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它总是在给我挖坑[快穿]》 起点 下午两点，《天生偶像》的节目录制现场。 路珏背靠着墙壁上硕大的金漆色的“a”字，独自一人在风中凌乱。 将分针拨回十分钟之前。 当路珏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睛时，率先映入他的眼帘就是由一堆代码组成的虚无时空。 他则跟超级赛亚人登陆地球似的，被固定在一个鸽子蛋似的椭圆形舱体里。 几乎是在路珏开始环顾四周的瞬间，一道机械男声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欢迎来到‘爱与拯救’系统，我是系统058号，是在接下来的角色扮演游戏中专门负责引导您完成任务的辅助npc。】 路珏敏锐地捕捉到了它话里的关键字眼：“任务？” 系统058号肯定道：【是的，任务。】 不知道是不是路珏的错觉，他似乎听到了对方在他的脑海里哗哗翻页的声音。仿佛他的脑子里有一片专属于那位系统先生办公的区域。 不多时，系统058号再度开口： 【您所需要做的，就是陪一个缺爱的小可怜演戏，让他体会到他之前不曾体会过的被需要、被珍视的感觉。当然，任务完成后，您可以获得一笔相对可观的报酬。】 背靠金山的路珏自动无视了系统058号的后半句话，却被那个惨兮兮的宾语击中了。 他问：“为什么是我？” 系统058号的答案很现实：【因为您是系统检测出来，距离该小可怜最近的，善良且容易心软的人选。所以选择您的话，您同意的可能性比较大。】 路珏挑眉，反其道而行之地问：“那如果我说我不愿意呢？” 系统058号短暂地沉默了一瞬，说：【如果您选择拒绝的话，那么，我们将为那个缺爱的小可怜重新匹配一位心地善良的人。只不过在匹配到之前，他或许还将独孤地在黑暗中行走很久。】 路珏听了它的描述，迟疑了几秒，但最终还是控制不住地心一软，回答：“……行吧。” 路珏的话音刚落下，他的眼前就蓦得一黑。 对方像是在怕他后悔，以至于都没给他机会问的再详细一点。 例如那个小可怜是男的还是女的，多大了，他认识吗，自己在其中扮演的又该是怎样的一个角色。 以及，在这个所谓的系统里所发生的一切会影响他所生活着的现实世界吗？ 可惜一切都来不及问。 路珏只能沉默地承受着那翻山倒海般向他涌来的，如同坐过山车时的失重感。 路珏再次睁开眼睛时，就已经是在这个《天生偶像》的节目录制现场了。 同时，他的脑海中还出现了一本花里胡哨的《游戏手册》。 【用户：路珏。】 【扮演角色：逐梦娱乐圈的素人。】 【任务：努力在这个选秀节目生存下去的同时，找到那个缺爱的小可怜，然后用您热情似火的性格温暖他。完成度0/100】 光是一个扉页就看的路珏眼珠子疼。 他合理怀疑诸如“热情似火”之类的词汇其实是系统058号的恶趣味，但是他却懒得浪费口舌去辩了。 只是路珏越往后翻，他语塞的程度就越甚。 请问训练时常两年半，曾经在海外某知名娱乐公司以rapper的身份solo出道，发有个人ep两张，为人沉默寡言、十分高冷但业务全能的人设是怎么回事……？ 说好的纯素人呢？而且寡言、高冷的形容词说的是他吗？ 路珏在脑海内无语地重复了一遍，企图向那位系统先生讨要个说法。 系统058号会错了意：【不用谢我，这是我观看了历届选秀之后总结出来的最吃香的人设。】 路珏追问：“那训练时常两年半，还发过ep是怎么回事？” 系统058号一听这话似乎更来劲了：【这算是我私自给您开的金手指。可以让您一出场就吸引全体人的目光，而不是让他们真的把您当成一张白纸。】 路珏心累：……谢谢你哦，可我真的只是一张白纸。 很快，路珏就发现了另外一件让他更不淡定的事情。 ——选手自评时，系统自作主张地给从来没有接受过唱跳培训的他选了个a。 觉得自己在这100个人实力能挤进前七的a。 他觉得自己快窒息了。 不愧是你，系统，坑人有一手:) 而此时的演播厅里，集人气与实力于一体的节目召集人费忻舟和几位各有所担的专业偶像一一出场。 同时，喷绘有各个等级的房间里，几块超大显示屏悉数亮起。 路珏可以清晰地听见来自隔壁的，足以把屋顶掀翻的欢呼声。 就连那些同选了a的选手，此刻也有许多是按捺不住地站起身来鼓掌的。 系统058号看出了路珏的困惑，好心地解释：【这几个评委就等于现实的xxx和xxx。】 它报了几个在现实中常驻热搜的娱乐圈顶流的名字。 路珏扶额：我懂了。四舍五入就是我马上就要在xxx和xxx面前丢脸了。 系统058号没有立即接话。它似乎终于意识到了路珏此刻的心情其实并不美妙。 它说：【抱歉。如果您真的很生气的话，可以骂我。反正我只是一道程序，不会感觉到难过。】 路珏无声地叹了口气，莫名地被它的后半句话戳中了心酸的点。 “算了。”他说，“我还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发脾气。” 路珏象征性地用意念翻了几页《游戏手册》，补充：“但是如果可以的话，你能告诉我我待会的表演曲目是什么吗？免得我待会儿真的稀里糊涂地上去乱唱一通。” 无用的系统058号又在表达歉意：【抱歉，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猜，大概率会是那个缺爱的小可怜希望您能唱给他听的某首歌，所以应该不会太冷门。】 路珏敲打膝盖的指尖一顿。 希望我唱给他听的吗？路珏把这句话放进心里一字一字地仔细咀嚼了，忽然觉得待会儿他要唱的那首歌被蒙上一层神圣的面纱。 希望是我会唱的。路珏心想。 因为如果平白地辜负了对方的期待的话，自己会很内疚的。 在路珏和系统一来一往的对话间，演播厅里的那几位导师已经就座。 他们此刻正在翻阅各自手中的那一沓厚厚的选手资料，预备来个幸运多选一。 忽然，有个身着工作人员服饰的人匆匆地跑进了画面里。 那人附在节目召集人费忻舟的耳畔耳语了几句。 紧接着，路珏就看着费忻舟点点头，向镜头后的导演示意自己知道了。 “咳。”费忻舟清了下嗓子，提议，“要不我们先挑一个自评为a的选手上来打个样吧？” 费忻舟随意地翻了两下选手的花名册，最后定格在了印有路珏一寸照的简历上。 他说：“唔，我先挑一个我认为这几个评a的选手中长得最帅的吧。个人练习生，路……珏。” 怕什么来什么的路珏深呼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跟着负责带路的工作人员往演播厅走。 错过了某个站起身来，预备和他击掌加油的小可怜。 路珏沿途走过的走廊并不算长，至多不过几十米的距离。 但是当他站到那几位评委面前，站到摄像机面前的时候，他似乎真的觉得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原本的那点紧张、抱怨，似乎都在顷刻间消散。 或许是因为他知道，有人会通过房间的显示屏看到他的表演。 如果顺利的话，那人还会接收到他所希望传递出去的力量。 “请你先进行一下自我介绍。”费忻舟照着台本cue流程。 路珏沉吟了一秒，照着自己的资料卡念：“我叫路珏。马路的路，双玉珏。20岁，职业是在校大学生。是个人练习生，没有公司，没有后台，但是有一颗积极向上，希望能他人带来能量的心。” 费忻舟被路珏一本正经的开场白逗乐了。 他语含笑意地问：“你知不知道你的自我介绍跟你的长相和声音反差很大？” 路珏单边眉头微挑：“大概知道。很多人跟我反映过，说他们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都以为我是特别难相处的酷哥。但是跟我一聊天，就会猛然发现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沙雕。” “小什么雕？”怀疑自己耳背了的费忻舟问。 路珏字正腔圆地重复：“小沙雕。” 费忻舟乐得不行了，没见过在选秀节目里这么自评的。 他弯着眼睛问：“那么小……咳，路珏小选手，我看你的资料上写着你曾经在海外某知名公司出过道，还发过两张个人ep，那么请问你是出于什么原因和那家公司解约的呢？ 路珏心说我哪儿知道为什么啊。 但他佯装淡定地思忖了几秒，把话说得有模有样：“因为……影响学习。” “什么？”费忻舟又一次听愣住了。 “因为影响学习。”路珏脸不红心不跳重复道。 仗着简历上没写的太明白而满嘴跑火车。 他说：“我觉得那儿的环境太浮躁，不利于当时的我沉下心来去学习。” 路珏一劳永逸地补充：“而且比起rap，我更喜欢唱歌。” 费忻舟无奈地一笑，只当是随口听听，自觉里面应该有什么不可为人道的酸楚。 他一摊手：“好吧，那么请问路歌手，你今天准备的表演是什么？” 同样对此一无所知的路珏面无表情地装神秘：“您直接听吧。” 费忻舟点点头，表示期待：“好。” 路珏站在立麦前，冲着灯光老师和伴奏老师比了个ok的手势。 就在路珏闭上眼睛的那一刻，舒缓的歌曲前奏响起。 舞台上的灯光也都慢慢得熄灭了，只剩下路珏脚下踩着的那一束。 等光随着伴奏逐渐向上移动，最后落在了路珏的脸上，犹如神祇。 “等不到你 成为我最闪亮的星星 我依然愿意借给你我的光 投射给你 直到你那灿烂的光芒 静静地挂在遥远的天上 …… 一闪一闪亮晶晶 好像你的身体 藏在众多孤星之中 还是找得到你……” 路珏唱歌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特别的魅力。 不同于他缄默不语时的矜贵少年感，也不同于他开口跑火车时的搞怪气质。 那是一种能让人安静下来倾听他的魅力。 仿佛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梁，都随着他歌声里的深情变得更加柔和与深邃。 路珏的唇形随着歌词而动，娓娓道来的样子像是踽踽独行于沙漠中的旅人在讲述一个动人的故事。 听得几位评委和房间内的诸多选手都摆正了脸色。 而事实上，路珏在这首伴奏响起之前，从来没有想过他今天在台上的表演曲目会是这首。 但是当他的手握上话筒时，似乎这一切又都变得顺利成章了起来。 路珏犹记得自己上一次正式地唱这首歌，还是在三年前。 他大一正式开学时的新生表演晚会上。 当时的路珏被为时近一个月的军训的大太阳晒得褪了皮，说是破相了都不为过。 上台的时候就像一只粉红色的顽皮豹。 为此他还佯装忿忿了很久，跟几位损友开玩笑说是那破军训阻断了他的桃花。 只是他自己心里知道，那场并不完美表演，对他来说象征着大学生活的起点。 时隔两年半，他再度拿起话筒唱响了这首歌。 在这个同样崭新的起点上。 他想，如果真的如那位系统先生所说的那样，这首歌是那个“缺爱的小可怜”所希望听自己唱给他听的。 那么，在那个嘈杂的新生晚会上，对方当时是否也正站在拥挤的观众席里，感受到了他破了相的皮相下的深情呢？ ※※※※※※※※※※※※※※※※※※※※ 路珏的设定大概是一个长着一张特别好看的酷哥脸的小沙雕，入股……不一定亏不亏_(:3」∠)_ 注：路珏唱的歌是孙燕姿老师的《克卜勒》。 最后放一下预收，属于没什么推理逻辑的刑侦酸涩小甜饼。有兴趣的话可以收藏一下鸭，比心。 《摘星者[刑侦]》词不达意的文案如下： 世界上的孩子有千千万，命运却各不相同。 有些是家长永远的心头肉，有些甚至等不到十月期满，就死在了公共厕所的下水道里。 周一属于中间人群——他是在几个月大的时候被他的家长遗弃在大马路上的。 他阴差阳错地被人贩子捡走，卖到了一个偏僻的村落里，又阴差阳错地被接到举报信的蒋宏伟误认成了被拐卖儿童中的一员，救回到了公安局。 他冷眼看着那些失声痛哭的家长带着其他的孩子离开，却没能等到那个带自己回家的人。 那个时候的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遇上一个即使撞破了南墙，也不愿回头的人。 表面美强惨，实际白切黑的占有欲爆棚总裁攻x警局第一瓜、撩人而不自知的迟钝受 年下互宠，竹马竹马，攻是会偶尔撒娇叫哥哥的那种（x） 广播体操 舒缓而温柔的伴奏声慢慢淡去。 路珏重新睁开眼睛，意外地发现原本一脸玩味看着他的费忻舟已经坐正了。 连带着其他几位评委老师都是一副有被惊讶到的样子。 年轻的声乐导师吴心语拿起话筒，毫不掩饰地表达了自己的惊喜：“说句实话，在你开嗓之前，我没想过你真的会唱歌。” “这么说或许有歧义，但是我想你应该能懂吧？就是，我觉得你长着一张很rapper的脸，有着一副很适合说唱的低音嗓，还穿着一身像是要来炸场子的衣服。” “所以我预想中你的舞台应该是那种会嗨翻全场的样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舞台中间唱歌，还是那么温柔的一首歌。” 她似乎有些语无伦次：“唔，我不是说你这个表演不好。相反，很好。好到我觉得自己都快成为你的小迷妹了。” 没有料到自己的表演会受到如此直白的赞赏的路珏有些脸红。 他真诚地道谢，并睁眼说瞎话地回夸：“我也特别特别喜欢您的作品。” 煞风景的系统058号信以为真。 并招呼都不打一声地开始往路珏的【游戏攻略】里拷贝文件。 路珏默默地点开了，发现里面是一堆.mp3格式的文件。 他有些语塞：……谢谢你这么贴心哦。 系统058号再度信以为真：【不客气。】 坐在导师席c位的费忻舟不知道路珏的脑内风暴。 他只是眼含笑意地夸路珏的歌唱的不错。 “虽然没有太多技巧性的东西，但是很打动人。”这是费忻舟给出的评价。 坐在费忻舟另一侧的舞蹈导师则明显把关注点放在了别处。 她拿起话筒，看着路珏的眼睛说：“但是我身为一个舞蹈老师，还是希望能看你展示一下的舞蹈能力。” 路珏闻言，心里泛上了一阵无奈。 如果可以的话，他很想说一句：“还是不了吧。” 但是当他的视线对上了导师席上一水的期待眼神时，他婉拒的话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好嘛，大不了丢个脸嘛。路珏想。 但他还是谨慎又谨慎地给那些个导师提前打了预防针：“虽然但是，我跳舞的水平真的很拉胯，可能会伤害到你们的眼睛。” 费忻舟不以为意地笑笑，没把路珏的话当回事。 甚至以为路珏是想扮猪吃老虎，所以反而催着他快点展示。 没成想，路珏那话还真不是自谦的。 怎么说呢，路珏的表演大概是那种说酷帅不算酷帅，说可爱也不算可爱，甚至可以说算不上舞蹈的一个表演。 如果非得找个形象点的比喻体的话，就是当事人沉醉过头了的广播体操。 路珏不知道自己跳的到底是有多糟糕。 只知道那位系统先生表示无语的省略号多得快把他脑子塞满了。 路珏不敢分神去看那几位评委的表情。 ——怕自己浑身上下仅有的那点勇气也被埋回到土里。 他只是硬着头皮地，回忆着高中文艺汇演时的舞蹈动作。 虽然那个表演是团秀。 即路珏只是舞台上那四十多片绿叶中毫不起眼的一片。 虽然那个表演是毕业秀。 即如果不是老师希望所有的同学都能整整齐齐地，在舞台上给自己的高中生活画上一个句点的话，他应该被会按在观众席上当啦啦队。 路珏感觉过了得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那首充满了“青春朝气”的舞曲才结束。 他也终于能停下来喘口气了。 只是他看着费忻舟(⊙▽⊙）的表情，已经能预料到自己将迎来怎样激烈的暴风雨了。 舞蹈导师蒋希彤的表情更直接。 直接语塞出了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包。 她有些无语地说：“呃，其实我挺想知道你自评的时候为什么选a的。就，有自信是好事，但是盲目自信的话，就是对自己的认知不清晰了。” 现场同样无语的人还有路珏自己。 他心累地想，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很有自知之明地给自己评个cdf的。 可惜，他摊上了一个对他过分自信了的系统。 但这话是万万不能说的。 路珏最终叹了一口气，现场圆谎：“因为我觉得这可能是我唯一一次能摸到a的机会了。” 问话者听了，表示理解。 但还算是颇为无奈地回答了一句：“好吧，希望你能在这里有所进步。” 路珏直觉对方的黑线应该掉了一地。 但他还是恭恭敬敬地应了：“我会努力的。” 费忻舟倒不觉得这是一个多么糟糕的表演，甚至还觉得挺可乐的。 看一个冷脸大帅哥一本正经地跳“广播体操”，没有反差萌吗？不可爱吗？ 费忻舟没忍住在心里又重温了一遍，最后笑出了声。 在费忻舟笑出声的瞬间，他感受了来自蒋希彤的不解的眼神。 他侧过脸去道歉：“抱歉，但是从我非专业的角度看，他刚才的舞真的很可爱。” 说完，费忻舟又“噗嗤”乐了一声。 为自己把路珏刚才的表演称作一支舞。 伤害性不高，但侮辱性极强。 而几分钟前还对着路珏大夸特夸的声乐导师此刻则彻底没了言语。 从她一言难尽的表情来看，似乎是被路珏刚才的表演给折磨得迷妹转路人了。 身着工作人员服饰的人远远地冲着费忻舟打了个手势。 费忻舟会意，清了一下嗓子，也收敛了脸上的笑意。 他对着路珏说：“这样吧，我们几位先商量一下，看看该给你一个怎么样的等级评定。” 路珏点头，沉默地站在原地。 “我觉得他刚才的舞蹈展示简直是可以用一塌糊涂来形容……” “我倒是觉得蛮有意思的，而且他的歌唱得不错，还是第一个上来表演的……” “如果只听他唱歌的话，我可能会给a的，但是……” “如果这个表演都能给他a的话，我觉得自己对不起后面的练习生……” “可是按现在的市场来说，光是他的脸和声音，就值得一个a……” 导师们小声的议论穿过空气，模模糊糊地传进了路珏的耳朵里。 他们各执一词，最终决定少数服从多数。 只是费忻舟似乎真的觉得路珏这个人挺有意思的，在宣布结果前还没忘了要逗路珏一下。 他拿着话筒，问：“你觉得自己会拿到什么等级？” 路珏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脸色堪比锅底黑的舞蹈导师，“d？或者f？” 费忻舟摇头，“你可以对自己再自信一点的。” 路珏有些意外地挑眉：“是c？” 费忻舟这会儿彻底没脾气了，直接宣布了答案：“恭喜你，是b。” 路珏颇为惊喜地鞠躬道谢，把蒋希彤所说的“你该感谢费忻舟老师的坚持”记在了心里。 尽管光从表相看，路珏还是那张淡定得一批的酷哥脸。 从演播厅到a班教室的走廊里。 系统058号正在感慨路珏刚才跳的那个舞有多么惊为天人。 它一本正经地说：【跟我从前看过的低级建模舞有的一拼。】 逐渐锻炼出了强心脏的路珏：……行吧，我不难过。 “所以我为什么没有自带技能啊？”路珏在冷静下来了之后问。 “按照一般穿越剧里的设定，我身为主角，不应该十项全能，干啥啥优秀才对吗？” 系统058号沉默了一瞬，回答：【抱歉，因为我的业务能力不是熟练。】 耳根子软得堪比豆腐渣的路珏被说服了：……行吧。 路珏按照工作人员的指示，暂时回到了a班就座。 毫不意外的，他在开门的瞬间感受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氛围。 一种是笑嘻嘻地迎上来，说他刚才的表演太有意思了的； 另一种则是冷漠地坐在原位上，甚至懒于站起身来和他打招呼的。 对于前者，路珏热情地回应了；对于后者，路珏则也回以冷漠。 趁着寒暄的间隙，他仔细地打量着教室里的所有人，最后得出了那个缺爱的小可怜应该不在这个教室的结论。 原因无他：这些人里热情的太热情，嚣张的又太嚣张。 唯一一个看起来“自闭”点儿的，还是一个好看得没边儿了的。 就这样的一张脸在现实能没有朋友？他不信。 演播厅里，新的表演已经开始。 是一个四人组合的唱跳秀。 路珏看着显示屏里呈现的演出，心里突然警铃大作。 他问系统：“该不会我的命定之人是多人组合里的一个小透明吧？如果是真的话，我怕我都看不清他的表演。” 系统058号再次把“无用”两个字诠释到了极致。 它回应：【我不能说。因为在茫茫人海中成功注意到他，也是你的任务之一。】 路珏无奈地摊手：行吧，你们还挺有仪式感的。 在之后的三个多钟头里，路珏以一个观众的心态观摩了诸多练习生的表演。 其中有唱歌车祸到足够当生化武器的，也有宛如天籁的； 有跳舞跟他半斤八两的，也有优秀到让他噼里啪啦站起来给鼓掌的。 只是路珏的目光总是下意识追逐着那些或相貌平平、或性格内向、或实力一般的选手。 当路珏看到一个在舞台上紧张到结巴的选手时，他隐隐觉得自己的雷达响了。 他问系统：“是他吗？” 结果被系统058号给否定了。 当路珏看到一个因为表现太差而被导师骂哭了的选手时，他的同情心又开始泛滥了。 所以他问系统：“是这个吧？” 结果又错了。 当路珏看到一个一直站在镜头的角落，拢共没说几句话的小透明选手时，他信心满满地觉得自己这应该对了。 于是他又问系统：“得是这个吧？” 系统058号这回甚至没有犹豫一秒：【不是。】 类似的对话重复了无数遍。 转眼间，待演的练习生也只剩下了最后一个。 可路珏始终没能找到他的那个mr.right。 路珏瞥了一眼在角落里热身的某人，彻底放弃了。 还是那句话：如果长成那样还能没朋友的话，那么现实中的每个人都该是孤独的。 “这么快就到最后一个练习生的表演了啊。” 费忻舟颇为惋惜的声音从电视里传出。 他念着那人的资料：“训练时常六年，对自己的定位主要是舞担。但是本人不仅会编舞，还会编曲，有多首原创作品，曾斩获国内多项大奖……” 费忻舟抬眼，宣布：“有请个人练习生，宋忱。” ※※※※※※※※※※※※※※※※※※※※ 一个是节目开头，一个是节目结尾，其实也挺浪漫的吧？（胡说八道ing） 表演 被点到名字的宋忱停止了拉伸，整理了一下衣服上的褶皱就准备往外走。 大概是因为他的表情太冷淡，又上下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所以反倒没有人主动出声为他加油。 路珏注意到了，有些意外地挑了一下眉。 因此特意站起身来，在那人错愕的眼神中伸出了比赞的小手。 路珏：“加油，千万别紧张，我们都会在这里为你打call的。” 深邃的眉眼随着他的笑意舒展开来，化成了一轮弯月。 “嗯。”宋忱低声回应，淡淡的粉色爬上了他的耳阔。 他看着路珏真诚的眼神，忽而有些不自在地别开脸去。 路珏误以为宋忱是紧张的，所以自说自话地绕到了宋忱的身后，给宋忱按了两下肩膀。 他用哄孩子似的语气说：“别紧张，要有自己就是全场top1的自信。” 路珏不自觉地放轻了的声音，以及他和宋忱站在一起时适配度极高的两张脸，让他们看起来像一对认识了很久的朋友。 可惜路珏好心的安慰似乎起了反作用。 原本还没多紧张的宋忱在路珏替他按摩了两下之后，反而变得浑身僵硬，甚至于不知道该把手往哪儿摆。 宋忱感受着自己骤升的体温，揣测自己的脸现在应该已经红得不像样了。 “谢谢。”宋忱低头，快速地说。 也不管路珏到底听清了就没有，就顶着对红耳朵匆匆地往外走。 原本高岭之花的表相在那个瞬间荡然无存。 路珏看着对方急急忙忙往外走的背影，唯一的想法就是对方好瘦。 瘦的就像是一个瓷娃娃，仿佛一用力就会捏碎。 路珏收回目光，也把脑海中那点危险且不着边际的想法重新抛到了脑后。 教室里的屏幕上，宋忱已经入场，正在进行落落大方地进行自我介绍。 谦逊却不失自信的回答听的几位导师都笑吟吟的。 导播还特别上道地给宋忱切了一个脸部特写。 于是坐在屏幕前的路珏又在心里感慨了一遍宋忱的好看。 并莫名地由宋忱纤长而柔软的睫毛，联想到了绕着桃花枝头闹春的翩跹蝴蝶。 路珏在闲来无事的时候，也曾和舍友一起看过几期101类型的选秀节目。 还是开着弹幕的。 所以他现在已经能大概脑补出这期节目播出后，广大少男少女刷屏的弹幕了。 无非就是什么“人间仙子”“世间绝色”之类的。 只是路珏之前总是嫌那些弹幕夸得太过。 直到他这会儿见了这个宋忱，才发觉这个世界上还真的有能配得上那些夸张词汇的脸蛋。 显示屏里。演播厅的灯光由暖色调转为冷色调。 偏向于黑暗风的伴奏响起，是宋忱所说的个人原创。 自己写的曲，自己填的词，自己编的舞。 路珏看着身着一袭白衣黑裤的宋忱随着伴奏起舞。 听他将清亮的嗓子唱到沙哑，听他歌声里的无助。 “妈妈今天送我去幼儿园 她教我要和同学相处得好一点 我点头却不敢抬头看所谓朋友的脸 因为被他注意到的话 或许会被揍一拳 …… 爸爸回家吃晚饭的时候已经六七点 我搂着他说学校里的人实际有很多面 例如那该死的同学 总是掐着我的脖子还装可怜 爸爸却骂我说我只是想找借口逃学 还说不努力的我迟早会输在起跑线……” 如果说先前的那些优秀表演让路珏感到惊艳，让他愿意为之鼓掌的话。 那么宋忱的这个表演，就是让路珏在惊艳之余，还感到了深深的压抑。 就像是他的身上倏地背负了一块千斤重的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如果可以的话，路珏更想抱抱故事里的主人公，然后告诉他：“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宋忱的表演完毕后。 显示屏里费忻舟等人正在询问宋忱的创作动机云云。 对宋忱的唱歌、舞蹈等能力表示肯定的同时，也赞赏了他敢于为社会的角落问题发声的责任感。 路珏一声不吭地听着，在脑海中问系统：“这不会是他自己的故事吧？” 系统058号给出的回应是：【我无法给您一个准确的答案。】 它说：【一般来说，在这些需要大量新歌、新编舞的世界，都是由ai流水线创作，然后再筛选流传的。所以在质量参差不齐的同时，某一首特定歌曲的灵感来源也无从考究。】 路珏强行地压下了心底的那点心酸。 他安慰自己：“行吧，反正这里的整个世界都是假的。” 可是即使路珏这么安慰着自己，他依旧没法装作无事发生过的样子。 就像是他看了结局为悲剧的电影或剧集时，他还是会为片中的某个人物鸣不平。 即使他知道那个人物只不过是编剧笔下的几滴黑墨。 在那个唱跳表演之外，舞蹈导师蒋希彤照例又提了别的要求。 她说：“刚才那种带有很强烈的故事叙述性的编舞，我们已经看你跳过了，不得不承认，很优秀。但是既然要作为男团出道，那么会跳力量型的舞蹈也是你必不可缺的一项技能，所以我们想再看看你准备的加试。” 宋忱点头。气都还没喘匀，就投入到了新一轮的表演当中。 以至于他回到a班教室的时候整个人都汗涔涔的。 伴随着屏幕里，费忻舟宣布今日录制结束的声音，宋忱推门进入了a班教室。 又猝不及防地被一堆人围住。 原本a班那些怀疑宋忱实力的选手，大多已经被他的表演所征服。 除此之外，由于录制的结束，从其他等级的教室出来看宋忱的选手也不在少数。 有些人直白地夸他牛逼；有些人则羞羞赧赧地问，问他能不能在之后的比赛中多教教自己。 宋忱似乎是习惯了这种“表演前无人问津，表演后门庭若市”的情况。 因而他除了表演后的些许疲累之外，还是维持着自己清冷的表情。 没有被肯定后的狂喜，也没有想要向那些曾经视他如空气的人示威的幼稚行径。 他只是一一应了。 无论是夸奖还是求助。 宋忱下意识地在人群中搜寻路珏的身影。 猝不及防的，对上了一双红得吓人的眼睛。看起来就像是要落泪了。 这个认知让宋忱有些不知所措。 原本的那些淡定、冷静，都因为不远处路珏的一个眼神而溃败。 “抱歉，麻烦你们先让一下。”宋忱跟围在他身侧的几个选手低声说道。 然后挤过人墙，来到了路珏的身边。 他看着路珏微微泛红的眼睛，迟疑了一瞬，还是伸手抚过了对方的眼眶。 他颤着声音问：“怎么了？” 路珏摇头，回答：“没事。” 事实上，路珏本来还没那么难过的。 毕竟不管那个表演有多压抑，宋忱都好歹拿了a。 全场十二分之一的a。 而且还是那几位导师席上坐着的大佬特意强调了的，全场最厉害的a。 即宋忱拿a，不是因为他的能力是a等级的能力，而是因为他们最高只能给他a。 只是当他看见宋忱汗涔涔地进了房间，一堆人追逐着他的光芒而来的时候，他突然觉得非常地难过。 ——所有人来和宋忱交朋友的前提都是宋忱的实力很强。 而他们希望从宋忱那获得帮助，或者是学到什么。 并不是因为他们觉得宋忱这个人有意思，值得深交。 思及此，路珏忽然深呼吸了一口气，问系统：“那个缺爱的小可怜，是宋忱吗？” 系统058号还没来得及回答他的问题，任务栏里就已经弹出了部分任务完成的消息。 【任务：找到那位缺爱的小可怜。已完成√】 【任务：用你热情似火的性格温暖该名玩家。完成进度6/100】 【温馨提示：距离您完成全部任务又进了一步哦~请您继续努力，以获得您应有的报酬~】 路珏看了一眼紧紧地缠绕在手腕上的表。 他心想：下午五点，他终于在茫茫的人群中找到了对方。 而背景音里，节目组的几位工作人员正拿着喇叭招呼他们快去吃饭，吃完饭还得选房间。 宋忱为此松了口气，自觉找到了岔开话题的好时机。 他问：“唔，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路珏点头。再抬眼时已经敛去了眼眶里的红。 他顺带着问了一句：“你，待会儿要不要和我选一个房间吗？” 路珏问完，才发现自己问得有些唐突。 他心虚地摸了下鼻尖，欲盖弥彰地补充：“我是觉得那些一个公司的练习生肯定想住一块，刚才已经聊上天了的那些肯定也想住一块，就剩……” 宋忱似乎是没有遇到过这种明明长得很帅，但是感性又话唠的，于是有些手足无措地打断。 他言简意赅地回答：“好。” 而尽管宋忱的表情看上去没有丝毫变化，但是他那已经放松下来的肩膀显示了他此刻的心情。 拥挤的食堂里，排在路珏和宋忱前面的几个选手聊得火热。 聊自己的首秀有哪里做的还不够好，会不会被一剪没，以及之后该怎么做才能获得更多观众的喜爱和投票。 什么都聊，也什么都担心。 路珏一声不吭地听着，忽然开口问系统：“在这个世界里，真的存在在这个选秀节目之外的人和物吗？真的也会有兢兢业业地给选手投票的观众吗？” 系统058号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当然。你可以把这个世界当成是主系统构造的，一个独立于现实之外的平行世界。】 【在这里，也生活着十几亿形形色色的人。他们也会有梦想，也会被现实所困，也会为生计而奔波。他们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也将在这里度过自己漫长而又短暂的几十年。】 【唯独你，只是这个世界的匆匆过客。在完成系统颁布给你的任务之后就会抽身离开。】 路珏抓住了系统058号话语中的关键词，也因此联想到了某种残忍的可能性。 他的面容扭曲了一瞬，问系统：“那，宋忱呢？” 是跟着他一起离开，还是继续留在这里。 系统058号短暂地沉默了一瞬。 它知道路珏想听什么答案，也知道什么答案更有利于路珏积极地完成任务。 于是它昧着良心地撒谎：【等你完成任务的时候，他自然也就回到现实去了。】 【毕竟，你的陪伴才是他待在这个世界里的意义。】 ※※※※※※※※※※※※※※※※※※※※ 其实宋忱那段算不上歌词的尴尬东西，不看也罢。 因为是本废物作者写的rap，配不上宋忱的文采orz 反正只要小可爱能理解宋忱的设定是贼拉优秀就行了_(:3」∠)_ 至于灵感（？），主要来自于我看某个幼儿园纪录片的时候，发现如果不好好引导的话，那么只有四五岁的小朋友也很有可能成为施暴者。而在真正出事之前，某些无知的家长可能永远也不会相信孩子说的，在幼儿园里受了很严重的欺负的话。 上下铺 路珏听着系统058号暧昧不清的话，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不动声色地回头，垂眸。 看见了宋忱那如一把小蒲扇般的睫毛，和眼尾还未卸去的红。 路珏思索着什么，最后不由得蹙起眉头。 ——为系统058号关于宋忱的刺耳称呼。 在路珏原本的认知里，系统058号口中缺爱的小可怜八成是个瘦瘦小小的小朋友。 再不然，也得是个实力一般，长相一般，害怕社交，被众人排挤了还不敢抱怨的腼腆小男孩儿。 所以他最初的时候也顺着系统058号的思路叫对方小可怜。 可是此时此刻的路珏却发现，系统所谓的小可怜是看起来生人勿近，还唱跳全能的宋忱。 高高瘦瘦的，像是一只骄傲的仙鹤。 即便面对导师和其他选手的时候，也没有一丝一毫的胆怯。 而且非得论的话，对方似乎比他还年长两岁。 于是，路珏先前所有的猜想都在顷刻之间被推翻了。 连带着觉得系统058号常说的那个称呼都变得刺耳了起来。 所以他闷声提醒系统：“他有名字。不叫什么小可怜。” 系统058号哽了一下。 它听着路珏略微有些哀怨的语气，被迫乖乖地说自己记住了。 好在路珏并没有纠结太久。 再抬眼时，就已经恢复到了平日里的话痨状态。 他清了两下嗓子，有意识地抓着宋忱侃南谈北，尽职尽责地了解对方在这个世界里的经历。 路珏事无巨细的询问态度引来了其余人的注意。 站在他们俩前面的一个选手悄悄地回过头来看了路珏一眼，在对上路珏带有探究性的眼神后又着急忙慌地躲开了。 而当队伍排到路珏他们的时候，食堂里剩的菜品已经不多了。 路珏假装还没想好，让宋忱先挑。 顺带着记住了宋忱喜欢吃什么。 两个人端着盘子入座。 听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餐厅的费忻舟发布任务。 费忻舟念着主办方给的手卡：“截至目前，所有练习生的初舞台都已经表演完毕。有些选手如愿以偿地拿到了自己想要的评级，有些则或许心有不甘地想要向更高的等级冲刺。但是无论如何，这对你们来说都只是一个开始。你们都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希望你们能继续加油。” “另外，本节目将于一周后在各大视频网站上线。而在此期间，你们需要完成主题曲的考核任务。” “但考核任务也有难易之分。分别分为三天班，五天班，七天班。按照准备时限的不同，几位导师的评分标准也会有所不同。所以，请各位选手在认真思考过后进行抉择。” 费忻舟的话音刚落下，窸窸窣窣的讨论声就响起来了。 有些选手已经果断地做好了决定；有些选手则在打探周遭人的选择。 唯独路珏想的是：他们的pd为什么要在食堂发布任务呢？怪影响他这种半桶水的吃饭心情的。 他放下筷子，叹气，看着坐在他对面的宋忱问：“我猜，你应该会选三天班？毕竟你的实力在那儿呢。” 宋忱没有立即回答。 他只是反问：“你呢？要选五天班吗？” 放得轻柔了的语气像是在说凡事可以商量。 仿佛这对他来说，这是一个可以让步，也可以折中的选择。 路珏耸肩：“大概吧。虽然我觉得七天班或许会更适合我一点。” 他们两个人之间没有过多地交谈，也没有把话说死，却都心照不宣地知道彼此不会待在同一个班里。 吃过晚饭，也填完了主题曲考核的班级意向表的路珏走在宋忱的身后。 左手拖着自己的行李箱，右手则帮忙拎着宋忱带来的所谓礼物。 系统058号猝不及防地开口：【我还是觉得您做错了选择。】 路珏不置可否，只反问：“是吗？” 系统058号沉默了几秒，说：【至少我觉得是的。】 【您要知道，因为您选五天班的决定，所以您和宋忱平白地少了几天相处时间。而且，如果您刚才和宋忱选在同一个班里的话，您还可以让他在之后的几天教您……】 路珏停步，打断了系统的话，“人还是需要有基本的自知之明的。” 他说：“宋忱需要的是友谊和陪伴，而不是一个拖油瓶。” “如果我也选三天班，并且只是为了完成任务而拼命地粘着他，甚至是恬不知耻地缠着宋忱帮我抠舞蹈动作，浪费他的训练时间的话，先不提他会不会因此讨厌我，反正我会挺讨厌自己的。” 路珏看着疑惑地站在原地等他的宋忱，向系统阐述着自己的观点。 “两个人之间有差距是正常的。我可以接受慢慢地赶上他，也可以忍受暂时地被他甩在身后。因为那至少要比只是为了完成任务的自私拖累要好。” 系统058号看着路珏的冷脸，自觉是撞了南墙，于是闭上嘴不再说话。 宿舍里的床是上下铺的配置。每个房间里都有三组。 路珏他们推开宿舍门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有四个人齐刷刷地站着了。 而因为那四个人原本就是一个公司、一个组合里的，所以顺其自然地占了同一侧的四张床。 路珏看着仅剩的一组上下铺，搬出了他妈的那套歪门说辞； “上铺干净点，但下铺方便点，你想选哪个？” 宋忱下意识地想说都可以，他不挑的。 但话到了嘴边，他才意识到他今天已经跟路珏说过太多遍“都可以”了。 于是他转而回答：“上铺吧。” 因为将心比心，爬上爬下真的挺麻烦的。 只是宋忱他忘了考虑，大概率每天都会因为在教室里独自加训而晚归的他，爬上床时的动静会不会惊醒那个睡在他下铺的人。 不过那也是后话了。 现在宿舍里的当务之急是：得赶快想到防止自己被收手机的方法。 “都快把你们手机藏好！选管姐姐已经收到205了！” 四人组中，一个叫楼俊的练习生缩回了探出去了半截的小脑袋，关上门小声催促道。 路珏看着他们几个手忙脚乱的样子，忽然问系统：“你，给我带模型机了吗？” 系统像是终于找到了正确的接话节点，有意卖了个关子：【您仔细翻翻我给您准备的行李箱就知道了！】 路珏听着它的语气里听出点得意洋洋的意思。 因而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答案。 只是路珏伸手去翻行李箱的时候，想得还是要是系统058号能周到地替他带俩模型机就好了。 他还能送宋忱一个。 省的对方真的在这儿“自闭”好几个月，连家长之类的亲戚都联系不上。 结果等路珏摸到那藏在t恤里的一整排真假参半的“砖块”时，他忽然真心实意地觉得这个系统其实也没那么不靠谱。 至少出手是挺阔绰的。 他在心里给它比了个大拇指，直白而简洁地明示：“这种金手指，我是喜欢的。” 系统058号晃晃脑袋，说：【毕竟无论是节目播出前的选手人气情况，还是节目播出后的网络舆论，以及您在这一百位选手中的实时排名，都是您需要时刻关注的内容。】 路珏没管他在嘚啵什么，只是真诚地夸它贴心。 毕竟当代社会，没几个能离开手机过好几个月的男青年。 而赶在选管姐姐进来之前，路珏想到即做到地给宋忱塞了个手机，让对方待会充公的时候用。 后者盛情难却地接过，道谢的同时承诺出去后会还的。 路珏收拾东西的动作一顿，忽然没头没尾地说：“还不还的倒不重要。只是希望节目结束以后，你别那么快忘了我就好。” ※※※※※※※※※※※※※※※※※※※※ 宋忱：忘是不可能忘的，就怕最后只有我一个人记得了。（bushi） 家庭 宋忱脸上的表情明显地一滞。 而宿舍里，原本火急火燎地在寻找藏手机、藏零食的地方的那几位练习生闻言，都觉得自己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放下了手头的事情，用余光偷瞟着路珏他们这边的情况。 路珏看着他们的反应，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话似乎有些过于暧昧。 比起刚认识的朋友之间的对话，它更像是两个缠绵的恋人之间的耳语。 因而路珏开口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像我这种跳舞这么僵硬的选手，公演的时候肯定会烂得很突兀。所以我大概在这儿待不了几轮就得走了。” 他停顿了一瞬，继续说道：“但是你不一样，不管是唱还是跳，你的实力在这些选手里头都是拔尖的，所以最后肯定能成团出道，然后继续站在大舞台上发光发热。所以在节目结束后，我们一定会各奔东西。” 路珏把收拾好了的行李箱合上。 他抬头，特别真诚地对宋忱说：“但我是真的想跟你交朋友。所以我说，希望在比赛结束之后，你能别那么快忘了我，还能够跟我偶尔保持联系。” 路珏没说的是：虽然我不知道我们能不能一起待到那个时候。 但是如果能的话，我猜那个尔虞我诈的娱乐圈里会让你这一路走得更寂寞。 所以我希望你能把我记得久一点。 能记得有一个人曾经别无所图地想跟你当朋友。 只因为你值得有人真心对你。 宋忱听了路珏的这番话，眉头微蹙。 他的第一反应想到了利益场上的那些弯弯绕绕。 只是他一没有背景，二不算热门选手，完全没有什么值得路珏利用的地方。 更何况，路珏看他的眼神太真诚、太干净，就像是没有丝毫杂质的小池，或者是澄蓝的海，以至于他实在不愿意把路珏和那些不好的词语联系在一起。 宋忱欲言又止。 他结合路珏方才说的那一番话，在脑海中自动补齐了路珏之所以向他抛出橄榄枝的缘由。 他问：“你……是因为看了我表演的作品，所以才想跟我交朋友吗？” 路珏短暂地怔了几秒，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之所以这么殷勤的理由。 他总不能说，自己是看透了对方在那高岭之花般的外表下的脆弱且孤独的一面，然后在心疼他吧？ 路珏想，如果他真的那样措辞的话，那么等待着他的，八成是宋忱的恼羞成怒，亦或者是宋忱没好气地骂他过于自以为是，最后殊途同归地走向关系恶化。 所以路珏最终只是顺着宋忱的话，把自己伪装成了单纯的慕强派。 他敛去了自己眼里的那点错愕，夸得真心实意：“嗯，你初舞台的表现真的很好。不管是从能力方面，还是你所要表达的思想方面，都特别好。” “好的……让我想主动认识你，想和你做朋友。永远的朋友。” 宋忱被路珏直白的夸奖和炽热的眼神惹的面上一热。 说来也奇怪。明明下午主动来夸他的选手也不在少数，而且那些选手夸赞的词措也远比路珏诉诸于口的更深刻、更专业。 可他偏偏就因为路珏的夸奖而漏了一拍心跳。 他不敢细想，只把其中的原因归于相互欣赏。 路珏喜欢他用心了的表演，他也喜欢路珏唱的那首歌。 所以彼此吸引，这没有问题。宋忱如是告诉自己。 于是他本着礼尚往来的原则，有些不自在地回夸：“你的表演也很好，很感人。” 会错意了的路珏眼皮一跳，觉得对方似乎是在对他开嘲讽。 他有些无奈，“如果你指的是舞蹈表演的话，那确实是感人，跳成我那样还敢展示，不……” 宋忱眉心微蹙，纠正道：“我说的是歌。” “即使对方无法成为最闪耀的星星，也依然愿意把自身的光借给他什么的。” 宋忱越说声音越小，但是路珏却听清了。 他大致猜到了对方感动的原因，也因此自觉就像是尝到了八月的橘子和六月的李子，心里更加得酸涩。 门外。从别的宿舍传出来的哀嚎声穿过门板。 宋忱别开脸，主动岔开话题：“我们还是先收拾东西吧。” 路珏自然没有异议。 而直到路珏和宋忱之间的对话结束，围观旁听的几个人都依旧不明所以。 他们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氛围中，一脸懵逼地大眼瞪小眼。 楼俊是那四个人里最憋不住话的。 他小心翼翼地用胳膊肘捅了两下自己的队友，压低了声音地问：“所以这是什么情况啊？真就只是下午看了一下彼此的表演，气氛就这么暧昧了？” 被问话的人瞪大了眼睛眼，用口型无声地回答：你问我，我问谁去啊？ 最后得出的答案是无解。 三分钟后，负责收东西的工作人员敲响了路珏他们宿舍的门。 几个原本还在小声吃瓜的人都是一激灵。 他们僵硬地回头，冲着工作人员尴尬一笑，然后支支吾吾地问工作人员是不是一定得上交手机。 回答他们的是工作人员的无情铁手。 “手机也就罢了，零食什么的也非得收走吗？”楼俊欲哭无泪地问。 “连颗糖都不能留下来吗？” 工作人员中的那位选管姐姐跟哄孩子似的在跟他们重申规则，听的路珏隐约觉得有些愧疚。 宋忱站在路珏的身侧，碰了一下他的肩膀，“走吧，交手机去。” 路珏点头，沉默地上交了自己诸多（划掉）手机中的一个（划掉）。 工作人员抬眼，发现来人是路珏的时候还有些惊讶，“我还以为你会是最不配合的一个。毕竟路总特意交代我们说……” 她的话刚说到一半，就刹住了车。却勾起了其余人的好奇心。 她冲着路珏吐了一下舌头，说：“抱歉，不过我猜节目组会剪掉这段的。” 路珏其实压根不知道对方嘴里说的路总是谁，所谓的神神秘秘的不能播出的东西又是什么。但他还是假装淡定地“嗯”了一声。 只是他扭头就敲开了系统058号的小窗。 他问：“路总是谁？” 系统058号没回答，只是甩给了他一本家庭成员概述。 第一页，【爸爸】的姓名栏里就赫赫然写着【路斐然】三个大字。 路珏看着边上粘的大头照，一脸语塞地想：这谁？ 而按资料上写的，路斐然是星辰娱乐的公司总裁，占了其中大半的股份。 而星辰娱乐则是现今娱乐圈里一家独大的经济公司。 旗下不仅培养偶像，也培养演员、歌手等等。 除此之外，路斐然还搞房地产投资等等。 路珏的第一反应是槽多无口。这种浓浓的杰克苏既视感是怎么回事啊！？ 他有些语塞地问系统：“这也是你给我开的金手指？” 系统058号否认：【不是，如果我知道你爸……】 它注意到了路珏的眼神变化，于是咽了口口水，改口：【如果我知道你在这个世界里的假爸爸在娱乐圈里混的这么开的话，我也不至于给你设定成个人练习生。】 它似乎是怕路珏不信，特意补充道：【我的权限很小，只能设定一些有关于你的细节问题。而其余的人、事、物，都是由这个世界随机安排的。】 路珏点头，没有过分深究，只说：“虽然但是，他长得跟我爸也太不像了。” 说着，他又往后翻了几页手册，发现他在这个世界里的妈妈也是个女强人类型的。 和他那个说话温温柔柔，整天在家里弹琴、养花、画画的妈妈中间差了几十个形容词。 路珏挑眉，总结道：“这两个看起来都不像是能常着家的。” 除此之外，在现实宠路珏宠得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和月亮都一并摘给他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以及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各种七大姑八大姨的，在这本家庭手册上都成了各种利益的交锋者。 路珏终于忍不住“啧”了一声，突然觉得系统058号给他安排的那个“沉默寡言、十分高冷但是业务全能”的人设在这种家庭里是成立且合理的。 因为父母很忙，缺少陪伴，所以他话少。 因为父母很优秀，亲戚很势利，所以他势必会被推着往前走。 也因此被迫成为了一个十项全能的“别人家的孩子”。 思及此，路珏忽然眼皮一跳，心里升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他问系统：“这个家庭，该不会是按宋忱的家庭复刻的吧？” 系统058号可疑地停顿了一瞬。 哗啦呼啦地翻书的声音再度在路珏的脑海中出现。 不多时，他听见那位系统先生回答道：【具体情况不一样，但大致结构其实很像。甚至是更糟。】 它说：【例如那位路总知道你要来参加这个选秀节目，还会特意地替你和工作人员打好招呼。但是那个小……咳，宋忱的家长却不一定会做这种事。不过再多的我也不能再透露了，毕竟这是宋忱的隐私问题。】 路珏“嗯”了一声，没有抓着这个问题不放。 路珏目送着几位工作人员离开，看着前一秒还在哭天喊地的楼俊在关上门的那一秒又满血复活，掏出了自己藏在被褥里的几包辣条和几盒自热锅。 路珏的思绪忽然飘远。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过去头问宋忱：“在紧张的训练开始之前，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阳台看会儿星星？” ※※※※※※※※※※※※※※※※※※※※ （迟到了的）元宵节快乐！ 祝所有的小宝贝们都能开开心心过节！ 串门 宋忱迟疑了片刻，不知怎么的，最终还是鬼迷心窍地答应了路珏无厘头的邀请。 可惜他们最终还是没能看成星星。 因为城市里的夜幕太黑，不解风情的乌云又太多，把天空遮了个严实。 以至于他们连丁点儿星光都看不见。 原本跟着来凑热闹的楼俊长长地哀叹一声，感慨还是自己的老家好。 虽然穷乡僻壤了一点，但是却能看见漫天的星星。 还有充满夏意的蝉鸣和萤火虫。 他有些怀念地说：“总之，还是要比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浪漫点儿。” 路珏“嗯”了一声，心里五味杂陈。 如果非得形容的话，就像是小时候约好了和同学周末去野餐，兴冲冲地收拾好了东西之后发现外面下了雨。 尽管他期待的时间并没有那么的漫长，但他还是感觉到了期待落空的失望。 路珏越过楼俊去看宋忱的反应。 只是从他的角度望去，他只能看见宋忱的半张侧脸，和对方因为仰起脑袋而露出的漂亮的脖颈。 宋忱其实注意到了路珏的视线，却没有回望。 因为怕在路珏的眼睛里看见难掩的失落。 照理说，他这会儿应该回到房间看会儿书，或者听会儿歌才对。 总之不是像个傻子一样地站在这里吹冷风、看乌云。 可他的鞋底却像是黏了502胶水似的让他迈不开腿。 尽管宋忱反复地告诉自己：人生就是这样的。不如意之事，往往十之八九。习惯了就好。 可他还是没忍住地开了安慰的话口。 他说：“既然看不到星星的话，那么就看会儿月亮吧。” 路珏听着宋忱不熟练的语气，轻笑出声。 忽然觉得堆积在胸口的那些阴霾都消散了。 他眼含笑意地看着宋忱，说：“也对。谁规定我们不能对着月亮聊天呢？” 楼俊左看看，右看看，不明所以地看着站在自己旁边的两尊大佛，不明白那也被挡了一角的新月有什么可看的，随便找了个借口就脚底抹油地回到了房间里。 只是不一会儿，宿舍与阳台之间的隔门再度被拉开。 一颗圆溜溜的脑袋探出来，还是楼俊。 他问他们：“那什么，路珏，你们要和我们一起去别的宿舍串串门吗？” 当宋忱意识到楼俊所谓的“你们”也包括了他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其实是拒绝的。 他刚想婉拒，就看见路珏点头同意了。 “行啊。”宋忱听见路珏如是说。语调是上扬的。 就像把一把柔软的羽毛扇似的从宋忱的心上蹭过，让他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于是他没原则地点头，成为了串门队伍里的第六人。 只是这一路走的沉默。 提出要从走廊的尽头串起的罪魁祸首楼俊，率先打开了话匣子。 他似乎认为路珏和宋忱对他们一点儿都不了解，所以兀自地介绍起了自己和他的那三位队友。 他笑嘻嘻地说：“我叫楼俊，之前在阳台上特意跟你们说过名字啦。你们这会儿应该没忘吧？” 路珏挑眉，宋忱摇头。 尽管动作不同，答得却异口同声。 低沉和清冷的声线重叠在一起，反倒像是和谐的二重奏。 楼俊没有注意到两位当事人瞬间的怔愣，只是心满意足地点点头：“那就好。” 他说：“我的话，相对来说比较擅长跳舞。可惜我们队长大主舞的光芒太耀眼，所以就显得我的舞蹈能力没那么显眼。” 说着，他又屈指指了一下就站在他身侧的人，“这是我们队……” 路珏怕他真的一个一个介绍过去，于是主动揽过话茬：“这是你们队队长林思。是队内的人气担当，舞蹈担当和操心担当是吧？” 路珏停顿了一瞬，用笃定的语气问：“我记得，除了你们一起表演的团队合作舞台之外，林思还个人加试了一段民族舞？” 楼俊对此感到有些惊讶。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上别的c字母的徽章，又看了一眼林思胸前的带皇冠的a字母，委屈巴拉地瘪嘴：“果然优秀的人就是容易被记住。” 路珏不以为意地挑眉，说：“其实大部分选手的自我介绍我都记得。只不过刚才看你自我介绍地挺开心，所以才没打断你。” 楼俊狐疑地看着他，表示自己不信。 路珏懒得争论，只是随口把楼俊其他两位c等级的队友的自我介绍一字不差地重复了一遍。 他的语速不快，因而隐隐透露出一种漫不经心的意味。 反而显得他不显山不露水的。 路珏的余光掠过楼俊吃惊的表情，最终落在了宋忱的脸上。 他说：“虽然但是，我是真的很认真地看了你们所有人的表演和自我介绍的。” 尽管这背后的理由并不光彩。 楼俊没注意到路珏目光的降落点，也没能参透路珏话里的潜台词。 他兀自抱拳：“大佬，你这个记忆力，确实配得上你跟费pd说的那句‘当时出道影响你学习了’的话。” 路珏皮笑肉不笑地看他：……谢谢夸奖，但那是我胡说的。 而路珏在与楼俊说着话的同时，还一直在分神地看宋忱的表情。 怕宋忱觉得不自在，也怕宋忱觉得被冷落了。 于是他主动地把话题往宋忱的身上带，“不过，照这么说来，我们宿舍含a率还挺高的。” 一百个选手，十六个宿舍。 其中拢共只有十二个a等级的选手。 而他们一个宿舍就占了俩。 甚至从严格意义上来说，路珏和楼俊他们的等级评定也不算差。至少没有等级评定为d或f的选手。 但是整个宿舍的综合实力不弱，就意味着宿舍内的竞争也会很激烈。 其中以两个评级为a的选手为甚。 因而在路珏话音落下的瞬间，林思的表情转瞬即逝地变了变。 但他很快就缓了神色，轻笑着接话：“挺好的，可以一起共同进步。” 林思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挺温柔的。 还没卸去的舞台妆也让他的五官看起来更加精致。即便是说句比大半的女生都漂亮也不为过。 加上他本身实力过关，所以也算是普罗大众都会喜欢的偶像类型。 可惜路珏偏偏不是吃这类造型的人。 他现在满脑子想的，到底怎么样才能让宋忱参与到话题里面来。 楼俊在无意间当了助攻。 他笑嘻嘻地感慨一声“对哦”，自来熟地退后半步，搂住了宋忱的肩膀。 楼俊没有注意到宋忱肢体的僵硬，自顾自地继续说道：“而且我宋哥也是大舞担嘿嘿，这么一来的话，我一下子就可以蹭到俩个大佬的小课堂啦。” 路珏也有意地跟着凑热闹。 他揽着宋忱另一边的肩头，声音含笑地问：“不知道三天班的宋老师参加完考核之后，能不能赏脸逛逛我们五天班？” 路珏那低沉的声音和所谓“宋老师”的特别称呼，就像是投入湖水之中的细碎石子，猛然间搅乱了宋忱的心。 住在走廊尽头的人被宋忱这“被左拥右抱”的场面给惊到了。 对比其他松松散散地站着的人，他们下意识地把宋忱当成了路珏他们宿舍的核心。 因而在聊天的时候，他们总是会有意无意地cue到宋忱，以至于后者想当空气也做不到。 而楼俊宋哥长宋哥短的称呼也像是传染病似的，伴随着这次串门活动，迅速地席卷了整个楼层。 路珏趁势加柴，把“宋老师”的爱称也宣扬了出去。 听得宋忱的耳尖发热。 以至于回到了自己宿舍的宋忱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真心实意地长叹了一口气。 路珏听见了，轻笑着问：“怎么了？他们的热情吓到你了？” 宋忱沉默了一瞬，表面上还是波澜不惊的样子，但是于细节处，他却在不住地抠指甲盖边上的软肉。 路珏看见了，想伸手拍掉，免得对方真的抠下一层血皮来。 但是碍于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还太远，所以忍着没有动手。 宋忱回答说：“没那么夸张……虽然，我确实没有被这么热情地对待过。” 以往的人们夸他，至多也只是夸他的能力强，甚至有些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人还会觉得他的实力其实也就那样。 于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日常碰面的寒暄也永远止于他叫什么名字，训练多久了，吃饭了吗云云。 偶尔在去舞室的路上遇见了常在一起训练的人，他们也至多只是隔了几米地连名带姓地叫一声“宋忱”，并不会凑上来和他同行。 可是今天晚上不同。 或许是因为今晚是进行严苛训练之前的最后一场狂欢，所以大多数人的兴致都异常地高昂。 愿意用星星眼的表情问他的舞是怎么编的，愿意乐乐呵呵地了解他平时都喜欢听什么歌，又是看哪个编舞师的作品多一点儿，愿意知道他私底下的那些小事。 然而最触动宋忱的，是他放在衣兜里，都快被捂热了的零食。 一根海苔卷，两个果冻和几块大白兔奶糖。 这是串门的时候，一个叫伍洋的练习生送他的。 伍洋往他兜里塞这些东西的时候还偷偷摸摸地把他拽到了角落里，刻意用如同耳语般的声音说：“宋哥，这些东西送给你，你偷偷拿着吃，可千万别让选管姐姐发现昂。” 伍洋说完之后，还像是不放心似的补充：“你也千万别告诉别的选手啊，免得他们说我区别对待。” 宋忱还记得自己当时煞风景地问了一句为什么单独送他这些。 得到的回答是：“就是喜欢你，觉得你好看呗。男孩子之间的事情，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很简单，也很纯粹的理由。 却让宋忱感到有些手足无措。 因为他似乎从来没有收到过独一份的特别礼物。 但是宋忱自觉把这话说出来太矫情，于是路珏问他的时候，他自动地省略了后面的半截话。 只是当他抬眸，对上路珏朗朗的眉眼时，他忽然觉得或许路珏是知道他的这份心情的。 确实，路珏对于宋忱的答案并不觉得意外。 只是觉得自己的心里像是被蓦地铺了层棉花，心软的不像话。 路珏开玩笑似地问：“你是被那百来声的宋哥和宋老师给叫的耳朵起茧子了吗” 说着，他还啧了两声，“那些比你年纪小的就算了，有些都是二十五六岁的大龄练习生了，居然也跟着叫。” 表面上是说有些选手不地道，其实是宽慰宋忱： 你看，对你怀有好感，想和你做朋友的人真的很多。 所以，别再妄自菲薄地把自己关在角落里了。 宋忱不知道读懂了多少，只是脸上现出了一层薄红。 他意欲离开椅子，逃去洗漱，只是路珏接下来的话却把他钉在了原地。 路珏说：“其实从某种角度来说，我们今天晚上也算是看到星星了对吧？” “那些被你的光芒所吸引，然后向你靠近的群星。” 宋忱没说话，或者说是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 但是略微有些泛酸的鼻尖似乎已经给出了答案。 宋忱的嗓子较之平常哑了点，“这似乎是我人生中听到过的，最高的评价。” 路珏把话说的真挚：“那么希望从今天开始，你听到的每一句评价都能比这更好。” 宋忱垂着眼睛，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脸。 他说：“谢谢。” ※※※※※※※※※※※※※※※※※※※※ 有请双向心动中的两位男嘉宾（x 训练 次晨。天空刚露出点鱼肚白，一首《好运来》就响彻了整个宿舍楼。 期间还夹杂着工作人员拿着扩音喇叭催促他们起床的声音。 楼道里哀嚎遍野的同时，各个宿舍里的摄像头也被重新打开。 叶淮和张舟挣扎着爬出了柔软舒适的被窝，顺带着拍醒了在装睡的楼俊。 瘫倒在床上，仿佛没有骨头似的楼俊则冲他们摆手，示意他们先走。 而后又翻了个身，把被子往上一拉，继续掩耳盗铃地装听不见。 叶淮和张舟走到路珏床边的时候，路珏已经醒了，正睡眼惺忪地盯着头顶上的床板发呆。 正好省了他俩“该怎么把路珏叫醒”的思考量。 叶淮盯着路珏的脸看了半晌，还是忍不住感慨了一句：“这就是浓颜系大帅哥和我们普通人的区别吗？素颜都那么能打。” 张舟看不惯他那没出息的样子，推了他一下：“走走走，普通人，快一起洗漱去。” 路珏听着他们走远了的声音，给自己定了最后的起床时限。 他想，这首歌放完他就起，然后约宋忱一起吃个早饭再去教室—— 路珏的想法猛然顿住，突然发现在他醒觉的这两分钟里，上铺没传来一点动静。 他翻身下床，发现上铺已经没了热气。 原本该安安静静地躺在上面睡觉的人不见了踪影，只有一个叠的四四方方的豆腐块似的薄被褥。 路珏如梦初醒地想起来，他好像在半梦半醒间听到过床板的吱呀摇晃声。 他当时睁开眼，看见了一个立在他床尾的消瘦身影。 那人还轻声细语地跟他说了一声“抱歉”。 路珏当时只以为宋忱是要出去上厕所，所以回了一句“没事”之后就重新阖上了眼皮。 也因此把宋忱的那句“要不要一起早起去训练会儿”堵回了心里。 只是宋忱纠结了一会儿，还是给路珏留了张纸条，就压在他的床头。 路珏看着纸条上隽秀的字迹，沉默地在原地立了几秒，最终叹了口气。 感慨新的一天的美好打开方式，就这么被他的不解风情给毁了。 路珏刚在食堂塞吧了几口早饭，选管组的化妆师就小跑过来问他要不要化妆。 路珏看着对方手上的一大盒子的化妆品，不由得想起昨天晚上漫长的卸妆经历。 他开口问：“其他人都化了吗？” 那个化妆师有些支吾地说：“差不多。上镜嘛，总归是带点淡妆比较好。而且，化了妆的话，节目播出时效果也会好很多。” 只是当她对上路珏扫过来的眼神时，突然就心虚了许多。 于是她改口道：“当然，长成你这样的，不化也没关系。” 路珏看着她有些慌张的样子，大致明白她是误解了什么。 他软下声音，有些无奈地说：“我没生气，只是困的。” “哦。”那位化妆师呆呆地应了一声，反而被反客为主地带到了没有镜头的角落里。 路珏往那靠椅上一坐，就闭上了眼睛。 “化吧。”路珏说，“不过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您能快一点，因为我的训练进度可能已经比别人落后很多了。” 化妆师被路珏客客气气的敬语和称得上是温柔的语气弄得一愣。 她对路珏那张脸下手的时候，想的还是眼前人似乎和总导演描述的不一样。 很好看是真的，但是却没有什么刺人的少爷脾气。 而那位化妆师大概是被路珏迷了眼，以至于她当着路珏说话的时候竟有些口无遮拦。 她说：“其实，我看你初舞台介绍的时候，以为你说自己其实一点也不拽什么的是为了给自己立人设。毕竟你长着一张很骄横的脸，结果没想到你真的这么好说话。” 路珏配合着化妆师让他把脸侧过去一点的要求，勉强把对方的话当成了是夸奖。 路珏斜挑了一下眉毛，有意活跃气氛道：“我这还是因为要参加节目，所以稳重了一点。” 他半睁开眼，比了个五的手势，“如果换作平时，我起码还得再赖五分钟的床。” 宛如低音提琴般的优越声线配上幼稚的语气，反而把路珏拉回了人间。 也惹得化妆师笑了半天。 “好了。”她在路珏脸上勾勒完了最后一笔，道。 路过的工作人员出于好奇多瞥了一眼，“嚯”得感叹了一声。 他打趣道：“如果不是我一手安排的行程卡的话，我还以为今天就要公演了呢。” 化妆师面色一红，谈起了自己的职业病：“我这不是难得看到一张这么好看的脸，一个不留神就多化了点儿。” 路珏不以为意，说完“没事”就赶去了五天组的教室。 他进教室的时候，教室里已经有十几个人了。 但是舞蹈导师还没来，所以他们只能跟着视频自行扒舞。 身为舞蹈菜鸟的路珏叹了口气，把动作学的十分僵硬。 不能说十分相像，只能说完全不一样.jpg 但舞蹈导师蒋希彤来授课的时候，还是一眼就看见了人堆里的路珏。 无他，撇开路珏不协调的肢体动作来讲，他在身高和形体等方面的条件太优越。 仿佛只要地往那一站，就会自然而然地在一瞬间吸引到所有人的目光。 她也因此懂得了，费忻舟那天所说的“路珏天生就是该站在聚光灯下的”是什么意思。 蒋希彤从三天班赶来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们自己扒得怎么样了？” 众人皆是苦笑着摇头，说是太难了。 偶有几个是信心满满地说还行的。 路珏干脆累的说不上话。 而在蒋希彤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教授舞蹈课的过程中，路珏果不其然地被单拎出来指导了几回。 但是基于这次所有成员都是从零开始地学习新舞，五天班又大多都是实力没有那么强，或者是没有那么自信的选手，因而衬的路珏也没那么差了。 在集体合跳了大半个钟头了之后，蒋希彤松口说：“你们都休息会儿吧。” 说话间，她看着似乎没有要休息的意愿的路珏，远远地给他丢了瓶水。 她说：“你也歇会儿吧，看你这满头大汗的。” 路珏应声，拧开瓶子仰头喝水的动作行云流水，配上那滴从他的下巴处滑落的汗珠，倒更像是在拍画报，而不是被舞蹈所折磨着。 他席地而坐，歇了半分钟之后还是忍不住问系统：【你为什么不能多给我点点儿舞蹈天赋？】 系统058号似乎是隐约感受到了路珏的语塞，自知理亏地说：【但是我替您把说唱技能点亮了。】 路珏无奈：行吧。 他又仰头喝了口水，喉结滚动间，忽然良心发现地问系统：“在我没事找你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他整理了一下词措，说：“问，你的数据库里有娱乐设施吗？” 系统058号沉默了半晌，冷静异常地回答：【我只是一堆数据，不需要娱乐。】 路珏听完也跟着沉默了。 直到上午的所有课程结束为止，他都没有再主动地跟系统搭过话。 中午时分，路珏弯腰鞠躬，目送着声乐老师出了教室。 他走出五天班教室，又被迎面走来，整件衣服都湿透了的宋忱吓了一跳。 毫不夸张地说，宋忱现在的样子就像是一条刚跃出水面的鱼。 而站得离宋忱不远的林思也好不到哪儿去。 汗涔涔的样子也像是一条刚从水里捞出来的鱼。 二者之间的区别是一个好看点儿，一个脸惨白的如蜡纸。 而跟他们相比起来，路珏的劳累程度还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他走近了宋忱，看着宋忱脖子上豆大的汗珠，有些迟疑地说：“你们这也太夸张了吧？” 楼俊又摆手，只不过这回没了上午赖床时的气定神闲。 他哀叹道：“别提了，蒋老师让我们最迟今天就要把整个舞扒完，弄得教室里跟开了地狱模式似的。早知道是这样，我就该待在五天班摸鱼，闲的没事地挑战什么自我啊。” 此时，叶淮和张舟也苦哈哈地从五天班里晃出来。 他们从后门轻拍了一下楼俊的后脑勺，怒不可遏地说：“你丫说谁摸鱼呢？我们班的日子也难过着呢好吗？” 路珏听着他们没营养的打闹，对上了宋忱的目光。 对方似乎是咬着嘴唇纠结了一瞬，才无声地问他：“你没事吧？” 路珏摇头。 要不是碍于这里人来人往的，路珏其实很想问一下宋忱他到底是驻守哪儿的天使。 不然怎么都这样了，居然还有心情反过来关心别人。 而从食堂的空盘率来看，恐怕七天班的人过的也不怎么好。 “为什么会有难度那么大的主题曲任务啊？明明之前那几届都还不是这样的。” 路珏听到有人如是说道。 路珏看着眼前已经不多了的菜色，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他无视了楼俊“小鸡腿小鸡腿”的碎碎念，让阿姨把最后两个小鸡腿夹到了自己的餐盘上。 路珏转头，跳过了挤在他和宋忱中间的楼俊，问：“明天，我和你一起早起吧？” 宋忱怔愣了一瞬，点头说好。 同时，他的空盘子里多了两个小鸡腿。 楼俊心心念念的小鸡腿。 于是排在宋忱前面的楼俊炮语连珠地指责路珏实在是太过分了。 “你这是明晃晃的偏心！” 路珏不以为然地挑眉，表情拽了吧唧地反问：“是又怎么了？” 坦荡承认的答案让宋忱的心跳猛然漏了一拍。 仿佛路珏说的其实是什么让人沉溺的蜜语甜言。 ※※※※※※※※※※※※※※※※※※※※ 宋忱：谢邀，有在心动了。 毕竟是别人悄咪咪地给一扭扭零食就会感动的小朋友（x 晚归 吃过午饭之后，等待着路珏他们的依旧是高强度的训练。 一节声乐、一节舞蹈，和长时间的查漏补缺。 以至于楼俊晚上回到宿舍的时候直接瘫倒在了自己的床上。 刚洗完澡的路珏坐在床沿，看着楼俊空荡荡的身后问：“宋忱和林思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楼俊心里苦：“别提了。他俩都说要再练会儿。” 路珏闻言眉头微蹙。 他又看了一眼缠在手腕处的表，有些不赞同地说：“可是现在已经快十一点了。宋忱不是还说明天早上五点钟就要爬起来去训练室加训的吗？” 楼俊还是维持着瘫倒在自己床上的姿势没有动。 他有气无力瞥了路珏一眼，说他这是五天不知三天苦。 他说：“反正我们林队之前在公司的时候就挺拼的，有时候练舞能练到好几天加在一起只睡几个小时。” 他停顿了一瞬，说：“至于宋哥，虽然我才刚认识他没多久，但是按照他今天的训练强度，以及他在初舞台展示出来的舞蹈实力来看，他平时恐怕更拼。” 路珏的眉心皱起又松开。 他最终还是翻身下床，重新换上了训练服。 他踏上了宿舍里和训练室之间的蜿蜒小径，来到了宋忱他们白天训练的教室外。 而出乎路珏意料的是，教室里还在跟伴奏练习的人远不止宋忱和林思。 路珏打开门，一眼就在人群中找到了宋忱的身影。 他不知该是喜还是悲地发现，当那些他做起来无比僵硬的动作放到宋忱的身上时，就变得轻灵、优美了起来。 就像是两个截然不同的舞种。 而宋忱则是那个赋予这个复杂编舞以灵动轻松感的精灵。 同样的，在路珏刚推开门，撑着门框站定的那一瞬间，宋忱也在匆匆一瞥中锁定了来人。 只是宋忱按捺住了心里想要停下来的冲动，坚持着把整首歌跳完了才走近了路珏。 宋忱用带着清香的湿巾抹着脸上和脖子上的汗，问：“你不是回去洗澡睡觉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路珏有意地板着脸说：“洗完了，所以现在来抓撒谎精了。” 宋忱自然是知道路珏是在指什么的，于是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尖。 且目光躲闪地不敢去看路珏的眼睛。 “这不是楼俊刚回去了吗？我想着等他差不多要洗完澡的时候再回去。” 宋忱如是说，尽量地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心虚。 “是吗？”路珏眯着眼睛反问。 他无视了系统058号劝他说话态度温柔一点的提醒。 一边用指腹替宋忱抹掉了脖子上被遗漏的几滴汗珠，一边开口，“我怎么觉得，看你这架势是要练到明天早上的意思。” 宋忱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却发现对方说的是事实。 于是他的脸“腾”的红了，像是樱桃树上已经成熟到软烂了的果实。 只是宋忱自己也说不清自己脸颊发烫的原因是什么。 是转瞬即逝的，曾在他的喉间抚过的带着丝丝凉意的触感，还是由于善意的谎话被拆穿后的羞赧。 抑或者只是因为夏日夜晚时的运动过度。他说不清。 宋忱最终也只是微微别开脸去，用商量似的语气说：“我真的很快就回去了。” 他把大拇指跟食指捏起来，又微微分开，只露出了半截指腹的距离。 他保证道：“我真的就只再练一小会儿。” 如果不是宋忱的语气很正常，没有丝毫撒娇的意味。 那么这个场景大概会很像专心事业的年上男性在哄自己家需要陪伴的小狼狗男朋友。 但是尽管宋忱的语气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坐在总导演室里的负责人还是让后期剪辑的工作人员把这一段单独截了下来。 而路珏是一个懂得见好就收的人。 所以面对宋忱的保证，他点头表示了理解，没有再紧逼，而是慢悠悠晃到了教室的后方。 “你跳吧，我看会儿。刚好我还没看过你和林思训练。” 路珏说，还欲盖弥彰地加上了林思的名字。 被点到名的林思则表情复杂地回头看了一眼路珏，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而宋忱口中的“一小会儿”自然不是真的一小会儿。 等他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一点半了。 训练室里的人也已经零零散散地走得差不多了。 除了少数几个还在训练的人之外，只剩下了还在教室里等他的路珏。 而在训练期间，宋忱在做转头的动作时，总是会下意识地把目光往教室的后方送。 一遍又一遍的，确认路珏是真的在等他。 因为对于宋忱来说，这种被人等的体验真的挺奇妙的。 回顾他先前的二十一年人生，似乎总是他在等别人。 小的时候是等姗姗来迟的父母来接他回家，长大了之后是在等约定好了的友人踩点赴约。 很少有这么一种时候，是别人在等他。 还是毫无怨言的等。 照理说，宋忱内敛的性格注定了他不会是那种会毫无顾忌地让别人等他的人。 例如把此刻手长脚长地缩在小椅子上的人换成是楼俊，宋忱大概就会直截了当地劝对方早点回去睡觉，不用等他。 或者是碍于不好意思，早早收拾了东西回宿舍。 总之不会是像现在这样。 就像是笃定了路珏不会因为他的拖拉而生气似的，把不过指缝大小的“一小会儿”变成了大半个钟头。 “走吧，明天还得早起呢。”宋忱说。 他看着路珏因为困倦而撑不开的眼皮，后知后觉地感到了些许愧疚。 路珏“嗯”了一声，反过来放软了声调地说自己脚麻了。 他伸出手来，示意宋忱拉他起来。 宋忱叹了口气的同时照做。 他按捺着自己此刻奇妙的心情，口是心非说道：“何必呢，这个点儿你在宿舍里安安静静的睡觉不好吗？” 路珏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说：“可我要是乖乖地待在宿舍里的话，不是就看不到你挥洒汗水时的飒爽英姿了吗？” 他停顿了几秒，继续说道：“而且，如果我不来找你的话，说不定你会练到第二天凌晨。回宿舍的路上也只能是孤零零的。” 宋忱有些无奈地说：“没那么夸张。” 路珏却不听，只是自顾自地问他明天晚上也是这个点儿回吗。 “是吧。”本意是想练到更晚的宋忱回答。 路珏这回没有如宋忱预想中那样劝他早归。 他只是邪挑了一下眉毛，说：“那明天晚上也算上我一个。” 因而宋忱看向路珏的目光中多了点探究的意味。 路珏双手插兜，懒洋洋地说他的歪理：“因为既然劝不动的话，还不如直接加入。” 惹得宋忱莫名地想到了那张名为“我不是来拆散你们的，而是来加入你们的.jpg”的表情包。 宋忱呼出一口浊气，伸出了自己的拳头，说：“那就一起吧。” “一起站到更高的地方，去见识更好的风景。” 维护 第二天的早上五点。 宋忱轻手轻脚地从上铺爬下来，看着昨晚约定好了，要陪他一起去领略自山巅俯瞰的风景的人依旧躺在床上，睡得很沉。 路珏的手边则躺着一个已经被按掉了的闹钟。 边上的床铺处也传来嘎吱嘎吱的扰人声响。 宋忱抬眼，正好对上了林思的视线。 宋忱踌躇了几秒，不知道该不该主动地跟对方搭话。 如果搭话的话，又该说点什么。 在宋忱思索出一个结果之前，林思主动打破了沉默。 他问：“你，在来这个节目之前跟路珏真的不认识对吧？” 宋忱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如实地点头。 林思松了口气，露出一副“果然”的表情。 他如同乘胜追击般地又问：“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跟路珏认识的时间那么短，他却那么在意你？” 宋忱怔愣了一瞬。 即使他把“在意”两个字揉碎了，塞进心里，也没能想出林思是怎么得出的这个结论。 在他看来，他之于路珏，至多只是一个关系比较好的朋友。 窗外的晦涩月光穿过纱门，洒进房间里。 林思背光站着，大半张脸隐没于黑暗之中，以至于宋忱看不清他的表情。 宋忱只能听见对方语重心长地举例：“在你初舞台表演前替你加油，在一起排队打饭的时候替你抢菜，连带着要和你选同一个宿舍，约你去阳台看星星，帮你在人群之中找话题，晚上还要管着你不让你晚归，大早上地还愿意起来陪你一起去练习……” 林思一口气举例了许多听起来超乎于友谊之上的事，说到后来甚至有点忿忿。 他问宋忱：“你有没有想过，路珏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宋忱被林思问得怔住。 他下意识地侧目，去看路珏那如利刃出鞘般的剑眉和鸦羽般的眼睫。 又在心里勾勒着那被阖着的漂亮眼皮遮挡住的清澈眼眸。 “因为欣赏我初舞台的作品吧。”宋忱低声说。 林思嗤笑一声，像是在嘲笑他的想法太简单也太单纯。 他说：“不是路珏说什么，就是什么的。” 林思的表情有些阴翳：“是，我承认你的能力很强，即使说是所有的选手中实力最强的也不为过。但是在这个节目里，除了你之外还有很多实力强劲的选手，为什么路珏对别人都是那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唯独要讨好你呢？” 宋忱对于林思口中的“讨好”一词没来由地生出许多抵触。 他不自觉地抿紧了嘴唇，心里有些烦躁。 他抬眸，不赞同地看了林思一眼。 “那么照你认为的，路珏他是为什么要和我交朋友？” 这是宋忱录节目以来第一次用这么强硬的语气跟人说话。 林思扫了一眼路珏，哼笑一声：“朋友？哪有刚认识几天的朋友是他那个态度的？他不过是想跟你炒cp罢了。” 宋忱闻言眉头微蹙，两条清秀的眉毛拧作一团。 林思注意到了宋忱表情的变换，但依旧喋喋不休地分析道：“路珏本身能唱歌，也会rap，唯独舞蹈基础弱。所以他想找一个舞蹈能力强，长得好看，又冷冷清清的不怎么话唠的人组一个互补型cp，好给自己立一个有趣又深情的人设，然后欺骗网络上的那些无知小女孩儿来给他投票。” 林思：“不然你以为，为什么路珏总是在镜头前对你说一些暧昧的话，做一些暧昧的事。例如帮你按肩膀，给你擦汗之类的。” 宋忱一言不发地听完了。 只是这个可能性在他的心里停留了还没一秒钟就被否定了。 还是那句话，没必要。 诚然，一个不会跳舞的人在男团选秀里挺弱势的。 但那个不会跳舞的人是路珏。 不论是单纯地靠脸，靠活跃的性格，靠唱歌时的娓娓道来般的打动人的情感，都应该能在出道位中占有一席之地的路珏。 如果宋忱不是参赛选手，而只是一个坐在屏幕前投票的观看者的话，那么毫无疑问的，他大概率也会选择把他的那张票投给路珏。 因为路珏身上那独一无二的气质，和仿佛罂粟般的致命吸引力。 而宋忱不信林思不懂得这些道理。 因而他反驳道：“但路珏不靠那些歪门邪道的东西也能出道。” “除非节目组把他所有的镜头都剪掉，不然，哪怕只是一个采访画面，他都能够闯入大众的视野，闯进出道位。” 林思还欲再说，却被宋忱打断了。 宋忱跟林思理论道：“而且如果路珏真的只是想靠走捷径来吸粉的话，那他为什么要选我呢？选你不是更好吗？” 宋忱说：“你的舞蹈实力并不比我差多少吧？而且你有人气，有粉丝基础，性格比我讨喜，还背靠着雨州娱乐这种大公司……” 宋忱垂着眼皮，低语：“至于我，只怕到时候节目组把视频一剪辑，观众都还来不及看见我，我就被淘汰了。” 面对宋忱的问话，林思陷入了沉默。 他也想知道，为什么路珏选择的炒cp的对象不是他呢？ 真的是因为路珏所谓的慕强吗？ 因为慕强，所以眼里只能看见那个站在金字塔尖的人，而再也容不下其余人的半点身影了吗？ 林思找不到答案。 最终也只是自欺欺人地丢下一句“大概是因为你看起来更好骗吧”，就转身出了宿舍门。 宋忱没阻止，但是也只把林思的这番话当作是耳边风。 他又瞥了一眼路珏安静的睡颜，思忖着要不晚点儿再把路珏叫醒。 免得路珏去盥洗室的时候会碰上林思。 宋忱这么想着，打算先去洗漱。 却被路珏拽住了手腕。 宋忱垂眸，对上了路珏朗朗的眉眼。 宋忱的呼吸一窒，不知道路珏听到了多少。 他佯装淡定地问：“你……什么时候醒的？” 路珏挑眉，“在他噼里啪啦地数落我的时候。” 路珏坐起身来，瞥了一眼因为没关紧而漏风的门缝，说：“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那个意思。” “我知道。”宋忱低声道。 上午照旧是辛苦的训练。 楼俊出教室的时候也照例是半死不活的样子。 只是这回宋忱和林思本就不近的距离隔得更远。 一个在人群前，一个在人群后，中间隔了大半个三天班的人。 楼俊恍若未察地一口一个宋哥叫着，虚弱地问他中午想吃什么。 宋忱远远地瞥见了从五天班走出来的路珏，说：“我和路珏中午就不和你们一起吃饭了。” 楼俊夸张地“啊”了一声，极小声地问他们这是要回宿舍开小灶吗？ 宋忱瞥了他一眼，用正常的音量说：“六个人的空位置太难找，还是分开好一点。” 楼俊“哦”了一声，松了手。 食堂里。 路珏和宋忱排在队尾。 听前面几个选手喊累的时候，路珏突然没头没尾地说道：“楼俊累的时候，其实打呼噜的声音挺响的。” 宋忱一句“什么”还没问出口，就已经反应过来了。 ——上午林思说那些话的时候，宿舍里很安静。 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见。 宋忱远远地瞥见了楼俊依旧笑嘻嘻的样子，闷声：“所以我选你是选对了呗。” 路珏盯着宋忱看了几秒，忽然轻笑了两声，得了便宜还卖乖地回答：“嗯。” 下午繁冗的课程结束后，楼俊又不死心地问了宋忱一遍要不要一起吃饭。 “实在不行，我跑快点儿去占六人座嘛。” 楼俊如是说，像是没骨头似的靠在宋忱身上。 宋忱因为楼俊跟自己之间过近的距离而眉心微蹙。 他用手肘戳了楼俊一下，示意后者直起腰板来。 他找借口道：“不了，我吃饭慢，一起吃饭还浪费你们的时间。” 楼俊委委屈屈地嘟囔了两声，想说没关系。 只是他扭头去看宋忱的时候，才发现宋忱此时冷冷清清的表情和他第一次见到对方的时候一样。 于是他眨了两下眼睛，知趣地不再坚持，“好吧，你和路珏单独去吃饭吧。” 自此，短暂的搭饭六人组就真的解散了。 已经放下了筷匙的路珏看着坐在他跟前小口进食的宋忱，开玩笑地问：“那你怎么不怕耽误我的时间呢？嗯？” 被宋忱没好气地扫了一眼。 路珏轻笑两声，认认真真地说：“谢谢。” 宋忱咽下一小口撕好了的鸡腿肉，言简意赅地回答：“不客气。” 他想，反正带我融入人群的也是你。 而现在我只不过是为了你，离开一个不属于我的小团体而已。 ※※※※※※※※※※※※※※※※※※※※ 宋忱：一级护友（夫）选手。 评论 三天班为期三日的训练很快就拉下了帷幕。 教室里，选择了三天班的所有选手都或站或坐地在候场，等待着考核视频的录制。 在开始录制前，工作人员把纸卷成了喇叭状，反复强调道：“每个人都只有一次录制机会哈。所以你们就算是不小心失误了也得跳完啊，千万别说什么我放弃了，然后灰溜溜地跑下来，最后损失的可是你们自己。” 说着，她看了一眼从别的班跑过来围观的选手，“你们也听着点啊，过几天你们录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没有重来的机会。所以你们这几天抓紧练习，别抱着侥幸的心理摸鱼。” 站在围观人群中间的路珏捧场地应了一声，视线则锁定了宋忱。 三天班里第一个上前录制的是伍洋。 路珏冲着他送宋忱的那点儿小零食，双手拢成喇叭状地在给他加油。 伍洋唱歌时的气息不算太稳，但听起来也算是好听那挂的。 而且他该做到位的舞蹈动作一点都不含糊。 加上他身上那可贵的青春少年感，大概率能继续留在a班。 “厉害厉害。”伍洋擦着薄汗下场的时候，他的几个队友们围过去说道。 一个捏肩膀，一个呼噜手臂，另一个则在三百六十度环绕式地吹彩虹屁。 路珏看在眼里，于是啧啧地感慨了两声，对站在他边上的宋忱说：“可惜我不会影分身。” “要不我给你招两个临时工来？”他半开玩笑地问。 宋忱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捂脸：“还是不了。” “因为那个画面如果播出去了的话，会显得我很像一个傻子。” 路珏看着对方明显放松一点儿的肩背，也跟着笑了两声。 一句“我倒是挺愿意为你当个傻子的”差点脱口而出。 选择了三天班的练习生一共有二十一个人位。 宋忱刚好抽到了最中间的出场号码。 前有比较，后有对照的，压力不算小。 但是宋忱之所以能被大多数选手冠以全能ace称号的原因，就是他有实力的同时还特别努力。 而既然准备充分了，又何来怯场这一说。 宋忱看着路珏伸出来的拳头，象征性地伸手和他碰了一下。 他站到镜头面前。闭眼前后则是浑然两种气质。 闭眼前是骄矜清冷的仙鹤，而当音乐响起，他再睁开眼时，就是随时准备捕杀猎物的猎豹了。 本来懒懒散散地站着的围观群众，也都因为宋忱动作到位得堪比示范视频的表演而打起精神来。 “这也太稳了吧？居然还真的有人能在跳这个舞的同时把整首歌唱下来。” 路珏听到有人这般感慨道。 他不自觉地把腰板挺直了点儿，仿佛现在挨夸的人是他。 “一起去奔赴更好的未来吧！” 宋忱唱完最后一句，做了个绝美的ending pose。 游刃有余的样子让人不禁生出一个想法：比起考核，这更像是展示。 而就在工作人员按下结束录制键的瞬间，路珏远远地冲宋忱吹了个口哨。 然后被宋忱走过来拍了一下手腕。 靠墙而坐的路珏仰头，眉眼含笑地看他。 自觉宋忱用的力气还不如幼儿园小朋友的大。 林思和楼俊的表演恰巧是挨着的。 从舞蹈动作的大框架上来看，没什么差别，但是质感却差很多。 就像楼俊自己说的那样，林思的能力明显略胜一筹。 但林思在考核中也暴露出一个很致命的缺点。 ——五天班中的一人半掩着嘴，极小声地跟身边的人咬耳朵。 他说：“其实我之前就想说了的，感觉林思唱歌好像有点儿不在调上。” 路珏顺着声音回头看了那人一眼。 坐着那人边上的人注意到了路珏的目光，心中警铃大作，怕哪儿的摄像头也会这个角落里的事。 于是他立马小声补救道：“有一项能做到极致的不就行了吗？要什么自行车啊。” 路珏挑眉，不置可否地收回了目光。 “各位选手都辛苦了！”一位工作人员在三天班的选手全员表演完毕后说道。 打板结束了今日份的该教室的录制工作。 解散后，路珏拽着非说要监督他再练会儿的宋忱去了训练区旁的小超市。 超市虽小，但五脏俱全。 就是需要躲着点工作人员和镜头。 路珏在饮料区驻足，问：“买两瓶肥宅快乐水庆祝一下？” 宋忱盯着路珏看了半天，最终也只憋出来一句：“做偶像的还是少喝碳酸的好，伤嗓子。” 路珏“嗯”了一声表示听见了，却还是从货架上拿了两瓶无糖的。 他又往篮子里塞了两袋薯片，说：“偶尔放纵一次也无所谓的吧？” 宋忱说不过他，妥协了。 但还是无奈地说：“后天你考核完之后，不还得庆祝一次吗？” 路珏又往篮子里塞了两包qq糖。 他轻笑两声，头也不抬地说：“我考核完之后有什么可庆祝的？庆祝我得cdf吗？” 宋忱抿了一下嘴唇，没有说话。 而如果路珏知道，他随口说出的一句话会影响他接下来几天的生活质量的话，他当时应该就不会嘴贫了。 可惜没如果。 主题曲练习的第四天，路珏荣获了个一对一辅导的老师。 能从早上五点陪跳到晚上十一点的那种。 舞蹈导师蒋希彤对于这种一带一的互助活动没什么意见，尤其被带的是跳舞特困生路珏。 甚至可以说是喜闻乐见。 于是她大手一挥，就把路珏交给了宋忱。 “我不行了，我累的心脏痛。” 把同一个动作做了一百遍的路珏瘫在地上耍赖。 但这已经是路珏在这两天里的第五次耍赖了。 已经有所免疫了的宋忱在心里从一数到了一百，就又把人从地板上拉起来了。 “我已经纵容你一分半钟了。”宋忱说。 “而且当时是你自己说的，让我考核完之后来管管你。” 路珏有苦说不出，回血全靠早晚各一节的声乐课。 问：好朋友是责任心爆棚的事业狂该怎么办？在线等，真的挺累的。 好在这样的日子只持续了两天。 第五天的傍晚，五天班选手的主题曲考核也正式开始。 而五天班又恰巧是三个班级里人最多的，以至于那天录到快深夜才结束。 路珏的序号牌靠后。 但是愿意留下来看他表演的选手却不在少数。 路珏唱的还是一如既往地稳。 虽然偶有因为剧烈的动作而乱了气息的时候，但相较其他或跑调，或忘词的选手而言，无疑是一场听觉盛宴。 可惜舞蹈这东西并不是能在一朝一夕之间就赶上的。 短短五天时间，再努力也只能让围观者感慨一声他真的进步很多了。 宋忱倒是并不在意路珏舞蹈动作上的那些瑕疵，事后跟路珏连说了好几遍“跳得挺好的”。 如果不是系统058号告诉路珏，他的舞姿充其量就是从广播体操进步到了公园老头打武术了的话，他说不定就信了宋忱的鼓励式教育了。 随着第五天考核训练的结束，路珏和宋忱短暂地获得了两天的喘息时间。 尽管路珏还是跟着宋忱朝九晚五地查漏补缺。 一周的时间匆匆而逝，如同白驹过隙。 主题曲考核任务全线完成的同时，一百位练习生的初舞台视频也已经在各大网站上播出，迅速地占领了各大app的首页。 而早在此之前，路珏已经按照系统058号的提示，在摄像头拍不到的地方点进过节目组的官网了。 但是紧接着，他就看着宋忱头像下第二十六位的排名陷入了沉思。 不算太后，但是距离前七的出道位还隔着漫山漫水。 甚至不够宋忱挺进最后一轮的。 路珏自己倒是排在第四的位置。 网上排着队领爱的号码牌的路人粉已经如同雨后春笋般地冒了出来。 在排行榜上的前三名选手都是背靠着大公司，有师兄师姐发微博支持，又有粉丝基础的情况下，已经算是很能打的数据了。 但路珏还是在为宋忱的排名感到不可思议。 于是他不信邪地点开了宋忱自我介绍的小短片，发现对方在里面基本什么也没展示。 宋忱只说了自己叫什么名字，哪里人，训练了多久，平时喜欢听什么类型的音乐，看什么类型的电影。最后才干巴巴地说了一声希望观众们能给他投一票。 愣是把一个选秀节目的介绍短片拍成了相亲挂的。 还得是腼腼腆腆的小女孩儿录制的相亲视频。 相比较名列前茅的那几位在短片里劲歌热舞，既是变魔术又是讲笑话的情况，宋忱这个确实单调了点儿。 但是尽管如此，当时宋忱自我介绍的小短片的评论区里还是热闹非凡的。 虽然其中好坏参半，但也足够路珏肯定自己的审美了。 “阿巴阿巴，这是美丽废物吧？绝对是吧？居然一点技能都不展示！(⊙▽⊙）” “确实，我不信长成这样的还能有什么一技之长。不然造物者也太偏心了。” “但是光是这张脸我也可！我只想直接给他一个壁咚，然后对着他喊：嗨，老婆！（口水嘶溜）” “谢邀，我已经直回来了。（擦鼻血）” 路珏在读完一串评论之后，悬着的心就落了下来。 觉得那些说宋忱是“花瓶”的观众的打脸时刻很快就会到来。 因而也不愁宋忱后期不会吸粉。 于是当时的路珏在把自己几个视频账号的票都投给宋忱之后，就安心地关上了app。 甚至忘了要看看自己在自我介绍的小短片里是什么样的，居然吸引了那么多路人给他投票。 现今，《天生偶像》的第一期上线。 路珏再次点进了手机里的某视频软件。 尽管路珏大致能猜到，这会儿偷摸地在被窝里熬夜看节目的人应该不在少数。 但他还是本着节约时间的原则，挑着有宋忱出场的镜头看了。 不出路珏所料的，满屏的弹幕全部沦陷。 【救！命！谁说这个是美丽废物的！出来挨打！就这还废物？！那这届选秀就没人了好吗？】 【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节目qaq 为什么会有这么神仙的人啊！又能感人地为那些我们不曾思忖过的问题发声，又能勾的我魂不守舍的！不争气眼泪从眼睛和嘴角一起流出来了！】 更有甚者，是直接改了口的。 例如：【呜呜呜呜这不会是我家宝贝的亲身经历吧，妈妈好心疼t.t】 【我坦白了，我下作，我馋他的脸和身子，我既想当他女朋友还想和他困高！！】 路珏在感慨是金子总能发光的同时，总觉得心里有些怪怪的。 非得形容的话，就是心里酸酸涩涩的，有种自己的所有物被人觊觎了的感觉。 但是他很快就把这种想法抛到了脑后。 因为比起那些有的没的，路珏更在意的是： 那些质疑宋忱实力的声音消失了，而宋忱被认可了。 因此，他睡了个好觉。 第八天是导师的主题曲考核的评级日，也是所有练习生们的娱乐内投外加采访局。 所谓内投，就是节目组要做个一百人次的话题调查。 例如“你觉得这一百个选手里谁长得最帅”。 或者是“你觉得这一百个选手里谁是最好说话的”云云。 而除了偶尔有自恋地说自己是最帅/善良/努力的，大部分都还算正常。 都能把自己的票投给相应问题的几位热门人物。 唯独路珏的答案板里仿佛只有一个选项。 工作人员：“你觉得在所有选手里长得最帅的是谁？” 工作人员鉴于路珏那已经稳摘桂冠了的票数，补充道：“当然，你也可以选自己的。” 路珏挑眉，“我还没那么自恋。” 他在姓名板上周围绕了两圈，说：“其实伍洋长得高高瘦瘦的挺好看的，而且看起来就很青春洋溢。唐熙文长得也挺帅的，在舞台上和舞台下仿佛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只是路珏掰扯了半天，最后却把票投给了宋忱。 工作人员问及原因的时候，他还挺振振有词的。 他反问：“虽然宋忱不是那种硬朗型的帅哥，但是我照着自己的审美投不可以吗？” 工作人员无奈：行，你开心就好。 工作人员又问：“你觉得在所有选手里脾气最好的人是谁？” 路珏作沉思状，提前先说了自己接触到的人不多。 接着又按照老套路地提名了几位选手，然后把票投给了宋忱。 路珏给出的理由是：“就是吧，宋忱是我来这么节目以来接触最多的人，但是我好像从来没看见他因为什么事生气过。” 如果非得论一次的话，那次还是因为自己。 工作人员后面准备的问题千姿百态，但路珏的答案却千篇一律。 工作人员：“你觉得在所有选手实力最强的人是谁？” 路珏毫不犹豫地回答：“宋忱。” 工作人员：“在所有选手里，你最想合作的人是谁？” 路珏再度没有半点迟疑地回答：“宋忱。” 后来甚至直接演变成了： 工作人员：“你觉得……？” 路珏：“宋忱。” 工作人员心累，感觉宋忱的那个名字牌都快被路珏给焐热了。 而在另一个活动间被cue了无数次的宋忱，则正拿着一张别人的名字牌。 他一本正经地说：“位置测评舞台的话，我最想合作的人应该是伍洋。” ※※※※※※※※※※※※※※※※※※※※ 路珏：谢邀，终究还是我一厢情愿地错付了:) 午后 两个不知道彼此在采访里到底回答了些什么的人同时打板下班。 并且风平浪静地一起回到了宿舍。 路珏不在意宋忱到底答了什么，毕竟那是对方的自由。 只知道如果自己凡事都回答宋忱的话，节目组总归是要多给宋忱几个镜头的。 哪怕只是为了这个拉满了的节目效果。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路珏总觉得工作人员看他的眼神里多了一丝同情。 而最终全体练习生都采访完了的时候才下午两点。 但节目组说好的宣布等级评价结果的时间却是傍晚的晚饭时间过后。 这意味着全员都有长达半个下午的自由活动时间。 还是节目组声称会关掉摄像头的半个下午。 以至于所有练习生都忍不住为之欢呼。 “选管姐姐，我能用一会儿我的手机吗？我想给我的家长打个电话。” “能在宿舍煮拉面吃吗？天天吃饭，都快给我吃出逆反心理了。” 人群中诸如此类的问题层出不穷。 工作人员没有直接回答，却也给了一个变相纵容的答案。 “反正按照总导演说的，下午是全体休息时间。只要你们不出去，就可以自由分配自己的时间。” 毫无疑问的，引来了人群中一阵又高过一阵的音浪。 路珏看着周围一圈喜形于色的练习生们，觉得如果不是因为工作人员是个女孩子的话，他们大概会冲上去，一人给她一个熊抱。 而因为有了该工作人员代表节目组的表态，于是在在宿舍里吃火锅、喝碳水饮料的，关了门躲在阳台上给家长打电话的，以及聊节目里其他选手的八卦的，各种各样的练习生应有尽有。 唯独宋忱只是侧卧着躺在上铺补觉。 并且宋忱整个下午都安安静静的，累的连翻身都不曾有过。 路珏下床喝水时瞥了一眼，发现近一米八的宋忱在被子里缩成了小小的一团。 大概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路珏叹了口气，没说什么，躺回下铺继续玩手机。 一个整整八天没摸过了的手机。 全身心都放松下来了的路珏熟练地点开某个绿图标的社交软件。 第一反应是想问问他爸最近工作忙不忙，他妈最近又有没有画什么新的画作，家里怀孕了的萨摩耶生宝宝了没有。 以及和他的那几位损友闲聊几句，说他最近遇上了一个很可爱的大朋友。 只是等到路珏点开了软件界面才重新意识到，这里和现实是两个世界。 在这里，他什么都没有。 只有几个不熟的家长，和躺在他上铺累的够呛的宋忱。 于是路珏退出了聊天界面，百无聊赖地看了会儿新闻。 但是他砸吧了一下嘴，后知后觉地又意识到：他在这个世界关注什么股市也没用。反正那些钱他又带不走。 至于他在这个世界里的开支，录制节目的时候可以吃免费食堂，被淘汰了之后还可以回那个家当几天米虫。 思及此，路珏扫了一眼任务栏里已经飙升到了60/100了的好感度。 他在感慨宋忱怎么这么容易就把心交给别人的同时想到了一个问题。 他问系统：“如果还没等到出道的时候，任务就已经做完了的话，会怎么样？” 系统058号回答：【按照以往的情况，您在完成任务之后大概率还会在这个世界里待一阵子，然后再离开。】 它停顿了一瞬，补充道：【当然，在您完成所有世界里的任务之后，报酬即可以结清。】 路珏注意到了系统058号的措辞中不对劲的地方。 他问：“除了这个选秀节目的世界之外，还有其他的世界？” 系统058号小幅度地点头：【是的，其他世界甚至可能是超出现实范畴的奇思妙想的世界。但是对于您来说，继续穿梭于其他世界之中并不是一件强制性的事。】 它说：【如果您不愿意继续留在这里做任务的话，您有权选择只领取这一个小世界里的报酬就离开。】 路珏想到了他在由那个堆代码组成的虚无时空里，系统058号对他说的那些话。 于是他挑眉，反问：“然后你们再不知归期地，继续替宋忱找另一个善良的人来温暖他？” 系统058号被路珏的话堵得沉默了一瞬，但最终还是肯定道：【是的。】 它解释道：【因为对于宋忱来说，他这些年来所缺失的爱与陪伴实在是太多了，所以我们特意为他准备了几个不同的世界，让他在这几个不同的世界中，补齐他在各个的年龄阶段所缺失的东西】 系统058号没说的是，其中包括但不限于友情和亲情。 它趁着路珏并没有打断它，继续说道：【但是我们并不是胡来的。】 【这是我们在剖析过宋忱内心的想法之后，商讨出来的合理决定。】 它每一句话都精准地踩在路珏心软的点上。 【准确的说，每一个世界其实都象征着宋忱的某种愿望。】 【例如这个世界，就是宋忱希望有人能陪着他一起朝着梦想努力。而不是让他一个人孤单地在黑暗中追梦，或者是有一堆人在他周围劝他放弃。】 路珏听懂了，打断了意欲继续倒豆子的系统058号。 “我接了。”他说，“宋忱的那些任务，我接了。” 路珏舔了一下自己有些干涩的嘴唇，跟系统058号承诺道：“既然你们选择了我来当那个‘拯救’宋忱的人，那么我就有义务把他幸幸福福地送回到现实里去。” 路珏的目光黯了一瞬，又重新亮起来，话里带着坚定。 “而不是当一个半途而废的逃兵。” 宋忱醒来的时候，路珏正仰面躺在下铺看电影。 路珏的手边，则是上次宋忱考核完之后，路珏以庆祝为名买来的封盒速食爆米花。 而屏幕上，赫然是费忻舟的脸。 路珏之所以会看这部电影，还得从系统058号先前给他传的那些他完全没听过的歌说起。 他想，既然这个世界能有一堆现实里并不存在的歌，那么电视剧呢？电影呢？ 于是电影爱好者路珏打开了某蓝白色视频app。 导航里还是路珏熟悉的那几个分类。 但是点开电影栏一看，几乎和现实没什么重叠的片子。 路珏考虑到系统058号说的都是ai自动写剧本，质量参差不齐的情况，果断地在搜索栏里打上了费忻舟的名字。 毕竟对方在现实里对标的是某娱乐圈顶流。 而顶流的演技和能选择的作品总归都不会太烂。 宋忱在翻身下床后，没忍住凑过去看了几眼。 认出了那是费忻舟少数的几部跨界作品之一，是个国庆档的喜剧片。 当时还在年末盛典的时候拿了个该年度的最佳票房奖。 “这部片子我看过，挺有意思的。”宋忱说。 路珏闻声，抬眼，看见了宋忱近在咫尺的脸。 只要他一抬手，就能摸到那人漂亮的眼睛。 但是路珏没有，他只是往床铺里面侧了一点，让出了半张床的空位。 “那要一起再看一遍吗？”他问，误解了宋忱的意思。 宋忱想象了一下自己和路珏挤在一张小床上看电影的画面，果断摇头。 瞬间弹起来的时候还差点撞上上铺的床板。 且不论画面会有多暧昧，光是要躺在别人的床上这件事就够让宋忱有心理负担的了。 毕竟对于有着些微洁癖的宋忱来说，床铺是一个很私人的东西。 甚至不是能让人随便坐的。 路珏不知道宋忱的那些心理活动，自然也不知道宋忱之所以那么大反应的原因。 他只是被宋忱着急忙慌地起身，又差点磕到脑袋的样子吓了一跳。 路珏下意识地伸手去挡，好在宋忱并没有撞上。 “吓我一跳。”路珏松了口气，说。 “抱歉。”宋忱有些不好意思说，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似乎有些过激了。 路珏挑眉，“没事。” 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问宋忱：“你，是不是不喜欢别人离你太近？” 例如上次练完舞，路珏按照蒋希彤的指导给宋忱放松腿部肌肉的时候，对方也是这么浑身紧绷着的。 像只随时都要炸毛的小猫。 宋忱怔了一瞬，不知道路珏是怎么得出的这个结论。 但他还是如实地点头，“有点。” 路珏“哦”了一声，有意缓和尴尬的气氛。 他笑着说：“可是你刚才主动凑近我的时候，好像就没事。所以，不想跟人距离太近的事儿还分主动和被动的吗？” 说到这儿，路珏倏地想到了一个新奇的比喻。 “就像是小猫可以主动地在铲屎官身上踩奶，但是却不允许对方主动地伸手摸它。一呼噜它的毛就会蹦三米远。” 宋忱用指尖拽了一下自己身后的衣摆，小声反驳：“没那么夸张。” 却不得不承认这个渣猫般的描述其实从某些方面来说还挺像他的。 经常会无意识地去靠近温暖源，却又不习惯那种温暖。 宋忱不熟练地转移话题，问：“你家是有养猫吗？” 路珏则选择了纵容。 他“嗯”了一声，想到了自己家那只大猫，“不过我家那只是缅因，不是什么小巧玲珑型的。” 隐藏的炫猫狂魔路珏有些刹不住车，“不过它虽然看着脸臭，但是性格其实挺温柔的，摸它的话它也不会挠人，甚至还主动往怀里靠。声音还奶呼呼的，有一次……” 宋忱安静地听着路珏讲他家的猫。 只是在忽然间觉得，撇开声音奶这事不提，路珏和他口中的那只大猫对得上的所有特征。 于是他忍不住捂脸，说：“我好像替你的粉丝找到你的动物代餐了。” 路珏讲故事的声音顿住。 他不气反笑地说：“合着我们这宿舍里住着俩猫呢？” 路珏说着，下意识地思忖着猫里面最好看的品类是哪种。 然后得出了对方的代餐八成会是只波斯猫的结论。 但路珏看着宋忱已经够红了耳廓，没有再调侃。 他只说：“如果有机会的话，邀请你去我家看看它。不过它真的挺大只的，你可能抱不动它。” 宋忱微怔，轻不可闻地回答了一句“好”。 ※※※※※※※※※※※※※※※※※※※※ 声明一下，费忻舟之类的所有人在现实中都莫得原型哈。 然后怕有小朋友不知道代餐是什么意思，解释一下：我理解的代餐就是某种和原主性格、长相很像的动物或者卡通形象之类的，看到那个形象就会主动想到原主。（不过也可能是我多虑了orz 考核结果 晚饭后，一百位练习生再度在大厅里集合。 a、b、c、d、f五个班的选手分别穿着舞种不同色系的练习服站作了五堆。 费忻舟拿着印有等级评定的手卡站在舞台中间。 其他几位老师则手持话筒分列两侧。 “很高兴咱们又见面了。”费忻舟笑吟吟地说。 “截至今天下午六点，在我与几位导师的共同商议下，所有练习生的主题曲考核成绩都已经出来了。” 费忻舟的视线扫过所有练习生。 他语含笑意地问：“有没有哪位练习生想率先知道自己的成绩的？” 回答费忻舟的自然是一片沉默。 大部分选手都不敢举手当出头鸟。 包括那些实力强劲的，也怕被恶剪成实力普通的却过分自信的选手。 实力一般的更是保持沉默地站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抬头不敢看几位导师。 费忻舟对此有些意外，说：“唔，如果没有人主动举手的话，我就随便点人报成绩了。” 他的话音刚落，人群中就有不少人在低着头小声祈祷“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路珏倒是不太在意自己的成绩是好还是坏，反正他已经尽力了。 相应的，无论什么结果他也都能接受。 而路珏颇为淡定的结果，就是他甚至还有闲情去认真地品味费忻舟今天的着装。 ——费忻舟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长款风衣，是他认不出的牌子，但看样子应该是应季时装。 内搭则是米白的色毛衣和黑色西装裤，鼻梁上还架着一副没有度数的金边眼镜。 相比费忻舟初评级舞台考核时刻意减龄的亮色系装扮，这套衣服更适合他。 这是路珏在短暂的几秒钟内下的结论。 觉得这套衣服反而让人看不出费忻舟是个即将迈入三十加的后半阶段的男人。 唯一可惜的就是，路珏刚在宿舍里看完费忻舟在二十来岁时拍的喜剧片。 所以现在满脑子都是费忻舟在电影里被坑时的崩溃台词。 以至于他一下子没法儿接受对方这么一本正经地站在他眼前的形象。 或许是站的笔直的路珏在全员装缩头乌龟的队伍明显了一点儿。 又或许是费忻舟就是对路珏有着浓厚的兴趣，想主动逗逗他。 因而费忻舟翻了几页资料卡，突然选中了路珏的名字。 费忻舟隔着人群望他，问：“路珏，你想知道你在主题曲考核中的最终成绩是什么吗？” 路珏斜挑了一下眉毛，接过了工作人员递过来的话筒。 “a反正是不可能的。”路珏颇有自知之明地说。 他挪用了系统058号当时给的评价，“毕竟我跳舞跳的跟公园老大爷练武术似的。” 路珏短暂地停顿了几秒，犹嫌不严谨地补充道：“还得是那种第一次接触武术的老大爷。因为如果换个常年锻炼的，我的动作流畅度恐怕还比不上他。” 费忻舟再度被路珏自黑式的发言逗乐了，觉得自己似乎是点对人了。 甚至觉得路珏这人就是天生长在他笑点上的。 费忻舟“嗯”了一声，弯着的丹凤眼旁笑出了几条小皱纹。 他接着路珏的话反问：“那你觉得，你最终能得到的评定结果是什么呢？” 路珏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费忻舟的表情，清了下嗓子。 他说：“我猜是b或者c吧。不过b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费忻舟语调上扬的“哦？”了一声，问：“为什么？说不定就是d或者f呢？” 路珏抑制不住地挑眉，说：“好歹我也唱完跳完了。舞蹈虽然差一点，但至少没忘动作；至于唱歌，我觉得勉强也还行？应该不至于给f吧？” 路珏这话刚说完，练习生中就有人忍不住窃窃私语。 d班有个相较唱歌更擅长于跳舞的人，正忍不住地跟自己的队友咬耳朵。 他感慨道：“好家伙，这就是当代凡尔赛吗？他那叫还行的话，我唱的是什么？” 被问话的人无言以对。 心想，大概是破摩托车的发电机声。 咕咕噜噜地扰人耳朵。 路珏装没听见，只继续分析道：“而我要是c或者d的话，就是退步了，作为初舞台时给我评了a的你，你这会儿应该骂我不努力才对。不至于笑着地问我。” 路珏漫不经心地抬眼，说出来的话却正中靶心，“因为那不是幸灾乐祸吗？” 他弯着嘴角，说：“费pd应该不至于这样对我吧？” 费忻舟哭笑不得地看着路珏，“好好一个选秀节目，被你分析地跟案件推理似的。” 只是他话锋一转，正色道：“但是恭喜你，你所预测的结果是对的。” 路珏按照指示走向舞台中央，准备从蒋希彤那儿领取所属于他的，新的班级徽标。 尽管那个和他身上挂的差别不大，只是比原本的多了一层银漆。 但是那却象征着一种交接似的仪式感。 只是在路珏的手即将够到那个四四方方的长条徽标时，费忻舟突然开口说：“和上回我们争执不休，意见相差甚远的情况不同。这回，四位导师，包括我，都给你打了b，你猜是为什么？” 路珏听着费忻舟的语气，一时摸不清对方是让他猜自己这是高了还是低了。 路珏唯一确定的是，蒋希彤给他打了b等级的事完全超乎了他的预测。 在他的印象里，对方给他评个df的才算正常。 于是他看着蒋希彤，上道地道谢。 费忻舟见状，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 觉得路珏这张冷脸容易把他惊喜的表达给磨成波澜不惊。 费忻舟又问：“那你再猜我为什么给你b？” 路珏挑眉，觉得费忻舟给他打b的理由，比蒋希彤愿意给他一个b的缘由好猜多了。 他说：“我猜是因为我唱跳不太稳。” 费忻舟摇了摇伸出的食指，“可我从来看中的都是你的个人魅力。” 言下之意就是，你初舞台的时候把舞都跳成那样了，我不还是希望能力排众议地给你a吗？ 路珏读懂了，也无解了。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摆出一副悉心求教的样子。 费忻舟叹气，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反转道：“因为我是个贪心的人。” “原本我觉得，你会唱歌，会rap，哪怕是站在团队里走走位，当个活跃气氛的面门担当也就够了。但是当我看见你的考核视频时，我突然觉得是我低估你了。” 费忻舟说：“虽然你自己说，你那舞跳得还比不上第一次出门练武术的公园大爷。但是在我看来，那就是进步。或许不大，但是在考虑你只花了五天的情况下，我觉得那已经足够了。” “我相信只要给你时间，你的能力是能到达象征着金字塔尖端的a班的。所以我给了你b，希望你能继续一往无前地向更高的等级努力，而不是站在a的位置上志得意满，止步不前。” 路珏对于费忻舟给出的高评价有些受宠若惊。 他颔首，真挚地说谢谢。 连带着在现场的那些选手听了，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即便是同为导师的蒋希彤，都不知道费忻舟这寄予了百分百期待的评价对路珏来说到底是好是坏。 是推路珏前进的动力，还是拖着路珏留在原地的压力。 事后采访的时候，工作人员问路珏，当时听到费忻舟给他的评价时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路珏坐在一条普通的圆形旋转椅上，没有丝毫迟疑地回答：“第一反应当然是惊喜，惊讶，没能想到自己能从费pd那里得到这么高的评价。” 正当工作人员感慨于路珏居然也会打官腔了的时候，路珏突然话锋一转。 他说：“不过惊喜过后，我脑子里最大的想法是，如果费pd当时没进娱乐圈的话，现在应该能凭借成功学大师的身份闯出一番天地。” “毕竟我刚听完的时候，真的觉得自己仿佛下一秒就能爬到顶峰了。” 工作人员表面波澜不惊，内心却在狂喜。 自觉在节目播出后又可以白蹭几个热搜了。 例如#费忻舟，成功学大师# #路珏，有梗#之类的，连词条都已经想好了。 只是路珏轻笑了一声，似乎是觉得自己当时的想法还挺可乐的。 凭借接下来的话推翻了节目组的美好设想。 他说：“但是当我在分组训练了几天以后，我就重新认清现实了。” 路珏透过眼前的镜头，看到了一个瘦削却并不单薄的背影。 那是他希望能努力追赶上的人。 他极其认真地说：“因为现在的我啊，距离前七大概还有十万八千里。” 将镜头转回主题曲考核内容的结果发布现场。 已经实施完自己语重心长的洗脑式鼓励的费忻舟，没有主动地再点第二个人的名字。 他只是使坏地说：“路珏，现在你已经知道自己的考核结果了。那么在其余的九十九位训练生中，你最想知道谁的成绩呢？” 这种问法太不定，也太刺激。 以至于现场所有的练习生都呼吸一滞，开始心跳加速。 三A 宋忱却不觉得有那么熬人。 他几乎是在听到费忻舟问话的瞬间，就觉得下一个被宣布成绩的人八成会是自己了。 于是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做好了心理准备。 尽管他并不想那么早知道成绩。 但既然是路珏选的，他也只能默默地接受，而生不出半点不高兴的情绪。 但出乎宋忱预料的是，路珏的视线轻轻地掠过了他，并没有在他身上多做停留。 只听路珏似乎没有半点纠结地作出了选择：“唐熙文吧。” 面对费忻舟有些意外的眼神，路珏又重复了一遍：“我其实挺想知道唐熙文的成绩的。” 路珏高评价道：“毕竟他在我心里属于努力且有天赋类型的，所以我觉得他这次应该能冲出b班。” 费忻舟对于路珏给唐熙文的高评价有些意外。 但更意外的还是路珏的选择。 费忻舟，眼前人的言行似乎总能出乎他的意料。 于是他含笑地说：“我本来以为你会选宋忱。” “毕竟据工作人员说，你俩的关系好像是原先互相不认识的练习生里头最好的。” 说着，费忻舟的视线落在了看起来已经做好准备上前一步领成绩了的宋忱身上。 觉得对方的脑电波大概和自己是在一个频率上的。 路珏挑眉，说：“可是宋忱如果想现在知道考核结果的话，他自己会举手。反之，既然宋忱不举手，就代表着他现在不想知道，我总得尊重他自己的意见吧？” 言下之意就是宋忱不是那种想要却不争取，只站在原地被动地等待幸运降临的人。 费忻舟对此不置可否。 他把目光转回到路珏脸上，不嫌事大地反问：“那你怎么就选了唐熙文呢？我记得他也没举手吧？你怎么不说考虑他的想法呢？” 路珏一脸认真地回答：“因为他和宋忱比的话，宋忱比较重要，所以没办法，我只能牺牲他了。” 引得练习生中爆发了一阵哄笑。 “秀啊，路总。”某个因为见过路珏满行李箱不菲私服的练习生喊道。 至于秀的是操作还是恩爱（划掉），就不得知之了。 费忻舟也跟着失笑。 他有些无奈地说：“行吧，你归队。让唐熙文出来猜你这次的考核结果。” 众人闻言，都不约而同地向唐熙文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有人不禁改诗一首道：“同是b班生，相煎何太急。” 只有唐熙文自己知道，大概是自己小声地和队友说自己想知道成绩，但是又害怕知道，不敢举手的时候被路珏听到了。 所以路珏才会毫不犹豫地选他。 这于其他人来说是灾难的选择，对唐熙文来说其实是解救。 把他从心跳如雷的紧张中解救出来。 另外，从唐熙文被摄像大哥怼着脸拍了半分钟的表情特写来看，他似乎还赚了个reaction镜头。 因而唐熙文跟路珏擦肩而过的时候，他跟对方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路珏捂住别在衣服上的话筒，轻描淡写地回了句不客气。 刻意压低的声音变得更加地低沉与性感。 听得唐熙文耳朵一软的同时，心里的某种想法也蓦然成形。 路珏走回到b班的队伍里。 在想宋忱这会儿会不会有松一口气的感觉。 唐熙文和费忻舟之间一来一往的对话则成了路珏思考的背景音。 殊不知此时此刻的宋忱只想捂脸，再找个掩体躲起来。 他想，路珏说话，是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会。 而在两个各执心事的同时，一个人听完成绩、领完徽章后，再点另一个人来领取勋章的规则则传递了下去。 于是，练习生们那原本只是希望自己别被那么快点到名的祈祷，被迫扩大到了希望自己的队友和舍友也能躲一躲的情况。 这种接力棒形式的成绩发布最终断在了一个小公司的练习生那儿。 他纠结地在原地站了半天，不知道该把下一棒传递给谁。 似乎是谁也怕得罪，因而两腿颤颤得比听取自己的成绩时还紧张。 费忻舟见状，开口替他打了圆场，顺带着改了套路。 他语气和蔼地说：“你先回去吧。” 而后又翻起了他手里的练习生资料卡。 费忻舟说：“我从三天班和a班的选手里挑吧。” 他浏览着手册，却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他有些惊讶，“考核成绩都发布过半了，居然还有三位三天班和a班交叠的同学没领到成绩。” 费忻舟抬眸，点人：“分别是宋忱，林思和伍洋。” 三个被点到了名字的人神色皆是一凛。 宋忱更是挺直了腰板。 原本柔软的眉眼又在瞬间染上了些许清冷气。 费忻舟见状，有意缓和气氛。 于是他开玩笑道：“看来你们三位都很不好惹啊，居然到现在了，都还没人敢点你们上来领成绩。” 伍洋顺势而下地说是因为大家知道他怂，所以照顾着他。 费忻舟思及伍洋平时的表现，了然地点头，又逗了他几句。 接着，费忻舟又半调侃着说：“宋忱的成绩留到现在的理由我大概能猜到。” 毕竟体贴万分的始作俑者还在b等级的练习生中间站着。 “那么林思你呢？”费忻舟问。 林思有些无奈地说，“大概是因为我没什么存在感吧。” 林思说这话时的声音温温柔柔的。 却听得路珏挑眉，宋忱皱眉。 费忻舟没觉出什么，只是“嗯”了一声。 他说：“不过凑巧的是，你们三个是获得的是同一个等级。” 此话一出，所有选手哗然。 有人忍不住说：“这得全是a了吧？” 另一个练习生接话道：“那必然的啊，他们三个如果能一起是b的话，我马上把我别在衣服上的a给撅咯。” 路珏没说话，自觉摸透了费忻舟的套路。 他想，对方既然能这么直接地给出众人都能猜到的答案，那么必然的，宋忱他们三个人中间还得分个高下转折来。 果不其然。 费忻舟在符合大家预期的，说出宋忱他们都能继续留在a班之后停顿了一瞬。 费忻舟收敛了些许笑意，略有些严肃地说道：“但是如果评级里有a+和a-的话，你们三位同学应该就不再是站在同一等级线上的选手了。” 宋忱眼皮一颤，在深呼吸后吐出一口浊气。 好在他再抬眼时，就是平常那副冷静的模样了。 费忻舟也没有直截了当地当众说明孰优孰劣。 只是在林思走到声乐导师吴心语那儿领取象征着a班的徽章时略微侧身。 他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劝：“在刻苦训练跳舞之余，也分点时间给别的事情吧？” 费忻舟把话说的含蓄，但林思却听懂了，因而脸色在瞬间变得惨白。 林思缓了几秒之后才堪堪回答道：“嗯，谢谢费pd。” 同样不知优劣的宋忱走到蒋希彤面前，领走了那枚四四方方的，印着他名字的金漆徽章。 “谢谢。”他真诚地说。 “不管是a+，a还是a-，都谢谢。我会继续努力的。” 努力地做到不论如何，都足以坚定自己就是人群中最优秀的那个。 ※※※※※※※※※※※※※※※※※※※※ 其实已经是本文最优秀的选手了！（认真） 夜晚 晚上八点，所有练习生的主题曲考核结果都已经发布完毕。 于是一百位练习生重新分成了不同的五堆。 等级为a和f的两个方阵的成员组成没有太大的变动。 只少有几个从云端跌落的，和几个因为努力奔跑，所以够到了悬于天花板处的珠链的。 但是在b、c、d三个班的方阵里，色彩就相对斑斓了许多。 红、蓝、绿、白、灰五色的训练生服饰应有尽有。 只是无论他们最后得到的结果是象征着进步、退步、还是原地踏步，那都是综合每个人的实力和努力以后应得的结果。 大部分人有自知之明的练习生都对此毫无异议。 少数几个或有不服的，也只敢憋在心里。 “今天晚上的任务到此为止就结束了。”蒋希彤主持道。 “晚上回去都早点睡觉，因为明天还有两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进行。” 练习生中有人问了一句是什么，于是蒋希彤拿着话筒，拗着手指回答： “一是节目片尾主题曲mv的录制工作；二是第一次公演，即位置测评的表演曲目的选择和分组。” 说着，蒋希彤扫了一眼在角落处窃窃私语的练习生，给予一定的眼神警示。 她颇为严肃地说：“不要抱有什么反正我是d班f班，所以明天录制的时候随便跳跳也没关系，反正努力了也没用的心理。” “因为每一个方阵都会被照顾到，只不过是镜头多少的问题。而说不定就是因为你在片尾出彩的那么一两秒钟，甚至是一个一闪而过的镜头，就能把你从淘汰的边缘救回来。” “是！”一百位练习生大声应道。 站在路珏附近的一个选手甚至把吃奶的劲儿都喊出来了，喊完之后眼前就直冒火星。 直往路珏身上倒的同时，又被路珏无情地给扶正了。 蒋希彤没有注意到这个角落里的小插曲。 她只点点头，为自己成功地调动了大家的斗志而舒心。 她继续说道：“关于第一次公演的曲目选择。节目组是一共准备了八首歌。三首偏重dance的，三首偏重vocal的，还有两首是rap的主场，届时会一并公布。” “而每首歌又分为ab对抗队，总共分成十六队，每队六个人，一共有十天的训练时间。而在那之前你们可以回去思索一下，自己到底想表演什么类型的曲目。” “唔，还有一件事。”赶在工作人员宣布散会之前，费忻舟插话道。 “关于明天的分组，你们是希望每队的队长拥有一票决定权地挑人，还是所有选手按照等级顺序选择自己想要加入的队伍？” 费忻舟的话音刚落，f班的选手就苦笑着对视了一眼。 请问，这对于他们来说有什么区别？ 如果选被挑，那么没人会优先挑他们。 只能等到最后别的班的选手都被选尽了之后，才会有人分一些目光给他们。 而主动选择，轮到他们的时候估计也是被挑剩下了的队伍了。 不会跳舞的人被迫跳舞，唱歌跑调的被迫唱歌之类的赶鸭子上架的事情很有可能发生。 但大多数人还是把手拢成喇叭状，嚷道：“自选！自选！” 大概是怕被挑去不如意的班级。 位列a班的十一位选手倒是大多希望采用队长选人的机制。 因为他们大概率会是那队长人选中的十六分之十一。 所以他们希望掌握主动权地挑到自己喜欢的选手。 费忻舟大致看了一下人数对比，一锤定音。 他说：“少数服从多数，一公舞台采取自由选择制吧。” 于是一时几家欢喜几家愁。 路珏两者都不属于。 他更倾向于是中立派。 因为他自觉dance组的几位队长应该不会选他。 而系统058号给的rap技能也远比路珏想象中的厉害不止一丁点儿。 vocal组的话更是安全项。 所以对于路珏来说，不管是自己挑队伍，还是被队长挑，都不至于绝望。 但是宋忱的兴致似乎不是很高。 即使他看起来和平时无异，但路珏就是能感觉到对方现在不太开心。 “怎么了？”路珏问，递给宋忱一瓶刚从自动贩卖机里买来的苏打水。 宋忱不说话。 但不是冷处理，而是在整理情绪。 他不希望自己开口时，是在向外传播负能量的。 路珏摸不清宋忱低落的具体原因，只能笨拙地用自己的方法去安慰他。 “我之前其实看过一些类似的节目。”路珏说。 “有些虽然是队长选队员吧，但是队长之间也是有选择的先后顺序的。万一你抽到的是倒数几位呢？其实反而挑不到你自己心仪的队友。” 路珏说：“与其这样，还不如把选择权交到那些练习生的手里。” “我不是担心这个。”宋忱闷声说。 “我不是怕选不到好队友。因为在我心里，无论和谁一组，只要他们自己愿意，那么都可以把舞台演好。” 路珏不解，却又耐心地放柔了语调。 他追问，“那你是在担心什么？” 宋忱的贝齿碰了一下下嘴唇。 他顶着一张“别选我”的脸，说：“我是怕没人愿意来，最后只能强迫一些练习生选择我的队伍。” 路珏挑眉，反问：“合着你是在替别人难受呢？” 宋忱纠结了几秒，回答：“那样我自己也难受。” “不至于。”路珏思忖了几秒词措之后，宽慰道。 他说：“你以为他们那些声宋哥和宋老师都白叫呢？不选你的话，对得起你这几天给他们抠的那些细节吗？” 路珏颇为夸张地说：“就怕到时候b班的练习生都还没选完呢，你的队伍就已经满员了。” “再者说了，实在不行的话，我选你啊。” 路珏目光灼灼地说，把自己往自己曾经最不喜欢的路上推。 宋忱脚步一顿，停在原地。 他有些怔愣地看着路珏，在忽然间失去了言语。 “别。”宋忱最后说，清亮的声音哑了点，“选你自己喜欢的去。” 他说：“别因为一时冲动，在我这儿错过了你发光发热的机会。” 路珏舔了一下自己有些干涩的嘴唇，纠正道：“说不上什么一时冲动，最多也只是想挑战自我罢了。” 总之就是不把一丝一毫的责任往宋忱身上堆。 路珏和宋忱走在从训练室到宿舍楼的小道上。 两侧是不规则的石子谭和矮树。 宋忱抬头看去，发现此时天空依旧是阴的。 像是被大块的黑布遮住了，又或者是这里的天上本来就没有星星。 总之，辽阔的天空上依旧只有一轮弯月。 但宋忱在垂眼，撞上路珏的视线的瞬间，却恍然觉得自己在对方的眼睛里看见了漫漫繁星。 宋忱忽然就释然了。 他想，既然“太阳”都愿意携星带月地向我跑来，那么我又何必太过于不知足地伤春悲秋。 于是宋忱开口道：“我想通了。” 他说：“在未知的未来抵达之前，我应该满怀希望地期待它才对。” 路珏带着薄茧的手轻捏了一下宋忱的后脖子。 他沉声说：“对，要相信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而命运不会辜负努力的人。” 宋忱“嗯”了一声，说：“希望我们都能在各自的队伍里发光发热。” 鼓励的同时，堵死了路珏奔往错误的小路的岔口。 路珏会意，于是无奈地笑了一下。 他勾着嘴角，望天，回答：“当然。” ※※※※※※※※※※※※※※※※※※※※ 谢谢小天使“46971707”的5瓶营养液！比心~ 蹲一个你的评论嘻嘻，想送你一个小小小的红包~(*^▽^*) 录制 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新的高亢曲目席卷了整个宿舍楼。 “我在仰望~月亮之上~有多少梦想在自由地飞翔~” 路珏仰面躺在床上，问系统：“为什么在这种虚拟世界里，我还能听见起床神曲？” 系统058号八风不动地回答：【因为经典可以跨世界流传。】 路珏语塞，盯着木质的床板看了半晌，也只憋出了一句：“厉害。” 然后认命地翻身下床。 上铺照旧是空的，但是被子还没叠，四四方方地铺满了整张床。 所以路珏预计宋忱这会儿还没去训练室。 果不其然，在他转身的瞬间，正好和刚洗漱完毕了的宋忱打了个照面。 “早。”路珏说，尾音里还带着些许倦意。 “早。”宋忱回答，重新爬上上铺叠他的豆腐块。 路珏懒洋洋地靠着栏杆，饶有兴致地看着对方这娴熟的动作。 他打趣道：“你在来节目之前过的是什么军事化管理的生活吗？这被子叠的比我军训的时候还标准。” 宋忱也不恼，只是抬眸瞥了路珏一眼。 淡淡的，却又像是带着把钩子，看的路珏莫名地觉得心尖一痒。 “这就是我初中军训的时候学来的。”宋忱说。 “当时觉得很厉害，然后就模仿着，日复一日地叠到了现在。” 路珏“啧”了两声，感慨优秀的人果然连这些生活上的小事都能做到一丝不苟。 说着，路珏又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他听着身后的几张床铺上窸窸窣窣的声响，以及楼俊每日都得上演的赖床环节。 忽然意识到，这似乎是他第一次赶上宋忱收拾被褥的现场。 于是路珏歪着脑袋，右手撑脸，问：“今天怎么没早起？” 宋忱头也不抬地回：“保持精力，用最好的状态去迎接录制。” 路珏“哦”了一声，觉得在理。 只是不消片刻，他又抠挠着宋忱的床垫，没话找话地问：“为什么不先收拾完了再去洗漱？” 宋忱没有立刻答话。 他抚平了被子上最后的一道褶皱，又把被子连带着枕头归置在了角落里。 然后才抬头，回答：“因为叠被子的动静太大，床又太晃，怕把你吵醒。” 宋忱再自然不过地说：“而且我醒来的时候，也快到工作人员开音响的时间了。所以我想着，等我洗漱完回来的时候，你大概也醒了。所以不如回来再叠，让你再多睡十分钟。” 路珏被宋忱这个过分贴心了的理由打了个措手不及。 或者说是，宋忱的温柔和细心程度远超乎了路珏的意料。 以至于路珏佯装平静地说完一声“谢谢”之后，心里掀起了一波惊涛骇浪。 路珏心里的小人捂着脸。 自觉如果有个反向攻略的进度条的话，宋忱的那句话可以直接把进度条拉满。 殊不知宋忱此时此刻的脑电波和他并不在同一个频率上。 宋忱看着路珏被手心挤得有些变形了，却依旧好看的右脸。 以及路珏的右脸与手心处挤出来了些许软肉。 突然理解了费忻舟所说的反差萌是什么意思。 就，真的很可爱。宋忱想。 甚至想伸手戳一戳。 宋忱这么想着，居然也鬼使神差地这么做了。 他伸出的食指点过路珏的右脸颊，最后被一只宽大且带着些许薄茧的手拢入了手心。 于是姿势就变成了路珏虚倚在宋忱的床尾栏杆处，而路珏的手又握着宋忱的食指。 两人就那么大眼瞪小眼地对视着。 偏偏路珏还没觉出什么不妥来，无辜地问表情有些僵硬的宋忱：“怎么了？” 仿佛那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举动。 宋忱把要即将上脸的红闷在心里，只是摇头。 “没事。”他说，觉得大概是自己独惯了。 这乍然间有了一个朋友，不习惯，所以反而过分敏感了。 但是想归想，自我宽慰归自我宽慰，宋忱总觉得自己此刻的指尖依旧热得发烫。 烫得像是下一秒就要自燃了。 因为某种宋忱自己也琢磨不透的心思。 “你俩干嘛呢？”刚从下铺爬起来的楼俊揉着眼睛走近他们，说。 “没干嘛。”宋忱回答，下意识地想把手抽回来。 连带着常年不变的表情都在此刻显得有些慌乱。 反而有种欲盖弥彰的被撞破了情况的感觉。 “真没干嘛？”楼俊眯着眼睛又问，视线在路珏和宋忱之间转了两圈。 宋忱也跟着又回答了一遍：“真没干嘛。” 暂时性地忘却了他们和楼俊他们闹出的那点不愉快。 楼俊还想再八卦些什么，但是被路珏轻推了一下。 瘦了吧唧的他猝不及防地在原地转了个圈。 于是他彻底懵了，不再说话。心里关于路珏是个猛男的想法更甚。 “别废话了，一起洗漱去。”路珏挑眉道。 他说这话时的语气淡淡的，比起命令和威胁，更像是朋友间的招呼声。 却又奇妙地带着某种不容置喙的压力，以至于楼俊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 楼俊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左手端盆，右手拎着暖壶的跟着路珏走出房间了。 在上午简短的早餐过后，便是漫无边际的化妆、跳主题曲、补妆。 那个曾经跟路珏短暂地聊过天的女化妆师像是终于逮到了机会，给路珏化了个完完全全的舞台妆。 该锋利的棱角被修饰得更加锋利，如同开了刃的刀剑，剜在人的心口。 却是让人即便心口淌血，也要朝他奔去的俊逸。 该柔软的眉眼也被描摹地更加柔软，满含深情得，仿佛是神祗降临，要来兼爱众生。 只是四十分钟比十分钟的化妆时间差距也让部分练习生感到不满。 但该化妆师却把那些人的话当作了不必要的耳边风。 她甚至有意地建议路珏也多去镜头前面多晃晃，好展示一下她这半个月以来最优秀的杰作。 于是那些练习生们只好把自己的忿忿不平佯装成开玩笑似的发言。 他们把心里的苦水倒给镜头，希冀得到节目组和观众的怜爱。 面对那些练习生的小心思，该化妆师不以为意地说：“我想，观众应该能理解我为什么偏心的。” 路珏闻言，低头看她。 她则摊手，用一种自己也只是被逼无奈的语气说：“没办法，谁让你长着这样一张被造物者偏爱的脸。” “而我，实是控制不住自己想把你的妆化得更完美些的执念。” 情况也恰如该化妆师所说的那样。 她的锦上添花让路珏的脸在人群中更加吸睛。 不知道的人看了，大概会以为路珏才是站在主c位的人。 “所以，我们的c位是谁啊？”一个练习生问。 “以往不都是要进行battle，然后再由我们投票选出的吗？怎么今年跳过了这个活动，直接就录制mv了？” “或许是内定了吧……”另外一个练习生极小声地说。 边说边还偷瞄附近有没有镜头。 但他的话还是被一些工作人员给听到了，又反馈到了费忻舟那里。 因而临录制前，在所有练习生都站在自己规定的站位后，费忻舟特意强调了：“这是严格按照你们内投时‘谁是所有练习生中实力最强的’的选手投票数来排的位子。” “宋忱得票数最多，所以他是今年所有选手中的c位。”费忻舟说。 “而林思和伍洋分别是第二三位，所以就站在离c位最近的两侧……以此类推。” 他大概是被那几个练习生变相说“黑幕”的声音给惹恼了，因而是少见的严肃表情。 “至于内投排在前十一，但是没进a班的，可以站在他那个方阵的前列。” 费忻舟说，有意识地多瞥了路珏一眼。 “至于其他在‘实力最强’的投票中没能拿到票，或者平票的，就会顺位考虑‘谁是所有练习生中最努力的’‘最好看的’等投票结果。以上，是我代表节目组对于站位的说明。如果你们还有异议的话，请尽快提出来。” 费忻舟见现场一片鸦雀无声，又补充道：“另外，投票结果也会公示在训练室大楼的布告栏里。你们可以随时去查看。” 费忻舟在说完这话之后，停顿了很久。 是在给他们保留提意见的时间。 可惜并没有人愿意当着费忻舟的面当出头鸟。 而在短暂的风波过后，主题曲舞台的录制正式开始。 总舞台是四级半六边形台阶式的。 a班的十一位练习生站在最上面的水晶台上。 名列b班的二十三位练习生则站在中间的那层立台上。 c班的和d班的那些训练生则依次又下一个台阶，直至与水平地面接轨。 位列f班的那些练习生看起来就比较可怜了。 ——他们只能站在立台两侧的平地上。 但是导播却如蒋希彤所言，并不是只让f班的那些练习生当一个透明色的背景板。 也给到了他们几个全景镜头和focus的人像镜头。 不过，那比起a班几乎每个选手都有的一到两秒的镜头特写，以及长时间的聚焦a、b班来看，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出乎路珏意料的是，关于“谁是练习生中实力最强”的内投结果里，他以五票的成绩排在了第六。 自然而然地站在了b班的c位。 虽然比不上前五名的两位数获票，但也足够他惊讶了。 因而在录制的休息间隙，路珏绕到了b级立台的后方，仰头跟宋忱喊话：“这也太不可思议了，我居然……” 可是现场一遍又一遍播放着的主题曲音乐，夹杂着三五练习生之间的谈话声，使得环境太嘈杂。 因而即便路珏是用喊的，在整理耳返的宋忱依旧没听清。 宋忱摘下耳返，蹲下身去问：“什么？” 却因为腿软，差点跌下了a级台阶。 好在宋忱及时地被站在他身后的练习生给拽回去了。 可依旧把路珏吓得够呛。 宋忱一脸惊魂未定地跟对方道谢。 而路珏下意识地伸出去准备接人的手还定格在空中。 ※※※※※※※※※※※※※※※※※※※※ 惊险时刻！（x 开头的曲目是凤凰传奇两位老师的《月亮之上》，歌词其实很应景（x ps.感谢小天使“浮月少女”送的二十瓶营养液！ 也感谢小天使“42512780”送的两瓶营养液！开心到转圈圈～啵啵啵啵～ 努力 好在最终有惊无险。 路珏仰头看着在上一级的台上站稳了的宋忱，有些后怕地长吁出一口气。 他收回悬在半空中的手，赶在宋忱再问一遍之前开口：“没事了。” 宋忱怔忡地“嗯”了一声。 原本扶在他肩膀处的手已经撤回。 而不远处席地而坐地休息的练习生们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 伍洋率先挤了过来，问：“怎么了怎么了？宋哥你刚才怎么了？” “没事。”从瞬间的失重中缓过神来了的宋忱回答。 只是他做的下一件事情，就是垂眼去看路珏的表情。 毫无疑问的，他对上一张写满了内疚的脸。 于是宋忱怕对方没听见似的又强调了一遍：“我真没事，就是刚才晃神了。” 围在宋忱身边的练习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把话喊得那么响。 只觉得耳朵都快要被震穿了。 只有路珏知道，宋忱那句话是喊给他听的。 这叫什么事儿啊。路珏心里的小人捂着脸想。 他差点弄砸了宋忱的初c表演。 想的坏一点，他刚才的那声喊话甚至可能让宋忱摔得参加不了接下来的一公、二公，乃至整个比赛。 可宋忱此刻却还反过来安慰他。 路珏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能做点儿什么，最后也只是绕到台阶边缘，跟工作人员说他累了，能不能多休息一会儿再录制。 负责录制的工作人员颇为奇怪地瞥了他一眼，似乎是在嫌弃他事多。 “长得人高马大的，结果那么虚弱。”那位男性工作人员用硬邦邦的语气说。 毕竟底下负责录制的那些外务摄像师都是按小时计的费。 但他从业这么些年，选手突然晕倒在舞台上，以至于被迫停止录制，反而损失更大的事也没少见，因此他还是点头同意了。 “临时通知，咱们这次的休息时间延长二十分钟。到三点十分再重新开始。”站在总台阶下的工作人员拿着扩音喇叭喊话道。 所有练习生闻言，都如获救命稻草般地舒了一口气。 本来是因为只有几分钟休息时间而不敢歇的那些人，这会儿都直接像团橡皮泥似的半躺在原地。 宋忱也下意识地跟着松了一口气。 直到他看着路珏慢悠悠地从那些工作人员的身侧走回来。 于是他忽然知道这突然增加的休息时间是怎么来的，又是为了谁了。 宋忱在路珏靠定的台边上坐下，两人之间隔着半人高的距离。 宋忱斟酌着开口：“其实我真没事，就是那一秒忽然有些低血糖。” 路珏没有立刻接话。 “抱歉”和插科打诨的话语在他的舌尖转了一圈，最后全咽回到了肚子里。 最终他只是垂着眼皮，说：“那我以后会随身携带糖和饼干的。” 宋忱会心一笑，回答：“好。” 觉得这个答案比他预想中的，路珏单方面地揽责地说是自己累了所以才找的工作人员之类的要好多了。 路珏话里的“以后”给了宋忱无限的幻想。 就好像他们之后还会在一起很久。 久到超越这个比赛的短短几月。 路珏不知道此时的宋忱在想什么。 他只是听着对方回话时的笑意，才觉得胸口处压着的千斤重的石头轻了点儿。 路珏就那样靠着身后水晶色的透明墙，视线平视之处是宋忱紧贴在台子边缘的手。 纤长又白皙的手指、明显比他小了一圈的手掌骨架，和对方指尖处泛的桃红。 都像是从大厅的入口吹来的风，拨撩着路珏身上刚散去的汗珠，让他再度地觉得有些燥热。 在那一刻，路珏忽然懂得了：为什么青春偶像剧里的男女主角在偷偷牵住彼此的手时，脸色总是那么的红。 或许那不是夸张，而是写实。 尽管他和宋忱充其量只能是同一部片子里的两位男主角。 路珏逃避似的把视线上移了一点，撞进了宋忱如深海一般的眼睛里。 以往惯常冷冷清清的脸，此刻却因为舞台妆而点染上了些许艳色。 就像是神圣却不可侵犯的神祇坠落人间，在引人犯罪。 路珏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半晌之后开口：“你今天，看起来特别有烟火气。” 宋忱被路珏的这个形容砸懵了。 因为自打他今天被化妆师按在板凳上，化了个偏红色系的全妆之后，他就被很多不同的人说好看、惊艳。甚至是伍洋嘴里的勾人。 可他却从路珏这儿听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评价。 烟火气。平凡中带着点特别。 “那平时的我是怎么样的？”宋忱问。 “平时……”路珏顿住，仔细思忖了片刻。 这几日相处时的一幕幕如同相片似的在路珏的脑海中翻过，最后倒回了最初见面的时刻。 每一帧都清晰得像是上一秒刚发生过的事。 就像是路珏的脑海中有座影楼，专门用来储存他与宋忱之间的点滴琐事。 于是路珏原本就低沉的声线又哑了几分。 他说：“平时，大概就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路珏思索着最恰到的比喻：“就像是一朵长在悬崖边上的花，危险，又吸引人。还时刻散发着一种来自雪山深处的凛冽气息。” 路珏品着宋忱的沉默，最后还是没忍住地勾了一下宋忱的小拇指。 在看见对方未上妆的耳尖也慢慢变红后，补充道：“明明内里更像是长在路边的含羞草，碰一下就脸红，对给点甜头就会乖乖地跟着走。” 宋忱忍不住捂了一下自己有些发烫的脸。 理智告诉他，他这会儿应该走开，省的给路珏继续调侃他的机会。 但是他却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似的不能起身。 他贪恋着，这在众目睽睽之下的，与路珏短暂的闲聊时刻。 可人不动，时间却会动。 节目组说好的三点十分很快到来。 随着工作人员的一声“准备”，所有选手都快速地回到了自己的站位。 路珏看着宋忱稳稳地起身，才施施然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站着。 两个人都站在各自方阵的c位上，一起为了各自的梦想而发光发热。 下午五点，录制正式结束。 连带着需要补录的镜头也都全部补录完毕了。 于是全体练习生都沾着一身臭汗地散场。 而这一天下来，所有练习生都至少跳了有小几十遍。 以至于原本还兢兢业业地记着蒋希彤所说的“一个镜头或许就能改命”言论的d、f班的成员最后累成了软脚虾。 整个人都热的通红的同时，跳舞的力度也变得软绵绵的。 和顶层a、b两个班的练习生对比起来就很致命。 尤其是a班。 宋忱今天光是妆就补了好几次，湿透了的制服也在中午的时候换过了一回。 “其实镜头的多少分配也不是没道理的。”站在镜头后看剪辑素材的工作人员说。 费忻舟听了，不置可否。 他只是看着站在水晶台阶顶端的宋忱说，“但是在现今的娱乐圈，努力成那样的人又能有多少。” ※※※※※※※※※※※※※※※※※※※※ 路珏、宋忱：两个努力的小宝贝排排坐地举手手。 分组 晚间七点。一百位练习生陆续进入总练习室。 费忻舟拿着手卡站在门边上，听练习生们一个接一个地喊费pd好，听得耳朵都快生出茧子了。 路珏进来的不算晚。 但是因为澡堂的队伍太长，他排了太久的队，所以没来得及把头发完全吹干就来了。 却反倒营造出了时下还挺流行的半湿发造型。 宋忱因为等路珏的缘故，也没来得及上妆。 干净的素颜和白日里的红色系妆容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却反而显出一种更纯粹的少年感。 就如同这个季节的扑面而来的晚风，吹得人阵阵燥热的同时，也拨动着过路人的心弦。 “晚上好，各位练习生。”费忻舟开口，还是那副微笑着的和蔼模样。 “今天晚上，我们要在这里完成第一次公演任务的发布，和新队伍的组合。” 随着费忻舟话音的落下，原本横亘在教室中间的黑色幕布被拉开。 露出了八个写有不同曲目名字的蓝色立牌。 然而基本都是路珏没有听过的。 他有些无奈地问系统：“不会每次公演的歌都是你们自己编写的吧？” 系统058号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基本是的。】 路珏叹了口气：“那还真是辛苦你们了。” 系统058号假装自己没听出路珏话里的深层意思，回答：【不辛苦，ai编完之后就会自动进入筛选系统，我们所需要做的就是导入系统。】 路珏语塞：……可以的，就很强:） 八首歌曲的demo轮流播放完毕。 路珏毫无波澜地看着周围练习生如获至宝般的狂喜，又或者是如临大敌般地觉得难度系数太高，只觉得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在这一句词都没有的前奏里，路珏唯一能判断的就是每首歌的大致风格类型。 “没有喜欢的？”宋忱注意到了路珏微蹙的眉，悄悄地凑近了问。 从镜头看，就是穿了件水红色短袖的人挤进了蓝色堆里，要多显眼就有多显眼。 偏偏两位当事人都没有发觉有丝毫不妥。 “唔，不算，就是有点纠结。”路珏含糊其辞地回答。 他侧目，反问道：“你呢？想好选什么了吗？” 宋忱点头，指向了那首《朝声》。 他说：“对于一个舞者来说，能让他跳起来的音乐，就是最适合他的音乐。” 路珏了然，隐约记得那是一首偏向于伤感的歌。 费忻舟在此时重新开口过流程，打断了他们之间意欲继续的对话。 “现在，本轮所有的歌曲都已经试听完毕。我相信在各位在心里都已经有了偏向性的答案。那么下面，我将宣布除了a班的十一位练习生之外的其余五位队长人选。” 路珏恹恹地听着，没想到会有自己的名字。 新进了a班的唐熙文为此发出了一声哀嚎。 在引来了其余练习生的目光洗礼之后用手捂住了嘴。 但他还是没忍住，不吐不快地对站在他旁边的人小声说道：“难受，我本来想选路珏的。” 可惜不巧的是，站在唐熙文旁边的是林思。 因而后者只神色复杂地瞥了他一眼，欲言又止地没有接话。 “看来有人对于你当队长这件事很难受啊。”费忻舟看着路珏笑着调侃道。 路珏叹了口气，实话实说：“我也挺难受的。” “因为我大概更适合当个队内的气氛调解员，而不是领头人。毕竟我自己都跳不明白舞。” “或许，你可以提前给自己的队伍拉拢一个大舞担？”费忻舟笑着建议。 路珏想也不想地回：“可是大舞担他自己也当队长了。” 费忻舟短暂地怔愣了一瞬，随即笑开了。 敢情在路珏心里，现场这一百位练习生里的大舞担是意有所指且唯一的。 同样意识到了这点的人还有宋忱本人。 于是拂人面的晚风在掠过林间的树梢时，被葱绿的枝叶勾住了匆匆的脚步，又染上了点薄红。 费忻舟好心地选择不点破，只是摊手说：“好吧，那你只能挑一些小舞担了。” 路珏再度叹气，无奈点头。 在把话筒移交给下一位被点到名的b班练习生后，龟速地挪到了宋忱的身边。 他问：“你们这十一位挑完之后，应该不至于留一首高难度的dance组的曲目给我吧？” 宋忱想说不至于，可他却不敢打包票。 这回，各队队长选择曲目的顺序是按照先a班再b班，同级之间随即抽签来决定的。 宋忱是第三个选的，所以很自然地就站到了他先前就看中了的《朝声》前。 路珏不幸地是第十五个。 轮到他的时候，只剩下了《朝声》b组和需要自行填词的rap曲目《无解》。 路珏身为一个不折不扣的理科男，自觉只有欣赏别人写的词的能力。 如果让他自己独立创作的话，估计够呛。 于是路珏心里的小人苦笑着鼓掌。 这真是一个令人兴奋（绝望）的故事呢。 “其实我更想选《无解》的，因为《朝声》太难了。而且《朝声》a班站着宋忱，谁还会来选我啊。” 因为没被抽到姓名条，所以自动被归成第十六位曲目的那个倒霉蛋说。 默认了路珏会去rap组的他语气像是要哭。 路珏叹了口气，被对方惨兮兮的语气推着做了决定。 “我选《朝声》吧。”路珏说。 已经做好了抹眼泪准备了的小倒霉蛋一惊：！？ 顺带着向路珏投去了不可置信的目光。 “快掐我，看我是不是在做梦。”他瘪着嘴问舍友，语气听起来像是更想哭了。 只是那人站的离路珏不远。 因而他自以为小声的那些碎碎念一字不差地都进入到了路珏的耳朵里。 路珏心软地回头：“《无解》让给你了，你可千万别哭啊。” 小倒霉蛋表面上点头，说着“谢谢路哥”。 心里的小人却在咬手绢：呜呜呜呜，妈妈我遇到神仙了！如果我后期淘汰了，我也要给路哥投票呜呜呜呜。 直到路珏在宋忱边上站定了，众人才回过神来。 “！？好家伙，这是什么情况。”一位练习生惊呼出声。 不懂路珏这个舍长取短的操作是怎么回事。 “这是要相爱相杀的节奏啊。”楼俊小声道。 脑补能力喜人的叶淮也跟着感慨，“牛哇，既然跟大舞担做不了队友，那就做他的对手。谢谢，已经在磕了。” 诸如此类的小声讨论层出不穷。 连带着宋忱本人都有点懵。 他的眼皮一跳，低声地问路珏：“怎么回事？那儿不是还有首rap组的曲目吗？” 路珏心累地编了个符合人设背景的回答：“不想写词。而且总不能一直躲着跳舞吧。” 宋忱欲言又止，最终只问：“你，初舞台的时候也说自己不喜欢rap，是不是之前在国外的时候被那个公司伤害过？” 路珏佩服于宋忱的想象力。 只是当他对上宋忱带着些许小心翼翼的眼神之后，突然就说不出插科打诨的话了。 路珏扫了一眼满房间的摄像头和收音，示意宋忱伸出手来。 宋忱乖乖地伸手，由着路珏在他的手上写下了简洁明了的几个大字。 ——我，不，会，写，词。 宋忱：哦……嗯！？ 我最多只会写大白话的，听了会被人笑很久的那种。 路珏遮着嘴型，无声地对宋忱说道。 ※※※※※※※※※※※※※※※※※※※※ 宋忱呆住：震，惊，我，一，年。 话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大部分活动都在晚上进行_(:3」∠)_ 就当作节目组为了省时间吧orz 夜半 在以宋忱和路珏为代表的十六位队长都选择完毕曲目和ab组之后，就是其余的八十四位练习生做出选择的时候了。 费忻舟讲解着规则：“跟往年一样，本次公演的现场投票也分为不同队伍之间的比拼和同个队伍内的比拼两类。” “选择了同一首的ab组，得到观众投票更多的那队获胜，每人都可以获得一万票的加票。十六个队伍里票数排名前三的队伍，则将分别获得三万、两万、一万的加票。” 费忻舟停顿了一瞬，继续说道：“而每个队伍里得票数最多的练习生也将获得一万票的加票。所以，这场公演你们不仅要做到队内的团结，还要努力做到个人的出彩。” “是！”所有练习生齐声应答。 “所以，最多可以拿到五万票加票对吧？”伍洋特别兴奋地问宋忱。 因为现在还只是投票早期，所以这看似渺小的几万票对他们来说意义非凡。 宋忱应了一声，用余光瞥了路珏一眼。 “没事的。”宋忱说。 “这次有足足十天的时间可以让我们去训练，所以我相信你能交出一份问心无愧的答卷的。” 路珏“嗯”了一声，也释然了一些。 他反其道而行之地思考，“其实也挺好的。” 他说：“因为换个角度思考的话，就是我们两个中间肯定至少有一个能加上队伍分的。” “而且，按照这样的分组情况，我们俩还能一起起床，一起来教室，一起上课。” 路珏抬眸说道，眼睛是亮的。 从吊顶上折射下来的灯光，又随着路珏抬眼的动作落入他的眼睛里。 给藏匿于其中的星星镀了一层光晕。 宋忱看得喉结滚动，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 他被蛊惑着，鬼使神差地说出了平日里他绝对不会说出来的大话。 他说：“而且既然是在同一个教室里训练，那么四舍五入，也算是你们队里有一个大舞担了。” 宋忱在说完之后，才后知后觉地摸了一下鼻尖，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失言。 路珏却不这么认为，他轻笑了两声，说：“如果是这么个说法的话，那我就不难受了。” 弯着的眉眼像天边的新月，也像是勾人的镰刀。 宋忱被路珏的笑意晃了眼。 恍然间觉得对方似乎比尚且还在念幼稚园的小朋友还好哄。 在他们俩聊天的间隙里，费忻舟从装有b班练习生的姓名纸条的箱子里随机抽出一张来。 “吕羿。”费忻舟念道。 他在人群中搜索到高举着手的人之后，开口道：“请你选择你想去的队长的队伍。” 吕羿站在原地纠结了一会儿，最后选了一首时下席卷全网，传唱度很高的vocal曲目。 他在选完之后就打算直奔那个队伍，但是被费忻舟拦了一下，“请你抽取一下下一位该作出选择的练习生的名字。” 吕羿呆呆地应了一声，听话地把手伸进名字箱里抽字条。 “徐卓。”他报出纸条上的名字。 徐卓有些惊讶地走上前来。 他从吕羿的手中接过话筒，不住地说自己还挺幸运的。 费忻舟挑眉，说：“那么请你做出你的选择。” 徐卓没怎么犹豫地开口：“我选《朝声》a组。” 直接是奔着队内得票数最高的那一万票去的。 他想，宋忱虽然强，但是他排名不一定高啊。 而他自己之前是参加过别的节目的，有一定的粉丝基础，也有一个小小的后援会。 而且宋忱看起来不争不抢的样子，不一定会占着c位。 所以选宋忱的话，说不定还能多得到几秒钟的舞台镜头。 徐卓如是想着，把如意算盘打的哗哗响。 “决定好了的话，就请你在抽取完下一个练习生后，去到对方的队伍里。”费忻舟主持流程道。 而接下来的结果，正如当初路珏预想中的那样。 在位列b班的练习生还没有全部做完选择之前，宋忱的队伍就满员了。 ——大家都各怀心思地奔着宋忱而来。 相较于宋忱的队伍，路珏所在的b组看起来就可怜兮兮多了。 堪堪踩着c班练习生全员选择完毕的节点，才凑满了一个六人小组。 究其理由，还是因为有两个人是真心喜欢这首歌，但是a组满员了，所以不得不来b组。 另外三个人则是看路珏那么大只，却又那么孤独地站在原地，于心不忍才选的。 “路哥，我会跳舞。虽然没有宋哥跳得那么好吧，但是也能凑合着替你管管队伍。” 身为三分之一的楼俊笑嘻嘻地凑上来说。 好在路珏本身就不太在意那天凌晨五点的小插曲。 所以他也点头说好，觉得自己的队伍似乎是有救了些。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朝声》是所有ab组中最先全部满员的。 “看来这次公演的热门曲目已经出来了。”费忻舟说。 几位选了这首歌的练习生笑嘻嘻地应声，说自己这是种子队。 而在一百位练习生都全部选择完毕之后，当天晚上的任务就结束了。 分part，争c，练走位，都是明天的他们该烦恼的事。 费忻舟最后只总结陈词地说道：“日前，所有选手的初舞台都已经投放到网上了。剩下的，就交给那些网友去评判吧。” “但是相应的，现在排名靠后的练习生也不用心急，要相信自己的身上有值得被看到的地方。例如实力，颜值，或者是有趣的性格，然后继续不懈努力。” “现在排在前列的练习生也不能过分自满，因为你们要知道，现在还只是一个开始。排在你们身后的选手逆风翻盘，或者是你因为表现不佳而坠入泥潭，一切都是有可能的。在那些事情切实发生之前，所有都是未知数。” “而五天后，你们主题曲考核的全纪录表演也将在网络上放出。十二天后，即你们刚结束公演后的第三天，节目组就会加班加点地，把你们第一次公演的视频剪辑出来放到网上。” “再再过两天，第一次排名就会出炉。” 费忻舟说，“而排在末尾的三十位练习生，将会离开这个舞台，无缘第二次公演。” 夜半。觉浅的路珏被轻微的说话声吵醒。 他于黑暗中睁眼，隐约地辨别出叶淮和张舟似乎是挤在一张床上的。 叶淮用近乎气音的声音大小问：“要是我们下一轮就被淘汰了怎么办？” 张舟回答的声音有点闷，“不怎么办。淘汰了就卷铺盖回公司呗。” “可我们和那个公司也只是临时合约。”叶淮说，“我们跟林思和楼俊不一样，我们在那儿也没几个月可待的了。” 叶淮的话里有些难掩的失落。 他说：“况且我们已经当了很多年练习生了。却依旧在这个圈子里查无此人。” 张舟没有立刻回答。 他沉默了一瞬，才反问：“那你要放弃了吗？” 就在路珏以为张舟这是生气了的表现时，对方再度开口道：“如果你觉得追梦追得很累了的话，放弃也是可以的。” “我们可以一起去做别的事。开书店、开餐厅，随便什么。把梦想怀揣在心里就行。” 张舟轻描淡写地，说着“我们”。 叶淮叹气，用极小声的音量说着自相矛盾的话：“可我又不甘心放弃。” 床板吱呀了一声，似乎是叶淮翻了个身。 不知怎么的，他们之间的话口突然引到了路珏的身上。 “你说，路珏努力训练的时候到底在想什么呢？”叶淮轻声问。 “明明这个节目背后最大的投资商就是他爸吧？黑幕一个出道位很难吗？为什么他依旧那么努力？” 叶淮像是自言自语，又想是在期待一个答案地问：“为什么路珏在已经拥有了一副老天赏饭吃的皮囊的情况下，还能拥有了别人努力一辈子也得不到的财富。” “为什么，他已经拥有了那么多东西，却还愿意好脾气地和人好商好量地说话，愿意早起贪黑地去练舞。而我，只会自怨自艾地在原地踏步……” 张舟没回答。 他既没有否定叶淮的努力，也没有劝叶淮“振作”起来，咬着牙地继续努力。 他只是说：“睡吧。” 睡着了，就会暂时忘记这些烦恼了。 忘记横亘在他们与别人之间的天赋、运气和实力。 ※※※※※※※※※※※※※※※※※※※※ 又吃瓜吃到自己身上的路珏：谢邀，我之所以这么努力，是因为我不知道我可以靠爹上位（bushi） 朝声 第二天早上，路珏醒来的时候，叶淮还安安静静地躺在自己的床铺上睡觉。 睡在下铺的张舟倒是醒了，但也只是迷迷瞪瞪地坐在床沿，没有任何进一步的动作。 如果不是路珏跟系统058号确认过了，那个路斐然，也就是他设定上的爸爸，真的是这个选秀节目的主要投资方的话，他大概会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 一场将两个怀揣梦想的练习生逼到了生活的阴暗角落的噩梦。 “早。”路珏主动跟张舟打招呼。 为他于夜半时分，无意间窥探到了对方的秘密而感到抱歉。 张舟把眼睛瞪大了点儿，有些意外地回：“早。” 毕竟严格来说，他大概是整个宿舍里和路珏交集最少的人。 所以他怎么也没想到路珏会主动跟他问早。 好在路珏和他打完招呼之后，就端着脸盆出去洗漱了，没有再反常地继续和他搭话。 所以张舟放心了点儿，只觉得那是路珏有礼貌的表现。 早上六点半的餐厅里，只有寥寥几人。 路珏和宋忱对坐着，感觉有些奇妙。 路珏用食堂阿姨给的刀叉分食着碗里的荷包蛋，又想到了张舟怎么叫也叫不起来的楼俊。 他叹了口气，开玩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俩才是一组的呢。” 宋忱夹煎饺的动作一顿，睫毛轻颤着反问：“那样不好吗？” 路珏一愣，随即笑着回答道：“好，当然好。” 路珏的思绪飞到了外太空。 他随心所欲地畅想着：“那样的话，我们就可以一起打败b组，获得所有队伍中的第一名，然后得到四万票的加票。” “而且你八成还能拿个队内得票王，就还能再加一万票。” 路珏有板有眼地说着，又往嘴里塞了口煎蛋，因而后半句还有些含糊不清的。 宋忱却听清楚了。 并且意识到，路珏这是下意识地把他放置在了占有绝对优势的高地上。 他飞快地眨了两下眼睛，掩饰着其中的动容。 “你，看最新的投票结果了吗？”宋忱忽然问。 路珏摇头，以为宋忱是想知道他自己的成绩又不敢看。 于是说：“今天的没看。但是我昨天晚上看的时候，你排在第九位。” 路珏怕宋忱对于这个名次不满意。 或者说是，他觉得宋忱一定会不满意。 所以路珏一边补充还一边分神去看宋忱的表情。 生怕对方因此生出一点落寞的情绪来。 他说：“不过费pd也说了，现在节目才刚开始。而有很多都是自带着粉丝来的，前期领先一点很正常。况且你也不是那种一口就能品出好坏的冰镇汽水。” “他们得在安静下来之后，慢慢地，慢慢地，才能觉出你百分百的好来。” 没想到宋忱面色如常地回答道：“我知道自己排第几。” 超乎了路珏对于其“尽人事，听天命，不纠结于结果”的预判。 “那你是想问什么？”路珏咬着筷子问。 锋利的牙齿在脆弱的筷子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印子。 宋忱的目光掠过了被吃空了的碟子上的青瓷花纹。 他说：“我想问的是，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有多优秀。” 路珏一怔，没想到自己能从宋忱嘴里听到这么直白的夸奖。 他想说：粉丝投票的事，和实力挂不上钩的。 但路珏最后诉诸于口地是：“我知道啊。” 因为如果我真的糟糕到没边儿了的话，又怎么好意思接近你。 宋忱看着路珏没什么波澜的表情，明显不信。 路珏感觉到了，于是没皮没脸地自夸：“我知道我帅，声音好听，唱歌音准也在线，人还好说话……” 宋忱被路珏剑走偏锋的自夸给震到了，捂脸：“行了，别说了。” 明明没有人看着他们这个方位，他也还是觉得臊得慌。 尽管他知道，路珏说的那些优点似乎都没什么问题。 “我们还是早点吃完去训练吧。”宋忱说。 路珏邪挑了一下眉毛，笑着说也行。 路珏和宋忱抵达训练室的时候，里面还空无一人。 没有练习生，更没有老师。 于是路珏他们就先行观看了拷在练习室的显示屏里的舞蹈视频。 和其他两支更偏向于翩翩公子少年郎的古风，或标准男团铿锵有力的唱跳风格的类型不同。 这首歌，更像是生活的一种表达法。 抒情中带着生命的坚韧，又掺着点苦与涩。 背景音乐里，小贩的叫卖声，顾客的问价声，少年骑着自行车碾过青石板的声音等混杂在一起，组成了开头。 此处的舞姿还是舒缓、温柔的。 如同江南别院处的拂面杨柳风，或者是清池边上生意盎然的绿草青枝。 音乐渐重，夹杂着的是家长严厉地询问孩子成绩如何的声音，是妻子冷声询问丈夫为什么晚归了的声音，是有人尖声叫保姆快去伺候长辈的声音。 伴奏也慢慢地由精神紧绷逐渐转向压抑，最后到达了崩溃的临界。 演示视频里，几位舞者的动作也在此时猛然加重了力度，让观看者仿佛身临其境地感受到那种窒息般的氛围感。 就像是惬意的暖风里突然夹杂了冻人肺腑的霜雪。 小草青枝也在一瞬间疯长，成了半人高且带着刺的荆棘墙，挡住了人们的去路。 但是在音乐的最后，它又回归到了轻柔且舒缓的旋律。 伴奏里混杂着的，是邮差送来了笔友的来信的声音，是出差归家的爱人开门，晃动了挂在门口处的风铃的声音，是由厨房传来的切菜煲汤的声音。 视频里，那些原本铿锵有力的动作重新舒缓下来，最终归于平静。 就像是游人终于走出了霜雪地，来到了姹紫嫣红的花园。 原本伤人的荆棘墙也成了守护游人不受伤害的铠甲与铁盾。 路珏听完整首伴奏，看完整个舞蹈视频的第一反应就是：震撼。 不论是创意，还是编曲和编舞都太厉害了。 他甚至已经能想到在正式的灯光和舞美下，宋忱站在c位跳这个舞的画面是怎样的一副光景了。 路珏也刚刚明白，所谓朝声，并不是早晨时分的各种声音的汇集。 ——那是歌曲demo给他的错觉。 它真正的意义，应该是代表着生活中的万事万物的声音的集合。 象征着人生中的不幸、不满会打破原本的平静，破浪而来，但是也终会消散。 而宋忱的反应则截然不同。 他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想法是，这支舞蹈里面的感情层次太丰富了。 动作又太多太碎太细腻了，这对于路珏来说会很难。 第二个念头是，这首歌是一个纯舞蹈的表演。 纯粹到没有半句词可唱。 而路珏会因此失去他的加分项。 一喜一悲的两张脸同时转过去头来，迫不及待地想跟对方表达自己此刻的想法。 却都被挂在对方脸上的，那意料之外的表情给弄懵了。 那场面，看上去更像是路珏如愿以偿地选到了这首歌，而宋忱则是被迫的。 两个人同时开口： “你……” “我……” “你先说。” “你先说。” 于是两个人又同时把嘴闭上了。 路珏率先清了一下嗓子，打破了沉默。 他毫不吝啬地表达着自己对于这个曲目的喜欢： “咳，那什么，我觉得这个舞要是跳好了的话，那么五百张观众票里，我们起码能拿到四百票吧？” 宋忱百感交集地听着。 第一个想法是意欲反驳：按照往届选秀节目的情况，四百票大概是不够进入前三的。 第二个念头是想要纠正说：在这次公演里，路珏和宋忱不是“我们”，而是对手。 但是这些话在宋忱的心里转了一圈，最后又一齐被抛到了脑后。 他由着路珏用肩膀撞了一下他的肩膀，回了一句“嗯”。 “一起加油。”宋忱说。 ※※※※※※※※※※※※※※※※※※※※ 好像，一到表演曲目就在写尬的东西_(:3」∠)_ 怪我太菜了，先抱拳道歉了！ C位 上午九点。蒋希彤打开《朝声》组的练习室的门时，十二位练习生都已经到齐了。 甚至已经跟着视频挥洒有了一阵子汗水了。 只是莫名的，蒋希彤觉得教室里面的训练氛围有些不对劲。 似乎和她拿到的那份分组报告上所写的“自愿成组”有着很大的出入。 首先，a队队长宋忱在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给b队上课是怎么回事？ 如果这还可以解释成是宋忱乐于助人，不想看着b队的几位业余选手走弯路的话。 那么，a队反而有几个队员在角落里自己练自己的，压根都不抬眼看宋忱怎么跳的是怎么回事？ 蒋希彤按下了自己吐槽的欲望，屈指敲了两下门，示意里面的人站好等训练。 “老师好！”练习生们大多热情洋溢地喊。 淹没了宋忱仅正常音量的声音。 路珏那独特的低音炮倒是在哪儿都独特。 即使是站在边角位置，也照样是蒋希彤能在第一时间辨别出来的声音。 蒋希彤进入教室，省去了客套的环节。 她单刀直入地开口：“我也不饶弯子了。你们应该都看过这首歌的正式版本了吧？” “嗯。”路珏他们应声，等待着蒋希彤的下文。 蒋希彤继续道：“那你们应该知道这首歌没有唱的部分了？” 她说：“这也就意味着，你们能呈现给观众的只有视觉上的感受。” 众人的脸色都随着蒋希彤的话变得严肃起来。 蒋希彤却一幅“我可不是在恐吓你们”的认真表情。 她说：“相应的，如果别的舞蹈组最后呈现的舞蹈作品差强人意的话，他们兴许还能说自己唱的还行，或者是rap挺炸的，努努力，说不定也能找到某些可圈可点的东西。” 蒋希彤的话锋一转，用凌厉的眼神扫过众人。 她说：“但是如果你们跳不好的话，那么就真的没有一丝一毫可以当作借口的东西了。” “我们能跳得好！”热血笨蛋楼俊握着拳头说。 像是在开公司动员大会时冲在最前头调动气氛的尽职员工。 却也成功地驱散了大多数练习生脸上的阴云。 宋忱的嘴角却还紧抿着，漂亮的唇形被绷成了一条直线。 路珏注意到了，于是适时开口，加入了鼓励群。 路珏沉着声线，说：“虽然别的舞蹈组还有唱歌之类的可以担责的项目，但那些旋律和歌词却不是生来就刻在他们脑子里的，他们还得分出很多时间去练唱和背词。” 路珏在话尾顿了一瞬，补充道：“而且唱歌这事吧，算是双刃剑。唱得好又跳得好，当然会收获观众的褒奖，但是如果唱不好的话，那么即使表演再视觉盛宴也会被批判。” 路珏刚说完，b队几个唱商不太在线，且长期坚持着背歌词困难户的人设不崩塌的练习生就立马点头附和了。 他们像是回忆起了那天被声乐导师吴心语揪着背词、练唱时的恐惧。 几张帅脸皱成一团。 能气得公司再给他们补上一周表情管理课的那种。 路珏乘胜追击地继续分析：“但是我们就不一样了，我可以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练习跳舞。十天时间，还能真的差到入不了观众的眼睛吗？” “对吧，宋老师？”路珏讨厌，笑嘻嘻地问。 宋忱被哽了一下，回答，“嗯，当然。” 蒋希彤环胸站着，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画面，反而觉得教室里的氛围更不对劲了。 舞蹈能力薄弱的b队队长居然在安慰a队的全能舞担？ b队的五位成员还帮着他们的队长，安慰敌对方的全能舞担？ 反而是a队的部分成员跟木头似的，无动于衷地站在原地？ 蒋希彤暗自咂嘴，觉得自己从中品出了点有意思的东西来。 但她还是装不知情地仅调侃了一句：“路珏你和宋忱的关系真的很好啊，这时候了居然还有心情安慰宋忱。” 路珏毫不迟疑地“嗯”了一声。 他在镜头拍不到的盲区里，拉了一下宋忱背在身上，快绞成一团了的手。 他笑着说：“毕竟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嘛。” 蒋希彤不置可否，只是在开始教学前又问了一个问题： “你们两队选好c位了吗？” 众人又点头。 “谁？”蒋希彤又问，眼睛却不住地在往宋忱和路珏所站立的方向瞟。 以为自己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而原因无他，一个有实力，一个有人气，都是容易在舞台上得票的选手。 然而结果却是徐卓和孟晗宇一齐举手示意。 孟晗宇说：“老师，我们俩是选出来的c位。” 蒋希彤挑眉，觉得他们更像是跟自己开了个玩笑。 因为从外形上来看，孟晗宇其实是更偏向于朝气蓬勃类型的小男生。 双眼皮，大眼睛，一米八不到一点的身高，不说话时也微微向上扬起的嘴角。 耐看，但是没有路珏那种乍看上去就能吸引观众全部注意力的惊艳。 而且蒋希彤私认为这首歌没有那么适合他。 孟晗宇的初舞台的选曲和舞蹈类型，包括他对于主题曲的演绎，都是更倾向于活泼少年挂的，清朗中又带着点可爱。 所以，蒋希彤可以想象对方表演某些青春活泼的舞蹈的样子。 例如发生在校园时的青涩暗恋，或者是临毕业时，鼓起勇气和对方的告白。 而不是这种被生活的琐事所困扰，在生活中的泥泞中不断挣扎，在接受完暴风雨的肆虐之后反而开的更肆意的编舞立意。 相较而言，蒋希彤就很容易想象到路珏站在c位时的表演。 毕竟谁不喜欢看到不羁的少年被生活所累，却又不屈服地战胜了黑暗的故事呢。 尽管路珏的舞蹈实力没那么强，甚至可以说是薄弱。 但是就像费忻舟说的那样，路珏够努力，外形条件也够好，重点是他的气质更贴合这首歌。 所以在蒋希彤的眼里，她认为对方应该是可以交出一份令人满意的答卷的。 至于徐卓，就不是风格适合不适合的问题了。 蒋希彤能从他的舞蹈里看到他骨子里的不屈，看到他渴望在这个舞台上发光的心情，也能看到他的天赋和他的努力。 换一个差一点的小组，蒋希彤或许也就默认他当c位了。 但是在《朝声》a组里，徐卓的表现还不够让人信服。远远不够。 他和宋忱之间的差距，甚至不是他在这个比赛期间能够追上来的。 而且蒋希彤可以拍着自己的胸脯，负责任地说，宋忱就是这一百位练习生中最适合《朝声》这首歌的人。 她在看到这个编舞之后的第一反应，甚至是宋忱可以把它改得更好。 骤然陷入沉默的氛围让在场的练习生们感到有些尴尬。 但是蒋希彤不说话，他们也就不敢主动接话。 就在路珏准备开口打破沉默的时候，孟晗宇弱弱地举手发言了。 他一句三停顿地说：“那个，蒋老师，是这样的。” 他说：“本来吧，我们组确实是一同推路哥当c位的。毕竟我们大多数就是奔着他的人格魅力来的，而且他的性格也努力，长得也好看，肯定能保证最后的效果。” 孟晗宇夸了半天，突然话锋一转，“但是路哥说他自己实力不够，不想拖后腿，所以没意向当，就让我们其余的几个争，然后才选中的我。” 路珏点头，也适时替孟晗宇正名道：“但是我们也不是因为要在矮子里面拔高个所以乱挑的孟晗宇。而是他在c位的part里所表达出来的感觉，让我们觉得他承担得起这个c位。” 蒋希彤点头，思忖着这既然路珏自己不想当的，她也没必要多说。 于是她调转了方向，扭头问a组：“你们呢？怎么选的c位？” 徐卓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投票选的。” 似乎还挺义正辞严的。 蒋希彤没把话说得太直白，只问：“那徐卓你的票是队里最多的对吗？” 徐卓没有丝毫不好意思地“嗯”了一声。 尽管他这话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但站在宋忱边上的路珏却邪挑了一下眉毛，觉得对方省略了前因后果的做法挺厚脸皮的。 因为当时的情况明明是宋忱问谁想选c位，结果六个人里面举了五只手，就剩下一个孤零零的投票的苗子。 接着，包括宋忱在内的五个人轮流地跟着伴奏跳了一段。 虽然每个人的表演都有着自己的可圈可点之处，但是谁更胜一筹，是个毋庸置疑的事。 那位负责投票的独苗自然也这么认为。 甚至他一开始没举手竞争的原因，就是觉得这个c位由宋忱来当更合适。 结果那个徐卓一顿操作猛如虎，就把那个独苗游说成了墙头草。 就差把“卖惨”两个字刻在脸上了。 当时的徐卓在那人即将说出答案之际，用可怜兮兮的语气说：“我是真的很想当c位。” 他说：“因为不管是初舞台还是主题曲考核，我表现得都不算太好，因此总是卡在b档。我怕最后节目一剪辑，就只能剩下几秒钟的镜头，以至于那些观众都没有注意到我，我就被淘汰了……” 徐卓洋洋洒洒地说了挺多的。 诸如宋忱之前表现的那么好，不管节目组怎么剪辑都不会被观众忽略的。 又例如宋忱或许还要分神去帮帮b组，而他可以全心全意地投入在自己组的表演中云云。 总而言之，就是他比宋忱更需要一个来证明自己的舞台。 对此，路珏只觉得他菜且茶香四溢。 “我们组可以自己抠动作的。”路珏不给面子地开口，不允许徐卓把他们当成借口。 “实在不行的话，我们会自己去问老师，总之不会占用宋忱的时间。” 可或许是因为徐卓的那番话也同样地戳到了那位独苗的痛处。 亦或是那位觉得徐卓都这样说了，不投给他的话会显得他有些没有人情味。 总之，那人在偷瞟了一眼宋忱清清冷冷的表情之后改票了。 “那我投徐卓吧。”他讪讪地说。 把那枚象征着c位的圆形徽章别在了徐卓身上没那么显眼的位置。 而宋忱偏偏又不是那种会不依不饶地跟人比惨的性格。 所以既然在选c位的始伊，宋忱把选择权交给了自己的队友，就不会在对方做出决定了之后，再不尊重人地让对方重选。 宋忱总结结果道：“那我们组的c位就定是徐卓了吧。” ※※※※※※※※※※※※※※※※※※※※ 不会卖惨的孩子不一定有c位当，但一定有人心疼_(:3」∠)_ 例如路珏，例如广大观众。 般配 只是那位墙头草会心软，不代表蒋希彤会心软。 在蒋希彤第五次纠正徐卓没踩上点的动作时，她感到有些愠怒。 但是课程却还得继续。 蒋希彤承认，孟晗宇如路珏所说的那样，给了她一些出乎意料的期待。 眉目明朗的少年演绎被生活的琐事所绊住脚步，皱着眉，冷了脸的画面，反而给观者一种别样的心灵冲击。 路珏的舞蹈水平和初舞台时相比，也有了质的进步。 加上他蹙眉时自带的倔强与不服输气质，确实很贴这首歌。 徐卓的表现不算差，但对于一个c位来说，实在是也说不上让人满意。 尤其是在a队里有宋忱，还和其他几位同为b级的选手的情况下。 “我希望你下课之后能再练练。”蒋希彤板着脸说。 比初舞台时，她批判路珏的那套“广播体操”时的表情更加严肃。 她说：“就目前你所呈现给我的东西来看，别说宋忱，我甚至觉得你跳的没有孟晗宇好。” 蒋希彤那“踩一捧一”的行为，无疑是把徐卓的自信扔到了泥里。 还犹不知足地往上添了几个脚印。 因此徐卓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最终也只挤出一句“我会努力的”。 课后的午饭时刻。 《朝声》a组的大多数成员都是各找各的旧队友吃饭。 少有是组内搭伙的。 宋忱则被路珏拉着上了b队的餐桌。 而以路珏为代表，那些个练习生一个赛一个地热情。 “宋哥”“宋哥”得喊得宋忱耳朵发烫。 他们也一个比一个更激动地，在替宋忱鸣不平。 “希望宋哥你们队选c位时的对话能一刀不剪地放到节目里。” 盛闻啃着餐盘里的大鸡腿，口齿不清地说。 “节目组还可以因此白赚一个热搜，不亏吧？” 说完，盛闻瞥了一眼路珏，仍嫌不够地补充道：“最好和我们组的剪在一起放。” “一个让c，一个抢c，让观众们自己品品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姜天逸接话道：“如果节目组真的那样剪辑的话，他就该自觉地挖个地洞钻进去了。” 说完，姜天逸又忿忿不平道：“不过他自己之前没表现好居然还能成为理由。” “那要是他这次又没表现好，下次二公的时候是不是还可以继续当c位。就一直耍赖到他出圈了为止？” 孟晗宇闻言，也眨巴着他的大眼睛开口：“在我来这个节目之前，我其实一直以为那些阴阳怪气地抢c位的段落是节目组恶剪的。” 他说：“毕竟一个选手得到了一个c位，却失去了广大的路人是得不偿失的一件事。” 孟晗宇露出一副见世面了的样子，有些无奈地说：“没想到还真的有这样的。” 柯宣看了眼餐厅入口处的摄像头，小声阻止道：“行了，我们也别说太过分了。” “因为如果我们这段被节目组播出去的话，说不定也会被他的粉丝骂个够呛。说我们既输了票，还背后逼逼赖赖人。” 盛闻砸吧了两下嘴，觉得这话有理，于是不再吐槽徐卓。 他擦了嘴上的油光，转而鼓励宋忱。 他说：“宋哥你加油，争取不当c位也在票数上甩他一大截，气死他。” 宋忱“嗯”了一声，看着路珏纵容式的由着队员替他打抱不平，不禁有点动容。 唯一没说太多话的人是楼俊，但他也合群地，象征性地附和着他们的话。 午饭过后。有人回宿舍小憩，有人在练习室里加练。 路珏和宋忱属于后者。 在短暂休息的间隙，宋忱瓮声问路珏：“你们队的队员是不是都随队长啊？” 路珏挑眉，不明所以地反问：“怎么了？” 宋忱闷声回答：“一样的傻。” 他轻抠着指甲盖附近的手皮，说：“哪有人是整支队伍一起给对手加油的。” 路珏轻笑一声，把这当做是宋忱泛着别扭的夸奖。 “我猜也是。”路珏半开玩笑地回答。 他侧目看了一眼宋忱，说：“照当时的那个情况，哪有聪明人会选我这种必输的队伍呢？” “只有没什么功利心的小傻子才愿意来试一试。” 路珏说着，拿出兜里的小包餐巾纸，准备擦擦自己额角的汗。 却意外地发现就剩一张了。 于是他一边咕哝着说该去自动贩卖机里买包新的了，一边把仅剩的那张纸巾递给了宋忱。 下午，蒋希彤在各舞蹈组之间溜达着看进度。 纵然《朝声》a组的氛围不尽如人意，但总体进度不算慢。 毕竟是一个a班选手带五个b班选手的配置，都是有点基础的。 但是在那些b班选手在某些细节的地方做的不到位的时候，宋忱提了，他们却不一定愿意跟着改。 反观b组，虽然是一个靠唱歌实力拿b的小队长，带着另一个歌舞平均的c位，和另外三位排在c班的选手。 但是架不住他们练习时候的气氛和谐。 只要一个人提出点什么跳的不好的地方，另外五个就能立马配合着整改了。 一个动作，只要六个人中有一个人学会了，就能耐心地重复到把另外五个全教会为止。 实在是六个人都抠不清楚的，还可以颠颠地跑到a组的半场去请教宋忱。 所以进度也不算太慢。 并且最重要的重点是：团魂。 所有人都菜而自知，愿意为之一起努力，奔向目标的凝聚力。 因此，虽然蒋希彤不确定一公的时候哪一个小组会赢。 但是她却可以确定，等到节目播出的时候，会得到观众更多好感的肯定是b组。 至于徐卓，或许能在a队里列为二三。 但是和宋忱比起来，中间还是隔了好几面不可逾越的墙。 以至于谢嘉同学，即投票时的那颗摇摆不定的墙头草。 现在已经开始后悔了。 但是千金难买后悔药。 他自己种下的苦果，再苦也只能闭着嘴往肚子咽。 “你们与其憋着意见，倒不如直接换个c位。” 夕阳西下。在第一天的课程即将结束之际，路珏忽然说道。 却被徐卓倒打一耙地说是在搞小团体。 “现在才刚开始，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练不好？”徐卓说着，涨红了脸。 “难道就因为你和宋忱关系好，就可以干涉我们组的选择，强行替他抢c位吗？” 路珏见a组其他几个人都低着头，无动于衷地站在原地的样子。 于是耸肩，“当我没说。” 路珏舔了一下自己干涩的嘴唇，补充道：“不过你们最好还是想清楚一点。” “失去几万票的加票事小，但是如果播出后，你们的风评被搅得一团糟的话，可能真的就一轮游了。” 可惜纵然路珏费尽唇舌，他们也还是决定一条大道走到黑。 反正也不是我选的，要背责的人也不该是我。 反正如果徐卓身为c位，最后却票少的话，也是他自己的锅，不能怪我。他们如是想着。 谁也说不出主动换c的话。 墙头草谢嘉弱弱地举了一下手。 但是碍于无人理睬他，于是又讪讪地放下了。 “算了，路珏，我对当c位没什么执念。” 宋忱如是说着，伸手拽了一下路珏的衣角。 用一种无奈但是却温柔的语气叫着对方的名字。 宋忱垂着眼睛，说：“小心你真被剪成施暴方。” 如同黑色羽扇般的睫毛扇了两下，往路珏燥闷的心里吹了阵凉风。 “而且，只要自己努力的话，不论站在哪儿都能被看到。” 于是路珏沉默了几秒，也释然了。 他挑眉，回答：“也是。” 在《朝声》组训练的第六天，也就是主题曲舞台考核节目上线的第二天。 宋忱接到了他在这个节目里的第一个广告商的邀约。 不是口播，也不是短短几秒的中插，而是正儿八经的要在节目片头和片尾多次播放的那种广告。 虽然是某小众品牌的巧克力广告。 还是和路珏一起。 宋忱：……不，隐约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起来。 尤其是在宋忱坐在草丛上，树荫下，吹着习习的人造风，浑身僵硬地接过路珏递给他的巧克力时。 宋忱忽然开窍了地想，如果现在不是在拍广告的话，这绝对是在被搭讪吧？ 他，被路珏？搭讪？ “宋忱，微笑！”站在不远处的导演大喊道。 “哎！对！笑得再灿烂一点！好嘞，般配！” 把脸都快笑僵了的宋忱在听见导演的后半句话时，忽然地就被打破了平静的面具。 就像是有无数的碎石投入了他的心池，把它搅得一团乱。 宋忱还是没忍住，风中凌乱地问路珏：“导演刚才，是不是说了般配这个词？” 路珏也跟着哽了一瞬，回答：“好像是的。” ※※※※※※※※※※※※※※※※※※※※ 路珏：心疼小朋友，给小朋友出头，跟小朋友……唔，组cp？ 感谢“w”小天使的5瓶营养液！啵啵啵啵~（亲亲狂魔上线） 也感谢“我一直很幸运”小宝贝的5瓶营养液！加更已经安排上了（小声） 弹幕 结束了广告拍摄的路珏，仗着回程的路上没有摄像头，拉着宋忱在车上看了会儿前一天晚上播出的节目。 只是两个人不管怎么看，都不觉得节目里呈现出来的，他们俩之间的互动有什么问题。 甚至后期没有对其进行丝毫恶剪，或是添加一些暧昧不清的配字。 于是路珏问：“要不，我们打开弹幕再看一遍？” 宋忱迟疑了一瞬，回答：“好。” 如果他们知道后来他们会看到什么样的发言的话，他们大概会在此时此刻果断地把节目关掉。 可惜世上没如果。 两人就那样维持着坐的很近的姿势，双双地被打开了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视频里，是路珏问宋忱要不要睡同一个宿舍的声音。 原本还算正常的对话到了广大观众的耳朵里，就多了层别的不清不楚的意思。 【啊啊啊，这四舍五入就是邀请同居了对吧？再四舍五入就是想一起睡觉对吧？】 【救命，我好了。有些人表面上是个酷哥，实际上却是一个只会扭扭捏捏地邀请喜欢的人同住一个宿舍的纯情boy。】 无法理解他们的脑回路的路珏语塞：ok，fine，你们开心就好。 几分钟后的视频里，是路珏看着所剩无几的菜色，退到后面去让宋忱先挑的场景。 再自然不过的，朋友之间的贴心，在那些网友的眼里也成为了不得了的场面。 【我单方面宣布宁就是本届选秀的宠妻狂魔了！！明明有些菜再不挑就莫得了，宁还说没想好，让亲亲宝贝先挑！呜呜呜呜这种绝美爱情是我配磕的吗？！】 【虽然但是，路总真的好宠！那个垂眸又抬眼的眼神，感觉像是要把整个食堂送给宋宋。】 路珏一口矿泉水还没咽下去，就差点被呛死。 亲亲，什么？ 绝美，什么？ 宋宋，又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叠字称呼？ 路珏觉得自己可能是不识字。 不然那几个词是怎么组合到一块，又运用到了他和宋忱身上的。 又几分钟后的视频里，是路珏问宋忱要不要一起去阳台看星星的声音。 在确认看不到星星之后，路珏又转而邀请宋忱一起出去串寝室的画面。 于是弹幕彻底沸腾了。 【看星星！好家伙，这不是小情侣的活动是什么？夜晚，阳台上，两人（？），看繁星，我已经掏出笔和本子准备为他们的绝美爱情写一个剧本了。】 以及：【路总一直在主动cue自己的自闭老婆呜呜呜。就生怕自己的小宝贝插不上话，这也太好哭了吧。你自闭没关系，我来负责把你变成世界的中心。】 【而且宋老师是什么称呼啊！语气也好温柔好自然好甜，我要磕昏过去了。】 路珏：地铁，老人，看手机.jpg 思忖着就前两位网友的文采而言，或许确实该一人出一本书。 但路珏试图扪心自问，他做的那些行为真的很暧昧吗？ 没有吧？还好吧？ 朋友之间也能一起看星星的……吧？ 路珏问到最后，自己也有些不确定了。 转眼间，节目里的进度已经转跳到了四分之一处。 正播到路珏回到宿舍洗完澡，却发现宋忱还没回来，忍着倦意回去等他的画面。 弹幕里的磕学家见状又来劲了。 【有一说一，你们就说，这个场面像不像下班回家的老公担心老婆一个人回家不安全，又出门去对方单位里接对方下班的情况。】 网友们甚至还有闲心地撕起了上下位。 【为什么不是小娇妻担心老公在外面拈花惹草，所以出去查岗？嗯？是全能acex偏科rapper不好磕吗？】 而坐在屏幕的路珏隐约觉得有些脑壳痛。 不知道那些网友是怎么从那么单纯的画面里衍生出的这么缠绵悱恻（狗血）的爱情故事。 天知道他做那些事的时候，是真的没有想那么多。 以及，小娇妻是在说他吗？ 185的小娇妻吗？ 吐血，倒地，豆豆眼.jpg 诸如此类的弹幕还有很多。 甚至还有人呼吁网友们一起回去考古第一二期初舞台的。 说里面有他们当时没有磕到的惊天大糖。 更有甚者表示：“这才第三期，就已经是这个甜度了！那后面的七□□十期我该怎么办？” 甚至还有不知真假的爆料，即某位网友自称有一个身为工作人员的朋友。 而该朋友总说路珏和宋忱每天都同进同出，黏黏糊糊的。 基本没有距离超过一米远的时候。 “就连老师要发布规则和成绩，即强制地让按照ab班的位置站位的时候，他俩还得黏在ab班的分界线上。” 一位id为“不值一提的好心人”如此描述道。 路珏仔细思考了片刻，想要反驳，却发现对方说的好像没什么大毛病。 他确实习惯性地站在宋忱的身侧。 因为每当宋忱一个人站在离他很远的位置时。 他总觉得对方的身上散发着一种疏离感。 就像是在人群中找不到自己的归属似的孤独。 路珏说不上来为什么自己为那么想，但是他知道自己不喜欢那种感觉。 于是他总是主动地在向宋忱靠近。 就像是被一块富有吸引力的磁铁吸引着，却又想反客为主地把对方勾到人群的中心来。 期间，也飘过去了几条或路珏不过是单相思，或者是两者因为利益关系而捆绑麦麸之类的发言。 但是很快，那些言论就被淹没在了网友们磕cp上头了的浪潮里。 路珏眼尖地看见了，却没放在心上。 只是通过观看这短暂的十几分钟的弹幕，他也大致能猜到今天这个广告是怎么来的了。 ——某小众品牌的巧克力商家嗅到了粉丝经济的味道。 于是便向路珏他们抛出了橄榄枝。 路珏清了一下嗓子，整理了一下思绪。 但是在扭头的一瞬间，他忽然有些害怕知道宋忱看到这些弹幕之后的反应。 会觉得那些网友过分吗？还是会觉得他们所揣测的关系很恶心？ 会因为在意网上的那些评论而避嫌地拉开距离吗？ 路珏在心里预设了百万种可能，却唯独没有料到宋忱的反应会是羞耻。 从耳朵到指尖，浑身上下都像是被蒸熟了的皮皮虾般的透着粉色。 甚至不算太尴尬。 路珏猜，对方大概是被弹幕上动不动就“乖乖宝贝”和“可爱老婆”的称呼给臊的。 于是他识趣地把目光转了回来。 路珏装作没看见地瞥向窗外。 他眼看着窗外的景物渐渐变得熟悉，最终成了他们在阳台上常能看见的景物时，才开口道：“也快到基地了，要不我先把手机收起来？” 宋忱极小声地“嗯”，把脸埋得极低。 看样子是恨不得给自己穿一件隐身衣。 “你说……他们到底在磕什么？” 在商务车即将停靠的时候，宋忱突然开口问。 路珏语塞了片刻，也觉得无解。 最后只能含糊不清地回答：“大概是因为现实的恋爱都太苦了。所以那些小朋友一看见两个长得还可以又走得近的人，就觉得这俩关系好，很般配吧。” “噢。”宋忱呆呆地回答，暂且信了。 但或许是因为弹幕上的那群女孩子的呐喊太情真意切了。 以至于那些话都进了宋忱的脑海里。 他甚至开始觉得：或许他和路珏之间的某些行为真的是过了线的。 例如路珏偶尔会不嫌脏地伸手给他擦汗。 会允许他穿着白天训练时的衣裤，短暂地在对方的床上躺会儿。 还会一声不吭地替他把拧得特别紧的瓶盖松好。 宋忱想，大概这就是双标吧。 明明他在学生时代的时候，也见过那些同吃同住，甚至平时还会笑嘻嘻地一起手拉手一起去上厕所的男同学。 也在这个节目里见过动不动就你背背我，我抱抱你，跟连体婴似的活动的练习生。 宋忱平时看了也不觉得奇怪，只觉得那是他们关系好的表现。 但是此时此刻，宋忱却在为自己和路珏之间那少得可怜的肢体接触而感到心虚。 商务车在训练基地门口停下。 司机催促下车的声音打断了宋忱的思路。 路珏又下意识地侧身让宋忱先下。 而此刻对此特别敏感的宋忱，再度意识到了自己的被优待。 于是刚褪下去了一点的红又卷土重来地涌上了脸颊。 出来迎接他们的女工作人员被吓了一跳。 她问：“宋老师，你的脸怎么红成这样？不会是在太阳底下站太久，被晒伤了吧？” 说着，就要让后勤部的人去取修复喷雾和小风扇之类的避暑物件。 “我没事。”宋忱回答，摆手示意对方不用太着急。 他想，最多只是心跳快得有些不正常罢了。 ※※※※※※※※※※※※※※※※※※※※ 大量磕cp女孩的过激发言出没，介意的注意避让_(:3」∠)_ 以及，宋姓小朋友要开窍啦。 ps.感谢“我一直很幸运”小宝贝的5瓶营养液~ 喜欢 宋忱还没能来得及捋清自己的思绪，就再度投入到了繁忙的训练中去。 下午，晚上。 宋忱都忙着给自己所在的队伍抠动作，抠整齐度，还得不时地奶一下隔壁b组。 因而没有时间去思考，自己在接过路珏递过来的巧克力时心跳如雷的原因。 但是到了夜深人静，所有人都拖着疲累的身体入睡了的时候。 躺在床上的宋忱就无法再继续搁置这件事了。 宋忱兀自想，或许是因为当时拂面的凉风太惬意。 亦或者是当时的阳光太好，给路珏镀上的那层光晕又太漂亮，以至于让他产生了有关于心动的错觉。 可是宋忱这个人生来就太认真，太一板一眼了。 所以他无法做到自己骗自己地止步于表面。 而是要不断地深挖下去，深挖下去。直至看到神树下的谜底。 宋忱想——人造的仅能吹动衣摆和发梢的微风，其实根本不能缓和当时的闷热。 正午的阳光更是刺眼地让他不自觉地眯起了眼睛。 以至于他那时根本看不清路珏的脸。 可尽管如此，宋忱当时的心还是剧烈地跳动着。 为路珏递过来的那块巧克力。 为他知道递给他巧克力的人是路珏。 简而言之，即，为路珏。 这个认知让宋忱感到面热。 就像是发了烧的旅人，侧卧在行驶着的火车卧铺上。 没有触手可及的良药，所以短暂时间内，不管采取怎么样的降温措施都是徒劳。 但宋忱站在终点处去回望起点，忽然觉得这件事似乎从来都是有迹可循的。 宋忱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路珏的时候，是在初舞台的a班教室里。 他坐在教室的中后排位置，而路珏就坐在他右前方。 宋忱当时明明只要稍微转一下余光，就可以把许多人都装进他的视线里。 可是他没有。 他的目光却像是奔着焰火而去的飞蛾，总是落在路珏的侧脸上。 并且在它被燃烧殆尽之前，怎么也挪不开视线。 宋忱起初把这归为路珏在人群中的扎眼。 因为路珏的侧脸太好看，线条太硬朗，就像是集众画家之广意才描画出的模样。 所以具有欣赏美的本能的他，才会下意识地追逐着对方的身影。 又或许是因为路珏坐在那儿的时候背挺的特别直。 看向大屏幕的眼神又特别的专注，就像是在检阅宫中仪仗队的王子。 让人忍不住多侧目看他几眼。 但是宋忱现在想来，或许都不是的。 只是因为人与人之间那奇妙的磁场，吸引着他去靠近。 以至于很少跟人主动搭话的他，在路珏起身准备去表演时，主动地迈出自己的第一步。 可惜当时的路珏似乎在忙于思忖别的事。 所以错过了他伸出去，准备给对方加油打气的手。 于是宋忱紧抿着嘴唇，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一声不吭把手收了回来。 倒不是觉得尴尬，只是单纯地觉得可惜。 因为宋忱原本以为，他和路珏之间的行动轨迹不会再有交汇的可能了。 没成想，这后来的橄榄枝还是对方主动抛出来的。 而他，则被动地成为了网友们口中的“被追”的人。 除此之外，还有与当时仅聊过几句话的路珏一起同桌吃饭。 又鬼使神差地接受了路珏看星星的邀约，甚至说出了“没有星星的话，看月亮也挺好的”之类的发言。 连逢年过节时都尽量避免走访亲戚与人寒暄的他，甚至还一起跟着串了门。 并且莫名地接受了别人无数声“宋老师”和“宋哥”的洗礼。 现在想来，这些都是在路珏表达出无尽的善意之前，宋忱所于无意识之中迈出去的步子。 所以言而总之，在宋忱深陷于路珏于细节对他的照顾，以及明晃晃地被偏爱之前。 他心里的那颗种子就已经悄悄地破土而出了。 所以，我其实只是一个肤浅地被路珏的脸所吸引的男人对吗？ 宋忱侧躺在床上想。 并且有些郁闷地翻了个身。 不结实的床板吱呀吱呀地晃了两下。 也让宋忱有些心慌。 至于种子破土之之后。 那嫩绿的芽，则就像是飞蛾见到了盛大焰火，企图扑火赴“死”的想法愈演愈烈。 宋忱可以因为路珏而暂时地放缓他努力的步伐。 也可以忍受因为等待路珏早起或晚归而浪费的，那微不足道的几分钟。 在遇到某些事，听到节目组的某些安排的时候。 宋忱的第一反应甚至是：这对路珏来说是有利还是有害。 自己能不能帮路珏做点儿什么。 而不是单纯地自己会怎样。 以及为什么，从小到大都害怕预知结果的宋忱，会每天按时地点开《天生偶像》的投票界面。 又为什么总是在下意识地关注着路珏的排名。 甚至把自己的那票也投给了路珏。 为什么自己哪怕只是被对方揽一下肩膀，摸一下手，自己的脸都能跟刚从蒸锅里焖熟了的虾似的——又红又烫。 这一切都一切，都在这个瞬间有了答案。 只是宋忱越回忆越觉得自己没救了。 他郁闷地捂着脸，想：自己该意识到的。 宋忱又翻了个身。 听没用的床板又嘎吱嘎吱地发出了扰人清梦的声响。 宋忱不再逃避地认清了心里那颗种子的品类：是喜欢啊。 因为喜欢，所以在意。 因为自己对对方怀有的本来就不是所谓的纯友谊，所以才会总是优柔寡断地被对方的一颦一蹙所牵着走。 才会对于两个人之间超越了安全社交范围的距离感到十分得敏感。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喜欢啊。 宋忱他，永远无法诉诸于口的喜欢。 永远会对路珏保守秘密的喜欢。 宋忱想通了，精神却依旧紧绷着。 毕竟这还是他长到这么大，第一次确认自己喜欢一个人。 还是个同性别的男人。 以至于他这会儿只能安静地躺在床上，阖着眼睛酝酿自己微弱的睡意。 “睡不着的原因，是因为还在想弹幕上的那些事吗？” 睡在下铺的路珏忽然开口问，吓了宋忱一跳。 宋忱不答。 他听出路珏的声音似乎不如往常刚醒时那样含着点困倦意，大概醒了有一会儿了。 于是闷声道歉：“抱歉，是因为我翻身的动静太大吵到你了吗？” “不是。”路珏叹了口气，说了个善意的谎言。 “因为我的梦又多又乱，晚上本来就经常醒。” “噢。”宋忱应了一声，忽然想到了那天凌晨的事。 于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好在路珏不是一个会轻易让场面冷下来的人。 他放缓了语调地说：“如果是因为弹幕的原因而睡不着的话，那么我只能劝你平常心一点。” “就，网友嘛。”路珏说，“虽然他们发布的言论都很夸张，仿佛我们俩已经相爱了一百年似的。但是他们大多都没有什么恶意的，所以你也不必太过于介意。” “而且，我估计就我们这一百个人的情况，他们能组出几百对cp来。” 路珏说着，突然想到了下午于无意间看到的评论。 他说：“例如你和林思也有个cp。cp口号还是王不见王，说你俩是有着同等灵魂的舞者。” 听得宋忱皱起了眉头。 隔了张床板的路珏却看不见。 他只是耸了下肩，轻描淡写地说道：“不过他们磕的某些东西也不算错。例如你和林思确实跳舞都很厉害，之间也没什么不可化解的矛盾。” 路珏舔了一下自己有些干涩的嘴唇，说：“非得给你们俩之间不往来的结果找个理由的话，似乎还是因为他觉得我三观不正地在利用你。” 路珏说到这儿，忽然停顿了一瞬。 “这么说来，我还挺像个介入你俩感情的狐狸精的。” “才不是。”宋忱小声地反驳道。 惹得路珏失笑，差点呛到自己。 路珏带着点笑意地继续举例道：“你和楼俊也有一个cp来着，说是一静一动，可以互补。” “还有你和伍洋，也有一个小零食cp。” 路珏说：“我估计等那个内投环节在节目里播出了之后，那些网友会磕你俩磕得更厉害。毕竟我听工作人员说，在很多问题上，你们俩都是彼此的第一顺位。” 但路珏没说的是，那个工作人员是用一种疑似提醒的语气告诉的他这事。 就像是在说，再不把人看好的话，对方就要跑了。 宋忱沉默地听着路珏细数着自己的那些cp，想问：那你呢。 除了我们俩的组合之外，你的cp又有多少呢。 但宋忱最终还是忍着醋意地闷声道：“可内投的时候，我选的关系最好的人是你。” 路珏一怔，失笑。 “我知道啊。”他说。 “所以虽然你的cp有千千万，但是今天一起去拍广告的还是我俩不是吗？” 听语气似乎还有些骄傲。 路珏哑声说：“毕竟除去什么亲亲宝贝之类的称呼和关系，其他的也不算太离谱。” 宋忱闻言，又开始耳朵泛红。 不知道路珏是怎么做到字正腔圆地说出那个称呼的。 在他听来，甚至是黏而腻的。 只是这还不算完。 路珏再度撩人而不自知地开口：“而且等内投环节播出之后，你就能接收到我真正沉甸甸的爱了。” ※※※※※※※※※※※※※※※※※※※※ 首-发：po18site.com (ωoо1⒏ υ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