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年》


 (一) (二) (三)

    （一）
    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在小学旁的一颗树下。
    那时他们都是男孩。
    男孩一开始没看见他，是”他”率先发现男孩。
    “他”说：「嗨！」
    男孩被吓了一跳，但还是礼貌的回答：「嗨。」
    “他”又说：「你该不会是xxx吧？」
    男孩听见自己的名字点了点头，「就是我。」
    于是两人便聊了起来。
    到分别的时候，两人已经成为了好朋友。
    「明天见！」”他”朝男孩挥了挥手。
    男孩也朝他挥手，「明天见。」
    （二）
    他们隔天在教室见面，从此一起打球，一起抓蜥蜴，一起干一些小男孩会做的蠢事。
    偶尔会一起被老师抓到，然后被压着写悔过书，但隔天又像没事一样继续到处趴趴走。
    男孩觉得，自己交了一个好朋友，而这个友谊，他希望可以存在很久很久。
    （三）
    男孩在小学的时候成绩就非常好，即使到了初中也一样。
    过了肆意玩乐的小学，进了国中之后的”他”也逐渐收心，把精力摆在学业上，但成绩依然不如男孩，只落在班级中段。
    “他”偶尔会拿着题目跑到男孩面前，问男孩怎么解，男孩告诉他之后”他”便会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用力的拍拍男孩的肩，道：「你真是太厉害了！」
    男孩通常只是笑笑。他喜欢看到为好友解决一个问题后，好友脸上满足的表情。
    偶尔男孩解不出来，”他”也只是拍拍男孩的肩，安慰道：「一定是这个题目太难的关係！」
    男孩也只是笑笑，但总是下定决心要将它搞懂。
    要是每次好友来问题目自己都可以告诉他就好了。
    男孩心想。
    于是男孩更加努力，几乎把时间都投注在学业上。和同学的玩乐少了，自然也逐渐脱离班级，班上也有些人开始在他背后说他是书虫之类忌妒的话。
    而男孩身边始终有”他”的存在，即使男孩很忙很忙，”他”还是会不时的把男孩从书堆里扒出来，逼男孩吃饭打球。
    也就是这样，男孩才没有像真正的书呆子一样不擅运动。
    男孩也会帮”他”看题目，帮”他”讲解”他”不会的地方，但即使如此”他”的成绩也一直在班级中游徘徊。
    男孩总是觉得自责。
    而“他”每次都这样安慰男孩：「我只是没有天赋而已啦。」
    男孩还是觉得自责。
    总认为是自己的问题，于是便更加努力了。

 (四) (五)

    （四）
    很快的便要升上高中了。
    他们唸的是完全中学，因此没有要考入学考试，只要有一定成绩便可以升上高中。
    “他”升上了，男孩也理所当然的升上了。
    那一年暑假男孩的家人要带男孩出国，差不多一个暑假的时间。
    男孩临行前拍拍”他”的肩，像”他”无数次对自己那样。
    然后男孩道：「高中见！」
    “他”笑，也拍拍男孩的肩。
    「高中见。」”他”说。
    然后，男孩便离开了。
    （五）
    等男孩再回国的时候，什么都不同了。
    首先是他们都成长了，成为少年
    再来是成绩，少年一向名列前茅，而”他”通常落在中游。但升上高中后，”他”的成绩却一直在往下落。
    一开始发现时少年向;他”提醒，”他”却甩开了少年拍在肩上的手。
    「嗯。」”他”第一次如此冷漠的回答少年。
    就是从那天开始，少年便觉得”他”变了。
    该怎么说呢？
    “他”没有染金发，没有抽菸，没有酗酒，没有做任何一件混混会做的事。
    但少年就是觉得”他”不同了。
    “他”不再让少年搭肩，不再拉少年打球，只是偶尔会把少年从书堆里拉起来吃饭。
    当少年很忙很忙的时候，也不再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会站在旁边，抱着一本书等着问少年问题。
    然后从哪天开始，少年开始找不到”他”了。
    一开始是一天，然后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他”来学校的次数越来越少，常常”他”在学校的时候少年都在忙，于是和少年的关係也渐渐淡了。
    一个月，两个月过去了，少年赫然发现”他”好像就这么一点一点的消失在自己的脑海里。
    少年慌了。
    这怎么行呢？
    于是少年便开始守着”他”，天天在教室里等”他”，写题目的同时还不时抬头看看”他”来学校了没。
    终于，在期末考的时候，少年等到了”他”。
    太久没见到”他”，一时少年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少年看着眼前不再熟悉的”他”，好一会儿才问：「你怎么了？」
    “他”只是笑，答道：「没什么。」然后转身要走。
    少年连忙拉住”他”的衣角，在”他”疑惑回头的时候道：「你、你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一起解决！」
    “他”看着少年，淡淡的说了一句。
    「你解决的了吗？」
    然后”他”就走了。
    少年被”他”那句话愣在原地。
    是啊，
    他解决的了吗？

 (六) (七) (八)

    （六）
    少年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高中毕业典礼。
    那天天气很好，阳光普照。
    “他”一身西装，在阳光下特别好看。
    少年刚领完毕业证书，一下台就看见”他”了。
    “他”看着少年，两人之间隔着一大段距离却不妨碍”他”露出微笑。
    少年看着”他”的双唇一开一闔，拼凑出一个词。
    「再见。」
    少年只在原地愣了一秒，立刻朝”他”的位置跑了过去。
    但等少年跑到了那里，”他”早就走了，连个影子也找不到。
    只留下满地花瓣。
    （七）
    「然后呢然后呢？」
    少女的兴奋好奇的嗓音把老男人神游的意识唤了回来。
    老男人看着眼前年轻女孩好奇的眼神，露出微笑道：「然后我进了大学，准备当一位老师…」
    少年脱去了童稚的内里，正式成为一名青年。
    那时的青年已经是一名大二的学生，那天正好在上学的途中，不经意的看见对面一名回收工。
    正是这一眼让青年移不开视线。
    马路的距离不宽，让青年正好可以看清楚那名回收工的模样。
    “他”还很年轻，却已经是满脸鬍鬚，蓬头垢面；几乎盖住大半张脸的杂乱鬍鬚与过长的头发根本看不见以往帅气的面孔。
    青年看的心情复杂，正想到什么的时候公车正好来了。
    上班时段的公车特别挤，青年好不容易挤上车，在一段摇摇晃晃的路程后抵达学校。
    待青年下了车，也早已不记得那时想到的东西了。
    或许只是想叫”他”而已吧。
    老男人偶尔回想起的时候会这么想。
    （八）
    之后过了很多年，青年长大成了男人，出国有了妻子，生了女儿。
    却再也没有看见”他”。
    「就这样？」少女听完了整个故事后，意犹未尽的问道。
    老男人点了点头，「就这样。」
    少女皱起眉头，想了几秒后问道：「”他”高中的时候怎么放弃了呢？」
    老男人放松的靠在椅背，拿下眼镜揉了揉鼻梁。
    想起他那时种种举动，老男人最后只下了一个模稜两可的答案。
    「谁知道呢？」
    少女点点头，垂下的双眼显得有些遗憾。
    「如果”他”那时没有放弃，搞不好”他”之后还会有一番作为吧。」
    老男人瞇起眼睛笑道：「是啊，所以我才无法理解你学校里那群游手好间的同学到底在做什么。」
    「是啊，你知道他们都在学校做什么吗？他们每天都在玩手机…」
    老男人微笑的听着少女嘰嘰喳喳的言论，心思飘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自己从毕业之后便投入教育。
    从一名青年到男人，然后再成为一名老男人。
    这中间帮助了很多很多的人，解决了各式各样的问题，拥有越来越庞大的知识与智慧。
    老男人心中只有一个小小的遗憾。
    当时”他”的问题，那个刺激让自己成为老师的问题迟迟没有浮出水面。
    你在哪里呢？
    老男人心想。
    现在的我，足以解决你的问题了吗？
    <fin>
    就这样默默的完结了...

 后记

    一篇超短的故事，总共2000字左右。
    故事内容出自我的外籍老师，某次我跟他聊天时无意间讲到的一段过去。
    他只讲国中高中，和最后一次碰到故事里的”他”。至于那是谁，老师也没说，只说是he，所以我就用”他”。
    说实在老师一讲完，这个故事就这样碰的出现在脑袋里，完全不需要打稿就这样顺顺的写出来，写完之后的感想就是：
    靠，脑补好多啊。
    还有，
    这也太基了吧！！！！
    这绝对不是搞基文，老师也百分之百是个直男，嗯，一定是我看太多耽美文的关係www
    感想就到这里，其他的故事都还那在脑袋里出不来…
    大概要等一段时间才生的出来吧…（吧。）
    那就，下个故事见了，拜拜?_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