前都不是同一具,你凭哪一点确定可以?」徐育儒边提问边偷偷摸摸地靠近瞿喻,悄悄地拉住他的衣角。 离小九没说话,嘿嘿嘿的回了个胸有成竹的笑容给他们。接着尾巴一甩,慢悠悠的游出饭厅,「我去找坐骑,有妖兽代步,才可以早点回离家族地。」 离小九走后,一直龟缩在旁边听到他们全部谈话的徐子芎终于按耐不住疑惑,衝着徐育儒问道:「他说你有他们族里的血脉,徐育儒你、你也是妖怪?你还跟我们生活了十几年?还好我们把你赶出去,不然总有一天我跟爸爸妈妈都会被你吃掉。」 徐育儒听到故意瞒着瞿喻的祕密被徐子芎这个大嘴巴宣扬出来,他紧张地抬头看向瞿喻,想开口解释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张了嘴又闭起来,只能焦急的扯着瞿喻。 瞿喻冷冷地看着徐子芎,下一刻徐子芎就觉得周身发冷,身体在打摆子吱不出声来。瞿喻的眼神移至徐育儒时才放暖了视线,主动伸手按住徐育儒的手,低声说道:「人类之中有可能有微量的妖族血脉,这不奇怪,别闹。」 被安慰的徐育儒闻言,乖巧地对瞿喻露齿一笑,终于有心神开始间聊,用徐子芎听不到的音量说道:「说起血脉这事,该不会什么无族就是跟我一样,跟离小九有同样的妖族血脉,不怕瘴气……咦?不对啊,无族是可以穿透结界……好吧,那就不一样……不过看这死胖子的德行就知道,我这种怪怪的血缘应该是从母系,原来我妈这么厉害。」 瞿喻愣了一下,「无族的确无畏瘴气。」 徐育儒僵住,乾笑了下,「哈哈,该不会瘴气就是离小九的哥哥搞出来的?他一定很恨人类……」怎么办?越讲越有可能……细思极恐,徐育儒不敢再多说,只能望着瞿喻露出傻傻的笑容。 这种事不提则已,一旦开头了就会忍不住想找答案,最后瞿喻捏捏眉心,回道:「有机会就查。」 徐育儒点点头,心底则是在想要趁这段时间好好把离小九给洗脑,证明人类是有好有坏的,而且他们还是朋友。如果他哥真的这么坏,请帮忙劝说,不要跟着为非作歹……如果能说服离小九这个兄控的话…… 第50章 方紊单膝跪在地下,身后一个穿着鲜艳的女人惴惴不安的双膝跪在地面,在方紊与主人报告有凤楼倒榻的事件始末后,屋子里面丝毫没有反应,他们根本无法得知主人到底是愤怒还是认同。 花华所负责的b区因为罗望师徒的关係,每次瘴气出现造成的死伤量都没其他地区多,他早就不满许久,在得知罗望收了个新徒弟,他特地关注了下,找了个缝插了根针,知道罗望小徒弟的家人挺讨厌他的,他让人寄了个山神石给他们,接着他也忘了这件事,当有凤楼倒踏时他还挺开心的,觉得自己办了件事。虽然这事不大不小,其他地区出现瘴气造成的损害还比较严重,却没想到主人会因为这件事特地召见他。 两妖等了一会儿,就见屋内慢慢游出一个返祖失败的女性,一个无法变回人形,只能维持半身蛇态,女性幽幽地看着他们,轻柔的嗓音淡淡扬起,「主人已经知道了,两位请回。」 花华见到蛇女表情丕变,或许是同为女性的忌妒心作祟,对主人把返祖失败的人类留在身边伺候,她一直颇为不满,主人的选择他能接受,却不同意让这女人对他指手画脚,花华一听主人不在,直接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瞪了蛇女一眼后,哼了几声,整隻妖直接从楼顶往下一跃,最终消失在黑夜。 方紊跟花华也是同样的想法,不过他没表现在脸上,声线冰冷的问道:「主人何时离开的?」 本来已经要进屋的蛇女转过身,巧笑倩兮的看着方紊,「主人的行踪是你们能问的吗?」 方紊眼孔一缩,最后还是忍下怒气,冷冷地看了蛇女一眼,张开双翼离开楼顶。 蛇女慢慢摇着尾巴游进屋里,里头虽是空无一人,但主人留下的气息还是瀰漫整个房里,蛇女全身一抖,飞快地顺着屋里的旋转楼梯,游回底下一层,她唯一被允许待的地方。 方紊与花华离开顶楼时,在妖界的离小九刚跑到隔壁小院,把熊族几兄弟给吞了,接收他们的财產与车驾。 来小院送餐的店小二,对熊族兄弟那凶狠的模样还记忆犹新,没想到才过几天就被刷新纪录。妖界的作风向来是弱肉强食,但是随着时代变迁,上古妖怪从妖界消失后,妖界也慢慢走向文明风,随便把路过的妖怪当食物的事已经很少发生了,没想到现在竟然被他碰上了……他沉默地看着一条巨蛇盘据小院,在他进来后,慢悠悠地化为原本的半蛇身,脸上的表情既不是羞愧也不是想杀人灭口的模样,他只是摇着尾巴游出小院,隐约中还听到他说味道很差…… 当店小二把这事回报自家老闆时,就见老闆算钱的手抖了一下,最后只让他当作没看见,只要能顺利送走这几大尊瘟神就好。 坐上熊族兄弟们的遗物之一,妖兽驾驶的巨大车厢,离小九开心的甩甩尾巴,从弄到车子到推着徐育儒快点退房啟程之中,只花了半天的时间,可见离小九的对这件事的积极程度,在徐育儒推托说他们用了符可以住在小院半个月时,他立刻对上客栈老闆,不发一言地用阴沉脸色看着他们,接着就得到庞大的赔偿。 一整个箱子的灵石……妖界的交易货币……加上熊族兄弟的遗產,莫名其妙,他们三人一妖在妖界突然小有资產了。 坐在妖兽车里,徐育儒好奇的看着车外,问道:「驾驶哪来的?」总不会是熊族兄弟留下来的。 能让离小九把蛇尾盘旋起来还绰绰有馀的车厢可以想见有多大,但就是这么大的车厢,徐子芎这个人类非常有自觉的缩在角落,徐育儒则是靠着瞿喻坐在车厢里的小窗边,像郊游一样的看着窗外飞快而逝的景色。 离小九尾巴尖尖甩的飞快,得意的很,「客栈老闆帮忙请的,技术好又认路。」 徐育儒抬眼看了闭目养神的瞿喻后,又瞥了眼缩成一团还不断用敌视眼光看他的徐子芎,他想把握时机和离小九聊聊,阐扬人类的好,慢慢移动臀部几下,整个人就被瞿喻拉回来,他疑惑的回过头就见瞿喻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做什么?」 徐育儒偷偷覷了离小九一眼,发现他注意力全放在路上,挺着腰靠在瞿喻耳边诉说自己的计划,说着说着,徐育儒看着瞿喻俊挺的侧脸,忍不住又把唇印上他的脸颊,最后在瞿喻拎着他的领子把他拎开时,他垂头丧气的喃喃道:「瞿喻,你要不要就和我亲个几下?搞不好你的记忆真的会回復。」 「谁说的?」瞿喻冷冷地问道。 徐育儒看了撇开头的离小九后,吶吶的说道:「电视都这么演的,说不定亲了以后你的身体就想起我,因为你以前最爱接吻……」后面的话消失在瞿喻的利目下,徐育儒心虚的撇开脸,最后还是不甘心的补了句,「……明明就是。」 对于徐育儒这莫名其妙的道理,瞿喻只回道:「接吻就能回復记忆,还要医生做什么?」 「那……那不一样……」徐育儒第一次恨自己的书念得不多,找不到话可以反驳。 离小九和蔫下来的徐育儒对看一眼,从离小九的眼中看出对自己的同情,一人一妖用眼神无声的交流一会后,车子突然猛烈的晃了一晃。徐子芎是从车厢尾滚到了车头,整个人硬生生撞上前方的木板,而离小九跟瞿喻相当有经验的释放灵力平稳自己的身体,看上去是纹风不动。徐育儒眼睛机灵转了一圈,整个人故意栽到瞿喻怀里,果然被瞿喻拉住,还被他按在怀里。 没眼看那个只会佔便宜的徐育儒,离小九跳下车正待询问车夫状况,站立在他们车前的人就让离小九整隻妖傻在原地。 从窗外看出去的徐育儒只瞧见他们车前那个人,衣袂飘飘,一派温文儒雅的贵公子模样,就差没摇着扇子,他看着离小九良久,似乎也是僵住一般,过了许久,才露出轻浅的笑容,呢喃出藏在心底许久的名字:「小九……」 离小九同样被定住般的身体猛然一抽,整条蛇扑向那名贵公子……那画面要是不懂的人肯定以为是恶蛇袭人,那公子哥准会被扑倒……出乎意料地是,那公子哥倒是稳稳地抱住离小九,还让蛇妖把尾巴整条缠在身上,这画面简直跟大蟒蛇捲人一样可观,要是那尾巴缩收,那人可能就断腰了。 离小九不知道和贵公子说了什么后,贵公子看向他们后,就像被大蛇捲过来一样,整个人缠着蛇尾巴脚步不疾不徐地走近后,对他们行了古礼:「我是小九的哥哥,离礼,感谢两位这几天照顾我家小九。」 离小九的哥哥不是在人界做那什么瘴气的吗?现在怎么会在这里? 被搞混的徐育儒默默地看向瞿喻,瞿喻捏捏徐育儒不自觉扯住他衣角的手,面对离礼毫不客气地说道:「自然不是毫无所求,我们需要离家族地的通道,才一起上路。」 听到这话,离礼眼眉一挑,淡笑不语。 离家兄弟(一) 他记得他睡了很久很久,久到他的身体都不能动弹,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慢慢消失,或者说他可以感觉自己不再能操控身体了。情况越来越遭,他知道如果他不主动点,恐怕连他的灵魂都要随身体一起消失,于是他开始挣扎却发现他的力量更加虚弱,在他真正睡着,或者说失去意识时,他知道自己再也醒不过来了。 本来他是这么以为,但当他被一个小鬼使劲搓着他的脑袋,他气得一摆尾巴用力得甩上小鬼的脸。本以为这一下会把小鬼压扁,不过这一下已经拍下去他后悔也来不及,他喳巴喳巴嘴巴想继续睡下去时,突然一阵晃动,那小鬼不仅没像他想的那样死绝,还揪住他的尾巴把他倒吊起来!? 这一下果然把他吓得掀开他以为早就成了石块的眼皮,这么一瞧,他愣住了。本以为捉弄他的小鬼恐怕没他最小的鳞片还大,却没想到这小鬼竟然比他还巨大,塞满他整个视线。 小鬼动作粗鲁的把他抖了好几下,就在他头晕眼花时,巨声轰隆隆响起,他一时不察被震成蚊香眼,直到他回神才发现自己被一个满脸皱纹的傢伙放回小水池中,那个皱纹老脸对小鬼说了很多话,他不是听不懂,只是他从不听别人囉嗦,加上那皱纹老脸的声音实在吵得不得了,他直接忽略那老脸说了什么。不过这次他懒懒地转动脖子,把吵他睡觉的小鬼瞧个仔细后,这次把头埋在自己柔软的腹下,呼嚕嚕的又睡了过去。 在他睡过去后,那名小鬼也就是烛龙族的少主离礼他绷着一张小脸,严肃认真的指着小蛇对长老说:「我的弟弟,我自己照顾。」 「唉呀!少主啊!不是不让你照顾小少主,实在是小少主身体虚,一定得在凤凰水里浸满一定的时间才能修復身体。 「那就把凤凰池水跟弟弟带去我房里。」离礼抬起小小的下顎,满脸不悦地瞪着一直挡着他跟弟弟玩的长老。 长老苦着脸绞尽脑汁在想有什么理由可以说服这位从不任性的小少主不要任性,差点没跪下求他了。「少主,真得不行啊!凤凰池水离开灵地就没这么有效了,弄得不好小少主就没法回復健康了。」 离礼皱着小小的眉头想了想,终于放弃会让长老拔光头发的念头,嘟嚷的趴在池边,没多久不满的抱怨全化为满足的笑容,伸出白嫩的小手一下又一下地戳着缩成一团的小蛇。 长老赤永看着少主栩久没露出的笑脸,低声叹了口气。夫人身体弱,从小少主就由他们长老带大的,偶尔族长会回来看看少主的学习进度,常常板着脸就是一顿好骂,少主天生聪颖,也知道族里的情况,不仅没闹没吵,反而学得更加勤奋,每天绷着一张小脸学他爹那样摆谱。 现在他们烛龙族被分成三大派,除了他们以外其他两派都是旁系,他们没趁机推翻少主这一派除了因为他们长老们都支持族长这一脉直系外,另外就是禁地正掌控在族长手里,再加上他们两派都怕自己对直系动手时会被对方渔翁得利,所以只能勉强维持这三国鼎立的状态。 这种紧绷的情况直到夫人有了第二胎开始,情况才开始有了变化,不知道是哪一方绑走了夫人,让夫人动了胎气,他们费尽心力救了夫人回来,结果不仅没抓到兇手,还让夫人本来就孱弱的身体不勘负荷,用珍贵的药草吊了一阵子后还是支撑不住,最后把一身的灵力传给少主后就力竭而亡。 烛龙族孕子需要一年,之后產下卵后就靠灵水育化,少至一天,多则可能百年,能在那时间吸收多少灵气端看幼子的天资,像少主就在灵水里待足百年直到普通的灵水再无法提供给他灵力,少主才出来。可是这位小少主一放入灵水中就用尾巴把卵拍破,吓得他们几个老人家心脏差点罢工,经过几番检查,眾人心知肚明的事却还是不愿相信的事情被证实了……小少主一点灵力也没有。 这个结果确认后,把丧妻之痛移嫁到小少主身上的族长,冷哼一声,从此不再过问小少主的事。他们几个长老经过一番讨论,也是因为直系的血脉不多,所以他们决定让小少主进入凤凰池,看看这样养他个几百年会不会有奇蹟发生。 族长知道这件事并没说什么,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小少主的事,只要无关烛龙族的利益,他们要怎么折腾都无所谓。不过他们都没想到少主竟然会对小少主这么亲近!要知道少主连夫人撑着最后一口气把灵力传给他时,面无表情的甚至连一滴眼泪也没掉,他们原本都以为少主只是强忍悲伤,可是过了一阵子他们发现他们的少主是真的对这件事没什么感觉,或者说任何事。这种情况对于未来要继承族长之位而言利多于弊,但对他们这些把少主带大的长老们更多的是感慨,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就有这么大的缺陷呢? 直到前天少主看到小少主,他第一次露出小孩子看到新玩具的表情,整个人的全副精神都放在小少主身上,前两天还只是看着,今天就忍不住动手了。 赤永压制着微微涌起的感动,就算是欣慰,他还是必须执行他身为长老的责任,轻声对离礼说道:「少主,族长已经发现你这两日荒废功课了,他要求你马上回復平日操课,否则不准你再来凤凰池。」 本来温暖的凤凰池瞬间像被冻住一样,冰冷的压力从离礼身上散发出来,赤永悄悄缩了下肩膀,暗自咋舌少主不亏是少主,这么小就能施放威压,未来肯定不同凡响。不过少主啊!你这股气势可不可以别对自己人释放啊? 所幸离礼还记得自己的身分,他气了一阵,最后还是绷着脸起身,在离开凤凰池前,他还是忍不住交代赤永长老要好好照顾他的弟弟,最后才依依不捨地离开凤凰池。 好不容易送走小少主,赤永长长吁了口气,回头看了在水池里睡的打呼嚕的小蛇,他低声叹道:「小少主啊!你可要记得少主的好啊!」还好有少主的喜爱,否则小少主的日子难过啊。 小蛇软软的扫了下尾巴,水池发出波波水声,悠间的情境让赤永心头一软,他无奈的摇头,缓步离开凤凰池。 小蛇似是半醒看着赤永的背影,没多久又掩住竖目,再入梦中。 * 随着水池微微晃动,再怎么淡定的小蛇还是忍不住翻起白眼,自从那天被小鬼吵醒,他就发现他突然『醒』了,从前每次一眠少至百年,长至千年,现在不旦睁眼他就觉得精神活力全来了,不停在池里蹦达转来转去。 好几次他准备要爬上池边,但那老脸的啥米长老每每都赶到池边,连哄带骗的把他推回池中,然后开始长篇大论说这池水对他有什么好处,把他说得头晕目眩的睡过去才离开,就这样过了三天,那天叫醒他的小鬼竟然又跑过来了!? 小鬼绷着一张稚嫩的小脸,一直到进入他的视线范围里才放柔表情,甚至还被他看到他的脚步带着兴奋的轻盈跑到池边,小鬼一到池边一看到他竟然醒着,小鬼愣了好大一下,整个人僵在池边。 几秒后,离礼露出灿烂的傻笑,立刻放开矜持跑到池边,小蛇见状摇头摆尾的游到池中,想避开那个会把他倒吊的死小孩,却不料离礼完全不顾衣服会不会弄湿,踏入池中几步就揪住小蛇的尾巴,力道之大,气得小蛇回头一口咬住离礼的手。 离礼一惊,却没甩开小蛇,反而顺势摸摸小蛇的尖牙,烛龙族跟龙族一样皮粗肉厚的,小蛇的这一下只让他觉得痒痒的,这种感觉甚至蔓延到心脏……这是他的弟弟,唯一的小弟…… 他松开粗暴的手,反手轻抚小蛇的背脊,一下又一下,终于让小蛇甘心松口,尾巴还是不悦地拍拍离礼的手,不过他的头却不自觉的往离礼的掌心贴上去还转了转,暗示离礼再多摸一点。 看着小蛇求摸的模样,离礼悄悄嚥下口水,满心觉得自己家的小弟真得好可爱,他终于无法再忍下去了。松手放开小蛇,自己身体一矮,整个人化为一条比小蛇还长还粗壮一倍以上的大蛇,尾巴捲啊捲啊硬把小蛇捲入自己的腹下。从没同别人这么亲近过,离礼还不自觉磨擦了几下,兴奋的捲着小蛇往池里更深的地方游过去。 离礼没注意到小蛇几乎僵硬的身体,过了好一会才回神,本想挣扎的,却想起离礼刚才蹭得几下,他还是作罢,反正那个囉嗦的老脸快来了,这小鬼等下铁定会让老脸带走。没想到离礼捲着他在池底盘起,凤凰池的水常年温暖且水池如活水,水流缓缓流动,一下又一下轻拍两蛇的背鳞,本来想看小鬼被拎走的小蛇努力的掀了几次眼皮,最后还是跟着离礼一起缓缓入睡了。 两蛇是被赤永长老叫醒的,睡得全身懒洋洋的小蛇气愤的瞪着老脸讨好的笑容,齜牙露出两根尖牙呵着气,这举动明显讨好同样被吵醒的离礼,他用尾巴拍拍小蛇,竖目却瞪着一脸尷尬的赤永,不用开口也能让赤永晓得他的意思。赤永顶着两条蛇的怒目,陪着笑脸道:「少主,您的功课完成了?」 离礼直接甩尾哼了声,这样直接的回答让赤永长老傻笑几声,仅管他心里惊讶族长佈置的功课少主竟然只花了三天就做完了?族长为了减少少主和小少主相处的时间,故意派个需要花上几个月才能达成的功课给少主,结果少主仅用了三天,这究竟是少主天赋异稟还是为了小少主才这么大显威能啊? 赤永一想到族长差点没明示的指意,让他们想办法让少主『回復正常』,现在少主不仅来找小少主,甚至还放下矜持变回原身跟小少主玩在一块了。要知道从前少主不只一副小大人样,自从能化为人形后就不再原身了。外头像少主这年记的幼子,常常一激动起来都还是忍不住展露原身,也些幼子连晚上睡着也会不知道不觉化出原身,这种阶段几乎每个父母都会碰到,连有些成年的烛龙族民情绪一来也会变身,毕竟原身对他们烛龙族来说不只是力量的释放,还能从人类形态这种小小躯体释放,好好伸展筋骨一番。 赤永这么一想就突然想起自己也有好一阵子没好好的舒展一下筋骨,不想就罢,一想就差点没现在就变出原身来。赤永咬了下舌头压下这突如其来的渴望,连咳几声后说道:「少主,你这样跟小少主一起泡在凤凰池,这于礼不合啊……」 这一句话更让两蛇白了他一眼,尾巴把水花拍了赤永一脸,两蛇又沉回水里,在闭上眼睛前,离礼终于开金口:「你们说过只要我能完成功课就放三天假,所以别来吵我们。」 本来闭上眼睛的小蛇一听到这小鬼整整三天要跟他混在一起,他整条蛇弹了一下,像闪电往赤永游过去,小尾巴激动拍着池边,要这个老脸的尽快把这个骚扰他的小鬼带走。就算刚刚和小鬼一起睡着的是他,他也没办法忘记这小鬼第一次见面把他倒吊,第二次见面又扯他尾巴的事,最可怕的是这小鬼还要陪他三天!?还让不让他活啊? 小蛇就算是烛龙族的族民也还是个幼仔,堪比人类的婴儿之流,婴儿说的话除了婴儿懂以外,其他人根本听不懂,所以小蛇的抗议被离眾一尾巴捞回,按自己的想法翻译,「弟弟要你快点走,不要耽误我们俩的时间。」 小蛇怒了。他甩着尾巴不停在离礼的限制下扭动,奈何他这小身板根本没法跟离礼比,再加上他气得不停朝赤永吐蛇解释,但在他们看来,小蛇简直就是配合离礼的话在对赤永发脾气,所以赤永摸摸鼻子只好黯然退场。看到老脸佝僂着离开,小蛇气得把自己缩回一团,仅管那看起来像他把自己变成尾巴上的造型戒指。 离礼见了更加高兴,自动脑补小蛇会这样是喜欢跟他玩,尾巴在池里池面轻轻甩着,晃得小蛇头晕眼花的整条蛇一软,松开被他攀紧的尾巴,整条蛇软软往水里沉,可怕的是他以为昏过去就算了,却没想到自己没晕,还被离礼捲凑到他的脸前仔细盯着他。小蛇转转脑袋,确认眼前就是那个死小鬼,他瞪目吐舌骂着小鬼听不懂的幼崽语,结果又是让小鬼脑补成小蛇喜欢他这样玩,一场烛龙族的拋高高又开始了。还好小蛇再弱小也是烛龙族的族民,不像人类婴儿脑门没长好,要是被这么玩,一个不小心就会弄伤。 这三天小蛇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过来的。好吧,其实除了拋高高这个游戏挺讨厌的以外,小鬼对他还算不错,带着他睡觉带着他吃饭,就差没说故事哄他睡了,不过让小蛇把小鬼归类为『不错』的原因是这小鬼真正是个傻子,他忘不了小鬼贴着他的鳞片,轻声说道:「他们都说你是个废物,一点灵力也没有,不过没关係,我会好好保护你,谁都不能……就算是父亲……也不能伤害你……你是我最宝贝的弟弟。」 小蛇必须承认小鬼这些话真的让他心痒痒的,觉得这小鬼看起来顺眼了点……好吧!是很多。 小蛇在池子里又睡了几天后,老脸开始每天来凤凰池和他讲讲族里的歷史之类的,每次讲完那双发亮的黑眼睛就在他身上打转,然后又皱着一张老脸叹着气摇着头离开。一开始他不懂老脸在搞什么,直到老脸说完歷史后他才知道自己的身份,那个小鬼原来是他亲哥哥,是烛龙族未来的希望,而他只是个没有灵力的废物!?虽然他一直想不通『废物』这名字怎么会放在他身上,可是他更想不出反驳老脸的话,最后只好默默接受这个名称,反正又不会多根爪子。 小蛇以老脸来凤凰池的次数来算天数的,但实际上赤永再怎么说还是个长老,尤其还是个族里内斗不断,支持的那派又不是很强大的长老,所以他要做的事也不算少,来见小蛇的时间还是他硬挤出来的,常常是两三日才来一趟,小蛇一边算着天数,一边想着这次他的哥哥怎么都过了十几天了还没来看他。不过他还只会婴儿语,就算想问也没法问,小蛇只好泡在水里晃来游去。 这天小蛇在水里追着自己的尾巴打转时,突然一震,小小的蛇头悄悄地往外头瞅了几眼,直到眼角看到熟悉的身影,他又快速缩回头,把自己埋进水里。不过外面的人没他想像的直接进来,小蛇等了会,翘着尾巴往池边游过去。 外头站着不只他的哥哥还有一个他从没看过的人,男人面瘫的样子就像他一开始看见小鬼的模样,就见小鬼闷不吭声只是垂首站在那边,男人冰冷的视县扫过凤凰池,似乎是有看到小蛇好奇的探头,神情却只像是看到隻蚂蚁那样视若无睹,视线又移回离礼身上,冷声说道:「你受伤了?」 「父亲,多谢您的关心,我并无大碍。」离礼平淡的回应,在男人看不到的地方,他却是紧皱眉头。心头不安的在想,父亲为什么会来凤凰池呢?难不成是要来跟他抢弟弟?这个想法一冒出来,离礼突然觉得受伤的地方开始隐隐作痛,不禁握紧拳头。 男人听到离礼的回答却是不悦地哼声,威压洩出就这么压在离礼身上,仅管离礼挺着身子想撑住,还是敌不过成年烛龙族的力量,一条腿重重跪在地上,刺目的鲜红染湿离礼的左手臂,但他反而缓慢坚定的抬起头和男人对视,一声不吭。 小蛇见情况不得了,小身板一展,如箭般游出池水,一眨眼就游到离礼脚边,顺着他的脚往上爬到离礼的肩头,竖目露出尖牙试图吓阻疑似也是他亲爹的男人。小蛇难得发威,离礼却紧张起来,反手抓下小蛇把他塞入衣襟,镇定的说道:「抱歉,父亲,弟弟年纪小不懂事,刚刚衝撞您了,等会我会好好跟弟弟说说的。」 「一个连化形都没有的蛇,还不是你弟弟。」男人冷淡的说道,眼睛却瞪着离礼的胸口,厌恶的神情像是那里头不是他的儿子,而是穷兇恶极的杀人兇手一样。 按住小蛇免得他窜出头的离礼听到男人的话,神色一冷,自己视若珍宝的弟弟被人这般瞧不起,而且这么做的人还是他们的父亲!?离礼毕竟是个连五百年都不到的幼子,他抬头怒视自己的父亲,口气冷硬,「弟弟也是您的孩子。」 男人瞇起双眼,威压一放,沉重的力量逼得离礼另一隻半立的脚也狠狠跪在地上,发出好大一声,这声音让待在离礼衣里的小蛇不安份的扭了扭,好不容易才挣出蛇头,他先是愤怒的对男人一声低吼,后扭头吐出红舌一下一下地舔着离礼脸上的冷汗。 男人哼了声,迈开脚步往离礼走过去,随着他的靠近,威压一步一步逼得更重,离礼看到男人修长白皙的手指朝他伸过来,他顿时明白男人要做什么,可现在自己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要怎么反抗男人?离礼只能眼睁睁的看小蛇被男人掐住,抬手就把小蛇像垃圾一样扔出去。小蛇的身影眨眼间就消失在他的眼角,离礼气红了一双眼,在听到重物落到水中的声音后,才重重的闭上。 男人当然看到离礼眼中的恨意,可是他根本不在乎,等到长老们发现凤凰池的情况不对赶来时,男人对长老们的问题一句不答,只在甩袖转身离开前,轻飘飘的拋下一句话,「让少主好好养伤。」 长老们纵然没看到事情发生的经过也猜到七八分,赤永长老跟其他长老交换几个眼神,脚步快速地往凤凰池移动,本以为会看到奄奄一息的小蛇,没想到一到池边看到的却是活蹦乱跳,还能游到池边要爬上岸的小蛇,赤永连忙阻止小蛇上岸,在小蛇不高兴的横目甩尾巴溅水花下,他连忙安抚道:「小少主你千万别离开凤凰池,不要说你的身体受不了,就你现在的样子就算想帮少主也没法帮上忙。你放心,我们会好好照顾少主的,你乖乖在池里等着,少主他伤好了就会来看你了。」赤永说罢,顺手在池边佈下结界,就赶紧跟着其他人护送离礼回房。 赤永一出凤凰池就看到其他人跟离礼还在原地,他脸色不愉地高声问道:「你们都糊涂了?还不敢紧送少主回屋里,怎么一个个都傻站在这儿?」赤永边喊边推开几个人,就见离礼还跪在地上,他惊讶的嚷道:「你们搞什么?还不快扶少主起来?」 站在赤永身旁的墨永长老忍不住翻着白眼,压着音量咬牙切齿的解释,「少主不让我们碰他。」 赤永愣了一下扭头看向离礼,刚好就对上他看过来,赤永正要问,离礼却先开口了。「弟弟怎样?有受伤吗?」 「没事,小少主没事,我到池边时他还想上岸。少主,小少主不能离开凤凰池,您今天就先回去休养,改天再来看小少主吧?」赤永惴惴不安的劝说。 离礼慢慢地站起身来,过程中其他人都想上前去扶,却被他拒绝了,好不容易站起身后,他往凤凰池那边看了一眼,最后坚定的收回视线,语气僵硬的说道:「赤永长老,麻烦你好好看照弟弟,他刚刚被父亲丢出去,不知道有没有受伤,我……请赤永长老好好待我照顾弟弟。」 赤永长老吓了一跳,眼神在离礼与凤凰池间游移着,「可我刚去瞧小少主都未发现他有什么不对襟的地方……不过少主放心,我会照顾好小少主的。」 得到赤永的答应,离礼缓缓頷首。如果可以他更希望能自己去照顾弟弟,但他不能,因为他知道父亲不让,今天是个警告,如果他再一意孤行的话,不只他自己,连弟弟都会受到波及……这种绝对的权力还有力量,现在的自己敌不过,只能被迫妥协,除非他有反抗的力量…… 小蛇在池边游了半天,却找不到地方可以上去,他恼火得不得了,看着离礼竟然没回头来看看他,小蛇更是气得全身打颤,虽然乍看之下只像根抖动的树藤,可那也不能否认小蛇真得生气了。他竖目映着离礼等人的背影,看着离礼不稳仍坚定的脚步,他竟觉得心口传来从未有过的鬱闷感。他可以察觉到那小鬼的不甘,望着这样的小鬼,他更有种不妥的感觉。 * 小蛇在凤凰池底翻滚了几圈,整个池底都被他小树枝般粗的身体扫过,当凤凰池外的天空转为漆黑时,小蛇似乎消气了,他小心翼翼的从池底游到池边,果不其然想要探出池外的圆圆蛇头被一道透明的墙挡住,小蛇往外左看看右瞧瞧了好一会儿,确定外面没人后,小蛇高高扬起尾巴,对着结界的角落使劲甩了一尾巴,这一下就把结界敲出一个小裂缝,不大,刚巧能让小蛇鑽出去。小蛇往裂缝一游,整条小蛇再次踏出凤凰池,通往他新的冒险路。 小蛇足足花了一个小时才游出凤凰池外的广阔花丛,这一出去他才真正认知到他们小鬼这边真的是势弱的一方,整整一个小时没见到半个人影,直到他游到外头才好不容易看到一个守卫,这人力也太吃紧了吧? 守卫的确很认真的坚守岗位,但毕竟谁也没料到一条未成年小蛇会半夜在禁地里乱跑,加上小蛇灵巧轻盈的动作,连滑过草丛如鬼魅般安静无声,守卫连发现的机会都没有,还险险踩到溜过他脚边的小蛇。 小蛇快速滑过守卫身边,差点被踩到的惊险让小蛇愤愤回头瞪了守卫一眼,身体一扭,迅如雷地往前滑去。小蛇的前进方向似是有目的地,每每在分岔的路段他会稍停下来,红舌在空中吐气后,像得到什么资讯,眨眼间就选定哪条路游过去。 离开草丛没多久,小蛇就遇到高耸的围墙,墙的后面就是一座宫殿,纵然缺乏修缮,仍可看出从前的壮丽华美,围墙对小蛇而言颇高,但抵不住小蛇的小身板,他在墙边转了一会儿,果然就找到小缝,缝是不大,对小蛇而言已经大得可以塞下两个他了。 进入墙后小蛇再没办法像在外头那样轻松,毕竟再怎么式微,宫殿里住得还是烛龙族的族长及少主,守备的人力、服侍的侍女什么的都是必须的,小蛇停停走走的,好不简单才走到他要去的地方。 半敞开的房门几个侍女进进出出,小蛇顺着墙边慢慢攀住窗框,扭着细长的小身体爬上去,小蛇不想被其他人发现,所以他把自己拉长横摆在窗框上,好奇的打量起屋子,还没等小蛇的新鲜劲过去,就听到被侍女围着的那人低声说道:「好了,你们都出去吧。」 穿着明显比其他侍女华丽的女子示意其他侍女出去后,弯腰轻声说道:「少主,族长也是为了您好,小少主的出生不吉祥……」侍女倏然打住,因为她眼前的少主瞪视她的眼神充满冰冷的杀意,她全身一颤,下意识双膝重重跪下,粉嫩的唇瓣不停地打颤,几乎连一句话都说不好,「少、少、少主……兰、兰蕥……我……」 离礼是很气,但看着从小就跟在他身边的侍女兰蕥被自己的气势压得一句话都说不好,他只觉得可笑。因为今天他在自己的父亲面前应该就像她这样,毫无反抗之力,眼睁睁看父亲伤害自己的弟弟。不过……他不会再让这件事发生了,以后不管是谁,哪怕连父亲,他都不会给他们机会去伤害弟弟了! 思及此,离礼望着兰蕥的眼神就像在看个死人。兰蕥是他母亲留下的贴身侍女,虽说修为不高,但在宫里的地位却不低,少说半数的侍女都听她指使,今天她毫不避讳说出这句话,说明她心中一直是这么以为的,其他就算原本不这么以为的人,在三人成虎的情形下,也慢慢会有这种想法。 只可惜就算兰蕥的修为不高,未成年的他力量还是不能一击必杀…… 离礼用力闭起眼睛,再度睁开已经回復平静,说道:「以后别让我听到你说小少主的事了。好了,下去吧。」 兰蕥颤颤兢兢偷覷离礼,虽然是不变的面无表情,刚才让人惊恐的杀气已全然消失,但那短短的一刻却让兰蕥难以忘怀,她诺诺的应声,低着头快速离开屋子。心里还对不久前的事馀悸犹存,同时也让她忍不住心喜,少主这等年记就有这样的迫力,未来绝对不可限量,她主人的牺牲总不算白费。 房门被兰蕥带上,整个房间只剩下离礼一个人沉默的坐着,拳头紧握的指甲几乎陷入肉中,想发洩似的将所有看得到的东西扫落,但他不能这么做,不能留话柄给父亲,牵连到弟弟身上。 小蛇看着离礼整个人绷得死紧,就想起之前小鬼在凤凰池那畅意的模样,一跟现在相比,小蛇就彆扭的扭了扭细长的身体。心道,可恶!小鬼果然还是适合开朗的表情,一个幼崽当然就要像个幼崽啊。 小蛇看不下去了,他一溜烟的滑下窗户,地板上厚重地毯让他安静无声的接近离礼,在快接近离礼时小蛇闻到淡淡的药香,但他更敏感的嗅到的是血的味道,小蛇焦躁的拍拍尾巴。明明离礼手臂上的伤口应该已经处理好了,那为什么他还闻得到血腥味?小鬼又是哪边没弄好了? 乍然听到声音,离礼迅速低头望向声音来源,冷酷紧绷的脸孔终于绽开第一道笑容,他伸手托起小蛇,用脸磨了磨小蛇冰冷的鳞片,不顾小蛇怎么在他手里扭动……事实上小蛇也不敢动作太大,万一不小心摔下去可难看了。好半晌离礼觉得这几个月来的空洞被填上了,不过满足过后他才想起赤永千叮嚀万嘱咐的事,皱着眉头低头问道:「你怎么从凤凰池跑出来了?这样不只对你的身体不好,路上要是碰到父亲的话……」一想起那个男人,离礼的冰冷再度涌上。 不过没多久就被小蛇的尾巴拍掉,被托在掌上的小蛇总算找到血腥味的源头……离礼的掌心,指甲压出的血痕让小蛇不悦地伸舌舔了几下。至于离礼的话……碰到他那个便宜老爸什么的,他才没在怕。 小蛇不晓得他的动作让离礼心里暖洋洋的,他抱着小蛇穿过珠帘到平日他漱洗的内间,沾湿一块布替小蛇擦擦身体。叹息道:「又要送你回凤凰池了。」 小蛇对赤永的话嗤之以鼻,可惜的是他不能开口。这破身体的素质要改的话肯定得重塑,光是一个效力连真正凤凰族的凤凰池三成都不到的假凤凰池,怎么可能光是泡着就能让他……嗯,那什么?老脸好像连对他有什么功效都没说清楚…… 对好不容易放出笼子……凤凰池的小蛇强烈表达,要他再回去简直是不可能!他要争取自由! 离礼抱着被他抹乾净的小蛇走回房间后,小蛇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滑下去,往柔软的大床游过去,离礼顺着小蛇的动作看过去,突然也觉得他几个月没躺的那张大床看起来舒服得很,尤其弟弟也跟他一起睡的话…… 离礼一把捞起爬床爬到一半的小蛇,抱着小蛇上床,离礼贴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弟弟,今晚跟我一起睡,明天再送你回去?」 小蛇挡不住这破身体的素质,小身板爬了几个小时还是累了,被离礼捞起时他已经闭上眼睛准备睡觉,听到离礼的话时,他懒洋洋的掀开一隻眼睛,算是回应他的话。不过在小蛇真得睡着前,他在心底得意的扬扬小尾巴,他死也不会再回去那座无聊的假凤凰池了! 离礼等到小蛇睡着没多久后,慢慢睁眼,眼神专注仔细的盯着小蛇。 没有人知道甚至去问他为什么会这么喜欢小蛇,他们在乎的只有小蛇是不是会对烛龙族造成什么影响,还有未来他们兄弟是不是会鬩墙之类的问题。只有他自己明白,或者说他也不打算把这件事让其他人晓得,那是属于他的秘密…… 他出生后就注定是烛龙族的少主,等待他的不是什么奢侈靡华的生活,而是严格的学习及训练,除了给他任务的长老外,他第一次见到双亲是在他十年前完成功课时受重伤躺在床上,等到的只有父亲冷漠的训斥,而他的母亲穿得一身华美站在床边,哭得梨花带泪的,不过说的话却不是什么想像中的安慰或是心疼,而是和父亲同样意思的话,不同的只有语气……那时他突然懂了些什么事,他不再对任何人有什么期盼,他只要顺利完成长老们跟父亲交代下来的功课或任务就可以了。 直到那天,他弟弟出生的那天…… 母亲被人从绑匪手中救回后,生命垂危之际,让兰蕥带他到禁地。凤凰池位于禁地的入口处,在往里面走进去,一个深不见底的山洞,里面藏得是烛龙族的希望……烛九阴,纵然山洞里只有烛九阴的蛇首。 烛九阴身长千里,在他陷入沉睡的漫长岁月中,身体和大地融为一体密不可分,这山洞是他以前呼气给吹出来的,总之佔有烛九阴蛇首之洞的他们自称为正统血脉,在几千年与其他种族争斗的过程中,实力出眾的族民在一场又一场的战役中成长,当然成长的不只有力量,还有欲望,随着种族间的战争结束,族里的内斗正式开始,但他的长辈们自持是正统血脉,其他几支旁系翻不出什么花样,任由他们自立门户什么的,没想到就这么几代下来,重视血统的直系不只人丁单薄外,还出了几个紈絝子,而旁系不仅开枝散叶且致力培养实力,或者说有竞争才有进步的空间。直系剩下能与之攀比的除了血统外,就是禁地的这座山洞了。 母亲不顾腹中还怀着弟弟,脸色苍白的站在蛇首前,总是欲语还休的美丽大眼此时镶在凹瘦下去的惨白脸盘上给人一种诡譎的感觉,尤其当那双眼睛在看到他来到禁地时,倏然亮起火光。她伸手让他过去,站在个复杂的法阵上,他一站上去就知道母亲的打算了。法阵流转莹莹白光,一股源源不绝的力量从法阵流入他的身体,单方面的献祭法阵可以将另一方的力量及生命传给法阵中心的那个人。 纵然他母亲的力量不强,却也是实实在在的成年烛龙族,他只是个未成年的幼仔,且离成年还有好几百年的时间,成年烛龙族的强大力量足以让他爆体而亡,但看着他痛苦蜷缩在地上,被汗水染湿全身时,他的母亲发出尖锐的叫声命令他要坚持下去,在母亲力量耗尽前他痛昏过去又生生被痛醒,反覆煎熬下他还是没哼出一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已经被折磨得迷迷糊糊时,突然听到一声尖叫,当睁开眼时,他的母亲已经断气了。令他惊讶的是他母亲竟然身体乾扁,像全身的血液都被人抽乾一样,他咬着牙爬起来,却被法阵狠狠吸住,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失去主体的庞大力量瞬间往他这个容器涌去,不受控制的力量疯狂在他体内窜动,他想用自己的力量去压制,反而被这发疯的力量撞开限制,痛得他终于忍不住惨叫出声,他全身的每一块皮肤都渗出血珠,筋骨发出啪啦啪啦的声响,每一声都是发狂的力量压挤着骨头的声音,他想……如果没有之后的事,他恐怕早就死在禁地里了。 一条小蛇闭着双眼往他身砸过来,他全身痛得敏感,小蛇这一下撞得他闷哼一声,却也没想到这么一下竟把那狂爆的力量给撞散了,为了活下去,他立马收敛心神,炼化体内剩下一半的力量。 过程中几次他险险撑不下去,还好有小蛇在他走火入魔之际用尾巴拍他一下唤回他的意识。不过就算是一半的力量还是惊人,他费了好大一翻功夫才炼化不到百分之一,接着又花了许久的时间才把剩下的力量压缩起来。 自从他炼化那百分之一的力量后,他发现那股力量突然变温驯,他在压抑它时才突然想到这股力量与之前母亲传来的不同,这股力量比母亲的力量更加强悍且霸道,所以到底是谁的? 这个问题在他睁眼后有了解答。 埋在山洞里如石头般的蛇首崩坍了…… 他呆愣的看着那些石块堆,若不是眼角瞥见一闪而逝的影子,他可能会傻傻的直到其他人进来。 他往影子的方向望去才发现原来是刚刚救他的小蛇,就见小蛇闭着眼睛似是还睡着,不过在梦里先是摆头又是甩尾,还把自己当棍子在地上滚来滚去,顺着小蛇滚动的轨跡,他看到了一个破掉的卵。小蛇在洞里滚了好几圈,最后滚到他的身边,就见小蛇懒懒掀开一隻眼,看到是他后也不多想,尾巴在他身上拍了几下,整条身体就这样蜷在他身上不动了。 看到小蛇背上的鳞纹,还有看到小蛇能把眼皮这样掀开閤上,离礼就知道小蛇应该是他弟弟了,毕竟除了烛龙族他们原型近似蛇,却也不是蛇族,蛇族一般没眼皮的只能睁着眼睛睡着。不过他也清楚烛龙族的幼崽一般不会这么快就破卵的,要在灵水里养一阵子……弟弟该不会是为了他强行破卵的? 说他是自作多情又怎样,在他捧着小蛇时他只知道是他弟弟救了他。 小蛇睡过去没多久,他就听到外面传来的脚步声,离礼记得他那时的反应竟然是把弟弟塞回卵里,趁着小蛇睡得迷糊时候把卵给虚閤起来,自己快速盘腿坐回法阵中。再后来他被叫醒时,小蛇和卵已经不见了。他父亲冷漠的告诉他是母亲擅自把他带到禁地来,且动用禁术将力量传给他,不过说到禁地蛇首崩了的事,他父亲便皱着眉说禁术之力并无强大到能破坏蛇首,不巧的是小蛇诞生了,所以这个黑锅背到小蛇身上。 父亲把母亲动用禁术的事瞒下来,除了长老及兰蕥外没人知道,甚至对外宣称母亲的死是因为早產生下弟弟的缘故,且禁地发生的异状再怎么隐瞒还是挡不过其他势力的监视,唯一幸运的是他们不知道禁地的状况有多糟,所以父亲他很乾脆的把这件事掛在弟弟身上,不过禁地的损害被他轻描淡写的带过,其实所有烛龙族的人都不相信他们的老祖宗烛九阴会被一个小娃娃怎样,吵个几天也就罢手。甚嚣尘上的反而是他宝贝弟弟不被烛九阴所喜,造成禁地出现异像,还破记录的是第一个放入灵水前就破卵的废物,不用猜也知道是谁让人放出消息的。 一想起过去这些事,离礼又忍不住想到今天的事。父亲对弟弟出手毫不留情,最可笑的是自己竟全无反抗之力…… 离礼咬着牙深吸几口气才压下狂暴的怒气,他低头看着小蛇边发出鼾声边用蹭了蹭他的胸口,离礼瞬间变成傻哥哥,看着小蛇傻笑几声,顺着小蛇光滑的背脊,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都忘了。 离家兄弟(二) 离礼这一觉睡得很沉,直到房外有人敲门他才惊醒,离礼捞起小蛇把他塞入衣里,起床打发侍女后捞出小蛇,用温水替小蛇洗把脸,餵小蛇吃颗鵪鶉蛋,趁着眾人没注意时出宫,他捨不得抱着小蛇,一路默不作声,他真得不想让弟弟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待在凤凰池。 小蛇乖巧地趴在离礼身上,昨晚只能在地上爬除了草丛外什么都看不到,现在被人抱着拖高他终于有空去瞧瞧外头的风景。这样的好心情直到看到凤凰池,他不悦地甩了下尾巴,在离礼把自己放入水池后,小蛇就用大眼望着离礼,不时用头拱了拱离礼的手,让离礼多停了一会,最后是想到他的父亲,他才狠下心转身离开。 走没几步,离礼突然觉得不对襟,回头一看就瞪大双眼,因为他家弟弟竟然游出池子跟在他身后,离礼连忙把小蛇抱起带回池子。「弟弟,你不能跟着我,凤凰池水对你有好处,乖乖待在这里。」看着小蛇懵懵懂懂盯着他瞧,离礼忍着心疼再度离开,不过走没几步,他又回头看着已经追到他脚边的小蛇,他弯腰再撩起小蛇放回水里,再次被小蛇追上又被放回池里,重覆两三次后,离礼屈服了。 「你真不想待在凤凰池吗?」离礼拖着小蛇抬高与他对视。 小蛇吐出红信舔了下离礼的脸,瞠着圆目可怜兮兮的看着离礼发出嘶嘶声。离礼觉得整个心暖洋洋的,再看跟弟弟比起来显得冰冷的池水,他把小蛇再次藏回衣里,扭头走出凤凰池。 回到房里,离礼看到小蛇兴奋的在房里的地毯上滚来滚去,连撞到雕花的桌脚也不减兴致,还绕着桌脚爬上桌叼起鵪鶉蛋,游到他手边蹭了几下,又跑到屋里的某个角落继续他的探险。 离礼交代小蛇看到人要藏好后就一直在等,等可以帮助他的共犯找上门。 等待的过程中离礼打发兰蕥等人好几次,躺在窗榻上翻着长老指定的书籍,抬眼就可以看到小蛇好奇的游来游去,饿了就爬上桌子吃口水果或是颗鵪鶉蛋,最后参观完房间后他也累了,游到离礼的软榻上就贴着他呼呼大睡。 过了半天,赤永长老果然上门了,他敷衍敲了下门也不等回应,急忙推门进入,慌张的皱成一团的脸直到看到离礼身边的小蛇才松口气,他看向离礼,严肃的问道:「少主,您怎么把小少主带出凤凰池?这对小少主不好。」 离礼缓缓放下手中的书,漫不经心抬起头瞥了眼赤永长老,低头时伸手抚揉小蛇的背脊,明明是少年的清朗声音,这次吐出的话语却带着不同以往的冰冷,「赤永长老,你还想骗我吗?」 「少主……您这是什么意思?我为什么要骗你?」赤永长老不像离礼他们两父子那样会摆脸色,长老当久了也不需要学其他人一样会装表面功夫,所以被离礼这一问,马脚马上露出来。 离礼柔软的目光投射在小蛇身上,听到赤永长老的答案后他也不着急开口,让赤永僵在那里,边唾弃自己被一个未成年的小龙搞个心惊胆颤,边对少主的魄力感到心喜。赤永抓耳搔腮后,訥訥的说:「凤凰池不会对小少主有任何伤害。」 离礼抬头不咸不淡的看他一眼,「不会伤他,也不会益之,不是吗?」 赤永长老愣了会后,无奈的叹口气,「少主……您跟小少主相处这段时间也该知道,小少主他没灵根没办法修练,未来就算找到灵药让小少主化为人身,也不能改变这体质,除非小少主他能找到重塑灵骨的丹药,那药可是有价无市……」族长他不会为小少主费这神的…… 赤永未尽的话,离礼猜到了。如果凤凰池真有神奇的疗效,他父亲怎么会让弟弟整日整夜待在那里,浪费池里的灵气。一开始他没多想,经过昨日那件事他倒是分明了,果然几句话就套出赤永长老的话了。没关係,那个人在不在意管不管已经不重要了,弟弟的事就他来管他来在意就好了。 「赤永长老,我要怎样才能亲自照顾弟弟?」离礼抬眼注视着赤永,仅管话里的字句拼凑起来像的问句,但离礼的眼神却是沉静如墨,不是势在必得的感觉,而是已经拿在手上了。 赤永长叹一声,「少主,我会去跟族长提这件事,不过……」 「没有不过,让父亲把条件开出来,我一定做到。」离礼拋下这句话后,又捧起书,摆出逐客令。 赤永无奈的离开,既然少主都这么说了,他只好回去和其他人商量要怎么让族长接受。 赤永长老一回去就找了其他长老讨论小蛇的事,在答应少主的要求后他就清楚自己的任务不只说服族长这么简单,他还要准备前置工作,那就是说服其他人。 「老子不同意!少主千金之躯,不需要为一个废物花这么多心神!」果然第一个跳出来的就是脾气顽固的石永。 墨永皱着眉头,迟疑了会儿,才道:「可是……少主对那幼崽很在意……」 「……」刀永对这件事抱持无所谓的态度,对他而言这不过是小事而已。 安静坐在角落的兰永轻叹一声,幽幽地说道:「不管那幼崽的能力,少主终究还是个想要亲人陪伴的孩子,只要不会造成我族的危机,我不反对。」 「你、你们……」石永气得吹鬍子瞪眼睛,气愤的扯了把鬍子,拍桌怒斥:「少主将来是要统领我族,岂能纵养玩物呢?」 听到石永的话,跟小蛇相处过一段时日的赤永也忍不住拧着一张脸,「再怎么说小少主也是族长之子,石永你怎能这般不敬。」 「怎么不能?那废物除了像玩物一样养着外还有什么用处?」石永冷哼道。 「你!」赤永气得就要上前和石永斗在一块。 兰永连忙喊停,他挡在两人中间建议道:「少主在意那幼崽也好,现在善用这点,对我族反而有利。如果将来那幼崽真对少主造成影响,凭我们的力量难道还不能制止那幼崽吗?」见两人总算冷静下来,他对着还带着愤恨的赤永,「你同意吗?赤永,如果真的发生那种情况,你不会妇人之仁。」 赤永烦躁的抓抓头,暴躁的踩着脚,最后抬头瞪向其他人,「禁地发生的事我们谁也没看到,为什么你们真得把事情怪罪在小少主身上,他……他不过是个幼崽,而且还没有灵力。」 「怎么会没关係!?几千年来都没事,偏偏他一出现就有事,他就是兇兆。真不知道族长做什么还留下他?」石永说道。 「石永,族长交代过别提这件事你忘了?」见石永和赤永又差点要撞上,兰永喝止出声,他难受的摀着头。每次开会就要吵上一次真得让他很头痛,「总之,我去和族长谈谈少主提的事吧。」 赤永的目的达成,仅管他还是很想揍石永,不过也只能气呼呼的点头同意兰永的话,跟着兰永去和族长『谈判』。 * 离礼抱着小蛇站在城门外,仅管心里有种莫名的感觉在骚动,表情还是一如往常的面瘫。同时,这也是第一次他对他的父亲及未来充满不确定的感觉。 赤永长老那天带回他父亲的要求,用自己的力量让弟弟在百年之内能化人形……这要求好得跟自己所想的一样,虽然提前被送出族里接受歷练,但不得不说属于年轻还欠磨练的灵魂,涌出对冒险的兴奋还有对不明的旅程带点些许的忐忑。 小蛇伸长脖子舔了下离礼的脸招回他的注意,尾巴在离礼看向他时快乐的往大路上摆动,用小尾巴实实在在表现出发的动作,不安被小蛇的动作驱散不少,离礼拍拍小蛇,问道:「弟弟,出门在外总得取个名字方便,你想要叫什么?」 小蛇歪头想了想,尾巴一左一右的摆动,不一会儿滑到地上,尾巴在地上画了个九字。离礼看了一眼,「嗯,小九这名不错。等你以后能化为人身,再帮你取个正名。」也不知道小蛇是真听懂还是怎样,小小的蛇头上下点晃了几下,惹得离礼心头发痒,忍不住摸摸小蛇的头,顺手一把捞起小蛇抱住,「趁天还早我们快点出发吧,晚点人多说不准会被人认出。」 听到要出发了,小九乖巧的爬上离礼肩头,长尾巴圈住温热的脖子,尾尖指着前方,伸出红信嘶嘶叫着,「出发。」 离礼和小九都不知道他们一离开,得到消息的石永和赤永两人大打一架,其原因不外乎是让少主这么小的年记就为了一隻废物出门歷鍊,哪怕这件事是离礼自己决定的,也不能改变造成这种情况是因为小蛇的关係。 一人一蛇走了半天,直到午时过后他们才走到一间小茶棚,小茶棚才几张桌子而已,又恰好离日头正盛的时间没过多久,许多人还躲在能遮阳的茶棚里,当离礼抵达时茶棚自然都坐满人。离礼虽然没有奢华的少主派头不过底子还是好洁,他面无表情环顾茶棚,眉头些微动了下,却没说什么。 店主是隻野狐,修为不高,顶着两隻耳朵和乱遭遭的尾巴,敢在大道上开茶棚的也是有几分眼色,见离礼穿着虽素,料子却不是普通人家穿得起的,不过不管离礼的身份是什么,肯定都不是他这种散修的野狐得罪得起的,殷勤一点总没错。这么一想,野狐笑吟吟的上前招呼道:「小公子来休憩的吧!小店地方不大,几个桌子都有人,可能得和人併桌,小公子有几位?」 离礼面无表情的看着笑得眼睛睁不开的野狐不语,他深深觉得这狐狸的眼睛有问题,就他和小九一人一蛇怎么还要问。 小九倒是欢喜的支起脖子往大路后面看了几眼,见身后跟着的几个人都不愿出来后,尾巴灵活的划了个二,要野狐店主给他们两人找个位置。至于后面的人其实离礼也知道,长老怎么可能安心让他一个幼崽这样出门,后面跟着几个暗卫,不过自然是当他有生命危险时才会出手。 野狐疑惑的看看离礼,见他没表示任何意思,又看向那隻异常活泼的小蛇,迟疑的问道:「是一位吗?」 『我!还有我!两位!是两位!』小九快速甩着尾巴,不管野狐是不是听得懂他的话,他气愤的伸长红信嘶嘶表达他的不满。 小九的话自然野狐听不懂,他的哥哥自然懂得。离礼绷着一张脸瞪着野狐,冷哼道:「两位。」 刚被小蛇吸引注意力的野狐总算回过神,他见离礼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不过散发的冷气可是惊人的很,他连忙高声应道:「好的!马上为两位带位。」 和两人併桌的是一对男女,女孩好奇偷覷有模有样的佔据桌子一角的小九,没多久就因视线太过火热被离礼不冷不热的睨了眼,然后就被坐在一边的少年喝止,少年向离礼道歉后,漫不经心的举杯贴在唇边,降低音量说道:「我见小公子应是初次单独出门,家里的长辈应该都告戒过你许多事,就当我多事,有件事还是得提醒你,像小公子这般年纪且相貌不凡,身边没带着侍从,实在不妥。尤其『咏擅城』因临主城,烟花之处驻足且罢,但更多大族子弟将『咏擅城』当作自家别庄,自然少几分顾忌,所以……」 话点到此,少年也不多说什么,沉默下来后加快速度和女孩把桌上的餐点用完后,马上带着少女结帐离开。 少年好心的劝告对离礼来说根本是白讲,一人一蛇照样悠哉的喝茶吃饭,小九对所有没见过的东西都带着异常的好感,每样东西他都愿意嚐一口,他的哥哥自然非常乐意配合,面瘫的举着汤勺一口一样餵食。 茶棚所有人对这一幕都觉得,这幼崽也太溺爱灵宠了吧?没见过谁家的主人会这样一勺一勺的餵自家的灵宠,简直把他当弟弟养了嘛。 不得不说,他们真相了。 但不管他们怎么想,对离礼跟小九一点都不重要,一个餵一个吃,眨眼间桌上几盘菜就被一扫而空。眾人发现后只是惊讶小蛇的食量,不过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所以在离礼他们离开后,大家也忘了这事,休憩或赶路,各做各的事。倒是藏在茶棚角落的三个人在离礼走后,交换几个眼神,随手把灵石搁在桌上,诡诡祟祟的往离礼的方向过去。 『咏擅城』跟主城的距离以离礼的速度计算,最快也需要花上一天一夜才到得了。经过茶棚还有大半的路程,来往的人大都骑灵兽或备好兽车,像离礼这样靠两条腿走的真的很少见,他们这一路走来也没碰到几个人,就算遇到也都是骑着灵兽呼啸而过,所以当后头传来脚步声时,小九兴奋的扬起脖子往后看去。 从茶棚开始就跟在离礼身后的三人,常常往来『咏擅城』为城里的大族公子们找乐子的,从离礼到茶棚后他们就开始注意他,衣料虽然不错,但比起大族公子的奢华的衣料雕花就算不上什么,藉此他们评估这孩子应该只是某富家的小孩,瞒着家人偷跑出来。这种细皮嫩肉,个性带着富家弟子的傲气的很对某些大族公子的味口,尤其这孩子长得还特别精緻,价钱肯定能再往上翻个几倍。这么一想,他们对离礼更是势在必得了。 三人趁着人烟较少时,一派漫不经心的走在离礼身边,两个人分别走在离礼的前后方,最后一个人更是不着痕跡的把离礼逼到路边,三个人都是体形高大的壮汉,这么一来完全把离礼给隔离在他们之中,下一瞬,走在离礼身后的大汉一把揪住他的领子,拎着他往树林飞奔。剩下两人往前继续走了几步,前方的大汉悄悄离开后,又过了几步,最后那名也从大路上消失了。 离礼神色不动的抱紧小九,默默运转灵力。大汉熟门熟路的跑到某处后,动作粗鲁的把人丢在地上,从前的经验告诉他们适当的暴力反而会让这些『商品』乖一点,他们自然不会吝嗇展现自己的兇残,只要不是太过份,真的伤到商品就好。 离礼下意识弯着身子护住小九减缓撞击,他的背部狠狠撞到地上突起的树根,仅管痛他吭也没吭一声,不带情绪的眼睛直视着大汉,在另外两个人分别到达目的时,他面无表情起身,冷静的衡量他和这三名大汉的灵力差距。一个人的话他应该绰绰有馀,但三个实力相当的话…… 可是越是知道实力差距,他越是跃跃欲试,一手揽着小九,垂着的右手悄悄捻起灵诀,等着那三人的靠近。 满脸横肉的大汉笑得猥琐,贼眼上下打量起眼前的『商品』,不过当他看到他的商品没有像其他人一样露出惊恐表情,反而镇定时,大汉开始不悦,他皱着眉头走向离礼,回头对他的同伴说道:「那小鬼的眼神不太好,等我给他点教训,让他知道现在谁在做主。」 刚才拎着离礼的长脸大汉嘿嘿笑了几声,道:「别太过份啊,弄残了价钱可提不高。」 「放心,我有分寸。再说不给这小鬼一点苦头吃,等会带他上路反而是我们麻烦。」大汉回头说完,转向离礼时故意露出嗜血的笑容,双手也捏得格格作响,特地放慢脚步想给离礼增加压力。 最后那名身形较高的大汉没说什么,只是转过身体把风,脑袋已经把从前发生过的事情套用到离礼身上……倔强的小孩被教训到哭着求饶……因为常做这种事,他们自然了解怎么下手不会真伤到『商品』,把平日被人羞辱却只能隐忍不发的怒意发洩在这些不能反抗的『商品』上。幻想那些大族世家玩的商品,他们也玩得起,而且那些贵人拿到的还是他们玩过的。 离礼看出大汉眼中的暴虐,身为烛龙族少主的他绝不准自己被这种大汉当玩物捉弄,哪怕他反抗不过这三人连手,他也不会允许。大汉距离他不到一尺的距离时,离礼先发难了,一掌打上大汉的腹部。 大汉愣愣的低头看了看离礼还贴在他腹部的掌,随后发出大笑声,带着讥讽的笑道:「小鬼还想反抗?真不知死活……」话还没说完,大汉的表情瞬间狰狞起来,他充满恐惧瞪着离礼,脚步虚软的往后踉蹌几步,张口想说些什么,但一开嘴血就大口大口的吐出来,抬起手想抓住开始晃动的离礼,手指张闔了几回只有抓到空气,在他失去意识前,看到离礼越过他的最后一抹影子。 长脸大汉见同伴庞大的身躯开始摇晃时还反应不过来,正要开口询问时,就见他们的商品如鬼魅般飘到他面前,右掌向他袭来。长脸大汉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反手抽出大刀挡住离礼的攻击,不过他反射性的行为却敌不过离礼主动的攻击。离礼一击不成也不慌张,反手一挥,一道冰刃鑽着长脸大汉的大刀缝隙,在他的胸腹侧划出见骨的伤口。就在同时,察觉情况不对的另一名大汉化为一头巨熊往离礼扑过来,离礼眉头微动,最后来是选择放弃追击,避开巨熊的衝撞。 巨熊停在长脸大汉前,发出粗重的声音问道:「二仔、二仔,说句话啊!」 「都没应声,该不会被这小鬼作掉了!」长脸大汉使劲压着伤口,瞪着离礼咬牙切齿的说道。 巨熊愤怒的低吼一声,熊爪也重重的在地上踩了几下,「杀了他为二仔报仇。」 「好!」长脸大汉扭曲的一张脸也不知道是痛还是怒。 离礼让小九下地去躲好,准备等下的硬战,一点也没注意到小九快速摆动的蛇尾,竖目直直盯着大汉们。离礼双方一触即发,早有默契的巨熊和长脸大汉,一个在前一个在后衝向离礼,离礼双手快速打起灵诀,哪怕这个灵诀所需的灵力超出他的负荷。 巨熊知道让离礼打出的灵诀威力有多大,几乎在同时他张开大嘴对离礼发出怒吼,一道白光朝离礼袭去,离礼轻嘖一声,趁着结印的空挡挥出一记冰刃打破白光,不过这一瞬的耽搁,巨熊和长脸大汉已经拉近双方的距离了,而离礼的灵诀还差一点才能完成。 从击毙第一个人到现在的攻击,为了脱身,离礼每一次出手都是用到九成以上的灵力,这几乎可称为最后一击的灵诀不只是他经验不足才这么花时间以外,还可以说是因为他灵力不够才需要靠结印才能施展灵诀。 情况岌岌可危,连藏在树林间的暗卫准备要出手时,一张巨大的黑洞从草丛窜出把巨熊跟长脸吞了下去。 「!」所有的暗卫全数瞪大双眼,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什么了……他们的『废物』小少主刚刚竟然张大嘴把超过他百倍大小的敌人吞下去!?而且还一次吞两个!? 离礼也是一惊,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连忙把小九抱起来,抚摸他微凸的小肚子,担心的问道:「很撑吗?」 「……」眾暗卫要是可以出声绝对会吐嘈他们的少主,完全搞错方向了吧!?要问的是小少主是怎么弄出刚才的黑洞吃掉那两个傢伙的吧!?更重要的是当小少主歪着头卖萌时,他们的少主竟然还可以面瘫的发出蠢哥哥的言论。 「小九真的喜欢吃的话,下次哥哥给你最好的,别再吃这种脏东西。」 * 「小公子是第一次来咱们咏擅城吧?」 自从吞了两名大汉后一直昏昏欲睡的小九听到问话,懒洋洋抬头看了看,确认这人没有危害后又闭眼接着假寐。精神一直在放在小九身上的离礼自然发现他的小动作,心头暗叹喜弟弟的警觉外,还有盈溢出来的满足感,不过他脸上还是毫无表情。 作为咏擅城的守门人,被要求态度一率要亲切和善,毕竟谁也不知道哪天会碰到他们得罪不起又故意装做普通人的大族公子。不过难得能看到个粉雕玉琢的小孩,无论是出于爱幼的长辈心态还是其它的,都让他他忍不住多问一句,可惜的是这小孩看也不看他一眼,入城费放至桌上做完登记准备离开时,他才突然想到什么,笑容可掬的说道:「小公子想要住宿的话记得到城东的妍东楼,保证宾至如归,如果想用膳自然非城北的香雅阁,他们每一道美食都让人食指大动,相信小公子会满意的。倘若小公子是想知道最新最热门的小道消息,城冬的东风馆绝对包君满意。想要任何五花八门的猎奇商品,宝珍楼每月五日的拍卖您千万别错过。」 离礼的脚步一顿才接着往前走,倒是同样进城门的路人全数无言……守门人替某家店铺说说好话拿点好处是有,但从没有这样把城里所有的景点都说上一轮的城镇,仅管每次进城门都听到一次,他们还是觉得很惊奇,唯一令他们感到庆兴的是因为那小公子看起来年记还小,所以那傢伙才没提到这城里最出名的乐子,仙尘阁与凤舞楼……只要是男人都会想去一探究竟的地方。 打定主意要让弟弟化形却缺乏支援的离礼,听到城卫的话后便决定要先去东风馆。 东风馆自然不像路边茶棚那样拥挤,伙计把离礼领到角落点了几盘点心和茶后,揣着刚拿到的小费乐呵呵跑到后堂。小九慢悠悠从离礼怀里窜出头,本想爬上桌子的,却被离礼制止,离礼按住小九,一本正经的安抚道:「小九,桌子脏,别乱跑。」 「……」明明刚刚才在地上爬过而已。藏在人群中的暗卫一低声低声吐嘲道。 「……」明明就是不想让小少主离开他身边吧!?暗卫二真相了,庆幸的是他没说出口。 小九听话的晃了晃头后乖乖缩回离礼的怀里,离礼仅管心里柔得化成一摊水,脸上还是面瘫,他支手翻过茶杯替小九和自己倒杯茶,閤目安静的旁听大厅眾人的高谈阔论。 「最近霍家不是要招人手吗?」坐在大厅左方座位的一名虎精扯着嗓门吼着。 坐在虎精旁的人先是白了他一眼,抹了把脸把喷到他脸上的唾沫抹掉,没好气的问到:「谁不知道这事,就你还大惊小怪的。」 「嘿!如果这么简单就算了,你知道霍家招人是要做什么吗?」虎精故意卖个关子,抓起酒壶喝了好几口,等到眾人的注意力全放在他身上后,他嘿嘿笑了几声,才神秘兮兮的说道:「霍家在人类那边有人,听说人类那边发现异宝,霍家自然想要插上一脚,要知道人类几千年来一代不如一代,霍家多招几个人手过去,异宝还不手到擒来?」 「是什么宝贝让姓霍的这么大手笔?」坐在虎精另一边的那位好奇问道。 虎精耸肩,抓着酒壶猛灌几口,意兴阑珊的样子像是对这个人的问题感到不满,不过常在东风馆流连的人都知道,这虎精要是碰到他不清楚的事都这样。他含糊的说道:「真正的好东西霍家怎么可能传出来,其他的不就是些化形果、百叶草、阎王笑什么的……」 本来悠哉的逗着小九餵食的离礼一听到化形果,执着糕点的手瞬间一顿,眼神幽幽望向虎精那边,低喃道:「化形果……霍家是吗?」小九抬头看着自己的点心旋在自己头上,又望了眼发起呆的哥哥,脖子往上一扭叼住点心,一口将食物囫圇吞下。蛇信滑过手指的冰凉感让离礼回过神,低头望着自家的弟弟,眼神柔和,手指又捻起一块米糕餵养彷彿拥有黑洞肚皮的宝贝弟弟。 专注餵养弟弟,离礼也不忘趁伙计送餐来时探听霍家的事,直到把桌上所有能吃的东西都搜括进肚子的小九,本来昂着的头突地左摇右摆,离礼很快就注意到不对襟,低下头紧张的扶着小九瘫软下去的蛇脖子,低声问道:「小九、小九……」 小九无精打采的看了眼离礼,最后不管离礼再怎么叫也没有回应,软软的垂在他的手上。离礼咬着牙压抑心中的恐慌,强迫自己冷静的向伙计打听城里的医馆,接着当着伙计的面消失,留在原地的伙计呆愣了会儿,反应过来后连忙追出去,大喊:「小公子,你还没付钱啊!」 伙计追了几步就被一名黑衣男子挡下,暗卫一把灵石丢给伙计后拋下一句话,身影往离礼的方向追去。暗卫们在医馆找到离礼时,就看他衝进医馆抓着医者,小心翼翼地把小九捧到医者面前,皱眉问道:「小九怎么了?」 不是没碰过心急如焚的家属,也曾被大族公子抓去治他们的小情人,身为医者他行医多年碰过的患者不少,但第一次碰到要他替蛇看病的……看这小公子这么紧张的样子,是爱宠吗?不会是家属吧? 「把患者放在床……还是放这里吧。」医者本来指着矮床的手转了个弯指回他前方的桌面,在离礼的眉尾动了一下后,他默默拿起白布铺在桌上。在这城里行医还能开间医馆总是懂点眼色的。 相较紧张皱着眉的离礼,医者的动作行云流水,唯一败笔是在要掀开小九的眼皮时愣了一愣……蛇有眼皮吗? 「他这样多久了?」医者边检查边问着。在听到离礼说没多久后他悄悄翻了下白眼,不管他怎么看这条蛇都觉得这蛇应该是吃饱睡着的样子,「他平常睡觉也像这样叫不醒吗?」 「不,小九挺浅眠的,平日这样折腾他肯定会醒来的。」从弟弟诞生后就开始捉弄弟弟的离礼自然了解怎样可以把小九折腾起来陪他玩,也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发现小九的状况不对。 医者把小九全身上下翻弄一遍后,表情疑惑的抬头,「他的情况像是在……那什么……在进阶了吗?怎么我看不出来他是几阶灵兽?」 「进阶?」冷静下来的离礼同样疑惑,伸手摸摸小九柔软的腹下,用灵力探起小九身体的状况。小蛇的身体的确有灵力流转,因为不强,所以在离礼的灵力探进小蛇的体内时,反而像好奇的跟在离礼的灵气在自己体内跑来跑去,仅仅这么一点灵力,却让离礼喜上眉梢。 在凤凰池时他也曾经把自己的灵力输给小九,结果灵力一到小九体内就消失无踪,无法蓄绩灵力,自然也无法化形,哪怕现在这股灵力少得可怜。压下欣喜若狂的表情,医者看向他时只看到他那张冰块脸。他让离礼找个安静的地方让小蛇可以不受打扰的进阶后,大手一挥示意他们快点离开,他还有别的病患要处理。 带着截然不同的心绪走出医馆,离礼反覆思索小九进阶的原因,最后只想到那两个被小九吞下去的那两人,是因为内丹吗?之后得找几个内丹给小九试试,有效自然不错,没用也无所谓,反正不管怎样,小九永远都是他的弟弟。 离礼到妍东楼找间小独楼入住,想着陪着小九进阶的空挡,他也需要梳理体内的灵气。在禁地得到的那股力量他还炼化不到五分之一,可是越炼化那力量他越是心惊,那股力量绝对比他母亲的力量还要强大,甚至连他父亲也比不上这股力量。回想禁地的崩塌,离礼一惊,难不成这股力量是…… 思及此,离礼停下再深究下去的欲望,未成年体的他实在太弱小了,与其纠结力量的来源,还不如认真修练,炼化成为自己的力量。 强悍的实力才是保护弟弟的唯一方法。 把小九放在床榻上后,离礼拿出离家前长老偷偷塞给他的上等结界符,大方的佈置在小九周遭,进阶时最怕外界干扰,虽然他刚已经折腾过一回,不过离礼还是放心不下。 他这举动倒是让守在外头的暗卫们忍不住在心底怒吼,一条小小蛇进阶,连低阶的魔物都不屑吞这种小蛇,他们少主竟然就用了上等结界符!?那等到以后要化形,少主你倒是想用什么来佈置啊!? 对离礼这种奢侈得非常过份感到不平和无力,就算在看到他们的少主连个简单的结界也不佈置也开始修练,身为尽责的暗卫们撇撇嘴后,还是坚守起自己的岗位,替自家少主护法。 * 小九这么一睡就过去三天,他慢悠悠睁开眼睛,竖目扫过整个房间后,定在离礼身上,他偏头好像在思考什么,没多久,他的尾巴快速摆动起来,扭动身体滑下床溜到离礼身边,只是他一靠近才发现离礼嘴唇上的血痕,而在他体内流转的是自己熟悉的力量。 小蛇从床榻边爬到离礼的身上,他没注意到他的身体已经可以在离礼身上围成一圈,当他爬到离礼身上才发现离礼全身已经被汗打湿,小九心疼的伸舌舔了舔离礼颊边淌下的汗水,偏头想了想后,他伸长脖子用头顶住离礼的眉心,闭眼将灵识探入离礼体内,果然在离礼的识海内看到被压缩成一颗黑色丸子的灵力球,灵力丸子的力量被一丝一丝抽出去,吸收到属于离礼的那颗浅灰色小球里,小九看得出来离礼吸收黑丸子吸得很吃力,但却停不下来,离礼的浅灰色小球已经开始不稳地微微颤动了。 小九紧张的游上前,先是在识海外头转了一圈,小心翼翼的靠近浅灰色小球后,灵识化出的蛇身慢慢切断离礼和黑色力量之间的细线,随着黑线减少浅灰色小球的颤抖跟着少了许多,小九好不容易把黑线都弄断后看向离礼的内丹,那颗浅灰色小球终于稳定下来,一道温和的力量拖高小九往内丹靠过去,小九乖巧地任由那道力量摆弄,他知道这是离礼的力量。 当小九让灵识进到离礼体内时,閤目盘坐的离礼全身一颤,双眉紧锁,紧闭的双唇掀了几下想说些什么,却无力制止小九的举动。小九才刚能运转灵力,灵识还那么弱小,而他竟然那么衝动把灵识探入别人的识海,要是那个识海的主人心存不良的话,小九那一抹小小的灵识恐怕连塞牙缝都不够。 紧张的不只离礼,藏在外头的暗卫们更是担忧不已,小少主花了少主那么多高等结界符才修练出那么一滴的灵力,要是就这样流掉了,他们会心疼死……不是!是少主会心疼死的。 既然阻止不了小九,离礼只好先把心神放在识海内,当他『看』到小九在他识海外转来转去,他松了口气,抓紧时间想切断黑色力量涌入他内丹。三天前他在小九沉睡后就开始转化黑色力量,一开始力量平稳输入倒也没什么不对,不过当离礼想要停下炼化时却没那么简单了,黑色力量似乎感觉到威胁,本来只有一抹黑线,在他停止的意念闪过而已,黑线立刻分出数十条黑线缠住他的内丹,力量源源不绝的涌入,既然停不下来,离礼也不能放任不管,只得专心把这股黑色力量炼化。 但后来小九的动作简直把他吓坏了,这力量有多么兇暴,只能一点一点吸取力量的他清楚的很,他的宝贝弟弟竟然以身试法!?可不管他怎么想,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小九做出危险的动作。出乎意料也该说不出离礼隐约的怀疑,小九不只不受黑色力量的影响,且又救了他一次。 当小九被温柔的送出离礼的识海,一睁眼就对上离礼弯起眼眉,眼波如水的明媚笑容,小九顿时呆住了,竖目瞪大傻傻的看着离礼。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哥哥生得好看,可怎么好像今天才发现原来他的哥哥笑得很好吃……看得他口水都快留下来了。 暗卫们当然没小九这么幸运能近距离欣赏少主好吃的笑容,不过纵然如此,他们还是从窗缝中瞧见他们那面瘫少主竟然笑了。他们忍不住感叹小少主的运气,要知道外头不管是穷人家还是大户人家,只要确定生出的幼崽没有灵力无法修练,不是把幼崽当作幼兽养了一阵就送到族外,就是养在自家当灵兽驱使。但他们仔细想来,或许就是因为小少主没法跟少主争权夺利,少主才会对小少主这么爱护吧! 不能不说,暗卫们想得都跟长老们想到一样的地方,甚至之后和离礼他们认识的人大部份都这样猜想。但是不过他们怎么想,对离礼而言都不重要,反正他的宝贝弟弟的好只要他知道就可以了。 离礼自然不知道小九在想什么,发现弟弟在发呆后他还紧张的握住小九的下巴,左右转了转,「怎么了?小九?怎么不说话?」 「他哪时说过话?」、「我哪时说过话?」这是小九连同暗卫们的疑问。 小九扭头躲开离礼的手,长了不少的身体在离礼身上绕了一圈,神气的展现他变漂亮的蛇身,这一招果然激起笨哥哥的兴奋,离礼看着本来半尺长的蛇身终于长到可以绕住他的腰了。一种莫名的感动让离礼连声说了几句好,手不断抚摸着小九的背鳞,动作轻柔的像怕一用力就不小心伤着蛇鳞。 要知道连旁系最弱小没灵力的小蛇的蛇鳞,拔下来都可以当利刃割断人的咽喉了。 两兄弟歪腻一阵后,离礼终于拨空想起霍家的事,带着小九和妍东楼的店小二打听,果然得到霍家已经招完人,昨天就出发了。离礼走在大路上正思考下一步要怎么走时,睡了三天的小九用尾巴拍了几下,头磨了磨离礼的脖子,尾巴指着东风馆,表达他饿了的念头。离礼看了下东风馆,这才想起他那日忘了结帐,从小到大没做过这种事的离礼,忍不住红了耳根,暗卫们站得远了没看到,倒是小九疑惑的伸舌舔了舔离礼的脸颊,眼神亮晶晶的望着他。 小九眼里的疑问离礼自然看得懂,而且事关哥哥的尊严他自然不能告诉弟弟他白吃人家一顿,最重要的是就算吃霸王餐也不能示弱,这上门送钱的太难看了。默默在心底替东风馆记下这笔帐,离礼决定改天他一定会连本带利还回去。 「小九,现在也没什么事,我们去香雅阁坐坐,小九还没吃过香雅阁的东西吧?」 小九没意见,乖巧的等着自家哥哥把他带到吃饭的地方。两兄弟到香雅阁时正巧是午时,整间香雅阁都客满了。店小二在人群中忙得团团转,看到离礼冷着脸站在门口,他连忙上前招呼。他不着痕跡打量起眼前的小少爷,嘴里带着憨厚的笑容招呼着,确认离礼是单独……或者说还带着灵宠来的,店小二顿时为难起来,要知道他们香雅阁可是远近驰名的餐馆,往往不到午时二楼以上的雅间都被权贵公子们给佔满了。眼前这位小少爷看起来非富即贵,通常都是要雅间的人,这可如何是好呢? 「有雅间吗?」不出他所料,离礼果然开口要了雅间,有条件享受时离礼绝不亏待自己,更何况他身边还带着最宝贝的弟弟。 店小二擦了下额角的汗水,暗叹自己少了个可能可以赚小费的好机会,遗憾的表情从里至外的表露在脸上,「客倌,真得很抱歉,现在本楼的雅间全满了,您……要不要在一楼用膳?」 离礼面无表情扫了一楼大厅几乎坐无虚席,还带着大汉粗野嗓子大喊,一股冷意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他不用开口,店小二已经知道他的不满,他陪着笑脸准备送客时,一个影子闪过他的眼前,店小二定神一看才发现那影子正是本来乖乖趴在离礼肩上的那条灵宠。 小九完全不在乎什么雅间或大厅,他紧张的在离礼眼前勾着尾巴,强烈的表示他不能再饿下去了,尤其又闻到食物香,他怎么忍得下去!? 看着小九在他面前摇头摆尾,眼睛还睁得圆圆的带着乞求,离礼深深吸口气才能压下想傻笑的嘴角,他得用力才能板着脸让店小二带位。 店小二识趣的把离礼带到大厅中最偏僻的地方落座,这位子如果不是仔细去找在满是人的大厅中还挺难发现,却可以一览无遗大厅的一切。离礼满意的打赏他几颗灵豆,顺便替小九点了十几道菜和点心。 没让他们等多久,得了好处的店小二催着厨房赶紧上菜,送上最后一道点心,店小二特意放慢脚步,期待离礼尝到店里的招牌菜时惊艳的表情,所以当他看到离礼竟然是夹了一筷子的菜送到小蛇嘴里,店小二先是震惊,侧目偷瞧那位小少爷和小蛇。就听到离礼轻声问小蛇好不好吃,小蛇还喳吧几下,吐出蛇信好像真的在回答离礼的话,店小二在离礼接着下筷夹另一盘菜时快步走回厨房,把满腹的不满对同事发洩,私底下讨伐富贵子弟的奢侈行为。 先不管其他人的想法,在自家哥哥一筷又一筷餵食把桌面的菜全清空的小九,满足打了个饱嗝,乖巧地让自家哥哥摸肚子消食。离礼一边悠哉的替弟弟按摩,一边配着茶茗,悠哉地好像两兄弟真得只是出外游玩的样子。 「没想到霍家会出发得这么早,乐哥,你打算怎么做?」 被抚摸到差点打睏的小九听到『霍家』这两字眼睛突然一瞪,转头覷了下说话的那桌,尾巴兴奋的轻拍离礼的手,要他注意那桌可能跟他们有同样目的的几人。离礼懒懒地把视线从自家弟弟移到隔壁桌,隔壁桌几人说话声虽然压低许多,但因为距离近,再加上他们似乎也不以为隔壁那位小少爷有跟他们同样的目标,所以也没特意遮掩。 「抱歉,是我拖累大家,没想到霍家这次招人条件这样严格。」被叫乐弟的人苦笑道。 其中年纪比较大的人摇头道:「不,反而是我们要跟乐弟道谢。这次霍家找的人几乎都只重视力量,一些能力特殊的竟然都没挑中半个,我看这恐怕都是去当替死鬼的。」 一开始说话的娃娃脸咬着大姆指,愤愤的说道:「狡猾的霍老头!可是莫叔,我们一定要拿到那样东西才行,主子已经派人找了好久,好不容易才有点眉目。」 莫叔抬眼看了下一直沉默的黑衣男子,犹豫片刻后才开口说道:「霍家要去的地方我大该知道在哪,不过那地方要怎么开啟恐怕只有霍家才知道,不如我们跟在后面,见机行事?」 几人不语,莫叔的话他们也听出头绪来,说是见机行事,还不如说是打算趁人之危,虽然这样做不光彩,但倘若真的能拿到主子要的那样东西,再怎么卑劣他们也会去做。 几个人抬头对视,不意外都看出彼此眼中的决意。 他们没注意到的是当离礼和小九听到他们的话后,一人一蛇眼中也闪着晶亮的光芒。离礼轻抚着小九的下顎,差点没让小九像猫类那样呼嚕撒娇,离礼轻声说道:「小九,吃饱就要准备上路嘍。」 小九乐呵呵的吐出蛇信,兴奋的尾巴又举高摆了出发的动作,吃饭跟冒险是目前他最喜欢的事了。 离家兄弟(三) 「小少爷,如果你真得要去,恐怕得穿上这些衣服。」乐符苦笑的把一叠衣服递给离礼。 因为他们人少,所以他们几个赶上几天路,竟然比霍家还早到目的地,他们还在想要怎么混进去时,这个幼崽突然从树丛间走出,经过一番交涉后……他们真得没想到这个幼崽可以板着一张脸跟他们讨价还价,最后还让他成功了。而他们唯一争取到的条件是如果他拖累他们的任务的话,他们才能拆伙……说是这样说,可要他们对幼崽放手不管的话,他们根本没办法,所以这麻烦他们是扛定了。 离礼沉默的接过乐符递过来的衣服,眉头轻轻皱起,一直不满乐符跟莫子道竟然同意让个小鬼同行的娃娃脸韩箬见状,冷声哼道:「不喜欢就回家去啊!跟来做什么?」 缠在离礼脖子上的小九听到韩箬的话,竖起蛇脖子,下一秒就飞出去要咬住韩箬的脖子,却被离礼一把捞住,对于这种毫无实质伤害的奚落他根本不在乎,自然也不需要让小九生这种不需要的气。 小声安抚着小九,离礼绕到树丛后快速换上乐符准备的衣服,那是一件人类的服装。人类进化到破坏自然的生存,把灵源破坏殆尽后,妖、灵、魔更别提仙界了,把从前和人类世界连结的道路加上封印,减少自己世界的灵力流失。天道只允许人类世界做为前往各界的通道,开始各界都以为这是对人类修练不如妖魔灵修先天条件的补偿,经过几千年他们终于开始庆幸天道这么做,毕竟天道不允许不符合人类世界该有的强大力量出现在人界,所以想要通过人界到其他界一定要把力量封印起来,但既然力量减弱,自然也没办法打开通往其他界的通道。 妖界前往人界的通道由各种不同种族的妖类轮流派人看守,确认力量被压抑到与人类差不多才能进出,在出入前还要先透过各族的族长所开立的通行证。这些限制对一些想偷鸡摸狗的走私犯是棘手了点,却也不是不能,他们总有办法找到一条出路,像现在想从人界那儿夺取异宝的霍家自然不能走官道,所以乐符几人等在这里,也是确定了霍家要从私路出去。 离礼换上人类服饰后,整张脸绷得更紧,衬衫和牛仔裤是人类世界很普通的穿着,但这种衣服对离礼而言不舒服到极点,先不说上衣短到露出手臂这种粗莽的衬衫,下面这种勒得死紧的裤子是怎么回事!? 离礼走了几步才习惯粗糙的裤子磨擦的感觉,不悦的情绪在他走出树丛看到韩箬几人齜牙裂嘴的表情,他心情顿时好多了,腿根被磨得生疼也好过那地方被粗糙的料子折腾。 在长老的藏书库自然也包括与其他种族相关的资料,有本手扎就专门记载在人类世界生活的事情,因为记录者正好是男性,其中就有特别提到如果穿上人类的衣物,尤其关于长裤类的,最好记得穿上底裤来防止受伤,在这句话上还被强调的重重划上两笔,可见记录者深受其害。 韩箬皱着一张脸张嘴呼痛的表情在看到离礼时僵住,他抽了下嘴角后收回扭曲的表情,转身装作若无其事的和还是一身黑衣的燕回说话,仅管燕回应也没应一声。 几人换好衣服没过多久,一旁大路就传出吵杂的脚步声及交谈声,离礼几人往大路望去,约五十多人的大汉血气方刚,没走几步就吵了几句,不过当他们嗓门一大,前方领路的黑衣男子回头仅是轻描淡写扫过一眼,他们立马安静下来。且不论黑衣男子和夹在他们之中的几个黑衣人都是霍家出来的之外,那十个黑衣服的不管怎么看实力都比他们高上几阶,他们还想活着从这次任务中拿到几个宝贝,配合点总是应该的。 乐符几人对视一眼后,几个人边扯着自己的衣服,半真半假佯装不适应身上的衣服,韩箬还转头向乐符抱怨着这该死的人类衣服,动作自然的踏到大路上。 几人的出现引起霍家人的注意,不过被号召来的大汉们倒没想那么多,几个人瞧见乐符这边还带个幼崽,个个忍不住多看几眼,尤其这幼崽脖子掛着小蛇,衬着小蛇黑溜溜的蛇身更显得脸颊嫩红,五官精緻漂亮。 霍家领队的黑衣男子对他身旁矮小男子使个眼色,矮小男子会意的上前笑容满面的先向他们頷首,打声招呼后才开口说道:「几位小兄弟你们好,我是霍家的三管家叫霍毕,奉家主之令带上几个朋友去人界。话说几位兄弟会在这条路上也是要去人界的吧?怎么还带个幼崽呢?如果被人界的修练者发现抓走可不妥啊!」 人界灵气稀薄,常有心存不善者透过各种管道拿到其他界的幼崽,更有残忍无道的连同族的孩子都下得了手,利用各族幼崽练丹,还是拨皮抽筋做出法器,当然如果可以他们更希望能得到成年体,不管是力量还是其他各种条件都比幼崽好上更好,不过成年体的力量尚不是现在人类修练者可以抗衡的,自然只有从力量较弱小的幼崽下手。 霍毕这么说虽说是探听乐符几人的想法,却还是忍不住问起那个板着脸的漂亮幼崽,这个水灵灵的幼子万一在人类世界发生什么事真会让人于心不忍。 乐符笑着摸了下鼻头苦笑道:「谢谢格下的关心,还好我们这次去的地方应不会碰到太多人类。」态度随意的和霍毕介绍了下韩箬等人后才道:「离礼这执拗的性格我们谁也管不住,不答应他来,结果这孩子竟然自己偷偷跟在后头,现在我们也来不及送他回去了,看来这一路我们得多注意点了。」 霍毕再度往离礼那边瞧了几眼,最后也忍不住点头,看离礼这张脸的确不是容易妥协的小样子。 因为距离目标不远,且霍家和他们所招来的人也早在前一个地方全都换好人类的服装,所以两伙人决定结伴同行,顺便方便霍毕多探听乐符等人的事。 没多久他们走到路的尽头,高耸的岩壁挡在前方,跟在霍家群中的大汉不满的嚷着「前面没路了怎么走」之类的话,但没多久就被同行的嘲笑几声。听到后头的喧哗声,霍毕笑了笑却不动,拱手让乐符先行。 这种初阶的试探,乐符怎么会不懂,大方往前踏出一步,信手甩出一块木牌。走私再怎么张扬还是得遮掩一下,所以在黑市的通行木牌虽不贵也还是要透过个管道才拿得到。木牌轻飘飘的贴在岩壁上掀起一阵波澜后,漆黑的山洞缓缓出现在眾人的眼前,黑暗只是一瞬,在整个山洞完整呈现在眾人眼中时,山洞两旁亮起红色的火光引导他们前进的方向。 乐符向霍毕点头后就带着韩箬几人率先进入,前方不时吹来凉爽的风,一刻鐘不到他们就走到山洞尽头,一大片空地上几个人围着一个传送阵或坐或站,当乐符等人踏上空地后,一名大汉手里拿着不久前乐符掷出的木牌走过来,先是上下打量起几人后才开口:「你们要去人界吧?都过来测力量,如果超过人类出窍期力量的都还要再封印。」 大汉让他们把手贴在一个面板上,莫子道颇感好奇地把手放上去,面板自手印下方一圈一圈涟漪后,大汉让莫子道收手,几人才看到这面板上浮出『出窍』二字。大汉低头看了下面板后又抬头望了下莫子道,嘴唇动了动没说什么,心里却好奇这几人的目的,要知道人界虽然测出的是出窍期却可比他们的什么分神期要强多了,而且这种实力在这里不是一方之霸,那也绝对是被哪个世家贵族给网罗走的高手。 不过当他看到离礼时他立刻脑补出答案,本来就是……护着幼崽到人界去,不管是什么原由,带个实力高强的保鑣是一定要的。继莫子道后燕回也是出窍期后,大汉更是这么认为,虽然之后韩箬跟乐符分别测出是属于元婴跟心动的力量,大汉也不稀罕,带个有特殊能力或是僕人也是应该的。 乐符几人刚测完,霍毕后脚就跟着上来,两人和和气气地打声招呼,乐符几人率先踏上传送阵,这时围在传送阵周围的四个人接过大汉给他们的灵石后回到岗位,其中一人例行提醒他们传送时要注意的事情,像是传送中不要随便踏出传送阵范围,还有传送中可能会造成身体不适之类的,如果有常往来人类世界的走私犯绝对会知道这简直就是搭乘大眾运输工具的注意事项。 平淡无奇的口吻把注意事项说完,四个人分别拿起灵石催动传送阵,在消失之前,乐符不着痕跡扫了霍毕一眼,不意外看到霍毕松了口气。 几秒后,他们已经出现在人类世界了。站在传送阵中还没什么感觉,不过当他们一踏出传送阵时,压力像沉重的巨石一般重重压在他们身上,嘴里本来还嘟嚷着「人类世界也没什么特别」的韩箬差点没整个人跪趴在地上。 传送阵外的人动作熟练的上前扶着韩箬,连莫子道和燕回都需要靠人搀扶才能走出传送阵,倒是乐符虽然脸色惨白了点,却还能自己走出传送阵,更别提离礼了,他面无表情的看了下明显脱力的乐符几人,却没开口说什么。 接待他们的人见到韩箬这副模样也没嘲笑他们,这种情况他们见多了。实力越强,受到的压迫更强,这是属于自然的排它性,过一会儿就好了。 接待的人看到离礼时他们都是一愣,虽说都是私路,但他们还算是正派经营,方便一些商人或是到想到人界一游的人走动,进出的商品通常都是死物,至于贩卖幼崽和奴隶的都是其他几家传送阵才有的。他们在这里工作这么多年,还没看过人家带幼崽出入,不过看离礼的模样也不像是被抓来的,恐怕是哪个不知世事的任性公子吧。 几个妖族的人只是多打量离礼几眼,但等在传送阵外头的人类却是眼睛都瞪直了,其间他们还不停对视一会,直到确认彼此都没看错……一名妖族的幼崽!?有价无市的妖族幼崽? 对于这几个人类的异样,乐符瞧了一眼后若有所思地沉默了。韩箬三人倒是还在适应人界没空间去注意他们,而离礼则是漫不经心的看着传送阵周遭,似乎没发现那几个人的目光,不过缠在离礼脖子上的小蛇敏感的立起上身,嘶嘶地发出警告。 离礼一听到小九生气的声音,想也不想就抬手摸摸小九的头,同时转头看了小九发怒的对象。当然,在离礼回头前那几个人类已经快速收回视线,他们料想就算被那幼崽的宠物发现他们不安好心又怎样,不过是条宠物,难不成还能说话!? 当韩箬终于不再觉得有重物压在他身上时,他立马蹦起来拉着乐符抱怨几声,还找机会去嘲笑平常总是板着脸的燕回,当然也不忘嘲讽离礼实力差才像个没事人一样,这几句话离礼自然当作没听到,连小九也懒得理会这个找存在感的傢伙。 这时,传送阵的图腾从阵法中间发出白光,接着白光一圈一圈往外扩张,当传送阵的每一条纹路都发出白光时,几十个人影缓缓出现在眾人眼前。 传送阵的上限虽然是九十九人,但一次传送到几十个人也要花上相当数量的灵石,一般人是不会浪费钱这样做,不过像霍家这样有财力挥霍的自然不把这点灵石看在眼底,或者说一旦这事完成,得到的回报肯定大于现在付出去的。 当那几十人的身影不再飘忽后,除了霍家人外,所有招聘来的大汉大多数都像韩箬一样跪趴下来,少数实力应该像莫子道跟燕回一般反应更是激烈。乐符瞧了仅是面色惨白的霍家人后瞬间就明白,为什么霍家那十几人有那么强的力量,却不似燕回他们一样虚弱,毕竟他们是招集人,肯定在出发前就常来往人界,早就适应人界的排他性了,所以影响才没那么严重。 霍毕一出传送阵,眼神一转就看到乐符几人,他先是扫了燕回几眼后才对乐符露出善意的笑容,正打算上前打声招呼时,等在外围的几个人却受不了,高声喊着霍毕的名字急吼吼地把他拉到外围。 霍毕疑惑的看着眼神充满兴奋的人类,好歹他们还记得眼前的霍毕就算看起来再怎么和善,底子里也是妖族,越举的手立马收回,他们几人对看几眼后,赔着笑脸和霍毕道歉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霍毕大人,那个……你认识带着孩子那几个人吗?他们要去哪?那孩子是蛇族的吧?今年多大了?那孩子怎么会来人界呢?是来歷练的吗?他身边那几人看起来跟他也不亲,看来那孩子在族里的地位也不高吧?我们……」 「慢着。」听了几句,霍毕忍不住出口打断他们似乎还想滔滔不绝的问题,再听不出他们的目标真得就枉费他霍家第三管家的名号了,不过当他知道这几个人类的想法后,他反而冷下一张脸,不悦地问道:「你们问这做什么?」 几个人老脸一红,霍毕这态度终于让他们冷静下来,也才发现他们当着妖族的面打人家幼崽的主意有多难看,不过妖族也有分种类,幸运的是那幼崽再怎样也跟霍毕不同种族,所以他们还是有机会。其中一人上前对霍毕友善的笑了一笑,压低声音说道:「霍毕大人,我们也只是想和你谈谈这次任务的报酬。」 霍毕瞇起眼瞪着几人,对他们的贪婪不以为然,沉声道:「你们胃口未免也太大了。不是已经说好这次的宝物会给你们两件,要知道里面的异宝随便拿出一样都可以在修真界里横着走,你们还想要什么?」 「我们自然知道那异宝能得到其中之一都是难得,我们自然也不是想要坐地起价,多贪点什么,只是……」说话的那人看了看其他人后,才接着道:「事实上我们打算用一件宝物来换另一样东西。」 这要求的确出乎霍毕的意料,他狐疑的看着眼前的人类,好半晌才问道:「你们要什么?」 「霍毕大人,你认识带着幼崽的那群人是吧?」话说得这么明,霍毕自然听出,他眉头一皱,正要说话时,那人连忙接着说道:「霍毕大人先别拒绝我们,这事如果你能答应绝对是有好处的。」顿了会儿,那人悄悄靠近霍毕,嗓子压得更低,「霍毕大人,我们想用一件宝物换一个对你而言根本无关紧要的幼崽,你根本没有损失,再说,我们这次的交易就仅仅是我们私底下的交易,多出来的那件宝物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们不会插手也不会多嘴。」 见霍毕满脸的怒气转为沉思后,另一个人继续说道:「霍毕大人,去拿宝物的路上肯定是危机重重,在路上发生什么事谁都说不准,更何况是隻幼崽呢?只要使个绊子,那几个人恐怕也栽在路上,到时也不怕有什么麻烦。」 「他们又非跟我们同路……」霍毕虽然这么说,但脸上的表情却是犹豫。 见到霍毕这表情,几个人反而心安了,最先开口的那人顺势提出建议。「我想他们初来乍到的对我们这儿应该也不太熟,何况他们还带着幼崽,如果邀请他们跟你们这一群同伴一道走,他们说不定会认为这样比较安心。」 霍毕必须承认他心动了。 这次的目的地原本是人类的盗墓者发现的,他们原本以为只是个小墓,却不知道那根本就是一座仙府,后来被人界的修真者知晓,不过仙府主人的阵法强悍,已经有不少人鎩羽而归,和他们合作的这群不过是修真界的小家族,他们自然也有派人前往,结果当然和其他人一样,几近全军覆没,只剩下拼着一口气回去的两人,最后一人重伤不治,一人疯了自尽。小家族为了仙府的异宝几乎把族里有的精英倾巢而出了,为免其他家族听到这消息趁势灭了他们,小家族想尽办法才和霍家人连络上,不仅提供仙府的讯息,还付上族人拼死带出的仙府前段地图,虽说他们连仙府的中间都没走到,但前段路程能少一分损失是一分,所以霍家也才大方分出两个异宝给他们,自然是他们挑剩的。 而此次跟霍一带队来人界取宝本来就是打着以命换命的意思,主子要他们把东西带回后必有重赏,可谁都晓得这重赏绝对大不过宝物本身,虽说他对霍家没有二心,但有机会能分一杯羹谁会拒绝? 霍毕沉默了会,只说了句「知道了」就转身离开,但几个人都晓得,霍毕这是答应了。仅管他们很兴奋,也晓得不可打草惊蛇,彼此对看几眼,有默契的都不再注意那隻在他们眼底金光闪闪的幼崽。 * 不管藏在背后的交易如何,霍毕这份邀请确实和乐符一拍即合,乐符推託了几回,最后佯装被霍毕说服,同意和他们去那座仙府。 几十名大汉背着人类世界知名品牌,号称最坚固耐用的背包,这时连同霍家人都面如黑炭,不满的视线全投射在领路的人类身上,他们不懂为什么好端端的要储物袋不用,竟然要他们改用人类的背包还有装备,虽然说东西都不重,可这么全掛在身上就觉得浑身不自在。要知道他们修练之初,就算没有储物袋,带着灵药也不需要太大的包袱,至于武器法宝几乎都可以缩小放在身上,更何况小型储物袋只要百来个灵石就买得起,谁会没事带个这么大的袋子惹眼。 领队的人叫李青尧,原本等在传送阵外的几人正是族里的长老,为了不让李家真正绝了高手,长老当然不会亲自出马,于是挑了个末端的旁支晓以重任。李青尧就算知道他是替死鬼又怎样,不去在族里也会被逼得走不下去,去的话说不定能突破他困在筑基末期的瓶颈。不过就算他神经再怎么大条还是抵不过后头不停飞过来的眼刀,他扛不住压力回头重覆着一开始就说过的话,「那个地方被下了禁制,不能使用灵力,所以才帮大家准备背包跟些装备。」 眾人不以为然的撇嘴的撇嘴,抱怨的继续抱怨,连早就知道这件事的霍毕也皱着眉,深深觉得自己背着诡异绿纹的包袱看起来真得蠢透了。不过还好眾人都是知道分寸的,就算再怎么不满,还是没人把身上这重物丢下。 李青尧解释完连忙松口气转身往前走,这条路望过去远方都是矮山,因为长年没人走动,四周的灌木长得快到他人的腰间,要不是这阵子探险的人多,已经开出一条小路,恐怕李青尧他们还要边砍树才能过去。只是穿过这么一条被人为劈出来的小路,周遭还是及腰的灌木跟高大的树林,只剩一点馀光透来,宛若与世隔绝的感觉容易让人心生恐惧,一般人这么走来恐怕提心吊胆,身心俱疲,还没进入仙府范围就无心力往下走了。所幸李青尧再怎么弱小也是修真者,更别说后头跟着这一群人了,要是这么容易就被这种仗阵吓到早就死透了。 小九则是妥妥的趴在离礼的颈后,因为离礼背上的大包挡着,没人发现这小蛇眼睛闪闪发亮的盯着灌木,伸出红舌舔了离礼的脖子好几下。对于弟弟强烈好奇心已有体悟的离礼,头也不回地伸手按住小九差点扑出去的身体,安抚弟弟的声音夹在大汉们不时碎念在嘴边的抱怨中,如果不是仔细去听根本分辨不出。 离礼的想法很简单,大家都以为他这紈絝子弟出门还带了隻灵宠,要晓得就算是灵宠有也分高低,灵性越高成长性也越高,为了高阶灵宠杀人大有人在,所以他不想让小九这么活泼聪颖的模样给其他人发现,况且……弟弟这么可爱,只要他自己知道就好。 小九在离礼的安抚下乖巧地收回蠢蠢欲动的攻击,树林里那些活蹦乱跳的故然有趣,不过对自家的哥哥,他还是很给面子的! 一票人就这样吵吵闹闹的又走了半个时辰,在大部份的人开始不满前,他们终于走到树林尽头了,不过当他们看清楚这尽头时,原本兴奋的表情全僵在脸上,这种半笑不笑的模样让回过头要准备解说的李青尧更觉压力倍增。 霍毕觉得他的眉头从没像今天这么靠拢过,他们的确出了树林,但眼前却不是出路,而是耸立的山壁,唯一看起来像出路是一条河道,河水应该是从山壁那头流出的,从他们脚尖前浅可见石的小水池,到通往山壁底下的漆黑,最令人不安的是越靠近山壁,河水的顏色就越深,彷彿山壁下的水流有着什么东西在等着他们。 李青尧僵着脖子转头跟大家一起看向河水,说道:「一旦进到这条河就不能用灵力了,如果储物袋的东西也不能拿出来了,所以……」 早在上路以前李青尧就说了这件事,当时除了霍家人还有乐符几人配合的把灵丹等物品取出放在背包里,剩下的人对李青尧的话嗤之以鼻,但为免惹怒霍家人还是配合的取出几样东西做做样子,不过当他们看到这片山壁的情景后终于半信李青尧说的了,连忙把东西拿出后不熟练的塞入背包中,在这群人中自然还是有几个人自以为是,权当看笑话般,一动也不动。对这种油盐不进的傢伙,李青尧没又办法,见霍家的人不管,他也当作没看见。 等大家收拾完家当,李青尧让大伙休整一下后,咬着牙率先踏入小河。 且不管当河水淹到李青尧的腰际时他想什么,被小九用尾巴不断暗示让他最后走的离礼一踩进小河就发现不对襟的地方。 一股不寻常的力量从水中往上缠住全身,离礼下意思运起周身灵气想反抗,却被小九一尾巴拍了拍,圆圆的蛇头拱拱他的耳后,嘶嘶叫了几声,离礼立刻有默契的放松身体让那股力量像个网子把自己罩住。再抬眼看看走在他前面的几个人,在那股力量涌上时全都拼尽灵力去反抗,反抗不过的结果还被逼得灵力减去大半,全身脱力。 「娘咧!这是什么鬼玩意儿,老子不干了!老子要回去!」走在人群中的大汉骂咧咧的推开身边的人往离礼这边走过来,看到大汉这样的举动,其他几人也跟在大汉的后头叨唸着什么。经过离礼身边时还觉得这幼崽挺碍眼的要一把推开,却被离礼闪开,大汉不满归不满却没说什么,大步大步往河边走。 「别啊!别上岸。」李青尧反应过来只来得及喊上这句话,不过也来不及了。 大汉一脚踏上乾燥的石上,脸上还带着得意的笑容,回头对眾人说了句「你们去傻吧,老子要回去了。」另一脚接着举离水面,意外瞬间发生,大汉举在半空的脚停住不动,眾人正疑惑之际,大汉全身就像崩裂的石块,身体碎成一块又一块,重重掉到水面溅起水花。 看到大汉瞬间碎成石块,离礼顿时知道河边那些大小不一的石头怎么来的。 本来和眾人一样心情沉重的离礼在小九一个小动作后忍不住莞尔一笑,他看到自家的弟弟趁别人不注意时捲了块石头,咂吧的吞下去,最后又呸的一口吐出来,然后又游回他身边无力地用头撞了撞他的后颈,一副求安慰的模样,身为好哥哥的离礼当然不会趁机嘲弄弟弟,仅管好笑,面上却分毫不露,配合的摸摸小九的肚子,无声的安慰他。 两人的温馨互动纯粹是私底下,在离礼的注意力都放在小九身上时,其他人全被大汉的模样吓住了,跟着大汉也准备上岸的几个人全往后退了几步,险险没撞到离礼。没多久眾人就回过神来,连霍毕都忍不住面色严肃起来,好歹眾人也是在道上打滚许久,仅管面如黑炭,却没人惊慌失措,倒是被族里人交待过的李青尧首次见到这画面,整张脸发青,颤抖着好半天说不出话。 见眾人将视线投到他身上,他结结巴巴解释:「长、长老有说过……踏、踏入彼岸河只能往、往前走……却没、没说过会怎样……所以……我、我也不知道……」 眾人的脸上充满怒气瞪着李青尧,大有把他拨皮抽筋的想法,霍毕见状,皱着眉站出来,声音不大,却足够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楚,「那人不顾与我们霍家的契约想临阵脱逃,本此行回去后定当追究,不过他既然自取灭亡这事也就罢了。我们知道大伙儿自从下河水就开始心生忌惮,但就是如此,我们更可确定这仙府的异宝肯定非凡。既然退无可退,不如大家齐心协力,完成这趟任务。再说,难得有人已经在前方为我们开路,我们也少走一点冤枉路,要是眾人肯配合点,还不至于像那人一样。」 软中带硬的施威让眾人敢怒不敢言,不过贼船都上了,还没办法中途下船,几十个人咬牙吞下这股闷气,胡乱的点头同意霍毕的话,其中不乏存有其他心思的傢伙,霍毕一眼扫过去自然是一清二楚,暗自记下这几人后,有软言几句,便让李青尧继续带路。 几个站在岸边的大汉低斥了几句,还是跟了上去,他们虽然看到那面无表情的幼崽跟在他们后面,却也懒得管了,既然上了贼船,谁能活下来都各凭本事,保命重要,哪顾得上这幼崽死活。 越靠近山壁,河道就越深,有一半的妖修不懂水性,在河流淹到他的腰际时终于忍不住大喊:「喂!这条河有多深?老子可不爱玩水。」 「对啊,我连洗澡,水都不会超过脚踝,这河竟然淹到我的老腰了。」 不知道是谁脱口说出这句话,不过话刚说完,旁边的人立马往另一边跳开,大叫:「娘咧!怪不得你身上这么臭,原来你只洗脚!?」 「胡说,我只是比喻!比喻你懂不懂,你这没文化的。」那长得像熊的大汉红着脸吼道。 后头的人立马接话:「原来连脚都不洗啊!」。 眾人笑闹起来,气氛终于活络了点。 李青尧却是有苦难言,接下来他又要打断他们了,李青尧停下脚步,回头道:「等会就要进山洞了。根据长老留下的讯息,进入山洞后最后别出声,动作需轻缓,不管见到什么都别发出声音。」 眾人听到这话又忍不住嗤笑一声,不过这次总算没人不当一回事了。他们进入山洞时每个人都动作放缓,及腰的水波轻缓无声的往外掀起一圈一圈涟漪。早在进山洞前他们就发现这里漆黑的深手不见五指,这一进来才发现水下竟然比山壁更为漆黑,远处不时涟漪晃动,甚至隐约看得到一些阴影。 虽说是妖修大部份都有夜视能力,但这山洞似乎被下了禁制,他们穷尽目力也仅能看得清前方的人及腰边的水波,其馀的尽是一片黑暗,但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看到远处的黑影,更证明了那处是真的有东西。被某物在暗处窥探,且身下又是不熟悉的水道,让先前还带轻松的气氛迅速凝结。在这种情况下,所有人都保持着能看到前面队友的距离,却又不敢离前面太近,避免真发生事情来不及躲避。 结果没人注意到跟在队伍最后面的离礼,明明身高不及队伍中最矮的那人一半高,可在这水都淹到所有人的腰际时,离礼还可以浮起半身,不过就算有人发现,恐怕也只以为这幼崽的水性好而已,根本没人发现离礼在水深及他的胸口时,把腰部以下化做蛇尾,尾巴跟着小九一摆一摆在水里游着。 见到离礼的蛇身,小九从离礼的脖子滑到水中从水中探头出来,学着离礼举着上身,尾巴在水中晃着。进入山洞没多久,他们就发现水里的东西,其中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从水下想攻击离礼,这动作要是放在队伍前面恐怕就中招了,可偏偏是想咬在离礼身上,这蛇尾一拍,水下的东西就这么被打下去,而小九欢愉地就要跟着往水下躦去,好在离礼眼明手快,一把捞回来。 凭他们兄弟俩在水里的灵活,只要那东西不用灵力攻击都不是那么简单伤到他们,但毕竟还是不晓得水里那玩意儿是什么,自家活泼过头的弟弟还是控管一下比较好。 水底那东西似乎有点灵智,一击不成也不恋栈,悄悄地把目标转到离礼前面那人,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让那个人连叫也不及,整个人噗嗵一声从水中消失。 看到前面的人就这么被扯下去,离礼眼神一闪,尾巴悄悄伸长扯住那个东西,这一缠上离礼才发现刚才攻击他的东西竟形似人臂,虽疑惑但他也没多想,尾巴施力把手臂扯断,那个人这时才反应过来,挣扎的从水里爬起,惊恐的大喊:「这水里有东西!」 这么一叫,像巨石狠狠砸入水中,溅起的是水花四散。眾人还不及反应,几个黑影自山洞上方垂下,如藤蔓的长绳紧紧缠住几个人后往上拖,当他们被往上拖拉时,缠在他们身上的绳子还一寸一寸的收紧,最后爆出的血花如雨般洒落在眾人身上。 绳子连同尸体消失在山洞的洞顶,他们穷尽目力也仅能窥见一点,也没能看到刚才被拖上去的伙伴尸体,接下来的是一片漆黑中传来咀嚼声,筋骨被扯断,类似牙齿啃着骨头的磨擦声像回音般,在恐惧的沉默中被放大无数倍。 「那、那是鬼什么?」沉默中不知道是谁抖着音问道,却无人可回答他,就在下一刻,一条绳子无声无息垂下,在他反应过来前缠住他,接着衬着他的尖叫声,轻松地把人拉上洞顶。 这时所有人才反应过来,除了刚那人是开口说话外,前几个被带走的都是刚才动静较大,其中自然也包括最早大喊的那傢伙,顿时谁也不敢乱动,可他们也明白就算不讲话也没用,因为水里还有东西,可不只会抓发出声音的人。 霍毕先回头对后面那人无声的暗示继续往前走后,才对害怕看着他的李青尧示意他不要停下脚步,所幸这山洞黑归黑,但起码还能瞧见前后的人,不然要让后面的人跟上还真有难度。 大家都晓得待在这里装木头也没用,所以前面传来的暗示他们自然无异义的传下去。最后队伍又回到刚开始那样,安静的往前走,不过这次的前进还多了戒备。 离礼见大部队开始往前进,他尾巴往水底一捲,捞起趁乱跑到水里凑热闹的小九,也不知道他刚刚又贪吃了什么东西,就见他腹部鼓鼓的,整条蛇身软绵绵的鑽进他的前襟,一派吃饱喝足准备补眠的样子,闹得离礼既是无耐又是心头暖洋洋的。 接下来的路总算顺利了点,扣除几个被藤蔓抓上去当食物的人,水里的东西却是一次也没攻击他们,殊不知那本来对他们很感兴趣的东西已经被小九当点心一口吞了。霍毕听着后头传来的动静,总算明白李家为什么要他们找那么多牺牲品了,倘若只有他们霍家自己的人,肯定走不到一半,除非他们找到方法能使用灵力。 在这一片黑暗中唯一个人类,他不像后头那群妖修一样耳聪目明,要不是他修为还在能听到后头人的呼吸,在这种伸手不见五指还有不知名的食人怪物把他们当点心的情况下,他一个向来是躲在屋里修练的小小炼气期的修士怕只像普通人一样,双眼一闭昏死过去,接着不是淹死就是被水里的东西给吃了。但就算如此,他还是觉得心慌慌的,所以在看到前方传来一点亮光时,他兴奋的加快脚步,连带跟在后面的霍毕也忍不住加快速度。 离礼发现前面的人速度变快时,小九也消食完了,睁着圆滚滚的蛇眼从衣襟鑽出,尾巴甩着让离礼注意前面。离礼顿了一会,游动的速度缓缓放慢。在他脱离队伍约一尺的距离时,一个黑影破水而出,哗啦一声勾起洞顶的藤蔓探头,细长的前端才碰到黑影,就咻的一声快速收回。 黑影带起的浪潮让队伍从中断开,因为站得比较远所以完全不受水浪影响的离礼冷静地看着黑影,几十个人被浪拍开后都忍不住惨叫出声,幸运的是藤蔓被这黑影都吓跑了,他们暂时还不会被吃掉。 「他娘的,这是什么鬼东西?」发现藤蔓连这黑影都怕,大汉骂咧咧的大喊,毕竟憋了近半个鐘头的沉默,终于能说话了。 李青尧回头一看见这巨大的黑影立马倒抽一口气,仅管吓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他还是强作镇定,从包里摸出符灯,这是特製的灵符,里面已经附有灵力,李青尧撕开一个口,灵符自己迅速飞高,在洞顶亮起光芒。 所有人这时才看清山洞里的情况。 洞顶像是蜂巢般有许多坑洞,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坑洞里藏着一双双眼睛,带着恶意窥探着他们,佈满洞顶的藤蔓不时在壁上滑动,似乎就等着趁他们不备再带几个食物回巢。 不过比起洞顶的东西,眾人只是扫过一眼,注意力又移到水中的巨影上,黑色粗长的身体有五个大汉合抱这么宽,在水中昂起的高度足足有一个人两倍的高度,这还不算游在水里的,连头顶的触鬚都比得上半个大汉了。巨虫晶亮的眼睛在符光的照射下像颗闪亮的灵石,当然,被他注视的人可不觉得这灵石漂亮。 一直泡在水里的几十个人在巨虫的阴影下,莫名觉得河水变冷了,冷得他们开始浑身打颤。 出乎意料的是先出手的竟然是李青尧,他从背包里抽出看起来就像书里介绍的枪,衝着巨虫的脑袋轰了一枪。这枪是仿俗世的手枪,弹药是用灌好灵力的符纸,符灯跟灵枪倒也不是李家发明的,是某个修真者刻意模仿俗世的东西做出来的,一开始被笑作鸡肋的东西,力量根本比不上法器及灵器,直到后来被人发现这东西的方便性,竟然开始大大流行,尤其是在这种充满限制的地方。巨虫在枪的衝击下轰然倒下,不过方向却是在水里撒不开腿的几名大汉。 几个人边跑边爆几句粗口,虽然惊疑巨虫竟然一枪就倒也太中看不中用了,不过全都是暗自松口气,体型壮硕的熊族大汉为了洗刷自己不久前被吓个半死的形象,本来还跑向队伍前头的方向,这时竟露出一脸不屑的往巨虫走过去,哪怕队友拉住他,还被他耻笑几声,其他人见状也不拦他了。真没事那也算帮他们出出气,如果有事,死得也不是他们。 熊族大汉嘿嘿笑了几声,抬起脚对着巨虫的头用力踩下去,离礼顿时心生不妙,摆着尾巴又往后游了一尺。这时小九趁着头上的藤蔓悄悄垂在他们身旁时张口一咬,离礼发现时小九已经呸得一口吐出,可怜兮兮的看着离礼。离礼终于忍不住摸了把小九的头,低声说道:「那东西没什么肉,当然不好吃!前面这条肥虫看起来好吃多了。」 小九尾巴比了比那条巨虫,又指回离礼,装出张大嘴巴做出吞嚥的模样,来回几次,离礼总算看懂小九的意思。自小九吃了巨熊和长脸大汉进阶后,他才想起有这方法可以增加灵力。 眼下小九似乎急切的要他吞下这肥虫,离礼沉默的点头后,两兄弟就抬头看向自作虐的熊族大汉,那熊族大汉这一脚被巨虫张大的嘴巴一口咬掉一半,熊族大汉抱着腿惨叫跌到水中,巨虫抬高头吞下嘴里的半条腿后,往水里扑腾下去,溅起的水花喷到所有人的脸上,他们这时才回过神,手忙脚乱的从包里翻出李家配给的符枪,其中有少数人只能抱着背包像是当保命符的傻站的,因为他们早在出发时就把李家给的东西当废物扔掉了。 好不容易翻出符枪,他们却慌张不知道怎么使用,其中一人回想起李青尧的动作,总算才折腾出怎么使用,接二连三开了几枪,直到水面平静下来,水被染红一片,他们才停下来。 几十个人喘着粗气瞪着水面,看到的却是那名熊族大汉慢慢浮上来的身体,一具仅仅有身躯却没有四肢的身体,上面佈满的是一个个枪孔。 浓重的血腥味一直飘散在洞里散不去,比起刚才黑暗中仅听得见声音及嗅得到腥臭,在符灯光下看清楚同伴的惨状,几十个人都倒抽口气,甚至有人受不了味道差点吐出来,好在他还想到他站得是水中。 霍毕见情况不对,吆喝一声,说道:「快!我们快点离开山洞,前面就能出去了。」 像是听懂霍毕的话,水里和头顶上的东西突然动手了,几个人就感觉腿上被重物一扫,他们一跌进水里就知道那东西是什么了,巨虫的尾部就像条鞭子,这一甩就把他们放倒,不熟水性的他们忘了这河水不深,痛苦的在水里挣扎,掐着自己的脖子,瞪着向他们侵袭过来的巨大獠牙。 站着的人也不比水下的人好,巨虫没入水中后,洞顶上的藤蔓也按耐不住狩猎的渴望,几根藤蔓趁眾人的目光被巨虫吸引,迅雷不及掩耳的擒住几个人,这次还包括反应不及的乐符。从加入霍家队伍开始,乐符几人默默把自己掩没在人群中,对于这仙府他们虽然不晓得情况却知道其兇狠,对李青尧的指示他们都留意几分,也是他们到现在都无损半人的原因。 这次藤蔓显然无所顾忌了,不再靠听觉猎食,长长的藤蔓一伸随机抓到食物就往上拉了,反应不及其他人的乐符自然躲不开藤蔓的横扫,所幸被燕回一发现,立刻对准藤蔓连开几枪,藤蔓被截断后,乐符也俐落的跳下来,冷静的说道:「我们动作最好快点,我们全部的人加起来都不够这洞里的东西塞牙缝。」 眾人闻言,下意思抬头望向蜂巢般的洞顶,那一双双眼睛发红的看着他们,不用数都知道数量绝对超过他们所有人。大伙儿也不管落难的同伴了,抓紧背包衝往出口,连滚带爬边逃命边躲藤蔓,哪怕藤蔓抓到的是他们之前还挺聊得来的伙伴。 混乱中离礼悄悄潜入水中,身体也跟着化做蛇型,竖目冷酷地盯着巨虫,等待一击必命的时刻。小九则围在离礼的蛇身上像个戒指般,晶亮的竖目也看着在进食的肥美大虫,尾巴一下一下拍着离礼的蛇身,身体力行的告诉哥哥,前面那条虫真得很好吃啊!连他都馋到不行! 离家兄弟(四) 哗啦的一声,脚终于踏上平地后,天生就不是青蛙可以水陆两栖的李青尧忍不住长叹一声,终于踩到地面了。他回头看向同伴们,不意外除了少数面冷的,大部份都和他一样面露轻松。李青尧稍歇一会,翻着包里整理东西,确认保命的东西,这次不只他这么做,连霍毕等人也不再看轻李家提供的东西,仔细的检查顺便确认怎么使用他们背包里的保命工具。 在霍毕等人休整的时候,后头的人狼狈的从洞里走出,当他们踩到平地时,松口气就拖着脚步走到角落,等着剩下的倖存者,等了一会,见再也没人出来,霍毕开始清点人数。本来加上霍家自己的人手算来总共有六十一个,扣除只少了幼崽的乐符等人,现在竟然只剩下三十六个而已,虽说损失的都是招揽来的打手,实际自己这方半个也没少,但他们也不过才通过一个门口而已!? 且不管霍毕在想什么,缓过气来的韩箬扫了眼面显疲态摊坐在地上的人群,皱着眉靠近乐符,悄声说道:「小鬼不见了。」 乐符眼神一少却没开口,表情竟然像松了口气一样,这让韩箬开始觉得不对襟了,他往莫子道靠了靠,低声问道:「乐哥这是怎么了?小鬼呢?」 莫子道叹气用力摸了把韩箬的头,在他挣脱后抱怨的瞪视下,喃喃道:「逃了也好,死了也罢,只要不是从我们手上交出去的,那我们也算对他仁至义尽了。」 听到莫子道的话,韩箬隐约懂了什么,下一秒又惊又怒的瞪着莫子道,咬牙切齿的说道:「乐哥不可能这样做的,再说霍家要幼崽做什么?只有人类才会……」越是分析越是明白,韩箬哑然的垂下头。霍毕莫名的邀请,还有乐符明明知道他们的目的还是答应霍毕,说不定私下已经达成协定了。想到这里,韩箬气得重重搥了墙壁,引得其他人抬头看了眼,见他一脸愤恨,都当他是因为幼崽折在山洞里过度伤心的模样,所以他们只是瞧了眼就收回视线,除了些许的同情外他们也无能为力。 就在霍毕等人离开山洞后,洞顶和水里的东西把剩下的残肢清乾净,准备好好消化等待下一顿时,离礼动了。化做原型的他,竟然比巨虫还长上一倍,竖目紧盯着发现不对紧觉得往四周探看的巨虫,这还是他初生以来首次被人覬覦的感觉,这么一想,他害怕的往水底一躦,想回到自己的老窝应该会安全多。 巨虫在水中翻转一圈后,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想游回自己的栖息处,在洞底的某处大洞里,巨虫先是在窝里转了一圈,确定没有会威胁他的存在就捲成一团准备休息时,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扑来,当巨虫发现时,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离礼感觉被他吞入腹中的巨虫就像融化似的化做灵力,然后被不属于他的黑色内丹吸入,离礼瞄了自己的识海一眼。烛龙族属阴,所以内丹不似其他种族般色泽鲜亮,且随着实力增强,内丹的色泽也会加深直至深黑。现在他的识海里有属于他的浅灰色内丹,还有那股强大力量的黑色内丹,这内丹隐藏的力量强的惊人所以顏色才这么深邃,他曾经在母亲临死的那刻惊鸿一瞥母亲的内丹,那也不过是个黯色而已。 虽说化型是靠体内的灵力流转,不像施法那样灵力外洩,但也得归功这黑色内丹的关係,他才能这般轻松,但他也知道不能放任黑色内丹,他能感觉出这颗黑色内丹竟然会自己吸收灵力,倘若他不找时间吸收这颗内丹的力量,说不定会被这颗黑球鳩佔鹊巢去了。 要不是现在时机不对,离礼可能就閤目修练了,连缠在他身上的小九都疑惑哥哥为什么不把握时间修练。 自家弟弟闪着晶亮的眼神望着他,离礼无力的回道:「小九,你要记得,不是什么地方都可以修练的。要知道修练时如果碰到干扰,失败就罢了,说不定还会走火入魔,有生命危险。小九你也不可以像上次那样,连佈置结界都没有就进阶,那太危险了。」 小九偏头想了想,终于才想起哥哥说的是什么事,虽然他还是不觉得有什么,不过见哥哥这么严肃的模样,小九心虚的在离礼身上转了一圈,讨好的伸舌舔了离礼好几下,眼神表达着要不是哥哥在,他也不会这么放心。 果然小九这个小动作让离礼心情大好,抬头磨擦小九的小蛇头,不过嘴上还是交代着:「就算我在也要讲一声,让我及时准备结界帮你护法,记得了。」 小九顿了下,突然往离礼的背上爬过去,离礼叫了几声都不见小九回应,急得要转过去看看宝贝弟弟怎么突然闹起彆扭,小九已经从背后爬到他的头上,尾巴拍着要离礼注意洞里深处那块大石。 仅管心里还是牵掛着小九怪异的表现,离礼还是顺着小九的意思看向大石,这一瞧果然让他发现不对襟的地方,摆动长长的身体往大石那边过去。 见哥哥总算不再追问刚才的事,小九悄悄吁了口气,刚才也不知道为什么,被哥哥这样看着,这样担心着,心头就觉得暖洋洋然后有种靦腆的感觉,莫名地他不想让哥哥看到他的模样,边躲边找理由分散他的注意力,还好哥哥愿意配合。 离礼仔细敲打着大石周边,没留意力道,一个不小心施力过度,一个尾巴就把大石头拍碎……离礼和趴在他头顶的瞪大眼睛的小九对看一眼,离礼难得尷尬地率先撇开头,低声解释:「这个……不小心失手了……」 小九还来不及回应离礼,因为大石碎掉没有堵塞物的洞口就像漩涡,疯狂的捲起这边河水衝往穴口,离礼顺着水流涌入另一个出口,虽然出口不大,但还好蛇身是长的,不过在穿过洞口时他还是小心的扭了下身体,免得卡到小九。 穿过洞口后没多久水流就停止了,离礼往水面甩了一下尾巴就到水面了,黑暗中就见两对竖目炯炯发亮。 被衝进这地方时是顺着水流,视线没有受阻,所以他们都看见被水淹没的底下还有几个洞口,水势这么快就平缓,应该是因为这洞里的主人有下过禁制,不然他们原本走的那条河恐怕会被这些个出入口给分光了。 离礼抬头打量起他们漂流的地方,彷彿直入云霄的高耸石壁,这高度跟他们在外头看到的完全对不上,不过不出意料大概是结界或是障眼法什么的,就是不晓得是现在看到的是真,还是进山洞前看到的是真而已。石壁上一个又一个洞口,看起来就跟入口那洞顶差不多,但分怖没入口那洞顶那么密集,且整遍山壁看起来光滑没有施力点,所以离礼也不打算自找麻烦,往水平面的那个洞口游进去,尾巴一甩,坚硬的鳞片化为光滑白皙的皮肤。 要是有其他人在这,就会看到一个裸着身体的男孩面无表情的把衣服从包里拿出,一边穿衣服还一边要拨开一条绕在他身上的黑蛇,却不捨得把黑蛇放在地上,只能艰难的穿着不熟悉的衣服。 化形前只要把原身缩成原来的几倍小就可以顺利的让衣服自然脱掉,之后再化回原身大小把衣服收妥就好了。这还是因为他原身可化作细长蛇身才方便,想想看如果是四足的兽族,缩小之后恐怕只像被困住的动物,在衣服里鑽了半天才探头,不只一点美感都没有也太掉价了,所以大多数兽族寧可直接回復原身,衣服什么的只要多备几套就好,当然缩小在衣服里头躲半天是某些人的乐趣,这也不能否认掉。 当然,对离礼来说要不是这件衣服他包里没有存货,他恐怕也不会花心思把衣服收起来。 没办法使用灵力的情况下,离礼的衣服跟霍毕他们一样湿漉漉的,穿着就像层厚重的皮肤黏在身上很不舒服,这情况对不怕阴湿的离礼来说根本没什么阻碍,抱着在全身冰凉的小九,两兄弟的气氛就像只是来郊外踏青一样,轻松自若。 霍毕他们走得那条通道是这洞府主人特意佈置的,地上铺得是青砖,但两兄弟不按洞主的计划踏上地洞,走得是泥泞土地,每走几步就看到青苔铺地,让人想不透的是那些青苔在某些地方就像被某种东西蹭掉一般,不过他们两个没多想,因为这条通道的宽度恰恰只容一个成年人进出,或许是曾有人进出过这里而把它给磨掉。 两兄弟走了半个时辰才走到出口,和通道的另一边相同的耸天石壁,却比那边还宽阔数倍,让人惊讶的是其中竟有棵同样高不见顶的巨树佔据其中。巨树的树枝相当的粗壮,甚至一个成年男子走在上面都绰绰有馀,奇特的比较粗状的树枝都伸到洞口,气根缠在墙边,乍看还以为这通道其实是树枝的延伸变化的,粗浅看过去,几乎所有的洞口都可以透过这些树枝通行。 离礼和小九站到通道口,脚下地面已经被树的气根绕住,几乎分不出踩的是气根还是泥地。巨树的树枝上掛着个头挺大的巨硕果实,果实散发着萤萤浅色光芒,把巨树衬得多了灵气,离礼一眼就扫到树底下有个祭台,上头还摆着祭祀用的铜器,可见真有人把这巨树当神树侍奉。 这种意外发现,离礼说不上太过惊讶,却还是忍不住疑惑,底下的祭台明明是人类才会有的行为,但霍毕他们光是为了进来就赔上那么多条命了,那个人类又是怎么进入的?而且现在祭台上不只放着新鲜的祭品,还有一股刚刚才宰杀完牲品的鲜血味,每一样都证明不久前才有人在这棵树下举办祭拜。 仅管充满疑问,但离礼很快就被自家弟弟给转移注意力,只见他家小弟兴奋的甩着尾巴要离礼往前面看,弟控的离礼自然不会拒绝小蛇,被巨树的茂密气根挡住视线的地方,隐约可以看见一道几乎和石璧融成一体的石门,厚重的石门让人猜不出里头藏了什么,但就是石门透出的法阵光茫引起两兄弟的好奇。 离礼一点压力也没有的踏上巨树的树枝,脚步轻盈却还是让悬掛在枝上的果实一阵晃动,两兄弟不受影响的走到离石门最近的通道树枝后,离礼抓着上头的气根晃过去,双脚踩在石门上,脚下一施力,石门应声裂开。如果这画面被人看到一定会很讶异,一个十几岁的男孩竟然一脚就把看起来有百来斤的石头踩碎!?不过看过离礼原型的人都懂了,那尾巴随便一下就可以把巨石打碎,何况现在人形还是特意拿捏力道免得不小心弄坏里面的东西。 石门一碎,里头就传出浓郁的药香,离礼抱着小九像逛大街一样悠间的走进去,没发现他刚才还在晃动的果实终于承受不住自己的重量,重重的往地上掉下去,果实破开后一股腐臭味散出,随着黑绿色的液体流出,一具被啃食到一半的婴儿尸体自液体中浮现,婴儿的头颅里数不清的细长虫子还不停地在蠕动。 没多久又一颗果实砸下来,这次破开后出现的是另一具女人尸体,被这两颗果实带动似的,悬在树枝上的果实一颗又一颗掉下来,黑色的泥地在短短时间里就多了几十具不同年龄性别的尸体。白色细虫慢慢爬出半烂的尸体,像是闻到什么美味一样,一隻又一隻往各个通道涌去,诡异的是他们竟然纷纷避开传出药香的石门,所以离礼也不晓得外面发生什么事,只是惊讶的望着眼前满满的稀奇药草。 身为烛龙族的少主,未来的规划绝对不包含当医者,所以他纵然佩服仙府主人的神通广大,竟然能把珍贵药草都收齐,还分门别类的摆好,不过他全心全意只想为弟弟找到化形果,多馀的东西他一点也不心动。但显然小九很感兴趣,一条蛇攀在药柜上一个又一个打开,好奇的巡过每个药柜。 原本离礼以为这间药房藏得恐怕没有他要的东西,毕竟这药房一点也不隐秘,只是当他在一个玉匣里找到化形果时,稍一细想他就猜到这仙府主人在想什么。一是,一般人类修真者没那么大的力气可以敲破石墙,他没想到人类会和其他种族合作,或许有其它的开门方式,但不能用灵力一切就免谈。二是这主人家根本不晓得这些药草的珍贵性,只重视法宝、灵丹这类东西。 不过不管怎样,这倒是方便他们行事。 离礼捧着玉匣一抬头刚好看见自家弟弟一口就吞掉一个抽屉的药草,被打开的数十个抽屉全都空空如也,细看才发现那些被吞掉的全是拿出去卖随便都是百万上品灵石起跳的珍品,这一眼就发现小九这是只挑好货在消灭。 哥哥表示,弟弟很有眼光! 离礼对正张大口要再挑战一格抽屉的小九招招手,小九立马閤上嘴巴,乖巧地往哥哥那边游过去。离礼一把捞起小九,轻声道:「小九,这果实能让有灵智的兽类化做人形,形成假丹,就可以让你蓄积灵力修练了。不过就算用化形果也有可能……」失败……离礼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小九啊呜的一口连同离礼的手一起含住,果实顺着喉咙滑入。 小蛇这便宜佔得理所当然没有多想,吞完果子在药桌上一趴,閤眼等待药效发作,完全不知道刚刚的举动让哥哥愣在那边,许久才露出傻哥哥的笑容,手指还觉得被含住的地方湿湿痒痒的,这餵食自家弟弟的感觉实在太好,以后弟弟变出人样他也绝对不会放弃这项权利。 一道白雾自小九的身体散出,团团围住小蛇的身体,而且还不停地向外扩散,直到佈满整张药桌后才停止扩散的速度,白雾不停地流转,藏在底下的影子也因为白雾流动显得几分迷幻,一会儿是细长的影子,一下又是令人惊艳的人影,让盯着白雾看的离礼屏息以待。 感觉像等了几百年这么久,白雾开始慢慢往内收拢,直到最后只剩下一个小孩朦胧的影子,小孩慢慢从桌上坐起来后,围绕在身边的白雾倏然一缩,小孩的模样再也没东西挡着了。 一个约五、六岁人类模样的小孩,粉嫩嫩的小脸眨巴着一双大眼看着离礼,张了下嘴想吐蛇信,可吐了老半天,眼睛成了斗鸡才看到自己的舌头竟然变成一块粉红色的短肉,他紧张的摀住嘴巴,好半天才想起自己变成人类了。他慢慢抬起头,果然就瞧见离礼笑得眼睛亮亮的看着自己,小九用力往前一扑,整个人从桌子上弹起,离礼连忙接住,小九昂着小脸兴奋的举起自己的小手,「你看,你看,我真的变人类了耶。」 吾家有子初长成的念头猛然冒出,离礼感动之馀眼神却不停在弟弟身上打转,最后认真的表示,弟弟没养胖是哥哥的耻辱。 小九完全没注意离礼在想什么,抓着他的手和自己的小手比了一下,又伸手对空虚抓了下,满意的用软嫩的声音得意的炫耀,「哥,你看,我的手指头有五根,可以抓东西了。」 「小九好厉害啊。」离礼顺着小九的动作看向他肥短的五指,用讚叹的口气说道。 小九看着自己的手忍不住又抓了几下,以前他最羡慕有爪的蛇,但是不管他怎么变都只是虚爪,后来就生气再也没变过了,又后来他睡着时曾梦到自己变成人类,可以伸长的四肢和灵活的手指,不过醒来还是什么都没有,以他的以前那副模样,就算吃了几百颗的化形果都没办法,所以他更感到空虚。现在他真得变成人类了,还有梦寐以求的手指,虽然胖了点,都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他怎么能不美。 当小九心满意足的打算和离礼再度分享他的脚趾时,这一抬头小孩就呆住了,本来就因为兴奋而显得双颊粉粉的他,只觉得他热得全身都通红了。怎么办?为什么哥哥笑起来就变得好吃了!?不对,本来就很好吃的样子,只是现在就像洒了糖粉的糕点,看起来更好吃了!怎么办?口水一直流耶。 完全不晓得弟弟在想什么的离礼伸手替流着唾延的小九抹了下唇角,只以为弟弟是饿了的离礼从包里翻出小点心,还捞了件童装出来。仅管不知道弟弟化形会变成几岁,离礼还是准备的妥妥的。 小九呆呆的咬着嘴里软软的糕饼,乖乖地任由离礼把他摆在桌上细心的帮他穿衣服,配着哥哥温和的表情,小九顿时觉得嘴里咬的点心比起平常吃的甜多了,虽然还是很好吃,不过要是怎么看还是哥哥更好吃。对于自己竟然贪吃到连哥哥都想吃的小九,第一次对自己来者不拒的无底洞肚子生气了,怎么这么坏啊?连哥哥都不放过? 为了转移注意力小九把视线移到药柜上,小小的鼻子却不断耸动,除了哥哥的味道以外他还一直闻到一股恼人的味道,刚才要不是因为其他的药草太香,他一定先去把它解决掉。 终于帮小九穿好衣服的离礼,可惜的看着那双明显大了点的鞋子,最后把鞋后面压平让小九踩着,然后走到药柜前取出一个玉匣,说道:「小九,你想找得是这个吧?阎王笑,只有人类才受得了这味,妖族兽族大部份都受不了这味道,虫族也很讨厌。」 小九厌恶的撇开头,看到离礼把阎王笑装回玉匣后就收到背包里,他噘了下嘴巴问道:「为什么要带这个臭东西走?」 「答应了某些人。」离礼眼神闪烁了下。不管乐符那群人在想什么,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乐符跟霍毕有什么约定他不想过问,他现在想的只有该怎么离开这里。 小九显然也想起乐符这件事也就不反对离礼的决定了,顺便抄起几个他勾得到的药格子,也跟着塞进离礼的背包里,离礼见状也不反对,在小九在勾不到的格子前蹦跳时,还上去帮忙。 就在两兄弟默契十足的收刮药草时,外头传来奇怪的声音,让两兄弟停下动作,对视一眼后,离礼就牵着小九往外头探去。 * 离礼和小九站在洞口往下一看,两个白色的物体挣扎着往巨树下的祭坛过去,两人视力绝佳,很快地就发现那其实是两个人,不过被白色的细虫缠住全身,可怕的是细虫最粗的也只有笔桿这么粗,竟然能将两个体格壮硕的男人捆成一团白茧,还能拖着往祭坛走,可见数量之多。 其中一个体格较瘦的男人使劲力气才腾出手,做得第一件事却是用力抹开脸上的细虫,当虫被拨开露出大汉的脸时,他们看到大汉的五官隐隐可以看见细虫在里头窜动,男人从眼眶扯出已经鑽进半条身体的细虫,痛得想大叫,但是几乎被塞满虫子的嘴巴只能呜呜出声,没多久虫子再度埋住他的脸,男人想再伸手去抓,可是他的手又被虫子缠住,男人再次被包成一团白茧。 在茧里的男人可以感觉到贴在他皮肤上的虫子不停地用头去撞他的皮肤,像闻到他每个毛孔里的血液,终于让牠们弄破皮肤鑽进去了。 男人薄薄的皮肤浮出无数条细长的虫痕,这次男人终于受不了,想惨叫出声却只能发出闷哼,最后被细虫包覆的身体再没办法反抗,很快地就让虫子给拖到祭台边。另一名男子更是早就失去意识,毫无反抗之力的被细虫拖到祭台边。 离礼发现小九睁着圆滚滚的眼睛盯着底下的某处,顺着小九的视线望过去,是男子在挣扎时脱落的背包,细虫似乎对没有生命的东西不敢兴趣,在背包掉在地上,剩下的虫子反而绕开背包继续往祭台前进。 离礼动了下眉头,深深觉得那个看起来又丑背起来又碍事的包一点都不适合小九,他低头靠在小九耳边轻声问道:「小九想要那个背包?」 小九认真的点头,用软嫩的声音咬着字,「嗯,这样就可以多装点草来吃。」 弟弟要娇养也要贵养,这些外头现在稀奇的可以的药草被当成一个五、六岁小孩的零嘴,离礼不仅不会心痛,反而认真思考要怎么去拿那个背包。 大部份的虫子都在那两人身上,但还是有几百条漏网之虫佔据石壁和巨树,这种情况不要说下去摸包了,恐怕一踏出石门他们就被当做一盘菜送上祭台了。而且那些虫子太细小了,他们变回原身反而危险,虫子更容易从鳞片缝细跑进去。 离礼突然看到有条虫子从其他的洞穴爬出来时,像是发现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从他们待的药房门口狠狠转了半圈,捨近求远的绕过药房半尺的距离外爬回巨树。离礼见状若有所思的观察了会儿,把背包放在地上,挺着小九又担心又好奇的目光从巨树上捞了条虫子。 果然一开始虫子就像闻到什么兴奋的味道,激烈的在离礼手中扭动,应该是头部的地方对着离礼的手腕死命想往前鑽,彷彿想穿破手腕薄薄的肌肤去蚕食里头的血肉,就在同时,周遭的虫子也嗅到离礼的味道,纷纷往他这边聚集过来。扣除还缠在祭台上那两个人的几万条细虫,剩下的也将近千百条虫子往离礼的方向涌上来,离礼几不可见的微弯嘴角,正准备往后退回药房时,突然后背被人用力撞上来,然后一双胖嘟嘟的小手从后头抓着他腰间的衣服。 离礼还没回过神,就见手上的虫子先是僵住不动,眨眼间细虫全身转黑接着就死在他手上,离礼手一松,细虫掉在巨树上竟碎成灰烬,本来蜂拥过来的其他细虫像看见什么洪水猛兽,往反方向撤逃。 离礼偏过头就看见小孩脑袋上的发旋,小孩抱着的背包贴在两人中间,圆滚滚的眼睛瞪着底下的虫子,厌恶道:「讨厌的虫子,没油没肉的,像菜根一样。」 「小九,哥哥等下就回去了,你怎么跑过来了?」离礼问道。 「因为他们想咬哥哥,真的太过份了!」一向很护食的小九先是气愤,在抬头乖巧地望着离礼时还是忍不住补上一句,「就算要吃,也是我先吃。对不对,哥哥,如果我肚子饿了的话,哥哥会把你的肉分我吃一口吗?」 沉默的思考小九的饭量,仅管对弟弟吃进去都不肉还有无底洞的胃感到担忧,离礼在心底决定以后储物袋里一定要放满吃的,在表面上还是对双眼充满期待的小九慎重的点点头。 许下承诺的离礼接过小九手上的包认真翻了一遍,确认这些还不够小九塞牙缝,弯腰背起小九,离礼抓着巨树的气根往下一纵,经过之处都可以看到细虫用腹部使尽牠可以的最快速度躲开。 巨树的每根树枝都缠着气根刚好方便离礼跳到地面,离礼上前抓起落在地上的背包,终于发现这背包的主人原来是跟他们一起进来某个人,因为这背包上有李家特有的家徽还有施加上的防水防火符咒,离礼对生死不明的伙伴没有半点同情心,拿起背包拍拍灰尘后,马上就被从背上跳下来的小九抱过来,抓着离礼的手,指着药房双眼发亮。 两人又回到药房快速地把小九喜欢的药草收括一空,要出药房时就底下又有动静,粗暴的叫骂声还有枪声陆续传出,来得人数还不少,离礼一听到脚步声立马确认这不是霍家那群人,按住想要看热闹的小九,离礼侧身站在门边悄悄往下探看,小九反抱着哥哥按在他身上的手,贴在离礼身边学他的样子偷看。 霍家那边被虫子拖出来的洞口斜对面急吼吼的跑出二十几个人,每个人手上都抓了隻火把和手电筒,细虫闻到肉味像打了鸡血般疯狂涌上,一开始那群人看到淹没过来的白虫下意识露出害怕的表情,领在前方的人却不动如山,冷静的喊道:「别躲,拿火烧虫子。」 那人喊完后直接拿起火把往衝过来的虫子靠过去,这把火下去虫子就焦了一大片,其他人见状立刻有样学样用火烧掉疯狂涌过来的白虫。白虫似乎全身都是油脂,一碰火就燃连灰烬都不留,但没思考能力的白虫根本不在意同伴的多寡,一涌而上后又被火舌给吞灭。 没多久,白虫竟然被这群人硬生生歼灭了三分之二,也因为白虫对食物的渴望强烈得惊人几近倾巢而出,他们才可以不用担心这个地方会从哪个角落爬出白虫偷袭,最后终于只剩下还缠在祭台那两人身上蠕动的白虫。 他们看了祭台一眼,领头的人无声的点出两个人上去,他们两个人有默契的踩着猫步上前,一靠近祭台就可以发现那两人像没了生息般毫无反应,因为看不出来这两人谁是他们要找的人,所以他们小心翼翼的用火把一点一点烧去两个人身上的白虫,清掉一半的虫子后他们终于找到他们的伙伴,两人立刻集中火力烧掉大部份的虫子。 这时躺着不动的男人突然从台子上跳下来,一把抓起其中一人的火把,另一手快速脱掉衣服,把鑽进里面的虫子烧掉。 离礼和小九两人才注意到这男人全身上下都用衣服包得密不通风,脸上还带着面罩,怪不得他被白虫拖进来时一动也不动,看来是怕挣扎反而会露出空隙让虫子鑽进去。另一个霍家请来的打手就没那么好运了,就算他们清了一半的虫,但看到半个身体的肉都被啃光,里头的内脏也有虫子在窜动时就明白,这个人没救了。 男人大剌剌的把衣服剥光,确定全身上下再也没有虫子后,随手就把火把递给旁边的人,才慢条斯理把衣服穿回去,穿衣服时对领队的男人笑道:「好傢伙够聪明,点句话就通。」男人一开始看到白虫还当作是落单的小虫子,打火机就随便烧着玩,没想到下一刻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鑽出难以数计的白虫围住他,直觉让他只来得及拉好衣服戴上防毒面罩,被拖走前只来得及说出『火』而已。 男人挥手让其他人整理环境,对男人恭敬地行礼后才道:「苏少抱歉,有我们在还让您碰到危险。」 苏少摆摆手,态度轻松丝毫不在意地说道:「下地怎么可能没危险,是我太大意了。而且……」苏少突然抬头,眼神先扫过巨树,最后竟然落在离礼两人待的石洞上,露出灿烂的笑容,「里面两个小兄弟,你们孤身两人在这地方太危险了吧?不如我们先认识认识,一起结伴同行如何?」 苏少会知道离礼两人是因为当离礼跳下来捡背包时,白虫曾经被吓得乱颤,所以戴着防毒面罩的他才能用眼角瞥见离礼两兄弟,对于这两兄弟是怎么进入这危险地方的他是心里存疑,却不能否认这两兄弟肯定有他们不晓得的本事,光是能让虫子退避三舍这功夫就够本事让他们招揽了。 见石洞里没有动静,苏少却不气馁,高举双手热情的朝石洞挥手,大叫着,「别害羞啊,我都看到你们了。」 离礼低头看着对苏少很感兴趣的小九,底下这群人很明显不是修真者,却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顺利混进仙府,看苏少手底下的人手有条理又仔细地翻弄着祭台,似乎常做这类事。他想他们既然有办法进来,应该也是有法子出去,与其和心怀不轨的修者同行,还不如和这些经验丰富却打不过他的人类为伴还比较安全。 这么一想,离礼问了小九意愿,果然得到和食物作伴比较快乐的答案。离礼牵着小九单手抓着树藤晃出石洞,两兄弟一出来就引起所有人注目,眼中都写着不可置信,这两个小鬼是怎么平安无事地溜进这鬼地方的? 苏少亦是,不过比起其他人,他还多了份间情来欣赏树上两个小孩的漂亮,谁没看过广告上拍得可爱逗人的小孩,但实际看到还是忍不住讚叹,他爹娘真好福气,生了两个漂亮的娃娃。苏少更是兴奋的挥着手生怕他们两个站那么高,看不到他一样。 既然打算成为临时的伙伴,离礼也不拿乔,借着气根跳了几下落到平地,面无表情的看着大步走来的苏少。 对于苏少的热情离礼只是简单说了两兄弟的名字,苏少完全不在意,热情的向两兄弟报出身份,说他们是古蹟保护者,专门找寻失落的古文物。 苏磊热情的和离礼搭话时,小九眼睛圆亮亮的看着在祭台周遭敲打着,突然握紧离礼的手,离礼低头就见小九指着祭台,皱着一张小脸,这模样让苏磊跟离礼都顺着他的手望过去。 站在祭台旁的人举着火把烧掉覆在另外那个人身上的白虫,男人被白虫蛀掉大半个身体,心脏脑袋都被啃去大半,怎么看都是死透了,不过是个陌生人,所以他们也没什么感觉,从尸体底下取出祭品,放在旁边的地上稍做清理。祭祀器具长年下来都垢上黑黑的血肉,不把那层脏东西刮掉根本看不出里头的年份跟价值,所以他们才多这个步骤,也是因为清理掉白虫后这个地方看起来安全许多,他们也打算在这里休整。 所有人都没发现当最后一样祭器离开祭台时,祭台一阵晃动开啟一道细缝。剩半边的尸体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扯进缝里。 苏磊看过去正巧就见尸体消失的那刻,他一把抓起枪对准祭台,站在他身边的苏安反应过来跟着举着枪,同时对放松的部下低喊:「注意点,祭下台有东西。」 或坐或蹲在地上的人立马站起来,绷起神经拿着枪对着祭台,正在清理祭器的捞起明器塞到包里后也警戒的看着祭台。台上已经空无一物了,留在台边的血跡印证刚才那具尸体不是他们的幻觉,所有人都屏息瞪着祭台,这行做久了都晓得下地不可能没有碰到怪事,只有更怪。 小九咬着嘴巴用只有离礼听得到的音量,嘟嘟嚷嚷的说道:「哥哥,好吃的被藏在烂肉里,我想吃,怎么办?」 离礼顿了下,认真的思考在人类面前扒开等下出来的东西还不被人类看到的机率有多大,还没想到怎么做,离礼从包里翻出一把刀,刀自然是把灵器,离礼轻拍小九的肩膀,低声道:「哥哥会处理。」 有哥哥真好!打从心底发出感叹,小九顺手从包里抓了把药草,吃零嘴般塞到嘴里,圆滚滚的眼睛写满信赖和自己也不知道的崇拜看着离礼的背影。 苏磊本想阻止离礼靠近的,不过他才刚往前走几步,就被苏安挡在前面反手往后扯,头也不回的说道:「苏少,请您保护好自己。」 苏磊瞠目比着已经站到祭台付近的离礼再比了自己一下,想大叫又碍于现在的情况不合适,好半天才怪声说道:「我不能过去,你也不能让小鬼过去啊,万一他怎么了,我们拿什么赔他父母?」 「苏少放心,他们出现在这早就是他们双亲失职了,与其多担这种心,不如您替那个小哥哥保护好小弟弟吧。」苏安嘴上是这么说着,不过脚步倒是往离礼身边走过去。 苏磊对苏安的话撇撇嘴却突然想起那个被人说双亲失职的小孩就在他身后时,他冒着冷汗尷尬的看着小九,结结巴巴哼了几个字,还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就见小九偏着头打量苏磊一会儿,脆生生的童音对着苏磊说道:「我比你还强太多了,你还是照顾自己吧。」 苏磊满头黑线的反省了下在这种地方散发不该存在的爱心,小孩都是恶魔这句话真的是至理明言。 藏在祭台下的东西似乎也知道情况对他不利,龟缩在底下不动,苏安当然不可能放任那东西待在里面,不光是休息,连上路都还要担心背后会不会被那东西偷袭,他对站得比较近的两人比了个手势,那两人嚥了下口水,抓紧枪把就小心翼翼的过去。 胆子较大的那个叫虎子,他垫起脚探头往祭台下,连手电筒都照不进的黑暗什么都看不到,那人皱了下眉头,身体不自觉往祭台靠过去,想看得更清楚,突然一双手从祭台里伸出来抓住他,虎子惨叫一声后反射性就对手的来源处连开几枪,这时离礼已经衝上前挥刀砍断那双手,断臂一隻掉回祭台,另一隻掉到地上,最让人开始感到害怕的是从祭台里竟然又伸出两隻不同肤色的右手。 「这、这里面不只一个……」其中一人忍不住大喊,他边喊边指着地上掉的那隻右手,眾人将视线移到祭台,果然看到再次伸出来的是两隻右手手臂。 被离礼救了的虎子狼狈的坐在地上,瞪着祭台的两隻右手,操起手枪又连开几枪,轰掉一隻右手才解恨的从地上爬起来,恶狠狠的说道:「老子要看看到底什么该死的东西敢捉老子。」确定这玩意儿可以用枪来解决,怒气难消的虎子竟然衝上祭台想揪出里头的东西雪耻。 「不,别靠近……」离礼阻止的话还没说完,眾人就看到趴在祭台的虎子面色惨白,张着嘴发出咯咯的惨叫声。 站的较远的其他人不知道虎子为什么这么惊恐,离的最近的离礼却瞧得一清二楚,一具根本不该存在的尸体张着血盆大口,从尸体背后伸出十几隻不同肤色长短的手臂,其中一隻手抓住虎子的枪,剩下的十数隻手臂紧紧扣着虎子,力道大的几乎把虎子的手臂扯下来,还有一隻惨白的手掐住虎子的喉咙,正是让虎子连惨叫都没办法的原因。 离礼半瞇起双眼盯着目标准备出手,不过尸体似乎也察觉到危机,这次不待离礼挥刀,眾人只见一个黑影,带着尸斑的尸体带着毫无反抗之力的虎子跳出祭台和面无表情的离礼对持。 「是、是粽子!快开枪!」不知道是谁大喊出声,连带十几声枪响,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开枪,全忘了自己兄弟还在粽子手里,直到苏安阻止眾人才惊魂未定的把注意力放在粽子身上。 离礼一直保持沉默,对人类把那具尸鬼叫做粽子他虽然不懂为什么,却也没必要为这件事多说什么。 早在山洞时就猜到这仙府的住人恐怕是鬼修,一般修士平均起来的审美观和修为都不会用到虫子或是山洞上那些鬼藤,现在这尸鬼的特色也很明显,闭起血盆大口后看起来倒像是个美女,只是一双红黑色的凤眼半瞇着打量着眾人,接着露出嫵媚带着阴冷的笑容,把虎子的右手生生拔下来,接在自己的背后。 「他娘的,没看过这么噁心的东西。」面对眼前的粽子,苏磊忍着反胃喃喃道。 虎子被拔断手时都连哼都没哼一声时,眾人便知道虎子恐怕兇多吉少了,所以他们也没衝动,带着恐惧反而将这隻女粽子瞧得更清楚。女粽子光看脸的确是个美女,但脖子以下就不是了……赤裸的上半身却没人想欣赏,因为她的背后充满无数双不同肤色长短的手臂,在她把虎子的手接到她身上时,他们亲眼见到她的肉像咧开一张嘴,张口咬住手臂后閤上,手臂就黏在他身上看起来就像从那里长出来的一样。 这诡譎的事是上半身,至于下半身才是让所有人差点吐出来的原因,一团……或者只能用一坨肉来形容,没有骨头也没有任何可以称作脚的器官,就是一坨白花花的肉团,且肉团还像肠子一样不停在蠕动。被她拔下手的虎子尸体随意被扔在地上后,她下半身的肉团竟然像有意识般,主动伸出一角肉把虎子的尸体拖进肉团里,再然后……就没有再然后了,虎子的尸体就这么称为肉团当作一部份吸收了。 女粽子拖着下半身的肉团往祭台移动几步,不过离礼正站在祭台旁,于是女粽子顿了一下,扫过离礼的眼神带点惊怕,张嘴对离礼发出尖锐的叫声。女粽子的尖叫声震得所有人耳鸣,站得近的甚至耳朵淌出鲜血,离礼刻意撇开头学着其他人一样摀着耳朵,却用眼角盯着女粽子的举动,她本能察觉到危险,也乾脆放弃除掉离礼回到自己的老窝,眼光游移一圈,很快就找到下一个出手的目标。 女粽子的上半身在肉团上转了半圈,往离她最近的那人扑过去,无数隻手也同时从女粽子背后不断往前伸,想抓住那个人。 同时,忍着耳鸣的苏安也开枪了,因为苏安的枪装上灭音器,整个画面就像默片一样,粽子被击中眉心,强大的衝击力让她整个身体往祭台的方向倒下去。苏安知道这一枪可能杀不了女粽子,举枪的手角度转了一点,等着女粽子起身再轰掉她的头,结果竟然看到一个不过十一、十二岁的孩子在女粽子倒下的瞬间,顺势把刀子往前推,女粽子的头眨眼间就像颗白菜一样被跺掉了。乍看之下像两人是有默契的分别行动,苏安却第一次感到可怕。一个不怕鬼还手法俐落的灭掉一隻粽子的小孩,还带着一个比他更小的弟弟两人单独闯进阴宫,这究竟是怎么养的? 如果让小九知道苏安正在脑补他们两兄弟被亲人当作工具一样训练,从小过得惨兮兮的生活,他肯定会吐嘈,「妖会怕鬼吗?」 且不管苏安怎么想的,这边离礼还在烦恼要怎么把鬼珠在眾目睽睽之下拿出来,好在女粽子倒地没多久后身体就化做一摊黑稠色的尸水,恶臭同时溢出,差点没燻瞎眾人的眼睛,连站得稍远的苏磊也被臭得大声嚷道:「大家快拿起面罩……咳咳……娘咧……真够熏人的……咳咳……」还没说几句苏磊就被臭气呛得连咳好几声,敢紧拿起面罩把脸整个罩住。 小九抽了下鼻头,却只闻得到自己嘴里的草药味,也不管其他人,迈着小短腿往离礼那边衝过去。离礼也趁眾人泪眼汪汪翻着包找防毒面罩时,刀子一挑就把从粽子身体里曝露出来的鬼珠勾到空中,一把握住,然后弯腰接住扑过来的小九。 「哥哥果然是最厉害的,那个东西真的好好吃,等下我分哥哥一半。」小九虽然是和离礼说话,但眼睛亮晶晶的盯着鬼珠,边说还不停地嚥着口水。 明明是自己弄到的东西却被说是用分的,离礼不生气,反而哄着自家宝贝弟弟,「好,等下分哥哥一半,哥哥嚐嚐味道。」 两兄弟又歪腻了几句,就看到苏磊往他们这边过来,离礼不动声色让小九拿起衣角挡着口鼻,自己也照做,苏磊也没注意到两兄弟刚才的动作,抓着两兄弟的衣领离开祭台,边嚷道:「知道你们两兄弟感情好,不过没空让你们在这里兄友弟恭了,这里不能待了,我们必须快点撤离。」 离礼当然不会让苏磊真把他们当小鸡拎着,挥开苏磊的手后,悠哉的牵起小九的手跟上大部队。被留下来的苏磊愣愣地看着两兄弟手牵手的模样,他摸摸鼻头却只摸到冰冷的面罩,尷尬的收回手后赶紧追上前面的苏安,腆着笑脸说道:「你看那兄弟感情真好,我们也牵着手一起走吧?」 苏安目不斜视的冷哼一声,「滚。」说罢就加快脚步走到队伍前面和伙伴讨论行程。 苏磊大叹几声却没人理他,只好无奈的自己一个人跟在人群中。 离家兄弟(五) 看似为了逃开尸臭而选择的通道,走了一段时间,竟转到一条镶着青砖的大路上,一旁壁上还刻着仙女图像,是什么意思离礼不懂,心里揣测这是人类的嗜好,倒是苏安几个人看了一阵后低声讨论几句后又接着往前走。 走了一个鐘头后,苏安见大伙儿的神情都带点疲惫,他低头看了下腕錶,往前看了下似乎无止尽的砖道后,决定让大家就地休息。离礼本来就不打算和人类多做交流,不过苏磊硬是把他们拖到中间,边嚷着小孩就要乖乖接受大人的保护,其他人也没说什么,但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他们自然也不会让小孩睡在外围,十几个人有人拿起睡袋,有人拿出吃的,几个人则守在周遭。 砖道的两边都设有灯柱,大伙儿却不敢用,毕竟这里虽然有空气,但火烧起来的烟肯定燻人,再说谁知道那灯柱有没有什么陷阱,所以一伙人分做四、五团围着无烟炉取暖,苏安分别和他们打过招呼后,面色严肃的走到苏磊身边,低声说道:「多一个人。」 悠哉把饼放在炉子上的苏磊动作一顿,眼角扫过周遭一圈,面不改色的低声问道:「确定你没算错?」 苏安沉默的点头,眼神盯着炉子,态若自然的拿起烤热的饼,像是品嚐什么美味一样慢吞吞的咬着,声音却不含糊,「我们全数二十四人,进来时折了三个,在女粽子那儿赔了个虎子,应该剩二十个人,但扣掉离礼和小九两人现在竟然有二十一个人,你说呢?」 苏磊低声咒骂几句,「是哪个?什么时候混进来的?」 苏安突然沉默了,等了半天没等到回应的苏磊忍不住疑惑,抬头望向苏安,他看着苏安像发呆瞪着火炉,话几乎是说在嘴边,要很仔细才听得清:「老胡。」 苏磊听清楚的同时手一抖,饼子差点就掉到炉子上,结果被小九接住,小九睁着一双大眼好奇地在两个人之间打转,软嫩的童音好奇地问道:「谁是老胡?」 「我们进来时经过一大片山崖,老胡那时候不小心掉下去……」苏磊从包里拿出烟,惊疑之际也不顾一旁两个小孩,点烟猛吸了一大口才冷静下来,「会不会是老胡根本没掉下去?或是我们看错了?还是他被人救了什么的……总不可能死人復活吧?又不是游戏,还有復活点重生什么的。」这时后苏安沉默的否认,让苏磊更多几分暴躁,他又吸口烟,扒了下头发,「其他人没发现?」 「没有,而且我刚也和老胡招呼几句,他表现的……就像老胡一样。」仅管不安,苏安还是努力维持镇定。 「那是……鬼吗?」苏磊不着痕跡的看了眼稍远的角落,在无烟炉微弱的火光中显得飘渺的影子,四个人都松散的或坐或躺的聊着天嗑着饼,谁也不知道其中看起来猥琐的那个壮汉竟然是死人了。 苏安没有回答这个他也不清楚的答案,倒是一直沉默的餵食自家弟弟的离礼不咸不淡地说道:「不是鬼魂,不是活人。」 这个答案没让苏磊好过点,一股冷意窜遍全身,连手中的烟灰掉到手上都没感觉,好半晌才发出嘶哑的笑声,道:「什么叫不是鬼不是人?看不出来离小弟你还是个小道士,是不是鬼都瞧得出来?」 小九对苏磊和苏安投了个怜悯的眼神,不过对不相信哥哥的话的人他分毫善心都不会给,小九往离礼胸口蹭了几下,顺手把鬼珠塞进去,迎着离礼望过来的探问,他用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着「让哥哥保管,等安静点的时候再吃,而且凉凉的才好睡。」 鬼珠阴且冷,整个揣在怀中就像放了冰块一样,而且这颗鬼珠被血肉怨气灵养近千年,阴凉什么的都是妥妥的,不管是仙魔妖或是人类修真者,想拿这颗鬼珠恐怕都得用法宝兜着。真的也是因为烛龙族属阴,鬼珠对离礼两兄弟来说就像颗可移动的冰块而已,阴气什么的就当作补品补着。 揣着鬼珠这颗冰块,阴气丝丝绕进体内,把周遭杂气都排除在外,离礼抱着贴在他怀中的小九也不管苏磊两人怎么处理非人非鬼的傢伙,靠着墙边两兄弟旁若无人的闭目养神去了,反正该提醒的他都做了,人类要怎么打算他懒得管。 不能像离礼两兄弟这样不顾旁人的苏磊和苏安低声讨论一番,最后只能放任那个老胡待着静观其变,因为他们没办法当着眾人拿枪把老胡毙了来证明自己的话,冒冒然然的说出这件事也只是让人心浮动,反而没帮助。 苏磊把手上的烟熄了想过去亲自探那个老胡的底,但他才要准备起身就见那四个人把无烟炉灭了就躺下睡了,和苏安无奈的对看一眼,苏磊撇了下嘴角,起身和离他最近的守夜人打声招呼让他先去休息,自己就佔了一角又点根烟,吹着烟圈执行无趣的工作。 紧张的心情随着过了大半夜的平静无波就会悄悄怠懈,苏磊打着哈欠低头瞄了下腕錶,想着再过半小时就换他补眠时,一个黑影摇摇晃晃从倒成一片的人影中爬起来,苏磊顿时精神都来了,悄悄把枪口对着黑影,瞇着眼等黑影靠过来后他突然开口,「黑仔,去哪?」 四周一片黑濛朦,苏磊看不清楚黑仔的表情,只隐约看到黑仔看着他,声音听起来像是还没睡醒,「撒尿。」说完也不管苏磊的反应,摇摇晃晃的走向黑暗中。 苏磊放下枪疑惑的望着黑仔消失的地方,隐约觉得哪个地方怪,却又说不上来,最后抓了抓头只把头发弄乱,在原地待了一会,本想跟上去时,苏安拍了下他的肩膀,「你在看什么?换班了。」 苏磊顿了下,回头边说边看了手上的錶,「不是还有半个小时,你怎么这么早……耶?三点半了?怎么会?」苏磊惊讶地把錶拿下来还摇了好几下,但不管怎么看上头都显示三点半。 「你睡着了?」苏安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任由苏磊抓着他的手腕看时间。 苏磊确认现在真的是三点半后没有松口气,反而更加困惑了,他抬头望向黑仔离开的方向后,对苏安说:「我去那边放水。」 「等下,我跟你去。」苏安虽然不懂苏磊这种反应是为哪桩,但这样子倒让他不可能放他自己行动,抓起手电筒回头看了眼躺得东倒西歪的眾人,和交班后还显得懒洋洋的几人,对他们比了个手势,三步併做两步快步跟上恍神的苏磊。 两人都没注意到他们离开的时候,本来闭着眼睛的离礼悄悄按住蠢蠢欲动的小九,低声说道:「睡觉时别吃东西,会消化不良。」 小九乖巧的点了下头,一双大眼还是盯着老胡那个方向,喳吧喳吧几下,又往离礼胸口鑽了鑽,「没关係,我可以等他们发现那个东西后再吃,那个时候他一定变得比现在更好吃。」 苏磊和苏安走了一段路到转角,明明是他们之前走过的地方,不过现空无一人的情况下多了几分阴森,这种情况让苏磊毛骨悚然起来,「怎么没人。」 「你不是要放水,找什么人啊,动作快点。」苏安拿着手电筒扫了扫整个通道,也觉得毫无人气的通道的确显得诡譎。 苏磊不死心的再看了几眼,最后才说道:「你刚刚有看到黑仔回去吗?他不久前才说要放水往这里走……」 苏安和苏磊视线对上后,两人把远照的手电筒收回来后,脚步沉重的往回走,回去后苏安先坐回守夜的地方,苏磊则往靠近黑仔起身附近的守夜的人问话,确认从他们离开到现在都没其他人回来后,苏磊顶着他不解的眼神说了句没什么就离开了。两人都决定等明早再提这件事,除非晚上再多什么事。 或许黑仔在路上发现了什么宝物,晚上再回头去偷拿,这种事在阴宫里也常发生,见怪不怪,只是在老胡的事件后,他们还是多留份心眼。 仅管被一种不安的气氛笼罩着,苏磊还是强迫自己闭目休息好应付睁眼以后的事情。 感觉好像睡没多久就被苏安踹醒,苏磊大大伸了个懒腰,用清水抹了把脸,接过苏安递过来的咖啡啜了几口提神,「那两个小鬼起来了没?不用守夜可没理由赖床啊。」 苏安不语,只是用下巴往离礼两人的方向比着,苏磊视线转过去时,就见小九拧着眉捧着咖啡喝了一口,接着嫌恶的把咖啡拿得远远的,过一会又捧过来再喝一口,这样的动作重覆几次后,离礼主动拿过小九手上的咖啡,把剩下的一口喝完。 小九又是庆幸又是痛苦的看着空了的咖啡杯,失落的说道:「这是我第一次吃不下东西。」 苏磊乐了,不管离礼愤怒的目光瞪来,兴奋的把脸凑过去笑道:「小鬼,咖啡是大人喝的东西,你一个小孩喝水就够了。」调笑得到的回应就是小九的后脑勺。 苏磊扛着离礼和小九视若无赌的压力硬是凑上去聊了几句,确认这两兄弟真没打算理他时,他摸摸鼻子准备跟上苏安和伙伴间聊时,就见苏安面色阴沉的走回来。 苏磊探头就见其他人还是笑闹着收拾东西,不像发生什么大事的样子,他脸上表情不变,照着往日的样子嬉皮笑脸的打招呼,等待苏安靠过来才低声问道:「黑仔没回来?看他们的样子不像啊。」 「情况不对。」苏安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又大大呼了口气才说道:「黑仔是回来了,或者说……老胡变成黑仔了。」 苏磊的瞳孔缩了一下,不着痕跡的往队伍另一边看过去,这一眼就惊讶的快速收回,「黑仔穿着老胡的衣服?」 「是老胡才一个晚上就变得像黑仔了,而且全部的人都把他当黑仔了,要不是还有一点样子不像,我可能也会认错。」苏安边说着边不安的舔了下乾燥的嘴唇。 苏磊闻言忍不住往老胡那边多看几眼,的确从黑仔那张脸看出几分老胡的样子,又或者说是老胡的模样多几分黑仔的感觉。本来队里有几个跟老胡或黑仔交情较好,可现在竟然没人看出来,也不知道那东西动了什么手脚,整团的人也没发现昨晚多了个人,早上少了个人。 苏安看了眼神色自若的餵食和乖巧地接受餵食的离礼和小九,想起这两兄弟在碰到他们之前可是在这阴宫独闯,且昨晚说的话似乎知道些什么。他低声问道:「离礼少爷跟小九小少爷觉得怎么解决那东西?」 小九听到苏安的话,不解的看了老胡那边一眼,没说什么,倒是离礼也跟着看了一眼,淡淡的说道:「还不到时候。」 苏磊闻言,皱着一张脸凑过来,愁眉苦脸的说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不要等到我们都被处理掉了吧?到时我才不管他是死是活咧。」 一伙人收拾完东西后往前继续走,整条通道又暗又长,为了节省电量只开了几支手电筒,几束灯光打在地上,然后踩着地上的光点走了两个小时,一票人开始感到不耐烦时,前面终于出现一道巨大的玉门。 玉门两边刻着两条龙爬在柱上,眾人先是一阵兴奋,但看到门居然是大开的,他们都一边加快脚步,一边在心底祈祷,希望捷足先登的那伙人还能留点东西给他们。 不过当他们进去后,他们全呆了。五层楼高的大厅,屋里金碧辉煌,满屋满地都是珠宝、明器,堆得如高山一样,夜明珠在地上滚着,金块金砖夹杂在珠宝山上、地上,眾人都看得眼睛转不过来。 全部的人都疯了,衝到宝堆里一手抓一把往兜里放,苏安跟苏磊两人也忍不住心动,踢了下滚到脚边的宝石,确认这是真的东西时,两人舔着乾燥的嘴唇环看四周,苏磊和苏安上前摸了几把好带的小东西塞入包里,这才发现两兄弟无趣地看着成堆的宝山。 苏磊顿时对自己财迷心窍的动作感到一点点的羞愧,不过转眼就忘了,因为苏安靠过来说道:「老胡不见了。」 「不见了?该死。」苏磊抬头确认宝山堆上真没看到老胡的影子,抓起枪桿小心地环看四周,怕是那东西从哪个缝里跑出来偷袭,侧头正想问两兄弟有没有看到老胡的行踪时,就见两兄弟中小的那个表情一变,然后离礼捞起小九突然往宝石堆上跑。 不用费力爬宝山的小九见苏安苏磊两人一头雾水的样子,喊了一声,「往高处,快,水衝进来了。」 苏磊、苏安两人回头看向玉门那边,轰隆隆的声音由远处传来,通道细长,所以当水冲进通道时,回音大声作响,他们连忙对还在掏宝的伙伴们大喊:「有水冲进来了,快点往上面走。」 警觉的人在听到巨响的水声时就跟上离礼的后头爬,就还有几个陷入疯狂的人还留在地上不断翻找更珍贵的宝物。苏磊连喊了几声,他们就像聋了一样只专注在宝物上,逼得苏磊和苏安带着几个人狠狠给他们一拳才叫醒他们。 苏磊两人在爬上去之前使劲全力把玉门关上来拖延时间,但还没等他们爬到一半,水流已经衝开玉门灌进来了。灾难似乎比较能激起人的潜能,本来只爬到一半的眾人一见到大水,箭步如飞的蹦个几下就爬到珠宝堆顶。爬上去的人对着还在中间的伙伴边大喊快点上来,眼神边四处打转找出口,结果还真的让他们在房间的左上角看到一个人可以进出的小缝,苏磊跳过几个宝石山头,拿出勾绳甩出做了条便路后,大喊着让其他人赶紧过来,一个人拖着一个人逃命的攀上绳子,自己和苏安垫后。 当最后一个看得到的人鑽进缝里,苏磊皱着眉看了已经被水淹没的半座大厅,竟然没看到那两兄弟,水声不断轰隆灌入,震耳欲聋的声音逼得他必须扯着嗓子大吼,「苏安,两个小鬼呢?」 苏安瞇眼找了一圈,看到苏磊嘖了几声竟然要下去找人,他一把扯住苏磊,怒叱:「你在做什么?快过去。」 「你先去,我找一下。」苏磊用力甩开苏安,又被他拽住。 苏安愤怒地瞪着苏磊,咬着牙说道:「出发前老爷要我好好照顾你,也要你好好和伙伴们打好关係,现在你竟然为了半路碰到的两个小鬼,就不管其他人了吗?好,那你过去,我下去找。」 苏磊当然不可能放苏安下去,他深深吸口气冷静下来,再瞪了眼瀰漫大水的厅里,他又气又怒的抓了抓头发,「可恶,我们走。」 两人先后爬过勾绳,大水也淹到绳子底下,宝藏大厅下面似乎另有通道,洪水顺着通道衝过去,也因此才没淹到苏磊等人逃走的小缝。 苏安看苏磊抿着嘴不说话,拍拍他的肩膀无声的安慰,只听到苏磊低声说道:「他们还是小孩。」 * 在苏磊两人让眾人爬上宝山时,本来走在前面的离礼两兄弟被挡住了,一隻手从宝石堆中伸出抓住小九的衣角,小九愣了一下,他从来都不认为食物会主动抓住他,不过这个食物就像枯枝一样难吃,于是小九抖了抖脚,竟然没甩掉。那个食物从宝石堆里露出面无血色的脸后,对着小九咧开一口黄牙,笑得猥琐。 小九一停下脚步离礼就知道了,他回头就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的老胡竟然把自己藏在这里,现在还抓着小九不放,离礼抬脚踹向抓着小九的手,老胡似乎早就料到他的动作,手一缩整个人像泥鰍般溜开,离礼这脚踹在宝石堆里,本来就不稳的宝石果然垮了。 小九和离礼两人被带着往下滑两尺,待他们站稳时,大水已经冲进来了。 两兄弟很快就被强大的流水夹着往墙上拍过去,离礼下意识把小九抱在怀中减缓力道,离礼刚感觉背心重重摔在墙上,大水又拍了过来,离礼被撞得眼眶一黑。他回神时就看到小九已经变成小蛇趴在他旁边,竖目紧张的看着他,而且他尾巴上还捲着想趁势佔便宜的老胡。 离礼本想伸手抚摸小九的头,这时才发现他也化形了。粗壮的蛇身一扭,接过还想折腾的老胡,轻蔑的笑开了,尾巴看起来就像随意的捻动几下,深黑色的血液慢慢散入水中,离礼尾巴一松,碎掉的尸体随着水波流走。如果这里有熟悉人体的一定会对老胡的尸体嘖嘖称奇,因为仅管身体都被揉碎了,还能看得出老胡身上不只有他自己的骨头,还有另外几个人的,诡异的是在老胡没被揉碎前的身体竟然完全看不出里面还藏着那么多人的一部份。 小九在离礼身上绕了一圈,蛇身贴在哥哥身上,难得心有馀悸的吐出红舌,「区区一个食物竟然想吃我们?太奇怪了吧。」 离礼听到小九闷闷的说道不禁咧嘴笑了笑,尾巴拨了下水,老胡的骸骨就被水流拆得四分五裂,黑色的血水也不知道流到哪去。他带着小九往大厅的另一边游过去,边说道:「低等的东西本来就看不清楚状况,他恐怕只当我们是大补之物,馋得他不顾性命也想啃上一口吧。」 小九听到离礼的解释气得连嘖了好几声,心想,哥哥是他的哥哥,他寧可去吃那些普通的东西也没捨得在哥哥身上咬一口,凭什么让那东西随便分一杯羹,连想都不可以,早知道一开始弄死他了。 离礼自然不知道小九在想什么,揹着小九在大厅游了一圈,结果在角落的某个宝石堆后面发现一道小门,当然是相对离礼的原身而言来得小。门被大水衝破所以大了一倍,不过离礼要穿过去还是得缩小,两兄弟找到出口后还记得先回去拿背包跟衣服,衣服自然是离礼想到的,至于小九,要不是里头有吃的他怎么可能记得。 于是两人的尾巴各拎着一个背包,悠哉的穿过小门。 游了一个多小时,体形较小的小九累了,同样的距离他要花比较多的力气,所以他乖巧地趴在哥哥身上让哥哥载着,背包也早就掛在哥哥尾巴上。 离礼往前又多游了两个多小时后,发现水开始变少,离礼往地面一看,是一阶接过一阶的楼阶,阶台的间隔相当大,用人类的算法的话走一阶也要走上十大步,通道也顺着阶台慢慢往上延伸,离礼再往前游了十几阶后,终于从水里探出头了。 才刚离开水面,就见小九突然惊呼一声,细长的蛇身倏然变成小孩模样,离礼也感觉身体被什么东西勒住,竟然控制不住也随着小九变回人声。噗通两声,两兄弟分别掉到水中,离礼忍了一会才适应人形在水中的不适感后就急忙找起小九,结果看到小九傻傻的睁着眼睛看着他,完全不懂发生什么事。 离礼让小九先出水面,自己则潜下去拿了背包才游回水面,离礼一探出头就见自家弟弟已经爬到阶梯上,奇怪的转着圈圈看着自己的身体,听到水声才惊奇的回头说道:「没办法变回去耶。」 离礼抿着嘴试了几下,发现真得没办法变回原形后他还是先游到阶台上,从包里拿出衣服让两人换上,毕竟没有鳞片保护,光是人类的皮肤脆弱又不耐寒,尤其他家弟弟看起来白嫩白嫩的,怎么看都让人捨不得弄伤。 「我们不能回復原身应该是府主下了限制,前面应该有东西。」边说边帮弟弟拾掇着穿衣服。 两兄弟整装完毕后,首次同时露出犹豫。这是他们来探仙府第一次有这种不安的感觉,连原形都无法变回去,要是碰上什么事,无法使用灵力也无法变回原形,这瘦弱的人形身体恐怕挡不了几击。 可光站在这里也不能解决现在的窘境,离礼看着一阶一阶往上彷彿无止尽的阶台,对自己起誓绝对要保护弟弟。离礼抓着小九软软的小手,低声说道:「没关係,有哥哥在,我们一起走。」 小九抬头只看到哥哥光洁却透着坚韧的下巴,说不清的感觉把心口塞得满满的,小九第一次有种「吃饱了」的感觉,这种舒服的感觉让他忍不住笑开了,脆脆的声音扬起,「好,我们一起走。」 阶台越往上走越可以感觉周围的空气开始变得阴冷,两兄弟虽说不怕冷,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像是楼阶上有种东西再呼唤他们,让他们不由自主想上去,但却有个声音彷彿在他们耳边喊叫着不要他们上去。 当他们踏上最后几个台阶时,离礼忍不住停住,绷着脸咬着牙想把懵懂好奇的小九带下去,这时却吹来一股带着浓浓腥味的冷风,这风瞬间把离礼的踌躇吹散了,接下来他拉着小九加快脚步往上走。 台阶上是一道巨大的玉门,门上没有任何雕琢或是装饰,看起来像只是拿两大片玉石竖在这里,但在这样的朴素后面传来的却是浓到化不开的血腥味,两兄弟一开始还分辨不出,不过当他们站在玉门前就明白那是什么物种的血了……烛龙族的血。 血统被冒犯的怒气让离礼红了双眼,双手用力推开玉门,门扉撞在墙上发出沉重的声响,像为接下来的一切揭开序幕。 墙壁被镶上透着莹光的珠子亮得几乎照亮厅内的每个角落,但对两兄弟来说角落有什么都不重要,他们的视线只停留在厅内中间那具巨大的身影上。 长有两百米的蛇身被迫盘在厅堂的中央,地上铺的青砖刻着大型法阵,另人心惊的是刻着法阵的沟渠里沉淀着黑色带着浓重锈味的是那条大蛇的血,甚至现在还有血从他的鳞片中一滴一滴渗出。厅内的光线足,两兄弟自然看出他流血的原因,巨大的鳞片被硬生生刮了半片下来,手法粗鲁得还清楚可见鳞片上不平整的折痕。 大蛇垂着眼皮就像随时就要断气一样,但随着他的气息就要消失时,一道白色的光芒从法阵窜入他的体内,瞬间大蛇的鼻息加重几分,可随即而来刨鳞的痛苦让他忍不住挣扎起来,这一挣扎掀起厅中尘土飞扬,两兄弟都感到脚下一阵晃动,可他们不惊不怕,涌起的是浓浓的怒意。 大蛇的挣扎反抗引来的是数百条带着倒勾的银白色锁链勾在他的背上,在他扭动时一片又一片硬扯下他的鳞片,随着他的反抗再度加深他的痛楚,大蛇受不了地发出长鸣,带着恨意的低吼。 这时,一道枯哑难听的声音从角落传出,「生气吗?愤怒吗?比得上我还气还怒,你这没用的废物!做出来的东西不是失败就是中品而已……果然,差一个字就是不一样,还是龙比较好,或许我该设法引一隻龙来……」声音说到后面就开始自言自语,他又恨恨地瞪了法阵中的大蛇一眼,突然发怒地对法阵挥出一道白光,捆在大蛇身上的锁链猛然缩紧,生生切入他的肉里,接着就是锁鍊和骨头磨擦的刺耳声。 大蛇昂首发出怒吼,下一刻就像绳子一样摊软下来,枯老的声音发出冷冷地笑声,慢慢从角落走出来,「又有老鼠闯进来了?真是,一堆废物……」不满的碎念在看到离礼和小九时截然止住,他突然兴奋的大笑起来,「太好了、太好了,终于让我等到了,终于让我等到未成年的烛龙了……我梦寐以求的法宝终于有着落了……一次还两条……」无视两兄弟警戒的眼神,他兴奋与声调不符的笑了好几声,显然把两兄弟当作死物,笑道:「嘿嘿嘿……两条好、两条才好,可以做的东西更多了……」 大蛇听到那人的话惊讶地掀开一隻眼睛,浑浊的竖目看到两兄弟时愤怒地发出嘶吼声,是斥责族里的人会让未成年的烛龙出来,也想警告那个人。但那个人看也不看大蛇一眼,灰浊的眼睛贪婪的在两兄弟身上打转,最后角落比了几个手势后,摊在角落的黑色物体慢慢从角落爬起来,这时才看出从地上爬起来的都是熟悉的脸孔,不久前还一起行动的霍毕招来的妖族们。 离礼挡在小九身前慢慢往墙边退,无法变成原形又未成年的他们一点力量都没有……小九抬头看着挡在他前面的离礼,默默的低下头,捏紧肉肉的小拳头。 接下来发生的事,是离礼这辈子的恶梦…… 第51章 好不容易遇到哥哥,离小九自然带着哥哥上自己抢来的马车,开心的炫耀自己的武力值,甚至为了让哥哥在车里活动自在点,还特地变成人形……没错,就是把那条蛇尾变出两条腿。一路上他不停劝说离小九,就是为了让这条因为尾巴而变高的离小九变出两条腿,除了那条蛇尾巴看起来可怕了点,更重要比他高,怎么看都不顺眼。 不过离小九显然真的很不习惯人腿,索性在车里爬来爬去帮他哥哥张罗东西。 徐育儒看到离小九从车厢的暗柜里摸出食物后,总算才想起来心里惦记的事,原来这车就是加长型礼车,里面还附赠小冰箱,中间的装饰物一扭,还有一个浮空的圆球不仅能看周围的地图,甚至还能看到车外的景象,看得他目瞪口呆,惊讶的是那几隻熊妖怎么看都看不出是这么有钱的土豪。 徐育儒靠近车厢中间浮在虚空中的景象画面看得津津有味,手上还摸着瞿喻递过来的零食,好半天才腻味转头去看车里的其他人。 瞿喻坐在他身边若有所思地看着景象球,徐育儒就是知道他在想瘴气的事,没啥建设性想法的他悻悻然的瞥了仍旧缩在角落的徐子芎,这几天吃也吃不好又担心受怕的小胖子瘦了一圈,看上去总算有个人样。自从那个小胖子听到离小九说徐育儒身上有他们族的血脉后,他就觉得瞿喻肯定也不是人,之后整个人变得阴沉沉的,半句话也不太敢吭。瞿喻知道后也没安慰小胖子,只让徐育儒知道那小胖子回到人界后会让人处理这种事……就像看到ufo被消除记忆那样。 当徐育儒看向黏呼在一块地离家兄弟后,本来以为那场面肯定是刺眼睛,但诡异的是离礼脸上带着笑容,珍惜万分地抱着自家弟弟,但被他抱着的离小九看着离礼的脸上又是担忧又是疑惑。 他忍不住往两兄弟那边挪过去几步,在一臂之距时被瞿喻扯住,他对离小九嘘了半天,就见离小九抬头声音放低说道:「哥哥怪怪的。」 两兄弟抱在一块,就算放低声音也听得一清二楚。 徐育儒先是翻了个白眼,不过当他的视线移到离礼身上,总算才懂得离小九的意思。离礼的目光一直放在离小九身上,彷彿没听到离小九的话,刚才行进途中也没开口问离小九什么事,光是用看的看了一个小时确实奇怪,「你有跟他聊聊吗?」 离小九理所当然的点头,「哥哥好像变得笨笨的,我说什么他都点头……可、可是就是怪怪的……」 被被离小九当着面说变笨,离礼仍然笑得很亲切的附和着点头。见状,徐育儒下意识转头去找帮手,果然瞿喻也听见离小九的话,皱着眉头看向两兄弟,哪知道瞿喻一动,离礼立刻抬头对上瞿喻的视线,脸上的笑容依旧,却藏不住防备。 瞿喻缓缓伸手,随着他的手距离与两兄弟越来越靠近,离礼的表情就越来越僵硬,周身的气息越发冰冷,瞿喻也不再靠近,反手拉着徐育儒往后退开,接着对离小九说:「你自己探探他。」 离小九听了这话,眼睛眨了眨满是不解,却也按耐不住担忧的心情,手放在离礼额上,缓缓闭上眼睛。额头被按住的离礼对离小九的动作果然没有任何反抗,一双眼只是安静地看着离小九,珍惜万分。 徐育儒看着离小九的表情越来越难看,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瞿喻的动作更快,下一秒就拉着他往徐子芎那边躲过去,徐子芎满脸惊恐的瞪着瞿喻看,还没反应过来,一股磅礡的威压从离家兄弟那边释放出来,肉眼看不着威压一圈一圈的传出去,这威压安静无声,所到之处却恐怖的毁灭。 徐育儒被瞿喻护着,仍能感到那股威压一波一波袭来的震动,过了好一会儿,那股威压才停下来。徐子芎已经抱着头吓的缩成一团,瞿喻先是低头确认徐育儒的状况后,恰好对上少年抬起头,两人视线一交会,少年先是愣愣的看着瞿喻,后发现瞿喻是在担心自己,脸上绽开笑容。 瞿喻被这抹笑容逼的撇开脸,伸手拉了徐育儒一把,这时徐育儒才注意到车厢已经全毁了,他们脚下踩着车板的碎块,车道被刚才的威压破坏,周遭的树木近半数倒塌成一遍,徐育儒扫了应该是车头的地方,现在有个巨大乌龟缩着头藏在龟壳里。 看起来总是发呆脸的离小九难得满脸气愤,而离礼仍是满脸笑容专注地看着离小九,身上毫发无伤。徐育儒看着离小九气到连尾巴都甩开了,而且尾巴一甩在地上,又是一条向外裂开的长裂缝。 瞿喻跟徐育儒等着离小九发完脾气,尾巴不再甩来甩去,徐育儒才在瞿喻的保护……瞿喻一隻手环抱着自己,任由自己带着他慢慢往离家两兄弟靠近。 徐育儒胆子一直很大,普通人见比自己武力值还高的妖怪发完疯肯定不会上前去自讨没趣,但他神经就是这么大条,尤其瞿喻还惯着。徐育儒先是看了眼随着他们靠近而沉下脸的离礼,确定这傢伙神智不清,才看向还是满脸不爽的离小九,问道:「离小九,你怎了?发现什么了?」 离小九发洩完后也平静下来,看到自家哥哥露出防备的模样还伸手扯扯他的衣角,本意是想安抚离礼,但他哥哥的注意力移到他身上就是温柔的注视,离小九现在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心一揪反手抓住离礼的手,才对徐育儒解释。 简单来说,当初离家两兄弟碰到的是一个丧心病狂的人类研究狂,他穷尽一生就是在研究烛龙族的血肉產品,奈何妖怪都住在妖界,他也只抓到两隻,为了避免断货,第二隻他迟迟不敢弄死,直到离家两兄弟出现,他先从好下手的离小九动手,拆筋刨鳞剥皮抽神识,可惜小九的神识特别,神识一离体小九的神识就回到原本的肉身上,后续发生的事情他就不知道了。不过他很担心离礼,还是用原肉身剩下的东西弄了具新身体。 至于离礼,那个研究狂把离礼的神识抽出一缕,在动手施为时还心理变态的想折磨离礼,嘴上叨嚷离小九的状况,特别跟离礼说明哪一个东西是用离小九身上的哪个部位製成的,爱护弟弟的离礼当下气疯了,不管不顾的成年了……这具身体是被剥离出来的那具,原离礼强迫自己成年受了内伤当下也无法把神识收回,于是乾脆不管,所以现在他们碰上的离礼,实际上只是神识。 「所以你原肉身是什么?」徐育儒忍了忍还是想问。 离小九眨眨眼,先是看了神识离礼一眼,才低声说道:「以前也是烛龙,不过食物跟天地灵气变少,就去睡了。后来身上就长了些东西,身体动不了,所以有人招唤,我就乾脆换了具肉身復生,没想到长太慢被杀了,才想乾脆用原来身体来长,所以才花了那么久的时间。」 瞿喻跟徐育儒都沉默了……这些话的讯息量好大,尤其在听说他们现在所经过的地方就是上古时代的烛龙所化的土地。 第52章 三人在讨论离小九现在肉身的由来时,没人注意到抓着离小九的离礼眼睛闪过一到光束,本来略显呆愣的离礼霎时灵动了些,不过眨眼间又回復平常。隐约感觉到什么的瞿喻看了离礼一眼,却没说什么,扣着徐育儒的手把人往自己身边扯了扯,少年离自己近一点他才安心一点。 徐育儒不知道瞿喻在想什么,偷乐着觉得瞿喻在吃离小九的醋,偷偷地反手握住瞿喻的手,明明心底笑的开花,脸上还是故作正经的看着离小九,「所以我们现在遇到的这个……哥哥,你打算怎么办?」至于离小九现在身体的由来徐育儒已经不想再追究了,反正就是废物利用什么的。 离小九听到徐育儒的问题,认真的点点头,「当然是去找哥哥,不过这个哥哥也得带着,我不能把哥哥乱丢。」 瞿喻的视线扫过听到这话表情更加温柔的离礼,冷嗤了声,视线意有所指地看了被整得乱七八糟的地面,轻飘飘地拋下问题,「接下来要怎么走?」 离小九和徐育儒两人对看一眼,离小九特别困扰的看着离礼,然后抬手把离礼散落在耳边的头发拨到耳后,把自家哥哥打理的整整齐齐后,特别认真完全没发现瞿喻的口吻略带嘲讽地说道:「用走的,找到下一个城镇,再去借车子跟妖兽。」本来拉车的妖兽在离小九发脾气的那刻就被吓死了,现在尸体还躺在巨大乌龟旁边。 跟神经大条或是说对瞿喻完全不在意的离小九不同,徐育儒明显察觉到瞿喻语气的变化,视线在离家兄弟跟冷目看着他们的瞿喻身上打转,同时也开始注意起离礼的一举一动。他悄悄地打量离礼,一心二用的指着地上缩着的巨大乌龟,问道:「这隻龟哪来的?」 「车夫啊。」离小九理所当然的回答,说罢还走到乌龟身边用脚尖点了一下。 就见乌龟缓缓伸出头,确定刚才毁灭性的威压不在后,才慢慢伸出四肢,然后用后脚撑起自己巨大的身体,当着眾人的面前变成刚才赶车的车夫。乌龟车伕先是看了笑容可掬的离礼一眼,接着皱着眉扫视被毁了的车子残骸,叹气道:「客人你刚执意要带离家公子上车我就阻止你过,现在车被弄坏了,在你们到下个城镇前,这段路费还是得算给我。」 刚才有被阻止?徐育儒皱着脸想了好半天才想起,离小九满脸喜悦地牵着离礼的手上车前,这个乌龟车伕有抬起手想说什么,但离小九当时除了离礼的事情外,什么事都看不到,最后乌龟车伕又默默地放下手,转头沉默的继续驾车。 徐育儒分神回想这件事的时候,瞿喻却是抓住了重点,沉声问道,「你认的这人?」 乌龟车伕悠悠的抬手抓抓脸,维持在会让人抓狂却又刚刚好的时间点答道:「认得。这位是离家公子,几年前离家那个疯了的继承人,他杀了离家的人后流浪到举凤城附近,佔地为王,那座水莲山就是他的落脚处。」 徐育儒眨眨眼,好奇地说道:「可是之前打听的人都说他失踪了不是吗?」 乌龟车伕慢吞吞地点点头,理直气壮地说道:「说是失踪也没错。因为水莲山没人进得去,碰到离家公子也认出来的妖都被杀光了,剩下的都是不认得他的。要不是我认得烛龙气味,说不准也认不出来……说来,这孩子身上也有烛龙气味,他也是烛龙血脉吗?」 离礼对上乌龟车伕的打探,往前走出一步,对着乌龟车伕认真地说道:「这是我弟弟。」 离小九很是开心的看着离礼,就算现在这个哥哥身上只有一分神识也是他的哥哥,他握住离礼的手,眉开眼笑的点头,「对,我们是兄弟。」 乌龟车伕完全不懂两兄弟是在灿烂什么,满脸莫名其妙的配合两兄弟的话点着头。 离礼的举动看的徐育儒亦是满脸疑惑,说离礼回復正常也不尽然,因为他的举动看上去还是不太聪明……根据离小九形容的离礼应该是很厉害的公子哥。但是现在离礼跟乌龟车伕介绍时,就跟刚刚和他们打招呼时很像,除了笑容跟举动满分以外动作还是有点僵硬。自从徐育儒知道这只是一道神识后,他就觉得分身哥哥的举动就不太灵活。 瞿喻却从离礼的行为看出一丝不同的味道,尤其当离礼回头时,两人对上的视线。瞿喻沉吟了会儿,带着无尾熊似的掛在他身上的徐育儒往离家兄弟那边走近,两名人类一靠近,离礼的目光比离小九还快就投射过来,瞿喻当着离礼的防备对离小九提议道:「不如先去水莲山,说不定你这个哥哥在那边有留下些讯息。」 掛在瞿喻臂膀上的徐育儒这次倒是瞧出离礼的反应,不过一想如果今天换做是他还是瞿喻被人剥皮当研究,他恐怕见人也怕。所以这种反应也不能当作离礼这抹神识有自主思考能力,说不定只是单纯的反射动作。 只要是对离礼好的事情,离小九绝对无条件答应。他连点好几下头,转向乌龟车伕说道:「带我们去水莲山。」 传说一直住在水莲山,又是一抹神识的离礼自然没有意见,一切以离小九为主。 这次,慢动作的乌龟车伕反应突然变快了,他倒抽一口气,往后退了几步,双手疯狂摆动,「我、我不去水莲山,路、路费我不要了……」 乌龟车伕说完转身就要逃走,反应快的瞿喻伸手拎住他的后颈,在乌龟车伕挣开以前连忙开口问道:「不用你跟着,路费照样给你,但你要先告诉我们水莲山的方向还有举凤城。」 乌龟车伕听到瞿喻的承诺,先转头看向离家两兄弟,又看了纯良的人类小孩,定了定神才跟瞿喻指画了两个方向,顺着大路就会走到举凤城,而这条路的左边那座山就是水莲山。乌龟车伕还好心的告知他们从这里到举凤城的距离以及水莲山的距离,最后开心的领了路费后,他走了几步又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仍然昏迷着的徐子芎。 乌龟车伕没有很喜欢人类,却也不讨厌人类,对于幼崽他还是挺关心的。现在这两人两妖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他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们要带这幼崽带去水莲山吗?那边很危险……」 徐育儒顺着乌龟车伕的视线看到倒在地上的徐子芎,的确是不能把这小鬼丢在这里,带去又得多费一分心神顾着他,徐育儒嘖了一声,对于这个找麻烦的小鬼感到非常不爽,甚至还认真思考乾脆把这小鬼丢在这里让他自生自灭算了,不过想归想,他看着满脸同情的乌龟车伕,灵光一现。对着乌龟车伕说道:「你是不是要去举凤城?可以替我们照顾那小鬼一下,我付钱给你。」 乌龟车伕心想刚才看到小鬼从上车到刚刚都是缩成一团的模样,可见胆子很小,这样照顾起来可能不会太费劲,他犹豫了会儿,开始跟徐育儒掐价钱,还得到了如果徐子芎自己找死,他不用负责的承诺。 最后徐育儒很乾脆的走过去,粗鲁的弄醒徐子芎,冷淡的告知他被托管了。接着不管徐子芎天崩地裂的表情,直接把他打包送给乌龟车伕,还顺便付了订金。临走前还威胁了下徐子芎,最后别惹事,这里可不是讲法治的人类社会。 第53章 水莲山,听这名字就觉得很像观光地区,怎么想都不会有危险的地方,可是乌龟车伕的表情看来,那地方绝不是徐育儒想的那么简单。 瞿喻没告诉徐育儒他为何主动要求去水莲山,但当他提出意见后,徐育儒的反应很让他舒心,与离小九忧心离礼的心情不同,对于他提出的所有意见,徐育儒抱着全然信任的态度,虽说可能是因为这孩子不用大脑思考,可就是这种傻孩子特别让他感觉胸口发热发胀。瞿喻忍不住伸手摩娑着徐育儒的脑袋,在徐育儒满脸喜悦地抬头看着自己时,把少年往自己怀里带,还在少年脑袋落下一吻。 徐育儒开心的差点没跳起来,可最后还是按耐下来没太激动,不过走了几步,还是忍不住垫起脚尖,啃了瞿喻的下巴一口。 相较两个互撩的人类情侣,离小九为了配合只有一抹神识,不能变出蛇尾的离礼,用着不熟悉的双腿,踉蹌的踩在崎嶇山路上,要不是靠站得稳当的离礼当人形拐杖,离小九可能每几步就摔一次,半个小时后好不容易才习惯用双脚爬山路,不过黏哥哥黏上癮的离小九还是不捨地放开离礼,而且自家哥哥一直扶着自己,熟悉的双眼带着微微的担忧注视着自己。 离小九走着走着终于习惯后才有心神注意其他事情,像是站在自家哥哥身边才发现自己矮哥哥一个头,他带点不甘的喃喃道:「还是比哥哥矮这么多?都是为了赶时间早点成年,忘了调整身高……」 听到离小九的话,离礼动作缓慢的抬手摸摸离小九的头,眼中闪过一道暗光,低声安慰道:「不矮,小九怎样都好看,都是我的小九。」 离小九开心的咧嘴笑了一下,突然顿了一下后收敛笑容,抓着离礼含蓄的对他笑了笑,「哥哥的神识也很帅。」 这孩子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可就是这样的话,让离礼的笑容更加温柔几分,直视这笑容的离小九被迷的不要不要的,接下来的路上只有傻呼呼的跟在离礼后头走,也没发觉现在的离礼跟刚才有甚么不同,不过跟在后头被徐育儒撩的瞿喻敏感的察觉离礼的变化,但他只是淡淡地扫过前方两兄弟的背影,沉默的跟在两兄弟身后。 又走了半个多小时,本来高耸的树林突兀的消失,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片苍凉的黄土,满地残骸却看的出来这片黄土经歷一场廝杀,而且年代久远,可以得知的是这场战争与离礼无关。一行人对于这场过去不感兴趣,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穿过战场往深处前进。 随着越走越近,地上出现一些未腐化的尸骸,瞿喻见徐育儒好奇的目光后,主动解释道:「妖力比较强大的妖怪,肉体能保留的时间比较长。」 「真的?那我们可以像那什么什么古蹟找到的尸体那样,几千年之后还栩栩如生?可以这样吗?」徐育儒眨巴着大眼看着瞿喻,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脸上充满兴奋的诡异笑容。 瞿喻按耐不住手痒,伸手掐了把少年的脸颊,「不会,人界物种复杂,通常留下的尸体不是被拿去炼器就是被其他物种吃了。」 徐育儒撇撇嘴,垂下头喃喃道:「还以为我们两个能葬在一起……」 死同穴的概念吗?这么年轻就这么看淡生死…… 瞿喻一边觉得好笑,一边压下心里的悸动,最后只是面无表情的把掛在他臂上的少年拖着往前走。 一行人又走了一段路,黄土突然消失,一扇白色玉石雕饰的巨大石门佇立在他们面前,徐育儒往石门边边走过去,意外的发现不管怎么走,都绕不过那扇石门,不过他也没走几步,人就被瞿喻扯回来,他看着同样好奇离小九问道:「小九,你不是在地的……烛龙吗?你知道这门后面会去那里?」 「我都说我睡了很久……」离小九摇摇头,手已经贴上石门的门扉,离礼也没阻止,于是瞿喻也只是抓着徐育儒往后退了一步。 石门发出沉重的声音,一点一点地让离小九打开。 门扉开的瞬间,一道白光闪过,徐育儒下意识闭上双眼,当他睁眼时,看到的是清澈无比的蓝天,空气是相当清新,但他们站的地方以下都是水,而他们脚下踩的是一块遗蹟…… 在深山里,一个被水淹没的城镇……徐育儒放眼望过去无边无际,倒印着蓝天的水,同样清澈的能把底下的遗蹟看的一清二楚,青苔从遗蹟的石块上蔓延至水面,耳边能听得见涓涓水流声,眼前能看的见水往前方流去,却一点也没打碎倒影。 「太安静了。」瞿喻淡淡地说道。 离小九也难的绷着脸点头,「这地方很奇怪。」 徐育儒蹲下身体,伸手探入水中搅了搅,可以看的见水被他捉弄出一道小漩涡,水底下仍然是一遍清澈。他忍不住偏头看着面色严肃的伙伴们,问道:「怎么奇怪?」 「这里没有其他生物,连虫也没有。」离小九答道。 此时,离礼的视线终于从离小九身上离开,冷峻的表情让徐育儒暗忖现在的离礼才符合离小九口中形容的族长之子的模样,就见离礼冰冷的口气轻吐,「竟然是人类的城市。」 这话一出,瞿喻的眼神带点嘲讽意味的看向离礼,却仍是不发一言。离礼刚才的话中透露出的讯息太过明显,就这两隻小的听不出所以然来。 倒是徐育儒惊呼出声,「人类的城市?哪个地方的?」从他看过去的遗蹟里,每个冒出水面的残跡最起码都有十几层那么高,还隐约可以看到柱状物体交错耸立其中,底下看到的街道就跟进行过都市规划一样,整齐划一,街道也宽敞无比,可是看建筑的款式却是很古风的那种,他本来还以为是妖界的某个种族的建筑。 离小九这时也蹲下来陪在徐育儒身边捞水,听到自家哥哥跟徐育儒的话后,才恍然大悟的点头,「应该是很久以前的偏远民族。可能是前面战场引发的时空重叠,人界的城市刚好被拉来这里,人类承受不了空间挤压,应该都死了……这城镇本来镇压的东西应该出现异变……」 离小九说罢,徐育儒当下就看到一个诡异的白色生物从建筑里快速游出,眨眼间就要衝到水面,他狼狈地站起往后一退,被早有准备的瞿喻抱住,同时,白色生物也窜出水面张着尖锐的牙齿想咬住他,然后被瞿喻一脚踹回去。 「那、那什么东西?」徐育儒问完话后发现瞿喻还抱着自己,也不管回答了,在瞿喻怀里转身把脸埋进他的胸口,能吃的豆腐绝不放过是他的准则。 第54章 徐育儒脸颊磨蹭了瞿喻的胸口几下后就被人抓着后领拎出来,瞿喻对上徐育儒可怜巴巴的表情后,还是没把少年推开,任由他攀在自己臂上。 瞿喻带着徐育儒走近离小九,那个白色生物已经被离小九掐住,下半身就像鱼尾一样不停地在空中摆动,不过又和真正的鱼尾不同,反而像破烂的衣服穿在牠身上随之飘荡。看完晃眼的下半身,徐育儒慢悠悠地从破衣襬看上去,那白色的生物看上去有一张人脸,定神细看却发现人脸是鳞片组成的,在那张脸的后面,是有着巨大尾巴跟尖锐牙齿的很像鱼的生物,看上去长度竟然快跟离小九一样高了。 似鱼的生物被抓住后先是剧烈挣扎了一阵子,大约过了三分多鐘,那条鱼的挣扎渐缓,最后下半身越晃越慢,满口尖牙的利齿不停的张合,又过了一会儿,那怪鱼才像厌了气似的,整个身体僵硬在空中,离小九见怪鱼好像死了,松手把怪鱼放在地上时,他们身后传来惊呼声:「小心,那怪鱼在装伤。」 话落的同时,怪鱼已经落地,眨眼间怪鱼本来僵直的身体突然一弹,正要往水里扑腾时,离小九已经一脚踩在怪鱼身上,接着一脸无辜地看向发出惊呼喊叫的来源,眼神全然的不解那群人在大惊小怪个什么劲?他从来都不觉得这怪鱼有这么简单死掉,他只是手举的有点酸而已。 离小九无辜的想着,脚下一施力,怪鱼的鳞片衬着光线闪着亮眼的光芒,最后还是化成一到黑烟,连一块鳞片都找不着的在离小九的脚下消失了。 徐育儒仔细地看着怪鱼在离小九的脚下消失无踪,地上连颗水珠还是血影也瞧不着,他的视线移至乾净清澈的水池,遗跡里面就跟怪鱼出现前一样,沉淀着幽幽的平静,若不是刚才亲身所见,根本无法想像遗跡里头还存在这种生物……这就是这城里镇压的生物?还是只是前奏? 徐育儒舔了下唇角,总算了解进入石门后垄罩心头的感觉,是对危机的不安和跃跃欲试的兴奋。 离礼就是个爱护弟弟的好哥哥,从自家弟弟的表情不知道从哪里看出一点委屈,他立刻怒视后面进来的一伙人,同时伸手把离小九揽入怀里。 小九被抱住时还愣愣地眨了眨眼睛,百般不懂自家哥哥为什么动作带着安抚地摩娑自己的头发,不过受徐育儒的影响,离小九就算不知道哥哥是为了什么事,他还是很顺势的反手抱住自家哥哥,开开心心的把脸埋进离礼胸口。 瞿喻冷眼扫过故意展现自己疑点的离礼,就算对妖怪的功法不熟,神识的运用他不了解,也知道正常只有一抹神识的魁儡不会这般灵动,而且是越来越像原主那样。离礼做了什么他是不知道,就实力强悍但脑袋拎不清的离小九不知道。虽然跟离礼的关係还没确定双方是同伴,但最起码现在他们俩人跟这两兄弟是同一阵线,瞿喻绝非目光浅短之人,在外人面前揭穿自家底牌。 瞿喻主动往前站在双方中间,利目看向同样带着防备的另一伙人。 人类修者与妖修有巨大的差别,人类修者已经穿着现代人的轻便衣服,妖修几乎全数还是身着短掛或长袍,若非妖修有些还露出兽型,乍看之下恐怕还以为妖修是电视上的修真仙人。刚才不管是妖修还是人修都有人发出警告声,可见对这里还有怪鱼已经有所了解,绝对是来过几趟付出的代价,但到底是甚么东西能让这两修不计种族之别,这利益到底有多大? 瞿喻知道就算他真的问了,这伙人也不会告诉他正确的答案,于是瞿喻沉默地看着他们。 直到有人受不了这种陈闷,而且还浪费时间,主动从中走出来,一脸亲切地看着面前明显是小辈的瞿喻等人,「四位小友,你们也是来闯这水漓之地的吗?」 徐育儒听到这种牙酸的问候,抬眼看了那个问话的人,在心底对他留着短鬍鬚,还穿着西装的模样披头论足了一番。还好他也晓得分寸,不该说的话没说出口,故意装出中二的表情,昂着下巴问道:「水漓之地?这里不是叫做水莲山?」 「是也不是。」短鬍男故弄玄虚的摸着鬍子说道。 这次是站在另一头长着蓬松尾巴的妖修受不了,翻着白眼说道:「假学究,你要浪费时间理这群小鬼就自个去,再不赶快出发,连一半的路都走不完。」说罢,蓬尾巴妖修也不管短鬍男僵住的表情,站在水边,双手合十呢喃出长串咒语。 随着咒语,水面圈出一圈一圈涟漪,直到咒语中间,水面掀起一层一层长浪,在长浪后水花破碎遮盖视线时,徐育儒感觉脚下的地面好似在晃动,他还没来的及反应,本来抱着瞿喻的手稍稍松开,反而被瞿喻又扣了回去,他快速偷看瞿喻一眼,虽然瞿喻还是注目着蓬尾巴妖修,不过按在自己手背上的手让徐育儒偷偷咧开嘴笑了笑,眼神才终于放在蓬尾巴妖修身上。 妖修唸完最后一句咒语后,震动的水面慢慢浮出一隻庞大的水狐狸,水狐狸的蓬尾巴跟蓬尾巴妖修一样蓬,不同的在于水狐狸的尾巴是拖在水里。妖修毫不犹豫地踏上水狐狸的背上,一直在他身后的三名妖修也跟着上去,蓬尾巴妖修转头对眾人,尤其是短鬍男说道:「我先走了,你们快点跟上来。」 水狐狸随着妖修的指示,俯身几乎是贴在水面上往前飞奔,水狐狸飞掠一阵就像失去力气往水里坠,但就在整尾水狐狸沉入水里前,水面一阵晃动,新的水狐狸又自水里诞生,托住蓬尾巴妖修一伙,同样往前飞行一阵后又出现新的水狐狸。 短鬍男被蓬尾巴妖修这般挑衅,自然也吞不下这口气,跟着蓬尾巴的动作和咒语后,一条水龙也跟着从水里浮现,同样是尾巴托在水里,短鬍男看也不看瞿喻等人,带着几名同伴也骑上水龙。水龙行进的方式与水狐狸相同。剩下的人也不愿居于人后,靠近水边招唤出自己的水生物,纷纷离开石门前的这块遗跡。 徐育儒看着大部分的人踩上代步工具离开,他皱着眉头靠近瞿喻耳边,低声说道:「好怪,没有声音。」 明明耳边还听的到潺潺水声,但招唤的声势这般浩大,却一点声音都不闻,异常的让人不舒服。 瞿喻眼神闪过暗光,对于徐育儒的不安低声说道:「没事,他们知道。」 第55章 自有陌生人类出现后,离家两兄弟很有默契地保持沉默,瞿喻不着痕跡把视线扫过去,看到离礼垂下眼帘,望向人类和妖修的眼神保含冰冷的杀气,指尖轻颤。似乎把眼前的状况带入当时他和离小九的情况,要不是离礼这具神识用的身体无法承受太多力量,恐怕离礼早就发作。当然,站在他身边的离小九佔了最主要的原因,他扯着离礼的手,把那群人弄出来的一切动静当作戏来看,嘴里还砸吧砸吧吃着不知道从哪弄出来的零食,自己吃一口,也喂了他家哥哥一口。 连他家的小孩也分到一把零食,咀嚼了几口,然后伸手把食物靠在他嘴边,要他不要饿着自己。 徐育儒听了他的话后很乾脆地接受他的安慰,还故作轻松地吃起点心,但瞿喻知道少年还是很紧张,从两人靠在一起的身体部位,很明显能感受到少年绷紧的身体。 望过去的水池几乎看不见动静后,徐育儒转过身要和自己的同伴商量等下的行程,这一转身才发现远处还站着三个人,他眼睛一转,心想怪不得瞿喻跟离家两兄弟都没讲话。 徐育儒的注视可说得上是光明正大的过份,那三人自然也注意到少年的视线,一看过去就瞧见少年睁着一双大眼完全没有掩饰的看着他们,其中一人愣了一下,先是对徐育儒露出温和的笑容,把徐育儒的目光当成友好的讯息,迈步向他们走来,为首的那人还刻意朗笑几声,「四位挺面生的,想必第一次拿到水莲令进秘境的吧?」 这个自来熟的人向他们自我介绍自己名称苏浮沉后,徐育儒也投桃报李的把他们介绍了下,只报个名字,为了避免离礼这名字太出名,还刻意把离家两兄弟的姓氏被他改成李姓。之后苏浮沉确定四人是首次进水莲秘境后,反而大大方方主动和他们解说水莲令跟秘境的由来。 水莲山的这个秘境被称为水莲秘境,这座山也是因为水莲秘境才被取名叫水莲山。水莲秘境不难开放,只要水莲令也就是开门的钥匙碎片收集满,凑出一把钥匙就能开门。条件不难,不过钥匙的碎片有百来块……但进来的人除了瞿喻四人以外,总共也才三十五个,所以每个闯关者都从各种管道弄来几块钥匙碎片或是十几块。他们都是被刚才第二个离开的短鬍男通知钥匙集全,才来水莲山集合。因为短鬍男手中有水莲秘境的法宝,一旦钥匙碎片有了主人,短鬍男的法宝就会出现讯号,所以短鬍男才能够透过碎片通知钥匙的主人来秘境集合。 不过,其实也是走个过场罢了,水莲秘境早就被其中几组人马掌握在手中。在他们认知中水莲秘境的危险度不高,在秘境中殞命的人数都落在个位数,而且每次开啟只有半个月的时间,半个月过后没拿到水莲秘境的传承的人都会被踢出水莲秘境,而钥匙碎片会再度飞散,没在秘境中殞落的短鬍男等人,接着再派人去寻找碎片。 其中也有人试过硬闯秘境,不过用尽各种办法还是无法打开石门,是以短鬍男跟苏浮沉等人都不觉得瞿喻四人是擅闯自来的,尤其是水莲秘境的钥匙碎片最特殊的是,当持有者把碎片带进水莲山的范围内就会被牵引进来,所以苏浮沉他们没看见石门是被离小九推开,只当这几个年轻人是恰巧拿到碎片来撞运气,还特别好运的提早进入秘境,甚至还抓到诱饵……不过在离小九把诱饵弄死后,还傻站在原地,不知道前进的方法时,短鬍男等人就不把他们四人看作是威胁了。 初出茅庐的小鬼……苏浮沉儘管面上不显,心底也是不把这四人当作一回事。 徐育儒听完苏浮沉的话后还有点恍惚,怎么才短短几天他从斩妖除魔的灵媒系列转职变成带有修真小说的秘境闯关升级系列。 苏浮沉看着徐育儒一脸茫然的模样,脸上闪过嘲讽的笑容,不过转眼即逝,接着他笑瞇瞇地和徐育儒解说怎么招唤出前行的代步工具,甚至大方地指出石门上就写着咒语,似乎是秘境主人怕闯关者止步于此而提供的方法之一,当然如果徐育儒几人也有其他方法自然可以尝试看看。 徐育儒眨巴眨巴眼睛,在苏浮沉带着催促的笑容下,看了下石门上刻着方法后,他转头看着瞿喻,一脸拒绝学习的表情。之前在学手势什么的,只要瞿喻在,他绝对拒绝看书,只要瞿喻手把手的教,争取和瞿喻肢体接触。 瞿喻摸了徐育儒的头顶一把,从他身后走出,自然而然对上苏浮沉的目光,苏浮沉坦然一笑,往旁退了几步。徐育儒看上去就是个半大的孩子,根本不可能是这四人中的主事者,这不,碰上事情还是得让瞿喻出来。至于离家兄弟,小的那个看上去就跟徐育儒一样,大的那个看上去有点神智不清,但身上杀气颇重,该是瞿喻请来的帮手罢了。苏浮沉自觉对瞿喻这组新来的组合有所了解,面上仍是笑容可掬,但更是不把他们放在心上,连自己人都没带的年轻人能有甚么本事? 从苏浮沉站出来后,瞿喻就在后头看着徐育儒用各种表情演戏,对苏浮沉说出的东西是带着真心的惊讶,不过徐育儒心底也不是没有想法的,听到苏浮沉提到钥匙时,徐育儒还故意偷看他一眼,落实他们拿到钥匙的举动,从前面几批人离开都没质疑过他们怎么进入,由此可知几批人手上都有碎片,却彼此都不清楚数量,才让他们混水摸鱼多得知在水上前行的办法。 瞿喻一目十行快速地扫过石门上的咒语,上头写得相当简单明瞭,甚至还做了许多解说,深怕看的人不懂似的。这疑点瞿喻放在心上不提,在苏浮沉的关切下,他状似了解的点了下头后,对苏浮沉说道:「感谢告知。不过水凝态的形体得靠灵力支撑,倘若灵力告罄呢?」 苏浮沉一笑,「小兄弟聪慧,秘境吉凶未知保持实力是必须的,所幸这路上有许多遗跡可做休憩,小兄弟得计划计画。」 瞿喻坦然地道谢后,问道:「感谢告知,我们已落后许多,苏先生是否先行?」 「难得在这地方见到后生,我愿意让各位先行。」苏浮沉示意瞿喻等人先行,有礼地往后退了几步。 瞿喻也不是拖拉的个性,他的确想深入遗跡深处探探,带着小尾巴往站在遗跡边缘,途中,离小九和徐育儒视线交错了下,离小九立刻拉着自家哥哥跟了上去,两兄弟站在瞿喻身后,恰恰落实苏浮沉的想法,不过苏浮沉也是自己想自己乐,对他们毫无影响,三人围在瞿喻身后,好奇瞿喻会招出甚么生物。 瞿喻举起双手在空中虚画了符号,随着咒语低喃,隐约的白光自水面一层一层掀起,一尾水蛇慢慢浮现,水蛇面向前方,从苏浮沉的角度自然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反而暗自嗤笑,以为瞿喻是想化龙,却不愿跟短鬍男一样,最后反成了条蛇。 瞿喻神色自若地踩上水蛇,徐育儒带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及兴奋,小心翼翼地踏上水蛇,落脚的瞬间比他想像中的还稳固,他忍不住扯扯瞿喻,问道:「这招回人界可以用吗?感觉很威。」 看着徐育儒闪闪发亮的眼睛,瞿喻儘管是面无表情,还是伸手揉了把少年的头发,「改改估计可以。」 得到瞿喻的回答,徐育儒差点开心地跳起来想趁机亲瞿喻一口,吃吃小豆腐,不过旁边还有间杂人等,于是徐育儒只发出嘿嘿的傻笑声,硬是把自己的手挤进瞿喻的手掌里。 四人步上水蛇的蛇颈后,瞿喻手势一转,水蛇如同前面几个人施展的模样前进,在空中扭出粼粼的刺目水光后,又落回水中,瞿喻又捏了个手诀后,另一条水蛇紧接在他们落水前又把四人托起。 直至看不见苏浮沉几人后,徐育儒才问道:「姓苏的为什么要让我们先走?」 「应该是为了我刚刚抓到的那条怪鱼吧?我看他们刚刚差点口水都要流出来了?那条鱼……好吃吗?」小九偏头想了想,接着低头看向清澈的水面,似乎真的想跳下去弄一条怪鱼来吃看看。 还好离礼伸手揽住离小九的腰,把差点栽进水里的离小九捞回来,语气温柔地对离小九说道:「不是吃的。」离小九就吃离礼这一套,听到哥哥的话,离小九乖巧地点点头,缩在离礼的怀抱里开心的从怀里掏出零食咂吧咂巴地啃起来。 徐育儒也接过一把小花生米,嘟在瞿喻嘴边让他吃个几口,自己也边吃边下结论,「一定不安好心。」 「的确,水面的遗蹟现在看来约几十米就有一座,可后头的距离呢?说不准百米一处,倘若灵气分配不好,恐怕在找到下一座遗跡前就会落水,水底下有什么?连他们都不敢擅自下水,肯定不只有怪鱼。」瞿喻淡淡地说道。 徐育儒顿了下,扯着瞿喻说道:「等下看到遗跡瞿喻你先停一下,把方法教我,我学会之后也可以帮你分担。」 瞿喻偏头看入少年担心的眼神里,终于忍不住叹口气,把少年揽入怀中在他头顶亲了一口,接着抱紧少年不让他兴奋的乱来,说道:「是要停下来,不过还得等等。」 第56章 瞿喻安抚了徐育儒后,便专心在探路上。开始时还没发现,但当瞿喻想驾驭水蛇往另一个方向走,就发现石门上教的法术果然是有限制的,水蛇只能顺着遗跡的水道往前行。见状,瞿喻挑了挑眉头,也没多说甚么,反而任由水蛇耗掉他身上的灵力。 整整两个小时不只没看到水道尽头,连前面的人都没见到影子,徐育儒忍不住扯了扯瞿喻,问道:「要不先休息一下?」 瞿喻应下,不过这时看过去水道中有浮在水面上的遗跡几不可见,又花了半个小时才看到一个边角的遗跡,瞿喻驾着水蛇往遗跡撞过去,水蛇一碰到遗跡溅起一大片水花,四人脚下一跃落在遗跡上头,水蛇随着水花消失在水面上。 徐育儒还特地多看了瞿喻几眼,确认瞿喻脸上没有任何疲倦的神情,还是不放心的伸手摸了摸瞿喻,低声问道:「会不会觉得累?先坐下休息一下?」 瞿喻捏住徐育儒趁机往他腰部探下去的左手,扭头对上离家兄弟,「虽然很淡,但这秘境有你们烛龙族的手笔。」 离小九偏头想了想,傻傻地跟着点头,「我也这么觉得,不过味道怪怪的。」现在这具新身体是用原本旧身体的心脏……加工的,拥有比后天的烛龙还纯的血脉,当初进入那个研究狂的陷阱被分尸时要是用的是这具身体,他早就发现不对带着哥哥逃跑。 说着说着,离小九就发现瞿喻跟徐育儒的视线放在离礼身上,他用自己矮小的身体挡在离礼前面,吶吶的问道:「怎、怎么了?」 瞿喻冰冷的声音扬起:「还要装吗?只有小九是当局者迷。」 离小九张着嘴想反驳,整个人就被身后的男人紧紧抱住,嘶哑的嗓音倾吐在他的耳边,「小九,我想你……」 离小九愣愣地偏头看着离礼表情复杂的侧脸,眨了几下眼珠子才眨掉眼里的水雾,却没想到一开口,就听见自己带着鼻音的哽音,低低的回应:「哥哥……」 看着久别重逢的离家两兄弟,徐育儒决定给他们点时间,扯着瞿喻两人坐在遗跡的凸角边,问道:「要不要抓一隻怪鱼看看?苏浮沉让我们先走说不定就是想在我们走后,再去抓怪鱼。」 瞿喻不置可否的点头,任由自家小孩发挥好奇心,脱掉鞋子,双脚在水边踢起水花,一下一下地,没抓到怪鱼也当打发时间。 没等到徐育儒抓到怪鱼,离小九带着离礼也蹲在两人旁边的边角上,离小九学着徐育儒用脚打水花,笑嘻嘻地说道:「哥哥说有话要跟你们说。」 「我很讨厌人类。」离礼非常直白地说出来,带笑的目光移至他们身上时瞬间化为冰冷的刀刃。 瞿喻伸手捏捏徐育儒的小臂,让徐育儒回神后也抬起脸,面无表情地和离礼对视,冷冷地说道:「我也不喜欢妖族。」 两位家长饱含冷意的目光交锋了会儿,像达成什么共识的同时移开。离礼摸摸离小九仰着的脸颊,才有心情开口:「你就是瞿喻吧?久仰大名了。」 听到久仰,瞿喻了然地哼了声:「你果然是主使者。」 离礼似笑非笑的对上瞿喻和徐育儒的目光,「所以呢?你想替天行道?」 离礼话落的瞬间,他们的傻队友离小九突然鼓起脸颊,先是大胆地瞪了自家哥哥一眼,但很快地就从遗跡上跳起来站在双方中间,「不行,哥哥我会教训,你不准动哥哥……就算是哥哥借用的分身你也不准动。」 徐育儒满身大汗的来回看着面无表情的瞿喻跟突然霸气起来的离小九,这种现况不明还摊牌的情况他是百般不得其解,更别提他们现在还在别人的地盘上。不过见瞿喻还是冷目对上离家兄弟,他自然也不会让瞿喻自己面对,自知战斗力不高,他还是直起身体面对离小九。 两个小的互看一眼,一个哼了一声,另一个更是鼓足气哼了两声,两人互瞪一眼,眼看又要挑起第二波幼稚的战争,两人就被自家的家长抱回怀里安抚。 瞿喻忍了一会还是没忍住,紧紧地把徐育儒搂进怀里,这种被人无条件护着的感觉让人如此心动,瞿喻低头在少年仰起的唇边烙下一吻,在少年瞪大的圆眼下轻声说道:「没事。打不起来。」 离礼自然也想亲近小九,不过这只是具分身,他不甘不愿地抱着小九,睨了瞿喻跟徐育儒一眼,在两人温情脉脉地注视下,轻咳了几声,惹的徐育儒恶狠狠地瞪过来,以及瞿喻的注意,才开口解释道。离礼的神识当初的确是被分出一缕,那个人类把他的神识放在用小九的爪子製成的武器上,强行成年的离礼虽然忍着重伤杀了人类,也因为力量过大,被天道挤回妖界,当他气急败坏回到族里求援却被拒绝,她还得到父亲冷淡的回答。 原来当初他母亲是旁系指使来夺取主家的烛九阴力量的人,当初其实是为了让他当祭品才带他进入禁地,最后不仅失败了,还害的烛龙之首山洞崩塌,又诞下小九这种无用的血脉,现在这让人丢脸的血脉消失也罢,他父亲要他好好留在族地修练,别再为了这种小玩意儿浪费心神。 这话逼得重伤的他走火入魔,当下就爆发了,出手打伤他的父亲,直到出手时他的力量远胜过成年许久的父亲时,他才知道禁地的山洞里涌入他体内的陌生力量是甚么……他就算知道小九是谁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的小九已经不在了。族里的人涌上来想压制住他,却反被他击败,当他好不容易把力量压抑下来回到人界,却找不到那个人类把小九抽筋扒麟做出的东西。 而他唯一找到的只有分有他一缕神识的武器,让他感到可惜的是这武器让他用妖气孕化成了人形,竟然与自己形貌相同,而不是小九。可惜他又捨不得破坏,直到他感觉到小九的气息,才放这具分身出来追查小九的踪跡,果然让他顺利找到。 他捧着小九难过揪起的脸颊,笑道:「小九,我快赶到了,你等等我。」 「所以你在人界是为了找离小九的……」尸块要怎么说才好听呢?徐育儒表示言语好难。 离礼闻言,淡淡地扫了徐育儒一眼,用云淡风轻的口吻说道:「我也很讨厌人类,而且你们也挺会自私的,我用了多久的瘴气才找到小九的几个物件,还有几个部分没回收到的,恐怕藏着的人捨不得用吧。」 这种大魔王有着悲伤的背景故事该怎么办?难道不能是为了征服世界这种通俗的理由吗? 徐育儒带着复杂的心情回头望着自己的主心骨,反正一切以瞿喻为主,自家师兄怎么说他就怎么做,他是个乖师弟兼情人。 第57章 瞿喻握住徐育儒的手,视线扫过平静无波的水面,淡然地问道:「所以这里有什么是你想要的?」 乌龟车伕提起离礼这具分身常在水莲山出没,肯定是这里有他想要的东西,离礼的分身才会在这附近徘徊,刚巧离小九復生,离礼的分身才从山上下来,他们阴错阳差地碰着了。瞿喻就是想知道离礼在这山上要找什么,才提议来这座山。 听到瞿喻的话,离小九转头看了四周一圈,突然啊的一声,「是眼睛……旧身体的。」说罢,还眼巴巴的看着离礼,一副渴求称讚的表情。 可不可以不要把身上的器官当物件来说……每次提起眼睛或是爪子什么的,徐育儒都有种怪异感,明明活生生地站在面前,为什么说得像肝被拿走,把它拿回来就可以装回去一样。 离礼自然不会让撒娇的小九失望,伸手摸摸他的脑袋,说道:「当初我母亲留下的侍女兰蕥趁族人被我打伤时,闯入禁地盗走烛龙明珠,我发现后想追回,可惜力所不及,让她逃进水莲秘境。我不得其门而入,而她迟迟不出,我找过兰蕥所属的那支旁系,可惜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处理,最后我就让分身守在这里。」 徐育儒听得满头雾水,身为一个人类,他真的不了解大体的器官除了活体移植外,还有什么用途。 最后这个答案是由神识年限资深,却是新生小鲜肉的离小九来解惑。 首先,上古妖族经歷了几千年来几乎可称为神族,肉体饱含的能量不仅可以让普通妖族进化,更能让血脉浅薄的后裔进化更甚于纯种,就算不拿去用,光是摆在附近,浓烈的妖气都可以催使妖进化,更别提是烛龙之首的洞穴,烛龙族的分支覬覦洞穴里的烛龙脑袋许久,用尽各种方法窃取,其中就包括离礼的母亲,倘若不是离礼把禁地的长老都弄残,兰蕥也找不到机会偷走烛龙的眼珠。 然后离小九在徐育儒满脸他是渣男,血脉多如蚁的表情下连忙解释。烛龙族其实是指有龙族血脉的生物,但是因为体质聚阴,所以另成一脉,在成龙之前都被称为烛龙,并不是什么去外面播种来的。 「我想这个秘境的主人恐怕才是那个侍女真正的主人,一个遗留在外面的烛龙血脉。」离小九偏着头说道。 「那怎么办?他已经拿走你的眼珠有段时间了,我们组团过去不是被他刷的吧?」徐育儒顿时觉得他进的副本难度被人故意调成困难等级。 离小九摇头,正想开口时赫然止住,所有人的表情也瞬间一变,离家两兄弟靠在一起依旧沉默,瞿喻则是咳了一声引起徐育儒的注意,接着少年果然立刻走到瞿喻身边,睁着圆滚滚的眼睛满脸担忧的望着他。 下一刻,被遗跡挡住的转角出现一隻水凝成的巨鸟,儘管巨鸟看起来威武,但是前进方式与所有咒术形成的动物都一样,在水中扑腾起来的动静是怎么瞧怎么好笑。 驾驭着巨鸟游行到瞿喻四人所在的遗跡时,苏浮沉还指使手下的人定住巨鸟,装模作样地问道:「几位还好吗?」 瞿喻假意要起身还被徐育儒压着坐好,最后只得坐在石上应话。苏浮沉见状只是佯装关心了几句,但提也不提让他们四人一起同行的可能,几句交谈后,苏浮沉让瞿喻好好休息后,头也不回地领着手下离开,完全不给瞿喻几人有搭上他们的可能。 在他们离开后,离小九抿着嘴望着其中一人的手上,略带失望地说道:「他们手上有好多条怪鱼……我也想试试味道……」 「还好吧,看上去没什么肉。」徐育儒索然无味的说道。 瞿喻一把捏住徐育儒还要往下乱摸的手,面无表情的对上徐育儒心虚的笑容,没有生气,只是轻轻捏了下手掌,还伸手顺了顺少年乱膨膨的头发。他起身对上离礼挑衅的目光,语气平淡的说道:「走吧。都进来了,把该拿的拿了再走。」 徐育儒听话的点头,也不问瞿喻为什么突然揭穿离礼的身分,也知道这傢伙就是造成人界瘴气的罪魁祸首之后,还同意跟他一起行动,反正瞿喻说的话他听就是,太复杂的事,瞿喻不让他知道,他也不会多想,做就对了。 瞿喻抬起手喃喃唸起咒语,徐育儒以为瞿喻仍旧是要招唤水蛇跟上大部队,一条巨蛇缓慢自水中涌起,对着他们昂起头发出无声的长鸣,接着一低头,张嘴就把他们全部吞入透明的腹内。徐育儒下意识就要出手,不过当他的拳头被瞿喻包住后,他一转身整个人就黏在瞿喻身上撕不开,为了避免瞿喻把他拉开,他还刻意用瞿喻听的到的音量解释道:「我怕水、我晕水。」 瞿喻被徐育儒的举动弄得哭笑不得,徐育儒只要找到机会绝不放过任何可以体现情侣的亲密行为,瞿喻由开始的不适应到现在很习惯任由徐育儒作为,甚至自己还会主动配合。 离小九趁着另一边小情侣黏糊时,对离礼悄悄问着:「哥哥,我们要等你到吗?我也想抱抱跟亲亲。」 离小九突如其来的要求让离礼的笑容一僵,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捏捏离小九的耳朵,深深体悟到坏榜样的伤害到底有多深,还有给未成年孩子或已成年的大孩子解释某种同性或异性的教育有多重要,他叹了口气,好不容易才把躁动的心情压抑下来,「没关係,之后我就能好好的抱着你……」猜着离小九的想法是跟以前一样抱着他或亲亲他的额头,至于多的……离礼连想都不敢想。 自觉与离礼达成共识,离小九得到肯定回覆后开心地咧开嘴,偷偷看了抱成一团的瞿喻跟徐育儒,他想到之后他也能跟哥哥做一样的事,就忍不住发出嘿嘿嘿的笑声,然后被苦笑的离礼揉一揉脑袋。 倘若苏浮沉看到瞿喻招唤出来的水蛇肯定会大吃一惊,那条水蛇包裹着四个人在原地转了一圈,尾巴在空中拋出一道彩光,最后带着瞿喻等人鑽入水中。 请假单 生病了,10月25日回归 第58章 瞿喻慢慢睁开双眼,沉默地看着眼前的情景。 黑蛇躺卧在地上,巨大的身躯盘据了整个城市,倒塌的高楼华厦就像被推倒的积木散落在这隻烛龙的身边,放眼看去尽是满目疮痍,折断的钢筋石块中慢慢站起还活着的同修,爬不起来的也倚着石块喘气,眾人全是一副馀悸犹存的表情,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有人发出欢呼声,但随即而来的,又是悲痛的低鸣。 还有力气起身的人撑着伤势去找寻同门,活着的人少,死去的人多,当他们看到的是具冰冷冷的尸体时,难过伤心的坐在原地痛哭。 瞿喻跟其他人同样狼狈,周身伤痕累累,但他还是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烛龙,怪异的感觉沉沉的压在他心头上,紧皱的眉头让他显得面上更加冰冷,他偏过头去看向虚脱跪在地上那个眼熟的傢伙,听说是某某派的大弟子,在瘴气活动时常常碰面的傢伙,想问话时眉头动了下却还是停住。 反倒是那人又哭又笑了一会,才慢慢回过神抬头看着站在旁边的瞿喻,见瞿喻仍是一副风淡云轻的模样,他咧嘴笑了笑,「让瞿兄看笑话,不过真没想到,这条烛龙就算被天雷打了足足四十九道之后还这么强悍,把我们搅得几乎全军覆没。」 天雷?烛龙? 瞿喻抿着嘴仍没开口,他对那人点头示意后,转身往残垣断瓦中走过去,一一经过或是掩面痛哭,或是心有馀悸,或是失去生命的人,其中有熟悉也有陌生的面孔,直到一张特别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一块巨石下,往日总是挤眉弄眼,表情丰富的人现在只剩下带着不甘心的苍白表情。而他的师父罗望现在断了一条手臂,靠在那具尸体……他的师叔紫缘身边,他的师父察觉有人站在前方,疲惫的掀了掀眼皮,对上面无表情的瞿喻。 「小子,你师傅我快去陪你师叔了,你留在这儿是要替我们收尸?」罗望的语气不像往常那般中气十足,声音嘶哑几近无声的问道。 瞿喻不答,神色却是凝重。 罗望反而哼哼的笑开了,颈子往后躺靠在身后的石头上,眼睛闭了闭,若不是看见胸口还在起伏,瞿喻都以为罗望跟紫缘一样。不知道过了多久,罗望才懒懒地睁眼看着瞿喻,吃力地说道:「好不容易才把那条烛龙击毙,小子你倒是运气好,除了点小伤外身上倒是完好无缺……」罗望突然喘了好大一口气,咬着牙把这次抽痛忍了过去,咧开嘴又是虚弱的微笑,「这条烛龙的手下也被我们扫荡的差不多……那些无人管理的瘴气恐怕会四处蔓延,小子你得合群点和人配合一点,师父不在,没人能帮你了……」罗望说到后头声音越来越小,再后来只剩下张着嘴喘气。 听到罗望的话,瞿喻皱了下眉头,下意识想反驳罗望的话,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总觉得身边还少一个人,儘管他满心焦躁地想去找那个人,可是却想不起那个人是谁。 罗望见到瞿喻皱眉,忍不住大笑出声,笑着笑着就变成猛咳,他难受的按着胸口,好不容易才缓过气,嘴角溢出的血痕他也没力气遮掩,抬头看着瞿喻,仔仔细细地,像是怕忘了自家徒弟的长相,好半天他才哼哼笑着收回视线,「算了,小子快点往前走吧,去找到你想要的。」 瞿喻闻言,静静地看着闭起双眼不再开口的罗望好一会儿,才抬脚继续往前走。 瞿喻穿过好几条街,途中遇到挡在路中的倒塌大楼他也没改道,翻过一道道断掉的钢筋瓦泥,身上还带着伤,每个动作都会扯到伤口,本来已经止血的伤口缓缓溢出腥红,小伤口瞿喻不想管,伤口大的影响到行动的,瞿喻就把衣服撕开绑住伤处,心急如焚地继续往前走。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拼命,甚至连要找什么都不知道,但他还是停不下脚步。 整个城市都面目全非了,瞿喻是靠着压在瓦砾下的招牌才隐约猜出自己在哪里,当瞿喻经过城市中心时,瞧见烛龙的身体横穿某栋大楼上,看上去隐约是他的腹部,因为比起被黑色鳞片包裹住的身躯,这边的鳞片显得略密略细,其中,瞿喻看已经有人想从这块软嫩的地方敲下鳞片。 瞿喻动了动眉头,踩着缓慢的脚步走向那个人,那个人自然发现他的存在,不过在看到瞿喻全身是伤后,他轻蔑地笑了笑,把瞿喻当作跟他相同想趁机捞便宜的人,不过他当然不会把烛龙之心让给瞿喻。他漫不经心地任由瞿喻靠近,双指夹着黄符飞射向瞿喻,心底预想瞿喻会被他这道符炸翻,懒得花时间在瞿喻身上,他转身继续敲着烛龙的鳞片。就算他的目的是里头的烛龙之心,也不想浪费这些鳞片,要知道都是他未来的灵器材料。 那个人转头折腾了一会儿,突然发现该听到的爆炸声竟然没响起,他忍不住咦了一声,手心又捏了张符籙,小心翼翼待转身时,一道含有冰冷灵气的手捏住他的脖子,再之后他就失去意识了。 瞿喻看了被刨得残缺的烛龙腹部,捏在那人颈项的手一施力,那个人软软颓倒在地上,虽是尚有一息,但从他洩出的灵气看来他已经被瞿喻给废了。至于做完这些动作,瞿喻弯下腰喘了几口气,硬是逼出仅剩的灵气让他也差点昏了过去。 当他缓过气回神后,就见一块两个人高的砖泥被人掀开,一个很眼熟的少年站在地上,脚下瞬间闪过传送阵的光芒,转眼间就消失无踪。少年淡然地看了瞿喻一眼后,目光最后停在倒地的那人身上,眼神闪过一道冰冷,往那个人走过去。 瞿喻彷彿知道少年要做什么,明明应该阻止,他却还是放任少年穿过他,走到那个人身边,一脚断了那个人的生机。 少年不带任何情感的视线扫了瞿喻一眼,仅仅一眼,瞿喻便察觉少年周身垄罩的浓烈妖气,一点也不比这条死去的烛龙少,更甚,这两条烛龙的妖气很相似,难不成是来报仇的。 瞿喻看着少年转头望向躺在地上的烛龙尸体,唇瓣轻轻颤了下,用力地吸了口气后,举起发颤的手小心翼翼的抚上那条烛龙的尸体,瞿喻隐约听到少年啜泣的声音,但很快的少年收起伤心,高举双手抚着烛龙的身体,接着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巨大的烛龙尸首瞬间消失在他手中。 瞿喻甚至听到不远处传来痛斥声,可见不只刚才那个人,大部分想从烛龙尸首中多得些什么的想法。 少年再度经过瞿喻身边,他听见少年淡淡的对他道了谢后,踏进刚才出现的地方,脚下顿时冒出相似的阵法,蓝光再度显过,少年及烛龙从人界消失。 瞿喻应该再度踏上寻找的路程,但现在他已经发现自己要找的……人了。 那个人倒卧在少年翻开的巨石旁边,清秀的面容因为失去生命而显得苍白,青年的面容很熟悉,他曾经看过,且一直关注着……他们明明只是陌生人而已,为什么自己疯狂的想找到这人,而且看到这个人死了他的胸口会这么痛…… 瞿喻秉着呼吸走到青年身边,慢慢蹲靠在青年身边,发颤的手缓慢的伸手抚过青年的脸。瞬间青年的过去突兀地闯进他的脑中。高中毕业前两个朋友突然消失,他备受世人质疑的眼光,警察的讯问,同学邻居的间言言语,好不容易撑到毕业,又被叔叔用亲情的名义把遗產夺走,青年不像其他人以为的会误入歧途,努力靠着打工过生活,过着很普通的生活。 青年的人生跟他全然没有任何关係……不对,他是他的…… 瞿喻的双眼不自觉发红,冰冷的灵力从他身上向外蔓延,一点一点把青年的尸首冰冻起来,瞿喻起身任由青年的身体重重摔到地上,最后摔成碎冰。 瞿喻用力闔上双眼,再度张眼时眼神又回復平常,他看着碎冰闪着晶莹的光芒,张唇轻啟:「育儒……」 ---- 一週更新一次了.....冏tz 第59章 徐育儒站在西巷的废墟中,从床上睁眼后他随便抓了件衣服,就从叔叔家赶来这里,身上的衣服只是邋遢的穿上去,扣子只扣了两三颗,而且还全都扣错了。但是站在这空荡荡的废墟中,他才恍然惊醒,疑惑的看着四周,他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想来这里,他记得西巷常常封路,许多店舖不是缺乏装潢的老商铺,就是连屋顶都破洞没人要的老房子。 徐育儒忍不住焦躁地咬着下唇,明明知道自己该走了,双脚却是一步也挪不动,目光还在店里四周打转,最后牙一咬,走进屋里更漆黑的小房间,徐育儒觉得自己该害怕,可是自己却比自己想像的还要大胆,皱着眉头走进小房间,视线自然地看向角落,但那个地方除了蜘蛛网外什么都没有。 徐育儒用力地摇摇头,他不知道自己应该看到什么,可最让他害怕的是他在这个地方没看到东西时,他的胸口就像被人用力捏住一般,痛得快不能呼吸。他摀着胸口,缓慢地调整自己的呼吸,好不容易才喘过气,之后才踩着不稳的脚步走出废墟,恍惚地往四周看了看,明明西巷还是跟以前那阴森,可是他就觉得他在这里遗失了重要的东西。 走到巷口他又用力拍了拍杂货店拉下的铁门,直到邻居受不了噪音跑出来跟她说这家杂货店已经倒了十几年之后,那个人看到他的表情时,本来凶狠的脸色突然收敛许多,小心翼翼的往后退回家里,一走回家门口,动作迅速的把门关上,第二道小门也跟着关紧落锁。 徐育儒自然不晓得那个人看到什么吓成这样,不过当他失魂落魄经过商店街时,看到某家店里的镜子,才知道原来自己的脸竟然能像铁青地这么难看。 「喂,兄弟你去哪了?」 突然被人叫住,同时一隻手从身后就要搭上他的肩膀,徐育儒下意识缩肩躲开,一回头就看到熟悉的面孔,陈宇奎跟林佑富两人咧齿笑的没心没肺,哥俩好的搭着肩靠在一起,就像……从前一样。 从前?这个词从心底冒出来时,徐育儒顿了会儿,强烈的违和感让他把习惯性地招呼嚥下,从醒来后就没松开的眉头更是皱出几层,瞪着两人搭在一起的双臂。 两个人看到徐育儒不发一语,竟也不觉得奇怪,只是取笑了徐育儒一会儿,两人挤眉弄眼的约他去网咖打游戏,但徐育儒还是摇头拒绝,不仅是因为满心疑惑,更多是因为他想去一个地方。这两人果然跟徐育儒想的一样不对襟,以前要是他拒绝他们的邀约,那两人总会想方设法把他带进网咖,但今天他只是摇摇头,那两个竟然只是叹了几声后,搭着肩就离开了。 徐育儒看着两人的背影,心里只有诡异的感觉,不过之后他更觉得奇怪的是,为什么自己会有他们几人早就老死不相往来的感觉,而且当他看到林佑富时,他有总想猫他几拳的念头。 徐育儒打量四周熟悉的街道,明明是他住了十几年的地方,总是在外头游荡的他对这里的每个场景都很熟悉才对,但从他清醒后不管怎么看都觉得不对,连一直以来都这样摆放的超商垃圾桶都让他觉得厌烦。 带着自己也无法理解的情绪,徐育儒把双手插进口袋,掩盖自己的焦虑,朝一栋眼熟的公寓走过去,像是自己如果用跑的会惊扰到谁似的,他连脚步都不敢加快。终于走到公寓门口,这栋公寓不是他叔叔家,也不是他认识的人的住家,但他就是熟门熟路的走上三楼,直接走到最后一间房间,看着上头简单的喇叭锁。他几乎是秉着呼吸的伸手摸上门把,门锁当然是锁紧的,但这种简单的锁只需要用点技巧就可以打开,徐育儒费了一点功夫,就听到门把传出一声喀嚓的声音。 徐育儒努力克制自己的呼吸,压下疯狂乱跳的心脏,才小心翼翼的打开房门。 空无一物。 徐育儒倏然睁大的双眼瞪着只有灰尘跟蜘蛛网的空房间,就像美梦被人惊醒,仅剩下残酷的现实噩梦。最让徐育儒无法接受的是梦里的美好,他竟然完全想不起来。 「出去回来不用打声招呼,果然没教养。」直到婶婶张静的声音传来,徐育儒恍然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不知道怎么回到叔叔家里。他茫然的看着婶婶嫌弃的嘴脸,叔叔听到她的话后,也开口对他怒声斥责几句。 听到徐仁德的责骂,徐育儒拧着眉头,抬头认真的描绘眼前的场景,婶婶跟堂弟的表情依旧是老样子,但是叔叔一向会做表面功夫,就算想责骂他还是摆出一付是为了他好的模样,但现在竟然连装模作样都没有。违和感再度袭来,徐育儒跟往常一样摆着面无表情,恍若未闻的走回房间,当房门用力关上时,他整个人靠着门板颓然倒坐在地上。 门外的高声斥骂,儘管他想当作没听见,每一句咒骂还是传入他的耳中,当该听惯的「讨人嫌、没人爱」这句话飘进房时,他忍不住站起身想反驳,伸手握上门把,却停止转动的动作。徐育儒皱着门看着门上的花纹,脑袋反而不停地转动,努力回想从他睁眼开始到现在他想找的人,越是努力回想头就越痛,就像有人拿着槌子不停敲打他的太阳穴,痛的徐育儒难忍的捂着脑袋缩起身体。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的责骂声也渐渐停下。终于,徐育儒缓缓睁开双眼,看着曾经的房间,他抬起手对着虚空一抓,整个空间像张纸那样被人抓皱,空间的边缘发出吱吱的电流声,随着徐育儒合起的手掌,慢慢被浓缩,当徐育儒使劲一握,空间发出无声的呻吟,啪滋一声,消散无踪。 徐育儒沉默地看着空间消失后的场景,在秘境入口遇到的陌生人,他们面红耳赤的抢着手上看起来很普通的石头,几个人红着眼打成一团,每个人就像忘了自己有灵力一样,赤手空拳的争夺和争吵,不过就算如此,还是有人活生生地被击倒在地,一动也不动。 徐育儒清醒时正好站在阴影下,所以那群失去理智的人没有发现他,他匆匆一看,确认其中没有瞿喻的存在后,慢慢向后退想离开,走了几步,一个喘着粗气的人从另一边走来,目光紧紧盯着他,那张脸很眼熟,他记得之前看到时这傢伙还摆出一副温文儒雅的模样,现在也是胀红着整张脸瞪着他看,想把他生吞活剥的模样。 徐育儒双手交合松松双手的筋骨,总是朝气十足的表情倏然沉下来,面无表情的偏头看着苏浮沉,没有主动出手,看着失去理智的苏浮沉拖着脚步慢慢靠近。 第60章 苏浮沉的理智似乎还在线上,扯了扯嘴角想露出笑容,但僵硬的脸皮被他折腾的反而可怖的吓人,他咧开嘴想说话,没想到下一刻,他僵硬的低头看着自己的腹部,记忆中看起来颇天真无邪的少年,现在正面无表情的攻击他,拳头几乎打进腹部,苏浮沉忍着痛把灵力运转到腹部,想消除少年带来的疼痛。 不过很快地,苏浮沉再也没办法思考,徐育儒伸出五指,灵力快速在他身体转了一圈,这个心机深沉的傢伙再也无法开口了,他至死也不明白少年怎么会突然对自己下狠手,人类很少会主动撕破脸,就算是有防备,但在他露出真面目之前,大部分的人类都还是会维持表面功夫,哪有人一见面就下死手。 徐育儒的手掌被自己的灵气包裹着,他抽回手时,苏浮沉的血顺着他的手滑落地面,少年抬头看着那群人中间石阶上的石头,眼底闪过渴望的目光。 他能感觉出那块石头和他的灵力相互呼应,一股强大的力量在他运转灵力时慢慢融入他体内,力量丰盈充沛的感觉让人如此陶醉,他的脚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慢慢往石阶移动,当他略为回神时,发现自己几乎是站在人群中。 回过神后,脑袋就像被绳子紧紧勒住,疼的他昏沉沉,可一旦他视线移到石头身上,又是一阵恍惚,全身通体舒畅,在他不知不觉的情况下,他一把掐住想靠近石头的妖怪,差点硬生生地把那傢伙的脖子给扭断。 徐育儒松手把被掐晕的妖怪丢在地上,脚步还是没停下,一步一步地往石阶最高点走过去,途中还是有人或妖想阻止他,但是每个人就像忘了自己会法术会口诀,身体靠过来就像以暴制暴,不过都被徐育儒粗暴地反击回去。 当徐育儒踩在石阶最高一层时,石头后头藏着的身影张着尖牙,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徐育儒飞扑过来,粗壮的蛇身眼看就要缠到徐育儒身上时,被人一把擒住。 徐育儒却毫无所觉,固执地伸手想要摸那块石头,就在指尖要触及石头时,他的手也被人握住,这时他才抬起头,眼前的人很眼熟,但徐育儒却皱着眉头瞪着那个人,万般愤怒那人阻扰他似的,用力地甩着手却没挥开,那人眼神深沉如潭静静地看着徐育儒,不发一言。 徐育儒瞪着那人好一会儿,最后举起另一隻手扣住那人的手指,坚定的搬开那人的束缚。 那人顺着徐育儒的力道一根一根松开手指,当最后一根手指被拉开时,也不见他怎么用力,扬手把另一隻手上的蛇脖子扔出去,反手把徐育儒扯入怀里,紧紧抱住怀里的少年。 徐育儒愣了一会儿,不甘心地收回差一点就要碰到石头的指尖,双手虚抱在瞿喻身后,小小地闹脾气,任由那人在他头顶发出温热的气息,直到听到那人低声喃道:「育儒……」徐育儒的眼眶一红,忐忑恍然的心情终于落下了。 他的心情从他一睁眼在叔叔家醒来后,就一直悬着。不管他怎么找,都找不到瞿喻的踪跡,每过一分鐘他都在想他是不是在作梦,梦到他的人生终于不是一再被人反对,梦到他终于有了喜欢的人,梦到他喜欢的人跟他在一起,梦到他终于有了真正会关心自己的人…… 当他回到水莲秘境时,还是没有看到瞿喻,他只看到这个能让自己变强的石头,所以他才会想得到它,直到,瞿喻真的出现,真的抱住自己…… 徐育儒仰起脸,对着瞿喻的嘴啾了一下,然后得到瞿喻更加疯狂的拥吻。 第61章 瞿喻跟徐育儒旁若无人的亲暱,一直到旁边传来刺耳的惨叫声后才终于分开。 徐育儒睁着圆眼紧盯着瞿喻,深怕自己一个眨眼,面前的人又再度消失,看着看着,望进瞿喻眼里的专注,徐育儒反而自己脸红起来。他撇开头指着旁边的石头,「这颗该不会小九说的眼珠?连我都差点中招。」 瞿喻头也不回,漆黑的瞳孔里专心注视怀里靦腆笑着的少年,而不是失去生气的惨白面孔,听到徐育儒结结巴巴又问了一次,他才分神看了眼徐育儒指的东西,应道:「那条蛇趁着那些人争斗时进食,恐怕是因为他们找不到方法把石头的力量纳为己用,就放在这里用它当诱饵。」 徐育儒望着石头一会儿,又觉得自己的头开始晕眩,他眨眨眼睛抬头看瞿喻的注意力放在石头上面,他摀着额头呻吟了下,发现瞿喻果然转头伸手扶住他,他咧嘴开心的笑起来,装模作样地说道:「看着那颗石头我就晕头转向的,如果你亲亲我,我可能会觉得舒服一点。」说完这句话,徐育儒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的脸红了,不过眼睛还是亮晶晶,充满期待的看着瞿喻。 面无表情的瞿喻听到徐育儒的要求时先是一愣,最后轻轻地扯开笑容,难得的笑容把徐育儒迷的真正的晕头转向了,直到温热的气息再度袭捲自己的呼吸,他才回神配合起来。在两人分开时,徐育儒舔了舔湿润的嘴唇,嘿嘿地笑着把从瞿喻身后偷袭过来的人踹飞。 随着站着的人越来越少,瞿喻跟徐育儒这两人站的又高又稳,剩下的被欲望染红双眼的人自然会发现,目标也慢慢放在两人身上,这才打断两人的小情侣时间。 徐育儒看了越来越靠近的敌人,不满的嘖了一声,看着瞿喻锐利的扫视周遭的表情后,徐育儒满心只觉得自家的恋人怎么看怎么帅气,忍不住抓着瞿喻的衣领,把人扯下来又啾了一口,对上挑着眉的瞿喻露出狡黠的笑容,「没办法,我又头晕了。」 瞿喻伸手在徐育儒头顶揉了一把,弯腰拎起不知甚么时候滑过来的蛇妖,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击,一下就把蛇妖打晕,接着在少年打翻想攻击他们的两人后,一把揽住少年的腰,两个人加蛇妖往后靠在石头上,瞿喻用灵力在石阶上重重一踢,石阶瞬间裂开。 徐育儒瞪大眼睛,一种要搭乘云霄飞车的感觉,徐育儒根本不用瞿喻交代,双手趁机揽紧瞿喻的脖子,整张脸埋进他的颈项,贪婪的吸了几口。 感觉脖子被少年逮到机会舔了一口,瞿喻眼底闪过一抹暗光,倘若不是时间场地都不对,他肯定会办了这小鬼。 站在石阶上的两人可以感觉脚底下轰隆隆的震动,没多久,整层石阶瞬间塌落,失重感让徐育儒更加用力抱紧瞿喻,深怕如果他不抓紧瞿喻,又会像他们跳下水后被分开还做了恶梦。瞿喻显然也想到这点,怀抱少年的手同样加重力道。 听到风声改变,瞿喻松开制住蛇妖的手,在蛇妖摔在地面一个扭身滑溜的游走时,一脚踩在蛇妖的七吋上,重力加速度减缓两人坠下的衝击,还添上冰冷的灵气压住蛇妖,蛇妖再度受到重击,整条蛇如同被钉子钉在地上,软软地瘫在地上。 徐育儒对被虐个半死的蛇妖一点同情心也没有,抬头看他们掉下来的地方,又是一片漆黑,在石阶坍落的瞬间入口就被遮住,底下没有他想像中的那样暗的伸手不见五指,从他们落下的地方看过去,一条潮湿的泥路通往洞穴深处。 两人从蛇妖身上跳下后,蛇妖似乎也怕了两人在踩上来,上身扭了一下,瞬间化作一个看起来娇弱的女人,眼神楚楚可怜的望着他们,红脣张闔,眼看就要说出官人这个让徐育儒全身发毛的字眼时,瞿喻扬手一道灵力打过去,蛇妖顿时又被拍到墙上。 瞿喻不带温度的视线看过去,冷淡地说道:「没事要问你,不准开口。」 说罢,瞿喻就让蛇妖在前方带路,儘管只有一条路,两人也是不远不近跟在蛇妖后头,只要蛇妖有什么动静,一道灵力直接拍过去,蛇妖痛的齜牙裂嘴,什么婀娜多姿什么我见犹怜的形象全拋下,她恨的只想一口吞下那两人,不过实力不如人,被抽个几次她也怕了,乖乖地在前面领路。 徐育儒看着蛇妖摆着蛇尾,低声问道:「他是小九的哥哥说的那个侍女是吧?不知道小九他们去哪了,是不是跟我们一样被幻境困住。」 蛇妖在前面带路时,徐育儒耐不住心底的难受,把刚才他梦到的一切跟瞿喻坦白,得到瞿喻摸摸头安慰他那是幻境后,他什么哀伤难受全拋开了,还顺便得到瞿喻的承认两人会在一起到天荒地老,徐育儒要是有尾巴早就翘起来了。自己的问题解决了,他才有心情去问问别人。 瞿喻沉吟了会儿,最后只淡淡地回道:「如果他们也在其中,我们早就遇到了。」 有可能是落入水中时分散了,也有可能是他们拋下瞿喻两人,不管答案是什么,等到了洞穴尽头总会明白。 第62章 蛇妖摆动蛇尾在前方带路,途中好几次想趁着后面两个狗男男不注意时偷跑,但还没等她实现想法,冰冷的灵力如绳索一样勒住她的脖子,好几次她都觉得自己要死时才终于喘过气来。这样作死了三次,蛇妖才终于放弃逃跑的念头,只想着等会儿到了主人那里,肯定要给那两个人类好看。 越深入洞穴,里头传来的威压越重。挺着上半身扭动的蛇妖也受不了威压,低着头慢慢前进,瞿喻倒是没甚么太大的反应,徐育儒甫接触到威压时的确感到不舒服,下意识让灵力在身体运转一周,这种感觉很快就消失了。他发现瞿喻看过来的视线时,眼睛眨了眨,反应过来知道瞿喻是在担心他,他嘴角藏不住笑意,嘴上却嚷着不舒服又窝进瞿喻怀里。 听到后头的动静,蛇妖没有回头,整张脸却扭曲成一团,在心底忿忿唸了句,伤风败俗。 前方渐渐溢出点点光亮,相较蛇妖的期待,瞿喻两人神色不变,身体却绷紧处于随时可以出手的状态。 光线从洞顶洒落下来,落在周遭的岩壁上散发闪闪金光,因为有阳光加水气,整个洞穴底部植被蔓延,相应着穴中的碧池,看上去该是梦中美景,不过在场的两人一蛇都无暇欣赏,蛇妖也顾不得瞿喻会不会攻击他,发出一声怒吼,摆尾往池边游去。 瞿喻跟徐育儒两人站在穴口,少年扯着瞿喻低声说道:「我以为会看到一条大蛇跟满坑满谷的骨头什么的,没想到这么乾净,这就是所谓的有文化跟没文化的蛇的差别吗?」得意的推论得到的是瞿喻摸摸头的奖赏。 两人跟着蛇妖前进的方向走了几步,没多久就看到蛇妖被一股力量打飞,捲起的风还辣辣的拍在他们身上,瞿喻只是偏过头避开差点撞上他的蛇妖尾巴,淡定地领着好奇地回头又支着脖子探看的少年继续前进。待他们走到可以看清楚碧池中央时,瞿喻两人总算知道蛇妖为什么会被拍飞。 碧池边上有个半身腐烂的蛇尾男人焦躁地在草地上游走,每转了一圈,蛇尾就捲起一块巨石恨恨地往旁边砸。两人一走近,蛇尾男像是背后有长眼睛一样,气红的双眼瞪过来,竖目发出危险的光芒,他的身体隐约就要变大,但撑没几秒巨大的影子就像消气的气球一样缩了回去,蛇妖男用徐育儒听不懂的语言骂了句脏话,虽然听不懂,不过看表情就可以肯定那绝对是脏话。 瞿喻两人不管蛇妖男怎么暴躁怎么愤怒,又往池子走近几步,这一靠近就了解蛇妖男生气的原因是甚么了。 小九闭着双眼漂浮在碧池的上方,跟小九差不多大小的黑色石头同样飘浮在空中,一股庞大的能量从黑色巨石缓缓流向小九的身体,能量实体化到肉眼就可以清楚可见。徐育儒一看到那块石头,身体就有种想得到那颗石头的渴望,他低声对瞿喻说:「看这颗眼珠这么喜欢小九就知道上面那颗是幌子。」 徐育儒的声音不小,在池边游走的蛇妖男自然也听到他说的话,蛇妖男无法对在吸收能量的小九下手,满腔的怒火直接衝着瞿喻两人发作,蛇尾如鞭狠狠甩向两人,徐育儒跟瞿喻分别跳开,同时徐育儒饱含灵力的黄符笔直射向蛇妖男。 蛇妖男扭着尾巴避开了符籙,扬手衝着徐育儒打出一道黑光,徐育儒一个懒驴打滚躲开黑光,也不惊讶黑光击中地面顿时砸出的大洞,衝着蛇妖男吐了下舌头,抬手又是两张黄符衝着他飞去,另一手撑在地上,伸出长腿往边上扫去,不知何时爬回来的蛇女被少年踹了一脚。 蛇妖男打出黑光击落飞来的符籙,正想继续追击时,冰冷的杀气从后方传来,蛇妖男只觉得汗毛直竖,狼狈地往旁边滚了几圈才躲开危机,回头看向刚才他待的地方,百来根冰刺扎进地面,站在后头的是面无表情的男性人类。蛇妖男惊恐之下抬起手,攻击还没凝聚起来,冰刺又一根根扎了过来。 蛇妖男被逼出了百尺,竖目定神望过去,目睹蛇女被少年击中,蛇身瘫软在地,少年和男性人类同时间朝他看过来,又惊又恐的危机感反倒让他怒火直衝,尾上斑驳的鳞片又掀掉了几片,但他已经感受不到疼痛,鼓动全身的妖气,上半身在蛇身跟人形中间不停变换。 瞿喻见状,自然不能等蛇妖男变回原形再出手,几百根冰刺连同徐育儒手中的符籙如细雨般射向蛇妖男,他们的攻击几乎一半都击中蛇妖男,却无法阻止蛇妖男燃烧自身妖力变回原形。 一尾百米长的巨蛇顿时占满半个洞穴,瞿喻只来得及扯过徐育儒退回池边,险险躲开巨蛇展开的蛇身,还扎在蛇身上的冰刺纷纷掉落在地面消失无踪。体型上的差别,两人不管怎么攻击就像帮巨蛇搔痒一样,毫无作用。 第63章(完结) 第63章 蛇妖男巨蛇化后身上腐烂的痕跡更加明显,徐育儒甚至可以肯定蛇妖男又多了几处腐烂,徐育儒险险被巨蛇尾巴甩到,千钧一发之际,瞿喻揽住少年的腰把人带到湖边,少年安然无恙,但瞿喻的背却被巨蛇扫到,瞬间火辣的刺痛让瞿喻面色微变。 闻到血腥味的少年紧张的扶住瞿喻,瞇着眼狠狠瞪着巨蛇,防备牠下一步的攻击。 巨蛇也不负他所望,喘着腥臭的气息,转动巨大蛇头好不容易才看到相对渺小的两个人类,竖目里写着显眼的嘲弄,带着腐肉的长尾再度扬起,对着两人就要重重拍下,但尾巴停在半空,蛇妖男震惊的瞪着碧池中的小九,仰首发出尖锐的啸声,瞿喻抓住巨蛇分神的瞬间抱着徐育儒往旁边滚了几圈,避开巨蛇拍下的蛇尾,这样的动作让伤口在石地上又刮了一片血肉下来,瞿喻忍不住闷哼出声。 徐育儒瞬间红了双眼,心知现在不是看伤口的好时机,抱着瞿喻瞪着蛇妖男,打定主意不管蛇妖男什么动作,他都要替瞿喻挡下。 万幸蛇妖男的注意力现在全放在池中的小九身上,见黑色石头的能量几近全无,牠终于按耐不住,蓄积全身的力量往池中撞去,巨蛇这一撞,包裹在池边的透明结界顿时出现一道裂痕,巨蛇有了办法,蛇首对着裂缝想再度衝撞一次,但这次整条蛇还没碰到裂缝,一道比他还巨大的能量粗暴地压在牠身上,逼着巨蛇整条蛇种重压在地上。 离礼从天而降踩在巨蛇头顶,斜眼扫过坐起来的瞿喻徐育儒两人,最后的视线落在半爬起身的女蛇身上,冷冷地笑出声来,「兰蕥?」视线慢悠悠地移到脚下的巨蛇身上,眼中的讽刺几乎从眼眶跑出来了,「那女人的主人是你?」 巨蛇扑腾想挣开离礼的限制,巨大的尾巴不断重重拍打在地面,掀起尘沙飞扬,不管他怎么反抗,都挣不开离礼的控制。离礼唇角勾起冷笑看着巨蛇的动作,就像猫戏老鼠带着死亡的捉弄,趴在地上的女蛇妖见自家主人被这般戏弄,趁着离礼的视线不在她身上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飞扑上去,长尾眼看就要绞住离礼的身体,她咧开红唇露出毒牙,想为她的主人争取一丝逃跑的时间。 离礼看也没看女蛇妖一眼,左手像赶苍蝇般轻轻一挥,女蛇妖就像气球一样破掉了,差别在于气球破掉不会血溅了一地。 女蛇妖的血溅了巨蛇半张脸,巨蛇看也不看女蛇妖一眼,尾巴不断在空中摆动,腐烂的肉一块块砸在地面,带着腐毒的黑血污染泥地,蹲着远点的瞿喻两人都还听到地面发出滋滋声。 离礼对巨蛇的反抗全然不在乎,视线轻飘飘地扫过女蛇妖的尸首后,就停留在湖中心的小九身上,那眼神让徐育儒来说就是缠绵悱惻,基情满满。他靠在瞿喻耳边,带着兴奋的担忧说道:「我觉得等下小九跟离礼可能会上演甚么儿童不宜的画面,我看我们要避一下。」 瞿喻看着自家恋人,面无表情的问道:「去哪避?」 徐育儒昂起身体打量四周,才发现远处有间小屋,屋簷爬满绿色藤蔓,屋顶甚至还有破洞,像是久无人居住般,他指着小屋的方向,对瞿喻说道:「我背你过去。」 瞿喻瞅着坚信这弱小的身体能背起他的少年,视线先是落在少年细细的胳膊上,再瞟向自己附有一层肌肉的手臂,不愿打击少年的自信心,瞿喻伸手搁在少年背上,在少年不满的抱怨前,说道:「扶我过去就好。」 少年先是不满的嘀咕几声,不过当瞿喻把身体的重量压在他身上后,徐育儒顿时乖巧地闭上嘴巴,安静地当着人体拐杖,凭肩上的重量,他晓得刚才高估自己了。在两人渐渐离开湖边前,瞿喻回过头和离礼冰冷的视线对上,那绝对不是把他们两人当伙伴的眼神,瞿喻挑了下眉,无所谓的收回视线把注意力全放在身下气喘吁吁扶着他的徐育儒。 强悍且强大的妖族莫怪添道不容,如果不是被徐育儒拐了个弯把小九带出来,他在幻景看到的场景恐怕会成真。在人界确实已有跡象,不管是人类聚结反抗,还是离礼越来越疯狂的攻击。 小屋看着不远,但加上瞿喻这个拖油瓶也让徐育儒花了很长的时间才走到,途中他还不断跟瞿喻说话,深深觉得他们两人就像电影剧情那样,恋人受了重伤,坚强的他扶着恋人边逃难,还要担心恋人会不会失血过多昏迷,自己都被自己感动的不得了,忍不住把电影台词拿出来背了几句。 最过分的是徐育儒自我感觉良好便罢,却架不住有人配合,哪怕徐育儒情绪激昂,脱口说出,「我不准你死。」 他背后的人竟然还一本正经地应了句,「好。」 得到回答的徐育儒先是开心地咧嘴笑了笑,悄悄转头偷覷了瞿喻一眼,发现男人的目光专注地放他身上时,他衝着瞿喻,嘿嘿地笑了几声,本来疲乏的身体瞬间注满活力,加快往小屋的脚步。 在徐育儒没看到的背后,瞿喻运转灵力在伤口处流转,破开的伤口已经在收口了。他们家的功法特殊,要是徐育儒自已受伤恐怕就能知晓,不过他被瞿喻保护的好好的,最有可能发生的是当他受伤时,恐怕还会趴在瞿喻怀里耍赖撒娇。 又走了一会儿,徐育儒好不容易把人带到小屋前,他找了地方让瞿喻先坐着休息后,人就像花蝴蝶一样飞扑到小屋里转了转,最后垂头丧气地跑回瞿喻身边蹲着,满腹的抱怨在看到瞿喻已经盘腿调息时乖乖地嚥着。等着等着,徐育儒从歪七扭八的站姿,变成蹲下抱着双膝,本来无聊地打量四周的假装护法,直到目光移到瞿喻脸上,就捨不得眨眼了。 徐育儒缓缓自己想扑上去狼吻的心情,一根一根数着瞿喻的睫毛来分散注意力。每数了几根,徐育儒就长长吁口气,心脏跳动着诉说他真的好喜欢瞿喻。还好他鼓起勇气去找瞿喻自荐枕席,如果像幻境那样,他都对未来感到绝望了。 徐育儒的视线有多灼热,瞿喻自然感受到了,不过他难得想吊徐育儒的胃口,明明伤口已经好了许多,连枯竭的灵力都饱满许多后才慢悠悠的收回功法,张眼对上发呆的少年。 少年顿了顿,好半天才发现瞿喻已经运完功,接着就是灿烂如阳的笑容。 在徐育儒踌躇不安要不要扑上去摸摸蹭蹭时,全然没注意到瞿喻微红的双眼,还好在少年注意到前,瞿喻深深吸了口气,主动对少年张开双臂,接着果然怀里就多了个飞扑进来的少年。 少年用脸在瞿喻胸口摩蹭了几下,双手还趁机偷摸几把腹肌,最后往下探的右手果然被瞿喻抓在手中。常常失手的徐育儒面不改色地用手指抠抠瞿喻的手掌,假咳了几声开始对瞿喻抱怨,小屋不只是脏还很多东西都是破的之类的话,不过最后话锋一转,还是建议他们两人可以进去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瞿喻当然明白自家年轻小情人的想法,温存什么的他自然也是想的,只是从来都没徐育儒表面的这么明显,瞿喻面无表情的顺着少年的力道起身,在走进小屋前,瞿喻不着痕跡地回头看了湖畔一眼。 巨蛇已经无声无息地化为白骨,连尸骨都无法维持成形而碎成一块块灰色骨石,站在湖畔边的男人全然不在乎,聚精会神地仰首望着湖中央的离小九,本来飘浮空中的黑色石头全部化为灿光融入离小九身体,最后灿光一闪,横躺在空中的离小九就像刚睡醒,懒懒地伸展着身体。 离小九似乎没想到自己是浮在空中,一个动作不小心让自己失重,整个人从空中摔入湖中。不过,已经等在旁边的离礼怎么会让小九摔下去,在半空中就接住离小九,抱住离小九后,离礼就再也不愿意松手了。 瞿喻垂下眼帘,搁在徐育儒肩上的手用少年不会发现的巧劲,让他没办法回头。留给那两兄弟谈谈的时间,也让离小九好好处理离礼对人类憎恨态度,最起码离小九能约束住离礼,总好过两败俱伤的结局。 至于进到小屋后,瞿喻被少年压在铺在地上的外套上面,先是被强迫裸着上半身让少年照料上药,接着又是被少年强餵了几口甜豆腐,两个人怎么脸红心跳的过程,就是两个小情侣的情趣了。 * 自从离小九收回烛龙之眼里头原本属于自己几分之几的力量后,被赶回妖界的离礼抓住后,两人的关係就有了突飞猛进的进展。 用徐育儒的说法是,那对兄弟恋就差羞羞羞的关係了。当然,这种事是不会在当事人面前提起,这是徐育儒私底下和瞿喻的间聊的八卦。 在水莲秘境两兄弟坦诚相见后,离小九就让离礼带他们回到人界,自己也跟着离礼在人界豪宅生活……对,徐育儒看到离小九传的照片,确定那是有钱人才会住的顶级大厦。 因为水莲秘境的幻境是烛龙之眼自我防御而形成的,当离小九收回后自然也看见瞿喻看见的一切,这对于本来就很担心自家哥哥的离小九,更加烦恼了。妖界和人界分开就是天道给予双方的一线生机,离礼为了报仇残杀人类,再这样下去,最后恐怕会像幻境显示的那样,人类致力反扑后,离礼被逼的变回原形,非人类的强大力量引起天道扑杀,然后……他就没哥哥了。 离礼看着自家弟弟红通通的双眼,苦笑着把离小九带来人界监视他收回异种兵,这当中自然还得应付反抗的部下,总之从前怎么栽的果现在就得怎么收拾,而在离礼忙碌时,为免离小九觉得无聊,离礼就顺着离小九的意,把人送到徐育儒……师叔的商店楼上。不只是让离小九打发时间学点人类的发明,还是为了避开激进分子的攻击,不管是人类还是离礼的手下。 徐育儒听到这事时,特别认真的表示,难道离礼不能就这样撒手不管,没了领导者,剩下的不过就是一群乌合之眾? 这话建立在徐育儒没见识过离礼的手下,不仅不成立还特别没责任心,所以离小九特别提醒他,如果是小打小闹的事自然没差别,但这种跨种族且战线绵长的事就算现在抽身,后续那些不听话的人又继续利用离礼带来的异种兵的话,天道还是会将因果算在离礼身上。 徐育儒闻言,只撇了下嘴,万般感叹自己果然不是做大事的料,这种说服几百个人去做坏事什么的,他无能为力,他现在只要把注意力放在瞿喻身上,顺带乖乖地按照进度练功就好了。 坐在客厅听到徐育儒这话的师傅罗望,劈头给徐育儒一个爆栗,骂道:「顺序搞反了。」回头就打给瞿喻,对着手机就破口骂了几句,自己的师弟兼恋人不学好,做师兄的当然要负起责任,不过才讲没几句,电话就被插播,罗望被瞿喻敷衍几句后电话就被切断了,他沉下脸转向刚被自己教训的小徒弟。就见徐育儒把手机贴在自己颊边,对自己吐了下舌头,然后跟手机另一头态度良好的保证自己会乖乖练功,接着开啟甜言蜜语模式,提出进度达成的奖赏。 罗望深吸几口气才压下再对徐育儒暴力相向,哪知一转头就看到离小九也跟着拿起手机开视讯,对着另一头傻笑…… 罗望拎起钥匙,决定出门去兜风散心,避开两对只会放闪光的死小孩。 走出门,罗望从兜里掏了根菸叼着,骂咧咧几句后,口袋的手机震动起来,属于老人家的罗望没办法分辨这震动是简讯还是电话,拿起来一看,上面竟然是顾愿传的讯息。内容得意洋洋地炫耀自己终于破处了……童养媳顾小夏的处……要他这个长辈包个红包什么的。 罗望按奈住想要把手机摔坏的心情,默默的把机子收回兜里,抬头望着万里无云的蓝天。孤家寡人的他第一次再思考要不要来着黄昏之恋什么的,既然不能阻止那几对情侣组团来放闪光,说不定他也能噁心噁心这群浑淡。 罗望点了菸吸了几口,最后还是忍不住叱道:「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