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八零:旺夫小农女》 第一章 重生 九月的卧虎山像闰月穿的花格子连衣裙,色彩斑斓,这是三婶子说的,闰月撇了撇嘴,心说,你们没看看南方的那些个娘们还穿的露肉呢…… 闰月一边走一边回忆这次去青州进货的经历,虽然空手回来了,但是看到了不少好玩的事情,回去给哥哥和嫂子他们讲一下,他们准说自己胡诌八咧。 前面是落魂坡,据说以前没解放的时候有土匪,现在好像也不太平。 但是闰月不相信,她在外面跑习惯了,啥样的人没见过,还怕这山沟子里面的? 闰月的脸上露出来一丝不屑。 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来两个小梨涡,特别的耐看。 闰月拎着一个钱兜子,里面是她这些年的所有积蓄,一共是将近八千块钱。 八十年代,万元户没有几个,她已经是大家心目中的财神爷了。 不然嫂子能对她那么好。 嫂子的那点小心思他清楚,就是惦记着那个新盖的房子。 她是说过,房子给大侄子,但是那是以后的事,还要看看侄子是不是那样的。 “别动……”闰月的思绪被很粗暴的打断了,他的面前出现了三个人。 三个人全部都用黑布裹着脸,黄胶鞋,绿色的假军装,手里头拿着弹簧刀。 闰月在南方见过这东西,很多老板都随身带着一个。 闰月吓了一跳,但是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哥几个,不就是要钱吗,说个数。”闰月很江湖。 “八千。”其中一个鹰眼男人说。 闰月愣住了,看来今天是来者不善啊。 “有道是做事留一线,日后好想见,能不能通融一下。”闰月抱拳,清澈的眸子里浮现出来一抹决然。 “你要是识相的,钱扔下,走人,我们不动你,否则,别怪咱们不讲究江湖道义。”鹰眼男人说。 闰月冷笑,说:“好吧,我的命在这,有本事你就来拿。” 闰月说着就从钱包里抽出来一根甩棍,拉开了架子。 那三个人互相看了看,微微点头,从三个方向包围过来。 拼了命舞弄几下,体力不支。 闰月手里的甩棍变成了歹徒的凶器。 然后,小腹被捅了一刀,胸口被捅了一刀,一个没留神,直接滚下了深沟。 几个人也害怕了,朝着下面看了看,谁也没有勇气下去救人,拎着钱袋子就跑了。 闰月摔下去的时候还是清醒的。 求生的欲望让她忍着疼痛向前爬行,至于能够爬到什么地方,闰月不知道。 五分钟以后,闰月再也爬不动了,闭上了眼睛。 闰月的额头有一处伤口,在不断地流血。 鲜血流淌在一个黑不溜秋的石头上面,原本平淡无奇的石头竟然是浮现出来奇异的光芒。 鲜血不断地被吸进去,好像永远都吸收不完。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一块原本黑不溜秋的石头已经变成了血红色,从表面看,能够看到石头里面的血液在流转。 突然,红光闪现,石头消失了,从闰月的眉心,进入了闰月的脑袋。 闰月的身体一哆嗦,随后耳朵里就传出来一个声音: 空间与身体融合完毕…… 身体自动检查功能开启…… 检查中…… 大腿骨骨折,上臂骨骨折,轻微脑震荡,小腹胸口两处刀伤 …… 身体自动修复功能开启…… 不知道过了多久,闰月终于是睁开了眼睛。 身体骨折的地方已经恢复如初,那两处刀伤也都恢复了,竟然看不出来一点痕迹。 试着活动了一下身体,闰月感觉有点不可思议。 自己是死了还是活着,闰月有点不放心。 都说死了没有疼痛感,不妨试一下。 闰月在自己的胳膊上狠狠地咬了一口,疼,很疼,她竟然又活了过来。 看了看山沟上面,足足有几十米高,从这么高的地方下来,竟然是没有死,看来真的是老天爷照顾。 那几个人听口音不是本地的,那个鹰眼男人怎么像是南方的。 闰月有点后悔,都说财不露富,看来自己是大意了,没准让人家在后面给盯上了。 看来以后再有钱的时候还真的要小心一点。 再有钱,闰月苦笑了一下。 天下的事情老人总结的好,钱难赚,屎难吃,再想赚,哪里就那么容易了。 还好,自己还活着,再说吧,只要是活着就有机会。 闰月看了看四周,天已经快黑了,这黑灯瞎火的出去也不是个办法,还不如找个地方休息一个晚上,明天再说吧。 闰月找了一个山洞,本来想用一些木头堵住洞口,免得有野兽过来,可是,看了看碗口粗细的小树,闰月表示无奈。 防御功能是否开启…… 一个声音在闰月的脑袋里传出来。 闰月愣了一下,她感觉自己好像听过这个声音,对,就在刚才,问自己修复不修复的。 你是谁,闰月问。 我是空间,那个声音说。 闰月一脸的茫然,空间是个什么玩意。 开启它能干啥,闰月问。 可以把树打断。 闰月撇嘴,但还是尝试了一下,果然,树就断了。 闰月吓了一天,看了看自己的手,竟然一点事情都没有。 在那个声音的指引下,闰月弄起来篝火,然后又抓了一只兔子烤了。 抓兔子的时候,闰月又被吓到了,自己这是什么情况,怎么比兔子跑得还快。 吃饱了,喝足了,闰月把衣服脱下来洗了,不然这一身的血实在是没办法回去。 做完了这一切,闰月躺在软软的干草上看月亮。 天上的月亮好大,竟然能够看见里面的桂花树。 衣服不大一会就干了,闰月把裙子穿上,有了衣服遮体,她这才放松下来,不然总感觉有人在看着他。 第二天,闰月灭了火,沿着山谷往前走。 可是,走到了中午,闰月发现竟然又回到了自己出发的地方。 闰月迷路了。 闰月反反复复的走了不知道几天,反正是最后附近的兔子都被他吃没了也没有找到出去的路,女人是路痴,闰月被自己打了一个死结。 今天是第八天,闰月感觉自己很绝望,心说难道自己的人生就在这里了吗。 这时候,闰月再次听到那个声音。 “有知道的你不问,活该你走了八天。‘’ 闰月恨不能把他给扒出来胖揍一顿。 闰月在第九天终于走了出去,来到了山路上。 不过,闰月看起来有点惨,不知道的跟要饭花子没啥区别。 第二章 王者还是青铜 青牛村贯穿东西的土路上,男人们三五成群的坐在一起打扑克,女人们嘻嘻哈哈的说着让人脸红耳赤的悄悄话,时不时的,有一群五六岁的半大小子怪叫着冲过去,带起来一股子浓烟,惹来女人们的一顿咒骂。 “来宝,闰月出去有些日子了,该回来了吧 临走的时候可是说给我们家狗蛋买书包,他可是惦记着呢。”一个吊眼梢的女人妖娆的冲着正在打牌的来宝说。 来宝很自豪的点了点头,说:“嗯呐,估计这也就是这几天,估计是生意忙,迟了几天。” 妹妹闰月是来宝的骄傲,虽然他并没有为这个妹妹付出过什么。 自从妹妹闰月成了大老板以后,他的那个骑在他脖子上拉屎的老婆也变得安分起来,所以,他还是感激妹妹的。 这几年,他每逢过年过节,都要跪在父母的灵位前念叨,替妹妹祈福,希望闰月越来越好,只有闰月好了,他才能有好日子。 旁边有人冷冷的哼了一声,是实在看不下去的三婶子。 “闰月上学你啥时候出过一分钱。”三婶子冷冰冰的扔下一句话就离开了。 的确,闰月要是上了大学会更加有出息,来宝有点不好意思。 现场有点尴尬,只不过这并没有影响来宝的心情,今天是九月初三,估计妹妹过不了九月初五一定会到家。 其实,他盼望妹妹回来,并不是想见人,而是手里头没有钱花了。 开春,妹妹给了他五百,现在已经花没了。昨天晚上老婆跟他呼哈完了以后,就说起来钱的事情。 他说,你别着急,我妹妹这两天指定会回来。 把手里面的牌砸下去,本来以为是必须赢的牌,竟然输了。 这让来宝没有了好心情,扔下五毛钱,站起来不玩了。 来宝下意识的朝着村口那个方向看过去,希望能够看到闰月拎着东西坐着面的的笑脸。 结果又是让他失望,他心里头有一个不好的预感,妹妹可能是不要他了。 来宝心里头莫名其妙的烦躁,就在来宝准备骂人的时候,村口出现了一个人。 满脸的淤泥,身上散发着臭味,头发已经擀毡了,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村子里的孩子们仿佛看到了天大好玩的东西,开始围着那个人看,有调皮的,捡起来地上的土块扔过去。 女人眯起来眼睛看着用土块打他的那个孩子,眼神虽然清澈,却有着一股摄人心魄的气息,把那个孩子吓得哇哇大哭,转身就跑。 吊眼梢女人听到儿子哭了,像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嗷呜一声就冲了上去。 “臭要饭的,你竟然敢吓唬我的儿子,看我不撕烂了你咪咪……”吊眼梢女人绝对的凶猛,一双手直接抓像了女人的前胸。 “防御功能启动……”女人的脑袋里传出来一个声音,还没等吊眼梢反应过来,身体就横着飞了出去。速度快的惊人。 吊眼梢女人没有抓到女人,还差一点摔在地上,一张脸非常的难看,气急败坏的叫自己男人过来帮忙。 一个大胖子慢吞吞的过来,慢吞吞的说:“有啥事不能……” 男人说了一半,就停了下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女人。 “死胖子,养了一身没用的肥膘, 你老婆都被人欺负了,你还不动手。”吊眼梢女人的声音有提高了八度。 “晓梅,你看看,这是不是……闰月?”死胖子话一出口。 现场一下子就炸锅了。 人们全部都围拢过来看热闹。只有来宝没动,一脸的不屑。 怎么可能是他的妹妹,她妹妹可是大老板,是可以坐着面的的,这个脏兮兮的丑八怪,切…… 虽然,来宝不相信,但还是看了一眼。 这一眼不要紧,把他吓得要死,面前的这个。不是妹妹还能是谁! “哥……”闰月终于看见了那张熟悉的面孔,心里头一阵温暖。 “滚,臭要饭的,谁是你哥哥。”还没等来宝说话,老婆的声音差一点把他的耳膜震坏了。 闰月从终于是从山里面走了出来,在大山里有转了好几天。 身上的衣服早就破的不成样子,比乞丐还乞丐。 可下子回家了,进村里,终于见到亲人的时候,嫂子竟然不认她,闰月感觉胸口一阵难受,嗓子有些发咸,一张嘴,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昏昏沉沉的倒在了地上。 “来宝,你妹妹咋了,是不是出事了,莫不是让人家骗了财又骗了色……” “来宝,法律上好像说过,你接受了你妹妹的好处,你就要替你妹妹还账……” “滚,我们可不认识,你别满嘴胡说八道,我小姑子可是有钱的大老板, 这个丫头虽然长得像,可也不能确定啊……”来宝老婆拉着来宝且战且退。 闰月仰面朝天的躺在地上。 故乡的土地,熟悉的味道,漫天的唾沫,夸张的嘴脸,闰月感觉特别的可笑。 人们看见闰月躺在了地上,都生怕摊上事情,一窝蜂的跑了。 人群散尽,只留下了一个坐在大槐树下面的老太太没有离开。 三婶子叹了口气,扯脖子喊老伴,说:“老头子,闰月回来了,你把咱们家的三轮车推来。” 夕阳下,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家,推着一个奄奄一息的闰月回家,画面干净,让人忍不住潸然泪下。 来宝家。 来宝哭丧着脸蹲在院子里吧嗒吧嗒的瞅着最后一根凤舞香烟。 这是妹妹给他买的,以后应该是没有了,来宝叹息。 “你说闰月成了乞丐?”铺着狗皮褥子的炕上,一个六十岁左右的女人盘腿坐着,眼神复杂。 “可不是,大家伙都看见了,幸亏我反应快,把来宝扯了回来,不然那个扫把星就会跑到我们家。”来宝老婆撇着嘴跟他娘说。 来宝老丈母娘吧嗒了一口烟袋锅,核桃皮一样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好半天才悠悠的吐出来几个字:“莫不是试探你们吧。” 第三章 哥的算计 半夜,三婶和闰月两个人盘着腿坐在炕上聊天。 三叔靠在门口抽烟。 三婶家养着的猫好像听懂了话一样,时不时的唔喵一声。 这时候,村子里的狗不知道咋的汪汪汪叫成了一片。 三婶就对三叔说“你快去看看,咋回事,是不是遭贼了。” 话音未落,来宝媳妇桂花,也就是闰月嫂子一脑袋扎了进来。 “闰月,你快去看看,你哥不行了。得赶紧送医院,你看你有没有钱。”桂花干打雷不下雨,抓着桂花的手一个劲的嚎丧。 闰月刚要下地,耳朵里传来了一道声音,说“根据数据模型测算,她在撒谎。” 这一次,闰月听的很清楚,比开启防御系统那一句更加的清楚。 闰月也没空研究自己咋回事,心里头骂了一句滚犊子,然后就窜了出去。 防御系统开启。 闰月发现,自己的速度快的惊人,五百米的距离,也就是两三个起落就到了。 六间大瓦房,青砖院套,闰月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进门,闰月就看见桂花他娘坐在炕上盘着腿嚎丧。 “我的儿啊,这可怎么好啊,你要是死了,让我们可咋办啊……”闰月的耳朵里又要出现那个声音,被闰月给骂了,立刻闭嘴。 闰月来到了哥哥来宝的身边,伸手放在了他的额头上。 “该男子身体机能正常,只有严重脚气,要不要开启修复功能。”那个讨厌的声音又来了。 这家伙还能治病,闰月感觉有点意思。 “我哥哥要死了,你能不能正经点。”闰月一边假装查看,一边跟那个声音沟通。 “大姐,你自己长点脑子好不好,你没看见那个眼皮还在动?”那个声音又说。 闰月心里头有了底,然后坐在了旁边。 桂花回来了,看到闰月没事人一样的坐在旁边看热闹有些尴尬。 “那个,闰月,你哥哥需要送医院。”桂花说。 “送吧,你跟我说什么,我的钱全都没了, 总之,我啥都没有了。”闰月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闰月抬头看着天花板,天花板上面有一只蚊子,用阴森森的目光盯着闰月。 王八蛋,老子都这个样子了,你还不放过我。 “闰月,你开玩笑吧? 你曾经说过,缺钱找你要的, 你现在什么意思? 我有病了你都不管,你还是不是我妹妹?”来宝实在是忍不住了,抹了一把嘴边上的肥皂泡沫坐了起来。 门口挤满了人,三叔狠狠地在地上呸了一口,没说话。 其他人乐得看热闹,穷人最见不得的就是别人有钱。 最乐的见到的就是别人倒霉。 闰月今天撞了彩头。 “哥,我要饭回来,到了家门口你都说不认识我,现在还好意思过来跟我要钱, 你怎么好意思张嘴。”闰月翘着二郎腿,一只手修长白皙的手指摆弄着桌子上的一个茶杯。 “我不管你有钱没钱,去年的承诺你应该履行吧, 你说你今年要做大买卖,要给你侄子一千块钱,钱呢?”桂花说。 “对啊,钱呢? 我们你可以不管,但是你侄子的事你不能不管吧。”来宝也跟着帮腔。 闰月感觉头疼,这都什么人,这是我哥吗。 三婶看闰月伸出来两根手指按住太阳穴,知道丫头可能又不舒服了,于是跑过去指着来宝说“你们两口子还是不是人。 闰月在外面做生意赔了钱,你们竟然还找她要钱? 信不信我抽你。” “三婶,这可是我们自己家的事情,你别参与,再啰嗦,可别怪我说一些不好听的。 爹妈走得早,我把她带大容易吗? 她长大了,读了高中,出息了,总不能把我这个当大哥的给忘了吧。 再说了,她也说过,要给钱的。 我看,既然给不了钱,那就用房子抵债。 今天村子里的人也都在, 当着老少爷们的面,就把手续写了,这个房子也就当做那一千块钱了。” 闰月气的脸色铁青,身体里头的那个家伙应该是感觉到了闰月的气息,一个劲的问是启动防御系统,还是启动进攻系统。 进攻系统可以选择一击必杀,普通攻击两种方式。 闰月懒得跟他啰嗦,恶狠狠的骂你给我闭嘴。 “来宝,你怎么那么不要脸,盖房子的时候,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可是花了将近一万三。”三叔说。 “我刚才可是说了,这是我们的家事,你要是在多嘴,信不信扔你出去。”来宝来劲了。 别看他在老婆面前怂,在外人面前还是个滚刀肉。 三叔皱了皱眉头,使劲的吧嗒了两口烟,又狠狠地呸了一口。 “闰月,我也不亏待你, 我不是还有一个老房子吗, 正好离着三叔家不远, 咱们换一下,你也不用找钱给我,就这么定了。”来宝说。 三婶在旁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站出来朝着大家伙说“乡亲们,闰月有钱的时候, 你们可是没少跟着捞好处, 这怎么摊上事了,就没有一个人吭声的? 你们倒是说句公道话啊。” 人们全都嗯嗯啊啊的,没有人站出来说话。 闰月也不生气,一张脸一张脸的看过去,清澈的眼神里面全都是戏谑。 六岁的时候没了娘,十三岁的时候没了父亲,闰月感觉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在能够打败她。 所以,她迷路了,脚丫子磨破了,那就怪自己没本事,饿了,没有人给吃的,那也怪自己没本事。 桂花说什么也看不上闰月的那种眼神,以前也看不上,只不过那个时候,闰月是大老板,他不敢说,现在他可是不管了。 “闰月,你看我们干什么,说话算话!难道不是你这么教孩子道理的吗?”桂花的眼镜里全都是挑战的小火花。 “姑姑,你别生气,是妈妈他们不懂事。”这时候,一个四岁左右的小男孩跑过来,一把保住了闰月的大腿。 小男孩是来宝的儿子,闰月的大侄子。 虽然,闰月已经不记得有这么一个侄子了,但是,血缘让闰月感觉到了一种没来由的亲近。 “秋儿,滚一边去,你懂什么。”桂花的声音刺耳。 来宝的眼神有些飘忽,变得不怎么坚定了。 桂花过来就揪着秋儿的耳朵,往里面拽,大宝哭的声音挺大,一边哭一边说:“你们就是不对,姑姑曾经说过,做人要善良。” 闰月叹了口气,说:“你们不要为难孩子,我签字。” 第四章 世间本凉薄 闰月就这么把房子给了哥哥一家,自己搬到了他哥哥原来的老房子那里。 三间土房,紧挨着桂花姐姐桂萍。 桂萍的男人有钱,在镇子上鼓捣个菜床子,听说一天能赚十来块,一个月的收入差不多有三四百。 三四百对于一个农民来说是一个天大的数字,其实,不仅仅是对农民,就是城里人,也是一个不错的收入了。 桂萍对于闰月的态度不冷不热,因为有他妹妹这边,虽然她心里头清楚这事情怪她妹妹,但是嘴上不那么说。 村子里的人除了三婶子给了闰月一床被子,一袋子白面,五十块钱以外,没有人过来帮忙。 倒是有两个老光棍闲着没事总是跑到闰月家门口看热闹,因为人们都传说,闰月在大城市应该是摊上事了,他们就想着看看闰月是不是那些个娘们口中的破烂货。 只是看了好多天,也没有发现闰月是一个眉散奶高的破鞋,不仅有点失望。 对于这些人一样的目光,闰月也懒得搭理。 闰月这几天感觉特别的放松,这院子里的花草,路上跑的牛羊,柴草堆上面喔喔叫的大公鸡,看的她神清气爽。 对于未来,闰月没有想法。 她忽然明白一个道理,人不能逆天,老天爷给你安排了什么你就要接受,逆天改命,靠…… 闰月早上起来,穿着三婶子给的秋衣,松松垮垮,靠在土墙上吸收着太阳光的的热量,一条腿弯曲,脚丫子踩在泥土墙上,秋衣裤子被拉上去,露出来半截洁白的脚腕。 脚腕上有一个红色的丝线,红的耀眼,把皮肤显得更加的白净。 闰月不记得这红色丝线的来历,但是他没有打算拆掉,就那么带着好了,就当做是一段尘封的往事。 “姑姑……”村路上,秋儿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叫,后面跟着一条黑色的四眼狗,摇头晃脑,大爪子踩在地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虽然哥哥嫂子挺讨厌,但是闰月特别喜欢面前的这个小孩子。 闰月瞥了一眼大宝后面跟着的哥哥嫂子,原本挺好的心情瞬间变得有些不好。 “秋儿乖……”闰月蹲下身子,张开胳膊,一把搂住了秋儿。 桂萍的脑袋从墙头的另外一边看过来,眨巴着白眼仁多,黑眼仁少的眼睛仿佛嗅到了什么味道。 “闰月,你还是走吧……”来宝憋了半天终于是说话了。 闰月皱了皱眉头,仰起脸,眼睛因为太阳光线的问题眯了起来,特别的好看,这让桂花恨不能直接冲过去吐一口唾沫。 “我去哪儿,这是我家。”闰月放开了秋儿,秋儿跑回到她母亲身边眼神里面竟然是浮现出一抹狡黠。 几岁的孩子,这让闰月有些惊讶。 “你非要我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吗,你自己怎么回事你自己不清楚吗。 ”来宝的脸色铁青,因为生气,厚实的胸脯剧烈的起伏。 “哦……”闰月的脸上浮现出来一抹戏谑,把声音拖得好长。 “你在城里头成了破烂货,最后得了一身病,还有脸回来。 要是我就一脑袋撞死在外面,……”桂花的嘴巴在闰月的眼睛里无限的扩大,最后变成了天那么大,长出来森然的牙齿,好像分分中就可以把他给吃掉了。 桂萍狠狠地呸了一口,然后转身回去,差一点撞上的他家的男人大山。 大山正抻着脖子看闰月,气的桂萍一只手掐住了大山的要害,疼的大山鬼一样叫,跟着桂萍进了房间。 “以后不许你看他,狐狸精。”桂萍恶狠狠的说。 大山还没有说话,就听见外面传来一声惨叫。 大山没忍住又冲出去看,见桂花已经躺在了地上,嘴角淌血,半边脸都肿了起来。 “杀人了,杀人了。”桂花凄厉的叫声传遍了整个村子。 “再满嘴喷粪信不信我扭断你的脖子。”闰月的眼睛里浮现出来一抹清冷的杀意。 “你敢……”在老婆和妹妹两个人中间,来宝最终还是选择了自己的老婆。 “你老婆这么埋汰你妹妹你还跳出来给他撑腰。”闰月眼睛里的杀意消散,但是,眼底浮现出来一抹看透世事沧桑的悲凉。 “你不用说别的,你就说你走不走吧,反正我们家的房子不能让你住了。 我们也跟你丢不起这个人。”来宝攥着拳头。 “我不走,再说了,这房子是你跟我换的,这是我的房子,在我没有翻脸之前你赶紧消失。”闰月极力克制着自己,努力让身体里的那个跃跃欲试的声音安静下来。 “闰月,你把咱们家的脸都丢尽了,你赶紧给我滚吧,现在就滚! 还你的房子,你咋那么不要脸,你的房子给了大侄,这个房子是我们可怜你,给你住的。”来宝上来拉扯闰月。 闰月终于忍不住了,一脚踹在了来宝的肚子上,把来宝踹出去多远。 周围不知道啥时候围了好多看热闹的人,三婶子也在其中,看见闰月没有受委屈,也就没有出来。 “闰月,你也太过分了吧,那可是你哥哥……” “是啊,这都在什么地方学的,一点也没有规矩。” 人们七嘴八舌的议论。 大宝看见父母都躺在了地上,眨巴了两下眼睛,像一个受伤的小牛犊子一样就朝着闰月冲了过去。 “坏人,丢人,你赶紧离开我们家,我们家不要你……”上一秒还笑容纯真的孩子,瞬间就变了脸色,一口咬在了闰月的手上。 咬的特别用力,鲜血顺着闰月白皙的手指滴滴答答的落下来。 红白交错,触目惊心。 闰月的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眼睛里浮现出来一抹惊愕之色,但是随后就变成了悲凉。 闰月抓起来秋儿,按在了腿上,在秋儿的屁股上狠狠地打了两巴掌。秋儿顿时杀猪一样的哀嚎起来。 “闰月,我爸爸会杀了你,绝对会……” “挺大的人怎么还跟孩子一般见识……” “什么玩意,城市里的破烂货真是不能搭理。” 人群又是一阵躁动。 闰月把秋儿放在一边,全身上下突然升腾起一股可怕的气息,让周围的人都能够感觉到一股子冰冷,忍不住下意识的后退。 “你们,给我记住了,我不会离开这个村子! 但是,以后也不要让我听见关于我的议论。 否则,我对你们不客气!”一人之力挑战整个村子,桂萍的嘴角浮现出一抹嘲讽的笑意。 第五章 作废的赠与 “切,还真的把自己当做人物了,难道以为自己还是当初的大老板。”吊眼梢的晓梅一脸的不屑。 “是啊,落魄的凤凰不如鸡,做人啊,就是要有自知之明。”桂花说话的时候看着闰月。 闰月怒极反笑,点头,看着桂花,说:“好,你们不是要这个房子吗,行,我给你们。” 桂花和来宝两个人一下子愣住了,心说,闰月这又是在耍什么花样,刚才还要玉石俱焚呢,这怎么就突然就变了呢。 “哼,知道就好,别给咱们村子丢人显眼,赶紧滚。”桂花的声音又尖又细。 闰月以前感觉桂花看起来挺好看,虽然胖点,可是农村女人,胖一点有力气,可是今天,他怎么感觉面前的这个女人这么让人讨厌。 黄焦焦的头发,大嘴巴,足足有一百六十斤的体重,身高不足一米五…… 闰月没说话,进屋,把三婶给的行李卷起来扛在了肩膀上,腾出手来拎起来三婶送过来的几件换洗的衣服,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衣走了出去。 看热闹的人自动让开了一条道路,都裂开嘴傻笑。 傻笑是闰月给他们的定义,因为有一句话叫做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虽然她闰月今天穷了,可是,谁能够知道她明天会不会翻身。 三婶冲过来,拦住了闰月,说:“干什么就把房子给了他们……” 闰月笑了笑,依旧往前走。 “是不是有点过分了。”一个弱弱的声音从角落里传出来。 闰月顺着声音看过去,是一个脏兮兮的女孩。 女孩身上穿着一件粉红色的条纹上衣。 这女孩闰月认识,叫蓝月。 酒鬼爹早就死了,娘在她五岁的时候跟外地的一个货郎跑了。 从那以后,蓝月就吃百家饭。 有吃的就吃,没有吃的就饿着,所以,十五岁了,身体还是那么单薄,从外表看起来根本看不出来是一个小姑娘。 “小贱货,要你多嘴。”桂花冲过来就打蓝月,却是被三婶给拦住了。 “不要作孽了。”三婶叹气。 闰月看着蓝月笑了笑,眼神清澈。 闰月穿过人群,看着行李的样子本来是应该很狼狈,可是,后面看热闹的人不知道为啥竟然是感觉自惭形秽。 他们即便是春晚礼服,也没有 闰月这样的气质。 慵懒,却又君临天下。 “喂,你走错了,出村子的路在那边。”桂花这才发现闰月并没有往村外走,而是走向了新房子那边。 “谁说我要走了。”闰月的嘴角带着笑,只不过这种笑容看起来贼冷。 新房子,闰月的新房子。 桂花娘盘腿坐在炕上抽烟,看见闰月过来了,一口烟被呛住了,好半天上不来气,差一点没有挂了。 “闰月,你来我们家干什么。”桂花感觉事情不对劲,急匆匆的往前走,试图拦住她。 每走一步,身体上的肉都会剧烈的颤抖一下。 “你家,哪里写着是你的家?”闰月微微皱眉。 后面看热闹的人跟了上来,围在了大门口,有的跳上了墙头。 桂花酿从里面冲了出来,黄色的眼珠子里面射出来一股子凶狠阴冷的光芒。 “你昨天写的字据,你自己忘了。”来宝这时候也跟了上来。 “是吗,有这件事,我是傻子吗,我会把我自己的房子给别人,给狼心狗肺的东西……”闰月的嘴角勾起来一个嘲讽的冷笑,走到窗户前面把自己的被子扔了进去。 “你骂我是狗……”来宝额头青筋凸起。 “别废话,拿出来字据让他看看。”桂花相当得意的说。 来宝点头,心说一会看到字据了,你就死心了。 时间不长,来宝从房间里拿出来字据,走到了闰月的面前,晃了晃字据,说:“你自己看看,是不是你写的,把房子给了你的侄子。” 闰月皱着眉头,眯着眼睛,说:“太远了,我看不清。” 来宝也没有多想,直接就把字据递给了闰月。 谁知道闰月看都没看,直接把字据塞进了嘴巴里,嚼了两下以后,咽了。 三婶高兴地想蹦起来拍手,可惜年纪大了,跳不起来了。 桂花气的眼珠子都快出来了,直接就冲上去要跟闰月拼命。 谁知道闰月竟然是很轻巧的就闪开了。 桂花一下子撞在了他男人的身上,两个人齐刷刷的摔在了地上,顺便还把桂花娘也压在了下面。 闰月回头,露出来一个的得逞的笑容,从容不迫的走进了房间,开始往外面扔东西。 其实,这里也没有来宝他们什么东西,也就是一些个行李,还有锅碗瓢盆,都被闰月扔到了大街上。 人们被闰月这一顿猛如虎的操作给吓坏了,全都退避三舍,跑得远远地看热闹。 来宝一家子从地上爬起来,看到过日子的家伙被摔碎了,气的来宝发了疯,拎着一个锄头就往里面冲。 “闰月,老子今天打死你……”旁边看热闹的人感觉要出人命,年轻力壮的纷纷上来拉架,说来宝你不要冲动,你还有一家人要养着,她自己一个人,不划算…… 闰月笑眯眯的看着哥哥,手里头拎着一把菜刀,说:“来宝,你不是算计我,跟我耍横的吗,那好,今天咱们两个就你死我活,看谁不出来……” 闰月笑容灿烂,比旁边盛开的大朵格桑花还美。 来宝看着闰月手里头的菜刀,硬是没有冲上去。 桂花在后面骂,说,王八蛋,你给我冲,弄死他,你坐牢我给你送饭。 来宝心里头明白,自己前脚坐牢,桂花后脚就会找男人,划不来。 “闰月,你给我等着,咱们从今以后谁都不认识谁。”来宝开始收拾大街上的东西。 “随便,”闰月一脚踢上了大门,咣当一声,把看热闹的人们吓得四散奔逃。 以前的闰月,现在的闰月他们都惹不起。 闰月走进了房间,来到了供着父母灵位的屋子,长长的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这人啊,人千万不能落魄……” 第六章 西红柿都死了 闰月的心情挺不好,在父母的遗像前面一直站着,直到三婶叫闰月过去吃饭。 三婶一边安慰闰月说孩子人这一辈子不知道遇上什么事情 ,今天看着过不去了,明天也就没事了。 闰月笑了笑,露出来两个好看的小梨涡。 三婶做了过水面条,蘑菇鸡蛋卤。 那种自己家下的大酱配上树林子里面采摘的小蘑菇,闰月还没等着吃就感觉口水已经满了。 三叔给闰月挑了一大碗,面条又细又长。 闰月刚刚吃了一口,还没等咽下去,就听见外面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 外面风风火火的冲进来一个女人,挺清秀的,也就三十几岁。 闰月也认识,是三婶的最小妹妹,叫小秋。 “姐,不好了,不好了,桂花发疯了,把你们家的西红柿全都用镰刀给砍刀了……”小秋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啥,这个疯女人,她砍咱们家的西红柿干啥,那可是给丫头上学的指望啊……”三婶气的放下手里头的饭碗,拎着一把菜刀就冲了出去。 闰月也没办法吃饭了,跟着就冲了出去,在后面追三婶。 三叔反映的比较慢,拎着一把镰刀,也做出来拼命的架势。 三婶家的西红柿地在村子东头的树林南面。 原本是一亩地的塑料大棚,因为是秋天,天还没有冷,所以没有上塑料布,能够看见好多竹子的骨架。 这是一个占地将近一亩地的塑料大棚,里面全都是西红柿。 本来今年的西红柿长得挺好,前几天已经卖了一批,这几天准备在卖出去一批,那就能够凑足了三婶家姑娘诗婷的学费,谁知道,竟然被桂花这个疯子给砍了。 “桂花,我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竟然把我们家的柿子砍了几十棵,今天你也把我给砍了吧。”三婶眼睛都红了,就准备跟桂花去拼命。 结果被闰月一把给拦住了。 “桂花,你有什么事冲着我来, 没本事跟我叫板,欺负三婶算什么本事,今天的事情咱们也不用打架,我现在就报警,看看警察来怎么说。”闰月说着就找三婶要电话。 桂花一听说要报警,也吓坏了。 刚才是一时冲动,现在想想就知道害怕了,她以前听他娘说过有一个朝代规定的法律是践踏青苗者杀。 她看了看自己用镰刀砍到的西红柿秧足足有六七十颗,我的天,这不会也要杀头吧,即便是不杀头,估计也要扔进去…… 他要是进去了,来宝那个王八蛋和吊眼梢晓梅还不真的弄到一起去啊。 想到这里,桂花吓得扔了镰刀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三婶看见桂花呜呜呜的哭了,这心也就软了下来,目光落在了老伴身上。 三叔叹了口气,说:“你给赔五十块钱算了。” “啥,五十块钱。”来宝在旁边瞪着眼睛不干了。 “一百,少一分我就报警。”闰月阴恻恻的看着桂花。 “来宝,你快点给他,不然我就完了。”桂花抹了一把眼泪哽咽着说。 来宝咬牙切齿的从口袋里抠出来一百块钱,一张脸抽吧的特别难看。 桂花看到三婶接了钱,一溜烟的跑了。 来宝指着闰月说:“我要是不看在娘的面子上,我就……” 闰月一脸的不屑,那意思就是在说,别跟我提娘,有本事你就来。 来宝走了,看热闹的人也都回去了。 三婶看着蔫下去的西红柿秧心疼的一个劲掉眼泪。 闰月伸手捡起来地上的西红柿秧,心里头也不是滋味。 就在这个时候,闰月就感觉脑袋里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主人,需要帮忙吗,修复还是改良。 闰月被吓了一跳,不自觉的咦了一声。 三婶和三叔正在检查损失情况,听见闰月的声音,以为怎么了,都把目光投了过来。 闰月笑了笑,捡起来地上的断枝摇了摇头,表示没事。 你能搞定?虽然闰月不知道那个声音是怎么回事,但是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很简单啊,那个声音听起来有点嘚瑟。 怎么做,闰月尽可能压制着自己的心跳,免得跳出喉咙。 空间里有教程,你可以自己进去,这个还要我教你,自己一点都不上进…… 闰月感觉自己是第一次被人家说不上进,差一点喷出来一口鲜血。 “三婶,三叔,你们不用着急,我认识一个朋友,他可以让柿子活过来,这个交给我就好了。”闰月承认,她说谎的本事地区比不上哥哥,从小就是这样。 额……你不是开玩笑吧。 三叔三婶用一样的目光看着闰月,感觉这孩子的脑袋是真的有病了。 三婶叹了口气,拉住了闰月的手,说:“算了,回家,人没事就好。” 闰月听得出来,三叔根本就没相信。 “那个,三婶,我没开玩笑,你们先不要处理这个西红柿的根部,我一定让他给你们想办法。”闰月就差对天起誓。 三婶抓着闰月的小手,心里边酸溜溜的,孩子娘没得早,如今又遇到了狠心的哥哥,真是可怜。 三婶答应着,说一定把西红柿的根留着,让闰月不用担心,回家先吃饭。 吃过了饭,闰月就急三火四的回家了。 关好了大门,有把房门从里面锁好了,这才迫不及待的问:“喂喂喂,你在吗,我怎么进去?” “你想进来就可以进来啊。”那个声音又想起来了。 闰月有点生气,心说这家伙说话怎么还怼人呢,要不是自己有求于你,哼哼…… 说来也怪,闰月只是想了一下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喂,这是什么地方。”闰月感觉挺好奇,四周都散发着淡淡的金属光泽,除了他的呼吸声,听不见别的声音。 “这里就是空间啊。”那个声音又想了起来,有些不耐烦。 好吧,闰月打算自己鼓捣。 一个挨着一个的房间,上面还有编号,从零开始,竟然还有指纹锁。 闰月按在了0号房间的屏幕上,蓝色的荧光显示器出现了几个字:主人,您好。 “您现在是0级,但是有两个福利劵可用,第一个福利券能够合成简单的重生喷雾,适用于各种植物,第二个福利券可以改善口感增加单体重量,还可以治疗简单的病痛。 每救活一株植物积累十个金币,一百个金币就可以升一级,改变口感,如果以十元一斤进行销售,每销售一斤获得十个金币。 同样,每一百个金币可以升一级,拥有合成重生喷雾的技能,拥有改善口感,增加单体重量的技能。”那个声音说。 闰月差一点被吓掉了下巴,能够把死去的植物救活了还是简单的操作。 好吧,过了今天再说,看看是不是真的。 第七章 起死回生是真的 闰月很乖巧,在那个声音的指导下,开始进行重生喷雾的加工。 机器很简单,有一个漏斗,旁边放着各种做化学实验用的东西,还有瓶瓶罐罐的药粉,白色的,红色的,粉色的五花八门。 红色的有甜香的味道,粉色的有点苦…… 闰月挺好奇,上学的时候她最喜欢化学实验,这人她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中学时代。 药粉在一种没有颜色的液体里面很快的融化了,最后变成了一种无色透明的液体,很清澈,如果不说,和泉水没什么分别。 “恭喜主人完成了重生喷雾的制作。”那个声音不失时机的跑出来拍马屁。 闰月咧了咧嘴。 然后开始配置另外一种喷雾剂。 这种改变口味外加治病功能的的喷雾,看起来比第一种要有些费劲,好长时间才鼓捣完,弄完了以后,闰月不知道怎么感觉有些累,想要睡觉。 谁知道,心念刚刚动了一下,人就从里面出来了,手里头还拿着两个药瓶。 闰月对着镜子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疼,她发现自己真的不是在做梦。 闰月原本打算去地里头试验一下,可是一股子睡意席卷而来,让她睁不开眼睛了,直接就睡了过去。 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日落西山了。 闰月狠狠地骂了自己一句,说干啥啥不行。 因为起来的比较着急,闰月一个趔趄,摔倒在了地上。 手里头的两个瓶子互相碰撞,然后破碎,里面的液体直接就洒在了地上。 闰月看到瓶子破碎的那一瞬间,感觉自己的脑袋一片空白,心说,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两个玻璃瓶子的底部嘲讽的还残留着两滴液体,不多不少,只有两滴。 闰月哭笑不得,和那两滴液体对视了半天,再一次来到了0好房间。 那个,我可以透支一些吗。 没有人说话,好半天以后才传过来一个冰冷的带着金属声音的冷笑。 闰月被空间踢了出来。 闰月郁闷的找到了一个打针的注射器,小心翼翼的把剩下的两滴液体抽起来,注射进了一个喷香水的空瓶子。 闰月不知道应该怎么和三婶说,这看来是没希望了,闰月愁眉苦脸的看着加了水的试剂。 “闰月,吃饭了。”外面传来了三婶的叫声。 “来啦,来啦。”闰月答应着,急匆匆的往外走。 迎面是吊眼梢晓梅带着他儿子狗蛋。 “呦,这不是闰月吗,听三婶说,你有办法救活那些个柿子秧……”晓梅就差一口唾沫喷在闰月的脸上,要是刚才,闰月一定会挺胸抬头的保证,可是,看了看手里头的那么一丁点玩意,闰月有些心虚。 “我刚才摔了一跤,把药水弄洒了,不然一定会起死回生的。”闰月说的是实话。 可就是这实话,让晓梅还有路过的几个人差一点笑的抽筋。 “闰月,咱们知道你以前是大老板, 现在 回家了,丢人了,那也不至于这么着急表现自己吧, 起死回生,你以为你那个东西是观音菩萨手里头的净瓶水啊。”晓梅笑掉了大牙。 闰月低头不语,跟着三婶往前走。 后面的笑声越来越响亮,晓梅说:“闰月,你要是能把那个柿子秧弄活了,我叫你祖宗。” “我可没有你这么不孝顺的孙子。”闰月嘟着嘴,小声回着,又看了看手里头的东西,叹了口气。 “别跟他们一样的,那东西死了就死了,何况他们还赔咱们钱了呢。”三婶倒是想得开,安慰闰月。 吃饭的时候,闰月直也没有说话,心事重重。 三叔跟他一个劲的开玩笑,可是闰月的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 吃过了饭,闰月帮着三婶收拾了碗筷以后就张罗着去地里面看看。 三婶知道闰月一根筋,犹豫了一下也就跟着闰月去了西红柿地。 柿子秧被扔到了一边,已经蔫吧了,只有柿子秧的根部还按照闰月说的那样留在原地没动。 闰月看了看手里头的小瓶子,有些不好意思。 “三婶,我……”闰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用力的按了下去。 晓梅吃完了饭,看见闰月他们去了西红柿地,也就跟了过来,准备看闰月的笑话。 “呦,这么金贵的玩意可不要浪费了。”晓梅阴阳怪气的说。 闰月没吭声,把手里的药水全都喷完了就准备回家。 她懒得在这里听晓梅这个娘们的三七旮旯话,心里头堵得慌,还不如就直接回去睡觉,落得一个清净。 闰月对自己挺失望,如果说要是刚开始,闰月还抱着希望,可是就剩下那么一点点,还活个屁。 闰月往外走,晓梅在后面挑衅,说:“大老板,别走啊,回去干吗,咱们接下来不是应该见证奇迹的时刻吗。” 人要是倒霉,喝凉水都塞牙,闰月心里头这个郁闷。 刚要说话,一下子愣住了。 因为她发现面前的一个西红柿根正在快速的生长,竟然长出来嫩绿的秧,最让人惊讶不是这个,而是生长速度,竟然肉眼可见。 “三婶,你快点过来,柿子秧活了。”闰月差一点想要跳起来。 三婶听到这就话,一溜烟的跑过来,一下子就傻眼了。 就这么一会,柿子秧已经爬满了空地,而且,已经开始开花。 “晓梅,你不是说我救活了你就管我叫祖宗吗,这回你叫吧,祖宗在这里听着呢。”闰月来了心情,眯着眼睛盯着晓梅。 晓梅看着疯狂生长的柿子秧,脸都绿了。 “你这要婆娘,用的什么法术,莫不是撞了邪……”晓梅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村子里的人听说闰月把柿子秧救活了,而且一边长一边开花结果,都跑过来看个新鲜。 可是,柿子秧竟然停止了下来,人们就说晓梅脑袋让驴踢了,一天到晚胡说八道。 闰月自己心里有数,挺高兴,尤其是听到那个机器音说收到十个金币的时候,他高兴的差一点跳起来。 三婶更是高兴,拉着闰月说:“丫头,你既然还会鼓捣菜园子,要不,跟我们一起干吧,赚点钱,也好找个好人家。” 第八章 可以消除疲劳的西红柿 闰月对于嫁人不嫁人没有什么心情,倒是对于三婶说的种菜来了感觉。 十块钱一斤,一亩地的西红柿能产8000斤,这个数据不是闰月想出来的,而是他的脑袋里给的。 为了保险起见,闰月又跟三婶确认了一下,数据比脑袋里给出来的还要多一些。 很简单的一道乘法运算,8000斤乘以10,闰月吓了一跳。8万。 如果要是按照这种速度来生产,估计用不了多久,她就可以过上有钱人的日子。 另外,如果明天能够赚一百个金币,她就能够升级,这是最重要的。 不管什么时候,本事在自己的身上这才是王道。 可是,就不知道第二天能摘多少西红柿,昨天才刚刚开花,一个晚上,能不能结果谁知道。 想到这里,闰月原本满怀希望的心情,一下子就低落了下来。 后来想了想,反正已经开花了,即便是明天没有果子,或者是果子没有成熟,那顶多也就是多等几天,怕什么呢。 明天跟着三婶子他们去市场看看,即便是不卖,也是涨一些经验,对以后也有好处。 现在,自己一个人在农村,最好的出路也就是弄起来一个蔬菜大棚,以后的事情再说吧。 闰月一边想着心事,一边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想。 睁开了眼睛,太阳已经出来了。 闰月因为心里头惦记着那个奇怪的西红柿,所以洗了一把脸以后,直接就去了田里。 本来以为她起来的挺早,谁知道,来到地头的时候才发现,三婶家的田里已经挤满了人。 大家伙赞不绝口,都说西红柿好吃,口感和别的西红柿不一样。 闰月进进去以后,才发现村民正在吃他昨天救活的那颗西红柿秧上结出来的西红柿。 闰月一看就急眼了,本来就只有一颗秧,好家伙,十几个人围着吃,这不是要吃光了的节奏吗。 他还指望着西红柿赚金币呢,你们都吃了我怎么办啊。 “都给我放下。”闰月插着腰一声怒吼。 现场一下子尴尬了。 有两个人正吃了一半,嘴里面塞满了西红柿,瞪着眼睛看闰月,拿出来也不是,咽下去也不是。 “不就是吃你个西红柿吗,至于吗。”晓梅的吊眼梢越发的让人讨厌。 “你知道我这个西红柿多少钱一斤吗,你吃。”闰月冷笑。 “多少钱,难不成还要十块钱一斤。”晓梅又伸手摘了一个递给了儿子。 “我的西红柿就是十块钱一斤,想吃的,不是觉着好吃吗,好,过称,交钱再吃,白吃白喝的,别怪我翻脸。”闰月冷冷的看着人群。 “切,不就是个西红柿吗,我们不吃了,十块钱一斤,你咋不去抢钱啊……” “闰月,乡里乡亲的,吃你一个西红柿,不至于吧……” “你自己家不是有吗,怎么不回你自己家吃啊。”闰月冷笑。 “儿子,走,咱们不吃他这个破玩意,回家吃咱们自己的。”晓梅拉着儿子往回走,把西红柿扔在了地上。 孩子哭天抹泪,非要吃西红柿。 西红柿摔在了地上,坏了。 晓梅被闰月给拦住了,指着地上的西红柿说:“你摔坏的,这个你不要也得要了。” “娘,我就要吃。”孩子倔强的在地上打滚。 “闰月啊,要不算了。”三婶有点看不下去了,在旁边说。 “三婶,吃我的要懂得感恩,对于狼心狗肺的玩意我可没有耐心恭敬。”闰月冷冷的看着晓梅。 “你上称,我给你钱。”晓梅赌气。 闰月把西红柿放在了托盘上,看了一眼,说:“1块零3毛,给1块” “闰月,你杀人吧,我看看。”晓梅感觉闰月故意跟她作对,跑到了电子秤跟前仔细查看。 “1块零3毛,一分都不能少。”闰月的嘴角勾起来一丝冷笑。 “你不是说1块吗。”晓梅气的脸色铁青。 “我改主意了,我自己的东西,我有权利做主啊。”闰月抱着肩膀,看着晓梅。 “你……”晓梅已经说不出话来,给了钱,拉着儿子走。 可是,没走出去多远,孩子摔在了地上,手里面的柿子按进了泥土里,没法吃了。 孩子哭,还要,晓梅恶狠狠的咒骂,你个天煞的,吃死你。 三婶看了看闰月,递给闰月一个包子,说:“趁热吃,吃饱了咱们好出发,去晚了可就没有好地方了。” 闰月点头,两口把包子吃了,开始帮着三婶摘柿子。 “三婶,真的有那么好吃吗。”闰月问。 三婶点头,说:“真的,不信你尝一个。” 闰月摘了一个,咬了一口,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瞬间浸润了全身。 “这柿子,也不知道咋回事,吃了一口,就感觉全身上下充满了力气。”三婶看闰月说。 闰月没什么感觉,揉了揉脑袋,刚要说话,耳朵里传来了金属音。 你的身体已经被修复,你还有、什么感觉。 闰月恍然大悟,心说,怪不得。 可是,闰月又感觉不对劲,他配置喷雾的时候,科智能改变口味,并没有说可以消除疲劳的功能啊。 你人品爆棚,被幸运星砸中,里面添加了百分之零点一的恢复体能功效。 闰月下意识的做了一个耶的手势,把三婶子吓了一跳。 特殊口味的西红柿被小心翼翼的装在了一个箱子里,其他的装在了筐里。 弄完了以后,三婶骑三轮,闰月坐在旁边,三叔自己骑一自行车车,在后面跟着,三个人说说笑笑的朝着卧虎镇大集出发。 三婶开玩笑,说如果这九斤柿子都能十块钱一斤卖了,那就在中午下一顿馆子。 闰月满不在乎的说,放心,一定能够卖出去。 出了村子,上了大路,晓梅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后面骑着车追了过来,冷笑,说:“十块一斤,你等着,我倒是要看看,哪个人这么缺心眼。” “你还是好好骑车吧,别钻进了人家车轱辘里面去。”闰月不屑的撇了撇嘴,眼睛朝着远处看 第九章 救人 今天是卧虎镇逢一五的大集。初一,十一,二十一,初五,十五,二十五,只要不下雨,卧虎镇的大集就会人山人海。 周围的老百姓田里面出产一些农产品,全都指望着今天运出来卖。 卖了以后,才能变成现金,买米麦面买药,给孩子交学费。 如果弄好了,爷们也会买一瓶两块钱的白酒,称上几斤猪肉,回家喝上几口。 娘们会跟卖衣服的死缠烂打,然后把看上了半年的新衣服买回家,放在柜子里,喜欢了就拿出来看看,并不舍得穿。 这就是农村……能干活就要动弹,不然谁供你白吃白喝。 闰月看着路边推着三轮车的老头心里头特别的不是滋味,却也是无能为力,她现在是自顾不暇,哪里有闲心去管别人啊。 卧虎镇的集市从北面宝军饭店就开始了,然后一直到南边的香香蔬菜水果店,将近三里地。 三婶见不得人多,人一多就手忙脚乱。 闰月说我来吧。 三婶还有些不放心,但是看见闰月熟练地在人群中穿梭,也就不管了。 他们来的已经晚了,好地方都让人家给占了,没办法,只好往南边去。 一个卖油条的摊子附近因为热所以没有人,闰月就把车子停在了那里。 刚刚停下来,就有一男一女过来收钱,说是什么卫生费,管理费。 闰月说我们不往地上扔东西,也用不着你管理你收什么费。 女人一脸的横肉,用看土鳖的眼神看着她。 “你他妈的哪儿冒出来的,怎么啥都不懂呢,别人都交,凭什么你不交……”男的撸起来胳膊,像个社会渣滓。 三婶害怕惹事,赶紧给了五毛钱,息事宁人。 闰月不阴不阳的看着男人女人,心说,要不是人多,要你们好看。 “小丫头,你给我等着。”男人露出来一个冷笑。 “呦,这不是强哥吗,你可别跟她一般见识,您的身子多金贵,气坏了不值得。”吊眼梢晓梅不知道啥时候凑过来,就差没把脸蛋子贴上去。 闰月在牙齿缝隙里面蹦出来几个字,“奸夫淫妇!” 有了晓梅找乐子,强哥撇了撇嘴就离开了,继续收钱。 卖油条的是一个中年女人,可能是长年累月的在外面干活,脸上被晒得一层黑皮。看上去将近五十岁的样子。 女人看了闰月一眼,啧啧称赞,说你这丫头看起来皮肤嫩嫩的,也不像是个干活的人,怎么出来摆摊了。 闰月笑了笑,心说,大姐人为了活着啥苦都能吃。 大姐把闰月看的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说大姐你可不要这么看我,我感觉这脸发烧了。 丫头,你小心点吧,别让人家给你算计了,那个收税的是卧虎村的村长,最不是个东西,他看上的姑娘,没有跑得了的。 闰月撇了撇嘴,说,南方我也去了,这种人我见多了,朗朗乾坤我就不信他敢怎么样。 油条大婶子苦笑,说好吧,既然你不相信,那就随你。 这时候,旁边有一个卖小兔子的老头也说,丫头,你可是要小心,我可是听说前几天,有个丫头被欺负了,告状都没地方高,然后跳井死了。可怜啊,才二十岁。 闰月点头,说好了,我知道了,要是说以前她还真的担心,但是现在,一点问题都没有,防御功能还没有真的试验过,要不就用这个二笔试一下。 闰月的脸上露出来一抹狡黠。 闰月找出来纸笔写上了西红柿的价格,十元一斤如同一个重磅炸弹,吸引力无数围观者。 人们指指点点,看稀奇,就是没有人买。 闰月磨破了嘴皮子跟人家解释,可是大家伙都不信,也不屑于尝试。 十块钱一斤,拿别人当傻逼吗?西红柿还能种出人参果的味道来? 闰月有点上火,如果西红柿卖不出去,自己就不能赚到金币,那自己…… 围观的人渐渐对这天价西红柿失去了兴质,他们的摊位前面渐渐地没了人。 闰月这些西红柿不但没有卖出去,还把三婶他们那些普通的西红柿都拐带了,也没有卖出去。 弄得闰月更加上火。 晓梅带着孩子又出现在了闰月西红柿摊子前面,冷笑说:“十块钱一斤,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睡一宿才十块啊,哈哈哈哈……” 闰月不知道睡一宿十块是啥意思,就问三婶子。 三婶子没给闰月解释,几颗西红柿把晓梅砸跑了。 闰月刨根问底,三婶没法贴着耳朵说了,闰月一听直接急眼,也不管摊子了,跑去追晓梅,找他算账。 谁知道晓梅没影了,想要回来的时候,被一群人挡住了道路。 “快打120,老爷子心脏病,不行了,千万不能动……”有人喊。 闰月本来没有打算管闲事,就准备回去研究自己的西红柿咋办,可是经过人群的时候,脑袋里的那个声音传了出来。 “心脏病,需要立刻修复,否则有生命危险。” 闰月犹豫了一下,感觉还是修复吧,救人要紧啊。 闰月挤了进去,刚要伸手,一个声音就在耳朵边想起来了。 “你干什么,这是心脏病人,不能随便动弹,再说了,你知道老爷子是谁吗?出了事情你能负责吗?”闰月看了一眼说话声音特别尖锐的男人,心里头很烦。 男人长得就烦人,三角脑袋下颌尖尖,像只黄鼠狼。 “闭嘴!我不出手他死了你能负责吗?” “……”黄鼠狼一噎,竟无言以对,不过仍旧扯着闰月不让她靠前。 时间就是生命,闰月急了,一巴掌打开黄鼠狼的手。 来到了老爷子身边,把手放在了老爷子的心脏位置。 是否开始修复? 修复…… 闰月闭上了眼睛。有人赶紧跑到了香香蔬菜水果店给老板刘刘香香送信。 “你老爹心脏病复发,摔倒了,赤脚医生刘二狗已经打了120。 本来是不让人随便动,可是出来一个冒失鬼,正在鼓捣你爹,估计你要是再不去,老爷子就被鼓捣死了。” 刘香香圆溜溜的眼珠子开始冒火,一边跑一边给派出所上班的老公打电话,说:“快点,老爷子出事了。” 第十章 非法行医 卧虎镇派出所距离香香蔬菜水果店不是太远。 没两分钟,派出所所长,刘香香的男人陈刚就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陈刚长得五大三粗,是那种很能给女人安全感的男人。 刘香香嫁给他的时候,他还是部队上的一个小兵。 陈刚感念刘香香的恩情,所以两个人特别恩爱。 刚才听见刘香香说老丈人出事了,赶紧扔下接待的人一溜烟的就跑了出来。 刘香香焦急的在超市门口等着,看见陈刚回来了,拉着他就往出事地点跑。 路上,刘香香就把事情的经过简单的说了一下,陈刚心里面这个气啊,心说你个什么都不懂的人,嘚瑟什么啊! 出了事情,你能承担责任吗? 再说了,他老岳父刘文魁那可是县委书记位置退下来的。 虽然已经退休了,但是这么多年经营的关系网依旧在,影响力不可小觑。 真要是出了点什么事情,陈刚就害怕…… 闰月把那个赤脚医生抽飞了以后,开始给老爷子治病。 手在老爷子身体上不断地点按,看起来有点像是中医的点穴按摩手法,但是有区别。 最后,闰月把手放在了老爷子的胸口上不动了。 人们因为看到了闰月打了赤脚医生,所以都没有人敢过去,只是眼睁睁的在旁边看着。 闰月给老爷子治好了以后,也没有说话,直接起身离开。 自己的西红柿还没有着落,她也没心思再跟别人啰嗦。 老爷子其实早就醒过来了,眼睛虽然没有彻底的睁开,但是已经看见了闰月的模样。 他自己的身子,他自己明白,县里面几个有名的老大夫都说没办法。 可是,面前的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竟然把他从阎王爷哪里给拉了回来,这简直是个奇迹。 他要好好地感谢一下这个小丫头,看来高人还真的是在民间啊。 老爷子正想着的时候,刘香香和陈刚已经赶到了。 “你们两位可是过来了,你们再不来我都要急死了,你看看那个人,一点道理也不讲,我说不让她动老爷子,可是她就是不听,还把我给打了……” 赤脚医生刘文兵在旁边使坏。 “我跟你说,那个人我认识,叫闰月,是我们村的,本来就不是一个什么好人,听说在外面做褥子的(东北对小姐的称呼),你们警察有时间可是要好好地管管。” 晓梅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凑了过来,添油加醋。 刘香香一听就急眼了,心说,好啊,我爹要是有事,今天一定不会放过你。 这时候,120车也来了。 车里面下来一个医生几个护士。 看见陈刚以后简单的打了招呼,就准备担架。 一边干活一边听陈刚介绍事情经过。 医生叹了口气,说:“坏了,估计是够呛,心脑血管疾病发病的时候,最害怕别人动手,赶紧的……” 老爷子被抬上了120。 陈刚眼珠子都红了,对香香说:“你们先走,我去把那个人抓了,要是爹有事,我就追究她的责任。” “谁知道那个人在哪里?”陈刚问。 “我带你去!”晓梅巴不得闰月出事,自告奋勇的在前面带路。 陈刚在前,赤脚医生跟着,呼啦啦的一大帮人朝着闰月的摊位这边过来。 闰月正低着头盘算柿子咋办,突然听到人声鼎沸,缓缓的抬头,就看见晓梅那一张欠揍的脸。 三婶子看见警察以后吓得脸色苍白,一个劲的往后退。 闰月直接从三轮车的车斗上跳下来,站到了前面。 闰月一只手插在口袋里,一脸的不屑,那种高高在上的眼神让陈刚非常的不舒服。 “就是她,刚才就是她动老爷子的,另外,你看她还把西红柿卖到了十元一斤,哄抬物价,这件事你们可是要管管呢。” 晓梅见缝插针。 赤脚医生刘文兵挨揍了,也怀恨在心,可惜的是,晓梅把该说的都说了,他憋了半天只是憋出来几个字:对,她说的对。 “你跟我走一趟,”陈刚用一种命令的口气说。 还没等闰月说话,胆小怕事的三婶子竟然是冲出来,把闰月护在了身后。 闰月一下子被感动了,喉咙里好像被什么东西塞住了。 “凭什么让我跟你走?”闰月抓住了三婶的手,眯着眼睛,一脸的不屑。 陈刚第一次被人问的哑口无言,对啊,自己凭什么。 “就凭你胡乱动病人,现在医生都说病人危险了。”刘文兵说了一句,又赶紧躲到陈刚身后。 “我是救人,我救人还做错了,那以后这个世界谁还会学雷锋做好事。”闰月有点怀疑刚才的老者和面前穿制服的人,是官方碰瓷的。 “你救人,凭什么救人,你是医生吗,你有医师资格证吗。” 晓梅一下子逮住了闰月的把柄。 闰月耸了耸肩膀,说:“没有啊,但是我知道我可以救他,他倒是又医师资格证,可是他能救吗,庸医……” 闰月的话把旁边的赤脚医生说的脸色非常难看。 “你不用说了,反正今天你必须跟我走,否则我没办法交代,我岳父可是原县委书记。” 陈刚说完了以后竟然直接拿出来手铐就要给闰月带上。 晓梅有一丝小兴奋,心说,臭娘们,报应了吧。 “住手,谁给你的权利。”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洪亮的声音传了过来。 众人回头,他们竟然是看见了刚刚还人事不醒的刘文魁好端端的走了过来。 “爸,你没事了?”陈刚皱着眉头,一脸的惊讶…… “你盼着我有事?你们赶紧给这个姑娘道歉,如果不是他,你们已经见不到我了。”刘文魁对陈刚和跟在身后的刘香香说。 老爷子的话让现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开玩笑,不可能。”赤脚医生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这不符合科学。“她按了几下就能治病?扯淡!” 晓梅也不相信。 刘香香感觉这件事不对劲,可是父亲明明是从救护车上跳下来的。 “我难道会骗你们?”刘文魁接着说。 刘香香和陈刚互相看了看,勉为其难的对闰月说了对不起。 闰月摆了摆手,说:“算了,别耽误我做生意,你们走吧。” “既然是你救了我父亲,说说吧,多少钱?我们可是不想欠别人的人情。”刘香香冷冷的问。 “换做别人我也会救,不用钱,你们走吧。”闰月懒得搭理这种钻进钱眼里头的人。 “你……好歹不知,算了,我们走!”刘香香就准备走。 可是刘文魁一眼看见了十块一斤的西红柿,来了兴致,走过去,拿起来一个就要往嘴里放,却被闰月给吼住了。 “过了称再吃,一个好多钱呢。”闰月的声音特别的冷,但是听在刘文魁的耳朵里却是特别的受用。 第十一章 本事大的都有脾气 丫头,这人啊,动了气就输了,刘文魁笑眯眯的看着闰月,就像看着自家女儿。 闰月微微皱眉,感觉面前的人说话不像是个普通人,也就少了三分火气。 指着标价牌说“吃东西给钱,我这个很金贵的。” “十块钱一斤,你怎么不去砸银行。”刘香香看见了闰月的那个标价,一脸的不屑。 “我这东西是讲究缘分的。” “西红柿而已,比人参果还金贵? 卖个东西还说什么缘分,就是看老人家好骗!”刘香香抱着胳膊,拿准了闰月就是奸商。 闰月眯了眯眼,扔出几个字“你可以不买! 我这柿子要卖给识货的。” “你……”刘香香还要说什么,被刘文魁打断。 “丫头,今天咱爷俩遇见就是缘分,这柿子我都要了,你给我称称。” “你们走吧,我说不卖就不卖,我这东西要卖给需要的人,若是为了感谢我,那就不必了。”闰月仍旧说的坚决。 人群里的晓梅,嘴丫子都要撇到了耳根子上,翻愣着眼珠子小声嘀咕“装什么装!有人要还不卖,脑袋让驴踢了!” 三婶子见摊子前围了这么多人,眼看着就要到大晌午了,西红柿已经被太阳晒得没了精神。 今天这些西红柿若是不卖出去,再拉回家吃不完就只能喂猪喂鸭子,那损失可就大了。 人多又不买东西,耽误做生意,三婶子悄悄拉了拉闰月“闰月,他要就卖了吧,卖谁还不是卖? 人家不愿意欠人情,咱也不用端着,换个两方面心安算了。” 围观的人也七嘴八舌议论着“这姑娘可真是的,你把柿子定价定这么高,谁敢要?现在有人买又不卖了。” “就是,你不卖摆在这里干嘛?” “这柿子看上去和普通的西红柿也没差什么,卖这么贵还不赶紧出手,等着太阳晒蔫了更没人要了。” 闰月看了看天上越发毒辣的太阳。 旁边炸油条的大姐,因为闰月摊子被人围着,妨碍到他,已经不耐烦。 她那面色被太阳晒得黑红,就像是锅里翻滚的油,随时都要沸腾炸开。 一旁的三叔,脑门上流着汗,三婶也把头上的草帽拿下来,往脸上扇风。 闰月皱了皱眉,不再坚持“算了,卖给你吧!” 刘文魁听了闰月这话,好像是得了赦令一般,赶紧蹲下身子,帮闰月把那几斤西红柿捡到方便袋里,量称,付钱。 把个刘香香气的,自家菜店里五毛钱一斤的西红柿有几筐,还跑出来花钱买十块钱一斤的,还得求着人家,看这姑娘的脸色,还得让人说情…… 要不是这堆西红柿上原本就有一个纸壳,上面标着价钱,刘香香都以为是这姑娘故意讹人的。 若不是看在这姑娘救了自己老爹的份上,说什么也不能当这个冤大头。 刘文魁量完西红柿,一扭头看见旁边还有两筐,随口问了一句“这也是你们的吗?” 三婶子赶紧应道“是,不过这个没有那么贵,是四毛钱一斤的。” “都是一个棚子里长出来的。”三叔也在旁边补充了一句。 刘文魁看看刘香香“你们那里不是也卖吗? 从哪里进都是进,把这个都买下来算了。” 刘香香“……” 老爸的话就是圣旨,就算价钱高也得认了,好在不多,两筐而已。 把两筐西红柿量完,三叔又帮着刘香香送到了她的超市里。 一趟回来,刘文魁已经从三叔嘴里知道几个人是青牛村的。 家里有蔬菜大棚,而闰月的事情,他也知道了个大概。 看着三叔骑着三轮车去集市上找老伴和闰月的背影。 刘文魁背着手,神色凝重的对女儿女婿说道“那个叫闰月的,不是一般人,以后万一你们遇到她有难处,一定要出手帮忙,没有坏处。” 刘香香皱了皱眉,老爸退休前是混官场的,看人一向很准,可是这次…… 估计是人年纪大了,老眼昏花“一个乡下丫头而已,还那个臭脾气,能怎么不一般?” 刘香香不屑道。 “你懂什么?本事大的人都有脾气!”刘文魁显然跟女儿话不投机。 转身就要走。 陈刚赶紧拿上老爷子买的高价西红柿跟上去,嘴甜的像是抹了蜜“爸,把这柿子拿上,你也别和香香一般见识,镇子上又新开了李家蔬菜水果店,生意竞争大,香香心情不大好……” 话没说完,陈刚手里的对讲机响了起来“报告所长,报告所长,磨盘岭村民因为争地界发生斗殴,咱们得去一趟”。 刘文魁接过西红柿,示意陈刚赶紧去办正事。 “爸,我就不送你回去了,你拿不动就歇会儿,我得派人过去看看。” 刘文魁不说话,接过陈刚手上的西红柿,回了家。 到家后,刘文魁把那袋西红柿送到厨房,自己钻进书房看书,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人群里的晓梅,见闰月的西红柿果然十块钱一斤卖了。 想起早上自己和闰月说的话,她扯着儿子溜出人群,一溜烟跑了。 人群散去。 闰月帮三叔三婶收拾好东西,三叔还不忘自己的承诺“老伴,今天柿子卖了个好价钱,一会儿咱也去下馆子。” “中,闰月你赶紧上车,咱下完馆子再回家。”说话间,三婶已经把三轮车调了个头。 三叔三婶为了供女儿上大学,平时省吃俭用,连菜都舍不得炒。 今天却要带自己下馆子,对自己比那个没良心的哥还要好。 闰月鼻子发酸,赶紧说道“算了,我一直就爱吃三婶子做的手擀面,咱还是回去吃吧。” “说好了的……”三叔还要说什么。 闰月抬脚上车,坐在三轮车上语气坚决“外面的饭菜,哪有三婶做的好吃。” 三叔三婶对视一眼,闰月以前在外面什么好吃的没吃过? 她说的许是真的。 “那就回家!”三叔骑上借来的自行车,在前头领路。 几个人因为西红柿卖了个好价钱,格外的开心。 一路说笑着走到半途的时候,就见前边路上停着几辆摩托车。 六七个社会青年,嘴上叼着烟,靠在停在路中间的摩托车上。 见闰月他们过来,其中一个男人一伸胳膊“给我站住!” 闰月朝那人望去,正是早上在集市上收税的那个渣滓。 “坏了!”闰月嘀咕一句,从三婶的三轮车上跳下来。 第十二章 坏人 三叔见这些人不怀好意,早已经把自行车靠边停好,慌忙拦在闰月前边。 满脸讨好的对那些人说道“几位,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咱们好像没啥过节吧?”一边说着,还从兜里掏出烟,要给找麻烦的人点上。 三婶也赶紧从三轮车上下来,把闰月拉到自己身后,陪着笑道“小伙子,有什么事你和我说,我侄女年纪小不懂事,早上的事得罪了。” 谁知男人并不领情,把三叔递过去的烟一把打落到地上,用脚碾碎,恶狠狠的说道“老子在青牛镇收税也有些年头了,还没遇到过敢不给面子的,你们算什么东西! 敢让老子下不来台?我看你们是活腻了。” “小伙子,杀人不过头点地,我都已经给你道歉了……”三婶子话没说完,被面前的男青年一把推倒在地上。 三婶子坐在地上,挣扎几下没起来,看样子摔得不轻。 闰月赶紧连拉带拽,把三婶子从地上扯起来。 把三婶子安置在三轮车上,闰月试图和脑子里的东西沟通,可是好一会儿也没有反应。 闰月只好嘱咐三婶子“坐着别动,他们是找我的。” 三叔仍旧在给那些人说着好话,闰月趁机观察了一下地形。 路中间被那几个人的摩托车堵着,三叔的自行车和三婶的三轮车过不去。 路两旁是深沟,也过不去。 他们要想跑,只能重新回到镇上。 那样的话,离家越来越远。 另外自行车三轮车和又怎么跑得过摩托? 自己倒是可以凭借逃跑的本事,跑回青牛村,可是这些人绝不会放过三叔三婶。 闰月想了想,朝那个胳膊上纹着一条青龙,头发染成黄色的男子走过去。 眼神冷冽的看着那个社会青年“让他们走,我留下!” 男青年没来由的感觉身上一冷,退后一步上下打量了闰月几眼,又看看三叔三婶。 转身对身后的同伙说道“把路挪开,让那两个老家伙过去!” “龙哥,凭什么她说让那俩人走,就放他们走?”一个混混提醒道。 被称作龙哥的青年,这才猛然想起来,自己怎么就听这个姑娘的话了? “对了,早上你们的市场管理费没交够,集上人多我给你们留个面子,现在你们把缺的补上!” 龙哥这话是对闰月说的,眼睛却看着闰月身旁的三叔。 三叔赶紧从兜里掏出卖西红柿的钱“还需要交多少?” 三叔手里捏着刘文魁给的柿子钱,瑟瑟发抖。 这钱他舍不得给,可是又怕这些人对闰月下手。 他们那么多人,闰月肯定要吃亏,一个姑娘家,要是落到这些人手里,那还有好? 龙哥一看三叔手上的一沓大团结,心里有了主意“给一百吧,看你态度还不错,就当是罚款了,下不为例!” “一百?你们,你们抢劫啊? 这还有没有天理!”三叔越发生气,话都有些说不好。 “天理?老子就是天理!”龙哥说完,伸手就要去三叔手上抢钱。 他身后的那些同伙,吹着口哨哈哈大笑。 闰月一伸手,“啪”的一声,打开龙哥朝三叔伸过去的手。 又对三叔说道“三叔,这青天白日的,有人拦路抢劫,赶紧去报警!” 三叔退后一步,慌乱中推了自行车就要往镇上跑,可是又担心三婶和闰月。 龙哥一看他们要报警,推了闰月一把,就要去拦住三叔。 闰月脑子瞬间响起那个声音“开启防御系统,还是进攻系统?” “进攻!”闰月心里一喜,有救了! “进攻系统可以分为一击必杀和普通攻击……” “普通!妈的杀人要偿命你不知道?” 闰月脑子里念头一起,龙哥的手刚刚缩回去,闰月的身影居然诡异的在他身前消失了。 龙哥想要招呼同伴,就感觉屁股上挨了重重一脚,整个人朝前扑过去,摔了个嘴啃泥。 闰月这一脚把三叔吓了一跳,自行车也扔在一边。 龙哥的同伴们一看老大被一个姑娘踹倒在地上,一窝蜂跑了过来。 其中三个人把龙哥从地上扶起来,龙哥的鼻孔里流出两条血道。 他用手抹了一把,大叫“打她,给这小娘们点教训,敢打老子……” 马上有人把闰月围在中间。 “不能打啊,你们不能打!”三婶急得从三轮车上跌落下来,脸都吓白了。 三婶肠子都悔青了,这点儿破柿子卖的,给闰月惹来这么大的祸。 早知道就是把这柿子倒进沟里,也不来集市上卖。 “老头子,还发什么愣,快把钱都给他们,可别伤了闰月啊!”三婶子的喊声都带着哭腔。 三叔也忘了报警的事,哆哆嗦嗦的双手合十哀求那些人“都是我的错,我把钱给你们,求你们放过我侄女吧……” 可是,那些人气急了,哪里还有人理这老两口。 闰月站在人群中间,微低着头,耳朵听着身前身后的动静,一缕短发搭在眉骨上方,眼睛微眯,像一只伺机出手的猎豹。 “哥几个给我上……” 一个声音从闰月身前响起,话音未落就听“啪”的一声响亮。 那人脸上挨了一巴掌,五个指印瞬间清晰的印在那人脸上。 随即,那人嘴角鲜红的血液流了下来。 “打我!她居然打我,都给我上!” 被围在中间的闰月,把另一只手从裤兜里抽出来,捏了捏刚才打人的手腕。 做好了对付这群人的准备。 三叔见自己的哀求不顶事,从路边找到一根手腕粗的死树“嘎嘣”折断,红了眼睛打算要和这些人拼命。 三婶哆嗦着爬上三轮车,腿上蓄了力,作势欲出。 豁出去了,这些人要是真敢动闰月,自己就骑着三轮车撞上去。 大不了鱼死网破,死也抓个垫背的。 围着闰月的人开始动手,你一拳他一脚,可是闰月的身子就像是滑溜溜的泥鳅,他们打出去的拳脚,非但落不到闰月身上,都意外的打了自己人。 现场一片混乱,三叔想帮闰月,可他眼花,见闰月的身影在人群里乱窜,又生怕打错了。 急得他举着木棍,满脑门的汗。 正混乱的功夫,就见两辆警车,风驰电掣的停在他们身边。 陈刚从警车上跳下来大吼一声“住手!” 第十三章 结交 龙哥这群人在卧虎镇街面上没干什么好事,经常进派出所。 所以对于陈刚的吼声,他们还是很熟悉的。 就这一嗓子,所有人都住了手。 三叔趁机把闰月从那群人中拉出来,上上下下打量“丫头,没事吧?伤到哪里没有? 都是叔没用……” 闰月没心没肺的笑了“三叔,我没事,都好好的。” 三叔见闰月云淡风轻的样子,脸上连个眼泪疙瘩都没有,这才放心。 陈刚走过来,看见龙哥鼻子下面那一片血渍,先是愣了一下。 这群混混每次都是把别人打掉了牙,打断了胳膊腿,今天居然也挂彩受伤了? 陈刚心里居然有些窃喜,感觉挺解恨的。 再看另一个人腮帮上那个纤细的掌印,根本就不像男人手掌的印记。 再看他那一伙人,揉胳膊的,捶腿的,龇牙咧嘴的,都有不同程度的伤。 陈刚有点蒙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这伙人自己打群架? 可是那老夫妻俩和那个姑娘是怎么回事? 刚才明明看着他们混战在一起,这实力弱的一方,居然占了上风? 闰月见陈刚盯着龙哥一伙发愣,生怕他们串通一气,走上去说道“陈所长,他们拦路抢劫,朝我们要一百块钱!” 陈刚想起老丈人的话,再看看龙哥一伙人狼狈的样子,心里也觉得闰月怕是真的有些本事。 心里便起了要结交的意思。 “你们几个是闲的难受是吧? 隔三差五就惹出点事来,这回还敢拦路抢劫了,今天我非去找你爸不可,看他怎么说!”陈刚对着龙哥训斥道。 龙哥是那一伙小混混对他的称呼。 龙哥原名叫王龙,他父亲是镇上工商局的局长。 因为儿子一直没事做,游手好闲总给他惹祸,他就利用职务之便,让儿子进了税务局,帮忙收地税。 其实就是个临时工,他还兼任卧虎村村长,也是靠着他老爸的关系。 实际上地税这几年已经取消了,可是来卧虎镇大集上摆摊的都是周围的老百姓。 每次交个块儿八毛钱,也不敢反抗,就图个息事宁人。 只要让他们把家里出产的蔬菜水果什么的卖出去就行。 老百姓怕事儿,不敢挑起事端,这就成全了王龙等人。 每个集他们都能搜刮个二百多块钱,也不用往上交,全都揣进腰包里挥霍了。 收了好几年地税,老百姓只有求着他们要少交些的,还没有质问他们凭什么,不肯交的。 所以王龙今天憋了老大的气,闰月敢开这个头那就是要断了他的财路,不给点下马威,好好吓唬一顿,以后还怎么干下去? 所以听晓梅说这几个人是青牛村的以后,王龙就带了几个哥们儿在回青牛村的必经之路上堵着他们。 想要给闰月个教训。 没想到,便宜没占到,还受了伤,半路又杀出来个陈刚。 现在陈刚说要找他老爸告状,王龙有点急了。 老爸倒是挺护犊子,可要是陈刚一告状,他觉得没面子,肯定要收拾自己一顿。 王龙不怕陈刚,还是有点怕自己的老爹的。 “陈哥,哪有什么拦路抢劫,我们是和他们几个开玩笑呢。” 王龙一改刚才嚣张的样子,笑着说道。 “开玩笑?开玩笑开出血来?”陈刚不相信。 “真是开玩笑,不信你问他们,我们这伤是不是自己打的? 还有那钱,我们也没拿是不是?” 陈刚听了王龙的话,不相信的看向闰月。 闰月点了点头,“他们确实还没拿到钱,伤也是他们自己打的。” “就是,你看还是这个妹子说公道话。”王龙陪着笑,还假模假样的跟闰月握了握手,表示他们之间真的没什么过节。 三婶子在旁边几次想要让陈刚给他们主持公道,都被闰月给压下。 陈刚见人家两方面都没有要深究的意思,也巴不得就坡下驴。 “王龙,你们没事赶紧滚回去,这姑娘是我妹妹,你以后别找她麻烦。” 陈刚又回头对闰月说道“你们骑车走,正好我们出警路过青牛村,顺便把你们送回去。” 王龙一伙人听陈刚说闰月是他妹妹,还要把他们送家去,就知道没机会了。 乖乖的把堵在路上的摩托车推开,让陈刚他们过去。 三婶子手脚发软,只好坐在三轮车上,让闰月骑着。 前边一辆警车开路,后面一辆警车护送。 中间是闰月的三轮车,和三叔骑着自行车,一路朝青牛镇驶过去。 三婶子坐在三轮车上,心跳的厉害,她后怕。 万一不是派出所的人路过,闰月今天不知道要吃多大的亏。 “闰月。”她悄悄叫了一声。 “嗯。” “你刚才怎么不让陈所长给咱出气? 你救了他老丈人,就不信他不帮着咱们!” 闰月两眼看着前方的道路,绕过路面上的一个小坑,这才说道“然后呢? 他们抢劫未遂,顶多是警告处分,一百块钱,就是判罪也不够。 以后就结下了仇,咱们再想卖大棚里的出产就难了。” “……”三婶子沉默了一会儿,觉得闰月说的有道理。 “到底是读过书的人,眼界开阔看得远。”三婶子感叹一声,没了动静儿。 她在想,下次赶集的时候,不知道那个打扮怪异的小伙子,能不能再找自己的麻烦。 二十分钟后,这个奇怪组合的车队开进了青牛村。 村头的大榕树下,一大群青牛村的百姓围在一起,听着新闻传播者晓梅唾沫星子乱飞,讲述着这次赶集的见闻。 “在集上卖东西要交税,咱们谁不知道? 偏那个闰月是个不省心的,她还问人家,我们也不往地上扔东西,不用管理,你们收什么费? 你听听,你听听,这是不是二百五说的话……”晓梅学着闰月说话的样子,脑袋还左右晃着,左手背在右手心里拍的啪啪响。 “那收税的人怎么说?就不要了?”有人问。 “我呸!”晓梅叉着腰得意道“要不是我把王工商的儿子劝走,她闰月能轻易过了这关? 就这她三叔还给了人家五毛钱! 那个收税的可说了,要给她好看。 这几年把闰月嘚瑟的,现在怎么样?怎么样!阴沟里翻船了不是?”晓梅拉着长声,幸灾乐祸。 第十四章 断绝关系 “她都这样了还不消停,在集上遇到一个得病的老头,非要欠儿欠儿的多管闲事,人家医生都不敢动,她装大尾巴狼,给人家治病……” “治死了?!”又有人问。 “那倒没有,该着那老头得的是不死人的病,让她瞎猫碰上死耗子,给治活了!” “吁!”众人出了一口长气“这闰月怎么变得这么大胆! 要是被那老头讹上了,她哥嫂是不是也要受她的牵连!” 人群里的桂萍听了这话,风风火火的跑回去,给桂花和来宝送信儿去了。 就听晓梅接着说道“那个不要脸的,仗着救了那个老头,居然把自己的柿子十块钱一斤卖给了那老头你们说说,这不是讹人是什么?” “闰月真把她三叔的柿子十块钱一斤卖了?”人们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有些不相信晓梅的话。 “可不是么,集上那么多人看着,这可不是我扒瞎,她这行为分明就是诈骗,是犯法的。 你们看着吧,早晚公安局的人得来咱青牛村抓闰月,这些年让她嘚瑟的,小尾巴都翘上天了!” “晓梅,你怎么这么说话?闰月好过的时候,哪回回来,不都给你带大包小包的东西? 你身上这件衣服,还是闰月给你买回来的吧? 怎么她现在落魄了,你也踩上一脚? 这不应该呀!”有人打抱不平道。 “我呸!她那是为了在乡亲们面前显摆她过得好,比咱们强,你以为她傻呀?总是给咱带东西?” “狼心狗肺!”一个细弱的声音在晓梅身后响起。 晓梅猛地转过头去,正对上蓝月那黑白分明晶亮的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让晓梅很不爽。 她指着蓝月鼻子骂道“小贱货,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你忘了去年我还给你一个白馒头,咋不饿死你个白眼狼!” 蓝月倔强的抿着唇说了三个字“发霉的。” 这下又冒犯了晓梅,要不是被人拦着,她恨不得掐死蓝月“你个小贱货,和那个闰月一样不知好歹,要饭不嫌馊,嫌发霉?老娘喂猪还长二两肉,怎么就平白便宜了你!” 人群围着晓梅,看她耍宝。 就听见汽车声由远及近朝青牛村开过来。 众人朝路上张望,见打头的是一辆警车,只不过那警车没开警笛。 后面跟着的是闰月骑着三轮车拉着三婶,再往后是三叔骑着自行动车,最后面又是一辆警车。 晓梅顿时来了兴致,把注意力从蓝月身上转到警车上。 “你们看看,我说啥来着?是不是警察来抓他们了? 这一前一后,不正是把他们押回来的吗? 城里人的钱是那么好骗的? 西红柿十块钱一斤,我呸!” 警车刚从大榕树底下经过,来宝和桂花就呼哧带喘的跑过来,并排站在路上,挡住了警车的去路。 陈刚坐在车里一愣,不知道这一男一女是什么意思。 对身边自己的一个下属说“下去看看。” 那个警察刚刚下车,就听拦路的女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道“你们直接把这个女人带走吧,我们家没有这样的亲戚。” “……”警察一脸懵逼,不知道她说的是谁。 “这位……”他刚要说话,又被桂花打断。 “闰月你自己作死,不要连累我们! 你怎么不死在外面,还回来干什么啊,你这个扫把星,是非要把我们祸害死啊。 我们要和你断绝关系,彻底断绝关系!” “对,断绝兄妹关系!”来宝也在一旁帮腔道。 陈刚坐在车里,降下车窗,他听出这是家务事,也不想管。 特别是桂花那泼妇样,让他头疼。 陈刚推开车门,下了车,走到闰月的三轮车旁说道“闰月,你们也到地方了,我们还有事要办,就不多留了,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给我挂电话。” 闰月面带微笑应了一句“知道了,谢谢你陈大哥。” “陈大哥?刚才闰月叫那个警察什么?陈大哥?” 有人问了一句,不解的看向晓梅“他们不是押闰月和她三叔三婶来的?” 晓梅面色一僵,张口结舌说不出来话。 就见闰月和三叔,把三轮车和自行车靠边,让后面那辆警车过去。 两辆警车按了下喇叭,算是和闰月告别,然后加速,一路朝磨盘岭方向绝尘而去。 所有人看着警车驶远,好半晌回不过神来。 闰月跳上三轮车,就要拉着三婶回家。 不料来宝一把拉住车把,大声说道“闰月,你到底又干什么了?是不是去城里卖柿子骗人了?” “你管的着吗?刚刚是谁说要断绝兄妹关系的?”闰月嘴角带着嘲讽的笑。 “对,断绝关系,免得你再做出什么脑残的事,连累到我们!”桂花倒是直接,很明确的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你们确定?”闰月眯着眼,笑得有些邪魅。 “哥,你也是这个意思?”闰月又转向来宝。 来宝眼睛看向别处,果断点头“断就断吧,以后你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不要连累我们就好。” “哥,你就不怕万一我咸鱼翻身,你们后悔?” “不后悔!”来宝说的咬牙切齿,翻身这事儿,是这么容易的呢? “那也就是说,无论我闰月以后落魄还是飞黄腾达,都跟你们没有一毛钱关系?” “对,我们穷死也不求你,你要饭也别到我们家门口,咱们从此以后,没有任何关系!” 车上的三婶子一听闰月要和来宝断绝关系,赶紧阻拦道“闰月啊,不行啊,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血脉连着呢,怎么能说断就断……” “你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桂花一声呵斥,三婶子把下半截话憋回肚子里。 闰月又看了看她这个冷血的哥哥。 闰月从他身上感受不到半点来自兄长的关爱,确实没什么好留恋的。 “那就说定了,从现在起,我闰月和你来宝就是陌生人,不再是兄妹关系!”闰月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说出这句话。 话一出口,她分明看见来宝脸上出现了一抹惊喜。 然后桂花就大声跟大榕树下看热闹的同村人宣布“你们听见了,这可是闰月亲口说的,要和来宝断绝兄妹关系。 请大伙给做个证,从今以后,她的事和我们无关,她是死是活也找不到我们头上。” 第十五章 这西红柿不一般 大庭广众之下,来宝两口子当众宣布要和闰月断绝关系。 本以为闰月会像小时候似的,每次哥哥赶她走,她都会跪下来哭求哥嫂收留她。 若是这样的话,那他们两口子就直接提出来,让闰月把大房子交出来。 可是这次,闰月非但没求他们,脸上甚至带着一抹不屑和讥讽的笑意。 桂花觉得自己可能是看错了。 落魄的凤凰不如鸡,她现在不是那个大老板闰月了,除去身份,她还有什么? 她凭什么在自己面前豪横? 来宝却总觉得闰月这笑里有内容,好像自己有一天会因为这个决定而后悔。 因为什么他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桂花看来宝站着发愣,便扯了他的胳膊“回家!” 大榕树下的乡亲们也呆了,来宝前几天还在这里吹嘘自己的妹妹多有本事。 几天过去,闰月身无分文,他就和闰月断绝关系了。 桂花就不用说了,从外面娶来的,和闰月没什么感情。 可是来宝那可是闰月的亲哥哥,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妹啊,说断就断了? 车上的三婶子叹了口气,见众人看闰月的眼神复杂,她叫了一句失神中的闰月“孩子,别想了,咱也回家。” 闰月默默用力蹬着三轮车,带着一股风从来宝桂花两口子身边掠了过去。 一擦肩,便是一辈子的陌生人。 回到三婶家,三婶子一边做饭,一边和闰月唠家常,她是怕闰月心情不好,给她宽宽心。 谁知闰月却说了一番让三婶子大半辈都没听过的话。 “三婶,你说什么是亲人? 你风光的时候,他们舔狗一样跟在你屁股后,用亲情,用血缘绑架你,无底线的从你身上捞着好处。 等你落魄了,他们连认都不认你,甚至比外人对你还狠,因为知道你的痛处,他们偏偏往你的伤口上捅刀子,撒盐,扬辣椒面儿。 甚至外人都觉得你可怜,只有他们觉得你不争气,不能带他们过上好日子,不能让他们跟着脸上有光,往死里挤兑你……这不是亲人,是仇人。” “……”三婶子听了闰月的话,瞠目结舌。 好半晌才说道“来宝两口子是有些过分,这么些年他们夫妻好吃懒做,一直都是指着你给钱养着他一家人。 这次他们提出断绝关系也好,谁都有走麦城的时候,怎么就把一碗水看到底了? 等你再出息人的时候,也免得他们纠缠,也算是好事。 你也别上火,就当这次的事让咱认清谁是啥人了。” 闰月咧嘴一笑“三婶放心,原本我也没放在心上。” 跟来宝,桂花这样的人计较,根本就是拉低自己的层次。 他们别来闹才好,自己也好安心做自己的事。 闰月想起那头一批西红柿,被刘文魁报恩似的买去。 他不知道那些西红柿的功效,不知道那是宝贝,真是可惜了。 刘文魁确实没把那西红柿当回事。 他回到家把西红柿扔到厨房便忘记了。 直到晚上,老伴用那西红柿炒了一盘鸡蛋,端上桌的时候,念叨了一句“跟你过了大半辈子了,头一次见你买菜回来。 你还别说,这柿子还不错,切的时候闻起来味道就挺好。” “哦!”刘文魁这才想起来今天的事,坐到饭桌旁,一边吃饭,一边把今天发生的事说了。 他刚一说完,他老伴便瞪大了眼睛“啥?你在大街上犯病了?那现在没事了吧?” “没事,我这不好好的,不说你还看不出来,那姑娘是有些本事的。”刘文魁怕老伴担心,故意把当时的情况说的很轻松。 他老伴松了口气,夹起一块西红柿放到他碗里“现在敢救倒地老人的可不多了,是你遇到了好人,就是这西红柿太贵了些……若是为了报答人家,倒也不亏!” 刘文魁老伴的话刚说完,就见刘文魁一块西红柿入口,顿时僵在了那里,眼睛越瞪越大,好像吃到了什么怪异的东西。 “哎哟,吐,快吐出来。”老太太还以为自己眼花,菜没洗净,老伴吃到了沙粒之类的东西。 她这边喊着吐,刘文魁快速嚼了两下,“咕噜”一声,把嘴里的东西咽了。 “你这个老头子……”刘文魁老伴刚要埋怨几句,就见刘文魁又夹起一块西红柿,迫不及待的塞进嘴里,嚼了几下,满脸惊喜。 老伴儿看着刘文魁的表情,猜不出他是在干什么。 “吃,你快吃一口尝尝,这西红柿不一般!”刘文魁咽下第二口西红柿,语气变得激动起来。 “西红柿而已,能怎么不一般?”刘文魁老伴嘟囔一句,觉得这老头子有点小题大做。 闺女就是卖菜的,家里啥稀罕蔬菜吃不到? 就因为这西红柿是花了高价买的,就不一般了? 刘文魁老伴心里疑惑,却没有说出来。 她挑了一块小西红柿夹起来,放在嘴里。 用门牙轻轻的剁碎了,用舌尖品尝着。 香味浓郁,是农家笨法种出来的绿色食品没错。 可西红柿就是西红柿,再好吃……嗯? 随着西红柿的汁液入喉,原本因为感冒引起的头晕,顿时清明了。 牙疼也立止。 刘文魁老伴也瞪大了眼睛,看了眼直勾勾等着自己回应的刘文魁。 她没说话,又夹起一大块西红柿,三两下吃进肚子。 一股暖流直奔膝盖,效果明显。 舒服的她“噌”一下站起来,曲腿站直,抬高放下。 “老头子,这腿,我这腿……”刘文魁看着老伴兴奋的不知说什么好。 她这腿是滑膜炎,最近天气渐凉,上楼都费劲。 坐在那里,若是不扶着东西,站起来都费劲。 药贴,药水,膏药换了有一纸箱子,收效甚微。 医院的大夫都说是老年性的滑膜炎,除非打封闭针,却也不是长久之计。 说白了,死不了人,也治不好,但是得遭些罪。 “是不是不疼了?”刘文魁兴奋的问了一句。 他老伴拼命点头,眼里居然泛起了泪花。 只有久病的人才知道,大病初愈是什么心情。 第十六章 真的能治病 刘文魁见老伴情绪激动,赶紧安抚道“你坐下,坐下,若真是这西红柿的效果,咱就多吃些。” “那我再去切一盘凉拌,这盘太少了。” 刘文魁老伴说完,转身进了厨房,腿脚灵利,脚步轻快。 一阵流水和砧板的响动过后,一盘红艳艳撒着白糖的西红柿端了出来。 刘文魁吃了一块,一股凉丝丝的酸甜味道直入咽喉。 凉拌西红柿刚刚下肚,原本胸口还略略有些不舒服的感觉,现在彻底消失。 刘文魁多吃了一碗米饭。 老夫妻俩吃完饭,看着桌子上剩下的西红柿,刘文魁老伴突然说道“这要是香香那边卖这种能治病的西红柿,她那生意是不是就能好起来了?” “那你给她挂电话,让她来一趟。”刘文魁想要现身说法。 今天在集市上的时候,香香对那个叫闰月的姑娘,可是够不客气的,她还质疑人家的西红柿。 现在得让她知道这西红柿到底值不值十块钱一斤。 刘文魁老伴电话挂通,就听刘香香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妈。” “香香啊,你爸让你现在过来一趟。” “妈,要是没什么事儿,我明天再去行不行?我肚子疼,不舒服。” 刘香香一直就有痛经的毛病,现在她一说肚子疼不舒服,当妈的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刘文魁见老伴犹豫,在一旁大声说道“就说我要死了,她再不来就看不到了。” 刘香香在电话里就听到老爸的喊声,把电话从耳朵边挪开一点儿,然后下地穿鞋。 “妈,你告诉我爸,我马上就过去。” 刘香香挂了电话,穿衣出门。 老爸当年是领导,响应国家号召只生一个好,所以只有自己这么一个闺女。 今天他老人家在集市上犯病,估计这会儿是感觉不太舒服,要不不能这么急着找自己。 路过自己家超市的时候,刘香香特地停车,进去拿了几样时令水果。 老两口没事养生,一般的经过加工的东西不吃。 到了父母楼下,刘香香停车上楼,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拎着水果。 也没等敲门,她妈就把门打开。 一看闺女脸色苍白,就知道她是折腾的不轻。 刘香香把水果递给她妈,换了双鞋进屋,看见老爸端着杯茶水,老神在在坐在沙发上,半点也不像不舒服的样子。 再想起老爸刚才在电话里,喊的中气十足,现在老人家整个人精神焕发。 刘香香有点懵,坐到刘文魁身边,开口问道“爸,你是不是觉得不大好?” “谁说我不好?我好得很!” 刘文魁这话,听在刘香香耳朵里,就是不高兴了。 “那你叫我来……” “没事就不能叫你来吗?”刘文魁推了推茶几上的一盘西红柿,示意闺女吃一个。 “爸我不敢吃凉的,还是喝杯热水吧。”刘香香伸手就去拿茶壶,想要倒杯热水,缓解一下肚子的疼痛。 谁知刘文魁抓起一个西红柿,塞到她伸出的手里“吃一口,就吃一口!” 刘香香奇怪,桌上的果盘里什么水果都有,老爸干什么非让自己吃西红柿? 自己从小到大都不爱吃这个东西,他又不是不知道。 “闺女,你吃一口,就一口!”香香妈从厨房里走出来,也劝道。 刘香香顿时明白了,这西红柿肯定是老爸从那个叫闰月的手里买来的。 十块钱一斤,上了弥天大当。 将近九斤,不吃怕是也要烂了。 敢情这老两口是让自己当垃圾箱来了。 肚子里又是一阵绞痛,刘香香脑门上冒出一层细汗。 她妈见她脸色越发不好,在一旁催促的更急了“你就吃一口,又药不死人,没准还能治你的病。” “西红柿能治病,见了鬼了! 这老年人难怪总上当受骗,自己父母这样的,都相信了!”刘香香一边腹诽,一边咬了一小口西红柿。 一股醇厚绵长的味道,直入肺腑“嗯,味道倒还是不错,应该是品种的问题……” 话没说完,原本准备一口西红柿吃下去,肚子要疼的更加严重的刘香香,突然觉得肚子不疼了。 非但不疼了,小腹部似乎有一股暖流,在绕着圈的回旋。 “嗯?”刘香香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咋样?是不是有效果?”香香妈笑眯眯看着闺女问道。 “妈,你是说,这西红柿真能治病?”刘香香又咬了一大口。 半个西红柿吃下去,肚子彻底好了,刘香香还感觉神清气爽,身上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 刘文魁见闺女还有些怀疑,赶紧示意老伴“你给她做几个动作看看。” 香香妈在闺女面前,故意蹲下去,又站起来,做了两次。 “妈,你的腿……也是吃这个好的?” 刘香香仿佛见了鬼,看着手里被自己吃下去一半的西红柿,竟不知说什么好了。 “对,香香啊,我的腿就是因为吃了这个西红柿,才活动自如了。 还有你爸,你看他今天是不是特有精神? 就连腰身都挺直了,说话也有劲儿了。” “香香啊,这人可不要看不起任何人,你别看那满大街的乞丐,你知道哪个是身怀绝技,让你惹不起的? 当年我们的地下党员,都是扮成乞丐,扮成拉黄包车的底层人,才不被人发现……”刘文魁又要对闺女进行教育。 不过,家里的电话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刘香香拿起听筒接通,是陈刚挂来的。 不等陈刚说话,刘香香直接命令道“我在爸妈这里,你赶紧过来一趟。” 陈刚也以为老丈人出了什么事情,连家都没到,开着警车直接来刘文魁家。 当他上楼,敲开房门的时候,见老丈人没事,这才松了口气。 陈刚进屋坐下,丈母娘就递给他一个洗好的西红柿“吃个柿子。” 陈刚看了眼茶几上果盘里的水果们,不想接柿子。 可是丈母娘执着的把柿子又往他眼前递了递。 陈刚只好接过来,不在意的咬了一口,看着刘文魁道“爸,今天我们去磨盘岭出警,你猜我遇到……” “嗯?”陈刚整个人顿住,看了眼手里的柿子,然后转了转手腕,满脸惊讶。 第十七章 柿子秧全体升级 陈刚盯着自己的手腕,转动了几下,感觉很是灵活,他根本就没想到是柿子的功效。 可是当他一抬头,发现六只眼睛盯着自己的时候,吓了一跳。 “你们这是干嘛?” 陈刚又咬了一口西红柿,这才感觉到这柿子好像比猕猴桃和香蕉还要好吃。 半个柿子下肚,他惊奇万分,“我这手腕,今天在磨盘岭扭到了,开车都不敢扶方向盘。 这怎么突然就好了?” “那你是不是吃过什么药了?”刘香香迫不及待问道。 “去哪里吃药,我刚从那边回来,连家都没到,路上连口水都没喝着,直接就来了这里。” “这柿子还挺好吃。”陈刚把一个西红柿吃完,擦了擦嘴边的汁液,还想再吃一个。 “爸,这么说这柿子还真的能治病!”刘香香眼睛里闪着光,她好像看到了一个巨大的商机。 自己的蔬菜水果店生意不大好,要是能把这种西红柿引进超市里面,那其他的蔬菜水果店,还有什么竞争力! “你说什么?这柿子治病?”陈刚听香香一说,这才反应过来。 他又转动了下手腕,果然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爸,这柿子就是那个叫闰月的卖的? 今天我们出警的时候,在路上遇到了王龙那伙人,他们把摩托车堵在路上,拦着闰月和她叔婶,我们到的时候,他们打成一团……” “那个闰月吃亏了?你有没有帮帮那个姑娘?” 刘文魁大吃一惊,这要是闰月他们受了惊吓,再也不来了可怎么办。 “他们倒是没吃亏,王龙那些人不知怎么都受了伤,后来还是我带人顺便把闰月他们送回青牛村的。” “好好,你这事做得对,我就说那个闰月不是一般人。 王龙那伙人还敢劫道,也太猖狂,这事我要找他父亲好好谈谈。”刘文魁往沙发上一靠,松了口气。 “不过那个闰月好像和家里闹了点矛盾,我们到青牛村的时候,他哥嫂拦路说要和她断绝关系。 这是人家的私事,我也不好多管,便带人离开了。” 陈刚和老丈人汇报着情况,刘香香早就坐不住了“妈,家里还有那种柿子没有?给我拿几个,我去店里试一下。” 香香妈赶紧把剩下的西红柿捡了几个,装到方便袋里递给刘香香。 刘香香也不耽搁,接了柿子,站起来就走。 刘文魁看着闺女离开的背影摇摇头“这孩子风风火火,一点也不像我。” 刘香香到了超市,亲自把那几个西红柿洗干净,切成小块扎上牙签,用一个托盘装了,放到菜店的柜台上。 她自己则站在一边,向进来的顾客介绍着“具有治病功能的西红柿,免费品尝。 哪位有头疼脑热,牙疼肚子疼的可以来试试,不要钱。” 她这么一吆喝,便有几个大妈走过来,围着看热闹“西红柿还能治病?这个真没听过。” “香香老板,你这西红柿什么病都治,这不成了仙果了?” “我这几天血压高,脑袋昏昏沉沉的,给我一块试试。” 刘香香把一块扎着牙签的西红柿,递给那个大妈。 那个大妈一口填进嘴里,咽下肚就感觉脑子不那么晕了。 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原地转了一圈,顿时惊喜叫道“哎,你们别说,还真不晕了! 这西红柿,还能降血压?” “我这几天上火牙疼,给我也试试。” 一个人试,就有人好奇,接二连三的来刘香香这里要西红柿吃。 结果比刘香香预想的要好。 这十块钱一斤的西红柿,不但治好了那些人的各种不适,还被大家一致认可口感不错。 甚至吃了这个西红柿,连别的水果都不想吃了。 当下就有不少人问刘香香,什么时候能进货,等这种西红柿进来了,也要买些给自己家里的人尝尝。 当听刘香香说最少要卖十一块钱一斤的时候,她们居然说“黄金几十块钱一克呢,也不过是金属,不能解除病痛,有什么用?” 刘香香大喜,就怕这西红柿的价格不被人接受,只要她们接受,自己就敢卖。 四个西红柿试吃完,赢得了极好的口碑。 刘香香干脆又跑去老爸家,让他明天亲自和自己去一趟青牛村,去找那个闰月,让她给自己供货。 闰月这边并不知道镇上发生的事情。 她从三婶家回去以后,找了个小喷壶,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锁上房门。 这才小声问了一句,“你在不在?” “主人如果需要,可以随时进来。”又是那个没有感情的机器音。 闰月脑子里一想,就又进去上次的那个地方,只是这里萦绕的金光好像比上一次稍稍浓郁了些。 闰月屏住呼吸,抬脚就要往上次的那个房间走。 就听那个金属音说道“您成功积累了一百枚金币,现在可以升到一级,是否开启一号房间?” 闰月心里一阵激动,赶紧说道“开开开!” 然后那个声音又指引着闰月来到一个房间门口,这是扇像黑铁似的大门,封闭的严严实实。 “指纹验证开启”闰月刚在门口站定,那个声音就提示到。 然后门上便出现一个指纹样的红点闪烁不停。 闰月激动的放上去一根手指,“叮”的一声,大门开启。 大门开启的瞬间,一道白光闪过,闰月便置身于一个实验室中。 看着那些瓶瓶罐罐,和各种颜色的液体,粉末,闰月的心都要狂跳出来。 这可比0级那个地方高级多了。 我想要一种能改良品种的喷雾,至于治病的功效……和上次一样就行。 凡事要循序渐进,要是自己一下子拿出能起死回生的西红柿来,闰月怕把身边的人吓到。 “就这点出息!”揶揄的话用机器音说出来,显得怪怪的。 “你闭嘴!”闰月斥道。 机器提示音响起“改良药粉十克,放到基因重置液里……” 闰月按照提示,很快就配制好一大烧杯的喷雾。 她吸取上次的教训,小心的把喷雾装进自己带来的喷壶里。 这下好了,明天三婶家的西红柿就要全部升级了。 能帮到三婶,那他们因为受到自己牵连,减少的损失就能加倍挽回,闰月心里顿感轻松。 第十八章 买主来了 出了那个不知名的地方,闰月看着手里一喷壶的药水,激动的心脏砰砰直跳。 她仍旧感到不真实,和做梦一样。 上次才两滴而已,还兑了水,就能救活一棵西红柿,结出十来斤果子。 这次这些药水,够用一段时间的了。 那个地方能不去就不去,每次出来头晕的厉害,身体里的力气像是被人抽走了一般。 闰月刚想到这里,就听见脑子里那个声音说道“救死扶伤能增加你身体的机能,可以抵御头晕无力的感觉。 还有这个功能! 闰月昏昏沉沉的爬上床,把那壶药水放到枕头边上,然后便睡了过去。 梦里不知道到了一个什么地方,好像是放大版的青牛村。 四外山谷里开着鲜艳的花朵。 蝴蝶蜜蜂飞来飞去。 山间的清泉潺潺流淌,那水清的,可以看见水底的沙粒。 田野里是大片大片的蔬菜大棚,鲜嫩的西红柿和黄瓜,结的水灵灵。 甚至有一个棚子里,种的是五十年以上的人参。 自己就在这仙境般的地方漫步,甚至能闻到空气里的甜香。 还有人拿着自己在南方看到的那种海鸥相机,咔咔拍照。 闪光灯晃了闰月的眼。 闰月猛地惊醒,从床上坐起来。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在闰月脸上。 闰月脸上挂着笑意,看那壶药水还在枕边放着。 她嘘了口气,下地穿衣。 找出上次用的那个注射器针管,闰月抽了满满一针管药水,揣在兜里去了三叔家。 三婶子已经做好了早饭,就等着闰月过来吃。 早饭过后,闰月让三叔拿出家里的大喷雾器,灌满水。 然后把注射器的药水全部兑到那喷雾器里。 三叔三婶好奇的蹲在旁边,看着闰月兑药。 “闰月,你那颗西红柿就是打的这个药? 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还有这种东西?” 三叔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来。 “三叔,世界上先进的东西多啦,只不过咱们这个地方闭塞,大伙都不知道罢了。” 三叔点点头“嗯,这以后没文化,连种地都种不好了。 一样的东西,在咱手里就不值钱。” 闰月看着三叔认真的样子笑。 药兑好之后,几个人再次来到大棚里。 被晓梅砍掉的柿子秧已经清理完,柿子的根部还参差不齐的长在地里,没来得及拔掉。 “三叔,就往这上面喷,水雾细些,争取把这些柿子秧都打一遍。”闰月指挥着三叔。 顺便看了一下那棵用过药的柿子秧。 墨绿色的枝条上,又开出一茬黄色的小花,柿子秧已经长到一人多高,看样子还能再结几茬。 昨天摘过之后,还有些半熟的,今天也变了颜色,只是还没熟透。 三叔按照闰月的吩咐,调细了水雾,打药去了。 三婶子一边清理杂草,一边和闰月唠家常。 “你哥那边是指不上了,你一个人也不是长久之计,婶子已经托人给你介绍个好人家……” 三婶子看了看闰月没什么表情,又接着说道“其实李强那个人就不错,这么多年了一直惦记着你,现在又当上了村长。 要是以前你是大老板的时候,就不说了,现在你回来了,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这事不急,以后再说吧!”闰月敷衍一句。 见她兴趣不大,三婶子也不往下说。 九点多钟的时候,蓝月挎着个筐子从大棚经过。 离老远看见闰月她叫了一声“闰月姐,刚才有个开轿车的,跟我打听你住在哪? 她们朝你家去了,我不知道你在这里,你快回去看看。” 自己现在都这个样子了,还有人找自己? 没准是以前做生意认识的人,可惜现在自己身无分文,又变成了穷光蛋。 闰月想起进货时,偶遇一个抽签的老头,当时自己好奇,抽了一个签,结果说什么“今天攒,明天攒,攒俩钱买把伞,一阵大风撸了杆。” 突然穷了,不知来找自己的人会不会失望。 闰月跟三婶子说了一声,匆匆往家里走去。 还没到家门口,就见自己的大门前停着一辆面包车。 不远不近的还围着一群人指指点点。 闰月加快脚步,走到附近就听有人说“咋样,她是不是摊上事儿了? 我昨天说你们还不信,这不就找到家里来了!” 是事儿精晓梅的声音。 这家伙一天正事不干,专门盯着东家长西家短,是典型的长舌妇。 “你们看见没?那个老头就是昨天在集市上犯病的那个,准是闰月给人家鼓捣坏了,人家找上门跟她要赔偿来了。 听说以前还是个当官的,这下她可惹了大祸了。” “别说了,别说了,回来了!” “闰月回来了。” “……” 闰月拔开人群,刚挤进去,刘文魁一眼看到她,赶紧热情的打招呼。 “丫头,回来了。” 一脸慈祥的笑容,不像来问罪的样子。 闰月看看站在他身边的刘香香,面无表情的说了句“你们怎么来了?不是说了吗,报恩就不必了。” “丫头,这恩情报不报,它都在那,我们这次来不是报恩,是有个生意要和你谈谈。” 闰月一听谈生意,估计是和西红柿有关。 看样子他是知道自己西红柿的好处了。 闰月掏出钥匙开门,把刘文魁和刘香香让进院子,然后“咣当”一声关上大门。 把那些探究的眼睛关在门外。 院子里有棵梧桐树,树下放着一个石桌,几个石凳。 太阳正好,石凳晒得热乎乎的。 闰月也没让他们爷俩进屋,直接给他们倒了茶,让他们坐在院子里。 “闰月,昨天的事是我见识短浅,对不起……”从来没跟人服过软的刘香香,一开口就给闰月道歉。 “都过去了。”闰月淡淡吐出几个字,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 “丫头,昨天香香尝了你的西红柿,也拿去菜店试过了,她想从你这里大批进货,不知道你肯不肯卖?”刘文魁试探开口道。 “我那柿子贵。” “没关系的,物有所值。”刘香香赶紧接道。 “你们能要多少?” “我那个菜店挺大的,还给几个大饭店供货,用量不小。” 闰月没等回答,就听身后“咣当”一声,大门被人推开。 “闰月,你快去大棚看看吧,柿子出事了!” 第十九章 大事 闰月回头看三叔慌张的样子,心里咯噔一下。 难道是药水把柿子都打死了? 这刚刚来了买主,要是柿子出了问题,可就又断了三叔家的活路。 闰月猛地站起来就往外走,刘文魁和刘香香一听出事了,也赶紧跟在闰月身后。 “丫头,你锁门,咱开车过去。” 刘文魁吩咐一句,刘香香已经拉开车门坐了进去,随即启着了面包车。 闰月锁门,一头坐进车里,情况紧急,她甚至忘了让三叔也上车一起走。 三叔见面包车屁股冒出一股白烟,直奔大棚而去,他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嘟囔道“这性子也太急了些,连话都不等说完。” 原本是秋收刚刚开始的时候,在地里干活的人们见三叔先是风风火火的跑回家去。 现在又看见一辆面包车朝大棚那边飞驰而去,不用说,肯定是大棚那边出事了。 三叔家里穷,但是人肯干,他秉承着一亩园十亩田的思想,把家里的地扣成了塑料大棚。 这几年也是靠这大棚里的出产,供女儿上学读书。 这大棚里也种过别的蔬菜,可是都不如西红柿长得好。 三叔干脆只种西红柿。 村子里的人嫉妒三叔不用出去打工,靠着大棚就能过日子。 可是又都吃不了那份苦,只能看着眼馋。 特别是昨天晓梅从集上回来一顿咋呼,说闰月把她三叔家的柿子,卖出去十块钱一斤的天价。 这让村子里的人更加眼红了。 嫉妒使人疯狂,他们巴不得这大棚里出点什么事情。 果然,一夜的功夫他们“梦想成真了。” 特别是看到跟在轿车后边,又跑回来的三叔,他们更加坚信了自己的猜测。 “哎,程老三的蔬菜大棚好像出事了。” “他跑的那么急,应该不是小事儿。” “不是晓梅又给他把柿子秧砍了吧? 最近晓梅和他们家好像仇挺大的。” “还不是因为那个闰月,走,咱们看看热闹去!” “走了,一起去。” 一群人看着面包车停在三叔家大棚附近,然后走下来几个人进了棚子。 闰月走进大棚,一下子愣住了。 一个小时之前还是半大的西红柿,这会儿已经长够个儿,很大一部分已经开始上色,眼看着就要成熟了。 即将成熟的西红柿,呈现出好几种颜色,红的,黄的,绿的,还有花皮球那种花的。 别说刘文魁和刘香香,就连闰月和三婶子都看呆了。 “闰,闰月……”三婶子见闰月来了,想要问问为什么,已经摘了一茬的红色西红柿,居然变出来好几种颜色? 可是看到刘文魁和刘香香,三婶子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闰月忍着心里的激动,挑一个成熟了的黄色西红柿摘下来。 在身上擦了擦,咬了一口。 一股略带哈密瓜味道的香甜,直冲脑门,全身说不出的惬意,就连心情都莫名的好了不少。 闰月又摘了几个,递给刘文魁和刘香香,让他们尝尝。 刘文魁学着闰月的样子,用衣服擦了擦西红柿,一口咬下去,顿时瞪大了眼睛“这柿子,好像比昨天的味道更浓郁,我怎么感觉心里这么高兴?” 刘香香也点点头,“确实如此!”她一向严肃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了笑容。 三婶子一家都是热心肠,她见刘文魁来了自家大棚,虽然闰月没跟她说是为什么,她仍旧把各种颜色的西红柿都摘了几个。 用浇棚子的水洗了,拿给刘文魁和刘香香品尝“自家地里产的东西,你们爱吃就吃个够。” 刘香香看了眼那盆水灵的西红柿,心里有点心疼,十块钱一斤啊,就这一盆能卖好几十块。 看热闹的人聚了过来,围在三叔家的棚子外头。 他们见大棚非但没出什么事儿,那满棚的柿子还散发着诱人的果香,顿时有点失望。 柿子还出现好几种颜色。 “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昨天来的时候,柿子还没长够个儿,今天就熟了?” “他们家的柿子怎么好几种颜色? 那红的黄的倒是常见,那花的是怎么回事?串花了?” “这程老三到底是用的什么肥料?柿子还能催熟的这么快?” 人们只看见红的,黄的,花的柿子。 却忽略了还有一种柿子,熟了也是绿色的。 俗名贼不偷,就连贼来了,都认不出那柿子熟了。 三婶子却是知道的。 几十年前还有这种柿子,最近这些年人们追求产量高,这种好吃但是不高产的柿子几乎绝种了。 万万没想到,刚刚喷上了闰月配置的药水,自己家的柿子居然就连品种都变了。 三婶子看了看匆匆赶回来的三叔,老两口对视一眼,脑子里晕晕乎乎。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简直颠覆他们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刚才打上那药之后,柿子秧就像人伸懒腰似的往起长。 一边长一边开花,柿子眼看着膨大,变色。 三叔还以为自己见了鬼,吓得扔下背上的喷雾器,就跑去找闰月。 没想到有外人,话没敢说明白,结果让闰月误会了。 现在柿子在三叔眼前成熟了,他眨巴着眼睛,张着的嘴迟迟闭不上。 刘文魁和刘香香各吃了两个不同颜色的柿子,早已经神清气爽,精神振奋。 “丫头,就这么定了吧,柿子卖给香香,就按你开的价,十块钱一斤怎么样?”刘文魁面带红光,他很久没这么高兴了。 十块钱一斤进货,香香卖到十一一斤,一块钱的利润,已经非常可观了。 闰月转身看了看三叔三婶,这老两口把头点的像鸡啄米。 别说是十块钱,就算四块,三块,他们也肯卖。 现在柿子眼看着成熟,不卖留着烂粪吗? 没喷闰月给的这种药之前,他们可是几毛钱一斤往出卖的。 就是大冬天,也不过才七八毛钱一斤。 “发了,程老三发财了!” 人群一阵骚动,批发价卖到十块钱一斤,就算人参也没有这么贵吧? 脑子活络的人,已经开始琢磨,等地里的庄稼收完了,也要扣上大棚。 来程老三这里买些西红柿种子,也跟着发一笔财。 第二十章 偷柿子 刘香香见闰月没有反对,那对老夫妻也点头答应。 她让刘文魁在这里等自己,自己启着汽车返回镇上,去取钱找车。 一亩地的西红柿,她这小面包车拉不下。 之所以让刘文魁留下,刘香香知道,那个叫闰月的姑娘,不太好说话。 今天能卖给自己,绝对是看了父亲的面子,她对父亲不太反感。 要是父亲和自己走了,她怕闰月反悔。 刘香香一走,剩下个面色慈善的老头,青牛村的百姓感觉这老头挺有亲和力的。 不像刚刚那个女子,让人不好接近。 有几个人叫了三叔,大声问道“程三叔,你这柿子也种了两三年了,怎么就没见过还有这么多品种?” 三叔不知怎么回答,看向闰月。 闰月知道他们这是探听底细来了,这群人是个什么德行,她也是这次回来才知道。 大家都是一个池子里的螃蟹,谁长了几条腿,谁长了多大钳子都有数。 一样的蟹,老老实实在池子里趴着,吐泡泡也好,抢吃食也好,大家都差不多,分不出善恶。 要是有一只要爬出池子,去更大的池子闯荡,见世面。 那其他的蟹子怎么甘心?还能不想把你拖回来? 所谓的酸葡萄心理,你有我没有,那我就得想法也要有。 或者把你有的,比我多的破坏掉,才甘心。 村民人人揣着一肚子千滚水,不羡慕就不是正常人。 闰月打算灭了他们的心思。 “这柿子啊,还是我花重金从农科所拿回来的种子,以前三叔没种,这都是特殊的种子,特殊的肥料,用特殊方法培育出来的。 光是一颗种子就二十块钱。”闰月随口胡说道。 “一颗种子就二十块钱? 我的天,这要是种不出来,那钱不白花了?” “程三真是豁出去了,敢种这种东西。” “难怪这柿子卖的这么贵,听说还有特殊效果?” “好像是可以治病?” 众人看向刘文魁,刘文魁仍旧面带笑容,不置可否。 他不说,众人就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 “昨天我吃了一个,割地扭伤的手腕也确实不疼了。” “胡说,你不是贴了膏药了?柿子就是柿子,没听说还能治病的。” “我儿子拉肚子,吃完这柿子也好了。” “他就没吃别的药?” “倒是吃了个烧鸭蛋。” “……” 人们七嘴八舌的议论,闰月也不理他们,带着三叔三婶,把已经熟透的西红柿摘下来,放到纸箱里。 搬到刘文魁身边,让他看着。 一个小时左右,刘香香带了几个菜店的员工,开了一辆箱式小货车赶了过来。 这车是香香超市专门往下送货的。 刘香香跳下车,让人把车厢打开,拿出一大堆泡沫箱子,吩咐员工把西红柿装到箱子里。 看热闹的人连自家的活都顾不上干了,一直陪在大棚旁,想看看程三叔能卖出去多少钱。 一亩地的西红柿,除去半熟的,刚结的,还有一大批花蕾。 整整摘了三十泡沫箱。 更让人眼热的,还有八箱子贼不偷。 绿莹莹的贼不偷,像是生了磁性,让人恨不得冲上去抢过来几个,尝尝记忆中的味道。 馋的围观的人直吧嗒嘴。 一箱箱的上称量了,足有六百二十斤。 刘香香从随身的拎包里,数出六千三百块钱块钱递给三婶“六千二的货款,剩下的就当做下次的定金。” “哗”人群像是滚开的油里面撒了一把葱花,一下炸开。 “六百多斤西红柿,卖了六千多! 那么厚一沓大团结,这辈子都没见过!” “这才是摘了一茬,你看那柿子秧上,还有半大的和没开花的,这程三不是要发大了?” “西红柿亩产最高八千斤,十块一斤,那就是……八万?!!”脑子灵活的人,很快给三叔算了一笔账。 结果一出来,把所有人都惊呆了。 八万,八个万元户捆到一起,怕是卧虎镇上也没几个万元户。 空气中弥漫着酸溜溜的味道。 人群快速散去,赶紧把自家的庄稼收了,也把大棚扣起来,幸好前段时间没有得罪闰月。 她兴许也能卖给自己一些种子。 一时间,整个青牛村人见面说的话都是西红柿。 人们脑子里萦绕的,都是刘香香递给三婶子的那一沓钱。 所有人都狠狠的受了一把刺激。 桂花听说这件事以后,拿笤帚把家里的鸡打的满院子乱飞,边打边骂“一群能吃能拉没用的东西,就知道找老娘要吃的。 和那个胳膊肘朝外拐,没良心的东西一样! 放着自家哥嫂不管,那么好的种子送给外人去种,吃人饭不拉人屎的东西!” “你就别骂了,不是说了断绝关系了吗? 主意也是你出的。”来宝无奈嘟囔道。 当初自己就不该听老婆的话,非要断绝关系,要不现在也可以去找闰月要些种子回来种。 真是老娘们当家,房倒屋塌。 他们夫妻俩在家里打嘴架,蹲在院子里看蚂蚁的秋儿,拧着小眉头思索了一阵,“噔噔噔”跑出门,直接奔三叔家的大棚跑过去。 大黄狗见小主人跑了,伸着舌头跟在他身后,一娃一狗腾起一溜灰尘。 秋儿跑到大棚时,三叔几人正给柿子秧上架。 秋儿躲在一边,把一根手指塞到嘴里,看着柿子发呆。 找个机会,趁没人注意到他。 秋儿抬手从柿子秧上摘下几个已经变红变黄的柿子。 然后掀起衣襟,兜住那几个柿子,又拼了命的往回跑。 闰月看见秋儿的背影,两只手捧着肚子,从三叔的大棚这边跑回去。 她怎么也想不到,秋儿会偷柿子。 回到家,秋儿把柿子交给他妈,然后说了一句话“妈,这是三爷爷给我的,把这柿子留种,咱家也种!” 桂花愣了一下,搂过儿子“叭叭”亲了好几口“哎哟我儿子真有心眼,比他爸强多了。 那个晓梅咋咋呼呼,怕是也没想到这个主意,不愧是我桂花的儿子,足智多谋。 儿子你等着,妈一会给你杀鸡吃。” “嗯,我要大鸡腿。”秋儿吸着鼻子,挺了挺小胸脯,觉得自己干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 来宝看着这对母子,装聋作哑。 只要媳妇不在自己耳边骂,他才不会故意去惹她。 第二十一章 中毒 刘香香从闰月这里拉了一大车西红柿,让司机拉到菜店。 又狠狠心,拿出一箱,亲自给下面供货的几家饭店和ktv送过去免费试销。 开始的时候,下面各个饭店和ktv老板,和刘香香是一样的心情。 卖十一块钱一斤的西红柿,这明摆着是给他们出难题。 他们不知道这西红柿的好处,都说刘香香太黑了。 这种柿子也就几毛钱进货,怎么卖到十多块一斤,这刘香香是不是缺钱缺疯了! 刘香香给他们解释了这西红柿的特异之处,特地嘱咐他们,一定要做好宣传。 把这西红柿能治病的特点宣传出去。 声势造的越大越好,以后各家能不能发财,就看这西红柿的了。 各位老板一听刘香香把话说的这么严重,纷纷拿出了看家本事,横幅,试尝,大喇叭宣传。 很快,他们有一种能治病西红柿的消息,就流传开。 吃过的消费者们很快认识到这种西红柿的好处。 你一个他两个,各个店的西红柿销售的很快。 这完全出乎老板们的预料。 他们甚至想了个法子,西红柿不是贵吗? 那就像西瓜似的,可以切开卖。 反正那些尝到甜头的人,已经成了回头客。 不止如此,那些来买西红柿的人,还故意带了家里有病的人来试。 西红柿上市三天,赢得了极好的口碑。 第三天下午,刘香香这里来了一个客人,是个满身酒气的中年男人。 这男人进超市的时候,走路都栽栽愣愣,说话也大着舌头含糊不清。 店里的服务员赶紧迎上去,问他需要什么。 中年男子眯着眼看了一圈,问道“柿子,那什么治病的柿子给我拿一个,老子痔疮犯了,看看能不能治好!” 服务员忍着笑,带着中年男子选了一个中等大小的西红柿。 量称付钱,还没等出屋,那个中年男子就把手里的柿子咬了一大口。 然后一边往出走,一边大声说“好吃,这柿子要是真治病,老子以后天天来买。” 服务员们把酒鬼送走,也没把这事当回事儿。 顾客对这柿子的反馈不错,小来小去的感冒发烧,吃上就好。 严重些的病症,治不好也能减轻症状。 这就够了,要是什么病都治那还不成了仙丹了? 刘香香在办公室里把账目拢完,统计了一下下各处缺货的数量,觉得明天还应该去闰月那里一趟,再拉一车西红柿过来。 还没等刘香香跟闰月预定,一个服务员就慌慌张张的跑进刘香香的办公室“刘姐,不好了,有人说吃了咱们的西红柿出了事情,在菜店外面闹开了。” 刘香香脑子里“嗡”的一声,香香菜店的局面刚刚有些扭转,这柿子要是出了事情,可要了她的命了。 刘香香跟着服务员,快速来到菜店门口。 就看见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坐到地上,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正在哭诉“你们这些黑心肝的商人啊,什么事都敢干! 说什么柿子能治病,我老太婆活了一把年纪,还没听说有治病的柿子。 现在我儿子吃了你们的柿子,中毒进了医院。 你们必须给我个说法,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死在你们这里……” 老人家哭的伤心欲绝,看得出来不是装的。 围观的人也有买过,或者免费尝过香香菜店那种西红柿的,他们吸了一口凉气。 默默的感受着,自己身上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大街上的人越聚越多,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刘香香知道,今天这事要是解决不好,自己的菜店怕是会就此破产。 “大妈,您起来说话,地上凉。”刘香香走过去,想把地上的老太太扯起来。 “别拉我,你要干什么? 你们这些缺大德的,黑心肝啊!”老太太打着坠,死活不肯起来。 刘香香无奈,只好蹲下来,好言好语道“大妈,我是香香菜店的老板,我们这里卖的西红柿,都是我亲自尝过的,若是有毒肯定不会让它上架……” “你说啥?你这么说是想耍赖吗? 我儿子现在还在医院抢救,生死不明,你们还要推脱责任啊,真是没天理了。” “大妈,你在这里哭闹就能解决问题吗? 我现在跟你去医院,若是你儿子真是因为吃了我们的柿子,才进的医院,那我负全责。” 刘香香让人把自己的拎包拿来,把老太太从地上扶起来,坐进自己的车里。 启着车直奔镇医院开过去。 围观的人见刘香香把老太太拉走了,一个个面面相觑,刚才还想买西红柿的人,这会儿心里也后怕,幸亏啊幸亏。 经过老太太这么一闹,香香菜店原本买东西的顾客也都走了。 店长和服务员们的心情也忐忑起来。 这香香菜店若是倒闭了,她们还要重新找工作。 香香姐一直对他们不错,遇上个好老板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早有服务员给陈刚挂了电话,让他赶紧去镇医院,可别让中毒的顾客家属欺负香香姐。 刘香香被那个老太婆骂了一路,她咬着牙,陪着笑说尽好话。 心里只祈祷着,这老人家的儿子可千万别出事。 也是自己大意了,觉得这柿子好就直接上架,根本就没按照菜店的规定,检验一下。 就算是药品还有副作用呢。 柿子能治病,本身就不符合科学,自己居然死心塌地就相信了,实在太大意。 刘香香肠子都悔青了。 拉着老太婆进了医院,刘香香把她扶下车,安抚着进了医院。 打听到抢救室,离老远就看见抢救室门口围着一群人。 一个个面带焦急。 看样子中毒的人还没出来。 老太婆一看见自己家人,更来劲儿了“我把卖柿子的老板押来了。 这回我儿子的医药费就让她出!” 老太太话音刚落,刘香香脸上就被扇了一巴掌“你个奸商,骗子!还我老公的命来!” 刘香香捂着脸,心里委屈极了,那柿子自己也吃了,若是中毒,自己应该先中才对。 百口莫辩。 刘香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第二十二章 老将出马 眼看着患者家属面带不善的看着自己,一个个想要把自己生吞活剥了。 刘香香只能一只手捂着被打的脸,赔笑道“各位不要着急,现在病人还没脱离危险,要是我的责任,我会负责到底的。” “吵什么吵!谁是家属,赶紧去交一下钱,病人得转进进重症监护室。”抢救室里的医生推开门,呵斥了一句,又把头缩了回去。 “重症监护室?我爸的病是不是严重了? 妈妈,我爸是不是危险了?” “妈妈,我要爸爸。” 两个半大孩子,扯着打了刘香香的女人,哭的非常凄惨。 刘香香赶紧说道“我去交钱,大姐你跟我过去吧。” 刘香香到收款处交了钱,往青牛村挂了个电话,让村长转告闰月“柿子先不要卖了,有人吃中了毒,正在重症监护室抢救。” 饭桌上的三婶听到消息,整个人都傻了。 刚刚出了一笔钱,闺女诗婷的大学能顺利读下来。 怎么那柿子就有毒了? “中毒了,闰月,那个刘老板说有人吃了咱们的柿子中毒了。 这可怎么办?”三婶含着泪语无伦次。 “啊?中毒了?”三叔一个哆嗦,手上的筷子“啪嗒,啪嗒”接连两声,掉在桌子底下“那不是完了!” 三叔三婶一辈子老实巴交,从来不招灾惹祸,跟任何人都没产生过矛盾。 现在一听自己种出来的柿子给别人吃中毒了,还生死不明。 老两口感觉天都塌了。 两个人齐刷刷的看向闰月。 闰月心里面早已翻江倒海,要是真的吃了自己的柿子中毒了,那不是坑了三叔三婶吗。 “不可能。” 又是脑子里那个声音。 “你害死我了!”闰月心念一动。 “那药水种出来的植物,有轻微的解毒功效,绝对不会中毒。” “你敢保证?” “放心,那药水非但无毒,还有轻微的解毒功效。” 闰月站起来,套上件衣服对三婶说道“我去医院看看。” “天眼看都要黑了,老头子赶紧把三轮车推出来,你和闰月一起过去。”三婶子打开箱子,从里面拿出一个铝饭盒,把用红布包着的六千块钱卖柿子的钱拿出来。 三叔接过那钱,揣到贴身的兜里,使劲按了按,这才抬脚出屋。 闰月本想自己去,或许比和三叔一起还要快,可是看三叔那坚决的表情,她也阻拦不了。 两个人到了镇医院的时候,已经将近半夜。 中毒患者的家属只留他老娘和老婆两个人,其他的人都已经回去。 陈刚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刘香香靠着陈刚,失神的眼睛看着重症监护室的门。 骂了半天半宿的患者老娘,这会儿直哼哼,估计是累了。 “香香姐,到底是怎么回事?”闰月一见到刘香香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闰月,你怎么来了?”刘香香把闰月拉到一边,压低了声音嘱咐“你快回去,剩下的柿子别卖了。 那个老太婆骂了我一天,我自己在这扛着就行了,有什么事我能解决。” “香香姐,柿子是我们种出来的,说到底我也有责任。”闰月声音不小,旁边那对婆媳也听到了。 “啥?柿子是你种的?你个害人精,给我儿子赔命来。”老太婆嘶哑的叫声,在医院走廊里回旋,显得异常恐怖。 随着喊声,老太婆快速冲到刘香香和闰月身边,挥起两个拳头,使劲朝她们俩身上招呼“你们害人精,给我儿子赔命,今天我非打死你们不可。” 陈刚赶紧走过去,用身子把老太婆和香香闰月隔开“大妈,你别冲动,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是警察,这事我们一定会给你一个公道。” “你们是一伙的啊,没有一个好人……”老太婆无助的靠在墙上,顺着墙往下滑。 听见这里的动静,值班的医生走过来,把几个人训斥了一顿。 “医生,我可以看看病人吗?”闰月问道。 只要让自己接触一下病人,自己就能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脑子里那个东西是会瞧病的。 谁知那医生朝闰月翻了翻白眼道“重症监护室,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吗? 还有没有点常识!” 进不去就只能在外边等。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重症监护室里仍旧没有动静。 刘文魁昨晚一夜没睡,总是感觉心里慌慌的。 天一放亮,他就给陈刚挂了个电话,问他们两个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陈刚不会撒谎,照实说了。 刘文魁停了半晌,问道“菜店里的那种西红柿还有没有?” “有,昨天还剩几个,现在出了事情,估计也卖不出去了。”陈刚郁郁道。 “那你们别急,我拿那几个西红柿去市里找人化验一下,要是真有问题,咱们绝不能推卸责任。” 刘文魁挂了电话,穿衣出门。 “哎,你吃了饭再走,怎么又风风火火的……”香香娘手里拿着锅铲,追到门口,只听到刘文魁下楼的脚步声,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这柿子要是真有毒,不光害了闰月,害了自己的女儿,还害了那么多的百姓,刘文魁不能不急。 去超市拿了几个西红柿,刘文魁直接上了通往将城市的大巴车。 重症监护室是个烧钱的地方,一夜下来,刘香香交的三千块钱就所剩无几。 患者的老娘和老婆,还直嚷嚷着要和他们打官司。 让他们倾家荡产,给患者赔偿。 把三叔吓的,蹲在墙角抱着脑袋,欲哭无泪。 第二天中午,中毒的患者终于从重症监护室推了出来。 闰月走上去,想要看看,被患者的老娘一把推开“你要干什么?害的我儿子还不够惨吗?” 陈刚找了医生问了情况,医生说“暂时是脱离了生命危险,患者肯定是中毒,不过是什么中毒现在还不太清楚。 胃里的东西已经拿去化验,估计得明天出结果。” 人死不了就是好事,闰月松了口气,想要出去给三叔买些吃的。 从昨晚到现在,三叔水米没打牙,嘴唇已经干的要开裂了。 从走廊一出来,闰月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身进了妇科手术室。 闰月定定神,觉得可能是自己熬了一夜未睡,看错了。 第二十三章真相 闰月买了东西回来,让三叔对付着吃了几口。 她想进病房看看中毒的人,可是病人家属对她和刘香香都很防备,用他们的话说“你们别想讨好我们,这钱你们是赔定了!” 就连刘香香给患者买的营养品,都被他们给扔出来,说是她们的东西有毒,不敢要。 而且病人家属还一直嚷嚷着要报警,让警察把香香菜店给关了。免得他们害人。 这事要是再闹到警察局去,陈刚怕是也要跟着受牵连。 刘香香好话说尽,一再表示自己会加倍赔偿他们,这才暂时把他们安抚住。 到了下午,一直昏迷不醒的患者,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看了看陪在身边的老婆,轻轻吐出一个字“饿。” “知道饿就是好事,知道饿这人就没事了。”三叔站在门口激动的搓着手,对闰月说道。 闰月点点头,心里一松。 患者的老婆亲自出去买吃的东西,那个骂人的老太婆折腾了两天一夜,也累了。 现在看儿子醒了过来,心里一松,趴在床头上睡了过去。 闰月一看机会来了,赶紧进到病房里,把给三叔买的面包,递给那个中毒的患者“大哥,你总算是醒了,想吃东西了是吗? 先吃口面包垫垫吧。” 男子不认识闰月,轻轻的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不要。 闰月把面包往他手里塞“嫂子买东西还得一会儿回来,你先吃几口。” 男子用手推了闰月一把,这一接触的瞬间,闰月脑子里那个机器音响起“酒精和先锋霉素反应产生中毒,是否治疗?” “不治!”闰月给出了指令,心里有了主意。 正在这个时候,男人的老婆回来了,一看闰月在病房里,而自己的婆婆却睡了过去。 “你给我出去,谁让你进来的!”女人板着脸,对闰月丝毫不客气。 闰月对着她笑了一下,可是这笑让女人莫名的有些紧张。 见闰月往出走,她还不忘在背后提醒了一句“把住院费续上,我们三两日可出不了院。” 闰月理也不理她,出了门直接对等在外面的刘香香和三叔说道“咱们回家,该干嘛干嘛,等着医院的化验报告好了。” 刘香香有点懵,闰月一直和自己一样心情挺忐忑的,怎么进病房一趟出来,就变了个人似的。 “那个病人说什么了?” “没有,你放心吧香香姐,他死不了,也不是吃咱们的柿子中的毒,他们爱哪告哪告去,等结果一出来,咱们垫付的医药费,他也要还回来。” “闰月,你是急傻了吧? 人家受了那么大的罪,咱可不能嘴一歪就不承认啊,我这有钱,都拿去,给他们,咱们也心安,不够的话,我卖房卖地,砸锅卖铁也赔给他们。” 三叔越说越急,他认定了闰月是要赖账,那人还没彻底好,这么做良心有亏啊。 “就是闰月,跑了和尚还能跑了庙? 还是面对现实吧,我那菜店也不是能搬走的。”到时候老太婆再去那边闹,那自己就不用做生意了。 闰月见刘香香和三叔不信自己的话,把他们俩扯到没人的地方,小声说道“中毒这事怪不得咱们,是他喝了太多的酒,然后吃了先锋霉素。 要不是吃了咱们的西红柿,他这条命就交代了。” “闰月,你是怎么知道的?是那个中毒的人和你说的?”刘香香仍旧不敢相信闰月的话。 “香香姐,咱们陪在这里也没用,还不如回去等消息,你们别问我怎么知道的,肯定错不了。”闰月说完,拉着三叔就走。 刘香香在后面看了他们一会儿,觉得自己一个人在这也确实没什么用,也进不去病房,索性回超市,看看接下来该怎么办。 刘香香回到菜店,店长马上就来汇报“香香姐,咱们供货的饭店和ktv的电话快要打爆了,都是要那种西红柿的。 说是这几天生意火爆的很,问你什么时候再给他们送货?” 还送货呢,现在这事若是解决不好,还不知道是福是祸。 刘香香揉了揉太阳穴道“他们再来电话,告诉他们等一等,就说……暂时没货!” “对了,那西红柿还有吗?给我拿一个。”刘香香想起那惹祸的西红柿,回头问道。 早有服务员把剩下的唯一一个西红柿拿给刘香香。 刘香香拿着西红柿回到办公室,盯着看了半晌,狠狠地咬了一口。 不是说中毒吗,那自己就再试试。 一个西红柿吃下去,头不疼了,全身舒畅无比。 刘香香再想起来闰月的话,这次她深信不疑。 若是有毒,怎么就他一个人中毒了。 闰月说的对,现在紧张也没有用,还是等医院的化验结果出来再说。 闰月和三叔回到青牛村,见路上三三两两的村民聚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什么。 见他们两个过来,面色古怪的和他们打个招呼,然后低着头急匆匆的都散了。 那样子就好像他们身上有传染人的瘟疫。 闰月心里有事,也不管他们。 回到三叔家,三婶子正站在大门口远远张望。 见老伴带着闰月回来,三婶子赶紧迎上来问“那人咋样?” “倒是醒过来了……” “那就好,那就好!人没事就行。” 三婶子朝左右看了看,又问“他们家说没说让咱赔多少钱? 我听晓梅说,那家人扬言要让咱们倾家荡产……” 晓梅?又是那个晓梅,看来自己真要给她点教训。 闰月跳下车,搂着三婶的肩膀往院子里走,一边安慰道“三婶,那人不是吃咱的柿子中的毒,等医院的化验结果出来就真相大白了。” “唉,你说怎么就出了这种事儿,这日子刚刚见点起色……”三婶突然想起自家柿子是打了闰月的药,怕闰月多心,赶紧收住了口。 闰月心里也非常难受,自己好心办了坏事,现在说不清道不明。 外面那些人不明真相,说些乱七八糟的,又让三婶子一家跟着受了牵连。 就盼着医院赶紧把化验结果拿出来,还自己一个清白。 第二十四章 检验结果 闰月安抚住三叔三婶,跟他们保证说自己的药肯定没问题。 几百斤柿子卖出去了,只有一个中毒的,还原因不明,三婶听闰月这么一解释,也略微安心。 三婶家柿子有毒的事情,成了青牛村的一颗炸弹。 最生气的要数闰月的嫂子桂花。 儿子好不容易偷来几个西红柿,她把那种子挤出来,装到一个碗里。 放到锅台后发了,然后洗净脏东西,蒙了块湿布。 那柿子种也争气,三天的功夫就生出半厘米长的白芽。 眼看着可以种到地里,变成西红柿秧了,现在说什么,是毒柿子? 桂花把催发的柿子芽全部倒在院子里,家里的鸡鸭呼啦啦围上来分食个干净。 她老娘看见了走出来,把烟袋锅往鞋底上敲了敲,倒净里面的烟灰,撇了嘴道“穷人穷命,想好能行? 天上掉盆那么大的雨点,也砸不到她闰月头上,谁不想好?那是想出来的? 幸亏你们和她断绝了关系,否则这次真的受了她的牵连。 大房子,这次怕是也要赔进去,可惜没到咱秋儿手里!” 来宝蹲在一边抽烟,听了丈母娘这话,一阵呛咳。 没人给钱花,连好烟都不敢买,自己卷的旱烟太冲了。 桂花对老娘的话深以为然。 柿子种没了,希望也没了,地里的出产又不多。 来宝想着这一大家子的吃喝拉撒都需要钱,又没有了闰月的帮衬,眉头拧的更深。 第二日一大早,刘香香就派人来给闰月送信,说是今天医院那边出结果,让闰月过去一趟。 等闰月和三叔骑着自行车赶到医院的时候。 中毒男子的家属来了十六七个。 那些人吵嚷着“一会结果出来,让他们赔钱,绝不能饶了他们。” “对,不给就打官司,把人害成这个样子,差点没命,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还有误工费,精神损失费,都要让他们赔。” “警察家属怎么了,警察家属也得讲理,不能害完人就算了。” 刘香香站在走廊一头,陈刚和两个同事陪在身边,手里拿着一张写满名字的白纸,不住地劝着刘香香。 闰月他们刚拐进走廊,就看见这一幕。 很明显若是检验结果出来,真是西红柿的问题,那些人不会善罢甘休。 弄不好发生肢体冲突都是有可能的。 否则陈刚也不会带同事来,还穿着警服。 “香香姐”闰月叫了一声走过去“你放心,绝对会没事的。” 刘香香点了点头,一脸忧戚。 医院还没到上班的时间,走廊里都是中毒男子家属的吵嚷声。 一阵脚步声,刘文魁穿着一身中山装,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皮包,走进走廊。 由于走得急,他脸上的眼镜落下来都顾不得往上推。 “爸,你怎么来了?”自从老爷子退休之后,刘香香还没见他穿的这么正式过。 在他身后跟着两个人,看上去就是知识份子的样儿。 他们脸上的眼镜,一个比一个厚。 刘文魁听见闺女问自己,这才停住脚步往上推了推眼镜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能不来。” 刘文魁转身,又给几人介绍随行的两个人“他们是食品安全检测中心的。 小刘和小黄,咱们那种西红柿的检测结果也拿来了,事实证明根本就没什么问题。” 刘文魁话音刚落,那群人顿时急了“从哪里找来这么两个人,就冒充食品检测中心的? 中毒的人还没好利索,你们就要推卸责任吗?” “就是,他们这是仗势欺人,今天医院要是敢偏帮他们,咱们就去市里告,就不信找不到说理的地方。” “对,告他们,就不信这世道还没地儿说理去了。” 闰月扶了扶额,不知道这些闹得这么欢实的一群人,一会看了化验结果会怎么说? “别吵了,这里是医院,想打官司找法院去,再闹都给我出去!”说话的人看见刘文魁,突然一楞。 “是,是刘老过来了,来体检吗?” 刘文魁摇摇头“家里出了点事情,在等一个检验的结果。” “是不是西红柿中毒那个结果?” 看样子西红柿中毒的事情,在医院里现在也成了焦点。 “对,就是柿子中毒的事儿,刘院长,结果是不是出来了?”中毒患者的老娘,赶紧挤上来抢着问道,生怕刘文魁跟院长串通一气,骗他们。 “结果是出来了,好像不是柿子的问题……”刘院长看了眼刘文魁说道。 刘香香听他这么一说,身子立马挺直了,果然和闰月说的一样? 要真不是西红柿的问题,那可谢天谢地。 自己不同意老爸给自己安排工作,非要做生意。 做了六七年了,钱倒也挣到一些,若是这次翻了船,自己不但被人说成骗子,弄不好菜店都得赔进去。 卖毒柿子害人,若是被人告了,恐怕还得连累到父亲和陈刚。 她已经两天没睡好觉,整个人像是霜打的茄子,蔫蔫的没有精神。 现在一听院长的话,她一个激灵,连黑眼圈都散发出光彩来。 闰月没说错,兴许真不是柿子的问题。 三叔在一旁没什么表情,还没看到化验结果呢,不到最后一刻还是不放心。 “走,我带你们去看看结果。”刘院长带头,后面跟着一大群人,呼啦啦直奔检验室。 来医院里瞧病的人,听见他们的争论,也好奇的跟在后面,想看看事情的结果。 闹腾了好几天了,他们之中也有人吃了这种西红柿,不知是福是祸。 检验室刚刚开门,负责的医生见院长来了,赶紧把昨晚才出来的检验结果翻出来递给院长。 院长当着众人的面,把检验结果打开,结果上面清晰的打印着一行字“酒精和先锋霉素产生反映,引发中毒。” 院长念完,众人一片喧腾。 混乱中,就听检验室的医生说了一句“幸亏患者当时吃了一个柿子,说也奇怪,那柿子分泌出一种粘液,把毒素素包裹起来,没让它全部和酒精产生反应。 否则患者就不是中毒这么简单了,他这是捡了一条命啊。” 第二十五章 赔礼道歉 中毒患者的家属,原本还想要一笔赔偿金。 现在一听医院的化验结果,一个个傻了眼。 若是真的因为患者喝完酒又吃了先锋霉素中毒,那非但赔偿金拿不到,就连住院的医药费,都要自己承担。 “不可能,我儿子喝完酒就吃了一个西红柿,然后回家睡觉了,怎么可能是吃了先锋霉素中毒!”患者的老娘急红了眼,大喊大叫起来。 “老人家,医院检验的结果你不信,我这还有一个化验报告。”刘文魁从皮包里拿出一份检验报告,让众人看。 “我怕你们不信,特地让检验人员跟着来了一趟,他们的话,你们总该相信吧?” 那个姓黄的检验员,上前一步解释道“这西红柿确实没毒,非但没毒,还含有其他西红柿没有的多种氨基酸和人体需要的营养元素。 甚至对细胞老化有一定的恢复作用。 我们这次来,也是想再拿些西红柿回去研究,如果可以的话,这种西红柿可以作为新品种推广开来,这可是造福百姓的事情。” 刘香香绷了几天的心,终于落地,她激动的问黄检验员“黄同志,这么说,那西红柿常吃的话,是不是可以抗衰老,返老还童?” 黄检验员慨然一笑“也可以这么说!” “我的天,这西红柿居然还可以抗衰老,一会儿我一定得买些尝尝。” “听说治病的功能也不错,既然医院和食品检验机构都说没毒,那还是没毒,我前几天还吃了一块,可吓死个人了。” “那你吃完有没有什么不好的反应?”看热闹的人开始现场采访。 “不好的反应倒是没有,就是腿疼的毛病没有了,走路也不响了,不知道是不是吃那个西红柿吃的。” 刘香香听了这话,赶紧接道“大妈,我们这西红柿确实治腿疼,我妈腿疼连楼都上不去,也是吃了一个好了。 要不我怎么会卖这么贵的东西? 若是真出现中毒这样的事,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对,我这里还有一个名单,都是从我媳妇手里买过那种西红柿吃后的反馈,是我统计了好几天才统计出来的。 这上面都是真人真事,还按了手印,你们不信可以去问问,你们看看。”陈刚适时亮出手里的名单,让大家伙看。 “胡说八道,你们串通一气,这是要赖账啊……”中毒患者的母亲一屁股坐到地上,又要耍赖。 “大妈”一直站在旁边没说话的闰月站出来说道“这事儿事关重大,不是你我说说就可以,竟然你不信化验结果,那就去问问你儿子,看他是不是真的吃了先锋霉素? 他那天去买柿子,喝了酒是肯定的,这个香香姐的伙计都可以作证。 医院的化验结果也证实他胃里有酒精。 若是他真的吃了头孢,那这事就怪不得别人了。” 地上的老太婆一听,哭声立止,一骨碌爬起来就往病房跑。 医院已经告诉他们几次,说病人没事了,可以出院。 可是事情没解决完,他们还想多讹些钱,反正住院费也是让刘香香他们掏,所以这才赖在医院不走。 老太太冲进病房,中毒男子手上抱着一瓶桃罐头,正大口大口喝汤。 见老娘进来,后面还跟着一群人,他放下桃罐头看着众人。 “儿子,你说,你中毒那天是不是吃了先锋霉素?” 老太太的话问的他一愣,抬手挠了挠头“我那天喝多了,不记得了。” “吃药不记得了,吃柿子怎么记得?”闰月站一边冷笑道。 “等会儿我想想,先锋霉素……我那天好像是哪里不舒服……” “你去买柿子的时候,说痔疮犯了,试试看吃个柿子能不能治好。 我那菜店里的人可是都听到了,不信你可以去查。”刘香香提醒道。 病房里站满了人,有人捂着嘴窃笑。 男人脸一红“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我这没啥症状就忘记了。 对了我想起来了,那天我是去买了药,人家告诉我不能吃……后来我就不记得了。” “你买的什么药?那药呢?”患者老婆也急急问道。 “这我都不记得了,你把我外套拿来,我好像把药放到衣兜里了。” 患者老婆赶紧把床头上搭着的外套拿过来,众目睽睽之下,伸手一掏。 一板先锋霉素出现在她手上,铝塑包装上,整整缺了两粒。 众人一片嘘声“这药果然是被他吃了。” “太悬了,喝酒吃先锋霉素,这跟喝毒药有什么区别!” “这不是找死吗?还差点冤枉了人家卖柿子的。” “那个医院的化验员不是说了吗?要是没有这柿子,他这条命保不住。” “那这是恩将仇报啊,这是啥人,他们家得给人家赔礼道歉才对。” “听说医药费都是人家给垫的,真不要脸。” “这一家子是哪里的? 以后大家伙可离他们远点,别让他们给讹了。” “……” 早上来那一大群患者家属,见情况不妙,从中捞不到什么好处,早就悄悄跑掉了。 剩下患者的老娘和媳妇,脸上一阵红,一阵青,禁不住众人指点。 患者老婆硬着头皮给刘香香一躬到地“对不起,这事儿都是我们不对,是我们不明真相,冤枉了好人。 你们给垫付的医药费,我会尽快筹集了还给你们。” 患者老娘一把把儿子从床上拉到地下“没用的东西,净给老娘惹事儿,赶紧收拾了回家。这么贵的病房,住一天得多少钱!” 闰月见事情真相大白,这里也没自己什么事了,转身出了病房。 不大一会儿,闰月看起来心情不错的又回到病房。 把这里的事交给刘香香,和三叔两个人回了青牛村。 一进村子,晓梅正和一群人在大榕树下大声说话。 见三叔和闰月过来了,就跟 三叔打招呼“程三叔,是去解决事情去啦? 到底赔了多少钱?”话里话外带着幸灾乐祸的腔调。 闰月跳下三轮车,淡淡一笑“晓梅嫂子,你这刚刚做了人流才两天就出来走,也不怕做病? 还是回家好好养养吧。” 第二十六章 以恶报恶 大榕树下的闲人不少,听了闰月的话,一个个都呆住了。 闰月刚才说什么? 她说晓梅刚刚做了人流才两天? 晓梅的老公,那个胖子一直在外地打工,出去大半年了。 也就这几天才回来收秋,晓梅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晓梅和别人搞破鞋! 人们首先想到这个,一个个脸上表情怪异,不自觉的和晓梅保持一定的距离。 晓梅听了闰月的话,也愣住了,自己这事做的这么隐秘,她闰月是怎么知道的。 继而想起闰月这几天在医院忙着中毒的事情。 再看周围人纷纷后退,把自己从人群里晾了出来。 这分明是信了闰月的话,要孤立自己。 在村子里,要是被人当成臭狗屎,理也不理,那可是没法活下去的。 “你个贱货,你红口白牙,毁人名声!” “你还有什么好名声吗?”闰月嗤笑道。 “闰月,你个贱人,我和你拼了!” 晓梅满脸都是被人窥破秘密的愤怒。 她跳着脚就往闰月面前冲。 闰月攥着拳头做好了还击的准备。 可是下一秒,晓梅的头发就被胖子给抓住了。 胖子面色黧黑,铁青着脸,眼珠子瞪得铜铃大,像是要吃人“你个死娘们,我不在家你居然偷人!” 胖子早就听说晓梅作风不正,自己半年没在家,回来后她连碰都不让自己碰。 原来是这个原因! 胖子钵盂大的拳头,一下下落到晓梅身上“我让你不守妇道! 我让你丢人现眼! 让你偷人,让你偷人……” “救命啊,打死人了! 死胖子你听了她的话打我,你们俩是不是有一腿……” 胖子的拳头又加了几分力道。 眼看着晓梅的脸青一块紫一块,浮肿起来。 嘴里还不消停,大骂闰月胡说八道,冤枉好人。 “你们不信可以去医院问问妇产科大夫。 我闰月从来不说没影的话!”闰月说完骑着三轮车走了。 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 胖子一听还有证据,直接把晓梅骑在地上,打的她哭爹叫娘。 看热闹的人居然没有一个上去拉架的,甚至连劝的人都没有。 女人们拉着自家男人,一脸嫌弃的回家了。 这晓梅确实欠揍,不打老实了,下次不知会不会是自家男人被她勾了去。 “打的好,早就看她不顺眼!” 晓梅忍受着身体上的疼痛,挨了一顿“呸”,被胖子拖着,一瘸一拐弄家去了。 晓梅被胖子揍得不轻,直接成了村里的反面教材。 她连着半个月下不了地,闰月耳边也清净了半个月。 来宝家。 得知闰月的西红柿根本不是有毒的消息。 桂花懊悔不跌,“柿子种,可惜了我儿子拿回来的柿子种!” “谁让你那么心急!一听说有毒就倒了。”来宝惯会火上浇油。 “还说我,你当时不是也没说啥? 不过……咱家的鸡吃了那柿子种,好像这几天下的蛋可不少啊。”桂花突然想到,家里有几只原本因为天凉不下蛋的鸡,好像也开张了。 “娘,那我再去闰月那里偷几个柿子。”秋儿吸着鼻涕说,上次偷柿子没被发现,让他很有成就感。 娘还奖励了自己一个大鸡腿。 可惜另一个被老不死的外婆吃了,要不自己就能吃两个。 没等来宝和桂花说话,秋儿转身就跑。 “哎,你等会儿!”桂花原本还想告诉秋儿小心点别被发现了。 可那孩子跑的太快,这话又不能喊着说。 由他去吧,被发现了能怎么样,一笔写不出两个程来。 他姑和他三爷爷还能把秋儿整死不成? 桂花叫不住秋儿,干脆凑到来宝跟前说道“来宝,这柿子要是真的喂鸡爱下蛋,咱们办个养鸡场成不成?” “你有钱买柿子喂鸡?”来宝撇了媳妇一眼。 觉得她就是痴人说梦。 “我没钱买柿子,你可以去找三叔说,让他把老化干枯的柿子秧卖给咱。 你想啊,那柿子是秧上结出来的,那成分还不是一样? 咱们把柿子秧晒干,打碎掺到鸡饲料里,不是和吃柿子一样的效果?” 来宝看着媳妇,脸上笑意渐浓,然后猛地凑上去,在媳妇脸上亲了一口“还是我媳妇脑子够用。 不像那个晓梅,就长了张惹祸的破嘴。” 桂花推开来宝,嗔怪的在他胸前捶了一拳“还不是你没本事,才让我这个女人家想养家的办法。” “对,对,是我没本事,我媳妇有本事就行了嘛。” 秋儿一路小跑,很快就到了三爷爷的柿子大棚。 天气一天天见凉,昨天早上还下了一层轻霜。 三叔三婶家已经用塑料把大棚扣上。 此刻几个人正在棚子里一边拔草,一边商量事情,根本就没注意到一个小身影钻了进来。 “闰月,你总是帮我们干活不行,给你钱你还不要。 你的岁数也不小了,该为自己打算打算。 实在不行把你的地要回来,也扣上棚子。 种些黄瓜辣椒什么的,都不少出钱。 你愿意种西红柿也行,三叔教你怎么种。” “对,我们帮你把棚子扣起来,以后有了收入,才像个过日子的样子。” 闰月点了点头,自己总是在三叔家吃饭,一家不一家,两家不两家也不是长久之计。 不管以前自己有多风光,现在成了落魄的凤凰,就得面对现实。 手里不存点钱,拿什么东山再起呢? 到什么时候,手里存一笔钱都没错。 “三叔,我种菜倒是可以,就是……我那份那地我哥种了这么多年了,怕是不好往回要啊。” “怕什么?他不给就去找村上! 你的户口在青牛村,难道还要把人饿死不成!” 三叔提起来宝,脑门上的血管都蹦了起来。 “过几天再说吧,先把这茬柿子卖出去,反正现在也没时间。”闰月说着话一抬头,就见远处有一颗柿子秧,呼啦啦直动。 “哎,那柿子秧怎么了?好像有人!”闰月招呼一声,然后和三叔三婶几个人一起跑了过去。 到了近处,就看见秋儿弯着身子,背对着自己这边。 两只小手抓着柿子秧,撅着小屁股,正拼命往下拔。 人小力气不够,憋的他小脸通红。 累的直吭哧。 “秋儿,你干什么?!”闰月一嗓子,吓了秋儿一跳。 他撇了嘴就要哭。 第二十七章 凶嫂 闰月看柿子秧已经被他弄断,顿时来了气。 没等秋儿哭出来,闰月一把拉过秋儿,朝他屁股上拍了两巴掌“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害人! 好好的柿子秧,你拔它干什么。” 秋儿用小手揉着屁股,眼睛里泪光闪闪,撇着嘴看着闰月。 那凶狠的小模样,若是能打过闰月,绝对会一下子冲上去拼命。 “算了算了,这孩子没准是想吃柿子了。”三叔把断了的柿子秧拿下来,把上面已经成熟的两个柿子,摘下来给了秋儿。 “可惜了这柿子秧,长这么长了,还有这么多没长大的……”三叔看着手里的柿子秧心疼的直吸凉气。 秋儿接过那两个柿子,抬起胳膊在鼻子下一抹。 见三爷爷把那棵断了的柿子秧扔到大棚一角。 秋儿小眼珠转了转。 “回去吧,别在外面疯跑了,一会你娘找不到你又要骂。”三婶子摸了摸秋儿的头,好心嘱咐道。 秋儿猛地跑到那棵断了的柿子秧旁边,拖起来就朝外跑。 那速度,像是受惊的小马。 “哎,你这孩子……”闰月喊了一声,被三婶劝住“算了,一个小孩子,反正那柿子秧也没用了,根还在,咱喷点药就长起来了。” 闰月叹口气摇头道“这孩子再不管就废了,也不知道他们都怎么想的。” 秋儿一个小人儿,拖着一大棵柿子秧,带起一溜灰尘进了村子。 路边有一群寻食的鸡,那鸡见秋儿人小,也不害怕。 追赶着要吃柿子秧。 秋儿正跑的急,又被姑姑打了两巴掌,心里有气,捡起一块石头就砸了过去。 没想到这一石头正好砸在一只鸡头上。 那鸡趔趄了一下,倒在地上扑腾几下没气了。 秋儿见鸡死了,吓得差点尿裤子。 可是一看四下没人,他快速脱下自己的上衣,把那只鸡包好。 一手拎鸡,一手拖着柿子秧往家跑。 进了自家院子,见爹娘不在,秋儿把柿子秧扔在院里。 拎着衣服包裹的鸡进了厨房。 见娘正在做饭,他得意的把衣服里的死鸡倒出来“娘,晚上还吃鸡肉。” “妈呀!这鸡是怎么了?”桂花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自家的鸡死了。 可是看那鸡翅膀上并没有自己钉的绿色布条标记。 她赶紧关了门,眉开眼笑的问秋儿“儿子,这鸡是哪儿来的?” “我去三爷爷大棚里拔柿子秧,回来这鸡要抢,被我打死,怕被人发现,就拿回来了。” 秋儿眼神躲闪着,不敢看他娘,怕他娘会骂他。 谁知桂花一把搂过秋儿“哎呦呦,我们秋儿就是机灵! 等着,晚上娘给你炖鸡肉!” 秋儿得到娘的夸奖,小身子瞬间挺直了“我要两个鸡腿!” “好好,给你两个鸡腿,这鸡的事可千万不要出去说啊!” 秋儿点头,表示一定不说。 不大一会厨房里就传来“滋啦”一声,鸡肉下锅,一股香味钻进秋儿的鼻孔。 吃别人家的鸡真好,又解馋,自己家的还能留着下蛋。 秋儿坐在门槛上,抖着两条小腿,啃三爷爷给的柿子。 院子里的柿子秧,直接被家里的鸡鸭抢食一空。 就连硬邦邦的茎,都没剩下。 噎得鸭子直伸脖子。 饭桌上,秋儿一手一个大鸡腿,啃的满脸油乎乎。 他外婆的眼睛,剜了他一下又一下。 心里直埋怨这个不孝的东西,两个鸡腿也不说给自己一个。 来宝和桂花,直接忽视老太太敲得“啪啪”响的碗沿。 心里还怨怪她,这么大岁数了,有的吃就不错了,跟小孩子争什么? “娘,我今天去三爷爷那里偷……拔柿子秧,被他们逮住了。”秋儿嘴里塞满鸡肉,含含糊糊说道。 “啥?逮住了?儿子快让娘看看,他们打你没有?”桂花看看秋儿的胳膊,又掀起衣服看了眼身上。 见没有淤青和手印,这才略略放心。 秋儿咽下嘴里的鸡肉,委屈巴巴说道“三爷爷和三奶奶倒是没打我,姑姑打了秋儿屁股两巴掌。” “闰月?这个不要脸的,都断绝关系了,她凭什么打我儿子?”桂花嗷一声炸了,自己的儿子自己都舍不得打,凭什么那个闰月给打? “儿子,还疼不疼?” “疼,娘可疼了!”秋儿屁股上早就没了感觉,这会儿娘问起来,他当然要说的严重些。 否则爹娘和外婆怎么知道这柿子秧和鸡肉来的不容易呢? 秋儿说完还看了眼外婆,然后狠狠地咬了一口鸡腿。 你还争什么争?这鸡腿可是我挨了一顿打以后,好不容易弄到的。 “这个不要脸的,看我不打折她的手!”桂花连鸡肉也顾不得吃了,筷子扔到桌子上就往外走,要找闰月算账。 “哎……”来宝叫了一声,还想提醒她,咱以后养鸡,还要跟他们要收割的柿子秧,现在不要把关系弄的太僵。 可是媳妇在气头上,根本就没想听他的话。 很快,村头的大榕树底下,就传来吵嚷声。 “程闰月,你欺负老娘老实是不是? 既然已经断绝关系,你凭什么打我儿子!” 闰月和三叔三婶几个人,正从大棚里往回走。 干了一天活,累的腰酸腿痛,冷不丁桂花从大榕树底下冲出来,手都要指到了闰月的鼻子上。 闰月一把打开桂花的手“这话你该问问秋儿吧? 三叔的柿子秧那么金贵,他进去就拔,不该打吗?” “柿子秧再金贵,还能有我儿子金贵吗? 再说秋儿拔的是三叔家的柿子秧,又不是你闰月的,你凭什么打秋儿?!” “就凭那孩子没教养,不知对错,三观不正!”闰月一字一顿,说的义正辞严。 “三你娘的观,敢打我儿子,我跟你拼了!”桂花发挥女人的特长,两只手弯成两把钩子,使劲挥舞着就朝闰月脸上招呼。 “防御系统开启,一招……御敌。”要不是怕杀人偿命,闰月真想一出手就把这压地磙子弄死。 桂花圆滚滚的身子还没挨近闰月,就见闰月身影一晃,还没等她看清,自己一屁股就墩到了地上。 桂花一瞬间蒙了,揉着摔疼的尾巴骨,眨巴了几下眼睛。 我是谁?我在干嘛?我怎么刚出手就摔了? 第二十八章 要地 旁边的三叔三婶刚刚见桂花要打闰月,急得扔下手里的农具,就来扯桂花。 还没挨边,就见桂花坐在地上捂着屁股哎哟。 “这,这……”闰月速度太快了,三叔还没看清她怎么做的,桂花就坐地上了“老太婆,快把侄媳妇拉起来。 别让外人看笑话。” 总归是程家的人,闹得鸡飞狗跳不好。 “欺负人啊,大伙快来看看闰月这没良心的欺负人啦!” 桂花呜嗷喊叫,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挨了打。 三婶子扯了她两下,见扯不动,干脆不管了。 反正地上凉,她也不能一直坐下去。 “闰月,你个破烂货,我摔坏了,你得给我看病!”桂花换了个姿势,觉得尾骨疼的厉害,肯定是摔断了,就想着好好讹闰月一把。 她现在还有大房子呢,那么多间,青砖红瓦,看着心里都舒坦。 “你别撒泼了,摔没摔坏我心里清楚。 你回去告诉我哥……来宝,我那一亩半地,你们也种了有些年了,现在庄稼也收回来了,我要那地扣大棚,赶紧给我还回来。” “你做梦!”桂花一听闰月要地,顿时急了,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土。 “怎么就做梦了?你们和我断绝关系,还要种着我的地? 这不是要断了人活路吗?”闰月冷眼看了看桂花,刚刚还说摔坏了,现在一听自己要地,身子比谁都灵活。 “那地不能给你,本来我们家就没什么收入,你再拿走一亩半地,我们这一家人靠什么活着? 秋儿还要上学,这不是往死里逼我们吗?” “那我就管不着了,我就知道没有那地我也活不下去。”闰月说完,叫上三叔三婶就要走。 “你个狠心的婆娘,连一奶同胞的哥哥都不管……” 闰月转身,眼神冷冽看着桂花“别跟我提一奶同胞!”桂花没见过闰月这个样子,吓得一个哆嗦。 等缓过神来,还要说什么,就听村长李强的老娘,一路嘴里“咕咕咕咕”唤着鸡走了过来。 看见他们几个人张口问道“你们看见一只大母鸡没有? 我家鸡丢了一只,正下着蛋呢,心疼死了。” 桂花忽然想到秋儿打死的那只大母鸡,开膛的时候,肚子里还有一串大大小小的蛋黄。 她赶紧心虚开口道“是不是被鹰叼走了,你去树林里看看。” 闰月撇了她一眼,不怀好意的笑,然后开口道“婶子,那鸡没准是被人炖吃了,你顺着味道找。” 刚才桂花一靠近自己,闰月就闻到她身上有一股炖肉的香味。 桂花平时是舍不得买肉的,自己家的鸡下着蛋,谁能舍得杀? 那鸡蛋还一毛五一个,卖了钱等着换油盐酱醋火柴呢。 果然,桂花听闰月这么一说,也忘了给儿子报仇出气的事儿。 “你们忙,我还有事!”桂花转身快步往家走,一边走还悄悄抬起衣袖,放鼻子下闻了闻。 果然有一股鸡肉的味道。 还很大。 乡亲们都穷,除了来客人和过年过节,平时很少炖肉。 要是哪家吃顿肉,那味道能传半个屯子。 偷鸡的事能瞒住,味道藏不住。 桂花回到家,家里人都已经吃完了饭。 来宝见她脸色不好,就知道这是战败了,也不敢问。 桂花着急忙慌,把碗筷收拾了,鸡毛鸡头鸡骨头扔到房后旮旯里。 刚收拾完,那“咕咕咕咕~”的声音就到了门口。 村长老娘果然听了闰月的话,循着香味找来了。 “桂花,是你家炖肉了? 这不年不节的,你可真舍得!”村长老娘说的阴阳怪气。 “啊,婶子,这不是过中秋的时候,割了一斤肉,没舍得都吃完,腌了几片咸肉。 今天孩子馋了,我就拿出几片,炖了一锅土豆……” “这味儿还挺香,闻着不像是咸肉……” 村长老娘刚说完,就见秋儿的那只大黄狗,嘴里含着一个东西跑了进来。 看见家里来了陌生人,大黄狗想要张嘴叫,嘴里的东西就掉了下来。 正是一个睁着眼的鸡头,就是自家丢的那只! “桂花,你个不要脸的,偷鸡吃,不怕烂肚子!”村长老娘当时就炸了。 “一样的鸡有的是,你怎么就知道是你家鸡头!”桂花开始耍无赖。 “怎么不知道,你看看那鸡冠我剪了记号,有个豁口。” 村子里的鸡都是放养,怕认不清谁家的,各家各户都给自己的鸡做记号。 有小的时候在翅膀根缝几根布条的,布条还要串换开颜色。 有把翅膀定期剪短的,还有把鸡腿上缝个布筒,就像脚环样的。 家家户户这么做,难免就会重复。 村长的老娘心眼多,直接把鸡冠剪上一剪刀,所以鸡冠上就有个豁口。 “哪呢豁口,我怎么没看到?”桂花说着,一脚把那个鸡头踢开。 大黄狗还以为桂花要抢自己的食物,也顾不得管闲事了,跑过去叼起鸡头就跑。 然后躲在狗窝旁,咔咔几口咬碎,吃了! 连毛都没吐。 桂花心里窃喜,这狗养的好,知道替主人分忧。 村长的老娘一看,完了,证据都没有了。 愤愤扔下一句“啥人养啥狗! 谁吃了我的鸡烂肠烂肺,烂肚子!” 桂花抱着胳膊,目送村长的老娘不甘离开,狠狠的“呸”了一口。 “吃鸡的满嘴流油,丢鸡的满嘴冒沫!” 村长老娘气的胸口发疼,骂的口干舌燥。 村长老娘一路到家,整个青牛村都知道了桂花一家偷鸡吃的事。 这回村里养鸡的人家,开始防鹰,防贼,防桂花。 村长老娘丢了一只鸡,这仇也和桂花结下了。 晚上,来宝问起桂花去找闰月寻仇的事儿。 桂花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档子事儿。 “对了,那个小贱人说要把她那一亩半地要回去。”桂花懊悔不已,光顾着和村长老婆打架,居然把闰月的事忘了。 “你不该和闰月动手,咱们要是养鸡,还得要她们的柿子秧。”来宝都想好了,把柿子秧要来,晒干,粉碎,掺到鸡饲料里,那鸡还不得拼了命下蛋? 一个一毛五,一个一毛五,一个一毛五…… 第二十九章 村长 桂花听了来宝的话,顿时傻了,光顾着出气,怎么把这个茬忘了。 不过还好,幸亏因为那只鸡的事情自己和闰月没闹的太掰。 趁着闰月还没行动,得赶紧把鸡场盖起来。 院子里还有一大堆红砖和土坯。 原本是打算让闰月再出些钱,帮自己家盖上几间一面清的房子。 可这个计划,随着闰月破产,也泡汤了。 材料不能浪费,拿来建鸡场正好。 盖鸡场就需要地皮,自己家房前屋后是没有地方了。 来宝打起了土地的主意。 “挨着三叔的那片地正好,那地太薄,一样上种子化肥,好年景还要比好地少几成收入。 而且又不在家附近,夏天的时候鸡粪也臭不到自家。”来宝算计到了骨头里。 妹妹给钱花的时候,他从来没想过这个。 “就是离家有些远,晚上不看着的话,怕有人偷鸡!”桂花是贼想防贼,觉得别人都和她一个样。 “那还不好办?把大黄狗栓过去,三叔家大棚总是要搁人的,到时候咱这边有动静,我就不信他能不管。” 夫妻俩商量好,就觉得自己这主意漂亮。 和诸葛亮都有的一拼。 而且最好的是离三叔家大棚近,他们的柿子秧打叉什么的,自己能第一时间知道。 “鸡雏呢?大棚建好还得放一冬天,冬季没处买鸡雏去,人家都是春天孵。”桂花一下想到这个重要的问题。 “那就自己孵,自己家鸡不是还下蛋?攒起来,再从村子里买些。 倒出一铺火炕,一个月后鸡雏就有了,到明年开春就能下蛋,抢回一个季节。”来宝好像看到一筐筐的鸡蛋摆在自己面前,那可都是钱啊! “我怕孵不好……” “不是还有你妈?反正她闲着也是没事!” 睡在东屋的来宝丈母娘猛地打了个喷嚏,小声念叨“一想,二骂……哪个小瘪犊子背后骂老娘!” 第二天一早,来宝就和桂花分头行动,桂花去村里买鸡蛋。 来宝借了个马车,把自家的砖和土坯往地里倒腾。 很快,青牛村的人就知道了,来宝家要建养鸡场。 当时收音机里正宣传养鸡大王梁凤影的事迹,众人都觉得他是看人家发财,眼红了。 来宝拉第二趟土坯的时候,路上遇到三叔三婶和闰月去大棚干活。 闰月拦住来宝,面无表情的说道“我那份地得还给我了,我要种!” 来宝翻了翻眼皮,心里很不情愿“闰月,你差不多行了,家里总共那么点地……” “我不算你家人,我自己那份地自己种。”闰月打断来宝的话,说的坚决。 来宝见这事怕是含糊不过去,可是家里除了自己要建鸡场的那一亩多地,其他的地都肥的流油。 开春的时候还上了好几车农家肥,今年收成都比别人好。 哪片给闰月,他都心疼。 这片不好的,马上要建鸡场,给她了鸡场还建不建? “闰月,哥承认家里有你一份地,你自己没车没马,种也费劲,不如就租给哥?”来宝挤出个笑容,把个哥字说的亲切。 “不租,我自己种。”闰月铁了心要把地要回来,那可是自己翻身的资本。 来宝手中鞭子一甩,一声脆响在空中炸起个鞭花“要地没有,要命一条!” “那我去找村长,让村长给评评理!” 闰月一个扭身,朝李强家走过去。 “老头子,你快跟丫头去看看。”三婶子心又提了起来,村子里因为地界年年有打架的,她怕来宝两口子也赶去欺负闰月。 三叔赶紧跟上闰月。 李强是闰月同学,高中毕业后因为家里条件实在不好,没上起大学。 回到村里凭着自己有知识,有见识,被选上了村长。 李强在青牛村是说一不二的人物,主意多,有人缘,年纪不大威信却很高,比他的爹有本事。 他的爹,怎么说呢,用村里人的话说,有点……有点……窝囊……? 就因为他爹窝囊,所以造就了他娘的泼辣。 八十年代的青牛村,人们心里都有“国,军”的情节。 家里生的孩子,大多叫建国,爱国,建军,爱军,红军。 唯有李强不同,事实证明,哪个国,哪个军,也没有李强有出息。 他当上了村长,而且是连任两届,是村里有出息的大人物。 这一切就是因为李强有头脑,追求进步,他是真的把老百姓的生活放在心上。 哪家搞个副业,想要先富起来,李强都以村里的名义,下大力支持。 村长当的时间长了,李强多多少少有点官派。 别的不说,穿衣服就有点飘。 要知道,真正的基层干部,他那身衣服不能正儿八经的穿,得披着。 很匆忙又很随意的披着。 这几天天气冷,李强身上还是那件呢子制服,不是中山装,是人民装。 立领,坚挺又显得知性。 今天例外,天冷,他两只胳膊伸进了袖筒,但还是敞着怀,显示着与众不同的风度。 他娘给他准备了一个大棉袄,他不穿,他不能想象自己穿着大棉袄出现在青牛村百姓面前的情景。 初冬阴冷的风,从他前胸吹进来,又从后背穿出去,打了个穿堂。 他还是挺着,硬挺着。 事实证明,他这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做法是正确的,能给心上人一个好印象。 他老娘从昨日就在他耳边念叨“正下蛋的一只肥鸡,吃到了桂花一家的肚子,可惜了我喂那么多好嚼货……” “娘,也就一只鸡,你可是干部家属,觉悟要高,不要没完没了……” 劝人的话没说完,就见闰月从路上快步走过来。 李强感觉呼吸都断了一拍,眼睛里随着闰月的移动,冒出一串小红心。 想接过去,又怕自己太过热情,吓着了闰月,再说自己现在是领导,不能……跌份,得稳住。 “老同学来啦,这几天正想着去看看你,一直脱不开身。”李强脸上笑的山花烂漫。 想看是真的,却不是脱不开身,孤男寡女怕影响不好。 做干部的,名声大于天。 李强以前见到闰月就紧张,说话就磕巴。 这次却没有,他觉得是因为自己村官的身份给了自己底气。 “村长,我找你有事!”闰月叫的是村长,不是李强也不是老同学。 这让李强感觉事情有点严重。 第三十章 家务事 李强见闰月来的急,脸色也不好看。 就知道她不是因为儿女情长的事情找自己。 把闰月让进屋。 “闰月,你坐,坐下慢慢说。”李强在闰月面前,村长的架子还真有点端不住。 李强老娘在一旁撇了撇嘴,嘟囔一句“德行!” 李强喜欢闰月,是青牛村人公开的秘密。 当年闰月念不起大学,和李强相继回村。 人们还猜,肯定是李纲追求闰月,导致学业都耽误了。 可是后来事情并没有像他们想象中的那样,李强家托了媒,去给闰月说亲。 闰月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一拒绝就是三次。 再后来闰月出去开店卖衣服,很少回青牛村。 李强也当上了村长。 村长老娘很有挫败感,自己的儿子哪儿不好? 在青牛村也算是数一数二的青年吧? 身高一米七八,肤色偏白,又有文化,看在她眼里,和那个什么骑白马的王子比,只高不低吧! 可她闰月凭什么瞧不上? 无父无母,自己家不嫌弃她命硬妨人就不错了。 她居然不同意?! 难不成他闰月眼睛长到了头顶上? 村长老娘憋着股劲儿,把十里八村说得出的漂亮姑娘,托人给李强介绍了个遍。 李强就是不同意,结果人都二十四了,媳妇还没有着落。 村长老娘得空就骂闰月一顿,说她生生耽误了儿子的婚事,耽误了自己抱孙子。 如今李强在青牛村干的风生水起,她闰月倒霉遭了劫,落魄了。 什么都没有了,又成了穷丫头,来找儿子还不是要吃回头草? 李强的老娘做好了要羞辱闰月一顿的准备。 可是看见儿子那张笑脸……她眼珠子差点气冒。 没出息的东西,一点都不像自己,随他那死爹,不像个爷们样! 随根儿! 村长老娘站在一边,对着闰月连剜带瞪,掐半拉眼珠子看不上。 李强拿起起桌上她娘才刚泡好的茶水,给闰月倒了一杯。 由于紧张,手忙脚乱的还把水倒撒了。 他老娘脸都黑了,拿了个抹布过来,把桌上的水搽净“闰月,你这贵人踏贱地,不是找我儿子唠嗑吧?” “婶子,我是因为地的事找李强。” 李强娘一听,偏头瞪了眼儿子。 那意思是,看你那没出息的样?紧张个啥? 人家是办正事的,不是来找你搞对象! 李强手攥空拳,堵在嘴上“嗯哼!”清了清嗓子“闰月,地怎么了? 你家的地不都是你哥来宝种着? 是不是你们分家出了什么问题?” 村里那点事,都在李强脑子里装着呢。 闰月不种地的人,问起地,那肯定和来宝有关。 他老娘见俩人果然说起地的事,略有失望,转身出去了。 人走了,耳朵留下了,平日里有些耳背,今日却格外灵敏。 她来回在院子里走动,没活找点活干。 耳朵却听着屋里那两个人的动静。 “是因为我那份地,这么多年都是我哥种着,我现在也没有收入,就想要回来扣大棚,总得活下去。 可是我哥他不同意,说是要地没有,要命一条,我只能来找你这父母官。” 闰月说的很随意,像是在说别人家的事。 而且她对于自己的现状,一点也不隐瞒……也不觉得丢人。 李强听闰月这么一说,脸色严肃下来“闰月,扣大棚可是好事,国家现在鼓励一部分人先富起来。 而且若是干得好,将来带动咱青牛村的百姓,全都发家致富,这是好事,我一定支持你。 这地的事儿,我去跟你哥说。” “跟谁说,村长你可不能仗着喜欢她,就仗势欺人! 她想发家致富,我还想建养鸡场,也发家致富呢,你也得支持我!”说话的是匆匆赶来的来宝。 他往地里送了一车土坯之后,回到家和桂花说了闰月拦路要地的事。 桂花一听闰月去找村长了。 女人家心细,一下子想到李强那点心思。 “来宝,闰月若是去找村长,那村长肯定向着她,弄不好这地他们真不让咱种了。 你赶紧去听听村长咋说。” 来宝就来了。 走到院子里就听见李强的话。 偏赶上村长的老娘内急,这会儿去了厕所,他直接就进了屋。 “来宝,你来的正好,闰月说她的地她要种。 你还是给她吧,闰月的户口在青牛村,该有一份地。 你种了这些年也行了。” 来宝不同意“啥叫也行了?闰月她这些年不吃不喝? 她喝风长大的?” “她不是也给你钱花了吗?” “那才几个钱?我要是不管她,她不知道垫哪个阳沟里去了!” 来宝这话说的就难听了,在青牛村骂人垫阳沟,就和掘祖坟也差不多。 正好李强老娘从厕所出来,听见这话想起自己冤死的那只鸡。 直接跳了进来,指着来宝鼻子数落“来宝,你这是人说的话? 跟闰月要钱时你咋没这么说? 一人一份地那是活命的,国家给的。 现在你占了闰月那份,就是要饿死她,这是啥行为,这是谋杀,这是犯法!” “婶子,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这是我们家务事,你别管。”来宝一听犯法,语气顿时软了下来。 “好,你的家务事我不管,我也管不着! 你媳妇偷吃我的鸡,你咋说? 赔我鸡钱!”一只满是老茧的抽巴手,伸到来宝面前。 “娘,这事儿过会说,你别捣乱。”李强觉得在闰月面前,老娘因为一只鸡和别人吵起来,有点跌村长的份儿。 来宝被李强娘这么一掺和,也没有了刚来时的硬气。 这人就是不能干错事让人家拿住把柄。 就像蛇被掐住七寸。 来宝一屁股坐下,低着头,两只手扶在膝盖上“我要在地里建养鸡场,要是把她那份提出去,那我们家那么点地就要喝西北风。” “你喝什么和我没关系,现在咱们分了家,你不能掐断我的活路。”闰月气呼呼看着来宝,感觉这张脸越来越陌生。 她甚至有个错觉,这是自己的哥哥还是自己的仇家? 怎么这么多年自己所受的委屈,都是来自面前这个男人一家。 第三十一章 皆大欢喜 来宝一说在地里建养鸡场,村长李强顿时有了主意。 不管什么事,只要上纲上线就好办,实在不行不是还有法律么! 他一放松,冲来宝笑了“来宝哥,你在地里建养鸡场可是犯法的。 国家三令五申要保护耕地,要是随便在可耕种土地上建什么,那咱们国家这么多人吃什么? 那样的话,你可就不是断闰月的活路,是断全国人民的活路,这是和国家作对啊。”李强说完,往椅背上一靠,还挠了挠头,一副忒难办的样子。 “高,实在是高!”闰月在心里给李强竖了大拇指。 他这么说,又洗清了他自己,免去了偏帮自己的嫌疑。 而且看来宝的样子,分明是怕了。 怎么能不怕? 他一个小老百姓,只敢和妹妹作对,和村里的老实人作对。 就连李强他也不敢惹。 现在李强给他扣上个和国家作对的帽子。 这帽子能压死人啊。 李强略眯了眼,看着来宝把脖子缩了缩,就知道这个下马威用对了。 可是,来宝要建养鸡场也是好事,这鸡场要是建起来,就能带动青牛村经济。 到时候可以算在自己的政绩上。 下一届村长换届的时候,这可都是光环啊。 闰月的大棚也一样。 两处自己都要扶持。 官司也要断的公平合理,才能显示出自己村长的能力。 最重要的,是能让闰月看看自己的本事。 “不如这样……”就在来宝觉得自己没戏了,几乎要绝望的时候,李强开口了“闰月的大棚是要建的,她一个人总要活下去,来宝你不给她地,那不是把闰月赶尽杀绝了? 就算分家,别人也会说你苛待妹妹,名声不好以后怕是对秋儿也有影响。” 名声影响下一代,甚至好几代,搞不好秋儿长大娶老婆都难。 来宝一想到这,感觉脊梁骨冒上一股凉风。 农村闺女找婆家要看三代,往上三代没有恶行,没有劣迹才能娶着好媳妇。 自家从秋儿到自己这里才两代,要是名声斩断在自己手里…… 来宝怕了。 “地给她可以,可我的养鸡场……”来宝想好了,给闰月地,就把那片最贫瘠的给她。 她一个姑娘家,将来嫁出去也是带走。 自己的好地可是要给秋儿传下去的。 瘠地给闰月,那养鸡场就要落空,这么多年他总算要干点什么,要发家致富。 难道就让养鸡场计划,死在襁褓之中? 媳妇可是买了三百多个鸡蛋了,连丈母娘的棺材本儿都用上了。 “不如这样……”李强开口道“你们兄妹的大棚和养鸡场都要建,这是咱们村的大事。 村上为了表示对来宝鸡场的支持,就从村头给你批一块地皮,以宅基地的名义申请,然后用来建养鸡场。 这个我亲自去给你办。” “中,中,中!村长要是这样的话,那我就把挨着三叔的那一亩半地给她,我把土坯拉回来。”来宝兴奋的从椅子上站起来。 宅基地可比那片破地值钱多了,将来有钱还可以在那里给秋儿盖大砖房。 村长亲自去给办啊,这得多大的面子! 人家给脸了,自己得接着。 “挨着你三叔那片地?”李强老娘又忍不住了“那破地谁不知道?旱年起碱,涝年养鱼,你可真想得出来! 种了这么多年,你们家怕是一直往里扔钱,没赚过吧?” 来宝心事被老太太扒开,赤裸裸的晾了出来,脸上挂不住,顿时红了。 “婶子你说的这是啥话,闰月扣大棚,旱了能浇,涝了能排,不像我靠天吃饭……” “娘……”李强见闰月陷入沉思,没表态。 生怕因为他娘一句话,闰月不同意。 要是不同意,自己还要难办。 李强娘顿时醒悟“知道了,知道了,家务事,算我没说,你们商量。” 老太太走了,闰月这才下了决心似的“那片地也行,离三叔家地近,我们也有个照应。” 来宝狂喜。 李强松了口气。 闰月什么地无所谓,反正有改良药水,涝洼塘也能种出植物来。 她把家里的地想了一圈,只有这片地离家近,还挨着三叔家。 本着“丑妻,近地,家中宝”的原则,闰月点头了。 要地风波最后皆大欢喜。 来宝及时把地给清理了出来。 闰月在三叔三婶的帮衬下,开始建属于自己的大棚。 李强也确实有办事能力。 他怕宅基地迟迟批不下来,来宝要去找闰月的麻烦。 他守在乡里,三天就把批文拿了下来。 送到来宝手上的时候,桂花拉着李强的手,夸人的话说了一箩筐。 直到来宝脸色变了,李强恶心的差点吐出来,她才放手。 那会儿,她好像忘了村长家的鸡肉,还在她肚子里没消化完。 来宝的鸡场,和闰月的蔬菜大棚,几乎是同时在村里人羡慕的啧啧声中,拔地而起。 夜深人静的时候,闰月悄悄用自己配制出来的药水喷到了大棚所在的地里。 事实证明很有效果。 塑料蒙上才两天,棚子里就开始有杂草生长出来。 看长势,好像比三叔家的还要泼辣。 鸡场眼看着要建成,大炕上孵着的小鸡在蛋壳里已经成形。 这晚,桂花把手电筒上围了一圈纸壳,把鸡蛋一个个放到纸壳围成的圈上。 借着手电筒灯光,看蛋壳里那些小鸡的黑影发育情况。 这法子叫照蛋,能把一些没受精的蛋,俗称寡蛋。 或者发育半路死了的挑出来。 还是村里有经验的老人家教给桂花的,为此桂花还浪费了二斤白糖送礼。 照蛋的时候,屋里的灯必须是关着的,只能有手电筒那个光亮,才能照的清楚。 来宝卷了一颗老旱烟,烟头火在暗夜里一红一灭。 来宝看着老婆顶着两只黑眼圈,把鸡蛋拿起来放下去,仔细盯着看。 女人原本圆润的脸,因为日夜熬着翻鸡蛋,保持受热均匀,已经塌了下去。 双下巴也不见了。 人都说孵小鸡熬的是人的心血,那蛋壳里的小生命,只有感受到人的心血消耗才能活下去。 看来是真的。 来宝叹口气“这些天可把我累坏了,挣钱真是不容易。” “钱难挣,屎难吃,挣钱还有容易的?”桂花把一个实蛋放到一边的笸箩里,又拿起一个。 第三十二章 送礼 来宝见媳妇顺着自己的话说,话锋一转道“以前只看着闰月挣钱容易,朝她要也不心疼,成百上千的说拿就拿了。 现在才知道,那也是血汗呢……” 来宝说完看了看老婆脸色,吧嗒一口旱烟。 桂花照蛋的手顿了一下,没说话。 没说话就是不反对,没生气。 来宝接着说道“那时候闰月回来,哪次都没有空手,她总是说做生意也不容易,和各种人打交道。 这世上顶数和人打交道最难呢。 千人千面,你知道他心里想个啥?” 桂花瞪了来宝一眼,仍旧转回去盯着手里的蛋“那做生意来钱最是容易,低买高卖,转手钱就来了。 哪像我孵这蛋,每天翻蛋一个都得摸上十几遍。” 来宝若有所思,又抽了一口烟“自从咱家建鸡场,我才知道来钱不易。 以前种地也没那么多想法,种子扔进去,秋天收了,收多收少交给老天爷。 现在心里奔着个好,这好是走上坡路,确实不易。” “你这是转性了?心疼你妹子了?”桂花又把一个寡蛋放到笸箩里。 看看有二十几个了,有些心疼。 “不是心疼闰月,是实话。” “那……”桂花低头看了看笸箩里的鸡蛋“把这些鸡蛋给闰月送过去?”桂花想的是,鸡场要开成了,以后还要闰月那边的柿子秧。 不如提前修复一下关系,不用太好,能说上话就行。 来宝吓了一跳,手上的烟灰掉在腿上,把他烫个激灵。 “前些天刚刚闹矛盾,还闹到村长那里去……”来宝看怪物似的看着媳妇。 “那就送到三叔那边,反正他们也是在一起吃。” 这,这……月亮是从地底下钻出来了? 虽然这么想,来宝还是跳下地,把烟头在鞋底上按灭。 “我现在就去送。” “你急什么?这都大半夜了,明早再送。”桂花说完,数了数笸箩里的鸡蛋,又拿出几个。 “这里是十五个,够他们吃几天的,明早拿过去好了。” 虽然数量不多,还是在热炕上捂了十来天的,不知道里面臭没臭。 可桂花这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不能提反对意见,免得打消她的积极性。 当晚,来宝破天荒头一次梦到了爹。 是爹临走的时候,嘱咐他要好好照顾闰月。 起了个大早,来宝就怕去送东西被外人看见,面子上过不去。 三婶子早起叫闰月吃完饭,几个人要去大棚里干活。 门一推开,就见来宝手里拿着笸箩,站在大门口进退两难。 笸箩里还放着鸡蛋。 三婶子蒙了,不知道来宝要干什么。 “来宝,你这……” “三婶,桂花让我给你们送几个鸡蛋吃。” 来宝说完把笸箩塞到三婶手里,转身就跑。 没敢看闰月和三叔。 “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三叔吐了个烟圈,悠悠说道。 “他这又是憋着啥坏?”三婶云里雾里,糊涂的厉害。 那一家人算计到骨头里,只能从别人那拿东西,还能往出送? 等到铁树开花,也不能够。 “他有那好心,这鸡蛋个个儿光滑亮眼,一看就是孵鸡不出的寡蛋。”闰月倒是看得清明。 “这鸡蛋,他们不会下了毒吧? 咱们是吃还是扔了?”三婶最先想到的,就是桂花没那个好心。 “别扔了,寡蛋也是蛋,谁家有多少钱,鸡蛋还能扔了的。 中午我先吃,没事你们再吃。” 平时家里鸡蛋都卖了,最多炸个鸡蛋酱,就够奢侈的了。 三叔实在舍不得。 “对,别扔。 铁公鸡拔毛,管它这毛是圆是扁,是长是短,给就收着。”闰月猜来宝那么小的胆子,他不敢下毒。 那日村长几句话,就给他吓唬住了,这人命关天的事,他不敢! 并且闰月也和脑子里那个东西沟通了一下,结果是“无毒,八个臭的,七个好些的。” “这吃人的嘴短,要是……”三婶子想的多,感觉手里的鸡蛋简直成了炸弹,不知怎么处理才好。 “三婶,俗话说既来之则安之,送来咱就吃,这几天防着他们点儿,违背原则的事,咱可千万不能答应。”闰月接过三婶手里的笸箩,送到了屋里。 几个人再往大棚去,就没有往日的欢声笑语。 抠门儿来宝的鸡蛋,成了压在他们心上的负担。 来宝若是知道自己的一番好心被他们误解了,不知道得怎么喊冤。 他就是给他们送几个鸡蛋而已,怎么就把他们吓着了。 闰月脑子里的东西,能辨识东西好坏,也能识病治病,让自己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就是不能辨别人心。 哥嫂的异常行为,那话怎么说来着,事出异常……肯定不对劲儿。 中午,三婶子果然把那七个好的鸡蛋炒了一盘大葱。 不吃不行要臭了。 好大一盘,三叔还喝了半杯白酒,两腮红扑扑的也忘了来宝是否别有用心。 那八个臭的,一打开就扔了。 吃过鸡蛋,几个人一连几天都避着来宝一家走。 生怕遇见了,他提出什么让人不能接受的条件。 来宝的便宜不能占,他会加倍赚回去。 向来如此。 后来三叔想出个办法,送笸箩的时候,特地给秋儿摘了一笸箩西红柿。 也算是自己家特产。 桂花眉开眼笑接过那笸箩柿子,说了一句“三叔这怎么话说的,几个鸡蛋换来一笸箩柿子。 我们这还赚了!” 三叔回去一说,几个人的心“突”的就放下了。 这才是来宝桂花本来该有的样子。 闰月的大棚建好,把三叔老两口和闰月都累的够呛。 几个人没敢歇息,把提前育好的柿子秧都栽到了大棚里。 喷药的时候,闰月没敢把浓度兑高了。 那药效果太恐怖,要是大棚刚刚建起来,里面就长了满棚的柿子秧,结了大大小小的柿子。 闰月怕把那些经常来看热闹,或者取经的村民吓着。 这种逆天的行为,要是被他们说成闹妖。 或者是供了保家仙和其他不干净的东西,对自己和三叔三婶不好。 对柿子也不好。 第三十三章 跟踪 闰月的柿子长的泼辣。 最高兴的要数镇上的刘香香。 这几年受了经济开放的影响,原本只有她一家的蔬菜店,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新蔬菜店开起来的速度,比闰月的柿子长的还快。 听说青牛村就有一家,还和闰月沾亲带故。 这事没听闰月说过,应该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属,要不她怎么就把这种柿子卖给自己呢。 而且自从卖了这种柿子,香香蔬菜店可把别人的生意抢了不少。 不光是卖菜的,包括卖药的和医院,生意都少了不少。 镇医院的院长就和自己父亲念叨过“你闺女卖那个什么柿子,还真是奇葩。 万万没想到,抢我们医院生意的,居然是卖菜的。” 自从刘香香把柿子卖到镇上最大的ktv,那柿子的价值是翻着跟头往上涨。 ktv老板脑子灵活,把柿子切成块,撒点白糖,插几根牙签,一盘居然卖到二十块钱。 而且这柿子好几种颜色,摆上特别好看。 吃了这种柿子,喝酒不醉,跳舞不累,唱歌有味儿。 就连生意都好了不少。 这不,今早上ktv老板还找到刘香香,让她再给自己送几箱。 三婶子家大棚小,刘香香又卖的火,柿子就有些供不应求。 闰月又不敢放开了往柿子秧上喷药,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闰月自己的大棚还没得济,怎么也得长二十来天才能让柿子上市。 新旧交替的断档期,刘香香提着几样礼品,来青牛村找闰月。 一进村口,就遇见桂萍的老公大山。 大山脑子灵活,在镇上弄了个菜床子,也就两年的功夫,家里已经过上了小康日子。 两个人在街头偶遇,大山十分奇怪。 刘香香也算是镇上的名人,她不认识大山,大山却是认识她的。 面包车开出去几百米,大山还站住回头看。 刘香香来青牛村干什么? 她今年的生意做得好,据说是卖什么柿子狠赚了一笔。 她赚钱不要紧,市场就那么大,某一个人吃多了,那就得有饿着的。 其他菜店老板和大山这种摆摊的,背后都研究刘香香。 开始的时候以为她是借了父亲和老公的光。 所以饭店和ktv那边故意捧她。 时间一久,他们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越来越多的人说刘香香的柿子好吃,效果杠杠的。 同行们开始打听,刘香香是从哪里进的货。 有人说起集上来过一个卖柿子的,说是贵的要死,能治病。 还说那人是青牛村的。 大山就乐了“青牛村有能治病的柿子? 我怎么不知道? 倒是有个扣大棚种柿子的,好几年了,家里穷的底儿掉,连孩子上大学学费都筹不够。 一个村子住着,他家柿子能治病?谁信呐! 要是真的,我大山俩字倒着写。” 大伙听他这么一说,也就信了。 这柿子据说刘香香卖十一一斤,那批发最少也得七八块钱。 这么贵的东西,家里还能穷? 有了大山的话,转移了大伙的注意力。 方圆几百里种柿子的都打听遍了,众人也没打听出来哪儿有种能治病柿子的人家。 这进货的打算就泡了汤。 大山就没想到,他们夫妻俩在镇上卖菜,早出晚归,对村子里的事情根本就了解的不多。 印象里,程三那八杠子压不出个屁的主儿,还能种出那种神话似的柿子? 今天早上,桂萍赶着马车,先去了批发市场进菜。 大山感冒,让村里的赤脚医生给挂了两瓶吊瓶,这才出村,没想到就看到刘香香过来了。 刘香香开的是平时进货的车。 直奔青牛村。 大山多了个心眼,调转车头,循着车屁股背影跟了上去。 刘香香的面包车开到三叔家大棚附近,把车上的礼品都拿下来。 三婶赶紧热情的接出来“香香,来就来,还拿什么东西。” 刘香香冁颜一笑“三婶,棚子里的活累,给你们买点吃的,身体好了多种些西红柿,咱们可就指着这个呢!” 闰月听见车响,也从自己的大棚里钻出来。 身上的衣服潮乎乎的,头发上还挂着大棚里蒸汽凝结的水珠。 看见刘香香,闰月问了一句“香香姐,又来拉货? 你这卖的越来越快啊。” 刘香香把两盒麦乳精递给闰月,这才开口道“闰月,你这间棚子还得多久能出货? 不少外地的同行要买这柿子我都没敢答应。” “再有……”闰月估算了一下,本想说二十天,可是看刘香香那急切的眼神,她又提前了五天“半个月左右吧。” “半个月,那行你忙着我心里有数了。 我先去三叔那边把成熟的拉上。 ktv那边要的挺急的。” “我和你一起去,人多摘的快。” 闰月和刘香香钻进三叔家的大棚里。 最近刚刚下了一场薄雪,虽然化净了,可是降温降得厉害。 大棚上盖了一层草苫子,里面什么情况不清楚。 大山打开车梯子,把自行车支在路边。 然后蹑手蹑脚走近大棚,把耳朵贴在草苫子上。 就听三婶大嗓门说道“香香,我们家这柿子都卖给你了,不用拉出去让人挑三拣四的,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然后是刘香香的声音“三婶,咱们是合作挣钱,你怎么说这么客套的话? 等以后我扩大经营规模了,你们就尽管种,我天天来取就是。 你也不用谢我,我也是图赚钱。 没有三分利,谁也不起大早。 不过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们,镇上不少人问我这柿子从哪儿进来的,我都没说。” “香香姐你放心,我们这柿子只要你要,就不会卖给别人,万一那些人恶意竞争,把好东西卖糟践了,我们不是自己挖坑自己跳吗?” 大棚里传来一阵笑声,气氛和谐无比。 很快,柿子摘完,三叔几人抱着泡沫箱,往刘香香的车上装。 偷听的大山躲不及,赶紧背过身去假装提裤子。 “谁,在那干嘛呢?”三叔吆喝一声。 大山赶紧整整衣服转过来“三叔啊,尿急,这附近又没有遮挡……” “赶紧滚犊子,有尿在家不尿,跑人家大棚尿,把柿子拐带变味了怎么办!” 大山赶紧逃离,手忙脚乱骑上自行车跑了。 刘香香看着大山的背影,念叨了一句“这人我好像见过。 刚才他是朝镇上去的,怎么返回来撒泡尿?” 第三十四章 生财有道 至于为什么大山会跑回来撒尿,几个人认为真可能是他说的那样。 地里的庄稼收完了,一马平川的没个遮挡。 闰月根本没拿这当回事儿,只是觉得大山这人素质太低。 有钱怎么样?随地大小便就是品德缺失。 就不嫌丢人? 几个人把刘香香送走,约好三日后让她再过来。 原本三叔三婶看柿子卖的好,还想再扣一个棚子,就在自家的棚子旁边还有地方。 可是闰月建起来了,三叔三婶背地商量了一下,还是先把闰月带起来。 家里现在钱供得上花,就连诗婷那边,每个月都能多给一百。 这棚子多亏了闰月给的药水,做人不能只看见利益,忘恩负义。 大山来到镇上,他媳妇已经把床子摆好,青菜各就各位,还喷了些水,看上去就让人心生喜欢。 怕冻的绿叶菜,还细心的用棉垫遮了一层,只在上面放着一捆。 桂萍见大山来了,脸上满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她心里疑惑,“这怎么打针还把人打兴奋了?” “桂萍,好事,好事儿!”大山喘着气,尽量把声音压低。 “什么好事把你激动成这样?感冒好了?” 桂萍还没得到答案,就被大山扯到一边,两眼放光道“我知道那种能治病的柿子是从哪儿来的了。” “柿子?!”桂萍激动出声,下一秒就被大山捂住了嘴巴。 见有人看过来,大山故意提高声音道“柿子就不进吧,反正也不好卖。” 说完,附在桂萍耳边,小声说道“那柿子果然是程老三种出来的。 今早我来的时候,亲眼看见刘香香去他那里取货。” “不可能!”桂萍撇了撇嘴“他要是有那本事,还能穷这么些年?” “谁说不是呢,可是我明明看见刘香香开车去,拉了好几箱子柿子回来的。 那刘香香还说,现在有好多人打听这种柿子,感谢闰月只卖给他们家。” “你没听错?” “没有,我躲在他们家大棚外面偷听的。” “大山你又听墙根!”桂萍刚想去揪大山耳朵,就想到大山这次是干了件好事儿。 “我怎么没听我妹他们说过? 我娘在村子里,也没听说?” 大山又撇了撇嘴,“你妹因为咱不告诉她卖菜能挣多少钱,心里气大着呢。 你娘那个偏心的,啥时候对咱家的事上过心?” 桂萍一想也是,去年桂花就问过自己,卖的菜都是从哪里进的货。 每个月收入有多少? 当时自己看出她也要干,怕她和来宝妹夫抢了自己的生意。 就硬是没说,妹妹当时就生气了,这一年多都没怎么来往。 老娘也因为自己瞒着,骂了自己几顿,说自己没个亲戚样。 再加上自己忙,除了阴天下大雨在家,其余时间都在镇上,起早贪黑,和村里人没什么接触。 “不行,我得回去看看。 要真是程老三种出来的,咱们就光卖那个柿子也都发财了,我就不信他能卖给外地人,不卖给咱。” “他家那柿子,好像是闰月一手给张罗起来的。” 听大山这么一说,桂萍脑子里的片段终于串起来了。 先是听人说集上有个年轻姑娘卖柿子,天价,坑人。 后来听说有一种治病的柿子。 再后来听说吃坏了人,结果是误会。 误会导致的结果是,柿子火了。 然后三叔家就开始和闰月一起种柿子,地里还新建了一栋大棚。 不挣钱能建新大棚? 是了,是了,十有八九是他们。 “大山,你在这卖,我回去好好打听打听。”桂萍拿起一把韭菜,夹在咯吱窝下就要走。 这年头,打听消息不送点东西人家也不跟你说实话。 “骑车回去,打听确切你不用来了,我也早点收摊,回去商量怎么办? 要是没这么回事,你再过来。” 桂萍破天荒听话的把韭菜放到自行车筐里,骑上就走。 看她走了,大山连卖菜都没了心思,满脑子都是西红柿,大的小的,红的绿的…… 等到十点多钟,桂萍没回来。 十二点,桂萍还是没有回来。 到了下午两点左右,大山坐不住了,把菜降价处理,摊子收拾收拾,赶上马车就往青牛村跑。 桂萍回到青牛村后,并没有去找自己的姐姐桂花。 她怕,怕她姐和她娘把这消息当做交换条件,让她说出来进菜的路子。 亲戚之间最是攀比,谁好了其他人都羡慕嫉妒。 要是不相干的人,搬家去座金山,也不会在乎,因为和自己没关系。 桂萍知道这点,在路上就把村子里的人琢磨了个遍。 谁能跟她说实话,又爱占小便宜,好哄…… 最后,想到了晓梅。 晓梅最近和闰月好像是不大对付,要是有仇更好,她不会替闰月瞒着。 桂萍到了青牛村,直接夹着那捆韭菜去了晓梅家。 晓梅上次被脑子不太灵活的胖子给打狠了,这才刚刚能下地。 下地便不老实。 桂萍来的时候,她正倚在门框上嗑瓜子。 屋子里烟雾缭绕,稀里哗啦胡噜麻将的声音,在大门口就听见了。 冬天没事,招一些爷们儿娘们儿打麻将,赢者总能给扔个几毛。 弄好了每天进个一两元也说不定。 晓梅又招人,喜欢热闹,还能创收,胖子不管。 还没见桂萍的人,晓梅就闻到一股浓浓的韭菜味儿。 初冬的韭菜味道不是臭,不讨厌。 晓梅吸了几下猎狗似的鼻子,“谁家……” 一回头,看见桂萍腋下夹着一捆韭菜来了“哎哟,什么风把大老板给吹来了,不去卖菜怎么有功夫遛哒了?” 桂萍一笑,神秘招手,示意晓梅出来“今天去了镇上,这韭菜新进的,回来时给你捎来一把,尝个鲜。” 晓梅扭扭哒哒,水蛇腰如风摆杨柳。 一边往过走,一边上下打量桂萍。 还没听过这人给谁送东西,卖好几年菜了,她娘病了想吃韭菜,她都说进不到货,不给。 现在做出个孝子贤孙样,给自己送韭菜? 自己又不是她祖宗,恐怕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 心上这么想,韭菜绿各莹莹的实在诱人。 晓梅笑眯了眼,先接过韭菜,这才收了笑容“桂萍,你也别绕弯子了,找我啥事?说吧!” 第三十五章 财路大开 外面有些冷,晓梅怕把那捆韭菜冻了,叫上桂萍,把她引到自家的另一间屋子。 进了屋,桂萍大咧咧坐在炕沿上,迫不及待开口“晓梅你是咱村子里的灵通人物,知不知道程老三和闰月那边卖什么柿子的事情?” “灵通人物”几个字,刺激了晓梅的神经。 她没别的,来往进出的人多,消息灵通倒是真的。 这话听在耳朵里,她觉得桂萍是夸她。 天天跑镇里又怎么样?还不是得回来跟自己打听事情。 晓梅好像一下子找到了自己异于常人,又高人一等的地方。 “这事儿啊!” 晓梅趴门口四下看看,见那屋正玩的兴起,没人注意这边。 “咣当”关了门,坐在桂萍身边。 越说越往前凑,越说声越低,就像特务接头一样,眼珠子还贼溜溜直转。 “这事儿,谁也没我知道的详细……” 晓梅从桂花砍柿子秧开始,说到闰月喷药,那柿子秧活见鬼似的眼见着往起长。 又说到狗蛋吃了那棵柿子秧结的柿子,自己被闰月讹去一笔钱,边说边“呸!” 还说到闰月怎么救刘文魁,怎么用这柿子讹刘文魁,怎么中毒又结交刘香香。 再说到中毒患者的家属,怎么在医院闹了个大乌龙。 “结果刘文魁和医院院长还拿出证据来了,说那柿子没毒,还能治病! 你说气人不气人?” 中间自动省略了自己当时起到的反面作用。 甚至做人流挨打的事儿,也没说。 晓梅的吐沫星子,溅到桂萍脸上,桂萍听得入迷也顾不得擦。 柿子秧疯了似的长,这事确实够妖孽。 可要是没有这妖孽的情节在里头,那柿子凭什么就能治病?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可卖的好就是王道。 桂萍自动给柿子秧的怪异找了个合理的理由。 “你说这事儿,是不是邪性? 可是我找了人去看,那柿子秧还就不动了,你说气人不气人?”晓梅继续趴桂萍脸旁问,看样子是气的不轻。 “是有些悬乎,可要是没毒,能被大家伙认可也不错。”桂萍说的是真心话。 从一个商人的角度说的。 “这还不错?那样的柿子秧不知道是被什么妖魔鬼怪附体了,吃了怕是要鬼上身。 幸亏我儿子当时摔了个跟头,把那柿子跌碎了,要不……吓,想想就后怕!” 晓梅是从神学的角度说的。 渐渐两个人就觉得话不对题,分岐太大。 桂萍神思溜号,眼前仿佛看见一座金山,从自己脚下正有一条金光大道,通向那座金山。 接下来只要自己家拿到那种柿子的经营权,财路大开,这金山就要被自己搬家去了。 这么一想,脸上就莫名的开始泛红激动。 晓梅还在继续说“要我说,程老三一家就是被闰月骗了,在外边混的还有好人? 开店什么人不接触……”突然想到,桂萍也算是在外面混的。 住了嘴,抬脸看桂萍眼色,突然发现桂萍脸蛋涨红,两个黑黑的瞳仁好像要变成两个铜钱。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晓梅跳下地“桂萍,中午在这吃,我给你包韭菜馅饺子,放点鸡蛋虾皮,三鲜馅的。” 桂萍的思绪,活拉拉被晓梅从金山上扯回来。 想知道的都知道了,晓梅也开始变相赶人。 桂萍跳下地“不了,家里还有事,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就往外走。 晓梅也没往出送,只在背后喊了一句“桂萍,闲着来玩啊!” 桂萍不说话,两条腿紧倒腾。 一边走一边盘算,这事儿不能让姐姐知道,得瞒着。 别看他们打的热闹,怎么说那也是窝里反。 自己是外人,真涉及到利益,人家照样哥是哥,妹子是妹子。 要是被妹夫知道这事,给搅黄了,那大金山就没了。 也不能让娘知道,那老太太和来宝一家一个锅里搅马勺,偏心着呢! 来宝和桂花抠是抠,懒也挺懒,可就一样好,孝敬! 要不也不能把事精老娘接家里去养着。 娘在他们那,自己省了多少心,要不就她那爱管闲事的脾气,大山不知道和自己又打了多少架。 好日子来之不易,能不招惹就不招惹。 桂萍一路心事回到家,大山还没回来,中午饭也懒得做,又省了一顿。 桂萍把两只手垫在脑袋底下,躺在热乎乎的炕上翻来覆去烙咸鱼。 把各种可能都想到了。 到最后得出个结论,程老三和闰月绝不会不给自家面子。 又不是不给她钱,还能挑着人卖? 跟钱又没仇,自己的钱也是人民币,好花着呢! 再说,好东西得紧着一个村的人,人不亲水还亲呢。 要不怎么叫“父老乡亲”。 桂萍翻身下地,和面烙油饼,快要发财的人了,吃什么都有条件! 可惜了那一捆韭菜,早知道留半捆,自己家也包饺子。 烙饼的时候,破天荒多放了一勺油,那饼烙出来金黄煊软,油都直往下滴答。 就着油锅炒一盘花生米,又熬了一小盆土豆汤,倒是一点没糟践。 土豆汤上也漂着一层油花,和饼的颜色一样,全都朝金山看齐。 大山回来的时候,还没进院子,就闻到香味儿。 骂了句“败家娘们儿!” 可是上了桌,看见油饼和菜,忍不住还是喝了小半杯白酒。 冬天黑的快,收拾完四点多钟就已经眼擦黑。 桂萍插好门,脱鞋上炕,把今天打听到的事情,一字不落跟大山学了一遍。 “这么说……有戏?” “非常有!”桂萍十分坚定点头。 “要发财了?” “要发财了!” “哎呀我的好媳妇……”大山太过兴奋,借着酒劲,一下把桂萍推倒。 还没折腾几下,桂萍就感觉身下一沉“坏了,炕塌了!” 大山才不管炕塌不塌,他正在兴头上。 不过到底拧不过媳妇,被桂萍一脚踹开。 掀开被褥,竹席子果然塌下去一片。 睡不成了,挪到木床上,木床吱吱呀呀响了半宿。 累极了不知冷热,翻身便睡,梦里全是金山银山,铜板夹着雪花从天上往下掉。 说梦话喊的都是“发财啦!哈哈哈。” 第三十六章 闭门羹 第二天起得早,两个人也没去出床子。 吃过早饭收拾完,抄着袖去了程三叔家。 扑了个空。 两栋大棚,二亩多地,里面的活多着呢。 柿子秧长得快,打叉,拔草都得跟上趟。 桂萍跟在大山后面,一路又去了大棚。 大棚里烧着炉子,铺面而来的是一股潮乎乎的暖气。 三叔三婶和闰月,脱了外套,只穿件贴身的衣服,在棚子里正忙的热火朝天。 桂萍打招呼的声音吓了他们一跳“三叔,三婶,闰月忙着哪?”语调高挑,甜的发腻。 大山嘴里还啧啧夸赞“到底是三叔种出来的柿子,长得好! 这一嘟噜一串儿的,都是钱呐!” 三叔停下手里的活,接道“大山,你们这做买卖的看啥都是钱。 我们看这柿子,就是孩子的学费,家里的油盐酱醋,米面杂粮。” “大山,桂萍,今天怎么没去出床子? 耽误一天可不少钱呢。”三婶子心眼多,就猜到他们两口子不会干亏本买卖。 桂萍和她姐一样,能算计。 这算计要是用到过日子上,是好事。 要是用到人身上,就缺德了。 桂花的算计用到过日子上多些,桂萍则用在人身上比较多。 桂萍听三婶子这么一问,赶紧凑到三婶身边,笑的山花灿烂道“三婶子,再忙也不耽误咱们联络感情。 这都多长时间没好好说说话了。” 不挣钱专门来找人说话?糊弄鬼呢!三婶子当然不信。 桂萍又四下看了看,说道“三婶,你这棚子不小,每天摘下来的柿子不少吧?” 闰月偏头看了看这边,知道桂萍东扯西拉,这是要说到正题上了。 “多的时候一天摘个三五百斤,少的时候也有个一两百斤。 都是辛苦钱,哪像你们不累身子不流汗,那钱就到手了。 我们这没本事的人,就得靠出力气。”三婶子把手里的一个柿子叉扔到地上,换了一棵秧,继续忙。 桂萍赶紧跟过去,接着说“三婶,一天下来这么多柿子,不咋好卖吧? 这天冷了,拉去集上卖又是掉秤又是冻的,损失也不少。” “好货不愁客,我们家柿子不用出去卖,有人来取,不够卖!”三婶子的语气开始降温。 自己辛苦种出来的柿子,怎么让桂萍一说,好像烂大街没人要了似的呢。 桂萍干笑了几声,回头看看大山和三叔那边。 大山支棱着耳朵,听着这边的动静。 见桂萍看过来,他递过去个鼓励的眼神。 桂萍接着说“三婶,我们今天来是有点事情找你们商量……” “桂萍,有话就直接说,不用绕那么大弯子,我这人老脑子慢,要是听不出来,你不是白忙啦?”三婶子用说笑话的方式,揭穿桂萍的小伎俩。 桂萍尴尬的笑了笑,直接开口“三婶,也没什么大事,我和大山想从你这里进柿子卖。 您老也知道,我们批货去哪里都是批,这肥水还能流了外人田? 一样四毛钱一斤进货,何苦便宜了外人?” “多少?四毛钱一斤进货?”三婶看着桂萍,好像是看一个大笑话。 “啊……那个……三婶我想起来了,现在已经到了冬天,冬天柿子价高些,我给你一块钱一斤,不拘多少,好坏我也不挑了,都要了。” 桂萍说完心里还埋怨大山,昨天偷听怎么就没偷听清楚。 不知道这柿子往出批是啥价,批发市场那边普通柿子是五毛钱一斤。 自己这花了一倍的高价。 不过听说刘香香那边卖十一块钱一斤,这利润可是十倍呢。 “不卖!”三婶子回答的干脆,她不愿意和这贪便宜没够的人打交道。 自己卖十块钱一斤的柿子,她给一块钱一斤,还好像自己占了便宜。 三婶子敢保证,若是卖给她,下次再来,她就敢以“价太高不好卖”为由,再压自己两毛钱。 一个村子住着,太知道对方是什么德行,一撅屁股,就知道她要拉什么屎! “不,不卖?”桂萍没想到,三婶果真不给自己面子“三婶,你种柿子就是卖的,现在买主上门,你不卖? 你是跟钱有仇还是跟我有仇?” 三婶一看桂萍变了脸色,寸步不让道“桂萍,我们和谁也没仇。 就像你卖菜,一直卖十块钱一斤的黄瓜,来了个人给你一块钱,你卖?” “我当然不卖!”桂萍脖子一梗“可三婶你这不过是打个比方,破柿子而已……要不你说个价钱我听听。” “桂萍你说错了,我这柿子还真不是打比方,就是十块钱一斤往出批的。 你嫌破,有人不嫌,你赶紧去找好的,我这还没时间留你。”三婶直接下了逐客令。 桂萍见三婶开始撵人,死皮赖脸贴上去,陪了笑“三婶,咱说正事,别开玩笑……” “你看我像开玩笑吗?我哪有功夫和你开玩笑!” “三婶,都一个村住着,人不亲土还亲呢。” “桂萍,别说亲不亲的话,去年夏天诗婷开学,差二百块钱,我去跟你借。 都差点给你跪下了,你非但没借,还把我一顿羞辱,就因为我们没钱。 那时候你怎么没说土亲的话?” 三婶的话,把桂萍噎的“哏儿喽”一下,她都把这事儿给忘了。 但桂萍是什么人?那可是和人打交道的, 能屈能伸。 “三婶,当时是侄媳妇嘴贱,侄媳妇不是人,说了过头话,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把柿子卖给我们……” “不卖!别人都定好了。” 桂萍见三婶这边说不通,赶紧挪步朝闰月走过去“闰月,你那边不是也建了个大棚? 你看在你哥和我姐的面子上……” “对不起桂萍姐,他们在我这没面儿!” 闰月的话说的更干脆。 眼见着大金山越来越虚无缥缈,桂萍脑门上浸出了汗珠儿。 好话又说了一箩筐,没撬动三婶和闰月一丝牙缝。 大山急得问起三叔,三叔更绝,回他个老根八尺的笑脸“我们家的事儿和你家一样,都是娘们儿做主!” 眼见着老程家的几口人像厕所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实在说不动,桂萍和大山出了柿子棚。 吃了顿闭门羹,心情不好,一出来还被冷风吹着了,连连打起了喷嚏。 第三十七章冒烟雪 青牛村的人在等雪。 这个地区的大雪一般下在冬至左右,提前错后,一般差不上三四天。 大北风已经刮了好几天,西伯利亚寒流掠过树梢,窜过山体空隙。 猛兽般扑进青牛村。 整个青牛村,最暖和的地方要数三叔和闰月的蔬菜大棚。 前些天,他们还买了几大包棉花,便宜布料,找几个青牛村妇女,做了几个超大号棉被。 盖在大棚上面。 这笔钱是蔬菜大棚上最大的支出,又免不了。 为此刘香香还提前给闰月支付了一千块钱货款,说好到时候用西红柿还。 这天傍晚,零星的雪花就开始稀稀拉拉的飘。 到了八点多钟,雪花变得越发密集,雪片也大了起来。 风也越刮越大,带着各种怪异的呼号声,刮鼻刮脸吹的人生疼。 三叔三婶和闰月几个人,贪黑把大棚遮的严严实实。 又拿着手电检查几遍,这才放心。 “今晚这里得住人,炉火不能断,万一雪下的太大了,压断了竹竿骨架。可别出什么事情。”三叔看着漆黑的天,一脸担心。 “一个人怕是顾不过来,我也留在这!”闰月自告奋勇。 “你回去吧,这种天气你三婶也不敢在家,你就去我那里住。 大不了今晚我一夜不睡,这种冒烟雪,等明天天亮就差不多停了。” “那三叔你一个人行吗?”闰月有些担心。 “行,你们俩回去,明天白天我再补觉,这么多活儿,明天还得干,不能都熬着。” 听三叔这么一说,闰月才跟三婶深一脚浅一脚的朝家走。 大棚里暖和,倒是不担心三叔冻着。 没下雪的时候,大棚里太潮也没住人。 都是三叔半夜过去,把炉子捅着,在大棚里点上一根蜡烛。 蜡烛烧的慢,整个大棚映出光亮,像是有人在的样子。 这是三叔家和闰月的秘密。 村里的人看见亮光,自然不敢去使什么坏。 倒也相安无事。 可是今日不同,今日三叔要在大棚里呆着,干脆蜡烛也不点了,就图省一毛钱。 上半夜好熬,温度太低炉火也没压。 三叔守着炉火,吸了好几袋旱烟提神。 上半夜还好说,熬熬就过去了。 可是到了下半夜两点多钟,是最难熬的时候。 又有热乎乎的炉火烤着,三叔抱着膝盖在炉火旁打起了盹。 刚迷糊过去没多久,就感觉身上冷,凉风直往骨头里钻。 三叔下意识裹了裹身上的衣服,突然意识到不对。 棚子里几乎是密封的,怎么会有风? 还是这么大的风! 不光是风,风吹在塑料布边缘,发出那种尖利的鬼哭狼嚎的声音,让人心悸。 三叔下意识看了看面前的炉火,红堂堂烧的旺。 一把抓起手电筒,三叔要去风来的方向看个究竟。 手电筒的光亮照过去,大棚正北方中间的位置,一条二尺多长的大口子,像是风婆婆敞开的风口袋。 张着大嘴,夹着雪花朝里灌。 口子四周光滑,应该不是被风撕开的。 倒像是被什么利器割开的。 针大的眼儿,斗大的风,二尺多长的大口子那风能把牛犊子吹个跟头。 三叔直接从那道口子钻出去,脱下身上的军大衣,就往口子上盖。 要是堵不住,口子会越来越大。 而且满棚的柿子秧,难逃一死。 幸好口子离地面近,三叔找了两根木棍把大衣蒙在口子上,又用木棍支好。 还要再想点什么法子,把这里盖的严实些,哪怕挺到天亮,停风再补漏也不迟。 可是一转身,手电筒光亮照到一条黑影,把三叔吓得“妈呀!”一声。 这一嗓子把原本藏在大棚空隙的黑影也吓着了,他转身就往村里跑。 “你给我站住,你个小兔崽子,让我逮到不扒了你的皮!”三叔跟头把式就追。 无奈那个背影是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三叔体力不支,落了下风。 又怕大棚那边烧着火,再出事。 三叔骂骂咧咧转回去,围着闰月的大棚又走了一圈,倒是没什么事。 走进去捅着了炉子,添了些煤。 村子那边传来几声狗叫,很快就停了。 风雪大,连狗都不爱多管闲事。 觉也不敢睡了,三叔点着一颗烟,把那个背影和村里的人往一起比对。 村子里大多数人条件不是太好,身材魁梧的中年人不多。 晓梅的老公胖子算一个,来宝算一个,大山算一个。 村长个子不低,还是个小伙子,算不上魁梧。 并且也不会做这事儿。 其余三个人跟自己还有闰月都有些过节,都是被怀疑对象。 胖子贪睡,冒烟雪的大半夜让他出来做这事儿,怕是得用木棒打。 他也可以排除。 剩下那俩连襟……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天刚放亮,风小了些,三叔就敲开了村长家的门。 李强睡眼惺忪,穿着秋衣秋裤给三叔开了门。 “村长,你得给我讨个公道。”三叔第一句话就给李强吓了一跳。 赶紧窜回屋,穿上了衣服裤子“三叔,这是发生啥事了? 大清早就让我给你讨公道!”因着有闰月的关系,李强叫三叔也叫的亲切。 “我的大棚被人割了条口子,还是半夜割的,这是要断了我们家活路,这事你不能不管!” “啥?被人割了?柿子秧冻死没? 闰月那边怎么样?” “闰月的没事,我发现的早,把破洞堵上了,否则我那一棚柿子秧就完蛋了。 不过我看见了一个人的背影,没追上……” 李强一听闰月那边没事,心里顿时放松。 还没等他说话,三叔接着说“那人估计是没来得及对闰月的棚子下手就被我发现了。 这次不好好收拾他一下,就怕还有下回。” “岂有此理,什么人这么缺德,三叔你看清没?” 李强当着村长,每日的工作是催粮要款、组织生产、计划生育、兴修水利,管的是鸡毛蒜皮、家长里短。 现在自己辖下出了个破坏社会主义建设的坏蛋,这是败类。 得揪出来,得管! 因为三叔和闰月那大棚,乡里可给自己的政绩上加了分。 决不能让人阻断了自己的前途。 第三十八章 鸡病 三叔看李强脸上带了怒气,就把自己看到的背影和猜测说了。 并且和怀疑对象都有些什么矛盾,三叔也如实告诉了李强。 “三叔,你先回去,这事交给我,我给你解决!” 三叔原本想说要报警,可是村长都把这事包揽过去,就先看看他的解决办法。 一个屯子住着,要是闹到警察局去,以后做了仇也不好。 交一个人不容易,若是得罪一个人,一句话的事儿。 三叔回到家,把发生的事,跟三婶和闰月说了。 闰月吓了一跳,昨晚风雪刮的大,她就心惊胆颤,一夜没睡好,想不到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几个人急急吃过饭,就往大棚走,那道口子不想办法早晚得出病。 这才是第一场雪,冬天长着呢。 几个人走到村口的时候,就见来宝家鸡场旁边的沟里,扔着七八十只鸡崽。 那鸡崽全都病恹恹的,趴在雪上瑟瑟发抖。 眼睛半眯着,绒毛被风吹出小旋窝。 偶尔还张嘴叫上一声。 看样子扔出来没多大一会儿,否则这么冷的天儿,早就冻死了。 不用问,肯定也是来宝家扔出来的。 这个时候没有哪个脑残的孵鸡。 “作孽呦,这么多条命,都还没死就不要了。” 三婶子心软,看见毛绒绒的小鸡受罪,就有些受不了了。 闰月弯腰拿起一只还算精神些的,脑子里消停了好几天的那个声音响起“受凉引起的小鸡白痢,传染性极强,是否修复?” “修复。”闰月心念一动,下了指令。 下一秒,她就看见那鸡雏在她手里睁开了眼睛,娇嫩的小嘴还在闰月手指上啄了一下。 鸡屁股上那一片白乎乎的粘液,也渐渐干燥,还张着嘴“叽叽”叫了几声,好像是饿了,在找食物。 三婶子不知闰月使了修复的法子。 见小鸡缓了过来,嘴里念叨着“来宝这个败家子,想养就好好养,这么多条命,就扔到这大雪地里。” 三婶子脱下自己身上的棉袄外套,铺在地上,让闰月把手里的鸡崽放上去。 闰月一个个拿起鸡崽,往三婶的棉袄上放,脑子里连续想着“修复” “修复” “修复” “修复……” 三婶子很快注意到,鸡崽哪怕已经躺在雪地上蹬腿,只要闰月把它拿起来放到棉袄上,那鸡崽便能站立,能叫。 三婶子有点怕了,再联想到快速生长的柿子秧,她看闰月的眼神有点……惊骇。 闰月感觉到,解释道“三婶,这些鸡崽不至于死,可能是雪地太凉了,放到棉袄上就没事了,咱们快点拿家去,也是救命的好事。” “对对对,赶紧拿家去,天太冷了。”三婶子不知道信没信闰月的话,赶紧帮闰月把鸡崽往棉袄上拿。 可奇怪的是,她拿了三只,放到棉袄上全都死了。 眼看着闰月把鸡崽捡完,三婶子把棉袄往起一兜,跑回家。 找了三个纸壳箱,把鸡崽放进去,干脆放到炕上。 盛了一碗米,倒进纸箱里,小鸡崽争抢着去啄,小嘴啄在纸箱上“砰砰砰”响成一片。 三婶子还自言自语“好好的鸡,怎么就扔了?” 闰月和三叔直接去了大棚,看了看那个被割开的口子。 拿了一块比口子大的塑料布,用从家里带来的胶粘了,还可以对付一段时间。 等三婶子赶来的时候,闰月和三叔已经开始清理大棚上的积雪。 三叔一边干活,一边跟闰月把昨晚捉贼,今早去找村长的事儿说了一遍。 闰月心里后悔,这要是昨晚自己在,那贼绝对跑不了。 还不得追他个半死! “既然李强说他管这事,那咱就等着结果,等把那人找出来,让他赔块新的塑料布。”一块塑料布不少钱呢,那贼手欠,就要让他付出些代价! 最好不要是自己的哥哥来宝,若是他,可就不是一块塑料布那么简单了。 自家人坑自家人,那是德行败坏。 闰月想着心事,整整一天,几个人才把大棚上的积雪清理干净。 还打扫出一条通往村口的路来。 这条路只有他们几个走,不打扫没人管。 傍晚,几个人拖着疲乏的身子,回到三婶家吃饭。 屋子里小鸡崽的叫声响成一片。 三婶给他们又放了一碗米,那些鸡崽才消停。 “闰月,这小鸡到底怎么回事? 眼瞅着要死了,咱们拿回来怎么就好了?”三婶子琢磨了一天,也没想明白,这会儿终于问出来。 闰月看着小鸡崽们抢食,把几只体弱挤不上去的放到最里边,说道“其实也没啥,这鸡就是因为受凉得了小鸡白痢,那病传染,来的也快。 咱们拿回来热乎热乎就好了。 有可能他们舍不得烧煤,那鸡场里温度太低,这鸡刚出壳没几天怎么能不得病?” “那要是想治这病,得喂什么药?” “简单,买点肠康泡到水里,让它们喝几天就好了。 另外室内温度得提升几度。” 三婶子点点头,记下了闰月的话,还有那种叫“肠康”的药。 吃过晚饭,闰月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三婶子叫上老伴“咱俩把这鸡崽给来宝送过去吧。” “这不用问问闰月?”三叔担心道。 “不用问,大棚里那么多活,咱们哪有时间伺候这东西。 等它们再长大些,要占好些地方,这天寒地冻的,咱们养不了。” 三叔想想也是这么回事。 那来宝再混蛋也是本家侄子,外人看笑话,自己家可不能看笑话。 再说上次他不是还送来十五个蛋? 三叔就是这么个人,只记好,不记仇。 老两口把鸡崽归拢到两个纸箱里,一人抱了一个,出了门,直奔来宝的养鸡场。 办养鸡场比扣大棚还不容易。 自从来宝的鸡场建起来,那里边就没离了人。 特别是今天,来宝桂花两口子正守着几十只病鸡崽发愁。 晚饭都没吃。 从昨天开始,鸡崽不知怎么就犯了病。 先是蔫,不吃食,然后就闭着眼,小嘴支到鸡笼的底上,像是在算命。 有的干脆侧躺在鸡笼里,蹬腿完蛋。 这病来势快,发病猛,灌了白酒也不好使,家里的几包土霉素也都研碎拌饲料里吃了。 不管用。 第三十九章 劝和不劝分 如今鸡场房子也建好了,鸡崽也孵出来了。 不光占了老娘的棺材本,还贷了一千块钱的款。 身上有公家的饥荒压着,声势也造出去了。 这要是鸡崽全都死了…… 丢不起那份人! 欠的账拿啥还呢。 三叔和三婶进来的时候,他们两口子正互相埋怨“我就说冬天孵鸡不行,你非得着急,说什么撵出一季来,开春就能下蛋。 这下可好,给咱来个全军覆灭,我看你的脸往哪儿搁!”是桂花在埋怨来宝。 “我哪知道会出这种事儿,我还不是为了挣钱,你还说鸡吃了那柿子……”来宝话没说完,鸡场的门就被推开。 一股子冷风钻进来,三叔三婶各抱着一个纸壳箱子走了进来。 来宝和桂花都看直了,不知道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不过……纸箱子里怎么好像有鸡崽的叫声? 他们两口子都听见了。 “还看什么看,快把鸡崽接过去。”三叔把箱子递给来宝。 三婶直接把箱子放到了地上。 “三叔三婶,这是怎么回事儿? 你们在哪儿弄来的鸡崽?” 三叔自己找了个凳子坐在火炉旁,掏出烟袋点了一颗烟,这才慢悠悠开口“不认识了?这不是你们家早上扔大沟里的?” “我们家?”来宝和桂花互看一眼“扔大沟里那些,都要死了,这,这是怎么回事?” 三婶撇了撇嘴,阴阳怪气开口“怎么回事? 你们俩还有脸问?这是闰月救活的,她说这鸡崽是因为受凉得了白痢,这病来的快,传染性强,死亡率高。 今早我们把鸡崽捡回去,放到火炕上,就活过来了。 闰月还说,这病好治,只要在水里掺上一种叫肠康的药就好了。” 来宝和桂花一听小鸡有救,顿时觉得抓住了救命稻草,满脸兴奋。 “还有救?我们以为都不行了。”桂花感动的差点落泪“中午我还过去看过,可是那里就剩三只死鸡,我还以为是被狗吃了……” 三婶子听桂花这么说,撇了撇嘴翻小肠道“也就你们,哪像个当哥嫂的样儿? 闰月行的时候,你们拼了命巴结,一看闰月落魄了,生怕连累你们,赶紧的说什么断绝兄妹关系…… 人这一辈子谁还没有个三灾六难的? 俗话还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你们就知道闰月过不去河西? 现在你们这里出了事情,还不是闰月出手帮了你们? 人呐,做事得摸摸自己的良心,对不对得起人字那一撇!” 来宝和桂花两个人,脸上臊的一阵红一阵白。 要不是闰月救了他们的鸡崽,三婶敢保证,桂花肯定会拿扫帚把自己拍出去。 “那闰月……”来宝想问问闰月也么没跟来。 “别问闰月,别说是她,要是我也不来! 你们先跟人家提的断绝关系,还把人家扫地出门,要是我连你这鸡崽也不救!” “唉!”三叔在旁边也叹了口气“都是我们两个老的没用,你爹娘去的时候,都嘱咐我们,说要照看好你们哥儿俩。 可是儿大不由爷,别说我们这叔婶的……” “三叔,你别说了,是我这个当哥的不对……”来宝突然想起什么,问道“三叔,今天下午村长来过,问我昨晚干什么去了,他说你们家大棚被人用刀割了?” 提起这事,三叔脸一下就沉了下去“不知是哪个丧良心的干的,要是被我知道了,饶不了他!” “昨天小鸡发病,我在鸡场这边住的,下半夜的时候,狗咬的厉害,我还出去看了一眼,是有个人……”桂花站在来宝身后,使劲朝他腰上掐了一把。 来宝疼的脸上肌肉直哆嗦,没往下说。 三婶子把桂花的动作看在眼里,气的直咬牙“真是没良心的东西,刚刚救了他们的鸡崽,连句实话都不让说。” 三婶冷着脸叫上三叔“咱回吧,明天大棚里还有活。” 老两口走在回家的路上,三婶子心有不甘“我说老头子,那来宝肯定看见昨晚那人是谁了。” “看见了又能怎么样?你没见桂花不让他说?” “来宝说他在鸡场住的,听见狗叫就出去了,那这么说那人不是来宝,肯定就是大山。 这小子是因为咱们不卖给他柿子记了仇。” “那又有什么用?怀疑也只能是怀疑。 咱们没有证据,他也不能承认。” “那咱家大棚的事就算了?” “再等等,看村长查出什么结果来没有。” 来宝鸡场。 来宝两口子把治好的鸡崽抓出来,放到鸡笼里。 小鸡崽从狭窄的纸箱子,一下进去宽阔的鸡笼,奓着两只小翅膀撒欢跑。 半点也看不出早上奄奄一息的样子。 “桂花,你看这鸡崽,比咱们那些健康的还精神,多亏了闰月。” “嗯,闰月这次是挺够意思。”桂花眉开眼笑的符合。 “那你刚才怎么不让我说昨晚的事,那事明明是大山做的。 我看见他的时候他胳肢窝里还夹着一把镰刀。” “怎么说那也是我姐夫,咱说出去不好……” “你就知道护着你妹夫,他害的可是我妹妹,我叔! 你们家亲戚是亲戚,我们家的就活该?”来宝从来没这么不客气的和桂花说话。 桂花一时有点不适应“你喊啥,喊啥? 这事儿有别人说的,没咱说的,你要是给捅出去,以后我还怎么见我妹妹?” “那我怎么见我妹妹?” “你妹不是已经断绝关系了吗?” “还不是信了你的鬼话!”来宝脖子一梗“你妹生意做的那么好,怎么没想着带带咱? 你去打听消息她说了吗? 我妹再不好,还不是帮我出主意救鸡崽了? 你妹呢?哪怕过来问问也行。 她明知道咱们去信用社贷款,也没说借给咱点儿……亏你总是护着他们!” 桂花被来宝说的理亏,低头不语。 “要是再有人问起,我就说是大山砍的,明人不做暗事!” “……”桂花仍旧不说话,她觉得来宝不敢,他就是痛快痛快嘴。 “别墨迹了,明天赶紧去镇上给鸡买药,自己家事儿还没弄明白呢。” 桂花说不过来宝,只能转移话题。 第四十章 作证 第二天,来宝从镇上买药回来,就见村部来来往往都是人。 逮了个从村部出来的熟人,来宝问“村上是有啥事?” “有,还不是因为你三叔那大棚的事儿,这村长是真急眼了,昨天挨家挨户查。 今天又在大喇叭里招呼村民开会。 看样子不查出个结果来,不会罢休。” 那人说完,抬脚离开。 来宝想了想那晚的事,直接进了村部。 屋里全是青牛村的熟人。 村长李强一只手叉着腰,一只手比比划划“咱们村上就程三叔这个大棚算是个致富项目,在乡里已经报了名了。 现在有人搞破坏,这种行为往小了说是报私仇,是缺德。 往大了说,就是破坏社会主义建设。 昨天我已经挨家问过,你们都不承认。 今天我就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要是今天没有人来找我坦白,那我就要报警了。 到时候别说我李强不讲情面。” 看得出来,李强是真生气了。 来宝突然感觉人群里射出一道目光,扎脸。 他扭过头去,正好看见大山朝自己这边看。 见来宝对上他的目光,大山扔给他个“少管闲事”的眼神,把目光挪走了。 村长李强继续问“没有人承认是吧? 那有没有人看到是谁? 有的话举报,村上给他二十块钱奖励!” 一听有奖励,人群骚动了一下。 “那么大的雪,谁出去干嘛?怎么能看到?” “就是,这钱可不好挣,说了得罪人啊。” “得罪人怕啥?他怎么干的出来?可惜我不知道,要是知道我就举报。 二十块钱哪,买点肉,打点酒喝不香吗?” 说话的是村里的资深老光棍,侯三儿。 侯三算是无赖,大的坏事不干,小坏事不断。 他干的坏事都掐在犯法的边缘,想扣了他罪名又不够,警察都拿他没办法。 他是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都沾点还不过分。 青牛村的人对他是又恨又怕又没法。 “侯三儿,早知道你那晚不睡觉,等着抓坏蛋好了。”说话的人以前也总是和侯三儿开玩笑。 侯三儿大嘴一咧,露出一口黄牙,尖嘴猴腮的脸上露出一抹猥琐的笑“老子那晚不是钻你媳妇被窝去了么!” 人群“哈哈哈”传出一声爆笑。 来宝摸了摸兜里的鸡药,下了下决心,在一片哄笑声中严肃开口“我知道是谁干的!” 哄笑声戛然而止,几十道目光不约而同的朝他看过来。 来宝还从来没享受过被人注视的待遇,心里有点慌。 他清了清嗓子,又说道“我看见了,那个人就是……” “来宝,说话可要讲证据,不能疯狗似的乱咬。”大山站起来,威胁着打断来宝的话。 来宝有点害怕,把头低了,不敢看大山的眼睛。 “来宝,你说是谁?我给你撑腰!”李强适时提醒来宝道。 这话给了来宝勇气“这人就是大山!那晚我在鸡场里守着,听见狗叫出去看,手电筒照在大山的脸上。 他从我三叔的大棚那边跑过来,腋下还夹着一把镰刀。” “哗!”人群沸腾了。 “大山怎么能做这个事?看着挺好的人。” “就是,人家嫌便宜,柿子不卖给你,你就打击报复,这也太歹毒了吧!” “幸亏程老三发现的早,否则那一棚柿子都没了。得损失多少钱?” “太坏了,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表面看着挺好的人。” 人们议论纷纷,让大山十分气愤“来宝,你个穷鬼,为了那二十块钱大义灭亲!” 不打自招。 大义灭亲不就是说明那事还是他干的么。 来宝不理他,抬头看向村长“村长,我不要那二十块钱,我就是看不惯别人欺负我们老程家的人。”说完转身就走。 “够爷们儿,来宝牛批了啊!” “他要是早和程老三闰月他们搞好关系,大山也不敢动手。” “平时闹得欢,你看真正有事了还得是一家人。 谁不知道那塑料大棚是程老三和闰月合伙的。” “按说这大山也不应该啊,他和来宝是连襟,结果还去害连襟的本家,要是我也得说出来。 一笔写不出来两个程啊。” “我呸!大山你就是个龟孙,别看我侯三儿输耍不成人,我还真就看不起你这样的! 偷个鸡摸个狗,不至于让人家活不下去。 就你这种心狠手辣的,动不动就断人家活路,合该下十八层地狱。” 侯三儿说完,转身走了。 大山气的七窍生烟,又无处发泄。 被一个什么也不是的无赖看不起,他感觉自己以后在青牛村真没法呆下去了。 “村,村长……我那晚也是一时糊涂,您去给说说,可千万不要报警。 我愿意赔,我有钱,赔多少都行……” 大山一看自己说漏了嘴,想耍赖也不行了,干脆求起了李强。 “这事儿你还别跟我说,这得看程三叔的意见。 好了没大家伙什么事了,都散了吧。”李强朝村民们喊了一声,众人呼呼啦啦往外走。 李强让人叫来三叔,经过协商,大山赔了一栋棚子的塑料布钱。 赔钱事儿小,关键是丢人。 打那以后村子里的人见了大山两口子,更加躲得远远的。 桂花知道大山的龌龊勾当漏了馅儿,还是自家爷们举报的。 心知和姐姐家的关系是没法处了。 闹了来宝一场,来宝这次竟意外的没有妥协。 他态度强硬,眼珠子一瞪“怕举报他就别干! 我又没冤枉他。 闰月和三叔他们救了咱家鸡场,咱们不能不说句公道话。” 一提到鸡场,桂花顿时没了脾气。 鸡场就是自己家的命根子,和姐夫的名声比,还是鸡场重要。 来宝给鸡场里的鸡喂了闰月说的药,果然很快就治好了。 来宝两口子把注意力全都放在鸡场上,对儿子秋儿自然就没时间管束。 除了吃饭回家,能见着秋儿,其余时间秋儿干什么他们根本不知道。 这日闰月听别人说,秋儿总是在晓梅家看人耍麻将。 才七岁的孩子,眼瞅着就要废了。 村里计划生育管得严,只生一个好。 老程家到来宝这辈儿是他和闰月哥俩,到了秋儿这一代就只有他一个。 这么小的孩子学麻将,那还有好? 第四十一章 管教 接下来的时间,闰月不止一次听人说秋儿在晓梅家玩麻将。 甚至有人说“秋儿是整个青牛村最聪明的娃子,记性好,玩麻将能记住其他三家手里的牌都有什么。” 这事儿闰月本不想管,那孩子被他妈和他姥都惯坏了。 做了什么错事,从来不批评,一个劲儿的夸,越夸胆越大。 这天早上,闰月从三婶子家吃过饭,正往大棚走,就见秋儿手里抓着个馒头。 凉风冷气的,边吃边跑,看方向又是去晓梅家。 “你给我站住,干什么去?”闰月吆喝一嗓子。 谁知秋儿朝她翻了个白眼“丢人货,要你管! 你不是我姑。” 一句丢人货,把闰月气的血都往脑门上冲。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秋儿一看闰月真生气了,抬脚就跑,直接拐进了晓梅家院子。 闰月想了想气就不打一处来,自己以前把秋儿放心尖上疼。 好吃的,好玩的,好穿的,全都是自己供着。 现在他居然和他娘学,骂自己是丢人货! 连人都不是,是货! “这个白眼狼!”闰月咬牙切齿,小小年纪不学好,眼瞅着长歪了,要是不管以后还有好? 也不知道来宝和桂花想什么呢,钱挣得再多,孩子养废了又有什么用! 闰月突然很是奇怪,都说秋儿麻将打的好,她决定跟过去看看。 刚一进晓梅家院子,就听屋里好多人吆喝“秋儿来了,快点快点坐,幸亏来得早,要是来晚了都没你地方了。” 然后就是“哗啦哗啦”扒拉麻将的声音。 闰月朝屋子走过去,晓梅隔着玻璃看见,赶紧迎了出来“闰月,你来我们家干啥! 你走,我这不欢迎你!” “欢不欢迎也来了,腿长在我身上,走不走你说的不算。”闰月推开晓梅就要进屋。 “真是没脸没皮,怪不得别人都说你是做那个的,脸皮够厚。”晓梅跟在闰月身后念叨,却不敢太靠前。 她怕闰月打她。 “干哪个的?”闰月突然回头,盯住晓梅问。 眼神里都是恶狠狠的戾气。 “啊……”晓梅咽下到嘴边的话,眼睁睁看着闰月进了屋。 闰月一进屋,就看见秋儿两只小手熟练的码着麻将。 他旁边坐着的,就是尖嘴猴腮的侯三儿。 侯三儿正指挥着秋儿“这张不要,一会打出去……秋儿,我这么费心教你,一会赢了钱可得给三叔打酒喝。” 秋儿手边放着啃了一半的馒头,很社会的满口应承“你放心,不光是酒,还有烟,我给你买一盒大前门。” “好好,还是秋儿有良心。”侯三儿两只鼓鼓的蛤蟆眼,乐成了一条缝。 “七条!”秋儿“啪”摔出一张牌。 耳边突然“炸”起一个声音“程秋儿!你在干什么!” 秋儿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要往地下跳。 晓梅这人来人往太频繁了,他只顾着玩麻将,根本没看进来的人。 冷丁一听到声音,还以为是他娘来了。 可是当看清是闰月时,他又懒洋洋坐回炕沿上“要你管! 你们快出牌,出牌!” 直接把闰月当成空气无视。 侯三儿见闰月脸色不好看,下意识从秋儿身边躲开些。 这教人家孩子耍钱,和抱人家孩子跳井没什么区别。 都是坑人的。 被人骂成“一拍脑袋,脚底下冒脓”的侯三,还有几分良知。 “秋儿,你给我下来!”闰月的脸冷的像三九的天气,屋子里好像都降了几度。 “秋儿,要不你别玩了,让给你侯三叔。” “就是,秋儿你下去吧。” 其他几个人也劝秋儿。 不成想,秋儿人小脾气大,小脖子一耿又打出一张牌“幺鸡! 今天我就不下去,她又不是我娘,凭什么管我?” 说完还挑衅的朝闰月翻了翻眼皮。 “程秋儿,你今天是铁了心不跟我走是吧?”闰月指着秋儿,看着他那小脸上和侯三儿如出一辙的痞气。 真是跟什么人学什么人。 闰月气急,一把掀翻了麻将桌。 哗啦一声,麻将滚的到处都是。 秋儿吓得“哇”一下哭了“程闰月,你欺负人,我告诉我娘挠你满脸花!” “让你娘挠我是吧,来,你跟我去找你娘!”闰月上前一步,当胸揪住秋儿的棉袄,直接把他从炕沿上拎走。 临走,闰月还环视一周“以后,谁再敢教秋儿耍钱,别怪我不客气!” 侯三儿缩了缩脖子,感觉闰月怎么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不像个女人,像头母夜叉。 “闰月,你个天杀的,你欺人太甚,来我们家搅局来了是吧,老娘和你拼了!”晓梅张牙舞爪就冲闰月去了。 她料定这是在自己家里,还有这么多人,大伙怎么也不能看着闰月欺负她。 谁知闰月手里拎着秋儿,猛地一抡。 秋儿的腿正好拌在晓梅脚踝上。 晓梅一屁股坐在地上,杀猪似的嚎。 闰月见看都不看她一眼,拎着秋儿转身走了。 秋儿的哭喊声传过来“闰月,你多管闲事,不怕雷劈……” 侯三儿眨巴眨巴蛤蟆眼,嘟囔了一句“这死娘们儿,厉害了啊!” “不行,我得去找她报仇。”晓梅从地上爬起来,觉得放当这么多人面丢了脸。 就想要找补回来。 “行了你,赶紧收拾收拾得了,闰月可是认识镇上警察局的局长。 真把她惹急了,她告咱聚众赌博,还玩不成了。 以后还是别招惹秋儿那小子。”侯三儿适时提醒晓梅。 晓梅一听这话,吓出一身冷汗。 这些人玩不成了,她去哪里抽钱? 那可就断了财路了。 众人七手八脚把牌桌抬起来,重新摆上,接着玩。 就有人说“这闰月也是有些本事,你说她这大棚说建就建起来了。” “听说前两天刚卖了一批柿子,卖了两千多块!” “这么多!这要是谁有福能娶到闰月,这不是人财两得吗?” “那丫头,一般人看不上眼,除非……” “除非什么?” “生米煮成熟饭!” “拉倒吧,别说了别说了,赶紧抓牌。”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侯三儿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几下,想着自己一天活的人不人鬼不鬼的,连个奔头都没有。 自己名声不好,闰月名声也臭了,两人谁也别嫌弃谁,这要是凑成一家…… 岂不美哉! 第四十二章 村长送礼 闰月手里拎着秋儿,一路从大街上走过。 几个经常被秋儿欺负的熊孩子,跟在后面一边起哄一边做鬼脸。 闰月径直走到村口,把秋儿扔到他家鸡场附近,还不忘了往他屁股上使劲拍了几巴掌。 警告道“要是再让我发现你去玩麻将不学好,我非告诉你爹打断你的腿!” 秋儿倔倔的站在雪地上,喘着粗气,小胸脯一鼓一鼓。 他侧脸对着闰月,眼珠子全都转在眼睛一侧,看着闰月。 那小模样,若是能打得过闰月,他绝对会冲上去。 但是这会儿不行,离自家鸡场太近了,要是闹起来,爹娘出来问起。 他怕自己耍钱的事暴露。 娘倒是没什么,爹掐人就很疼。 看来以后再玩这种东西,不能在屯子里玩,得离自家人远点。 闰月刚走出几步,就听身后一声大叫。 秋儿冲出去,把两个刚才嘲笑自己的家伙压在身底下。 几人直接骨碌到路旁的雪里。 闰月知道,他这是发泄刚刚憋在心里的火气。 小孩子没多大力气,摔摔打打就当锻炼了。 要不他们满身的精气神朝哪里发泄? 闰月转身离开,去了大棚。 今天来的有点晚,闰月干活就很卖力。 中途歇息的时候,闰月跟三婶子提了一嘴“三婶,从明天开始,我自己做着吃,你年岁也大了,同样干一天活,回去还要做饭,实在辛苦。” “闰月,是不是三婶子做的饭不合你胃口了?” “不是三婶,现在天冷,我那边要不也得烧炕。 顺便就把饭做了,总去你们那里麻烦,我这心里也不得劲。 再说给你们伙食费你们也不要。” “这傻孩子,说的什么话,不过是多加一把米,多加半瓢水的事儿。”诗婷在外面读书,经常不在家。 三婶已经把闰月当成自己的孩子,每日在眼前晃惯了,要是哪天看不见,这心里还空落落的。 还想再劝什么,三叔在一旁插话道“算了,丫头要自己做就自己做,这年轻人和咱们吃的东西不一样,软了硬了,凉了热了,也是不习惯。 以后吃什么好东西,给丫头送去,这样她自己也方便。” 闰月本想解释,说是实在不愿意再麻烦三婶伺候自己。 可是见三婶听了三叔的话就同意了,也就没再解释。 下午,她骑着三叔的自行车,去了一趟镇上,把碗筷,餐具什么的都买个齐全。 回来的路上,遇到了李强。 李强披着一件大棉袄,脚步匆匆。 突然看见闰月过来,他像是被施了定身法。 他猛地站住,脸上一改严肃,笑的牙花子都露出来了“程闰月,这大冷的天儿,你不在棚子里忙活,干什么去了?” 闰月从自行车上跳下来,把捂在嘴上的围巾拉下来,吐着凉气道“我要自己做饭吃,麻烦三婶子够多了,这不,去买了些做饭用的东西。” “哎哟,看不出来,老同学还会做饭。”李强没话找话道。 “那是,等有时间我亲自下厨,请你吃饭。 还有,大山赔塑料布那事儿也谢谢你,跟着没少忙活。” 闰月冻得红红的脸蛋,像两个红苹果。 长睫毛上上了一层霜,变成两把白刷子。 一刷一刷,刷的李强那心里直痒痒。 恨不得趴那苹果上咬一口。 这么一想他就红了脸。 为了掩饰自己的大红脸,李强搓了搓手,放到嘴上用热气哈了“闰月,你快走吧,这几天降温,天太冷了。 咱们改天唠,对了,别忘了答应我的饭。” “放心吧,忘不了!”闰月痛快答应一句,骑上自行车走了。 李强把棉袄往开散了散,怎的还有点热呢! 闰月回到家,见天色也不早了,去大棚里也干不了多少活。 她把买来的挂面拿出来一把。 在锅里烧了两瓢开水,灶膛里架上三叔给拉来的劈好的木头。 木头在锅底下噼啪作响,火苗舔舐着锅底,这屋里很快就有了过日子的烟火气。 水很快就开了,闰月把半把挂面下到锅里。 拿双长筷子搅两下,水沫浮上来两次。 大笊篱捞出盛到海碗里,海碗里有提前放好的热汤。 入好面,撒几片香菜,葱丝儿,带红根儿的嫩菠菜,满天星辣椒油花儿,红,绿,白。 再熬半勺油泼上去“滋啦”一声,一大碗不伦不类的葱油泼面完成。 香菜小葱和嫩菠菜,都是自己大棚里边边角角,见缝插针种出来的。 因为和西红柿分享了改良药水的缘故。那味道不是一般的纯正浓郁。 一大碗面,闰月连汤都喝了。 喝完舔舔嘴唇,意犹未尽。 这要是有骨汤就好了。 慢慢来,面包会有的,骨汤也会有的。 屋子里烧的热乎乎,闰月温了一大锅水,舒舒服服泡了脚,刚要上炕看会书。 就听见大门被人敲响。 声音不大,有些迟疑。 闰月披件衣服,走出去问了句“谁呀?” “我,是李强,闰月你开门我有点事儿。” 闰月想了想,隔着门说道“村长啊,有事明天说吧,今天太晚了,不方便。” “闰月,我就站门口说句话就走,不进去。”李强猜到闰月的担心,赶紧表态。 他也不敢进去,孤男寡女,好说不好听。 他可是村长,要颜面的。 若是被长舌妇们知道,吐沫星子就能淹死人。 做为青牛村职位最高的人,他必须得言行谨慎,给大家伙带个好头。 闰月听他这么一说“哗啦”一下,把门闩拔开。 然后站在李强对面,没有让路的意思,也没有让李强进去的意思。 李强仍旧披着白天那件衣服,看闰月开了门,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坛子。 看样子是装腐乳那种。 把坛子往闰月面前一递“闰月,你自己做饭吃,肯定没准备这个。 拿着,这是我特地给你熬的,千万别送人。” 闰月不想接,可是两个人站在大门口,这姿势实在怕惹人误会。 “这是什么?”闰月打开坛子盖,满满一坛新熬的猪油,散发着油脂的香味儿。 “猪油,这么金贵的东西……”闰月想说我不能要,可是李强已经转身跑了。 像个做了坏事怕被人逮到的孩子。 第四十三章 煤气中毒 闰月看着慌乱逃走的李强,抱着那坛猪油哭笑不得。 想起上学的时候,哥嫂不给钱,自己拾了破烂,卖钱买墨水,买笔买本子。 那时候破烂也不值钱,墨水经常有断的时候。 李强就经常偷偷拿了自己的笔,灌饱墨水再给她送回来。 这么多年,他的“毛病”还没改。 好像默默关心自己成了他的习惯,一时改不过来。 闰月对李强没感觉,他越对自己好,闰月越把他当成哥哥。 比来宝还称职的哥哥。 所以那几次媒人来的时候,闰月气的哭笑不得。 她不能想象和哥哥结婚过日子那种感觉。 现在抱着这坛猪油,闰月不知该怎么办。 送回去?李强会不会觉得自己卷了他的面子? 不送回去自己这算什么? 不想和人家好,要别人的东西干什么! 闰月重新划好大门,把那坛猪油送进灶间。 李强还说什么?不让自己把猪油送人。 闰月笑了,这李强还真是有意思。 明天试试,把猪油给他送回去,若是他死活不要,那自己就把西红柿棚里的青菜给他摘些。 也算是礼尚往来,互不相欠。 闰月回屋,看了会儿书,关灯睡觉。 迷迷糊糊中,好像听到院子里有声音。 或许是起了风,闰月想想门窗都被自己划得死死的,又放心睡过去。 睡得正香,就听外面脚步声匆匆跑过,声音杂乱无序。 好像还有人说话,说的什么听不清,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不小的事情。 大棚! 闰月第一个想起的,就是自己的大棚出事了。 上次大山捣乱,已经给闰月造成了心理阴影。 她开灯,穿衣下地,拿起手电筒就往外走。 打开大门,正好有人从门口路过。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了?”闰月迫不及待的问。 “蓝月,好像是煤气中毒了,村长找人要把她送镇医院。” 闰月甚至没听出说话的是谁,就得到这么个消息。 蓝月,可怜的孩子。 闰月返身,锁好大门,以免有人趁乱顺手牵羊。 然后直接跟在人后,朝蓝月家跑过去。 还没到蓝月的破房子,就闻到一股浓浓的木炭味儿。 蓝月家亮着灯。门窗大开着,一束束手电筒的光亮,集中在蓝月家的院子里。 闰月走近了才看清,蓝月小脸煞白,眉头紧锁,就那么躺在冰凉的地上,小小的一团。 她身上衣服单薄,不知哪个好心人还给她盖了一件军大衣。 在她身边蹲着一只小小的黑狗,瘦骨嶙峋,正紧紧靠在小主人身边瑟瑟发抖。 不知是被这么多人吓的,还是冻的。 李强张罗着问谁家的四轮车可以启着,赶紧送蓝月去医院。 敞开的门里冒出幽蓝色的烟,正是罪魁祸首。 有人进去,从灶膛里拿出几根冒着烟的湿木头,快速跑出来,扔到雪堆里。 雪堆便“滋啦”一声,蒸腾起一股雾气。 闰月看着地上的一人一狗,忍不住差点落泪。 她好像看到爹娘走后的自己…… 在哥嫂家吃不饱,也是瘦瘦小小的一团。 “蓝月”闰月蹲下去,在蓝月耳边叫了一声。 没动静。 旁边那只小狗,许是怕闰月伤害小主人,弱弱的叫了一声。 然后挪着两只前爪,又哆嗦着往蓝月身边靠了靠。 可怜的小狗瘦的一层皮,肋骨清晰可见。 是蓝月收养的一只流浪狗,也就刚刚会吃东西不久。 它还不知道和自己相依为命的小主人出了大事。 闰月拉起蓝月的一只手,脑子里那个声音顿时响起“煤气中毒,慢性胃炎,手脚冻疮……很麻烦,是否修复?” “修复,全部修复!”闰月心里心里咬牙切齿吩咐。 很快,躺在地上的蓝月有了反应。 “活了,她活了!”旁边的人激动叫喊着。 “动了,睁眼睛了,是不是没事了?” “村长,四轮车还启吗? 冻天冻地的,用火烤还得一会儿才能启着。” “起,起着再说。”李强是真的急了。 自己管辖的村子出了这种事,他也难辞其咎。 特别像蓝月这种孤儿,本该送到孤儿院的。 可是手续都办好了,送蓝月去三次,她跑回来三次。 说什么也不在那呆着。 说自己得守着老屋子,要不父母的魂魄回来,找不到家。 李强怕蓝月偷跑出事,也就由着她,没再送过去。 蓝月一会儿比一会儿精神,闰月干脆把她抱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给她取暖。 手却一直和蓝月拉在一起。 终于,蓝月嘴唇颤动着说了一句话“闰月姐,谢谢你。” 是闰月救了她,她说不出来,但是能感应得到。 闰月这时也帮蓝月修复完了。 顺便用手在小黑狗的头上摸了一把。 小黑狗顿时兴奋了,眼睛亮晶晶,还伸出软软的舌头,在闰月手上舔了一口,以示友好。 “村长”闰月在外人面前,从来都叫李强村长“蓝月没事了,不用送医院,她呼吸到新鲜空气缓过来了,也是她命大。 这屋子也没法住了,大冬天的。 就让蓝月去我那吧,我房子大,我们俩正好还能作伴。” “行行,暂时也只能这样了了,快点谁搭把手,把蓝月背过去。” 李强正在琢磨这事儿,打算劝蓝月去孤儿院。 可是蓝月这年纪不大不小,送孤儿院还不像前几年那么合适。 住在村子里谁家,又挺敏感。 正愁着,闰月替他解决了。 李强觉得这是闰月和自己心有灵犀,要不她怎么就提出这个。 就有人蹲下身,背上蓝月,朝闰月家走。 闰月还没忘抱上那只小黑狗,都是可怜的。 到了闰月家,把蓝月放到热乎乎的炕上,闰月感觉屋子里好像有点不对劲儿。 可是顾着蓝月的事儿,她也没多想。 跟来的一行人又观察了一会儿,见蓝月确实没事了,这才陆续离开。 等众人走了以后,闰月再划好门进屋,就听蓝月肚子里叽里咕噜响。 “蓝月,是不是饿了?”闰月问了一句,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修复了她的胃病。 蓝月红了脸点点头,窝在热炕头上,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闰月看看时间,已经下半夜四点多钟,再有两三个小时,天也该亮了。 “你等着,我去给你煮面。”闰月穿鞋下地,想着蓝月平时也吃不着什么,正好李强送来一坛猪油,不如就用那油给蓝月做点好吃的。 第四十四章 偷油贼 可是等闰月到了厨房才发现,猪油不见了。 她明明记得,自己就把那猪油放在锅台后,那么明显的地方。 就是怕天亮后忘记给李强送过去。 现在那坛金贵的东西不翼而飞。 闰月把厨房翻了个遍,甚至橱柜里,锅里都掀开看看。 就是没有。 而且她昨日从镇上买回来的挂面,也只剩一把。 遭贼了!! 闰月想起之前院子里的动静,这才感觉到,今晚没风。 闰月后背一凉,出了一身冷汗。 幸亏昨晚自己门窗划得严。 这事儿还得益于那几个拦路抢劫的匪徒。 自从被他们劫了之后,闰月很没有安全感。 不管到哪里,对自己的安全问题都严防死守。 猪油没了,不知道还丢没丢别的东西。 闰月挪开水缸,掀开水缸底下的几块砖头,见那里面用塑料布包着的钱还在。 闰月松了口气,把砖砌好,水缸重新挪上去。 然后点火,烧了两瓢水,给蓝月煮了一大碗面。 把面端给蓝月,蓝月的话差点让闰月流泪“闰月姐,这么香的面,自从我娘死后,我就再也没吃过了。 我那房子漏雨,猫有时会在房顶爬,不敢睡觉。 冬天被子不够暖和,衣服不够穿,很冷。 昨晚更冷,我捡了几根湿木头,废了好大劲儿点着。 谁知道就出事了…… 要不是邻居起夜见我家开着灯,还有那种味道,我很可能就……”蓝月撇了嘴要哭。 闰月赶紧把筷子递到她手上“蓝月,咱不想了,赶紧吃面。 吃饱了才好想以后的事。” 蓝月点点头,接过面碗,先喝了一口汤,然后大口吸溜面条。 闰月又找了一个不用的盘子,洗净了,用面汤泡了半个凉馒头,放到地上。 让蓝月的小黑狗吃。 面汤有点热,把小黑狗急的,嗓子眼里发出“嗯嗯”的尖利声音。 闰月又想起那坛丢了的猪油,要不正好给蓝月和小黑狗补补身子。 猪油是被侯三拿走的。 昨天白天他在晓梅那里,听人说闰月不但长得好,又能挣钱,就动了心。 一整天,他脑子里都是“生米煮成熟饭”那句话。 好不容易盼到夜晚黑,侯三儿拿出比看别人家老婆洗澡还要高的精神头。 扛了个梯子,从闰月的高墙跳了进来。 跳进来的时候,天黑他没看见院墙下放着碎了一半的缸茬。 结果一下子骑到那上头,把命根子硌了一下。 捂着裆,侯三儿在院子里疼的直吸凉气,又不敢叫嚷。 心里担心是不是把办事儿的家物什给弄废了。 躲在院子角落里,好不容易挪着能走路了,去拉闰月的门,划得贼死。 再推推窗,仍旧纹丝不动。 想要敲碎玻璃进去,又怕闰月叫起来,引来人。 侯三儿正着急,就听大门外有人说话,赶路的动静。 侯三儿心里这个丧气。 心知今晚的事情怕是成不了了。 偏这时候闰月屋里的灯亮了,她还拿了手电走出来。 把个侯三儿吓得,赶紧蹲在那缸茬后头,不敢出声。 还好,闰月跟路过大门口的人说句话,就锁了大门走了。 “天助我也!”侯三儿一只手捂着裆,弯着腰进了闰月的屋子。 屋里暖烘烘,被褥干净,还有一股香皂的香味儿。 要是能在这大房子里和这样的女人过日子,那还不美出鼻涕泡来。 侯三儿在屋里转了一圈,居然没找到能让自己藏身的地方。 屋里收拾的太过利索,他躲在哪儿都挺多余。 这一绕,就绕到厨房。 厨房没开灯,灶下的碳火还红堂堂的,看上去就暖和。 侯三儿见锅台上还放着个不大的坛子,深褐色的釉亮闪闪。 村里人锅台上都愿意放个坛子,装豆油或者猪油,用着方便。 侯三儿掀开坛子一看,见乳白色油脂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猪油是凝的,看样子是新熬出来,还没吃。 侯三儿伸出手指,狠狠的挖了一块,吮进嘴里。 “真他妈香,这小娘们还挺会享受!”侯三儿盖好猪油坛,嘴里品味着猪油的香气。 想象着这东西要是拌到米饭里,再喝上二两酒,那小日子岂不是赛神仙? 心里更加坚定了要把“生米煮成熟饭”的决心。 在厨房的门后藏好,侯三儿轻轻揉着命根子,真他妈疼!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侯三儿蹲累了的时候,闰月的大门响了。 可是这次不是闰月一个人回来的,跟在她身后一大群人。 听声音,甚至连村长都来了。 侯三儿开始时吓了一跳,以为他们是来堵自己的。 可是那些人嘴里说着什么“蓝月,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头还疼不?” “闰月,把蓝月放到哪间屋子?” “最东边那间,我住那屋暖和。”是闰月的声音,说完就把那群人引到了东屋。 侯三儿心里松了口气,不是堵自己的。 随即想到闰月会不会来灶房烧火?那样的话,自己正事没办,被他们逮住可犯不上。 不行,今天出师不利,命根子疼的厉害,还不知道能不能用,还是先回去,找机会再说吧。 侯三儿临走还不忘捞起锅台上那坛猪油。 右手抱着猪油,左腋下夹着几把挂面,趁乱逃出门去,绕到墙外,扛上自己带来的梯子。 侯三儿回家去了。 侯三儿把猪油拿走了,闰月这边没法跟李强交代。 她只好去大棚里拔了一把青葱,一把香菜,芹菜,反正都是冬天吃不到的青菜。 放到柳条筐里,给李强家送过去。 李强的老娘并不知道李强给闰月送猪油的事情。 李强那猪油是托别人给熬的,为了答谢,他还把油渣给了人家。 得了便宜,那家人自然不会说。 李强娘见闰月给自家送来一筐青菜,鼻子里嗤笑一声“闰月,这大冬天的我们可吃不起这青菜,死贵的。 对了,我儿子这几天要相看对象了,他也老大不小了。 像我们这样的人家,当然要娶个出身好,家里父母齐全,人又温柔体贴的。 怎么说,我儿子也是村长,是个干部,不能捡剩,娶个破烂货,你说是吧?” 闰月知道她的意思,还以为自己是溜须李强来了,怕自己缠着李强。 放下青菜,闰月也没多废话,话不投机半句多! 第四十五章 浪子回头 闰月出门的时候,遇到外出办事回来的李强,李强还小声问了一句“那猪油吃了吧?” 闰月没好意思说丢了,回了句“吃了,谢谢你。” “吃了就好,吃了就好,咱俩还客气什么。”李强见闰月臂弯里挎着一只柳条筐,那筐里还有几片绿绿的菜叶。 就猜到闰月是回礼来了,她这人就这样,不爱占别人便宜。 不过还礼好啊,礼尚往来,这说明闰月愿意跟自己往来。 李强心里激动,也顾不得闰月脸色难看,还想再说些什么。 却舌头打结,一时找不到话题。 李强的老娘从门口看见儿子回来了,站门口和闰月说话,气的鼻孔冒烟。 心里骂儿子是个没出息的! 那闰月好的时候不理你,混的开的时候去提亲她不同意。 现在落魄了,名声也混丢了,年龄也大了,眼瞅着要嫁不出去。 偏偏缠着儿子不放,又是说话,又是送菜。 司马昭之心……必须不能让她得逞! 突然想到一事,李强娘扯起嗓子,没好气叫了一声“李强,你给我回来,我丢东西了!” 闰月本就想走,是李强没话找话,一直不让她走。 现在一听李强娘叫他,赶紧借机离开。 李强进了屋,她娘一脸焦急问道“李强,我放到柜子里的金戒指你看见了吗?” “没看见,我从来不动你的东西,再说那柜子锁着。”李强倒了一杯热水,吹了吹热气,喝了几口。 “这就奇怪了,我那戒指就在柜子里放着,锁也没开,怎么今天看就没了呢?”李强娘嘟嘟囔囔把脑袋埋在柜子里寻找。 “娘,你这几年记性越来越不好,是不是看完放哪又忘了?”李强提醒道。 “是放哪儿忘了?”李强这么一说,她娘也不确定了。 李强继续劝“那金戒指你又不戴,找它干嘛?说不定哪天就遇到了。 这东西就这样,越急着找越没有,你不急了,说不定它自己就出现了。” “是这样吗?”老太太更加不确定了“那戒指可是你奶奶给我的,那么大一颗,值个千八百快! 当时家里挨饿,人都要饿死了,都没舍得卖,说是要一辈辈传下去……”说了无数遍的老话,又被李强娘嘟囔了一遍。 李强一看这车轱辘话没头儿,赶紧转移话题“娘,刚才闰月是送菜来了吧?” 被儿子一提醒,老太太顿时来了精神“我说儿子,你以后可得离闰月远点,那丫头不是个省油的灯,你别看她在村子里老实了,那是因为她没本钱了。 等她翻过身来,不知道还要怎么疯! 再说她以前看不上咱家,现在又是送东西,又是套近乎。 这明摆着是落难了,亲哥哥都和她断绝关系,她不上不下悬在半空,想找个托底的兜着。 她要拿你当二百五耍,你可不能上了她的当,咱们家的媳妇,必须是作风正派……” 李强心里这个后悔,还不如让她找金戒指,自己这不是惹火烧身吗? “娘,我还有事,得去忙了。 你以后别总说闰月坏话,村子里传那些谁见了? 诋毁人可是犯法的。” “哎,哎!你这孩子!苍蝇不叮无缝蛋,我就不信……” 李强跑得快,把他老娘的话扔到背后,被风吹散。 侯三儿连着几天没出门,去诊所买了不少消炎药吃。 晓梅来找过他几次,说玩牌的这几天不多,让他去凑手,侯三儿不去。 他说这几天头疼,浑身无力,等好了再去。 同时在心里把闰月骂了不知多少遍,若是自己断了子孙根,非让闰月给自己当老婆不可。 不过从第四日起,侯三不这么想了。 他好像突然捡了从天而降的狗头金。 整个人都变了个样儿。 身上的衣服也干净了,家里也添置了几样时新家具。 最最最让青牛村百姓惊讶的是,侯三儿不知从哪儿还弄回来个媳妇。 那女子长相中上,三十来岁,据说是前夫遇难,还没有孩子。 一个寡妇没法活,这才生了改嫁的心思。 经人介绍,认识了侯三儿。 原本那女子不同意,可是侯三儿承诺给人家一百块钱,一个金戒指。 不知该说侯三儿命好,还是那女人倒霉,反正婚事成了。 大伙都说,只要男人有钱,丑俊都不重要。 可是侯三儿那人,怎么会有钱? 他手指缝宽,有一个花俩的主儿,钱从哪来? 就有人说了“他爹那辈就是地主,家里肯定留有后手。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嘛!” “家里有底,以前过得那么恓惶?” “或许是刚刚知道,那财宝藏的紧也说不定。” “有了钱不去吃了耍了,还想着娶媳妇,快四十岁的人了,这是想开了?” “浪子回头,没听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吗?” 很快,浪子回头的侯三儿,就把年轻的寡妇接到家里。 结婚那天青牛村的大姑娘小媳妇都去看热闹。 小寡妇手指上戴着一枚金黄灿灿的金戒指,晃得人眼疼心也疼。 侯三儿仿佛都看见女人们再瞅向自己,那眼里内容复杂起来。 各种情绪都有,就是没有以前的鄙夷。 “他娘的,人有钱了就是好,一富遮百丑。” 老光棍和小寡妇的日子,本应该蜜里调油。 可是侯三儿并不高兴,因为他发现,自己那玩意好像不大好使了。 特么的用到了,就不好使了! 听人说闰月的柿子治病,侯三儿咬咬牙拿了二十块钱买了几个想试试。 柿子吃了,收效不大。 也不能说完全不好使,反正达不到小寡妇的满意。 那坛子猪油吃了个干净,侯三儿怕人认出坛子,特地砸碎埋了。 闰月这边并不知道侯三儿家的事情。 她整日和三叔三婶在棚子里忙的不可开交。 刘香香前几日过来说,这柿子产量大了,她又揽下了邻镇几个ktv送货的生意。 现在生意好的不行,不过那边有点嫌品种单一,若是再有些水果就好了。 这个闰月也想过,自己有药水,种什么无所谓,就是地太少了。 第四十六章 王龙求见 刘香香和闰月说这话的时候,蓝月正跟在闰月身后帮着干活。 她听闰月说地少,心里就有了个主意。 当天回到家,闰月在锅上做饭,蓝月坐在灶下给闰月烧火。 两个姑娘的日子,被灶膛里的碳火映的亮堂堂。 蓝月小脸红扑扑的,也许是这几天吃的好了,她精神头也上来了。 蓝月第n次把想要烤火的小黑狗扒拉到一边,不让它靠近。 然后才对闰月说“闰月姐,今天香香姐说让你种些水果,地不够用的话,我那里还有四亩半,你可以用那个地种。” 青牛村生产队分队的时候,闰月和蓝月所在的这个组,每个人分到一亩半地。 当时蓝月的父母还在,所以她们家一共分得四亩半地。 这几年蓝月都是让李强帮着把地租出去。 然后她靠着那点租金和村上的救济过日子。 她一个小姑娘,没车没马,也没那么大的力气,种不了地,只能靠这个办法活下去。 那点租金,也是少的可怜,够人活下去就不错了,所以夏秋两季的时候,蓝月经常挖些野菜充饥。 挖野菜也不敢走远了,只能走到山脚下,因为听村里的人说,后山有狼,还不是一只两只。 是一群。 闰月考虑了蓝月的话,突然问道“蓝月,你想不想上学?” “上学?”蓝月还真想,十分想! 看着那些孩子坐在教室里,一起读书写字,她羡慕的不行。 特别是那些孩子拿着小人书或者报纸,能读下来的时候。 蓝月感觉自己就像瞎子,小人书也只能看看画。 却不知道那些人在干什么。 “闰月姐,我都这么大了,学校不会要我的。”蓝月抿了抿嘴,叹了口气。 闰月看出她心里的想法,说道“蓝月,这事儿交给我,你用你的地入股,咱们一起种水果,然后你用这钱去上学。 将来考了大学,回来帮我管理大棚好不好?” 闰月心里有个计划,反正自己有配置药水的本事,既然已经开始种地那就把地种好了? 她的心高,决不只在一栋两栋大棚上。 到时候自己忙起来了,肯定需要懂管理的人。 如果这人能是青牛村的最好,要是蓝月能学会更好! “闰月姐,你说能行么?”蓝月眼睛里有亮闪闪的东西,发着光。 “能,这事儿交给我,咱们可以让李强去找校长,说好了你就过去。” “嗯,闰月姐,那我也得告诉村长,我的地就交给你了,再也不往外租了。” 两个人说好,第二日闰月便找到李强。 李强直接带着她们俩去了学校。 找到校长的时候,才得知上边正好有扫盲任务。 十八岁以下的青少年,必须返校接受教育。 蓝月一听还有这事,顿时大喜。 她做梦也没想到这辈子还能有踏进校门的机会。 回到老房子那边,蓝月把娘活着时给她做的书包找出来。 又从村里的小卖店买了笔,本子和橡皮。 十五岁的蓝月,上学了! 和秋儿在一个班级。 李强得知闰月要用蓝月的地,建一栋水果大棚。 特地从乡里申请一笔扶贫资金。 原本乡里是有这笔钱的,可是这个时候,老百姓都穷! 说白了,狼多肉少,不够分,又怕分不均引起麻烦,所以这事儿就放下了。 反正天寒地冻,扣大棚的事也不急。 这日闰月正在大棚里忙活,就听李强叫她,说是乡里来人找她。 闰月从大棚里出来,就看见王龙那张欠揍的脸。 他大冬天也不嫌冷,剃了个光头,那圆圆的肉球脑袋看上去就不像好人。 闰月以为这小子又来找麻烦了,开口就问“怎么着?收税收到家里来了?” 李强并不知道他们两人之间的过节,听闰月这么一说,顿时觉得不太对。 “闰月,王龙的父亲病了,就是镇工商局的局长。 王龙今天来找你是有正事的。” “病了去医院,小医院不行还有大医院。 找我有什么用。”闰月说完就要回到大棚干活。 王龙伸手拉了她一下,又怕挨揍,赶紧松了手陪笑道“闰月同志,那次是我不对,我给你赔礼道歉了。 再说我们也没占着便宜,全都受了伤。 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 “我记!”闰月毫不留情。 “……宰相肚里能撑船。” “你能撑你撑,我不行!”闰月实在是来气,那次他们是遇到自己。 若是普通人,那事绝不会善罢甘休。 也亏了陈刚半路杀出来,王龙他们过后才没找麻烦。 李强再不知道,这会儿也听出了一些门道。 他脸色有些不好看,却没说什么。 王龙父亲是自己上级单位的,他惹不起。 就是王龙这个卧虎村的村长,也比自己高一等。 “闰月,我是真的知道错了,前几天陈刚所长的岳父,到我家里告了一状。 让我爸把我好一顿收拾,我再也不敢做那些事了。 就是刘老爷子说,你这里种的西红柿能治病,我们才来的。” “刘香香那里有卖,你们可以去她那里买。”闰月实在不看好这个官二代。 “她那里的,我爸也吃了,吃了足有一箱,可是收效甚微。 我们就想着你这里是不是还有更好治疗效果的。” 闰月有些纳闷,自己现在水平有限,这柿子是治不了大病,可是一般的病症还是有效的。 “你父亲得的是什么病?” 王龙听闰月这么一问,顿时看到了希望“是皮肤病,大小医院看遍了,中西药吃遍了,就是不好使。 浑身发痒,脱皮,睡不好觉,实在是太痛苦! 这段时间要不是吃了你种的西红柿,瘙痒的程度轻了,他老人家都要被折磨死了。 所以我们才来找你,看能不能帮忙想想办法?” 李强见闰月态度缓和下来,赶紧也说道“闰月,王局长也来了,现在还在车上。” 闰月顺着他的手指一看,见不远处的路上果然停着一辆轿车。 轿车里的人见自己朝那边看过去,还降下车窗,跟自己点了点头。 “过去看一眼吧。”闰月也算卖李强个面子。 她也想试试自己的西红柿,治病功能还能不能提升。 第四十七章 治病功能提升 几个人来到轿车附近,车上的王工商赶紧下了轿车,跟闰月握了握手。 握手的瞬间,闰月脑子里那个声音响起“重型皮肤病,是否修复?” “暂时不修复。”闰月看了看王龙,脸上露出一抹不易觉察的笑。 那笑一闪即逝。 要是自己的西红柿治病效果得到提升,那价钱就能卖的更贵些。 这宣传的事情,就交给王龙爷俩。 寒暄了几句,闰月告诉王工商“王局长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们明日下午再来一趟,我这里有几棵柿子秧和别的不一样。 怕是有特殊效果,只不过果子还没熟透,恐怕要等到明天下午才可以。” 闰月没把话说死,她也不知道今晚自己能不能配出治疗皮肤病的药水来。 “成,成!这都好几年了,我不差一天两天。 小姑娘,谢谢你。 刘文魁前几天跟我说了王龙拦你要什么税的事,让我把他好顿收拾。 你放心,以后这小子要是敢再找你麻烦,我绝对不会轻饶了他。”王工商主动提起儿子的事情,这倒让闰月有些不好意思。 李强赶紧在旁边趁热打铁道“王局长,闰月不是那计较的人,她现在忙着要扩大生产,光顾着筹集资金了……” “李村长,乡里不是有笔扶贫资金吗?就是帮助老百姓脱贫的。” “啊,我已经把闰月的名字报上去了,只是狼多肉少,还没批下来,还得等等。” “好,我知道了,那你们忙,我们爷俩明天再过来一趟。” 王工商带着儿子钻进轿车,开走了。 李强看上去心情不错,问了闰月一句“那猪油吃了吗?” 闰月有些好奇,这小子给自己送了一坛猪油,已经问过不下四次。 自己也给他回了两次菜过去了。 这小子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一坛猪油的人情,自己就还不完了? 实在是没办法,弄丢了。 要是不丢……闰月肯定会给李强送回去。 “还没吃!”闰月回了一句,直接回了大棚。 李强有些纳闷,上次闰月还说吃了一些,这次怎么又说还没吃? 本来还有些紧张,听闰月这么一说,李强的心倒放下了。 闰月当晚回到家,见蓝月已经做好了饭,正坐在锅台旁,拿着个本子,嘴里“a,o,e……”的嘟囔。 倒是个肯学的。 小黑狗蹲在她身旁,闭着眼睛,小身子东歪一下,西歪一下,迷迷糊糊像要睡着了。 听见闰月回来的脚步声,它瞬间惊醒,然后就围在闰月脚边,兴奋的小尾巴都甩成了圈。 “蓝月,今天都学啥了?”闰月闻见饭菜的香味儿,就知道饭已经好了。 吃现成饭的感觉可真好。 “闰月姐回来啦!”蓝月放下本子就开始摆桌子碗筷“老师说我记性好,今天多教了些东西,二十六个字母学了一半儿了。” “嗯”闰月洗着手,突然想起来蓝月和秋儿应该是一个年级,随口问了一句“秋儿学的怎么样?” “秋儿……”蓝月顿了一下,然后才说道“老师讲课,他在下面用纸叠飞机,然后那飞机飞出去,直接**了老师头发里,老师罚他掏厕所。” 不用多问,闰月就知道,哥嫂的希望早晚落空。 “秋儿一个学期都快过去了,两首古诗还背不下来,他把春晓背成是‘春眠不觉晓,处处蚊子咬。 夜里一翻身,压死不老少。” 蓝月咯咯笑,闰月也笑,笑的不是滋味。 小孩子不怕笨,只要他肯学。 怕就怕太过机灵,心思用不到正地方。 秋儿是后一种。 两个人吃罢饭,夜色已经很深了。 闰月躺在热炕上,听着蓝月很快熟睡过去。 嘴里还嘟嘟囔囔说着b,p,m,f…… 闰月见她睡着了,就想起柿子秧升级的事情。 脑子里一想,就又进入到那个地方。 还是上次的一级空间,上回来过一次,闰月不陌生。 “喂,我要把柿子治病的功能升一级,用不用开启二号房间?”闰月大声问了一句。 就听那个好听的机器音说道“不用,柿子升级的药水,可以在一号房间配制。 开启二号房间,需要你本身的能力强大,否则进去后你会受不了空间的压制。” “事儿还不少,我本身能力怎么变强大?”闰月自言自语嘟囔一句。 “很简单,救活十条人命,外加一百个金币,就可以升一级。” “救人一命,这事可不好碰,哪那么多人命让自己救啊! 何况还是十条!” “您现在已经有两条人命的功德值。 其他动物的命十条顶一条,一共三条半,加一起是五条半命的功德值。” 闰月大吃一惊,原来自己出手救人,明着看是自己帮他们,却原来自己才是得到好处最多的那个。 可是那么多条动物的命是怎么回事? “小黑狗,小鸡,一共是三十五条命。 间接救治的不算。” 闰月终于明白了,救小鸡也是功德一件! “我要配置治疗皮肤病的药水,也是喷到西红柿上。”闰月心里一想,眼前便出现一个操作台。 一溜玻璃瓶里放的粉末,好像颜色比上次略深一些。 闰月看了看,玻璃瓶上还贴着标签。 治皮肤病,降糖,阳痿,不孕不育…… 闰月好奇,一边配制药水,悄悄把治疗不孕不育的药粉,放里一小捏。 这柿子为了和那些低级的柿子区分开,闰月特地选了成熟后呈粉色。 当然,这个卖起来也是要贵些的。 药水配置好,倒进自己带来的塑料喷壶里。 闰月想着怕是该半夜了,也该回去休息了。 瞬间,他手里抓着喷壶,出现在自己的炕上。 身边的蓝月睡得正香。 小黑狗趴在蓝月的棉鞋上,哼哼唧唧睡不踏实。 闰月回来之后,它才安稳下来。 这药水得放好了,明日先试一两颗西红柿,若是效果好,干脆倒出一栋棚子,专门用这药水,弄升级的西红柿。 闰月很快睡了过去,这次从那个地方回来,倒是比以前轻松多了。 就像那个机器音说的,应该是自己救的性命多,自身变得强大些的缘故。 第四十八章 皮肤病也能治 第二天,闰月到了大棚里,把自己带来的药水喷到两颗西红柿上。 药水有一壶,她只带来一针管。 这种西红柿没打开市场之前,她不想浪费。 药水喷到西红柿秧上,西红柿秧像是活了一般,快速的朝大棚顶部爬上去。 闰月惊奇的看着这现象,幸亏自己躲开了三叔三婶,要不这怪异的景象,还不知怎么和他们解释。 三叔那边柿子成熟快,又能治病已经让他们有了怀疑。 西红柿长到两米多高,就不再生长,从丫杈部位长出密集的花序。 那花序眼见着长大,开花,绿绿的小柿子呈现在闰月面前。 此时刚过去一个多小时。 应该是自己心急,把药水打多了。 小绿柿子在闰月眼前长大,很快就超过闰月的拳头。 盯得眼睛发酸,闰月转身去了三叔的大棚里帮着拔草。 三婶见闰月过来,跟她打了个招呼。 然后开口道“闰月,刚才我们过来的路上,看见你哥,他问咱们这棚子里拔出去的草和柿子打下来的叉能不能给他喂鸡? 这大冬天的也难得见一点绿,我就同意了。 我还去他那鸡场看了一眼,小鸡长的挺快,也挺精神。 这来宝两口子终于知道过日子了,也不容易。” “嗯”闰月应了一声,没明确自己那边的东西给不给来宝。 三婶知道闰月心里有疙瘩,也不问。 心上的扣系的太死,得慢慢解。 “闰月,诗婷昨天来信,说是下学期要选专业了,不知选什么好?” “选计算机,或者企业管理!”闰月想都不想,直接就说。 “计算机有什么好学的,我看村上的会计算盘就打的不错。 还不如学算盘,老祖宗的东西。 企业管理的话,哪有那么多企业让她去管理?”三婶子一边说一边笑。 在她的认知范围里,根本就没有闰月说的那两样。 “三婶,等你们给诗婷回信的时候,就说上一句,然后让她自己拿主意。”闰月知道,自己的产业只能越做越大,到时候是需要不少人才的。 与其从外面雇,还不如用青牛村自己人。 反正要开资,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那我们就说一句,让她自己决定。” 三叔听他们说起诗婷,也凑过来,没头没脑的接了一句“还是学那个什么管理的好,一听就是当官的。 怎么也比李强的村官大。 到时候咱们走路也像李强娘似的,两眼望天!”三叔说着,还学李强娘的样子,走了几步。 都得闰月和三婶哈哈大笑。 中午过后,闰月再回到自己的棚子里,就看见那颗柿子秧上的柿子已经成熟了。 不光是个儿大,就连熟透的柿子皮儿,都是深粉色的。 看着那叫一个喜人。 跟来的三婶一进来就发现了异常,这棚子里的柿子秧都一人多高,怎么就有一棵特殊的,爬到了棚顶? 等她看见那成熟的西红柿时,嘴巴张得老大闭不上。 “闰月,你这棵秧怎么结了这么多柿子?”多不说还大,大不说还艳。 不用问,闰月又培育出新品种了。 “三婶,这个可金贵了,咱们的大棚规模要想扩大,必须得到乡里的支持,这棵秧上的柿子就是敲门砖。” 三婶惊讶的看着闰月,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了。 自从她破产以后,好像变得无所不能了。 先是种出能治病的西红柿,然后结交刘文魁一家,现在又要摆平乡里的人。 而这一切,居然全是依靠西红柿。 祖祖辈辈种了几百年的西红柿,怎么到了闰月手里,就被开发出这么大的价值。 正说着话,就听到关车门的声音,闰月知道,自己等的人来了! 果然,脚步声走到自己大棚附近,就有人问“闰月同志在吗?”客气的很。 “在,进来吧!”闰月脆生生答应一句。 大棚的门一开,王工商和王龙就钻了进来。 这次没有李强,应该是他们直接来了大棚,没到村里。 没有他更好,免得又问起猪油,搞得闰月总有一种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软的感觉。 “闰月同志,那柿子熟了吗?”王工商有些迫不及待。 也不怪他急,大棚里潮湿,又热,那皮肤病最怕这个。 王工商已经全身瘙痒难耐,抓来抓去痛苦万分。 王龙看他爸像电视里的孙悟空似的,这抓一下,那抠一把,尴尬的很。 “你们跟我来。”闰月把几个人领到那棵西红柿跟前儿,摘了一个熟透的,用手擦了擦,递给王工商。 “吃了吧。” “这就行?”王工商不可置信的看着闰月。 “应该差不多。” 王工商一口咬下去,像是饥饿的狮子,眼里都发着恨。 柿子到嘴,一股清凉甘甜的味道直冲脑门。 王工商看了看手里的东西,确定这是柿子,只不过颜色怪异了些。 又咬一大口,嘴里含含糊糊问着“闰月同志,你这柿子是从哪里淘弄来的种子? 能治病的柿子我还是头一次听说,真是什么奇事都有。 就是不知道对我这皮肤病管不管事儿,你可不知道我得有多遭罪,到了夏天连半袖都不敢穿,多热也得捂着长衫长裤……” “爸,您觉得好些了吗?”王龙见刚才还满身抓来抓去的父亲,这会儿只顾着吃,也不往身上抓了。 王工商停下吃柿子的动作,感觉了一下,顿时热泪盈眶“儿子,神,神,神……”他激动的一句话也说不成句。 把柿子叼在嘴里,一把撸起袖子,原本都是皮屑,还有裂口的皮肤,这会变得光滑无比。 只是还有的地方略微有些发红。 “哇!”王工商终于控制不住,大嘴一咧哭了出来。 “好了,我好了!” 嘴里的柿子“啪叽”掉到地上。 一旁的三婶,看王工商一个大领导,还是个五十多岁的大老爷们,能像小孩子似的哇哇哭,就知他被这病折磨的不轻。 “这是好事,是好事。”三婶捡起王工商掉在地上的柿子。 闰月刚才可说了,这柿子值二十块钱一斤呢。 第四十九章 意外收获 王工商又哭又笑了一会儿,抹干眼泪,拉着闰月的手,使劲晃。 “闰月同志,刘文魁跟我说你这有能治病的柿子,我还不相信。 没想到,我这么严重的病,吃了一个不到就好了。” “这柿子治病是好使,闰月这棚子里也才一棵这样的,这种柿子贵着呢,可不要浪费了。”三婶子已经把掉在地上的半个西红柿捡起来洗干净。 再次递到王工商面前。 王工商也不嫌弃,接过来就往嘴里塞。 一连吃了两个柿子,王工商打着饱嗝,全身舒爽无比。 他眼睛盯着柿子秧上的熟柿子跟闰月商量“闰月同志,你这些柿子都卖给我吧,我这病好几年了,不知道会不会再犯?” “不会,好了就是好了,皮肤病就是血毒,现在您血液干净着呢,就连血脂都清理干净了。”闰月刚才和王工商握手的时候,脑子里那个东西就告诉她了。 “你,你怎么知道我血脂高? 又怎么知道清理净了?”王工商崇拜的看着闰月。 “很简单,我这柿子就是有这个功效,而且还有一个好处……” “什么好处?” “这个得王局长自己体会,说出来就不好了。”闰月笑,笑的讳莫如深。 她想起自己放进去的那一小捏壮阳药粉…… “儿子,掏钱!咱把这棵秧上熟的柿子都买了,这可是千金难求的东西。 难怪你刘伯父说,闰月同志卖东西靠缘分。 若是缘分不够,多少钱也买不到。” 王龙听父亲这么一说,赶紧把兜里带来的钱全都掏出来。 按照每个西红柿二十块钱的价格把成熟的全部买下来。 一共十六个,三百二十块钱。 送走王工商父子,三婶看着闰月手里的钱“闰月,你不是说二十块钱一斤吗? 那柿子一个怎么也不到一斤,这价钱可是提的够高,不知道能不能好卖?” “三婶你放心,咱这柿子值这个价,而且等以后,怕是还不止这个价呢!” “啧啧啧,还是得上学读书,这有文化的人种出来的东西,比我们大老粗种的东西都值钱。”三婶摇头感叹。 活了大半辈子了,还没见过这么贵的西红柿。 先前十块钱一斤,就够吓人的了。 没想到二十块钱一个,居然也有人要。 “闰月,那咱们把所有柿子都种成这种值钱的不中?” 三婶子终于看到了巨大商机。 闰月笑“三婶,二十块钱一个能有多少人买得起? 还是平民大众多啊。 咱那便宜些的,卖的量大,老百姓咬咬牙也能吃得起。 像这种贵的,一般人吃不起,再说产量也少。 你看一棵秧上才结多少个?总的算起来它们俩个品种出的钱是差不多的。” 三婶听闰月这么一解释,这才感觉出来,原来是这么回事! 王工商把柿子拿到家,给老伴吃了一个,儿子媳妇各吃了一个。 剩下的,他拿了三个放到一个锦盒里,直接给镇长送了过去。 镇长糖尿病,每天吃饭之前都要扎一针降糖药。 王工商为了感谢闰月的想要和镇长说说,把助农扶贫资金拨给闰月。 可是不拿出有说服力的东西来,他觉得张不开嘴。 把三个西红柿给了镇长,王工商等镇长吃了一个,问“怎么样?” “感觉还不错!你这柿子是从哪儿买来的?” “说起来,就是咱镇辖下的青牛村,一个姑娘种出来的。 昨天吃了两个,我身上的皮肤病都好利索了。”王工商撸起袖子,让镇长看。 王工商的皮肤病镇政府的人都知道,就是出差都没人和他住一起。 很烦人。 现在镇长一看王工商的胳膊果然光滑如初,还有些不大相信“你这病,就是吃这个西红柿好的?” “对,喝了各种药都不好使,昨天就吃了两个西红柿,就好了。” 王工商查颜观色后又说道“青牛村那个姑娘是高中毕业,家里条件不好,和本家婶子种了两棚柿子,对付生活。 刚刚得到这个品种的柿子,想要扩大规模,可是又要买地,又要雇佣人工……缺钱。 我就琢磨着,能不能把助农扶贫的钱,给他们一部分……” “你和她有亲戚?”镇长听明白了王工商的意思。 “没有,绝对没有!” “那你给我送几个柿子,就是想要那扶贫款?” “不是,您误会了,现在国家不是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吗? 我这也是响应国家号召。 还有,退下来的老县委书记,刘老一家好像和这个姑娘不错……” “好了,这事以后再说,这次的扶贫款本就不多,有几个要搞养殖的,也都递交了申请,我这边也难啊。” 王工商一听这话,觉得好像没戏了。 镇长这是不相信闰月,不肯给钱。 幸好自己没嘴欠,跟闰月许愿。 盛喜之下莫许人物这话是对的! 可是过了一晚之后,事情突然有了转机。 镇长的老婆两年前去世了,新娶了个比他小十岁的女人。 老牛吃嫩草,无奈牛的牙口不好,经常感觉力不从心。 可是昨晚,他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小媳妇也得到了从未有过的满足。 早上起来,镇长精神焕发,再也没有以前腰膝酸软的症状。 他把这几天自己吃过的东西从头捋了一下。 除了王工商给的柿子,他没吃过别的稀奇东西。 更让他意外的是,自己昨晚,今早都没打降糖的针,可是验血糖却是正常的。 早上到了单位,见了他的人都说“镇长这是有什么喜事?满面红光!” 不光满面红光,就连秃顶的头皮,都比以往亮上好几度。 镇长叫过王工商,他发现王工商和自己一样,满脸掩饰不住的喜气。 两个人对了个眼色,基本能想到对方要说什么。 镇长使了个眼色,把王工商拉到自己的办公室,划了门。 这才神秘兮兮开口“老王,你那柿子还有别的功效?” “这个那姑娘倒是没说,可是我也感觉出来不一样……有意外收获。” “怎么不一样?”镇长压抑着心里的激动,想听听王工商是不是跟自己感觉一样。 “就是,就是,那方面很久没那么畅快!”两个老男人头碰头,交流了一下。 末了,镇长一拍桌子“这么好的项目,得支持!” 第五十章 买地 领导拍板,李强交上去的,给闰月申请助农扶贫资金的事情,非常痛快的就办了下来。 李强还特地陪着三叔闰月两个人,去乡里找出纳领了钱。 五万块钱,都是十元咔咔新的钞票。 黄色的军用书包,装的满满登登。 “闰月,这回资金到位了,你就放开了干吧,有了乡里的支持,啥也不用怕了。” “李强,还得谢谢你替我想着这件事,要是你不往上交材料,这钱也轮不到我。”闰月说的是真心话。 “咱们俩你还客气什么? 你是青牛村的村民,又是我……同学。 从哪方面我都应该这么做。”李强笑的有些不自然。 要不是三叔跟着他真想再问一句,那猪油吃了多少了? “李强,我还有点事情需要你帮忙。”闰月现在跟李强也不客气,他是村长,自己的事情他管的着。 “你说,跟我还有什么客气的!”李强巴不得闰月有事求自己,那样两个人才能名正言顺的见面。 “我想多建几栋大棚,种些黄瓜栽些桃树。 多引进一些品种。 可是现在地太少了,加上蓝月的也才六亩,根本就不够局势。”如今手里有钱,得把这笔钱用到刀刃上。 否则下次就不一定有这好事了。 “买地,这事儿得开个村民会议,商量一下看看谁家的地愿意卖。 咱们青牛村没别的出产,全靠地活人呢,这事我给你张罗可以,却没法做村民的主……” 李强说的也是实际情况,现在老百姓指着地过活,有个把出去打工的,也是趁着农闲。 土地是农民的命根子,轻易不会撒手。 哪怕那地只能够年吃年用,挣不下多少钱。 有,心里就有底,只要能打够一家子吃的粮食,他们就知足了。 从他们手里买地,无异于虎口夺食。 难! 更别说村民们的嫉妒心。 他们见三叔家和闰月扣大棚赚了钱,早就有人蠢蠢欲动。 不就是弄几根竹片,砌一面墙,然后用塑料布罩上? 柿子种不好,他们可以种白菜,生菜,韭菜! 冬天绿叶菜好伺弄,生长周期又短,比闲着强。 青牛村的耕地上,已经陆续出现了几个小型的塑料棚子。 这时候想买他们的地,简直是做梦! 不得不说李强的工作效率还是挺强的。 回到青牛村,他就在大喇叭里吆喝开了“全体村民注意了,全体村民注意了,在家的马上到村部来,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闰月和三叔没去,他们知道李强就是要说他们买地的事情。 这种事,交给李强说还好,他们在场,反而不能让村民畅所欲言。 很快青牛村的村部里便人头攒动。 屋里搁不下,就连外面和走廊里都是人。 冬天闲着没事,几乎家家户户都有闲人过来看热闹。 李强见人来了不少,这才吆喝道“大家伙都安静,安静! 今天我有个事情要宣布一下……” 人们停止了交头接耳,都想听听村长从乡里回来,是不是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我刚才跟程三叔去了趟乡里,乡里为了支持咱们村的发展,特地给闰月他们拨了五万块钱,让他们扩大生产。 那么问题来了……” “五万块钱?乡里怎么这么有钱?” “闰月她有啥本事?乡里都给了这么多钱!” “要是我啊,有这钱我啥也不干,坐着吃也吃上几年!”侯三儿酸溜溜的说道。 当初自己原本想娶闰月来着,谁知道被那坛子猪油毁了姻缘。 现在这媳妇倒是也不错,可惜结婚这么久也没见肚子有动静。 他越想越后悔。 还是闰月好,起码能淘弄到钱。 “你和闰月能比?闰月可是村长的相好,有村长在后面撑着呢,别说五万,十万也要的来! 这要是换个人你试试?能拿到这钱我脑袋都揪给你!” 众人点头,确实如此! “听说闰月经常一筐筐的给村长家送菜,要是没关系,这大冬天的青菜那么贵,能总给他?” “……” “好了,都别说话了,听我说完!”李强端起面前的洋瓷缸子,喝了一口浓浓的茶水,润润嗓子喊道。 他这姿势还是跟老村长学的,现在已经有模有样。 “……这种大棚就需要土地,咱们村人均土地不多,所以,闰月想从大伙手里买些地,用来扣大棚。 咱们看看有谁家想卖的?” 李强话落,原本乱哄哄的会场,一下子鸦雀无声。 闰月还要买地?她是想干多大? 半年功夫不到,大家伙看着闰月的日子,像是坐上了火箭,蹭蹭往起窜。 连带着程老三的日子都跟着红火起来。 每到饭时,他们家传出来的肉味儿,都能让人馋掉大牙。 那老两口的身子骨,也气吹的似的,圆润起来。 离远了看,就像是土地公土地婆。 就连孤儿蓝月,因为和闰月住到一起,人也漂亮了,还上了学。 听说蓝月的四亩半地也交给了闰月,说是什么入股,一起挣钱。 土地要是卖给了闰月,除了每年拿一部分卖地的钱,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一大家子人吃喝拉撒,只靠那点钱过日子,不好混。 要是也能入股…… 又能参与经营,又能分红,多挣多分,少挣少分。 不是比卖地给她强么? 脑子好使的几个,悄悄商量了一下。 一亩地种麦子能打五百斤,还得是好年景,每斤卖三毛钱,一亩地能出一百五十块钱。 而且这五百斤还要留够吃的,不能都卖了。 每个成年人一年的口粮要六百斤麦子。 一亩半地打七百五十斤,实际上能换成钱的,也才一百五十斤。 五十块钱不到。 要花一年。 日子不好过也在情理之中。 跟闰月合伙分红的话,照着程老三家的收入,一年怎么也有几千块钱。 比出去打工还要合适。 “村长,这地我们不卖,不如也入股,让闰月给我们分红!” “对呀,卖地才几个钱,还是分红利润大。” “要是入股的话,我的地就交给闰月种,否则就算了。” 村民们从来没觉得,自己手里的土地居然有一天也能生金长银! 第五十一章 分歧 村民提出这个条件,让村长始料不及。 他越来越觉得,这些村民的脑子聪明了,没有以前好摆弄。 “这事儿我得和程三叔,还有闰月商量商量,我也就是替人家传个话,当不了家。”李强为难道。 “村长,你和程三叔商量倒是应该的,那闰月的家你也当得起一半吧? 再说程三叔那两口子有什么主意,还不是都得听闰月的? 你和闰月关系在那摆着,这事儿基本上就成了一半了。” 说话的是侯三儿,就他欠,满嘴跑马,什么也敢说。 不过大伙发现,这个欠登儿说完,村长没生气,还笑了。 他居然不好意思的说“哪里,哪里!” 看这样子,他和闰月还真有戏! 人群里的来宝望着侯三儿,攥了攥攥拳头。 当面说自己妹妹坏话,就相当于骂“你妹……” 虽然没说什么难听的,可是让人膈应。 幸好侯三儿嘴上刹车,来宝又念在他经常堵人家烟囱,往人家井里扔死耗子的份上,松了拳头。 李强让大伙等个把钟头,他自己去了闰月的大棚,找到三叔和闰月,把会义结果说了一遍。 “分红绝对不行!”闰月头一个反对“先不说生意都有风险,到时候我们赔了,拿什么还给大伙? 再一个,我们辛辛苦苦建的大棚,累死累活还不是为了多挣些钱? 现在他们还要参与管理,到时候鸡一嘴鸭一嘴,都想当家做主。 影响我的决策不说,要是闹起了分歧,这棚子都得拆了。” 村里人是个什么德行闰月以前不知道。 可是现在,自从自己穷了一回就明白了。 说他们善良,老实,淳朴,那是你没涉及到他们的利益。 而且他们还用得到你。 等觉得你没用了试试,落井下石的,背后编排的,是人是鬼才能见分晓。 “那怎么办?他们也是商量好的,不给股份估计他们不会同意。”李强当了两届村长,还没遇到过这么棘手的事。 “再说,闰月你买那么多地扣大棚,自己干的过来吗? 这大棚里的活可是累人啊。” 闰月听了李强的话,突然想到一件事情“李强,你可以去跟他们说,我租他们的地,给租金,然后可以让他们家里来一个两个人在我大棚里干活。 不白干,给他们开资,工资不低于国家正式工人。” “这主意好,可是闰月,你给他们这么多钱,你自己还能剩钱吗?”李强生怕闰月赔了,这刚刚有起色的日子,可不敢再穷回去。 “李强,我心里有数,你去跟他们说吧。” 李强见闰月说的坚定,就猜到她八成心里有底。 村里人不是常说“从南京到北京,买的没有卖的精!” 李强把闰月的决定跟村民们转达了。 那些想要分红的,仍旧一口咬定,决不妥协。 还有几个把土地当成命,又勤快的老人家,根本不想往出租。 剩下的犹犹豫豫,眼馋闰月开出来的条件,又想要大头的分红。 场面一时有些僵。 还是胖子先站出来“村长,我的地租给闰月,然后我去她那里做工。 反正每年我也是去外面一段时间,家里的地也种不好。 婆娘又是个不让人省心的。 这回在家就能赚钱,还不用担心到时候不给开工钱。 一举好几得,划算!” “村长,我的地也租给闰月,但是我们两口子忙,没时间去她那里做工,您就跟她说一声。俺家也没别的条件,就把她那大棚里的草,和柿子秧打下来的叉,都给我家喂鸡就行。 也省些鸡饲料。”来宝这话,是和桂花商量好的。 既要了柿子秧,也算送闰月个人情,要不自己家的地也没时间种,打算租出去。 现在的鸡都长到半大了,有几只公鸡常常伸着脖子,学打鸣。 估计母鸡离长成也不远了。 开春肯定能下蛋。 这些都是闰月告诉他们的治疗方法,才保住鸡命。 否则这会儿家里哭都找不着调。 有几户又懒,又不想种地,原本还摇摆不定的人家。 这会也下了决心“我的也租,在自家地里干活一样挨累,没人给工资,这回我就去闰月那干,一个月四十多块,咱也尝尝当工人的滋味!” 有了胖子和来宝带头,李强一下子帮闰月租了三十亩地。 以二百块钱一亩的高价,一次性租三年。 光地钱,闰月一次性就付出去一万八。 谁知道,合同刚刚签完,胖子家里就打了起来。 没别的,晓梅歪嘴和尚念邪经。 她非说胖子把地租给闰月,是心怀不轨。 是闰月往他们家插手又插足。 一开始这架是关上门打的,可是后来晓梅打不过胖子,动了刀子。 正赶上有打麻将的人来玩,赶上了。 结果越劝骂的越厉害,越劝打的越狠。 胖子嘴笨,手脚不笨,拳拳不落空。 晓梅嚷嚷着要去把租地的事给搅黄了。 夫妻俩一边撕扯,一路打到大街上。 看热闹的人里三层外三层。 来宝在鸡场都听见了动静,他跑过去看热闹。 一听晓梅又埋汰闰月“连她哥嫂都说那是个败家精,在外边把人都丢净了,现在回到咱村里祸害这些爷们儿。 别人怎么不租,就你能,就你租!” 话音刚落,屁股上挨了一脚。 不是胖子踹的,死胖子在对面,正怒目瞪着自己。 一回头,来宝的手指差点点到晓梅鼻尖上“你个泼妇,我告诉你我妹是清白的! 当初那话是我媳妇为了赶闰月走,编出来的。 我再听见你们谁这么说她,我撕烂她的嘴! 还有租地那事,合同都写了,钱也给了,谁要是反悔,拿出三倍的赔偿来,这当初可都讲好了!谁耍赖谁赔偿!” 晓梅呆了。 这来宝抽什么疯?他对他妹子不是比自己还狠吗? 要是他一直像现在这样对他妹子好,谁敢欺负那狐狸精? 刚才来宝说什么?钱都给了? 听见钱字,晓梅像打了鸡血“钱呢?拿来!” 一只手伸到胖子面前。 胖子从裤兜里掏出一沓钱,拍到晓梅手上。 晓梅顿时眉开眼笑,用手指沾了唾沫数起来。 好像刚刚挨打的,根本不是她一样。 第五十二章 转变 放学的蓝月,正从路上过。 把来宝护着闰月的事看了个清楚明白。 晚上,等闰月回到家,蓝月一边吃饭一边把来宝的话跟闰月学了一遍。 “闰月姐,你说来宝哥是不是后悔了? 他现在觉得不该那么对你,所以才出面教训晓梅?” “说不好,以前我有钱的时候,他对我也不错。” 闰月不相信几个月的功夫,来宝夫妻俩能变到哪儿去! “闰月姐,其实有个哥哥也挺好的。 起码前些年他们没让你睡到大街上。 要是我有个哥哥或者姐姐,哪怕处的关系不好,我心里也高兴。 你想啊,这世界上有个人和你流一样血的人,他管你的爹娘也叫爹娘。 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你们互相帮衬……” “蓝月,来宝和别人不一样,他不配当哥!”闰月始终忘不了来宝一家对自己的挤兑。 “闰月姐,你心里真就不拿他们当亲人了? 那你打听秋儿的学习干什么? 听三叔说,来宝哥家的鸡生病,你也没有不管吧? 我觉得来宝哥也是关心你的,就像今天,他还踹了晓梅一脚,还说她想反悔,让她赔偿三倍的钱给你……” “好了,不说他了吃饭!”闰月端起碗,喝了一口汤。 吃过饭,闰月随手拿起了一个从大棚摘的新款西红柿。 一边在手上抛着,一边走了出来。 心里有点闷,她想出来透透气儿。 饭后一个自己种出来的西红柿,已经成了习惯。 有病治病,没病健身,连感冒都不得。 走到侯三儿家门前,就听屋里传出哭声,是侯三儿娶的小寡妇。 这俩人虽说是半路夫妻,可是感情好着呢,出双入对的,让村里许多年轻人都羡慕。 结婚才三个多月,这怎么就吵架了,新鲜劲儿过了吗? 就听小寡妇边哭边嚷“没有孩子怪我,怪的着我吗? 我又不是没怀过,只不过是没保住胎,滑了。 你自己什么样不知道吗?那玩意不好使还往别人头上扣屎盆子! 呜呜呜,早知道我何必贪图你的金戒指……” “哎哟姑奶奶,你小点声,可别让别人听见了,我这老脸往哪儿搁! 我也没怪你,就是那么一说。 这不是卖地卖了点钱,觉得没个孩子心里挺遗憾的!” 侯三儿跟老婆服软,上去就要捂他老婆的嘴,不让她继续说。 谁知他老婆一脚踹在他的小腹上。 疼的侯三儿捂着肚子直“哎哟!” “明天你去找闰月,也去她那大棚里干活吧,别整天输耍不成人,那个晓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早晚把你们兜里的钱掏净了。 这日子你要是不想好好过下去,我才不在乎,走到哪儿都活人……” 闰月一听这又提到自己,就往门口凑了凑,想着若是这俩人真打起来,她也好去拉架。 “去,我现在就去找闰月跟他说!” 侯三儿一听小寡妇动了要走的心思,也有些担心。 家里有个女人才像个家的样子,每天收拾干净暖和的,还能吃上现成饭。 这神仙日子可不能丢了。 可是,侯三儿一推门,正好遇见闰月刚刚走到门口。 他不知道闰月听没听到刚才夫妻俩的话。 侯三儿面色一僵,不知说什么好。 闰月为了掩饰尴尬,急忙把手里的柿子递过去,同时说道“三哥,我过来想问问你,去我的大棚里干活不? 也不用干什么,就是晚上打打更,上次三叔家大棚被人破坏的事你也知道……” “行,闰月你放心,这活我能干,要是丢一个柿子,你拿我侯三儿是问!”侯三儿接过柿子,上去咬了一大口,拍着胸脯保证道。 “是闰月妹子来了,快屋里坐。”小寡妇听见说话声接了出来“我们刚才还说,想让你三哥去你那里找点儿活干,没想到你就过来了。” “嫂子,我不进屋了,这事说定了,明天就让三哥过去,我那边就交给三哥了。”闰月看着侯三儿把手里的西红柿,掰了一半递到小寡妇手上。 小寡妇赶忙应承“妹子你放心,他要是不好好干,你跟我说,我收拾死他!” “不能,不能!”侯三儿也陪着笑回应。 俗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但愿侯三儿能把大棚给自己看好了。 送走闰月,侯三儿两口子架也不打了,吃了闰月的西红柿,他们心情舒畅。 春宵一度之后。 两个人惊讶万分。 侯三儿的病,好像突然就好了,小寡妇早上起来就乐的合不拢嘴。 “你说咱们是不是吃了那西红柿的原因? 以前都听说闰月的西红柿有特殊效果,也买了也吃了,没怎么见效,可昨天怎么突然就……” “不对,昨天咱们吃的西红柿和以前不一样,好像更甜了些,口感也比以前的绵软。” “这么说,昨天闰月是听到了咱们说话,特地给咱送西红柿的?”小寡妇越来越觉得闰月贴心。 “或许是,要是这样的话,我还真有点对不起闰月……”侯三儿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怎么?你偷看闰月洗澡了?”小寡妇揪住侯三儿的耳朵,使劲拧。 “哎哟,不是不是,我只偷看谁家媳妇洗澡。 从来不干那损事,招惹大姑娘。”侯三儿说的有点违心,要不是自己想收了闰月,也不能跳墙受伤。 “我,我是去她那偷东西,没偷到!” 小寡妇松了手,两个人又温存到十点来钟才起。 小寡妇还嘱咐侯三儿“我告诉你,到了闰月那,你手脚给我老实些,别见什么都动。 人家的柿子熟了,你不许偷吃。 要是让我知道了,我扒了你的皮!” “放心吧,我要是想吃花钱买,等咱有了孩子,我也得改改毛病,不能让人指着儿子脊梁骨,骂他爹是贼!” “算你长心!” 侯三儿有了正经事做,还真就没去晓梅那里。 晓梅过来找时,还被小寡妇数落了一顿“嫂子,以后别来找我们家侯子了,他现在有正经事做,晚上打更辛苦着呢,白天还得补觉。” “对,不玩了,金盆洗手。 以后咱们村谁要是去大棚那边搞事情,那就是和我侯三作对,我绝不会饶了他。”侯三儿还没正式上岗,就放出了狠话。 第五十三章 得力助手 侯三儿是村子里鬣狗样的人物。 什么法子都有,要是被他缠上,还不如得罪后山的狼群。 因为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咬你一口。 最缺德的时候,他点过人家成熟的麦田。 最轻的手段就是堵人家烟囱,让人家没法做饭。 村里人对他是又怕又恨,又不敢惹。 现在听说他去给闰月看大棚去了,原本还有些心思要使坏的,也老实了。 虽说偷的是闰月的东西,可是间接造成侯三儿失职,这罪名可不小。 侯三儿就是瘟疫,躲他越远越好。 三叔和三婶听说请侯三儿夜里打更,都吸了口凉气。 “闰月啊,这村子里这么多人,你找谁不好? 把他请来,那不是引狼入室,自找麻烦吗?”三叔蹲在大棚一角,粗糙的手指夹着颗烟。 “就怕请神容易送神难,他来了要是干的不好,咱把他辞了还要得罪他。 他那人啥事干不出来?” 三婶知道侯三儿的人品,十分的不放心。 “先让他干着,他在这别人才不敢生歪主意。”恶人自有恶人磨,闰月用的是以恶治恶的法子。 “就怕他把咱这柿子偷了卖,这么值钱的玩意,交到他手上我可不放心。” “三婶,你要是不放心,可以把柿子做上记号,暂时也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 三婶从此又多了一样活儿,把柿子秧编号,然后每天有多少要熟的,在后面写个数字记下来。 连着几天,还真没丢柿子。 闰月的地全部清点完毕,就开始张罗着雇人建大棚。 此时已经过完年,天气暖和了些。 地气上升,朝阳的坡上青草已经冒出嫩芽。 背阴的涯下,积雪也全部化净。 不知道李强从哪里给闰月联系的旧砖,应该是人家拆迁拆下来的。 价钱比新砖便宜了不止一半儿。 砖虽然旧,却很完整,建大棚最合适不过。 闰月张罗着雇了人,把三十亩地规划成三十个棚子。 风风火火的建了起来。 本来还想买些铁或者钢筋做骨架。 后来一算成本太高,根本买不起。 只好用竹片再对付几年。 等土地租期到的时候,这大棚里的出产也就足够多了。 到时候哪怕建银骨架,也有条件。 人多力量大,一个月的功夫,新的三十栋大棚山脊似的矗立了起来。 只是棚子里还没种,冻了一冬的地温还需要几天才能提升起来。 棚子建完,蒙上新塑料,李强就把乡里的领导请来参观。 闰月开始是不同意的,可是李强说“总得让上边知道,那笔扶贫救助款都花去了哪里。” 各人所站位置不同,想法就不同。 李强是村长,当然政绩为重。 闰月硬着头皮接待了那些官老爷。 让闰月奇怪的是,刘文魁老爷子也跟来了。 “刘伯伯”闰月现在和刘文魁一家关系不错,连称呼都透着亲切。 “您老现在身子骨可好?”久不见,也只能这么问问。 刘文魁爽朗一笑“好,好着呢,都是你的功劳。 就连香香的生意现在都好了。 上次你卖给王工商的柿子,他还给我送了一个,现在我这身子骨,简直就跟脱胎换骨了一样。” “什么柿子?”随行的一个乡里的干部,早就听说王工商和乡长吃了一种奇葩的柿子,他们两人的皮肤病和高血糖都好了。 现在听刘文魁说起柿子,他就升起了想要见识一下的心思。 “闰月,你那柿子还有吗? 有的话赶紧拿来,这些人可是财神爷,不会白吃你的,该多少钱就多少钱!” 刘文魁直接掐死了那些人占便宜的想法。 “三婶,快把那棵秧上的柿子摘下来,不够的话切开,让大伙尝尝。” 最近刘香香不知怎么,需求量突然增大,她天天来拉柿子。 那一棵秧上的柿子,也是供不应求,都是被人排着队预定了的。 三婶赶紧摘了那柿子,一共八个。 全都切成两半,放到一个盘子里端了过来。 刘文魁也拿了半个,边吃边对闰月说“我有个外甥,在北京搞科研,是制药的,他听说我吃柿子把心脏病治好了,非常的惊奇。 就想等五一的时候过来看看。” “搞科研的啊,那我可十分欢迎。”闰月原本没往心里去,这么说,也是迎合刘老爷子。 “闰月同志,你那新棚子里都打算种什么?”乡长对闰月的大棚很满意。 他刚吃过半个柿子,搓了搓手问道。 “还没太想好,我想栽几棚桃树,再种些黄瓜。 只种西红柿品种太单一了些。” “那闰月同志,你这里需要技术员的话,尽管和乡里说,我们对于你这个产业,绝对倾力支持。 也是李村长这只领头雁路带得好。” 十分官腔的话。 闰月还是点了点头“多谢乡里各位领导的支持!” 什么劳什子的技术员,闰月都怕他们把自己种的东西弄坏了。 侯三儿听人说大棚来了一群人,不知道是什么人。 他还以为是来找麻烦的。 想着自己吃了闰月柿子治好了病,这人情大于天。 如今恩人有事,他哪能不过来看看。 侯三儿拎着一根木棍出现在大棚的时候,脸上阴冷的像冻僵了。 把乡里的人吓了一跳。 直到闰月介绍“这是我最得力的助手,这大棚里的安全全都交给他管理。” 领导们放心了,还跟侯三儿握了手,说什么“一个好汉三个帮,闰月一个姑娘家,确实需要得力的助手。” 把侯三儿激动的,跑回家的时候显摆了一路。 “乡里的干部还跟我握了手,说我是闰月的得力助手。” “他妈的,老子前半辈还没被人这么抬举过。” “当个好人这心里舒坦!” 侯三儿炫耀一路,回到家愣是三天没洗手。 这三天他思来想去,把以前自己做的滚蛋事捋了一遍。 肠子都要悔青了。 以前村里人见了自己,就像见了臭狗屎,绕路走。 现在他们能叫一声“三哥,三叔!”这不就是看得起自己了吗? 这机遇是闰月给的,自己攀上了贵人,有什么理由不好好干活! 而且闰月给自己面子,没说自己是打更的更夫,说是她的得力助手。 这面子给的大! 这情得领。 第五十四章 假货 这人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转性。 侯三儿因为借了闰月的光,和乡长握了握手,就变了个人。 直接浪子回头了。 以前他要是看见谁家孩子在水坑边玩,绝对会骗他们坑里有鱼。 把孩子弄的浑身湿透再逗哭了才让回家。 搞得村里的孩子,全都被当妈的警告“见了三猴子离远点儿!” 三猴子,是村里对又坏又鬼精灵的人的称呼。 现在不同了,他要是看见孩子们在水边玩,准会吓唬他们“离这远点儿,水里有水鬼,小心把你们拉下去。 回家,都赶紧回家去。” 虽然孩子们同样被吓哭,可是家长能感觉出侯三儿话里的好意。 渐渐,走在路上和他打招呼的人多了。 绕路的也少了。 三婶子对侯三儿的防范,也算彻底放下。 这日,刘香香又来拉西红柿,跟闰月说了件事。 “乡里又开了几个蔬菜水果店,而且有一家也开始卖这种可以治病的柿子。” 闰月先是一愣,继而摇头道“不可能,我们这柿子除了卖给你,再没往外销售过。 而且你天天来拉货,要是我们卖给别人,总有遇见的时候,这事除非不做,做就没有不露馅的。” “我也纳闷,就让家里的亲戚过去买了一个。”刘香香从车里拿出两个西红柿。 那西红柿看上去,和三叔家棚子里的没什么区别。 闰月擦了擦,咬了一口,刚咬到嘴里就吐了出来“这么难吃!” 这柿子硬邦邦,味道不好不说,里面的籽没长成,还是绿的。 哪像自己的柿子,掰开以后都起沙。 一看就知道是普通柿子,还是打过药催熟的。 刘香香也咬了一口“太难吃了!真是有病乱投医,就这样的柿子还卖的飞快。 据说是八块钱一斤,比我那店里一斤便宜三块钱。” “一会儿我和你去乡里看一眼,他这种假柿子卖的越快,越影响咱的生意。” 闰月从刘香香脸色就能看出来,假冒西红柿已经给刘香香的生意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装完柿子,闰月直接跟刘香香坐上了车。 侯三儿这几天高兴,白天也精神没有睡觉。 听说闰月要去乡里找卖假货的人理论,他扒着车门非要上车跟去。 直到闰月赌咒发誓,说肯定不和人打架,他这才放手。 还嘱咐闰月“要是那家伙不服,你千万别动手,回来找三哥,三哥让村长带人,咱们去把他店砸了!” “不用了三哥,香香姐的丈夫就是派出所所长,咱们不用动手。 到时候直接把卖假货的押了,不是比打打杀杀还来的痛快?” 侯三儿这才放他们走。 闰月跟着刘香香来到乡里。 刘香香让司机把货卸了,该往别处送的赶紧送过去。 然后她自己带着闰月,直接去了那家新开的蔬菜水果店。 水果店不太大,还没有走近,就听见传出来吵嚷声。 闰月抬头看了眼水果店的名字“青山水果店”。 不知怎么,闰月就觉得这店,好像和青牛村有什么联系。 “这柿子明明不治病,你们可真丧良心!”是一个中年大妈的声音。 “谁说我的柿子不治病?只不过效果低了些,要不能比别人便宜好几块钱?是大山的声音。 “我告诉你,这和香香水果店那边的,都是一个棚子里出来的!” “你胡说,她们那边的我吃过,味道,口感和效果都和你这不一样,你这明明就是假的。” “我说你这老太太,我们又没拉着你买,你还不是想捡便宜? 我这要是不便宜,你能买吗?”这泼辣的声音,一听就是桂萍,比她姐桂花嗓音还要尖利。 闰月明白了,这两口子见自己的柿子不卖给他们,现在以次充好,拿普通柿子糊弄人,被人找上门来了。 “我不管,反正你们骗人,这柿子我不要了,退钱! 再说你管谁叫老太太,你才是老太太,你全家都是老太太!”中老年妇女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声音越提越高。 “退?想得美!钱是不是你自己掏出来的? 我从你兜里抢了吗? 再说你见谁买东西退了?”桂萍开始耍无赖。 闰月和香香站在门口,抱着胳膊看热闹。 来买菜的人原本还不少。 一听他们打架,还说卖的是假柿子,已经开始陆续往出走。 “哎,你们别走,该买买你们的,这老太太故意找事,我怀疑她是香香超市派过来的……”桂萍话没说完,就看见门口站着冷眼盯着她的刘香香,还有那个油盐不进的闰月。 正主儿来了,桂萍一下子掐了脖子,“她,你……”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大山反应快,赶紧迎过来“哎呦,两位这么有时间,来我这串门了。” “少套近乎,谁来你家串门!”刘香香丝毫不客气,直接走到桂萍面前。 “你怀疑谁是我派过来的?” “……” 桂萍语噎。 旁边的妇女看见刘香香,赶紧问道“你们家那种柿子进来没? 我刚才去你那里,说是没货了,你去取货。 这不就到这买了两个,没想到还被骗了。” “大嫂,我那刚刚进来货,你需要可以随时过去。” 旁边要走的人一看刘香香来了,这会儿也不走了。 都想看看热闹。 闰月也走过去,拿起大山家西红柿看了一眼说道“这柿子根本就不是我种出来的。 我种的柿子全部卖给香香姐,再说这颜色也太淡了,摸着也硬邦邦的。” 大山急忙走过来,这当着大家伙的面,他可不想让闰月和刘香香直接指正他就是骗子。 “误会,闰月这都是误会,一个村子住着,大水冲了龙王庙,哪能一家人不认一家人?”大山不住地和闰月套近乎。 闰月瞪了他一眼“我和你可不是一家人,我那大棚差点就断送到你手里。” “闰月,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再说我不是赔给你们塑料布了吗? 今天这事儿真不怪我们,是她一进来就说买治病的西红柿,然后自己挑了,我也没多收,才八块钱而已!” “八块钱还而已?你这明明是普通的柿子,故意卖高价,不是骗人是什么?”中年妇女又来劲儿,她心里不服。 “谁家柿子卖高价?”一个声音响起,紧跟着两个穿着灰色制服的人走了进来。 第五十五章 罚款 闰月朝进来的人看过去,见是王龙和税务局的一个同事。 不得不说,这王工商是有本事,给儿子谋了个税务局职员的差事,还兼着卧虎村的村长。 这是太阳可着他一家门前红啊! 王龙看见闰月,也很是高兴“闰月,我老远看着像你,就跟了过来,没想到还真是。 香香老板也在,你们今天怎么这么闲着?” 刘香香赶紧接道“小王,你们来的正好,他这里卖假冒的西红柿,被我们发现了,他们还不承认。 这可是扰乱市场秩序,你们不能不管!” 王龙一听这话,见闰月也没反驳,顿时一脸严肃问了句“谁是这里的老板? 这店是什么时候开的?还没办营业执照吧? 这工商许可,营业证书都没有,你们就敢开门做生意? 还卖假西红柿?这不是坑骗顾客吗?” “胡说八道,谁说我们没办营业执照?是营业执照还没下来! 你们冤枉人,你们是一伙的。”桂萍一听王龙说自己坑骗顾客,顿时急了。 “营业执照没下来就敢开业,你们这空子钻的好! 而且还卖什么治病的假柿子,小张这事儿按规定得怎么办?”王龙问身边的同事。 “处以五百以上,两千以内的罚款。”被称作小张的,回答的一本正经。 大山一听罚款急了,他一把把桂萍扯到身后,不让她再说下去。 胳膊拧不过大腿,这种事你还能犟过执法的? 更何况自己这边确实理亏。 当务之急是赶紧把事情处理了,可别让卖假货的名声传了出去。 否则自己这新开的菜店,就要倒闭了。 “王同志,闰月,都是桂萍瞎叭叭,我们这柿子确实是普通柿子,不是你种的那种。 我们也才开业三天,没卖多少。 还有,我们的营业执照确实办了,说是还得一周能下来,我们寻思就先卖着……” 桂萍在一旁看大山跟那几个人讨好,一点儿也不像个爷们儿的样子。 心里气的不行。 “他们是一伙的,明明偏帮闰月你没看出来?!”她朝大山吼。 “你给我闭嘴!老娘们儿头发长见识短! 这事儿明明是咱不对,执照没下来急着开什么业,以后卖柿子不许说能治病! 本身就是蔬菜,怎么能治病!”大山这话听上去是训斥老婆,实际上也是跟王龙两人表决心,顺便把闰月贬损一顿。 “哼,有些人就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刘香香抱着胳膊,拉长声揶揄道。 “好了,下午你们去工商局一趟,把罚款交了,营业执照下来之前不要开业,把门关了!”王龙说完处理意见,叫上闰月就往出走。 桂萍看着他们几人的身影,欲哭无泪。 “这么多菜,要是关门用不上两天就得烂了,他们这是把咱往死里逼!” “你少说两句!”大山没好气打断桂萍的话,店里还有顾客呢。 不过很快,桂萍又发现一个情况“大山,你说那个姓王的,和闰月是不是有一腿? 要不他怎么向着闰月说话? 那闰月一看就不是好东西,从外面回来的人,浪着呢!” “你闭上你的臭嘴,能不能少给我惹事!”大山实在急了,工商局那边还等着交罚款。 他家这娘们儿还有闲心说人家的八卦。 “你忘了那姓王的什么背景? 他干那些缺德事儿谁不知道? 这样的人是咱们能得罪的起的吗?” “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我可听说他最近老实着呢。”桂萍撇了撇嘴,好像王龙老实了,她就可以捅咕捅咕。 “你给我记着,咱家的菜店要想站住脚,以后见了姓王的你给我恭敬一点。” 桂萍翻了大山一个白眼,觉得他越来越胆小。 当初他们在镇上摆摊卖菜,别人欺负他们。 大山一镐把把那人敲蒙,还扬言“不就是一条命吗?大不了老子陪你!” 那时候他多像个爷们儿,现在怎么还活回陷,越来越怂了呢! “大家伙多挑点菜,今天全部半价卖,你们也听到了,我们营业执照没下来,工商局那边不让开业。 就当这次是开业酬宾了,还有那柿子,恢复原价一块钱一斤,随便挑。” 大山的话,让原本想要离开的顾客,又回到店里,挑选自己需要的青菜。 王龙走出菜店以后,非要请闰月去饭店吃饭,说是要感谢她治好了父亲的病。 闰月借口家里太忙,还有不少工人,她不在那些人不知道活该怎么干。 “那香香姐你去忙,我送闰月回村。”王龙对闰月,现在是奉若神明。 能种出那种治病柿子的人,不是神仙是什么? 闰月上了王龙的车,两个人边聊边朝青牛村进发。 王龙对闰月说道“闰月,自从我爸好了以后,对你是挂到嘴上夸,他总是拿我和你比,说我以前有多混蛋,白白当卧虎村的村长,连李强都不如。 我也想干出点成绩来,让我爸看看,可是不知道干什么,你说我也建大棚中不中?” 闰月一听王龙也要建大棚,想着自己种的蔬菜都是用药水浇灌出来的。 他们种普通的蔬菜那么累,收益和付出肯定不成比例。 到时候万一黄了,要损失一大笔钱。 “王村长。” “叫我王龙就行,不用整的那么客气。” “我以前在县里做生意,经常去南方进货,南方有搞特种养殖的,比如珍珠鸡,康贝尔鸭,都挺出名。 大棚这东西要是没有经验,是很难搞的,我也是让我叔婶带着,才会摆弄那些蔬菜。” “你说搞养殖?”王龙从后视镜里看着坐在后面的闰月。 “对啊,养殖还比较简单些,只要人精心就行,我哥在青牛村就建了个养鸡场,现在那鸡也该下蛋了。” “养鸭,就养鸭!我们卧虎村有一大片水泡子,足有十多亩地。 前两年有人租了养鱼,养牛蛙,可惜鱼养死了,牛蛙都跑了。 这回我就让村民集中起来养鸭,我非得和那个叫李强的比比,看看谁更有能力!” 李强坐在青牛村的村部,打了两个喷嚏。 一坛猪油,闰月吃了这么长时间? 怎么还没有个消息! 第五十六章 奇遇 王龙和闰月行至一半,正好是闰月上次遇难的地方。 就见前方的路上停着一辆小轿车。 那轿车不知什么原因,一动不动。 车的四周围着七八条狗样的动物。 离得远,看不清车里有没有人。 两个人正纳闷,就见其中的一条“狗”跳上车顶,引颈嚎了起来。 “嗷——唔,嗷——唔!” 声音极具穿透力。 纵使闰月和王龙坐在吉普车里,听起来仍旧心惊胆战。 “狼群!”闰月惊呼一声,自己和三叔往乡里跑了这么多趟,也没遇见一头狼。 怎么今天这么倒霉,狼群还上路拦车了呢? 也不知那车里坐的是什么人? “坏了,坏了,咱俩得赶紧跑!” 王龙说着就要调转车头逃命。 两个人眼见着从路对面过来一辆摩托车,远远看见狼群,也转身一溜烟没了影。 王龙心急,倒车的时候灭了几次火。 这时候那群狼已经开始疯狂的用头撞前边那辆车的车玻璃。 闰月猛地想起自己被劫匪抢劫的事情,那时候若是有人出手帮一把,何至于…… “王龙,咱不能跑,咱要是跑了,前面那车里的人就完了!”闰月虽然也怕,可是一想到见死不救几个字,心里又不能原谅自己。 “闰月,你疯了,这时候不跑,那不是等着喂狼吗?” “可我们跑了,车里的人怎么办?” “逃命要紧,还管得了那么多!” 王龙说着话,吉普车已经调转车头。 闰月顾不得车里空间狭窄,伸过手就去按住王龙的方向盘。 “王龙,你自己走,把我留下。” “闰月你疯了!咱们可以先走,去叫人!” “来不及了,车里有打火机吗?快!” 那狼群撞击车玻璃的声音,听在闰月耳朵里,就像是夺命的鼓点。 车里的人不知得多害怕! “车里有火柴吗?”闰月继续问。 “有火柴也不行,狼太多了,不等你点着就扑上来了。” 闰月一把抓过王龙递过来的火柴,一伸手推开车门跳了下去。 “哎呀!”王龙一巴掌打在方向盘上,这闰月怎么这么犟,油盐不进! 而且,情况太紧急,自己居然忘记了锁车门。 闰月跳下车,把车门一摔,吩咐王龙“你赶紧跑!” “奶奶的,我能跑吗?看着你喂狼?”王龙爆了句粗口,快速的把车又调头,跟在闰月身后大声喊“上来,快上来!” 谁知闰月根本不理他,铁了心要让自己当诱饵,把那狼引开。 王龙看着闰月坚定的背影,使劲儿按喇叭。 这丫头太傻,这是要以身殉狼。 那决绝的背影,像电影上演的刘胡兰英勇就义。 王龙恨不得一脚油门撞上去,把闰月撞晕了,好拖上车。 很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狼群的注意。 头狼似乎是没想到居然有人不怕它们。 见闰月朝它们走过来,它还愣了一下。 见这个人手里没什么武器,它胆子大了些。 “嗷——唔!”似乎是在下命令。 狼群瞬间停止对那辆轿车的进攻。 转头齐刷刷看向闰月。 “闰月,你个大傻子,快上车,快!”王龙半个身子从车窗里探出来,拼命招呼闰月。 他声音发颤,显示出来的恐惧给了狼群信心。 那些狼放弃轿车,朝闰月这边跑过来。 王龙甚至能看见头狼那贪婪的眼神,尖利的牙齿,红红的舌头和嘴里流出来的口水。 它们已经把闰月当成了食物。 闰月和狼群相距不到十米,也就几秒钟的功夫,狼群就冲到面前。 “完了!”王龙跌回车里,全身瘫软,连把车窗升上去的力气都没有。 他绝望的闭了眼,自己还跟刘香香承诺送闰月回去。 没想到这一送,送到姥姥家去了。 王龙眼前甚至都呈现出闰月被狼群撕扯的支离破碎的样子。 这丫头是有什么想不开?非要找死! 狼群和闰月刚要接触的瞬间,脑子里的声音及时响起“一招击杀还是普通防御?” “逃命!” 下一秒,闰月身子几个起落,已经窜出去五百多米。 狼群一看到嘴的食物跑了,愣了一下,骨子里征服一切的兽性大发。 “嗷——唔!”追。 一人跑,一群狼追,很快便钻进山谷里。 王龙耳边没听到闰月的惨叫,不光没有惨叫,连狼嚎都没了。 他小心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就看见前面车门打开,从车里跌出两个人来。 确实是跌,那两个人推开车门便跌坐在地上。 王龙也扶着车门下车,问了句“狼呢?还……还有那丫头?” 地上的男人戴着近视镜,文质彬彬的样子。 不过现在也没什么风度了,一绺头发搭在眼镜上。 修长白净的手搭在车身上,挣扎着想要起来,没成功。 另一个是个女人,脸色惨白,嘴唇青紫,脸上泪痕未干。 她朝山谷里指了一下,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王龙帮着那男人把女人叫醒,折腾的满身是汗。 “她有病,很重的心脏病。”那男人跟王龙解释道。 随即几个人想起跑向山谷的闰月。 “她怕是回不来了。”王龙声音低沉,眼睛也有些红。 他恨不得被狼吃的是面前这俩人,怎么就摊到闰月身上了。 人没了得去青山村送个信,让人家家里人知道,也好办丧事。 “你们两个去哪儿?开车怎么还让狼围了?”王龙没兴趣问这俩人的事儿,可是他们的车挡在路上,不挪开他过不去。 “啊,我们是从京城来的,去青牛村找个人。 镇上的刘文魁是我舅舅,刘香香是我表姐,派出所所长陈刚是我表姐夫。 走到这里车胎扎了,这备胎才换了一半,狼就来了,我们只好钻进车里。 没想到让那个姑娘落了难,也不知道她是哪里的,我要去她家看看,给人家个交代。” 男人一看就是个知识分子,还比较有良心。 听说是熟人的亲戚,王龙帮他们把车胎安好。 几个人开着两辆车,就朝着青牛村驶去。 山里不时传出放炮的炸响声。 别说是狼群,就连人听了都胆颤心惊。 见了闰月家人的面,不知该怎么说。 想起刚才还坐在身边的闰月,王龙鼻子发酸。 他混蛋了这么多年,还没伤心过。 第五十七章 你是谁 一条好好的人命,就在自己面前被狼群叼跑了,自己承诺送人也没送到。 回去还不知怎么和刘香香交代。 王龙开车的手都有些发抖,这事儿怎么想都太惨了。 脑补出的画面,甚至比他做的任何一件事都血腥。 自己就该拉着她,王龙平生第一次自责。 两辆车在山路上行驶,就看见前方路边有一条稀薄的烟柱。 烟柱下方是个火堆,火堆旁蹲着一个人…… 待到近前,先看见那人的衣服……王龙一脚刹车,脑门差点撞到风挡玻璃上。 “嘎!”的一声尖利刺耳的声音,前面的车也停了下来。 王龙从车上下来,精神恍惚,身着水粉色上衣,黑色长裤,梳着两条马尾,垂在肩上的闰月正拿着一根木棒捅火。 火堆上架着一根木棍,木棍上穿着一只剥了皮的兔子。 考得吱吱冒油,糊香味儿直朝人鼻子里钻。 王龙肚子里咕噜噜响了几声。 他咽了口唾沫“闰……闰……闰月,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正常人能从狼群嘴里逃生? 打死他也不信。 还是个女人,还蹲在路边烤兔肉,就不怕把逃走的狼引回来? 这闰月怎么净干些和正常人不一样的事情。 “喏!”闰月朝地上自己的影子指了指“你没见我是有影子的吗?” 王龙看了一眼地上的影子,赶紧蹲过去,一把拉住闰月“妹子,我以为你让狼吃了,想着去青牛村送信儿……”哭咧咧的腔调,和他这大老爷们根本就不相配。 “好了,好了,跑了一会儿都饿了。”闰月扯下一条兔子腿,用一片树叶包着,递给王龙。 王龙接过去,也不吃,左右看了看问“狼呢?闰月狼哪儿去了?” “被我引到山里去了!” “山里?它们不咬你?”王龙朝最近的山看了看,距离这里起码有二十里地,还是目测。 实际上可能更远,不是说望山跑死马吗。 闰月看出王龙的心思,咬了一口烤好的兔肉才说道“我跑得快,小时候跑的就快,那时候学校运动会我都是跑第一名。 没办法,学校以前离家远,上学都是割完一篮猪草再跑着去。” “你能跑过狼?” “不是有你给的火柴吗?” “那这兔子是怎么回事儿?” “被狼咬死的。” “那狼非但没吃你,你还抢了它们的兔子?” “好像是这么回事儿!” “你还敢烤?就不怕它们跟过来?那东西最记仇!” “不能,头狼的腿伤了。” 站在后面的一男一女。听着他们俩的对话,感觉不可思议。 那个男青年往前走了几步,给闰月弯腰鞠了一躬“感谢姑娘救命之恩。” 闰月抬头,看见面前说话的青年。 身材修长,皮肤白净,脸上的眼镜昭示着他是个文化人。 鞠那一躬起身的瞬间,倒像是个谦谦君子。 年纪也就二十多点,和自己差不多。 闰月的心,猛地拱了几下,她感觉空荡荡的山里,刹那间起了一阵春风。 “啊,那个……”不能说举手之劳,刚才是真的吓人,要不是自己跑得快,这俩人真喂狼了。 “不客气!” 闰月觉得自己舌头打结,说什么都不对劲儿,还有些紧张。 闰月打量青年,青年也看着闰月。 蹲在路边的闰月,两条马尾搭在肩膀上,齐流海下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眨。 粉色衣衫就好像是一朵开在路边的金达莱花。 五月的嫩叶正从枝头绽放,树影掠过姑娘的衣衫,随着悠然的风,给秦关心里荡起一层层潮水般波澜。 乡下居然有这么漂亮的姑娘,清纯的像一潭湖水,秦关暗自感叹。 原来秀色可餐也可以用到男子身上,闰月似乎是看到一个骑着白马的王子,正朝她跑来…… 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和即将流出来的哈喇子,闰月咬了口兔肉。 腮帮便鼓了起来。 像个贪吃的可爱孩子。 随即,她又扯下一条兔腿,递给秦关“吃吧。” “哎呀,秦关哥哥,兔兔那么可爱,怎么可以吃兔兔!”女子声音从秦关身后传过来。 含糖量比王龙他爹的血糖都要高。 闰月歪了头,想看清是什么样的人能说出这种话。 秦关身后站着一个女孩,很年轻,看不出年纪。 小巴掌脸,五官有点复古,说不上来多么漂亮,有点儿妖气倒是真的。 她故作紧张,一只手捂着嘴,身子往秦关身上靠。 秦关躲了一步,她贴上去,秦关又躲,她又贴上去。 闰月注意到秦关的眉头皱了一下。 随即解释道“这位是我学妹叫薇薇,我们一起从京城来,要找一个人……” 闰月对找谁没兴趣,她把手里那条兔腿朝薇薇递过去“吃吧,这不是你说的那种兔兔,山里有的是。” “对,吃吧很香的。”王龙咬了一大口劝道。 “哎呀秦关哥哥,吓死我了。”薇薇把捂嘴的手拿下来,捂到胸口上。 小脸煞白,嘴唇青紫。 她的嘴唇怎么会是紫色的?又不像涂了南方女人那种口红。 颜色暗淡无光,而且看上去全身无力的样子,瘦的厉害。 “先天性心脏病,最厉害的那种,不治活不过三十岁,是否修复?”脑子里那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 “暂不修复,我不喜欢这人!” 闰月突然发现,现在自己不用接触到人,脑子里的东西就能诊病了,难道是自己刚才救人又有了功德值了? “正确,等你救的人增多,看照片或千里之外也可以诊病!” 精神沟通无障碍,闰月笑的更开心了。 她举着一条兔腿傻笑,秦关看不下去了。 让救命恩人给吃的,还让人家举着,等你拿,这学妹也太没礼貌! “我吃,我最爱吃这个,小时候在家乡我父亲给我烤过,这么多年没吃过了。”秦关接过兔腿咬了一口,也学着闰月的样子,蹲在火堆旁,还顺便帮着闰月把火上的兔子翻了个身。 薇薇一看秦关蹲到闰月身边去了,惨白的脸色居然透出一抹潮红。 是气的。 她躲开飘过来的一缕烟,还用手掩住了鼻子。 闰月看她这样更开心,这俩人应该不是恋人,起码那秦关没把薇薇当成恋人。 第五十八章 谢谢你 烤兔子吃完,几个人踩灭了火堆,上车。 薇薇嘟着嘴坐在秦关的副驾驶座上,还一个劲儿发牢骚“秦关哥哥,那个叫闰月的心真狠,居然把兔子打死烤了吃……” “薇薇,你没在农村呆过,这山里的兔子有的是,它们也会祸害庄稼,啃食树木。 你没听闰月说吗,那只兔子是被狼咬死的,不是她打的。” 薇薇不甘心,秦关哥哥怎么可以替别的女人说话“秦关哥哥,她居然不怕狼,还把狼群给引跑了……” “她那是救我们,多危险,人要知道感恩!” 秦关越说语气越冷。 刚才薇薇对闰月的态度,就让他心里不舒服,怎么这会儿对恩人还揪住不放呢。 “闰月!”不对,来的时候舅舅好像和自己说过,青牛村的那个姑娘好像就叫闰月。 刚才被狼围攻的,什么都忘了,还吃了人家的兔肉,也没问问此闰月是不是彼闰月。 “同名同姓的多了,咱又没问她是哪个村子的,不一定就是咱们要找的人!”薇薇的嘴唇越发青紫。 她默默在心里祈祷,可千万别是会种柿子的闰月。 她以女人的第六感,觉得秦关哥哥对这姑娘印象不错。 这个姑娘也不排斥秦关哥哥,这就不是好事。 “……”秦关不再说话,农村里同名的孩子是不少。 自己上学的时候,同一个班级就有四个秦关。 进村喊一嗓子招娣,怕是得站出来一大片。 小汽车在山路上疾行。 王龙和闰月在前边带路,秦关开着车跟在后面。 山村里很少有轿车开进来。 也就闰月种柿子开始,刘香香的面包车经常过来。 现在一下子来了两辆轿车,村里的孩子大人都跑出来看热闹。 王龙认识路,直接把轿车开到闰月家门口。 秦关见人家到地方了,也下车跟王龙打听“王同志,这清水村有几个叫闰月的?” 王龙看向闰月,闰月笑道“就我一个,难道你们就是要找我?” “你,就是会种柿子,还能治心脏病的那个?”秦关兴奋的搓着手。 这也太巧了吧! “她是会种柿子,她那柿子也能治病。”王龙赶紧给两人介绍“这位秦老弟是刘老爷子的外甥,香香姐的表弟。 刚才在路上光顾着害怕,我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要是刘伯父介绍的,那你们没找错,进屋吧。”闰月看了眼咬着嘴唇的薇薇,心里感到好笑。 明明是来找自己的,怎么找到了还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这女人,真是让人琢磨不透。 几个人进屋落座,闰月给他们倒了茶水,问起秦关来的目的。 秦关喝了口茶水,说道“本来我是在京城一个药企做新药品研制的。 前段时间我舅舅挂电话,说是他的心脏病吃了闰月种出来的西红柿就好了。 我还有点不相信,可是前几天我舅舅又说,有个姓王的朋友,吃了闰月种的西红柿,皮肤病也好了。 我就有点纳闷……” “不用纳闷,那个得皮肤病的,就是我爸,确实好了!”王龙在一旁接道。 “那这么说,闰月治病的西红柿都是真的?”秦关露出一口白白的牙齿笑,眼睛都弯了。 秀色可餐,闰月又想到那个词。 一旁的薇薇见秦关叫闰月叫的越发亲近了,连同志两个字都不带了。 她不动声色的往秦关身边挪了挪,想要跟闰月宣示主权。 她这一动,秦关好像才注意到她,对闰月说道“薇薇是我的学妹,今年夏天才毕业,她有先天性的心脏病,这孩子学习非常好,也用心。 只是被这病折磨的,每天大把吃药,看上去很痛苦。 我就琢磨着把她带来,吃吃你的柿子试试,看是不是真的。” “秦关哥哥,人家不是孩子啦!”薇薇扭捏着拉了拉秦关的衣服。 闰月和王龙对视一眼,两人都觉得这姑娘确实有病,还病的不轻。 搞药物研究的,这是闰月对秦关工作的理解。 她站起身,去了厨房。 记得家里好像还有一个昨天从大棚拿回来的柿子。 找到那个柿子,闰月用水洗了洗,拿进屋去递给薇薇。 薇薇看了眼秦关,秦关接过柿子问闰月“这就是那种治病的柿子?”然后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又仔细看了看。 “吃吧,没毒药不死人!”闰月越发讨厌薇薇,要不是有刘老爷子和香香姐的关系在,她才不会给薇薇个柿子吃。 这么贵,自己还舍不得呢。 听闰月这么说,薇薇才接过秦关手上的柿子,轻轻咬了一小口。 嚼了一会儿,柿子下肚,又咬了一口…… 几个人盯着薇薇的反应,就见她嘴唇的颜色越来越浅。 从原来的青紫色变成润红色,只用了十多分钟。 半个柿子吃完,薇薇苍白的脸色也变成健康的红润。 觉得腿脚好像都有了使不完的力量。 这么长时间,她第一次对闰月露出个笑容,目光里满是崇拜。 这个姑娘……果然不简单。 “秦关哥哥,我……” “薇薇,你有什么感觉?能表达一下吗?” “秦关哥哥,来之前我去医院检查了一下,医生说我的心脏已经出现了衰竭。 若是不及时救治,怕是随时都有危险。 本来我已经胸闷气短,心前区疼痛,还……咳粉红色泡沫痰。 我还以为这次出来就回不去了。 要是回不去,能死在秦关哥哥身边,我也开心……” 秦关听她说的不在道上,赶紧提醒道“薇薇,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现在”薇薇做了几个深呼吸,又站起来走了几步,然后提高声音惊喜叫道“秦关哥哥,我,我不难受了。 我是不是要好了。”桃花眼里泪光盈盈,让人有种我见尤怜的感觉。 秦关并不在意,转向闰月道“闰月,谢谢你,我们现在就回镇上做一下检查,明天我们还过来。”秦关说着,从兜里掏出十块钱给闰月“这是柿子钱。” “对不起,我的柿子是二十块钱一个。”闰月不客气开口,这柿子若是秦关吃了,她或许不要钱,可是薇薇吃了,凭什么不要? 她才不做烂好人。 秦关赶紧又拿出十元钱递给闰月,嘴里还不住道歉“对不起,实在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这要是能把心脏病治好了,一百块钱也值!” 第五十九章 有喜了 王龙和秦关,薇薇几个人,从闰月家出来。 李强正在大喇叭里传达上面的精神。 无非是什么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谁有本事做什么,村里一定大力支持的话。 王龙听见,砸吧砸吧嘴“不怪说李强干得好,他这也太尽心了,这东西传不传达没什么用,老百姓谁不想赚钱,就是没有发家的路子……” 正说着,就听大喇叭里一个人叫道“村长,村长,你把喇叭关了,我跟你说件好事,大好事!” 闰月听出来是侯三儿的声音。 然后就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应该是李强整理文件袋。 随即,大喇叭的声音小了些,应该是没关,挪开了。 声音一小,没有了回音,听得更清晰。 “村长,我媳妇有喜了,她有喜了,我侯三儿要当爹了,哈哈哈哈。”侯三儿急不可耐的声音,被大喇叭传遍整个青牛村。 王龙笑的一脸暧昧“闰月,你们青牛村还有这规矩?谁家媳妇怀孕了,也要用喇叭宣传一下?” “……”闰月尴尬扶额,她该怎么说? 在京城来的科研人员面前丢死个人! 薇薇捂了嘴偷笑“这农村人可真有意思!” 秦关一脸严肃看向她“我也是农村人!” 薇薇赶紧收了笑,做出一本正经的样子。 就听侯三儿还说呢“村长,我侯三儿这么多年大错不犯,小错不断,没少祸害青牛村的人。 今天我侯三儿把话撂这,从今以后我要改邪归正,重新做人! 我得给我儿子带个好头,别让他跟我这么混蛋。 村长,你是有文化的人,你给我儿子取个名字,别叫那些毛蛋狗蛋的,太俗气。 像你叫李强就不错,能当村长。 您上上心,给取个好名儿,拜托拜托。 可千万别忘了啊。 村长你先忙着,我还得去感谢闰月,得亏她,我老婆才怀上孩子……” 大喇叭里安静了,青牛村却沸腾了。 侯三儿要改邪归正,这可是天下大事。 比天下大事还严重,以后他们的鸡鸭跑出来,不用看着了。 晚上院门忘了锁也不怕了。 谁家媳妇洗澡,也不用日防夜防防不住了。 这天下要太平了! 王龙笑的有些猥琐,问闰月“闰月妹子,你还管让人家老婆怀孕的事儿?” “滚!”闰月和王龙熟了,也算是不打不成交。 她红了脸,骂了一句。 王龙哈哈笑,也不生气。 “真性情!”秦关感叹一句,也跟着笑,笑的有些害羞。 薇薇干脆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这秦关自己都认识三年了,在自己面前三年都没有今天对着闰月笑的多。 整日一副冷冰冰的脸对着自己,不管自己怎么表现,他都像看不见一样。 可是一看见闰月,他就变了个样子,这才是第一次见,要是时间长了…… 薇薇的心使劲剜了几下,她皱了眉,假装闭目养神,手里还拿着吃剩的半个柿子。 秦关还在和闰月寒暄告别,薇薇就觉得他们有点难舍难分的意思。 “闰月,闰月,好事大好事儿!”侯三儿匆匆跑过来。 看见王龙和那两辆车,住了嘴“有,有人啊?” “三哥,三嫂有喜了是吧?” “哎哟,神了!我也是才知道,闰月你怎么知道的?”侯三儿往日佝偻的身子,今天站的格外笔直。 闰月朝头顶电线杆上的大喇叭指了指“咱们青牛村的人,怕是都知道了。 还有你改邪归正的话。” “哎哟哟哟!这个李强也太不小心,我让他关了,他怎么……”闰月头一次看见侯三儿脸红。 他居然也会脸红! “算了,既然都知道了,闰月我是来谢谢你的,多亏了你的柿子,我们两口子就是吃了你的柿子,这才有了儿子。 我谢谢你,谢谢你祖宗十八代!” 侯三儿一边说,一边给闰月鞠躬。 秦关原本已经坐进车里,这会伸出头问王龙“王哥,闰月的柿子还治不孕?” 王龙想起那柿子的效果,嘿嘿笑了“不止,不止! 这个得靠你慢慢发现,我也说不好。” “看来咱们这次得多呆几天!”秦关这话是跟薇薇说的。 薇薇的心又剜了几下,很疼。 她咬了一大口西红柿,才稳住。 “薇薇啊,那柿子留几口,我带回去化验化验。” 薇薇嘴里的柿子正往下咽,差点没噎住。 秦关哥哥怎么对自己没那么关心了? 他不是应该让自己把柿子吃了,赶紧把病治好才对吗? 闰月送走王龙和秦关他们,见侯三儿兴奋的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她开口道“三哥,你有时间告诉村里的人,这几日小心着点,山里炸石头,惊了一个狼群,我们回来的时候,遇到了狼群拦路,差点出事。” “闰,闰月,那你没事吧? 狼群拦路你们居然能逃脱?那东西最狠,最记仇,又有耐心。” 闰月想了想,没敢把自己还抢了狼嘴里兔子的事说出来。 “是挺麻烦,吓死我们了,幸亏有车!” 侯三儿快速跑远,找村长汇报去了。 狼群啊,知道它什么时候来村里? 要是叼走谁家孩子…… 侯三儿跑的脚下生风,像踩了风火轮。 就要当爹的人,处处都替孩子们着想。 闰月直接去了自己的大棚。 大棚里忙的热火朝天。 桃树和黄瓜已经栽种好。 三十个棚子,十棚桃树,十棚西红柿,十棚黄瓜。 闰月暂时没打算往这些东西上喷药水。 一个是因为种下去的时间短,村里不少人在这里干活,若是秧苗树苗突然结出果实来,她没法和大家解释。 再一个现在是五月份,用不多久,各家各户的水果蔬菜就都下来了。 那些农村有亲戚的城里人,也都不缺菜吃,时机不对。 暂时还是让这些秧苗正常生长,等市面上的蔬菜水果缺了,再让他们大批上市。 能控制这些东西的成熟时间,闰月对自己蔬菜水果种植的又多了一点信心。 这日又赶上刘香香来拉水果,她一看见闰月就笑的像花儿一样“闰月,我表弟回去把你夸的呦!啧啧啧,没想到他这书呆子还能对姑娘有兴趣。 我以为他脑子里就只有他那些研究项目。” 第六十章 为难 闰月听刘香香说秦关对自己有兴趣,心脏不受控制的跳了一下。 谁知李强这时候正好来大棚,刘香香的话一字不落的落尽李强的耳朵。 然后,他的心比闰月跳的还厉害。 闰月和三叔指挥着雇的工人给刘香香装车,也没问李强来做什么。 李强绕来绕去,挑了个闰月落单的机会,小声问道“闰月,那猪油吃完了吗?” 又是猪油! 闰月心里恼火的很,又没法跟李强解释。 “李强,那猪油吃完了,我谢谢你,改天我也买些板油来,熬了给你一坛。 那么金贵的东西,我不能白吃了你的。” 谁知李强一听闰月说吃完了,顿时眉开眼笑,身上披着的衣服差点滑下去。 他一把扯住了,重新披好,不能跌了村长的份,这里还有外人呢。 “闰月,我不是那意思,总之你吃完就好,就好!”李强激动的两眼放光,乐的合不拢嘴。 不等闰月说什么,他转身就走。 闰月更蒙了“这村长,有毛病吧!” 李强哼着歌一路回到家,刚一迈进门槛,他老娘便吆喝道“你这又是跑哪儿去了,刚才你二姨来消息,说是让咱们明天去磨盘岭相亲,这次给你说的,是磨盘岭村长家的闺女。 你也是村长,也算门当户对,这事没问你我就应了!” 本来李强老娘还带着笑,心里美滋滋,觉得儿子终于找到个和他匹配的人。 这缘分怕是到了。 “不去!”李强生硬的两个字,把他老娘美梦击碎。 “不去?你想干啥?你到底想干啥! 真要让你们老李家绝后,以后我到了那边怎么和你爸交代!” 老太太追着朝李强往脑袋上拍巴掌。 李强护着脑袋,在院子里绕圈跑“我爸还不是怕你,用不着交代!” 这下可好,他老娘巴掌直接换成铁锹,直跑的气喘吁吁。 这才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抹眼泪“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哟,生这么个玩意,死活不娶媳妇。 都是那个闰……” “娘,你又瞎说什么,明天我要去乡里开会,没时间!” “那后天?” “后天乡里组织参观,来看闰月的大棚。” “大后天?” “大后天的事谁说的清?没准出去学习,反正你就推了算了。” “我的老天爷呀……” 李强被老娘逼婚闹得头晕脑胀,好心情也瞬间消失了。 “娘,我都说了,我的事不用你管。” 儿子摔门走了,留下李老太太坐在院子里望天儿。 儿子这是怎么了?怎么就不娶媳妇? 儿子娶媳妇的老本早就准备好了。 是家里传下来的一枚金戒指,自己也拿去镇上的金店让人看过。 确切的说那是一枚金扳指,戒指没有那么大的,十克多。 按黄金八十块钱一克算,也值八百多,给李强娶个媳妇还富富有余。 对了,那戒指让自己放哪里去了,上次好像还没找到。 李老太太从地上爬起来,又开始翻箱倒柜。 天气日渐暖和,大猫躺在屋檐下伸着懒腰。 院子里的鸡溜来溜去找草籽吃。 鸡窝里母鸡下了个蛋,昂首挺胸“咯咯哒”到处显摆。 青牛村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来宝的鸡场更加热闹。 那鸡喂了三叔和闰月大棚里拔来的草和柿子叉,下的都是红皮大鸡蛋! 来宝桂花两口子每天除了给鸡添食添水,就是拎着塑料桶捡鸡蛋。 捡的两个人做梦都能笑醒。 那鸡也争气,每天一个蛋,没有歇窝的。 二百多只,就是二百多个蛋。 来宝还特地联系了镇上的菜店,饭店,鸡蛋每天都有去处。 一个鸡蛋几毛钱,二百多个就有账算。 “秋儿他爸”桂花擦着额头上的汗叫来宝“你说前几日,我姐夫求咱让闰月去工商局说情,别给他罚款那事儿,咱们不帮他会不会记恨上咱?” “记恨就记恨,净想着歪门邪道,就该罚他,让他长点记性。”来宝对大姨子一家没什么好印象。 “……”桂花听来宝这么说,一想姐和姐夫也确实是这样的人。 卖假柿子早晚不得露馅? “来宝,咱们隔三差五就去三叔那边拿柿子秧和青草,他们不知道怎么回事吧?” “应该不知道,昨天三婶还说,这东西咱们不要他们也没处扔。” “那要不……给他们送些鸡蛋过去? 现在不知道,万一以后知道了,再不给咱就糟了。” “哎哟,没看出来,我这抠门儿老婆,怎么现在这么想得开?”媳妇能和自家这边的人处好关系,来宝还是开心的。 而且好像很久,她都没在自己耳边说婆家这头的坏话了。 “抠?谁愿意抠?还不是你没本事让穷闹的? 未听过贫贱夫妻百事哀吗? 一分钱掰成八瓣花的日子,你让我怎么大量? 那大方也要有钱支撑着!”一提到以前的日子,桂花就气不打一处来。 那时候来宝总是说自己算计,不算计行吗? 地里出产只够吃喝的,又没别的来钱路子。 家里吃鸡蛋就是鸡蛋酱,连煮都舍不得。 哪像现在…… 闰月好的时候,给家里倒是没少拿钱,那钱敢动吗? 那么大个儿子在眼前晃呢,要盖房子要娶媳妇,要成家生孙子,哪样不要钱? 来宝那时又懒,只有出没有进,家里有座金山也不管用。 自己要是不算计着,这日子得过得底儿掉。 现在每天都进几十块,眼看着有了余钱,她也不愿意没脸没皮,让人嫌弃。 “送,一会儿给三叔家拿三十鸡蛋,再给闰月拿二十个!”说自己抠门,那就索性大量些! “闰月那个……要不你去送吧?”来宝想起闰月刚回来时,自己和桂花做的混蛋事,就拉不下来脸。 还说了什么断绝关系的混账话! 闰月会不会觉得自己看她的事业又干起来了,去讨好她? 其实来宝现在的条件,还真不用讨好谁,他就是日子好过了,没事反省自己,觉得自己有些过分。 “我怎么去?”桂花其实是怕闰月给她扔出来。 二十块钱一个的西红柿都能种出来,还差她这几个鸡蛋? “来宝,要不你给三婶,让她转交给闰月,这样大家脸面上也好看。” 第六十一章 食物中毒 来宝给闰月和三婶的鸡蛋还没送过去,没想到就出了事情。 刘文魁在镇医院给秦关借了实验室,让他把闰月的柿子拿去化验。 一连在实验室呆了两天,无奈是镇医院的设备太落后,什么也没检验出来。 本来秦关还想着,要是能从西红柿中提炼出来治疗心脏病的药物。 那自己这次出来就立了大功。 可是什么结果也没有,他就有点心急。 香香表姐再去青牛村的时候,秦关和薇薇便跟了去。 搞科研的人,身上都有股子韧劲儿,是那种钻牛角尖不肯回头的韧。 秦关到了闰月的大棚里,对着那棵柿子秧,又是看,又是闻,又是记录。 有时候还抓起一把地上的土,放在鼻子下嗅。 蹲累了便一屁股坐在地上。 身上穿的衣服也很普通,一双布鞋,洗的发白的深灰夹克衫。 黑裤子支出膝盖他也不管。 看上去就像邻家小子,明明是个科学家,却给人平易近人的感觉。 不装。 跟在他身边的姑娘就不一样了。 薇薇把自己打扮的像一块刚出炉的蜂蜜蛋糕,热辣甜蜜的围着秦关,一口一个“秦关哥哥”的叫。 秦关看柿子秧,她看秦关,那模样恨不得把秦关吞下肚去,免得被人抢走了。 三婶子对秦关奇怪,来回走了几趟,秦关都保持一个姿势不变。 他也不嫌累。 “小伙子?你就这么看着这柿子秧,能看出花来?”三婶终于忍不住,凑到近前问了一句。 “大妈,你不懂,我秦关哥哥平时搞科研的时候,就是这么专注。 这叫聚精会神,多帅!”薇薇拦了三婶的话头,好像秦关是她的私人物件,脸上还透着得意。 “咦!原来科学家搞什么科研,就是盯着看。 看就能看出效果来,还真是奇怪。”三婶摇着头走开,她不觉得秦关是什么专注,这小子可能是遇到了难题,找不到解决的方法才对。 薇薇在背后递过去个白眼“有病!” “秦科学家,这大棚里热的很,不行出去透透气儿,换个思路。 我这有凉开水,你喝点精神精神。”闰月从另一边走过来,把一杯水递给秦关。 “不用了,我们带水了。”闰月一来,薇薇就感觉有威胁。 她推开闰月的手,就准备把背包里的军用水壶拿出来。 谁知秦关一直老僧入定般坐在一旁,看见闰月来,他突然就精神了。 咧嘴对闰月笑了一下,在薇薇防备的目光中接过闰月手里的水“我尝尝青牛村的山泉水,不知道这水是不是和这柿子的效果有关。” 然后薇薇长大着嘴巴,就看见秦关咕噜咕噜,一气儿把闰月递过来的水给喝了。 就那么喝了! 他不是有洁癖吗?他不是从来不用别人的杯子吗? 他不是…… 秦关白皙的手指,箍在透明玻璃杯上,朝闰月递过去。 薇薇一把抢了,塞到闰月手里“闰月,你去忙吧,秦关哥哥思考问题的时候,不希望别人打扰。” “薇薇,你怎么说话呢?”秦关严肃的呵斥了一句。 薇薇顿时委屈巴巴嘟着红唇“秦关哥哥,我说错了吗? 你可是从来不用别人水杯的。” “还说!”秦关皱了眉,觉得学妹越来越不懂事了。 “哦,秦科学家还有洁癖,真巧我也是。 这玻璃杯是新的,一次没用过,那就送给秦科学家了,你们慢慢研究。” 闰月把玻璃杯又放到秦关手里,谁知秦关居然眉开眼笑说了句“谢谢!” 还谢谢!薇薇一脚把地上的一只小爬虫踩死。 “对了闰月,我们在镇医院给薇薇做了体检,她的心脏病恢复的很快,已经没什么事了。”秦关看着闰月,一直眉眼弯弯。 “是吗,意料之中,再恢复几天就完全好了,这病用药也没那么快的。 她脸色和唇色都变过来了。”闰月又瞟了眼薇薇的红唇。 像是在说这只动物皮毛还不错的样子。 “闰月姐,闰月姐,不好了,出事了!”蓝月气喘吁吁跑进大棚,一直跑到闰月身边才站下。 看见薇薇和秦关,蓝月抹了一把汗,闭了嘴。 “蓝月,怎么了?你不在学校怎么跑回来了?”闰月问。 “闰月姐,今天秋儿上学带的炒芸豆。 中午他和几个要好的同学一起吃了,不知怎么这会儿几个人捂着肚子说疼,疼的在地上直打滚儿。” “那是食物中毒了,几个人?”闰月看了一眼柿子秧上即将成熟的两个柿子问蓝月。 “五个,老师已经把村里的大夫叫去,大夫说他治不了,让赶紧送到镇医院去。 现在已经有同学去通知他们的家长了。” “芸豆炒不熟中毒是会死人的。”秦关一改平时的从容淡定,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 闰月弯下腰当着他们的面,把秧上的那两个柿子摘了下来“蓝月快走,救人要紧。” 这两天秦关和薇薇在这里看着这颗柿子秧,闰月连药都没敢打,否则绝不会只有两个。 “哎,你怎么摘了?还没熟透,秦关哥哥都看了两天了……” 薇薇想要阻拦,没赶趟儿。 “薇薇,什么事也得分个轻重缓急,再说这是闰月的柿子,它有权利怎么处置!”秦关说完,也不管薇薇,跟在闰月身后一起钻出大棚。 薇薇一跺脚,这个闰月可真是讨厌! 那也得跟上去,不能让秦关哥哥和她走的太近了。 几个人赶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有几个学生家长赶到。 现场一片鬼哭狼嚎,家长抱着自己的孩子,有的拍着后背,让他们往出吐。 有的用手指去抠孩子的嗓子眼。 村里的赤脚医生急得团团转“赶紧送医院,赶紧的,我这里没有催吐药,再说现在也不确定就是芸豆中毒。 会不会是急性肠胃炎也说不准!” 老师们满头是汗,家长把孩子交到他们手里,现在出事情了,他们难辞其咎。 现在可都是独生子,独苗苗啊,这要是出了事情,他们拿什么赔! 来宝和桂花还没来,他们的鸡场离学校有点远。 秋儿弯腰趴在课桌上,满脸痛苦,一个老师正抚着他的后背轻声安慰“程秋别怕,一会儿你爸妈就来了,再忍忍。” 第六十二章 眼见为实 闰月和蓝月一进教室,就看见现场一片混乱。 别的孩子都有家长照顾着,秋儿身边只有一个老师。 血脉连心,秋儿再不像话也是闰月的侄子。 姑姑疼侄子又是真心实意的。 “秋儿,快把这柿子吃了。”闰月快步走过去,把一个西红柿掰成了两半,其中一半递到秋儿手上。 “他现在能吃东西吗?”秋儿身边的老师担心道。 秋儿手里拿着柿子,咧着嘴,眉头皱成一个疙瘩。 肚子里揪着疼,胃里还直搅合,平时最爱吃的西红柿也没了吸引力。 秦关和薇薇也惊呆了,这事儿要是在京城,可是要上报纸的。 搞不好学校的领导都得受处分。 “哎哟,我的大孙子哎,你怎么了这是? 这可怎么好哎!”秋儿的姥姥听说秋儿中毒,先赶了过来。 一进屋就哭,好像秋儿已经不行了似的。 闰月赶紧把西红柿送到秋儿嘴边,让他咬了一口咽下去。 “闰月,你个狼心狗肺的,喂我大孙子吃什么呢? 你怎么这么狠心,他再怎么说也是你侄子,你怎么下得了手?”秋儿姥姥扑上来就要和闰月拼命。 她只是听送信儿的学生说秋儿中毒要死了。 究竟怎么回事那孩子说不清楚,她人老耳背也没搞明白。 进了学校教室就看见闰月往秋儿嘴里塞东西,还以为是被闰月害的。 秦关一看这老太太好歹不分,还要打闰月,顿时急了。 他伸开胳膊挡在闰月面前“老人家有话好好说。 闰月是在救人。”文质彬彬的一个人,倒有些大义凛然。 薇薇拉了一把秦关,被秦关甩开。 秋儿一口柿子下肚,终于能开口说话,听见姥姥的声音,他弱弱的叫了句“姥,我肚子疼。” 秋儿外婆心疼的,也顾不得打闰月了,赶紧走过去,搂着秋儿“心儿,肝儿的乱叫。” 闰月看了看秋儿脸色缓和了不少,嘱咐一句“让他把柿子都吃了。” 然后自己转身走到其他孩子身边,把西红柿掰开,给那几个孩子分了。 家长们一看最严重的秋儿吃了西红柿,症状减轻,人也精神了。 就知道闰月拿来的准是她那里能治病的柿子,一个个也不犹豫,纷纷把西红柿喂进自己孩子嘴里。 哭喊声停了下来。 老师校长,学生家长,还有后赶来的李强,全都看着那些中毒的孩子。 很快,西红柿吃完,再也没有人说肚子疼。 家长们擦干眼泪,纷纷对闰月表示感谢。 最后来的来宝和桂花,跟头把式冲进屋的时候,秋儿原本已经没事了。 一看见自己的父母,他“哇”的一声又哭了“爸,妈,我以为我要死了。” “怎么回事儿?儿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桂花搂着秋儿哭。 秋儿姥姥在一旁嘴一撇“谁知道怎么回事?我来的时候闰月正往咱秋儿嘴里塞东西。 还亲姑姑呢,也下的去手。” “不是说中毒……闰月,你给我儿子喂毒!”桂花嗷一声炸了,原本还说要跟闰月和好,谁知道她怎么又来这一出! “桂花,我说你能不能整明白再说? 明明是秋儿这几个孩子吃坏了东西,闰月过来把他们救了,你怎么还反咬一口呢?” “就是,桂花你们也得问明白再说话,你妈老糊涂,你们两口子还糊涂吗?” “闰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来宝还是知道闰月的为人的。 她应该不会故意给秋儿下毒。 再说还有别的孩子呢,她总不会傻到公开犯众怒吧? “让他们说,别问我!”闰月声音清冷,她想不到自己好心好意救人,别人没说什么,自家哥嫂倒先冤枉自己。 “闰月,身正不怕影子斜,你放心,就算这事闹大,还有我给你作证,实在不行咱就报警。”秦关第一个站出来,安慰闰月。 薇薇见秦关又站到闰月身边去了,也赶紧凑过去“闰月,虽然今天这事儿你不该自作主张管闲事,但是要真报警去警察局的话,我和秦关哥哥肯定给你作证。” 闰月看了薇薇一眼,牵了牵嘴角。 作证?看这丫头的表情,怎么有些幸灾乐祸呢。 李强见孩子们没事了,这才有闲心打量闰月。 这一看可不得了。 那个京城来的秦关,怎么站的离闰月那么近? 一点也不知道避嫌。 这村子里关于闰月的谣言还没消失呢,他怎么又来给闰月惹祸! 不过……他们俩站在一起,怎么有点郎才女貌的感觉。 不行,不能让闰月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这个小白脸抢走。 小白脸没有好心眼,读书人心眼子多的就像树上的葡萄串。 谁知道哪串是坏的! “闰月,你放心,你是咱青牛村的功臣。 今天你救了这几个孩子,就是大功一件。 别人不知道,本村长得说公道话。 还有,那个谁,秋儿,你说说今天是怎么回事?”李强说着话,假装不经意的把秦关从闰月身边拉开。 薇薇扯着秦关的胳膊退到一边。 秋儿这会儿靠在桂花的怀里,也平静了下来。 听李强问,他想了想说道“今天早上上学要带饭。 我妈忙着去鸡场那边捡鸡蛋,没时间管我。 我姥姥给我炒了一饭盒芸豆。 她看时间来不及了,没炒多大一会儿就装进了饭盒里。 中午我们几个吃饭的时候,他们都只带了干粮。 我们是好哥们儿,我就把芸豆拿出来和他们一起吃。 谁知道吃完没多大一会儿,我们就肚子疼……”秋儿说着,还用手捂了捂肚子。 秋儿外婆一听这话,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胡说,你们就没吃别的东西?” 老太太怎么也想不到,不是闰月下毒吗? 怎么这会儿整到自己身上了? 谁知,那几个孩子七嘴八舌道“没吃别的东西,连口水都没喝。 我们吃的都是自己带的干粮,秋儿的芸豆里有肉片,我们只顾着抢着吃了。” “对,程秋儿吃的最多。” 不用问了,就是秋儿姥姥早上的芸豆没炒熟,结果孩子们吃了食物中毒。 要不是闰月拿来柿子给他们吃,这群小子怕是挺不到镇医院,就都挂了。 第六十三章 支招 “闰月,谢谢你啊,幸亏你那柿子救了孩子们的命。 这一家一个宝贝疙瘩,真要有点什么事,我们做父母的也不用活了。” “就是闰月,我们谢谢你,别人都说你的柿子能治病我们还不信。 谁能想到这柿子还解毒。 真是神了!” “就是,就是,活该人家闰月挣大钱。 吃这柿子比进医院还好使呢。” 赞扬声不绝于耳,秦关看向闰月,眼里满是钦佩。 薇薇嘟着嘴不说话,行注目礼似的,眼睛一刻也没离开秦关。 李强听着大伙的称赞,心里甜滋滋,好像那赞扬也有自己的一份儿。 一片带着后怕,欢喜的感激声中,传出来宝蚊子低哼似的声音“闰月,秋儿这次多亏你…… 还有那些孩子,刚才哥和嫂子又错怪你了。” 算是赔礼吗? 闰月看了来宝一眼没吭声。 李强看不下去了“我说来宝哥,可不是多亏了闰月吗? 这几个孩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你们家赔的起? 再说那芸豆炒不熟有毒,谁不知道? 怎么大娘这么精明的人,倒大意了。” 刚才来宝丈母娘一来就跟闰月耍威风。 当着众人面把闰月怨怪了一顿,李强早看不下去了。 一村之长哎,不说句公道话怎么行? 特别还事关心上人闰月的事,他责无旁贷。 “我娘也不知道,这不是说开了吗? 今天这事儿,是亏了孩子他姑姑,回头我让她哥送点鸡蛋过去,算是赔罪了。” 桂花搂着秋儿,说出那句孩子他姑姑,很是亲切。 不光闰月,就连所有知道她们和闰月断绝关系的人,都惊到了。 有人还挖了挖耳朵,她说什么?还要给闰月送鸡蛋? 铁公鸡拔毛? 黄鼠狼拜年? 真是感谢吗? 就连秋儿姥姥都有些意外。 闺女是什么时候和小姑子修复关系的呢? 闰月不说话,她心里有疙瘩。 自己连粒米都没有的时候,他们要抢自己的房子,要断绝关系。 自己现在眼看着事业蒸蒸日上了,手里也有了余钱。 他们又成了自己的哥嫂,唤自己是孩子他姑姑。 心里过不去这道坎! 闰月不接茬儿。 校长赶紧说道“孩子们都没事了,下午他们的课就别上了,带回家去观察观察。 其余的孩子还要上课,大伙就都散了吧。” 秦关带着薇薇,跟在闰月身后走出学校。 下午的阳光笼罩在闰月身上,把她的黑发镀上一层光辉,显得简单干净。 这样的姑娘,秦关只从画报上看到过。 不知怎么心里有涌起一片涟漪。 李强跟闰月说了几句话,半路告别。 几个人再次回到大棚的时候,看见刘香香的面包车等在大棚外面。 三叔三婶正指挥人把一箱箱的西红柿往车上搬。 刘香香看见闰月几人回来,老远打了声招呼“闰月,你带我表弟去哪里逛了?他这个书呆子居然肯跟你出去? 真是邪了门了。” 秦关又露出一口白牙笑“表姐,别乱说……” “怎么叫乱说?你一天到晚除了研究呢那些药,就没见你和哪个女孩子说过话,也难怪二十多的人了,连个对象也没有。”说完,刘香香还特意看了眼闰月。 薇薇看出刘香香不对劲儿,赶紧走上一步说道“香香姐,谁说秦关哥哥没对象? 追他的女生可多呢,可惜他连人家正眼都不看一眼。” “薇薇,以后别叫秦关哥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我们这不兴这个。” 看得出,刘香香对薇薇印象不怎么好。 不等薇薇回答,刘香香转头对闰月又说道“闰月,你这三十多个大棚,要是蔬菜水果一下子成熟了,那量可不小。 你想没想过怎么往出卖?” “不是有你?”闰月自己心里有底,可以让这些东西错峰成熟。 可刘香香不知道,她十分替闰月担心。 “我这用量太小了,就算往下边的点上送,也架不住你这东西多。 得想个办法,这么好的东西别糟践了。” “我倒是有个主意。”站在一边的书呆子秦关,突然开口道。 “你能有什么主意?真是奇了怪了,你脑子里除了实验,除了药,还有卖东西的法子?”在刘香香眼里,秦关就是个古板,木讷,又一根筋的科研人员。 卖东西?拉倒吧,他知道鸡蛋多少钱一个? 米面多少钱一斤吗? “表姐,你可以在全市的每个镇上开家香香蔬菜水果店。 主营特色西红柿,黄瓜,和桃子。 这不就能帮闰月卖出去了吗?” 秦关的牙齿上闪着一抹光,晃人眼。 “每个镇上一家?那得多少家?”刘香香瞪大了眼睛,她做梦都不敢这么做。 “咱们将城市,一共二十五个乡镇,要是每个镇上一家,香香姐,你发啦!”闰月差点跳起来,秦关是书呆子? 他简直是商业天才好不好! 谁知刘香香连连摆手“不行不行不行,那么多家我怎么经营的过来! 这一天天往下送货,你姐夫都埋怨一天到晚见不到我的影子。” “表姐,你一个人能干多少活,得懂得用人,借力使力。 你可以从当地找有能力的人,做香香水果店的店长。 然后你就坐镇卧虎镇,当总指挥就好了。 至于怎么经营,那我就真的不懂了。” 刘香香和闰月对视一眼,然后惊喜的看向秦关“表弟,原来我小看你了啊! 看来你们文化人,不光是只懂一样,还是个多面手嘞! 不瞒你们说,我这水果店自从卖闰月的柿子,生意也起来了。 我这脑子就只想到把店在扩大些。 就没想到表弟你这主意。 你说卧虎镇就那么大个地方,我店开的再大,也就那么些顾客,有什么用? 这都半年了,我就琢磨该怎么办? 没想到,表弟几句话就给我解决难题了。 我现在就回去,研究研究这事儿该怎么运作。 等我干大了,我爸就再也不会说我,除了上学没什么出路了。” “香香姐,那你可快点儿,我这边的柿子黄瓜什么的,可就指着你了!”闰月含笑说道。 可是她话刚说完,就听一阵叫骂声越来越近。 “程闰月,你个狐狸精,你给我出来!”是李强娘的声音。 第六十四章 骗人 众人转头去看,见一个老太太,指着这边边走边骂。 她一张大脸上顶着一丛小鼻子小眼,就跟一块大发糕上,嵌了几个豆一样。 是李强的娘。 闰月心里奇怪,自己好像没惹到这老太太吧。 她怎么骂骂咧咧就来找自己了? 侯三儿正好来闰月这里给怀孕的媳妇买柿子。 看见这一幕,他小声问闰月“闰月,你怎么得罪她了? 这赖皮缠可不是好惹的。” 闰月苦笑“我哪里知道!” 秦关皱了眉看着来人,薇薇则抱着胳膊,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打的越热闹越好,这样秦关哥哥对闰月就没有好印象了。 李强娘快速走到闰月跟前儿,小眼睛瞪得溜圆。 看样子很是愤怒。 “闰月,你把俺家的东西拿来! 你不想和我儿子搞对象,还收俺家的东西,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东,东西?啥东西?”闰月被李强娘说的有点蒙。 是那坛荤油么?自己除了收了李强一坛荤油,好像也没要他们家的东西啊。 “程闰月,你还装!今天你不把东西拿出来,老娘可就把你的脸皮扒下来,让大伙看看你是什么货色!” 她嗓门大,在棚里干活的人也都钻出来看热闹。 偏偏这时候,薇薇在一边温声软语劝道“闰月,你拿了什么就给人家吧,你看看这大妈急的……” “薇薇你闭嘴,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就跟着掺和!”刘香香斥了薇薇一句。 薇薇一脸委屈,又看着秦关道“秦关哥哥,我就是替这大妈着急,你看她丢了东西多可怜。” “事情没弄清楚,你一个外人又不知情,最好少说话。”秦关语气有点严厉。 “哦!”薇薇低了头,期期艾艾的闭嘴。 “大妈,你究竟丢了什么东西?光说让我拿出来,你说明白好不好? 我闰月行得正走得端,好像没收你们家什么东西吧?” “程闰月,你个不要脸的,还不承认!”李强娘老母鸡样就要往闰月身前扑。 秦关一下子把闰月护在身后“有话好好说……” 怎奈,秦关遇上李强娘,就是秀才遇见兵。 李强娘没扑到闰月,心里来气,一巴掌扇到秦关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 李强娘使劲甩甩自己的手。 “娘,你到底要干什么?”匆匆赶来的李强,红着脸扯住他老娘。 “正好,儿子你来了,你说,你是怎么把咱家的金戒指给闰月的? 不对,是金扳指!” 人群瞬间安静。 李强嗫嚅着叫了声“娘,咱先回家,这事儿以后再说。” “慢着!”闰月叫住李强“你娘说什么?金扳指? 我什么时候见过你们家的金扳指? 你们娘俩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李强一看闰月生气了,赶紧解释道“闰月,这事儿怪我……” “儿子,你又中了什么邪? 明明是她拿了咱家的东西不承认,你怎么说怪你?”李强娘歇斯底里,自己的儿子怕是着魔了。 让他看对象他不去,还说闰月已经收了他的东西,是同意和他搞对象了。 可现在人家根本不承认,还说没见到东西,这不明摆着是要把东西寐了,欺负自己儿子老实吗? “李强,今天你们娘俩当着大伙的面把话说清楚,没有这么往人头上扣屎盆子的!” 闰月也来劲儿了,当着村民和香香姐,还有秦关的面,这么冤枉自己怎么行! 要是自己真的拿了,她骂也就骂了,可是自己连那个什么金扳指,看都没看过好吧。 “闰月,我不是送了你一坛猪油?”李强刚一开口,就听“啪嗒”一声。 侯三儿手里的柿子掉到了地上。 他赶紧弯腰捡起来,歉意的笑笑,示意李强接着说。 李强脸色愈发红了,看了看他老娘,无奈道“我怕闰月不收那金扳指,就把它放到猪油里,给闰月送了过去。 我问了好几次,闰月都说猪油吃完了。 要是吃完了的话,她肯定见到了那金扳指。 她没还给我,可不就是同意和我……处对象吗?” 李强说完,看着闰月艰难的咧嘴笑。 原本应该很圆满,很浪漫的事,结果被他老娘给搅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了出来。 不过也好,就当和大伙宣布一下自己和闰月的关系,以后也可以正当往来了。 谁知,闰月一开口,李强差点哭出来“村长,那坛猪油我根本就没吃。 蓝月出事那晚,丢了。” “啥?闰月你说丢了?”李强欲哭无泪。 “确实丢了,一回都没吃过。 所以你问我的时候,我只能说吃完了。 原本我第二天想给你送回去的,没办法只能给你送几筐青菜。” 什么?闰月给自己家送菜,居然不是讨好儿子,而是为了还猪油的人情? 李强老娘又心疼又不相信“闰月,你胡说八道,你明明就是要寐了我们家的东西。 金扳指啊,值一千来块,你肯定是舍不得,这才骗人说丢了! 谁偷你一坛猪油干什么?”一坛猪油,让李强的老娘更心疼了。 原本一听儿子说金扳指给了闰月,自己就够舍不得,现在倒好,还搭上一坛猪油。 儿子简直就是被猪油蒙了心! 这闰月哪儿好?哪儿好! 十里八村大姑娘有的是,儿子偏偏看上这么个名声不好的。 “闰月,你还我家的猪油和金扳指来,要不老娘饶不了你! 今天我还告诉你了,你想进我们家的门,门儿都没有,除非老娘死了!” “娘,你说什么话呢?”李强这会儿也没了村长的风度。 又想劝住老娘,又怕闰月来气,真把金扳指退回来,那样自己可一点儿机会都没有了。 “真有意思,想和人家处对象,还偷偷把金戒指放猪油里,也就农村人能干出这事儿。”薇薇抱着胳膊,撇了撇嘴,在秦关耳旁道。 “薇薇,你说什么呢?什么叫只有农村人能干出来? 这里这么闭塞,你以为是在京城呢? 我们老家年轻人就算定了亲,走路也不敢离得太近,会被人笑话的。”秦关对这个学妹,印象越来越差。 第六十五章 真相 闰月面对李强娘的逼问,也是没辙。 她转向李强“村长,那猪油确实丢了,我一口都没吃,也没见什么金扳指。 可是又怕你不信,所以我一直说吃完了。” 李强见闰月一脸为难,也不像说谎的样子。 “闰月,丢了就丢了,我没怪你!”闰月拿不出来东西更好,自己再找媒婆去她那一趟,要是能把亲事定下来,倒因祸得福了。 谁知李强的老娘却不同意,听儿子这么一说,她顿时急了“不行,闰月你得赔! 我也不多要,连同猪油一起,一千块钱,你给我拿来!” “你们这是讹人吧?实在不行报警。 让警察给找,看东西到底是谁偷的。”刘香香实在看不下去,光说猪油里有金子,谁见了? 这农村人的善良朴实哪儿去了。 特别李强,还是村长呢,怎么就想出往猪油里放东西这个法子? 那金扳指不脏吗? 侯三儿原本躲到了人群后,想要借机逃跑。 可是看着李强娘逼着闰月要东西要钱,他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闰月没少帮自己,现在自己媳妇也娶上了,儿子也要有了。 说起来都是那坛猪油的功劳。 自己的孩子怎么来的,他心里比谁都清楚,是吃闰月西红柿的结果。 而且闰月还给自己安排个工作,让自己现在的小日子过得美滋滋。 自己现在倒是改邪归正了,却怎么也没想到,那金扳指不是闰月自己藏的。 是李强娘那个老泼妇的。 这要是报警,被警察查出来,自己好不容易到手的好日子可就没了。 真要是因为偷窃罪被判个三年两年的,自己的家还不就散了? 名不名声他不在乎。 他不知道媳妇能不能等他回来,要是她带着孩子再改嫁,自己的儿子可就管别人叫爹了。 侯三儿后背如蜿蜒的蚯蚓,流下一溜冷汗来。 这时候,闰月把刚刚卖柿子的钱拿出来,就要给李强娘。 李强扯着他娘不让拿,母子俩撕扯着,李强披着的衣服掉到了地上也顾不得捡。 “给钱,要不就把金扳指还回来!”李强娘嘴里叫喊着。 “闰月,不行报警吧,你给了钱不就证明你拿了东西么?”秦关在一旁劝道。 “对,报警!” “这叫什么事?村长怎么想出这么个法子来?” “猪油里藏金戒指,这事儿也就村长能干出来。” “不知是哪个天杀的贼,偷人家的猪油吃,也不怕噎死,生个孩子没屁……” 侯三儿心里一个激灵。 他自己缺德事干多了,倒是不怕,要是报应到孩子身上…… 他扒开人群走进去,高声喊道“好了,都别吵了,那猪油是我偷的! 金扳指也是我拿了,你就说怎么办吧?” 说完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屌样,还抛了抛手里的西红柿。 “三哥,真是你拿的?”闰月没想到侯三儿能站出来担责任。 “是我拿的!一人做事一人当!” “那金扳指呢?”李强娘问。 “卖了!”侯三儿甩了甩头发。 “钱呢?” “娶媳妇过日子了。” “你个死侯三儿,你还我的金扳指,那可是我们家祖传的!”李强娘对这个滚刀肉没法,气的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哭。 “什么扳指是没有了,卖了八百多块钱,至于荤油我吃了,大不了把戒指钱给你,荤油熬了再给你一坛。 你同意就跟我去取钱,不同意就算了。 反正扳指是要不回来了。”侯三儿又拿出以前的无赖样。 人群一片嘘声。 原本还猜,这侯三哪里来的钱娶媳妇,现在真相大白了。 没想到侯三儿居然能承认,也算良心发现。 “算了,侯三儿都说赔钱了,报警金扳指也回不来。” “就是村长,这事儿算了吧,这阴差阳错的也算成全一家人家,也算阴德一件。” “老李太太,你还不去侯三儿家拿钱,等他反悔,钱也没有了。 就算让他坐牢,你还不是啥也没得到?” “可不,八百多块钱不少了,侯三儿肯给,你就知足吧。” 李强娘止住哭声,原本这扳指也是要卖的,现在侯三给卖了个好价钱,也不算亏。 她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侯三儿,去你家取钱去!” 李老太太跟在侯三儿屁股后走了。 李强捡起地上的衣服,满脸尴尬“闰月,这事儿以后我再跟你解释。” 闰月这里出了这么一场闹剧,秦关也不好留下来继续研究。 他跟闰月要了几片西红柿的叶子,又拿回去镇医院的化验室。 侯三家当晚就传出来吵架的声音。 当然,一直是侯三儿老婆在骂,骂完了侯三骂祖宗。 侯三儿一个劲赔礼道歉,哄了半宿,他老婆才看在手上金戒指的份上,决定“以观后效。” 猪油的事真相大白,闰月觉得自己得跟李强说清楚。 对人家没心思,不能让人误会。 当天的活干完以后,闰月特地去了李强家一趟。 李强娘看见闰月,脸上的肌肉抖了抖,勉强牵了牵嘴角“你又来干什么?!” “我找李强有点事儿要说。”闰月朝屋里看了看,见李强好像不在家。 “程闰月你还真不死心啊! 这是缠上我儿子了是吧?”李强娘恶狠狠说道。 “……”闰月简直不知说什么好,真不知道这老太太哪里来的自信,怎么就认为是自己缠着李强呢? “我告诉你程闰月,要想进我们李家的门,第一不能要彩礼。” “哦”闰月随口应了一句,表示明白了。 “第二,得无条件听我们母子的话。” 闰月不吭声。 “第三,嫁妆不能少了,进门之后家务活全得包了,我儿子是村长,公家的事忙着呢,家里活不能让他干!” 闰月点了点头“挺好。” “第四,得孝敬我这个老婆子,我把儿子养大不容易!” 闰月仍旧点头“应该的!” 说完转头就走,这老太太是以为自己非他儿子不嫁,跟自己谈条件呢。 “程闰月,你要是能做到这几条,我才允许你进门!”李强娘觉得自己把闰月拿捏住了。 这样才好,儿子满意,自己也挫了她的锐气,让她听自己的话。 谁知闰月回头一笑“谁说要嫁给李强了? 你就按这条件给你儿子找媳妇吧。” “你……”李强娘气个倒仰。 第六十六章 心机婊 薇薇和秦关回镇里的路上,一句话也没有。 她心里有个不好的预感,秦关哥哥喜欢上闰月了。 从他看闰月的眼神,那笑脸,那说话的语气,都能看出来。 薇薇相信女人的第六感。 他一个乡下人凭着脑子够用,拼进京城。 这简直是一步登天了。 要是能娶上自己这个京城户口的姑娘,那后半生就可以在京城生根发芽当个城里人。 真不知他心里怎么想的,来了青牛村一趟,居然喜欢上一个村姑! 自己还抵不上一个村姑吗? 薇薇越想越气,冷着脸用眼角瞄了秦关一眼。 见他仍旧恢复了冷冰冰的样子。 平日里就这个德行,冷头冷脸,看他一眼简直能生出冻疮。 他也笑,可是那笑仅仅是对着闰月的时候。 原本闰月治好了自己的病,薇薇心里还是挺感谢的。 救命之恩啊,她又不是个没长心的。 可是要是秦关喜欢上了闰月,她这份感激便被仇恨替代了。 心上人和自己的命同样重要! 车子开到刘文魁家楼下,秦关只对薇薇说了句“你上去吧,我还要去镇医院检测下这柿子叶的成分。” “秦关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回京城?”薇薇眼神凄婉哀怨。 “我还得一段时间,你的病已经好了,想家你就先回去。”秦关连头都没回,只从后视镜里瞄了薇薇一眼。 “……”薇薇咬唇“那秦关哥哥你今晚能回来早些吗?” 秦关每日守在镇医院的检测室里,回来的很晚。 薇薇和刘文魁老夫妻俩又不熟。 晚上无聊,她只能守在电视机前看射雕。 一集连着一集看,却几乎没等到秦关回来过。 他就好像不知道累一样,都是天快亮了才回到刘文魁家。 薇薇早起才能看到他。 “不确定。”秦关只有这一句。 好像多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说。 对自己的态度也越来越冷淡。 薇薇心里十分不安。 回到刘文魁家,老两口的客套让薇薇更加无所适从。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薇薇连电视也没心情看。 早早就上了床,又睡不着翻来覆去烙大饼。 老年人睡觉早,很快客厅里熄了灯,没了声音。 薇薇终于睡过去,也不知什么时辰,她被尿憋醒了。 去了趟卫生间,再回来的时候路过秦关的房间。 借着月光,薇薇看见秦关的房门开着,床上有个人睡得正香。 “秦关哥哥回来了?”薇薇心里大喜。 秦关是块石头,自己捂了三年,也没热乎。 现在机会来了。 他的心是得不到了,原本还有机会,可是自从出现个闰月,自己更加没希望。 难得他把自己带出来治病,要是不趁这个机会把秦关哥哥牢牢拴在自己身边,那自己病好了又如何? 薇薇下了下决心,豁出去了,舍不出名声,套不住秦关! 她蹑手蹑脚走进秦关的房间,轻轻关了屋门。 然后慢慢上了秦关的床。 躺在秦关身边,她一动也不敢动。 明天秦关要是问起来,自己该怎么说? 说自己屋里太热?不行,老两口的空调就装在自己屋里。 怕自己热,特地安排的那个屋子。 那就说……自己去卫生间回来,黑灯瞎火的走错了。 薇薇在黑暗中露出得意的笑,听着身边人均匀的呼吸声,十分安心的进入了梦乡。 这也算是同床共枕吧?明早一醒过来,秦关就算不认,自己也得让他认下来。 心不心不要紧,先得到人再说。 一夜好睡,第二日天刚放亮,身边的人翻了个身,然后就听“妈呀!”一嗓子! 这嗓子把薇薇吵醒,她猛地坐起来,抱着被子不可置信的看着香香妈“大妈,怎么……怎么是你?” 她问的是怎么是你?而不是你怎么在我这? “薇薇啊,你可吓死我了,你怎么跑这屋来了?”香香妈捂着胸口,受惊不小。 “啊,我,我半夜去了趟卫生间,回来不知怎么睡到这屋了? 应该,应该是走错了。”薇薇暗自庆幸自己昨晚就想好了理由。 否则可要丢大人了。 “走错了?幸好昨晚秦关没回来,这要是他回来……唉!” 会是走错了吗?香香妈不信,薇薇的房间就在厕所旁边。 秦关的反而距离厕所远。 昨晚自己嫌老头子呼噜打得响,就躲到这屋来睡一觉。 本来是开着门的,秦关回来一开灯就能看见自己。 可是现在房门是关着的,而且薇薇后上的床,床上有个人她不知道? 知道还躺一边睡了一夜,这要是秦关在…… 香香妈想想都后怕。 薇薇喜欢秦关,他们都看得出来,可是秦关却好像对她没什么感觉。 这要是昨晚睡到了一个床上……香香妈一个激灵。 “我去做早饭。”她出了屋子,悄悄给闺女挂了个电话。 告诉她“你家里地方宽敞,给秦关安排个住处,不能让他们俩一起住在咱家,这闺女心眼太多。” 薇薇做梦也没想到,同床共枕一夜的,是个老太婆。 计划落空,气的她早饭都没吃多少。 秦关回来的时候,两只眼红红的,看样子又熬了一个通宵。 “秦关哥哥,你快去歇着吧,以后做实验带上我,我能帮你些忙的。” 她没说自己昨晚闹的大乌龙。 香香娘也默契的没说。 老头子这个外甥难得来家里一趟,再说她也不知道这俩人是不是真的没搞对象。 大城市的年轻人都开放,还是不问的好,免得尴尬。 让薇薇没想到的是,当晚香香娘就告诉她“秦关说他去他表姐那里住,那边离医院近,晚上回去也方便。 你就安心在这里住着,要不我们老两口在家也没意思。” 这老太太肯定是故意的,她对昨晚的事起了疑心! 薇薇明知香香妈的意思,又不能说出来,只好嘴上答应“也好,那就麻烦舅舅舅母了,住不几天。我们可能也该回去了,秦关哥哥参与研究的项目,挺重要的。” “嗯,不急,既然来了就安心住着,你们都是忙人,出来一趟不容易。”香香妈嘴上说的客气,却没有了往日的热情。 第六十七章 农村人 薇薇计策没成,心里懊丧的不行。 而且刘文魁老两口对她,再也没有了以往的热情。 薇薇心思细腻,不会感觉不出来。 她为了讨好老两口,甚至主动抢着做家务。 两天之后,非但没见到秦关,把刘文魁家的碗碟,也摔了个七七八八。 京城里的大小姐,哪里做过这个! 搞得她再要去厨房,香香妈吓得都冒出一身冷汗。 也就是她们家条件好,摔个碗了碟了不太心疼。 这要是在农村,那些老太太们连碗茬都舍不得扔,得等着锯锅锔碗锯大缸的过来,补上再用。 刘文魁家的饭碗,纵使没碎的,没个碗沿上也都有磕碰的痕迹。 这个掉块茬,那个豁个口,没坏的也裂了纹。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啪嚓”裂开。 看着薇薇出去了,刘文魁也不淡定了,趴厨房门口老伴“这丫头没说什么时候走?” “没说,你还看不不出她的心思? 你外甥不走,估计她就得在这陪着!嘶……”老太太一个溜号,手被碗茬割了个口子。 “赶紧,赶紧过来我给你上点药,可别发炎了!”刘文魁带上老花镜。 把老伴扯到沙发上坐下。 拿出消毒水,绷带,给老伴处理伤口。 一边包扎一边还说呢“这孩子,简直,简直就是来败家来了。 也不知秦关是怎么想的,要真娶这么个玩意在家里,那日子还有法过?” “秦关对她没兴趣!”香香妈想也不想就说道。 “这都两天了,秦关没回来,连个电话也没有,就让薇薇一个人在咱这里住着。 要是真有那个心思,他舍不得。 你没见薇薇一直心不在焉的吗?我听她总是叹气。” “他不回来没事,估计薇薇这是去医院看他去了。 这大地方来的年轻人,做事从来不在意别人看法。”刘文魁摇头叹气。 “要我说啊,这薇薇还不如闰月,要是闰月能看上咱秦关,那可比薇薇强多了。”香香妈看着编成蚕茧的手指头,觉得老头子有点小题大做。 秦关自从上高中就在刘文魁家住了三年,老两口没儿子,把秦关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 眼看着秦关二十大几的人了,一天只知道研究药物,搞实验。 生怕他因此耽误了。 “这事儿咱就别操心了,我看秦关没往那方面想,顺其自然吧。”刘文魁抢着去厨房,帮老伴把剩下的活干完。 老两口觉得薇薇肯定是去看秦关了。 薇薇确实去医院看秦关了,不过她没见着。 因为秦关进实验室的时候,就锁了门。 今天的实验比较重要,不能让任何人打扰。 薇薇敲实验室的门,一直敲了有十分钟。 后来还是院长过来,客气的告诉她“秦研究员进去前吩咐过了,任何人都不要打扰他。 你要是有事,就等他出来说吧。” “我……”薇薇想了想,自己想说的事,对自己来说确实很重要。 可是对专注研究的秦关来说,不知他怎么想。 就算他也有这份心思,也有可能因为自己执意打扰他,而把事情搞糟了。 以前又不是没有过。 在京城的时候,他一头扎进实验室,因为天气太热,自己给他买了一根奶油冰棍。 敲门送进去,被他训斥一顿,那还不是什么重要的实验呢。 想到这,薇薇只好转身离开。 离开了又想到自己没地方去。 干脆找了个卧虎镇特有的摩的,薇薇要去青牛镇见闰月。 她想知道闰月是不是对秦关也有心思。 这一路她都觉得自己有点悲哀,一个堂堂的有京城户口的姑娘,居然和一个农村人争风吃醋。 这事儿传出去,在自己的朋友堆里,不知得多丢人! 那是后话,眼前的事必须得解决了。 闰月的大棚近在眼前,屋脊似的棚顶一座挨着一座。 薇薇深吸一口气,下了摩的,掏出一块钱,告诉那个中年人上午十点再来接自己。 高跟鞋在土路上左扭右晃。 走过的地方是一个个的小坑。 今天为了见秦关,薇薇还特地打扮了,画了浓妆。 现在来找闰月正好,那个村姑见识过什么,让她觉得跟自己有差距最好! 走到闰月常在的大棚门口,薇薇叫了一句“闰月在吗?” “在,进来吧!”闰月正用手里的喷壶,给柿子秧打药。 昨天刘香香来说过了,她的“香香特种蔬菜水果店”又开了三家。 这几天需要布货。 明天她就会打发人来拉柿子,让闰月提前做好准备。 棚里的柿子已经结到鸡蛋大,黄瓜也有手指粗细。 想要让它们成熟,也就一壶药的事儿。 要不是怕吓着在这里干活的村民,闰月早就让它们上市了。 另几个棚子里的桃花,也在次第开放。 闰月对此的解释是“那桃树买的时候就到了生长期,可以结果的。 可是挪了个地方,再缓缓苗,这花就开晚了。” 薇薇钻进大棚,一股热浪迎面扑来,还夹杂着一股柿子秧的味道,好像是药味儿。 薇薇揉了揉鼻子,感觉身上开始汗津津的。 幸亏今天穿了条连衣裙,否则更热。 闰月仍旧长衣长裤,衣服很旧也不合身。 手里拿着个喷壶,水雾放到最细,正对着柿子秧仔细喷着。 见薇薇进来,闰月只瞄了她一眼,继续看柿子秧,“又来搞研究了?你们自便!” 薇薇站直身子,挺了挺胸脯,“秦关哥哥没来,我自己来的。” “哦。”闰月只应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薇薇从她脸上看不出失望或者开心,表情和秦关如出一辙——贼,屌! 还冷! 秦关哥哥这样是因为他真有本事,眼前这个人凭什么? 一个村姑而已! 打扮还那么土气! “我来找你有事说。”薇薇十分有底气的提高声音说道。 “说。”闰月掰掉一个柿子叉,换了棵秧继续喷。 “秦关哥哥和我,是研究生里公认的神仙眷侣,我们好了三年了。” 闰月终于瞄了薇薇一眼“和我说这个有什么用?” “我发现,你对秦关哥哥好像有意思,特地来警告你一下,这段时间离他远点儿!” “你警告我?”闰月气笑了,薇薇不知道这是自己的地盘吗? 第六十八章 花猫脸 “对,就是警告你! 你以后离秦关哥哥远点,你一个村姑,别痴心妄想能嫁到京城去。 还是老实守在这青牛村的一亩三分地,好好种你的地算了!” 薇薇两只胳膊环抱在胸前,下巴微微上抬,眼睛看着爬到棚顶的柿子秧。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跟柿子秧说话。 “嫁到京城去?”闰月才没这么想过。 京城有什么好?车多,人多,竞争大,累! 在这里多好,自己就是这山水田园上的主人。 想种什么自己说了算,又不用看那些植物的脸色。 不过……人家耀武扬威的威胁到家门口,闰月也不是吃素的。 “你这话,秦关知道吗? 我得问问他,他是不是也这么想?”闰月说的云淡风轻。 听在薇薇耳朵里却无异于一场飓风。 自己来找闰月的事,可千万不能让秦关哥哥知道了。 要是把他弄生气了,再赶自己走可怎么办? 那不就更给它们俩创造机会了么。 “闰月,你脸皮可真厚,我都说到这个程度了,你还不死心? 你看看你自己,像个什么样子?秦关哥哥可是研究生,是搞科研的,你往他身边一站都拉低他的层次。 再说我家里可是京城户口,将来能给秦关哥哥在京城落户。 你一个村姑能给她什么? 你见过什么?你看看我这裙子,这口红,这化妆品,还有我大学在读,准备考研的学历,哪样是你能比的? 所以你最好识相点,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离秦关哥哥远点。” “是吗?”闰月看着薇薇因为生气,和大棚里闷热而红红的脸,她额头上已经冒出汗珠“你都说我是癞蛤蟆了,好不容易见着天鹅,吃不到也尝一口,又不亏!” “你!”薇薇跺脚“程闰月,别以为你有几栋大棚就了不起,秦关哥哥不一定看得上你!” “那你今天来找我干什么! 说不定他和你想的不一样呢?”闰月气死人不偿命,嘴角仍旧微微上翘。 似乎看薇薇生气是一件很让人享受的事情。 “程闰月,在京城追秦关哥哥的姑娘得有一个排,他连正眼都不看一眼,你以为你是谁?他能看上你?” “那可不好说,你在我面前不是都没有自信吗? 要不你今天也不会背着他来找我。”闰月往喷壶里打了点儿气,她气薇薇是干着活顺带的事,好像消遣。 薇薇确是真的动了怒。 她没想到面前这个村姑,是从哪里来的底气。 在自己这个城里人面前,不是该自卑吗? 不是该抬不起头吗? 不是该说话都怯怯的不敢看自己吗? 可是闰月怎么不是这个样子的? “闰月,我看那个村长李强对你就不错,还把金扳指放到猪油里送给你。 也算有心,你们俩也般配,实在不行……” “不行,我的事你管不着,你要是研究柿子我不拦着,要是来找事儿的,我劝你尽早离开,别惹我生气。”闰月恼了。 她一恼,薇薇想起那天她把狼群引走的事儿,额头上的汗直接流下来。 薇薇用手背把汗擦掉。 闰月软硬不吃,油盐不进,这让薇薇很是恼火,又拿她没办法。 看着闰月那白净的脸,因为在大棚里空气潮湿蒸的越发细腻光洁。 薇薇咬牙切齿,恨不得给她戳出几个麻子坑儿来。 “闰月,你信我的,你和秦关哥哥真的不是一路人,你别耽误了他。”薇薇见来硬的不行,就打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谁知闰月根本就不给她机会,“你怎么就认定我能耽误他? 没准我们是一路人,他不是在研究我的柿子吗? 要是真研究出什么来……”剩下的话闰月不说,看着薇薇笑。 薇薇心里咯噔一下,汗水滴滴答答涌出来。 她扯着胸前的衣服使劲呼哒,想要降降温。 汗水一多,薇薇后背的衣服湿透了,脸上的妆也花了。 画上去的眉毛脱了妆,眼线顺着眼尾拉下来。 睫毛膏沾到下眼皮上,黑乎乎一片。 脸上的散粉被汗水冲出道道儿,粉底也浮了起来。 整个人看起来脏兮兮的。 正巧三婶子过来找闰月,看见薇薇这个样子,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儿。 可是看闰月面带笑容,觉得这事可能跟闰月无关,也没多问。 薇薇见三婶来了,和闰月也谈不下去了,转身就走。 看着她扭动着腰肢走出大棚,三婶才反应过来,小声问闰月“她,她这是怎么了? 怎么整成个花猫脸儿,是要演戏还是干嘛?” “闲的,像咱们一天这么忙,哪有闲心搞事情!” 闰月不想多说,三婶子也不好问。 只叹了一句“看着挺好的姑娘,怎么脑子不灵光,那脸上糊的不难受?” 薇薇出了大棚,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脸已经花了。 她想了想,觉得自己不能白来青牛村一趟。 秦关那边自己不敢去说,要想解决问题,还得从闰月这边下手。 看看腕上的上海牌手表,她下了下决心,直接朝青牛村里走过去。 得找李强唠唠,只要他追到闰月,那自己就不用担心了。 打听着来到李强家门口。 薇薇趴在半开的大门叫了一声“李村长在家吗?” 李强娘听见声音陌生,就迎了出来。 上下打量了薇薇,见这姑娘除了脸上涂的乱七八糟,身材还不错。 还是找儿子的,她顿时老脸堆笑“姑娘你从哪儿来啊,大妈好像没见过你?” “您是……” “哦,我是村长李强的娘。” “啊,大妈你好,我从京城来的,找李强有点事情。” 李强娘简直要乐开花了,从京城来,难怪这脸和别人画的不一样。 京城来的姑娘找儿子,看来儿子这名声传的可够远的。 “进屋,快进屋!李强刚出去,我这就去给你叫。” 李强娘把薇薇让到屋里,给倒了杯水,又把家里放了许久的水果糖拿出来。 虽然那糖天气热有些化了,糖纸都被浸湿,可毕竟是甜的,总不能给人家姑娘拿烟抽。 李强娘忙完,两条腿紧倒腾,跑出去找李强。 还见人就显摆“家里来了个京城的姑娘,说是找我儿子,你们见了他没?” 第六十九章 秘法 李强娘在村人的指点下,把李强找回来。 一路上李强还在琢磨,京城来的姑娘会是谁? 自己好像不认识什么京城的人。 再看娘美得,眼睛鼻子嘴都挤到了一处,李强无语。 老娘现在看哪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姑娘,都像看儿媳妇,基本上做了病了。 李强到家,看见薇薇那张脸愣了一下。 可是关系又不熟,不能提醒。 只好忍着笑问了句“薇薇同志,找我有事儿?” “这孩子,不会说话,没事就不能找你说说话? 闺女别走,中午就在家里吃饭,大妈现在就去买菜。”李强娘临出门,还特地把屋门关了。 她巴不得发生点什么,儿媳妇就有了着落。 “娘,这么热的天儿,关什么门!”李强站起来,把门打开,连她娘的后脑勺都没看见。 这老太太跑的可够快的。 再次坐回去,李强不敢看薇薇的脸。 主要是怕忍不住笑。 “李村长,我今天来是因为闰月的事儿。” 薇薇一提闰月,李强心里一凉,脸上的肌肉都僵硬了。 心里某处还有点疼。 “闰,闰月怎么了?”那天娘去找事儿,好像秦关和薇薇就在。 李强的脸红了红。 “李村长,要说你们农村人就是保守,追求自己喜欢的人,怎么还那么含蓄? 把金戒指放到猪油里,也亏你想得出来……”薇薇坐直了身子,完全没有了秦关在身边时的小鸟依人。 “这追女孩你就得胆大,敢表白,人这一生重大选择就那么几次,每一次都至关重要。 要是错过了,和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过一辈子,你不后悔?” 李强重重的点了点头。 见李强认同,薇薇接着说道“你们这里的风俗我不懂,这要是在我们京城,喜欢就当面表白。 这俗话还说,好女怕缠男,像李村长这么优秀的青年,在卧虎镇也是数一数二的吧? 她闰月有什么?扣了几栋大棚还不就是个种地的? 她凭什么眼界那么高……” 或许是觉得自己的话有点说错了,薇薇喝了一口加了蜂蜜的水,接着说道“这要想得到一个女孩子的心,就得送礼物,就得总在她面前晃,刷存在感。 要不你知道谁会趁虚而入?” 李强猛地想到秦关。 他看闰月的样子,就像看见漂亮的花朵,有点挪不开眼睛。 他终于懂了,这薇薇是暗中跟自己传递消息来了。 看样子自己的感觉没错,那个小白脸要对闰月下手。 都这时候了,自己还矜持什么? 再矜持闰月就被拐跑了。 薇薇的两片局部脱色的红唇,还在一张一合,说着什么。 李强只机械的点着头,心里翻起了滔天巨浪。 他只记得薇薇说的最多的一句“男人要主动! 你总不能让一个女孩子跟你说,来呀追我呀! 她能好意思? 更何况你娘还不同意,那天闹了那么一场。 你要是再憋着,那媳妇可就是别人的了。” “原来闰月是喜欢自己的,那今天薇薇来,应该是闰月让她来的。”李强心里这么琢磨,嘴上却没问。 薇薇把一杯水喝完,红了脸含羞带怯道“实际上我帮你也是帮我自己,我和秦关哥哥在京城已经……住到一起,不过他不让我往出说。 所以闰月不知道我们的关系,她对秦关哥哥有非分之想也可以理解。 城里来的研究生嘛,又有文化,谁不稀罕? 这我不怪她。” 闰月居然也对秦关有了好感?李强终于不淡定了。 外边响晴的天儿,他怎么觉得要来暴风雨了。 送走薇薇,李强对自己做了个总结,是自己不够主动。 闰月每天那么忙,自己这边还端着,端着,这不明摆着要端黄了吗? 还整出猪油藏戒指这一招,成了村里人的笑柄。 自己可真够蠢的。 收音机里有首歌总是在唱,爱要大声说出来。 自己说了吗?见了闰月就成了锯嘴葫芦,也难怪她看不上自己。 李强朝自己脑袋上敲了一拳,村里的事自己解决的游刃有余。 怎么到了闰月这,自己就没辙了呢?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什么可害羞的! 差点让脸皮薄害了自己。 不行,得去找闰月。 李强迈步出屋,正赶上老娘拎了一刀肉回来。 足有三斤的样子。 肥肉膘一巴掌厚,这老太太真是豁出去了。 “儿子,京城来的姑娘呢? 娘金今儿中午给你们包肉丸饺子吃,她在哪儿住?不行今天就别回去了。”李强娘歪着头,朝屋里看,没见有人,回头问李强。 “走了”李强急着走,也没和娘细说。 “你这死小子,怎么不留住人,就让她走了,让她走了!”老太太使劲朝儿子背上拍了两巴掌。 心里怨他不争气,留人都留不住。 “娘,腿长到人家身上,我说留就能留住? 再说人家是京城来的,那心高着呢,你还能留住? 她走了不要紧,咱娘俩包饺子吃,多包点儿……”李强把闰月爱吃饺子那句话咽回去。 “村里还有事,娘我先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 说完溜之大吉,直奔闰月的大棚而去。 李母心里酸溜溜的,洗肉剁馅,边剁边骂“可惜了这么肥的肉,那姑娘没福,吃不到嘴! 都是那个闰月害的我儿子娶不上媳妇,娶不上媳妇!” 菜板咣咣响,骂声也一同被剁碎。 李强赶到大棚的时候,闰月打完了药,正坐在一边和三叔商量“天气热了,这大棚上的塑料该取下来,等天凉了再覆上。” “等明天把香香老板的柿子发出去再说,我看有两棚的柿子已经成熟了,她一次能要那么多?”三叔有点怀疑香香的能力。 “她心里应该有底,这柿子要是在别的乡镇打开局面,咱们这大棚还不知道能不能供的上货呢。”闰月擦了擦脸上的汗回道。 “咱这生意越做越大,要是诗婷毕业能回来帮咱一把就好了……”三叔忧心忡忡。 “念大学的人,谁愿意回到咱这穷地方,要是在外面能找到好的工作,在外面发展也不是不可以。” “狗还不嫌家贫哩!” 三叔把烟袋锅往地下磕了磕,神情有些落寞。 最近一段时间他一直这样,闰月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闰月!”李强就在这时乐颠颠的跑了过来。 第七十章 存在感 李强果然听了薇薇的话,来闰月这里刷存在感。 他一出现,闰月就想起他娘那张面包脸,和哭喊着骂人的泼妇腔。 “村长来有事儿?”话是三叔问的。 李强瞄了眼闰月,见她正在看自己,顿时有些紧张。 他搓着手,无措道“没,没什么事,就是过来……看看! 那什么,闰月我一会再来。”说完转身就跑。 一边跑还一边埋怨自己,怎么见了闰月就不会说话,舌头打结浑身紧张。 三叔看看他离开的方向,嘟囔一句“他怕是来找你的,我碍事了。” “不会,找我用不着遮遮掩掩。”闰月觉着李强娘这么闹腾,他总该死心了。 这种情况别说自己不同意,就算同意了将来和他娘的关系也没发处。 与其给自己找个处处看不上自己的婆婆,还不如单身来的痛快。 何苦找那不痛快呢,舒心的日子不好吗? 再说李强就是自己的同学,充其量也算半个朋友。 普通的那种。 这事,估计李强自己也明白,明知自己家是火坑,他应该不会让自己去跳。 闰月没猜错,前几天李强还真是这么想的,他准备放弃了,不能让自己的心上人在老娘的威压下讨生活。 那太残忍。 可现在不一样,薇薇找他,就相当于把他关上的门又打开了。 娘能活多少年?自己这辈子长着呢,一定要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大不了娘欺负闰月的时候,自己站闰月这边,或者干脆和老娘分开过。 反正他就喜欢闰月,没道理! 李强回到家,他老娘已经剁好馅,和好面,正一个人唠唠叨叨包饺子。 无非是抱怨李强,连个媳妇子也娶不上,搞得她一把年纪还得当老妈子伺候着儿子。 李强不接茬,直接洗手帮老娘包饺子。 看看包出三十来个,李强又跑去灶屋烧水,勤快的让他娘怀疑人生。 “这孩子是馋饺子了?这么主动干活!”李强娘的擀面杖咕噜咕噜,加快了速度。 谁知李强也不等包完,水一开他就数了三十个饺子去煮了。 “你忙什么?咱娘俩还要煮两次吗?也不怕费火?”李强娘的狮子吼,也没能叫住儿子。 “噼里啪啦”一个个圆滚滚的肉丸饺子下到滚开的水里。 李强用勺底推了推,盖上锅盖,又往灶底加了几根柴。 眼看着锅沿哧出热气,掀开锅盖饺子被沸水冲击着上下翻腾。 往锅里加了两次凉水,见饺子像是充了气,全部漂在水面上。 李强用笊篱捞出来,装到提前准备好的铝饭盒里。 又往锅里添了一瓢凉水,让它继续烧着。 自己则拿了饭盒,直奔闰月所在的大棚。 至于娘在后面喊了几句什么,李强全部忽略。 “闰月”李强一进大棚就招呼道。 来的正好,闰月正一手抓着凉馒头,一手拿了个咸菜疙瘩啃。 “吃这个怎么行,你干活那么累……”李强抢下闰月手里的馒头咸菜。 然后把饭盒打开,递到闰月手上“吃这个,我娘特意给你包的。” 她娘看见自己都恨不得扑上来咬死,能特意包饺子? 闰月当然不信“李强,你别这样,咱俩不可……” “闰月,别说那些,就是几个饺子,你别想那么多。”李强此时完全没有了村长的架子。 他蹲在闰月面前,像个摇尾乞怜的哈巴狗。 闰月在李强示意下,勉强吃了两个饺子,就说自己吃饱了,说什么也不肯再吃。 不吃也就罢了,她连休息都不休息,站起来就去干活。 连给李强替老娘道歉的机会都没有。 原本还想闲聊几句,联络联络感情的李强,这会儿也没法呆下去了。 他收拾了饭盒,跟闰月道别,拿着剩饺子离开大棚。 这已经不错了,闰月给面儿,吃了两个饺子,这就说明她不反感自己,还有机会。 李强嘴角带笑,脚步都稳健了不少。 闰月觑着李强走远,赶紧拿起自己的凉馒头,咬了一口,却嚼蜡似的在嘴里打扁咽不下去。 这人果然不能吃好东西,吃过了,那不好的便吃不下。 晚上也让蓝月包饺子,蓝月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小姑娘正长个子,也需要营养。 第二日,香香带了新司机来拉柿子,秦关也一车跟了过来。 薇薇没来,这让闰月很舒心。 秦关见了闰月,便见牙不见眼的笑,又不出声,就那么面带笑容。 文质彬彬的人,再加上好态度,连刘香香都啧啧赞叹,她附了闰月的耳,悄声说“妹子,你看我表弟咋样? 他一见了你就眉开眼笑,看得出心里待见你。 要不你将就将就,跟我表弟凑一对算了。” “香香姐,你说啥呢!”闰月脸一红,偷瞄秦关一眼。 见他正对着一个熟透的柿子发呆。 那专注的样子,恨不得变成一条贪吃的虫子,钻进柿子里面去。 这一棚都是升级版的粉红柿子,是刘香香预定要打开市场的。 刘香香继续说“我这表弟哪样都好,就是不开窍,我是说对男女之事上。 见了姑娘不是冷脸相对,就是不正眼看人家,也就见了你,他才露个笑脸。 就连那个薇薇,都别想让他多瞧一眼。” “怎么会?他们不是京城公认的神仙眷侣? 不是好了三年了吗?”闰月想起薇薇的话,觉得香香肯定不知道秦关和薇薇的关系。 “谁说的?” “薇薇亲口和我说的!” “切!”香香撇了嘴“就她那样的,往自己脸上贴金吧,傻子也看得出来,她是想贴着我表弟,你见我表弟对他有意思了?” “那倒没有!” “就是嘛!还大学生呢,能说出这么没脸没皮的话,这人的素质和修养,不在于受教育程度的高低。 大街上的乞丐也知道谦让有礼,她算个什么?仗着自己京城户口,牛气冲天。 我表弟已经撵她回京城,她非赖着不走。 现在她一个人住在我父母家,我表弟为了躲她,住到我们家去了。 我表弟可说了,要不是为了试试咱这柿子是否真有治疗心脏病的功效,才不会带她来。” “原来是这么回事。”闰月看向秦关,见他被点穴了似的,蹲在原地一动不动。 第七十一章 考虑考虑 闰月看着秦关那神情专注的样子,对他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闰月,你好好考虑考虑,我表弟这人很不错的,他家也是农村的,家里父母早就生病死了。 你看他是什么研究药物的科学家,可是一点架子没有,和那个薇薇不一样。 你要是觉得还成,我就给你们牵个红线。” 闰月不置可否,笑了笑转头去忙活。 刘香香心里一喜“有戏!” 再看看自己的表弟,眼里除了柿子,好像整个世界都不存在了。 刘香香走过去,朝他屁股上踢了一脚“你个书呆子,光知道看柿子,也不知道和柿子它妈说句话。” 秦关捂着屁股站起来,一脸茫然“谁是柿子它妈?” 刘香香朝闰月努了努嘴。 “来的时候不是打过招呼了吗?”秦关脸上的茫然变成了委屈。 “打个招呼就成了? 你告诉姐,你对闰月的印象咋样? 你别看你是科学家,要是同样找个学历高的老婆,这日子不定能过得下去。” 秦关一本正经的点点头“表姐看得透彻。” 刘香香对他这不带任何语气感情的吹捧不感冒“你给姐个痛快话?是不是看上闰月了?” “她……挺好的吧。”秦关的意思是,自己看上人家,人家不知道能不能看上自己。 自己孑身一人,连个家都没有。 人家闰月有大房子,还有这一大片产业,人又漂亮。 都说门当户对,自己拿什么和人家当对? 科学家的名头倒是叫的响,说白了也不过是一个工作而已。 农村姑娘找婆家最是挑剔,像自己这种命硬的,不受人待见。 老家那的农村姑娘又不是没人给介绍过,人家都不愿意跟自己过日子,嫌没有父母的帮衬。 要不自己也不能渐渐的断了念想。 闰月,能看上自己吗? “你过去,和她唠唠,这几天勤来几趟,要是感觉不错,这事儿包在表姐身上。”刘香香推了一把秦关。 把他推向闰月的方向。 谁知秦关走路都僵直了,就那么胳膊腿一顺边的挪了过去。 张嘴第一句话就是“闰月,你这柿子秧上的是什么肥料? 我化验了这土壤,没什么特别的,而且有些微量元素还很贫乏。” 刘香香简直要一个跟头跌死,他就是这么利用自己给创造的机会的? 看来这事自己是必须得参与了,否则这两人容易拜把子。 刘香香走过去,就听闰月说“等你们走的时候,我把给柿子秧喷的药水给你拿上些。 我就只用了那一种肥料。” 好嘛,这俩人一个德行,绕这么大弯子,什么时候能聊到谈恋爱上去? 刘香香走过去,瞪了秦关一眼,换了副笑脸问道“闰月,我那几个超市开始布货,这柿子肯定没问题,怕就怕再有人卖假冒的西红柿,咱们应该想个办法,做个什么防伪标识。” “防伪标识?那给西红柿贴上标签?”闰月一接话,刘香香就知道完了,这话题让自己带跑偏了十万八千里。 秦关还一本正经的说呢“贴标签不行,你能贴上去,他们就能拿下来,要是把你的标签揭下来,贴到他们的柿子上去,那反倒说不清楚。” “那怎么办?”香香和闰月几乎异口同声。 “总不能看着他们作假,把咱的柿子名声败坏了。”假柿子不好使,没有治病的功效,真正的柿子肯定要受牵连。 而且刘香香知道,这世上肯定有比大山那两口子聪明的人。 那手段肯定也不一般的高明。 “我在京城倒是看过一种苹果,那上面都带字的,比如寿字,囍字,平安之类的。 都是用到特殊场合,那种卖的也贵,倒是不错。” “那字是刻上去的,还是写上去的?”闰月还没听过这个,顿时大喜。 “不是刻的,刻的有疤,也不是写的,写的能擦掉,就像……”秦关四下看了看,突然发现自己身边有个柿子,是闰月打药的时候,那柿子上有一块被叶子挡住了。 挡住那部分,颜色就淡些。 “就像这种,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颜色暗淡些。”秦关指着那个柿子对两人说道。 “颜色暗淡些。”闰月蹲下去看,脑子里想着怎么能在打药的时候,不把整个柿子覆盖了。 没有药的地方颜色要浅,和阳光照射是一样的道理。 刘香香在一边这个心急啊,自己不是要做媒的么? 怎么说着说着,又说到柿子上去了。 看那两人一副拧眉思索状,完了,今天丘比特那小孩要歇菜了。 “带字,洗不掉那就是印上去的,阳光照射不均匀……”闰月眼前一亮,顿时有了主意。 要是把这片遮挡的叶子,变成秦关说的那种字,那这柿子可不就有了洗不掉的印记了么。 闰月刚刚想到,还没等说出来,就看见李强又来了。 李强一进大棚,看见秦关和闰月说话,他顿时有些紧张。 防不胜防啊。 怎么这秦关的存在感,比自己刷的还勤快。 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他怎么觉得这月亮越来越虚幻了呢。 “闰月,忙着哪?”李强勉强挤出个笑脸,就像没看到其他两人似的。 “哦,村长有事?”闰月刻意叫了句村长,就是想让李强知道,他们俩关系没有那么近。 “没事,就是过来看看。” 刘香香不乐意了,这人可真逗,没事去哪不能看? 这里死热的,有什么好看的。 想要找个茬,把李强赶走,香香又找不到理由。 “秦研究员,今天没把对象带来?”李强笑眯眯看着秦关,想要在闰月面前把他揭穿。 “对象?哪里来的对象?”秦关傻乎乎反问。 刘香香也赶紧接茬“就是,我表弟哪有对象?” 李强仍旧笑,他看了看闰月的脸色接着说道“就是那个叫薇薇的。” “薇薇?她是我学妹,比我低一届,我们没什么关系。”秦关开始皱眉,这事儿让闰月误会了可不好。 “那不对呀,那天薇薇来,亲口和我说,你们在京城都相处了三年了,说大家伙都说你们俩是什么神仙眷侣,她总不会瞎说吧?” 李强話一出口,大棚里几个人都愣住了。 第七十二章 撒谎 “薇薇亲口跟你说的这话?”秦关冷了脸。 这李强居心不良,能把这话在闰月面前说,那就是想让闰月对自己产生误会。 “对啊,就昨天,薇薇来了青牛村,她还找到我们家,特地跟我说的这话。 怎么?你们不知道?” “昨天?昨天薇薇来这里了?”秦关只知道昨天薇薇去医院的化验室找自己,当时自己正化验柿子叶片的成分,没给她开门。 昨儿一天,她都挺消停的,没想到居然来了这里。 “对,还有啊,秦关你回去跟她说说,她那妆化的实在吓人。”李强想起薇薇那张脸就忍不住要笑。 “……”秦关和香香互看一眼,有些不太相信。 闰月把喷壶里的药水,用一个玻璃瓶装了些,接道“薇薇确实来了,跟我也说了一堆废话。” “闰月,她跟你说什么了?”刘香香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也没说什么,就说秦研究员在京城很有名,追他的姑娘排成队,一般人他看不上眼……” “是吧,你看我没瞎说。”李强见闰月站自己这边说话,顿时一脸得意。 秦关看闰月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知道薇薇肯定不止说了这些。 他转头就往出走,“表姐,你装完车没?咱们走,我先去把薇薇打发回京城。” 目送秦关和香香两姐弟出了大棚,上车离开。 李强从怀里掏出一个玻璃瓶,瓶里装的不知什么液体,还泡着一枝假花。 瓶子不大,能有一巴掌长。 “闰月,这是我托人从城里给你捎来的头油,你看你头发那么好,整日就知道忙也不打理。 人家说城里的姑娘都用这个,你也试试,看好用不?” 闰月看了李强一眼“你拿回去吧,我用不着,别让你妈知道了,再来骂我一顿。 以后没事的时候,你也少来我这里,免得别人说闲话。” “闰月,嘴长到别人脑袋上,他们爱说就说去,这么些年了,我的心思你还不知道吗?”李强红着脸,松了口气。 心里话憋了这么久,终于说出来了。 “李强,咱俩不可能的,我一直把你当成哥们儿,今儿这东西我不能要。” “闰月,我买都买来了,你就收下……” 两个人推来推去,正巧三婶子低头钻进来。 “……村,村长也在啊?”三婶子磕巴着打了个招呼,李强赶紧把那瓶头油揣到自己兜里,生怕被三婶发现了。 “三婶,我来找闰月说些租地的事儿,你们先忙,我改天再来。”李强看了眼闰月,见她瞅都没瞅自己一眼,手上仍然忙着。 李强有些丧气,想起薇薇那句“好女怕缠男”,朝着三婶扯了扯嘴角,走了出去。 “闰月啊,你对李强要是没那心思,就赶紧给人家个痛快话,可别耽误了这孩子,他老娘也不是好惹的。 就算你们没什么事,他总来传出去也不好。”三婶凑近闰月,小声说道。 “三婶我知道了,找个时间我跟他说。” 秦关和刘香香回到镇上,直接到火车站买了一张去京城的车票。 然后去了刘文魁家。 薇薇听见敲门声,就知道是秦关回来了。 她抢着从卧室跑出来,整理了衣服,头发。 把门打开,就看见秦关铁青着脸,一句话不说,换了鞋进屋。 “秦关哥哥……”薇薇跟进客厅,小心翼翼观察着秦关的脸色叫了一句。 秦关和刘文魁夫妻俩打了个招呼,转头问薇薇“你去青牛村了?” “……”薇薇咬着唇,看着秦关点了点头。 那模样又委屈,又乖巧。 刘文魁老伴都看不下去了,轻轻推了秦关一把“好好说话。” 秦关从兜里把刚买的车票掏出来“这是回北京的,你的病也没事了,就先回去吧。” 薇薇一听秦关撵自己走,顿时急了“秦关哥哥,我不走,我等你一起。” “你不走,那我明天走。” 薇薇求助的看向刘文魁老两口,两只手紧张的绞在一起。 “秦关,要不就让薇薇再住几天?”刘文魁的老伴心里不情愿,可是就这么明着撵人走,又有点心里过意不去。 刘文魁看看老伴没吱声,心里合计着家里的盘碗还够薇薇摔几天。 秦关一脸坚决,薇薇知道他的脾气,他决定的事十八头牛也拉不回来。 默默拿起茶几上的车票,薇薇看了看日期,是后天的。 京城通往这里的火车,是隔天一趟。 薇薇站起来转身回屋,趴在床上肩膀耸动着哭了一鼻子。 然后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 心里想着只要自己这一走,那秦关就彻底从自己身边消失了。 不甘心,十分不甘心。 屋外的刘文魁挠了挠头,想劝劝秦关,又不知说什么好。 只吩咐老伴出去买点菜,晚上让秦关在家里吃饭。 “不了,我从闰月那拿来点儿她用的肥料,去医院化验一下,看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成分。” 刘文魁发现,他这外甥提到闰月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不少。 “对了秦关”刘文魁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镇医院的院长可是跟我说了,你研究出来那种治疗癌症的药物,他要走个后门。 让你和药厂那边说句话,先给镇医院供应一部分。 这没问题吧?” “舅舅,有您说话当然没问题,再说我这段时间也没少麻烦人家。 您让他放心。” “那就好,那就好!”刘文魁心里一松,他这外甥是越来越争气了。 当初他父母都是死于癌症,他就立志要攻克癌症。 凭着自己的努力,如今也算小有成绩,哪像当初来自己这上高中的时候,整个人又瘦又小。 终于是出息了。 秦关离开舅舅家的时候,也没和薇薇打个招呼。 他本身就没什么心机,现在知道薇薇是什么样的人,心里膈应。 薇薇在屋里听着秦关走了,一句话也没有,就那么走了。 想着自己还住在秦关舅舅的家里,觉得自己确实该回去了。 可是出来一趟,把心上人弄丢了,她不甘心。 更何况还是输给一个村姑! 不行,不能就这么走了,就算离开,也不能让闰月得逞! 第七十三章 连环计 后天的车票,离出发还有一天时间。 第二日早上吃过早饭,薇薇抢着帮老两口收拾了碗筷。 终于把最后两只完整的碗弄出了豁口。 “你们这里洗碗为什么要用碱?太滑!”这是薇薇给自己找的自认为合理的借口。 刷碗她是认真的,摔碗也不是故意的,确实太滑。 在家里她可是没干过这种活儿,本来想好好表现表现,现在看来……搞砸了。 不过无所谓,若是自己走了,秦关真的和闰月搞到一起,这家人和自己还有什么关系! 自己这么讨好他们也累了。 走是走了,就这么让他们得逞,又不甘心。 薇薇决定再去趟青牛村,和闰月“告个别。” 出门的时候,薇薇甚至都没和刘文魁老两口打个招呼。 直到了中午,要吃饭了,老两口寻不见薇薇,这才知道她出去了。 等到下午一点,人也没回来,老两口吃了顿凉饭。 薇薇照样打了摩的,说实话,每次去青牛村她都有点提心吊胆,生怕再遇见那狼群。 这次闰月出奇的没在大棚里,薇薇坐在摩托上一进村,就看见闰月走在前边,李强尾巴似的在后面跟着。 闰月站住几次,好像跟李强说了什么。 可是李强仍旧没有离开的意思,手上还拿着什么东西,硬往闰月手里送。 摩托车轰鸣着,在闰月身边停下,一股子没燃尽的汽油味钻进鼻孔。 “真是不巧,我正要找你们,这就遇上了。”薇薇又恢复了以前的温柔,眉眼含笑。 “哎哟,薇薇来了,你没在镇上陪着秦关? 这几天来我们这里挺勤啊!”李强和薇薇打了个招呼。 闰月转身要走,就听薇薇在后面叫住她“闰月,我是来和你们告别的。” 闰月停步转头,看着薇薇。 薇薇甩了甩头发,笑意盈盈“我要走了,回京城,明天的车票。” “秦关和你一起走吗?”李强问完,又看着闰月“看人家这俩人,多好!” 薇薇笑了“秦关哥哥先不走,他还要呆一段时间。 这不是心疼我嘛,非说这里条件不好,怕我和肚子里的孩子受罪……所以让我先回去。 我琢磨着和你们认识一回,用要打声招呼,不能这么走了,多没礼貌。”薇薇的一只手,按在平坦的肚子上,轻轻摩挲着。 那样子好像真的怀了孕。 李强一听顿时激动了,人家孩子都有了,这回闰月该死心了吧! “真好,真好,那你可小心点,回去好好养着。”李强开心的就差手舞足蹈。 闰月初听这话,心里一凉,薇薇怀孕了? 那昨天怎么香香还要给自己和秦关牵线? “她撒谎!现在还来着大姨妈呢。”闰月脑子里那个声音响起。 闰月心里有了算计。 听着李强和薇薇寒暄着告别。 薇薇转身上摩托要走。 闰月说了句“你裙子后边好像沾了什么东西。” 薇薇猛地转身,脸色苍白,看看没有什么,她又红了脸“闰月你瞎说什么?” 闰月笑“我看错了。” 薇薇嘟囔了句什么,抬腿上了摩托,带着一溜灰尘远去。 李强还沉浸在薇薇的话里,他美滋滋看向闰月“秦关都有孩子了,真快。” 闰月不回答,只说了一句“你回去吧,别跟着我。” 李强听话的点头,去了村委会。 闰月路过来宝家鸡场的时候,就听见桂花正在骂秋儿。 声音大的像是打雷。 “这个x崽子,我算是看透了,三岁看大,七岁看老,我路死路埋,道死道埋,不指望他!” 应该是秋儿又犯了错。 “就知道骂,就知道骂? 你们一天到晚的忙,什么时候管过他? 乖孙别哭,别哭。不就是考试考了两个零蛋吗? 咱那是不愿意写,要是愿意写,谁也考不过咱! 桂花,你也别骂了,赶紧拿十个鸡蛋,我去给秋儿煮了,你看看秋儿这段时间都瘦了。”是秋儿姥姥的声音。 闰月摇了摇头,一个管一个惯,秋儿这孩子怕是要废了。 就听秋儿大声叫喊着“姥姥,我不吃鸡蛋,我要吃面包。” “你还有脸要面包,我看你像面包! 考那个熊样子,有什么脸吃面包。”来宝大声骂着。 “乖孙,咱不吃鸡蛋,吃面包。 他们不给你钱,姥姥给!” 这秋儿从来没有打服过,也从没输过嘴,从不告饶,很有种宁死不屈的精神。 闰月摇头走开,这孩子早晚毁在他姥姥手里。 都上一年级了,这是期末考试,居然考了两个零蛋。 这孩子一年级念完,什么都没学到? 闰月刚走开,来宝气呼呼的从鸡场里出来,手里拎着个铁锹,就看见闰月的背影。 本想招呼一声打个招呼,可是心里对秋儿生气,怕说出的话语气不好,只能看着闰月走远。 他这个妹妹从小就倔,这次自己把她伤大了,要是不主动承认错误。怕是一辈子都不能跟他和好。 闰月回到大棚,心里琢磨着薇薇的话,想着她说的要回京城。 她回京城还来这告诉自己,她肚子里有了秦关的孩子,那这不是明摆着,要挑拨自己和秦关的关系吗? 幸好自己脑子里有那个奇怪的东西,能识破别人的谎话,否则还真被薇薇给骗了。 又想起李强一天到晚跟在自己屁股后头,村子里恐怕又要有不少的风言风语。 如何才能灭了李强的心思,让他别再缠着自己呢? 闰月正在纠结,就听村上的大喇叭在喊自己的名字“程闰月到村上来接电话,镇里有人找你!程闰月,听到快到村上来!” 整个青牛村只有村部有一台老式的电话机。 哪家在外的人有个急事,都是把电话挂到村上,然后家人去村上接。 闰月很是奇怪,自己没有亲戚,朋友也很久不来往了。 谁会给自己挂电话? 匆匆跑到村部,闰月接过李强递给自己的电话听筒,就听刘香香在里面说道“闰月,我这分店这边出了点状况,得解决几天,暂时不能去你那里拉柿子。 棚里的柿子能放住吧?” “没问题,香香姐,分店出了什么状况?” 刘香香支吾了一会儿,才说“被人告了,说我哄抬物价,诈骗。” 第七十四章 意外 闰月心一沉,原本以为在卧虎镇卖的很好的柿子,到了别处也该火一把。 没想到,刚刚铺了货,还没等火烧起来,就被人用水给沏灭了。 “香香姐你别急,处理那边的事要紧,柿子刚摘完,还能挺一段时间。” 让不让它熟是自己的事情,这个分寸闰月还是有的。 “怎么着,出事了?用不用我帮忙?”自从听说薇薇怀了秦关的孩子,李强和闰月说话的语气,都不止是温柔可以形容的了。 他直接把闰月看成了自家的媳妇,她的事就是自己的事。 “不用,香香姐能解决。”闰月无情的拒绝,然后心事重重走出村部。 李强看着闰月的背影笑,只要秦关和闰月不可能,那自己还真的没有别的竞争对手。 他自认为还是比较优秀的。 闰月回到大棚所在地,天气越来越热,大棚上的塑料布早已经揭完。 那群在自己这里打工的村民,正围在一起七嘴八舌“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柿子像是见了鬼,一会儿功夫都熟了。” “就是,咱家里自己种的柿子,也没这么快的,看着见红也要熟个三五天。” “怎么突然这样了呢?” “早上我看还是绿的,硬邦邦没长成,怎么这会儿都熟了? 两个棚子,这得赶紧卖呀,要不不是烂了?” 闰月听见声音好奇,柿子的成熟一直是自己人为控制的。 自己不在,怎么可能就突然熟了呢? 三叔三婶也知道那种药的药效,肯定不会趁着自己不在,把药给打了。 闰月下意识朝放喷壶的地方看过去。 她明明记得刚才自己有的急,把整整一喷壶要往桃树上喷的药,放到了柿子棚边上。 现在那喷壶没有了。 “谁动了喷壶?我的药哪儿去了?”闰月这一嗓子,让聚在一起的人都朝她看过来。 “我刚才看见柿子叶上生了虫子,就把那药给打了。 我怕打坏了柿子秧,还特意调细水雾,喷了两个棚子。”胖子正从第二栋棚子走过来。 身上背着那个绿色的大药壶问闰月“这壶里不是药虫子的药?” 闰月头一晕,眼前一花差点摔倒。 勉强挺住,又想着得给柿子突然成熟做个合理的解释。 闰月白了脸道“那里是催熟的药水。”这个时候能埋怨胖子太能干了吗? 这两棚意外成熟的柿子才是自己应该愁的,都是钱啊! “闰月啊,怎么回事?这怎么……就都熟了?”三叔三婶刚回家吃过饭过来。 看着眼前红的绿的,粉的,花的柿子,在太阳的照射下都刺眼睛。 “催熟这么多,香香那里一下子要这么多货吗?”三婶子惊喜的问。 随即,听说了胖子误打药的事,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我滴个天呀,这可怎么办……” 怎么办?去摆摊是不可能了,这么贵的东西,也不是那么卖的。 闰月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胖子刚刚知道自己闯了祸,一脸歉意“闰月,三婶子你们也别愁了,把这柿子都摘下来,我给亲戚家送份子,我们家亲戚多……” “不行,这么贵的东西,人家不情愿买,会觉得咱们讹人。”闰月实在找不出一句话安慰胖子。 人家是勤快,好心办了坏事。 “那……那,要不就都算到我身上吧,今天怪我,怪我。”胖子的拳头使劲朝自己头上捶,这回自己家就要破产了。 这么多柿子,这个价钱,砸锅卖铁也赔不起,这不是要了自己老命了吗? 这回后半辈都得给闰月当劳工还钱了。 闰月不责怪,反倒让他心里更加不安。 不光西红柿,壶底剩的一点药,胖子还打了几棵黄瓜。 不过这时候,他不敢说,这祸就够大的了。 闰月种地以来,这是最愁人的一次。 一伙人七嘴八舌出着主意。 有说要去沿街叫卖的。 有说要卖给除了香香以外的菜店老板的。 还有的说给青牛村的百姓每家二斤,哪怕价钱便宜点也行的。 侯三儿自告奋勇“我要五斤,就算帮闰月忙了。” 都被闰月一一拒绝。 正乱哄哄的功夫,一辆不知几手的吉普车开了过来。 来的很急,车身颠簸的直颤。 开车的光头,离老远看着都发亮。 “王工商的儿子,他怎么来了?”有认识的村民,嘟囔了一句。 刺耳的刹车声在大棚附近响起,随后王龙跳下了车。 直奔人群而来“闰月在不在?” 人群闪开,露出里面的闰月。 王龙咧嘴要笑。谁知那笑比哭都难看。 “闰月,你这有柿子,我还怕都被刘香香摘走了。 快给我摘十斤,挑效果好的。” 王龙递给闰月一百块钱,抹了把脸上的汗。 “你自己家吃吗?要这么多?”闰月接过钱,让人去摘柿子,随口问道。 “别提了,我不是让村里人养了几万只鸭子吗? 本来想着是带村民致富,谁知道那鸭子多了这么不好养。 从前几天就开始生病,一天一百多只糟践,实在太心疼了。” “没找兽医看看吗?”闰月问。 “看了,也解剖了,说是鸭瘟,用什么药也不好使。 我刚才又去水塘看了眼,又有几百只蔫的,水面上还漂着几十只,实在控制不住了,我就寻思过来看看你这柿子能不能治得了,要是治不了可要了命了。 别说致富了,这一下还不赔的底儿朝天了。” 王龙整个脑袋都被太阳晒得冒油。 他原本还想和李强比比,也带着村民致富,可惜自己村里没有闰月这样的能人领导。 只好自己亲自出头,让每家出三十块钱,买了鸭雏雇人伺候。 原本想着等到秋卖了鸭子,各家各户分了钱,明年换届选举的时候,村民能多投自己几张票。 可现在那些钱眼看着就要打水漂。 搞不好这村长都得让出去。 老爸再死保自己,自己拿不出成绩也不行啊。 村里已经有人蠢蠢欲动,要把自己掀下马了。 闰月试着和脑子里的东西沟通了一下。 “治人可以,治鸭子有什么不可以?效果或许更好!” 闰月得到肯定答复,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第七十五章 因祸得福 十斤柿子很快摘够,王龙回去的时候,闰月也跟着走了一趟。 两个人到了卧虎村,车子直接开到了养鸭子的水塘旁边。 难怪王龙说他们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闰月简直被这大水塘给惊住了。 站在水塘一侧,根本看不到另一侧的边。 波光潋滟的水面上,浮着一大群鸭子,近处的正用嘴撩起水往身上洒着洗澡。 远处的就是一群小黑点,看不清楚。 有几只鸭子调皮,一个猛子扎进去,好半天,就在闰月觉得一口气都要憋住的时候,那几只鸭子又从另一个地方钻了出来。 还有的见来人受惊,踩着水在水面上半飞半跑。 惊得洗澡的鸭子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也昏头昏脑的加入疾跑的队伍。 一阵疯跑过后,王龙指着水面上剩下几十只漂浮的鸭子让闰月看“看见没?那些都是生病的。” 闰月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见有几只肚皮朝上漂浮着,一动不动。 不用问,是病死的。 “快来人,这边又死了几只,赶紧把它们捞出来,别传染了其他鸭子!”王龙招呼一声,就有村民跑过来,用手里捕虫网样的东西,把附近几只死鸭子捞了上来。 十几个看热闹的村民,见王龙带了个女人过来,还从车上搬下来一筐西红柿。 都好奇的围过来问这问那。 “村长,你拿这柿子有什么用?” “喂鸭子,治病!”王龙头也不抬,回道。 “村长,刚才对岸那边又捞出来上百只,这病看上去好像更严重了。” “村长,几百块钱的药都喂了,没见好使,这柿子能管?” “唉!这要是真治不好,我们家日子可怎么过,那三十块钱集资的钱还是借的。 我儿子的学费,我老娘治病的钱,都指着这个呢。”旁边蹲着一个男人,穿着破破烂烂,抱着头一脸愁容。 王龙放好柿子,朝那男人屁股上踢了一脚“竟他妈说怂话!损失三十块钱就活不下去了?不怪你妈给你取名叫孬小,你是真孬!” 被称作孬小的,眯着眼抬头看向王龙,“村长,三十块钱又不是小数,谁家会印还是会画? 要是不缺钱,谁能跟你一起养鸭子? 就在场的,哪个是为了玩才投的资?” 王龙这回接不上话了,不过眼珠子转了转,看向孬小仍旧一脸的嫌弃。 “孬小,你卖给村长那两颗人参,不是还给了你五十块钱? 怎么养鸭子的钱还是借的?”有人开始揭老底。 孬小两只手抹了把脸,从地上站起来,身子佝偻着“那钱,早就给我老娘抓药了。” “也是,孬小娘的病就是无底洞,也就孬小孝顺能舍了命上山给他娘淘弄钱治病。 换个人老太太早没了。” “孬小,实在不行你就还上山挖参,回来再卖给村长。” 王龙把筐里的柿子倒出来,回头翻了个白眼儿狼“可拉倒吧,我那两颗参还在家里放着,我爸找人看了,说是他现在的身体不能大补,我还打算把那两颗参泡酒呢。 可惜年份短了些,要是年份长,还能当个礼物送谁。” “孬小,那你就再上山看看,万一找到更老的呢?” 孬小拍了拍被王龙踢疼的屁股,龇牙咧嘴道“拉倒吧,你以为人参那么好找的? 后山上又来了个狼群,不是缺钱缺的狠了,谁去冒险!” 闰月从他们七嘴八舌的话里,听出这孬小是个孝子,家里有个生病的老娘,和上学的儿子。 不过他有能找到人参的本事,这是一般人都不会的。 这么一想,闰月就多看了孬小几眼。 王龙把柿子倒在地上,让人把蹲在地上打蔫儿的鸭子圈过来几十只。 这些鸭子是更严重的,连水都下不了。 闰月见那些鸭子走路都打晃,身上的羽毛蓬松着,好像不知哪一步走不好就要摔倒爬不起来。 “这柿子不能这么喂,得剁碎,这鸭子估计也没力气把柿子啄开了。”闰月提醒一句。 王龙赶紧让人拿来一把菜刀,乱刀把十斤柿子剁碎了。 然后放到一个洋漆盆里。 鸭子们连看都不看盆里的柿子,有几只把嘴支在地上,一会不如一会儿。 闰月心急,拎着脖子抓过一只病的严重的鸭子,把流出来的柿子汁,用手心鞠了,滴到那鸭子嘴里。 鸭子先是甩了甩脑袋,然后张了几下嘴,半眯的眼睛就张开了。 围观的众人鸦雀无声,揪着心等着看结果。 就见那鸭子睁开眼睛四处看看,张开嘴“嘎嘎”叫了两声,然后挣脱闰月的手,直扑装柿子的盆,使劲吃了几口。 “好了?” “这就好了?” “这,这是什么柿子?怎么比药还好使?” “就是药也得消化吸收一会儿吧? 这怎么这么快?” “这柿子不是赶上仙丹了吧!” 王龙见那只鸭子吃了几口不知足,还使劲往嘴里啜,那柿子的汁液都从它两边嘴角流出来。 “行了你,这么贪心!”王龙一把抓住那只鸭子的脖子,使劲扔出去。 鸭子落地,不甘的张开翅膀扇了几下,还朝着王龙“嘎嘎嘎”叫上几声。 然后噗通跳进水里,戏水去了。 围观的人这才反应过来,“这柿子真治病,好使!” 他们七手八脚把那些病鸭子抓过来,学着闰月的样子,挨个喂柿子。 很快,一大盆柿子见了底儿,岸上的病鸭子也全部下了水。 “村长,你这柿子是从哪儿弄来的?光听说青牛村有个种柿子的姑娘,说她那柿子治病。莫非……” 王龙这才眉开眼笑介绍道“这位就是种柿子那位姑娘,叫闰月。” “哎呀呀,这不是神仙下凡吧? 怎么还能种出这么厉害的柿子!” “咱们祖辈家里都种柿子,这么多年了,也没见谁家的能治病。 这姑娘怎么这么厉害?” 王龙打断大家伙的吹捧“哎哎哎,都别吵了,现在塘里还不知道有多少鸭子病着,咱们还得买些柿子回来喂,这鸭子可是咱们押的宝啊。” “村长,别说了,我和你去拉柿子。” “我也去。” “咱们都去。” 第七十六章 问题解决 王龙朝人群招呼一声“一辆车不够,谁家里有马车的也套上一起。” 很快就有几个人跑了回去,不大会儿功夫,马车赶来,一众人跳上车,直奔青牛村而去。 孬小也跟着坐在车上,看着闰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不过众人一直吵吵嚷嚷,也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到了闰月的大棚,见那一大片地上种的不是庄稼,居然是西红柿黄瓜,还有栽的桃树。 卧虎村的人更加惊奇了。 好好的土地,不种庄稼,居然用来种这些东西,这不是败家吗? 三叔三婶正在大棚里发愁,见外面突然来了这么多人,赶紧迎过来。 “闰月,你这是要干嘛?”三婶子迎过去,扯了闰月低声问。 “三婶,这些柿子卖出去了,他们拉去喂鸭子。”闰月一脸轻松道。 “啥?这么好的东西喂鸭子? 这不是败家吗? 再说,这么贵的柿子,他们喂得起?” 三婶子的目光,在卧虎村村民身上转悠了一圈。 见他们的穿着打扮,没一个出奇的,都是普通农民,顿时有些担心“闰月,这柿子可不能赊啊。” “婶子,你放心吧,我们不赊,钱都带了。”王龙拍了拍腋下夹着的一个黑皮包。 里面鼓鼓囊囊,一看就是很沉的样子。 “人都在吗?赶紧把柿子摘下来。”闰月吩咐一声,胖子赶紧领先两跳出来,拿了个筐子钻进柿子地。 终于有人要了,刚刚他还埋怨自己手欠,净干没用的活,现在好了,自己不用倾家荡产了。 这么多柿子,要是卖不出去,真让自己赔,晓梅那娘们儿还不跟自己离婚? 这还一天天念叨,嫌弃自己没本事呢。 胖子心里对闰月和王龙是感恩戴德。 回头看眼王龙的大秃头,都不那么吓人了。 还透着那么点亲切。 两伙人摘的摘,过称的过称,装车的装车,忙的热火朝天。 三叔瞅个空走到闰月身边问“闰月,这柿子还能治鸭子的病?” “能,还非常好使呢。”闰月回答的干脆。 “嘿嘿,真是想不到,今儿早上出来踩了泡狗屎,我就琢磨不知是要有倒霉事,还是要有幸运事。 原来在这等着咱呢。”三叔嘟嘟囔囔走了。 孬小又凑过来“闰,闰月,我跟你说个事儿。” 闰月早就看出来这人肚子里有话,只不过一直没找着机会。 现在觑着个空,终于来问自己了。 “你说。”闰月擦了擦额头的汗。 “你这里什么都能种,能不能种人参?” “人参?”闰月看了眼自己的大棚,有那个药水应该可以吧“差不多,可惜就是没有参苗。” 孬小眨巴了几下眼睛,背过身压低声音问闰月“我有参苗你要不要?” “你有……”闰月转身躲开忙碌的人远些,示意孬小也跟过去。 “你说你有参苗?从哪里弄的?”闰月问。 孬小低了头,不敢看闰月“我不是经常赶山吗? 家里缺钱,你应该也知道。 每次遇到小的参苗我都把它们挖出来,归拢到一处栽好,再做个记号。 时间长了,也就有了一片固定的地方…… 要是借钱借不到,我就去挖两颗回来卖。 可是那些城里人,见我穿的土气,当我好欺负,都给极少的钱。 我看你人还不错,又能买得起,我就想问问你要不要?” 孬小说完,又赶紧补充道“你要不要都不要紧,可别把这事儿给我说出去了,那都是我留着救我娘命的。” “嗯,我不说。”闰月心里一动。 自己的药水种什么什么有特殊的效果。 要是喷到人参上,不知道会出现什么奇怪的现象来。 “那你先给我挖两棵来,我试试我的土质适不适合。 要是适合我就全要了。 对了,能有多少棵?” “现在有三十多棵。” 孬小犹豫了一下,又问道“你若是要的话,一棵能给我多少钱?” 提到钱,孬小的脸还红了红。 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 闰月也不犹豫“就按三十块钱一棵算,无论多大。”闰月算到他那参苗绝大不了。 否则他卖给王龙的那两颗,也不至于才三年龄。 不过人参这东西,要想挖到野生的全靠运气,可不是人人都能找到。 现在孬小手里有,自己绝不能错过去。 “三十块钱一棵,行吧!”孬小还是迟疑了一下,一想到拿出去找不到好的买主,或许还卖不上这个价,又要被人说是养殖的,挑来拣去。 前几年自己挖了一棵六年参,拿出去被人忽悠着,才卖了五块钱。 要是闰月试着行,那还不如就卖给她。 “行,明天我就上山,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好!” 闰月就喜欢和痛快人办事。 “对了,你娘得的是什么病?” “哮喘,一辈子了,现在还好,到了冬天连气都上不来,吓人着呢。” “那这样,明天你再来的时候,我送你两个西红柿,你回去给她老人家吃了试试。” “哎,哎,好!”孬小连连答应着,他刚才可是听说了,闰月的西红柿最贵的卖到二十块钱一个。 都赶上他的人参苗贵了。 闰月说送就送,孬小对闰月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两个人说妥,大棚里的柿子也都摘完了。 过完称装上赶来的马车,王龙照价给闰月付了钱。 跟来的人眼见着王龙腋下的黑皮包空了,这回谁也不觉得这片土地白瞎了。 这么多钱,比种地不知道要强多少倍。 最最开心的,还是三叔三婶两口子。 眼看着差点砸手里的西红柿,被闰月卖了个好价钱。 这简直是捡钱一样。 送走王龙一行人,闰月召集在她这里打工的村民开了个会。 “以后这大棚里的活全都听三叔的,三叔让你们干什么,就干什么。 最最关键的是,大小两个喷壶可千万不要动。 这种关键的东西,除了我,三叔三婶也掌握不好。” 众人纷纷点头,特别是胖子,感动的差点哭出来,差点连家都没了,能不后怕吗? 闰月这里的东西太诡异,以后让他动,他都不带动的。 第七十七章 后果自负 当晚,闰月回到家,想着刘香香那里不知道解决的怎么样。 又想着秦关好像有好几天都没过来。 薇薇撒谎说她怀了秦关的孩子,回京城去养胎,这事估计秦关还不知道。 等他听说了,不只会怎么做,怕是再也笑不出来了吧? 闰月躺在炕上捂嘴笑,有一种秦关被坑,她看热闹的感觉。 听着蓝月睡实了。 这孩子最近太用功,就连吃饭都拿着本书看。 现在说梦话,好像都还在背一篇课文。 闰月想起孬小,他娘得的是哮喘,这病最不好治,不知道脑子里那个东西能不能让自己配置出治疗哮喘的药水来。 这么一想,闰月就出现在那个实验室里。 “主人,恭喜你完成救活动物性命的积累。 现在你可以随时进出这里,不受任何限制。” 闰月感觉了一下,好像浑身轻松,没有了上几次的头晕脑胀。 闰月摸摸头,原地转了一圈。 对着头顶的朦胧雾气问了一句,“我可以配制治疗哮喘的药水吗?” 问完自己又笑了,肯定能,这个地方很厉害,想什么来什么。 眼前的实验器材一阵旋转,很快就有几个药瓶摆在面前的实验台上。 闰月拿起那些装着粉末的瓶子查看,嘴里自言自语“可惜我用不了那么多,只要两个柿子就可以了,要是一颗秧都喷了这种药水,剩下的柿子可惜了。” 刚想完,那个声音又响起来“药水可以抹到水果上,通过果皮吸收。” “这么说,这种药不必喷在枝干上,当叶面肥用?” “是的。” 原来自己一直走在一个误区里,觉得这药水只能喷到叶面或者根部。 原来还可以抹到水果上。 那就好了,这次自己不用多,只够用两个柿子的就可以。 按照机器音的提示,闰月用比挖耳勺还小的匙子,把药粉兑入一个玻璃器皿中。 药粉兑好,又放了两滴液体。 液体一加进去,玻璃器皿中就升腾起一股白雾,白雾在器皿中蒸腾回旋,眼看着就要膨胀到冲破瓶口。 闰月急了,拿起那瓶液体,又往里倒了半瓶。 雾气倒是下去了,机器音生气的响起“你个欠爪子,让你放液体了吗?让你放了吗? 这回好,药水配制出了错误,后果自负!” “别呀,我这不是怕出事炸了实验室吗? 你就看在我是好心的份上,再让我配制一回,这回我肯定不乱添加东西。” 闰月好说歹说,又是哀求,又是赔礼,总算那个机器音又响起来。 闰月按照提示,重新配制了一回。 又是一番云雾蒸腾,新换的试管里好像有两条龙在打架。 半晌过后,云雾快速向试管底部压缩。 压缩到最后,只剩两滴透明的液体。 比第一次剩下的还可怜。 就两滴在试管底部滚来滚去。 闰月看着自己带过来的喷壶,有些哭笑不得。 这两滴宝贝,还不够挂喷壶内壁上的。 闰月看了看旁边那个装着配制坏了药水的器皿。 就想着把那个器皿倒出来,然后把那两滴液体装进去,盖上盖子带出来。 她刚一想,还没等去做,那个机器音急了“你怎么越来越傻,这里面的药水,就算配制坏了,也是有效果的。” “你怎么不早说!”闰月急了,又浪费了一份药粉,多可惜。 “配制错误这个,不能治病,只能减肥。” “什么?还能减肥?”闰月狂喜,一把抓住那个玻璃器皿,左看右看。 就这淡绿色透明的液体,还能减肥? 毫不犹豫,闰月把减肥药水倒进喷壶里。 然后再小心翼翼把那两滴药水倒进玻璃器皿。 “回去,得赶紧回去,得到宝贝了!”闰月出了那个地方的瞬间,还听脑子里的机器音在叹气“唉!毛手毛脚,什么时候能成长起来!” “你不是说我功德值长的挺快嘛! 这就像存在银行里的钱,迟早用得上。” “由于你在那里呆的时间过长,又犯了错误,功德值清零。” 闰月不理它,功德值还可以再赚,带过来的药水又可以用一段时间了。 本来她还愁,这黄瓜长大之后,该用什么样的药水,让它具有什么样的药效。 歪打正着,能减肥了! 要不是天还没亮,闰月都想哈哈大笑一场。 激动的睡是睡不着了。 闰月翻来覆去,想着这新药水得实验一下才好,看看效果究竟如何。 把身边的人,在心里扒拉个遍,村长的娘比较胖,桂花也不瘦,压地磙子似的。 可这俩人要是知道自己给的黄瓜是用过药的,还是拿她们做实验,她们敢扒了自己的皮。 想来想去,还是问问胖子吧。 二百四十多斤的胖子,弯腰都憋的吭哧吭哧的,估计他不会拒绝。 闰月这么一想更睡不着了。 天刚刚放亮,她就一骨碌爬起来,怕打扰蓝月,悄咪咪的下地穿鞋。 走到大棚的时候,月亮还挂在西边天空上。 闰月刚到,侯三儿就从暗处跳出来“谁?偷东西还是搞破坏的?”两只眼睛贼溜溜的亮。 是个尽职尽责的,闰月在心里感叹一句,赶紧开口“三哥,是我!我睡不着来大棚这看看。” “哦,闰月啊,你看,你看!我再去别处遛一圈!” 见侯三儿走了,闰月赶紧拿过来自己常用的那个小喷壶,里面的药还有一点,是昨天胖子剩下的。 走到黄瓜棚里,挑了棵角落里的黄瓜,闰月喷上去。 特地多喷了几下。 眼见着黄瓜蔓往上爬,然后开花,结果。 半尺长的黄瓜绿莹莹的呈现在闰月面前。 闰月拿出带来的减肥药水,用棉签悄悄的往黄瓜上抹了一点。 那黄瓜只是颜色深了一点,其他没什么反应。 闰月心里有些没底。 太阳一点点升上来,节气已经进入了初伏,一大早就热。 胖子气喘吁吁来到大棚,满头满脸的汗。 进了大棚他就找活干。 闰月看着他脸色不好,走过去问了一句“胖哥来这么早,吃饭了吗?” 胖子笑了“我都这么胖了,还吃什么饭? 早上跑了三里地,就过来干活了。 闰月你别看我胖,不耽误干活,有劲儿着呢!” 第七十八章 试验品 胖子为了在闰月面前显示一下自己身上的肥肉不影响干活。 特地弯腰去拔黄瓜地里出来的草。 一弯腰,见自己的鞋带开了,胖子赶紧把鞋带系好。 再直起腰来的时候,脸色憋的通红,脸上的汗更多了。 他看着闰月,不好意思的笑了“这人胖了,到了夏天就遭罪,晓梅嫌弃我,可我也减不下去呀。 天天跑步,早上都三年没吃过早饭了,喝口凉水都长肉,没法。” 胖子说完,转身又要去干活。 闰月把那根黄瓜摘下来,自己掰了一小段,剩下的递给胖子“胖哥,早上不吃饭怎么行,胃都饿坏了。 黄瓜不长肉,还能减肥呢,吃吧。” 闰月说完,自己“咔嚓”咬了一口,那黄瓜口感是比别的普通黄瓜脆甜。 或许是还带着露水的缘故,清凌凌的很是提神。 胖子看闰月也吃了,这才接过黄瓜,咬了一大口“嗯,好吃! 闰月妹子种出来的菜,就是好吃。” “是吧。”闰月把手里的那一小段黄瓜吃完,没有什么感觉。 她以为会像西红柿似的,效果立见。 胖子吃完黄瓜,拿了一把锄头,钻进黄瓜地,除草去了。 “会不会自己把药水配制坏了,影响疗效?或者那个机器音骗了自己?” 闰月刚一这么想,就听脑子里“切!”的一声“你以为减肥减的就是肥肉? 肥肉没了,他那松懈出来的皮肤怎么办? 还有内脏上的肥油,一下子就瘦下来你是想要他命吗?” “原来如此,那不知几天能有效果?” “三天,三天后再看!” “那我本来不胖,吃了会不会减成麻杆?” “不会,这药的效果会让你保持标准体重。” 闰月放心了。 刘香香那边还没有消息,也不知西红柿卖的怎么样。 闰月见小喷壶里面的药水还剩能有两针管的样子,干脆先不往里灌了。 就让柿子秧和黄瓜秧等等,自然生长几天,然后再说。 又想到自己这么多大棚里出产的菜,都要指着刘香香的超市,售卖途径太单一了。 说白了,就是把鸡蛋都放到了一个篮子里。 万一这篮子掉了,或出了什么问题,自己这边就要抓瞎。 还得找几条售卖的路径。 一上午,闰月都若即若离的跟在胖子附近,她是想看出点自己那黄瓜的效果。 可是胖子不这么想,他觉得是不是自己身子笨重,干活慢闰月有些嫌弃了? 就他这身子,去工地搬砖,人家都嫌速度慢。 为了好好表现,不让闰月辞退自己,胖子把手里的锄抡的上下翻飞。 别人累了热了,都去喝口水歇一会儿。 胖子不敢,他咬着牙一直干。 就连三叔三婶都看出不对劲儿,悄悄跟闰月说“这晓梅是不是又开始作妖了? 你看把胖子折磨的,哪有这么逼人的,胖又不是他的错。” 说实话,闰月也不知道胖子心里想的是什么。 她叫了胖子几回,让他歇会儿,喝口水,可别中暑了。 可是胖子都是直起腰来,抹了把脸上的汗说“我不热,除草要紧。” 好不容易到了中午,干活的人从大棚里出来,拿了自己带的饭,走到地头的树荫下歇息,吃饭。 实际上他们根本就感觉不到累,闰月每天每人给他们一个柿子吃。 非但不累,就连感冒都不得。 有几个人胃不大好,这段时间都没再难受。 那柿子是好东西,闰月又舍得,他们很感激。 就像今天,闰月又给他们每个人摘了一个柿子。 大伙围在一起,吃着午饭,就有人看了看胖子的饭盒。 “胖子,晓梅对你也不行啊,这怎么又是玉米饼子咸菜疙瘩?” 胖子也不抬头,“减肥。” 瘦人不知胖子苦。 就有人说道“胖了有福,那是福相。” 胖子苦笑,一小口一小口咬着手里的咸菜。 “哎?你们发没发现,胖子这几天是不是瘦了?” 闰月听着说话,心里一惊,都能看出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全部盯住胖子的脸,脖子,肚子,屁股…… “好像是瘦了哎!瘦的还挺明显,原来他下巴上是三层肉,现在只剩两层了。” “对对,你看胖子的肚子好像也瘪回去不少……” 看惯了十几年一直肥嘟嘟的胖子,冷不丁他瘦下来,大伙还有些不太习惯。 “胖子,你是不是有病了?” “对呀,这几天我们眼见着你瘦,天天在一起都看出来了……要不,你去医院看看吧?” “就是,这么多年都瘦不下来,现在突然见瘦,怕不是好现象!” “我记得我奶奶去世那年,就瘦的厉害……”侯三儿刚说完,胖子熊掌样的巴掌,拍到他背上“你咒老子要死?我这是减肥见效果了知不知道?” “算,算你狠!对自己身上的肉都能这么狠心,胖子我算服你了。”侯三儿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回家,抱儿子去!” 侯三儿的老婆,给他生了个大胖儿子,还没满月。 侯三儿最近每日都喜笑颜开。 干活都不觉得累。 随手拿了闰月给的那个柿子,侯三儿一边往起抛着一边往家走。 这玩意老婆吃了带孩子都不累,是宝贝。 众人正在吃饭,就见一个穿着破烂,身子略显佝偻的身影,从大路上走过来。 闰月一眼就看出那是卧虎村的孬小。 他来了,莫不是参苗有了着落? 孬小看见闰月,招了招手,再不往前走。 闰月赶紧跑过去“孬小,参苗拿来了?” “拿来了。”孬小把身上斜背着的帆布包打开,露出那两颗还带着泥土的小人参让闰月看“为了好栽活,我特意带了一个大土坨回来。” “好,太好了!”闰月见孬小脚上的鞋已经湿了,裤腿也硬邦邦的。 就知道那是被露水打湿之后又被太阳晒干的。 看来孬小应该是起早就上山了。 “你等下,我去给你拿钱和柿子。”闰月接过那个帆布包回到大棚。 把那两滴金贵的药水抹到两个西红柿上,等柿子完全变了颜色,这才摘下来。 又从兜里掏出六十块钱,和柿子一起装到帆布兜里,跑去给了孬小。 第七十九章 阴谋 本以为孬小拿了钱就会走,顶多再问问什么时候再要人参。 可是孬小数了数书包里的钱,又摸了摸那两个柿子乐了,“闰月,我们村的鸭子吃了那柿子,病全都好了。 村里人特别感谢你,都说你是仙女儿,只有仙女下凡才能种出来那种治病的柿子。” 闰月没想到,老实巴交的孬小还会夸人。 昨天他们村里的人还说,这孬小从小就孬,动不动就爱哭鼻子,又不爱说话。 是个老实疙瘩。 看来蔫吧黄瓜才出菜那句话不假。 “哪有,我这柿子不过是用了特殊的肥料,没那么严重。 对了,两天之后你再过来,然后我告诉你还要不要参苗。” “妥嘞!那闰月你忙,我就先回去……人参的事还是不要说出去了,人心隔肚皮……”孬小担心的看向闰月。 “放心,我不会把你的秘密说出去。”闰月做出了承诺,孬小才咧嘴一笑“哎!” 转身走了。 闰月回到大棚里,把那两颗参苗找了个地方栽起来。 然后怕帮忙的工人不认识,把他们给拔了,又特地做了记号,让三婶帮忙看着点。 自己则拿起那个小喷壶回了家。 把促进生长和改良品种的药水,兑了一碗,灌到喷壶里。 闰月看看剩下的药水,还可以用一段时间。 把药水藏好,闰月拎着小喷壶又去了大棚。 路上遇见从镇上回来的桂萍,两人走了个对头碰。 桂萍骑着辆自行车,从闰月身边过去的时候,特地把头扭向一边,假装没看到闰月。 然后猛蹬几下,骑了过去。 过去后又不甘心,跳下自行车,对着闰月的背影“呸”了一口“什么玩意儿,种几棚蔬菜小尾巴翘上了天,见了人都不说话。” 看见闰月手里那个喷壶,桂萍心里一动。 前几日可听晓梅说了,闰月种的柿子就是喷了一种不知是什么的药水。 那药水很金贵,就连帮忙干活的人都不让乱动。 还说药水就装在喷壶里。 莫非……就是她手里的那个喷壶? 桂萍感觉发现了天大的秘密,呼吸都乱了节拍。 她的柿子不卖给自己,卖给自己的竞争对手。 自己家卖假柿子还被罚了款,搞得现在名声不好,生意一直都起不来。 每个月又是税钱,又是工商管理,又是卫生费,电费,都差点负担不起。 他们两口子想了好多办法,降价,顾客说他是因为东西不好。 便宜没好货。 青菜又放不住,当天不卖完第二天就坏。 无论想什么办法,镇上的人就是不认他们家的菜,眼看着天天往里赔钱,菜店都要开不下去了。 这要是手里有闰月那种药水,自己家把所有的蔬菜都喷上……看谁还敢说自己的东西是假的! 也不用多,只要能挽回名声就好。 生意人不就怕这个么,成年累月培养起来的好名声,一朝丢了那可是要命的。 想到这,桂萍调转车头,又回到镇上。 当她把想法和大山说了的时候,大山欢呼雀跃“还是我老婆主意多,这店里反正也没人,我和你关门回家。 不管想什么办法,今晚把那药搞到手,咱家的菜店就能救活了。” 桂萍凑近大山,小声问道“你鼓捣那些商户举报刘香香骗人的事,现在咋样了?” “他们正在打官司,说是得请个权威部门的人给出具化验结果。 咱们熬到刘香香的菜店黄了,就算胜利。 到时候她闰月的东西就算想卖给我,我都不要!” “对,就算要也得使劲压压价!让她牛哄哄。” “没准到时候,咱自己就能弄出那种柿子来,多便宜也不要她的。” “对,咱快回家,想想办法,今晚非拿到不可。” 大山桂萍两个人回到青牛村的时候,又听说个好消息,今晚有电影! 乡里的放映员已经把放电影用的一切用具,都拉到青牛村的村委会大院。 这时候家家户户还没有电视机,乡里便派放映员挨个村放电影。 也算一个娱乐项目。 今天轮到青牛村。 虽然是早已看过好几遍的《地道战》,可是热闹少有。 家家户户都早早做了饭,特地炒了瓜子,准备好小板凳,就等着天一黑下来,就聚到村委会去看电影。 村子里的半大小子以秋儿为首,拿着木头刻的手枪,嘴里发出“叭叭”的声音,跑着闹着,兴奋无比。 大山和桂萍听孩子们吵嚷着有电影的消息,互相看了一眼,抑制着心里的兴奋。 机会来了! 闰月大棚那边,因为难得有这么热闹的事儿,闰月特地让干活的村民早回去一个小时。 就连侯三儿,闰月都让她陪老婆孩子看完电影再过来。 闰月也想等夜深人静的时候,看看那两颗人参,能长成什么样子。 今天的药水,她可是特地把浓度兑高了不少。 这事不能让工人们看见,晚上自己守着正合适。 侯三儿临走还嘱咐闰月“大家伙都看电影去了,你自己在这可精神着点,贼都是这时候爱动手。” 不用问,他以前也经常这么干。 太阳终于从西边的地平线落下去。 电影开始放映的声音响起来,地道战的主题曲响彻青牛村的上空。 闰月一个人蹲在大棚里,手里拿着手电筒,把药壶里的药喷到那两颗人参上。 两条黑影蹑足潜踪摸到闰月的大棚里。 直奔亮光而来。 闰月一边看着眼前的人参,一边“啪啪”打着围着她伺机下口的蚊子。 两个黑影点了点头,分开行动。 闰月正看的仔细,就听见旁边的棚子那边传来几声狗吠。 然后就是黄瓜秧被撞得哗啦啦的声音。 坏了,谁家的狗来祸害人了! 不怕它吃,就怕它从棚子里发疯跑几圈,到时候不知得绊倒多少棵黄瓜秧。 闰月吆喝一声,那狗顶嘴似的,也叫了一声,捣乱的声音更大了。 看样子肯定有黄瓜秧遭了毒手。 闰月急了,随手拿起一把锄头,追了过去。 等她把狗赶跑。再回来看人参的时候,那人参已经长到胡萝卜粗细,叶片中间甚至窜出两根顶着花苞的骨朵。 闰月惊喜不已,甚至忘了脚边原本放着的小喷壶。 第八十章 天降灾祸 闰月惊喜的守在人参旁边,直到那人参长到白萝卜粗细,再也没有了动静。 那团骨朵,也结成了红艳艳的一团籽实。 眼前的光线一点点暗淡下去,手电筒里的电池没电了。 很快,大棚里一片黑暗,闰月甚至来不及把那两株人参拔出来。 也是怕乌漆嘛黑的,弄断了人参的根须。 闰月小心撸下自己头发上的两个红头绳,摩挲着系到人参上面。 也不知道这人参会不会跑,听老年人说过,人参长到一定程度会变成小孩子跑掉。 自己这两棵,肯定是到了“一定程度。” 闰月刚刚系完人参,就看见远处一个亮点摇晃着过来。 随后侯三儿嘴里哼唱着“地道战,地道战……” 应该是电影散场了。 “三哥,回来啦?”闰月往前迎几步,先打了个招呼。 她怕侯三儿冷丁看见自己披头散发的吓着。 “回来了,闰月你回去睡觉吧,下次再来放电影你去看,真带劲儿!”侯三儿的手电往闰月脸上晃了晃。 闰月赶紧用胳膊遮了眼睛,晃得她眼睛生疼。 “嘿嘿,侯三儿不知笑的是什么,又催促闰月赶紧回去。” 闰月摸黑朝家的方向走,侯三儿砸吧下嘴“可惜了,这么漂亮的姑娘,不知会便宜哪个有福气的小子。” 当初自己差点…… 村长好像不大可能,那娘俩把架子端的太大。 小村长而已,还把自己当个官看,出了青牛村其实什么也不是。 人家闰月可是见过世面的,能叫他一句“村长”那是看在同学的份上,给他个面子。 “当局者迷啊!”侯三儿感叹一句,打着手电绕着柿子大棚绕了一大圈。 闰月回到家里,见蓝月已经睡过去,枕边还放着一本语文书。 看样子连电影也没看。 这孩子太过用功,一点儿也不让人操心。 打了盆水,闰月怕惊醒蓝月,特地摸黑洗了洗,钻进了被窝。 睡得正香,就听见外面狗咬吵吵。 狗窝里已经长到半大的小黑,叫的瓮声瓮气。 还夹杂着女人的哭喊声。 闰月猛地坐起来,顿时就精神了。 还以为是村子里进了狼。 青牛村大事,好像都在夜里发生,大棚被人破坏那次是。 蓝月煤气中毒也是。 这次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 闰月披衣下炕,走出去喝住小黑,仔细听了听。 好像是说什么房子倒了。 房子倒了不知道有没有砸着人? 闰月打开大门,见路上有两个两点,朝三婶家方向一路晃过去。 人不多,应该是看电影熬了半宿,人都困了。 听见声音也不愿意起来。 会不会是三婶家出了什么事?他家房子旧,难道是睡着觉倒了? 闰月心里一沉,赶紧跟上去。 走到三婶家附近,闰月才看到是大山家出了事。 这事出的怪异。 不知什么时候,大山家院子里多了棵两人环抱的大树。 还是榆树。 榆树生长的慢,谁都知道,十年能长成这么粗也不见得。 十几道手电筒的光亮照到那棵树上,树冠阴森。 最吓人的不是这个,是那棵大树生长在大山家的房子前墙根。 现在长起来把他们家整面前墙都拱倒了,连带着门窗都砸进现在不能称之为屋的屋里。 看样子大山两口子当时正在睡觉,漏出来不完整的炕上,还有被褥。 大山两口子穿着内衣内裤,正跪在那棵大树下跪拜,一边磕头,还一边哭哭啼啼,说什么自己错了,得罪了神明。 闰月也奇怪,这树要想长出来,也不是一时半会就可以的。 以前没见他们家院子里有树。 就算是榆树钱成熟之后,随风飘到他家墙根底下,遇了雨水生出这么棵东西。 一般人家看见也赶紧拔掉了,这事也常见。 可是能任大榆树长的把房子拱倒了,这事还真是没听过。 难不成他们家也有自己那种药水? 闰月见三叔和三婶都在大山家院子里,她悄悄扯了扯三婶问道“你们两家离得近,这是怎么回事?” 三婶一看闰月来了,赶紧扯着她把她拉到黑暗里,压低了声音说“不知道呢,看电影回来还好好的。 这才刚睡着,他们家院子里就多出一棵树来,这不,把房子都拱倒了。 这也太吓人了。” 三婶子定力还不错,因为被闰月的药水刺激的回数多了,倒是比别人稳得住。 来宝的丈母娘就不行了,老年人觉少,桂萍针扎火燎的从屋里跑出来,又哭又喊的时候,她就出来了。 闺女姑爷在鸡场里住,她带着外孙住家里晚上也特别精神。 一出来,就觉得头顶的月光被遮住了,抬头一看,凭空多出来的那棵大树,树冠已经伸到了来宝家这边。 老太太吓得一个腚蹲跌坐地上“我滴个娘哎,这是月亮里的桂花树掉下来了?” 耸了耸鼻子又没有香味儿。 老太太隔着墙头一看大女儿家的房子也倒了,大山两口子正站院子里发愣。 隔着墙头老太太喊了一嗓子“别愣着了,这是得罪了神明,老天爷派树神惩罚你们来了,快拜,快拜拜!” 吵嚷声惊动了附近的人,陆续有人过来看热闹。 就着手电筒的光亮,闰月一眼看见树根下倾倒的那个喷壶。 绿色瓶身,红色喷嘴,是喷嘴不好用自己特地换的。 果然是这两口子作妖,不知什么时候偷了自己的药水。 结果药水全被这棵树给吸收了,这才出现这样的状况。 “老天有眼!”闰月趁着大伙混乱,人越聚越多的功夫,到树底下拿了自己的喷壶就走。 至于后续他们怎么处理,自己就管不着了。 也算是大山两口子心术不正,罪有应得。 三叔三婶一直注意着闰月,见她拿了那个熟悉的喷壶,顿时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老两口也不看热闹了,直接回屋睡觉。 大山家闹腾了半宿,香火缭绕,比放电影现场人还多。 天亮后甚至有人拿了红布条系到那树上,求树神保佑自家平安。 整个青牛村的人都跑来看热闹。 李强动用村长的权利,说这是搞封建迷信,连哄带吓才把人给劝回去。 第八十一章 雪上加霜 众人都散去后,大山两口子看着自家的断壁残垣,相顾无言。 仔细回想了一回,这树是怎么来的? 肯定不会像老娘说的,月亮上掉下来的。 那是桂花树,这是榆树,品种不同。 再说传说中的事,怎么能跑到现实中来? “前几天我倒是看见门后,墙根下出了棵榆树苗,可一直在菜店忙着,早出晚归就忽略了。 莫非是那棵树?”大山皱着眉分析道。 夫妻俩赶紧看了一下,正是门后,墙根。 树的来源有了,可怎么突然就长这么大的? 这事儿要是传出去,怕是得上新闻,弄不好真被人家说成搞封建迷信,那可就糟了。 “大山,昨晚你把那个喷壶拿回来放哪里了?”桂萍突然想起昨晚的事,昨晚乌央乌央来了那么多人,要是被人看见可不好。 “就放门后了,我琢磨着今天拿菜店去,往柿子上喷着试试……” “在哪?具体哪个位置还记得不?”桂花急了。 夫妻俩围着大树转了一圈,也没找到那个喷壶。 甚至怕大树长的急,把那个喷壶挂到树枝上。 两个人抬着头,围着大树走了好几圈,也没看到偷来的喷壶。 “你记准了吗?确实放这儿了?”桂萍一脚踢开蜷在树下的猫,急急的问大山。 “对,就是放这了,绝对错不了,当时摸黑我还碰到一团软软的东西,吓了我一跳。”大山看向那只被踢起来的猫,正拉长身子伸着懒腰。 “会不会是被它给碰倒了?那药水撒到了榆树上,然后……” 两口子惊讶的互相相面。 闰月的喷壶里到底装的是什么奇葩玩意? 难怪她能种出来治病的西红柿,这丫头莫非……是被邪物附了体? 正常人哪有这种本事。 难怪一次次和她斗,都被她给识破了。 这树长的邪性,不能留! 房子也得赶紧盖起来,要不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两口子翻出仓房里的锯,一左一右坐到地上,锯了一上午,才把那棵大树放倒。 期间悄悄来了几回看热闹的人,都劝他们两口子“这树突然长出来,一夜之间还长这么大,这事出异常必有妖。 不找人看看就锯了?” “有什么妖?鬼还怕恶人呢,我们家房子总得盖上,这树正好做柁,这是老天爷帮我们,省钱了!” 大山话刚说完,大榆树直直朝他那边倒下去。 “快跑!”有人大喊一声。 桂萍嗷的一声连滚带爬跑远了。 大山反应慢了半拍,榆树的树身直接砸在他的脚脖上。 一阵钻心的刺痛,大山浑身冒汗。 坐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桂萍找人帮忙,把大榆树挪开,把大山从树底下拖出来。 再看那大榆树幸好是倒向大门的方向,把院墙砸倒。 这要是倒向来宝家,怕是就要直接盖两所房子了。 “大山,快看看脚腕怎么样?不行去医院吧。”桂萍把大山从地上扶起来,让他坐在榆树树身上。 大山疼的龇牙咧嘴,却执意不肯去医院“去医院就要做检查,得花多少钱? 咱的钱来的那么容易? 还要盖房子,哪有时间住院。 顶多也就是断了,去医院也得等它自己慢慢长,有那钱还不如在家里养!” 大山平时被桂萍欺负的不轻,可是一旦倔起来,也是十头牛拉不回来。 桂萍劝说无效,只好请来村里的赤脚医生,给他拿了些活血消炎的药。 让他记得按时内服外敷。 大山坐到大榆树上发狠“桂萍你把镰刀给我拿来,我扒了这树皮,用它盖房子,我还就不信了,它能吃人喝血不成。” 忍着疼,大山扒了两天树皮,又让人找了木匠,雇了人砍房架子打门窗。 家里这么一忙活,菜店那边根本就顾不上。 他腿又不能走路,也没法过去看,原本就要倒闭的菜店,这下子更加被人忽略了。 卧虎镇上其他的菜店,巴不得少一个竞争对手。 再学着大山两口子的套路,说些因为短斤少两,让树把腿砸断,是遭了天谴的话。 谣言一出,迅速扩散。 租给大山店面的房东,都下决心,这一年完事之后,绝不再租给这两口子。 没别的,怕他们品行不端,影响了自家的风水。 就像蝴蝶效应,大山和桂萍两口子被一连串的霉运笼罩着。 闰月这边倒是开心得很,黄瓜柿子被阳光和雨露滋润着,长的不急不缓。 那两颗人参已经被闰月悄悄挖出来,用一块红布包了,连一根须子都不缺。 就是暂时不知道它的功效会是什么样。 知道了自己的药水对人参管用,闰月就做好了打算,等孬小再来的时候,让他能挖多少给自己挖多少。 只是不知道刘香香那边怎么样了? 闰月去村上往香香菜店挂了几回电话,接电话的人都说“老板带人去做什么权威的认证去了,一时半会回不来,那边究竟什么情况,他们也不清楚。” 闰月无奈,想着刘香香还有刘文魁和陈刚这方面的关系,这事自己也帮不上忙。 还是老老实实把家里的青菜水果种好,等他们回来再说。 这一等就是一个星期。 刘香香没来,秦关也没来,闰月心情开始低落。 李强倒很是开心,他每日早请安晚报道,晨昏定省,总要找闰月见上一面。 闰月知道他的心思,能躲就躲。 可无奈,再躲也就是家里,棚子里。 李强总能找到她。 很快,李强的老娘就放出话“她想进我们家? 门都没有! 以前是她不愿意,现在我儿子当了村长,我们还不要她呢! 就连北京的姑娘都来找过我儿子,我们现在大小也算个领导,能看上她只会种地的土丫头?我呸!” 李强也受了他娘的影响,以前他看秦关,帅的像地里一根耀眼的萝卜,学历又高。 而自己则是高中地瓜蛋,比不了。 可现在,秦关不来,再有自己村长的身份。 李强觉得他和闰月还是有极大可能的。 闰月和以前不同了,以前她接触的都是外面城里的人。 现在在村里,他们两个人也算都是鹤立鸡群。 两只鹤只能在一起,难道还能找一只鸡么? 第八十二章 订单 闰月左等右等刘香香和秦关不来,倒把王龙等来了。 和王龙一起来的,还有两个人,一个是磨盘岭的村主任,另一个也不知是哪个村子的领导。 他们来的那天,李强正好来找闰月,原本想和闰月说,把两个人的亲事就定下来算了。 现在除了他们两个当事人没有付诸行动,整个青牛村的人,都把他们俩当成了一对儿。 无一例外觉得李强和闰月就该是一家,至于李强娘的意见……新社会婚姻自由,她能管得了? 搞不好李强和她闹掰了,让她老无所依,她就老实了。 在李强看来,这也是板上钉钉的事。 迟早而已。 那还不如先把婚事定了,他就不用这么辛苦,天天来。 只要订了婚,轻易就不会反悔,也算给两人的关系多了一份保障。 还没等李强说,王龙的小车就到了。 几个人下了车,李强一看都认识。 在乡里开会的时候,都见过面是熟人。 大家伙虽然背地里竞争,你追我赶想要干出点成绩来。 可表面上都是村长这一级别的,倒也亲近。 只不过,李强不知道他们来闰月这里干什么? “王村长,哎哟,还有你们,今天可是聚得全,怎么着?是来我们的大棚参观?” 李强面带笑容,离着老远就伸出手要和那几个人握手。 那热情的态度,俨然大棚就是他们家的。 闰月站着没动,但是王龙的眼神仍旧越过李强,朝闰月看过来。 还笑着打了个招呼“闰月,我给你带过来个客户。” 李强和别人握着的手,顿时减了力道。 但他还是硬着头皮接道“王村长,你可是帮了我们个大忙,我代表闰月谢谢你。 有客户这大棚才能发展壮大嘛,这是好事儿,是好事!哈哈哈。” 很客套的官话。 闰月却有些反感。 他凭什么代表自己?这政绩已经落到他头上了,他还要怎样! “李村长,你年纪轻轻就能扶持村民建这么一片大棚,我们这几个老家伙都干不过你啊!”磨盘岭的村主任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也是披着件衣服,满嘴黄牙。 但是拍起马屁来倒是一点也不含糊。 这话李强爱听,他扯了扯肩上同样披着的衣服,就把人往闰月面前领“都是闰月同志自己有志气。 我只是给了一点助力,一点而已。” 王龙走在几个人前边,已经到了闰月身边,他开口道“闰月,我们那的鸭子吃了你这西红柿,现在健康的不得了。 有买的早的,已经开始下蛋了。 村民们还奇怪,都说这鸭子生长期还没到,怎么就开始下蛋了? 原本大家伙还想到秋卖鸭子,现在舍不得了,天天有人拎着筐去塘边捡鸭蛋,现在鸭蛋已经出了一笔钱了。 说起来还得感谢你。” 闰月淡然一笑“王村长客气了,是你们鸭子喂得好,村民心齐,也足够尽心尽力。” “哈哈哈,还是闰月妹子会说,这话就算是假的我也爱听。”王龙叉着腰,笑的肚皮一鼓一鼓。 笑够了,王龙才说“我带这两个都是朋友,磨盘岭的这个老叔你认识,咱们离得近,另一个住的远。 磨盘岭那边有山,老叔也是个一心为民的,给家家户户弄了不少兔子。 那玩意你知道,一旦成群就爱得病。 可要是养好了也真赚钱。 这不,昨天他跟我提起说兔子有发病的,我就跟他提起你,今天我们就约好过来看看。 你给他摘几斤柿子拿回去,要是好使,以后他就常过来买。” 黄牙老村长一听王龙提起自己,赶紧走过来和闰月握手“我姓陈,你叫我陈叔就行,随王龙叫。” 闰月叫了声“陈叔。” 另一个人也和闰月握了握手,不过却没多说话,看那样子是跟过来看热闹。 一副见证人的样子。 闰月让人给陈叔摘了十斤柿子,都是没有升过级的,什么颜色都有。 陈叔把柿子放回王龙车里,还不忘跟闰月交代一句“这玩意要是真好使,我们那里怕是要用不少,到时候不固定过来拿。 大侄女你可得紧着我们供应,这都是救命的。” “陈叔放心,随时要随时有,只要你让人提前半天通知我就可以。” 几个人又在闰月的大棚里转了转,李强一直跟在身边介绍。 好像他就是这大棚的主人。 很快,王龙几人就要离开了,李强一看赶紧扯住他们“好不容易来的,怎么能就这么走了? 这眼看着就要到饭时了,你们到家,到家吃过饭再走。” 闰月没说话,她还有很多事要做,根本没时间给他们做饭。 “还是不了,闰月太忙……”王龙赶紧推脱。 “哎呀,闰月忙我有时间啊,我妈也能做饭,去她那和去我那有什么区别?走走走,到家,到家!”李强硬是拖着几个人,把他们带到了家里。 王龙几人一听李强的话,心里就知道,看来这李强和闰月关系不一般。 李强母亲张罗了一大桌饭菜,她还以为是儿子的朋友兼同事来家里吃饭。 听着他们酒桌上一个劲儿夸闰月有本事,夸儿子有眼光,老太太这才不淡定了。 原来这闰月是拿自己当老奴才用,指使村长的娘给她效力,招待客人。 还真是打的好算盘。 老太太在心里埋了一桶炸药,和爆炸只差一个火星儿。 送走王龙一行人,闰月拿了自己早上准备的饭,走到地头和那些干活的村民一起吃。 看见胖子的瞬间,闰月一下子愣住了,胖子……胖子好像瘦下去三分之一!! 这效果实在太惊人了。 “胖哥,你有没有感觉不舒服?”闰月生怕自己的黄瓜把胖子吃坏了。 “没有,我现在哪哪儿都舒服。”胖子嘴里嚼着饭菜,精神头非常好。 “闰月,他说就吃了一根你给的黄瓜,就瘦下来了,可我们在大棚里看了,根本也没结黄瓜啊?” “对啊,闰月再有那种黄瓜也卖给我一根儿,我让俺家那个肥婆子也减减肥。” 众人七嘴八舌,闰月不置可否。 不承认也不反对。 第八十三章 变故 闰月不说话,村民就更加确认胖子的话是真的。 这闰月自从不做买卖,回到青牛村以后就像变了个人。 性子好像也变了不少。 而且本事也大了。 他们背后猜测,这闰月一定是在外面得到了什么奇遇,受了高人指点。 要不她怎么能种出治病的柿子?这又有减肥的黄瓜。 现在大棚里的一草一木,这些干活的人都不敢随意对待。 谁知道哪棵草就是具有神奇效力的? 到时候真拔错了,他们赔不起。 还有那个闰月整日不离手的小喷壶,估计那里面的就是闰月的法宝。 不管怎么说,人家挣到钱了,有钱就是王道。 做什么都有道理。 左等右等,刘香香也没来,连个电话也没有。 闰月偶尔还有些恍惚,总感觉秦关还在那棵柿子秧旁边蹲着。 因为秦关来了就守着那棵柿子秧,闰月特地给了它多一些的照顾。 那两棵柿子秧长的比别的颜色深,个头也高。 特别的粗壮。 刘香香没来,村里的换届选举又开始了。 李强母亲之所以压制着心里的火气,也和这换届选举有关。 她暂时不能得罪人,不能把儿子仕途上放一块绊脚石。 非但不能放,她还得帮着儿子,让青牛村的人记着李强的好。 村长官不大,可是自从李强上任,村里以前欺负过他们孤儿寡母的那些人,都自动夹紧了尾巴。 走路都把正路让出来,让他们先走。 还得点头哈腰陪着笑跟他们娘们儿打个招呼。 这被人又敬又怕的感觉,可比挨欺负的时候强多了。 不,是根本就不能放到一起比。 难怪人人都想当官,高人一头的感觉简直不要太爽好吧。 李强老娘有了这个心思,就开始行动了。 家里吃不完拿来喂猪的菜,也舍得送人了。 家里吃不完想要卖钱的鸡蛋,也肯拿出去换个人情。 那笑脸虽然不能直达心底,可是也能装上一天。 到了晚上躲到屋子里揉着脸上酸疼的肌肉,李强娘问儿子“这次换届你感觉怎么样? 能不能落马?” “那倒不至于……”李强说的信心不太坚定。 村子里那些人倒是不会和他竞争。 老村长年纪太大,又得了脑梗,也胜任不了。 没有竞争对手,这事还能成百分之九十。 娘儿两个熬啊熬,终于盼来投票选举的日子。 村委会的大院里,一早就挤满了人。 村长娘特地买了几盒两块钱的大前门,把衣兜撑得鼓鼓囊囊。 到了会场,撕开烟盒,给村里会抽烟的人都点上一支。 态度好的惊人,嘴里还一个劲儿说着“辛苦,辛苦。” 参加竞选的,是村里几个大姓家的男人,但是文化程度都不高。 小学都没毕业。 这样的水平,就是拿到乡里,也通不过。 以前换届选举的时候也有他们的名字,实际上就是陪衬。 这个李强娘不担心。 唯一不好的,是今年多了个名字“程闰月” 村长老娘听别人说出这个名字时,心里“咯噔”一下。 整个青牛村,只有两个高中生。 一个是她儿子李强,当年没考上大学,俗话说的大学漏。 回来村上想让他去村小学当个小学老师,他又不愿意带那一群皮到骨头里的毛孩子。 所以才在村里当了个会计。 跟老村长学了两年,老村长病退,他直接上任,干到如今。 另一个就是闰月,闰月和李强不同。 闰月是咬牙读了三年高中,考上个挺好的大学,可是她哥嫂把录取通知书给她藏起来了。 等到闰月发现的时候,学校快放寒假,去读大学已经晚三秋,没办法这才出去给人打工,学做买卖。 这俩人放到一起,可以说还是闰月略胜一筹。 现在她又有三十亩地大棚在那里撑场面,还解决了村里十几个人的就业问题。 这功绩村民都看在眼里。 而选举村长的条件,就是要选出有文化,有魄力,又能带大家伙发家致富的领头人。 因为有了闰月的加入,李强不占优势。 李强前一天也并不知道村民要把闰月的名字加上去。 今天到了会场,他看见闰月的名字,也是一惊。 老百姓提议加上闰月的名字,那就说明他们在心里已经认可了闰月。 不得不说,这个竞争对手威胁还不小。 这要是别的事,李强也就让给闰月了。 可是自己要是没有了村长的身份,还拿什么去和闰月相配? 本来她都不太愿意认可自己。 李强坐在候选人那边,两只胳膊支在桌子上,一会儿搓搓脸,一会儿望望天。 屁股左挪一下,右歪一下,不时清清嗓子,看得出很紧张。 当看到属于闰月的座位旁没人时,他的心才定了定。 乡里来的领导一个村,一个村的监督。 此刻正主持着投票。 台下吵吵嚷嚷,孩子哭,大人骂。 “都别吵了,别吵了,投票开始,匿名投票,你们只要在想选的人名上画个对勾就可以。” 乡里的领导宣布完,李强娘就听一个女人拿着手里的纸单问旁边的人“哪个是程闰月的名字。” 李强娘恶狠狠的眼神朝她剜过去,见是侯三儿的老婆。 她嘴唇蠕动,低声骂了句恶毒的话,又想到侯三儿那混蛋不好惹,脸色铁青闭了嘴。 直到唱票完事儿,闰月也没出现。 闰月无心于此,今天村里有事,干活的村民和三叔三婶都去选举去了。 大棚里没人,怕那些散养的猪羊祸害,她得看着。 所以自己怎么莫名其妙成了候选人的事情,她还不知道。 直到侯三儿跑来叫她的时候,说她被选上了村长,闰月还云里雾里。 “闰月,我在这边看着,你赶紧去村委会,乡里的领导等着呢,这下好了,你当村长咱们又有盼头了。” “就是,闰月你快去。都等你呢!”随后赶来的胖子跑的也没以前那么笨重,笑的像个弥勒佛。 侯三儿眼珠子一转“胖子,既然你来了这里也用不那么多人,我也回去看看热闹。” “去,你们都去!我在这守着,看家。”憨厚的人好忽悠,胖子应了。 见他应了,侯三儿赶紧催促闰月跟他走。 第八十四章 大闹会场 侯三和闰月赶到村委会的时候,乡里的领导正和村民说着话。 打听闰月大棚的事情。 来宝挤在那两个领导身边,眉开眼笑的介绍这闰月的大棚和自己的养鸡场。 脸上的笑容一直就没断过。 李强坐在那里,像个雕像,一言不发,心里却刮起了沙尘暴。 完了,村长当不成了,自己以后只能面朝黄土背朝天,顺着垄沟刨食了。 他想过千万种可能,谁会对他村长的职位有威胁。 可是万万没想到那人会是闰月,是自己的心上人。 若是别人,自己还可以不服,和他争一争,下次换届选举的时候,把这职位拿回来。 可现在,怎么办? 老娘的脸已经黑成了猪肝,眼看着就要有一场腥风血雨。 李强站起来,顶着村民几百道目光,走过去扯了扯他娘的衣服“娘,咱回家。” 谁料老太太生气,一把甩开李强的手“我不走!” “你……”李强叹了口气,娘的脾气他知道,再叫,说不定会当着大伙面骂自己一顿。 摇了摇头,李强挤出人群回家了。 侯三儿和胖子去叫闰月去了,他怕一会儿闰月来了,自己没法和她正面对上。 乡里的领导见李强走了,还特地叫了一声“李强,这村长的职位,你和程闰月谁当还不一样? 你们的关系我都听说了。” 李强这会儿哪有心思提和闰月的关系。 自己的村长不当了,还有什么底气配得上闰月? 他娘却不是这么想的,就像两个孩子抢一件独一无二的宝贝。 她当然得向着自己家的孩子。 哪怕自己家孩子玩够了不喜欢了,再给别人,也不能让人抢了去。 她两只手互相握着,搭到肚子上,支棱着耳朵听着大家伙的议论,等着闰月来。 她要看看闰月到底怎么说。 她要是真的敢当这个村长,自己骂也得把她骂下来。 青牛村的村长之职,只能是儿子的,除非自己死了。 很快,就听侯三儿那贱嗖的声音传过来“来了,来了,闰月来了。 大伙快让让,让新村长上台讲话。” 人群突然爆发出一阵掌声,像是平地起了一声惊雷。 然后就让出一条缝隙,闰月穿着干活的衣服,满脸是汗的走到那两个乡里的领导面前。 还没等张口说话,李强娘就绷不住了。 心里已经膨胀了许久的那口气,瞬间爆炸。 “程闰月,你个不要脸的!”李强娘伸出一根手指指着闰月,面孔都气的扭曲了。 李强娘的那张嘴里,千刀万剐的凶狠,她口舌翻动着,骂的五花八门,包罗万象。 所有青牛村的村民,还没见过她这么骂过人,这怕是她发挥最好的一次。 一直站在乡领导身边的来宝,有些听不下去了。 他左右找找没有趁手的东西,干脆冲上去,忍无可忍的给了李强娘一个耳光。 “我让你骂!闰月她爹娘就是我爹娘,连过世的人都不放过,看看你那德行,难怪你儿子选不上村长。” 当着所有村民的面挨的这一巴掌,让李强娘瞬间懵逼之后,整张脸掉在地上,啪嗒摔得稀碎。 一瞬的愣怔过后,她捂着肿起来的腮帮,如一头发怒的狮子,又把矛头指向来宝“程来宝,你装什么大尾巴狼? 是谁想抢程闰月的房子,和他断绝关系的,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人?! 这会儿看你妹当了村长了,来这溜须拍马,我呸! 有老娘在,这个村长我让她当不成!” 说着,挥舞着两只手就往来宝脸上招呼。 一边的桂萍,就像不知道远近似的,在一边指挥着“打他!打他妹,害人精!” 闰月的药水间接弄倒了她家的房子,又弄断了大山的腿。 说起来要是闰月一开始就把柿子卖给她家,哪里会有些许多事? 这段时间她全想明白了,就是闰月惹的祸! 可现在有人出头要收拾闰月,她妹夫还出来帮忙了,真是让人生气。 “桂萍,你是不是虎? 哪有挑唆外人打自己妹夫的?!”桂花见来宝要吃亏,连姐都顾不得叫了,一把推开桂萍。 撕扯中,李强娘就要往闰月面前冲,被来宝死死拽住,死活不松手。 他不能往死里打人,就只能拼命拉架。 李强娘一口咬到来宝胳膊上,顺着嘴角流下血道儿。 桂花扯了李强娘的头发,才把来宝救下来。 发疯的李强娘刚冲到闰月跟前儿,就被侯三儿给拦住“你站住,老李太太你欺人太甚了吧? 闰月这村长是大伙选出来的,是民意! 你当着乡里领导的面,就敢大闹会场? 我看你是想蹲笆篱子了吧?” “对,要不报警吧。”乡里来的一个领导被侯三儿一句话提醒的回了魂儿。 他们哪见过乡下泼妇打架这阵仗,就连李强娘骂人那话,听在耳朵里都觉得牙碜。 真是开了眼。 自认为没本事能把这老太太怎么样,两个乡领导附和着说要报警。 李强娘不好惹上边的人,就把火气撒到侯三儿身上。 “侯三儿,你个不要脸的!” “对,我啥都要就不要脸。” “侯三儿,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的那些缺德事儿?” “您算说对了,我这人啥都不缺,就缺德。” 侯三儿挡在闰月面前,一句句和李强娘对付。 把老太太气的直翻白眼。 “你们这些没良心的,偷我家鸡,偷我家猪油,偷金戒指……” “哎,老太太你可别把我惹急了,那金戒指我可把钱给你了,再说偷鸡这事儿不是我干的,我侯三儿吃过青牛村每家的鸡,还真就没偷过你家的,实在不行……补上?” 闰月在背后拍了拍侯三儿的肩膀,“三哥,别吵了,让人笑话。 我有话说。” “闰月你说你的。”侯三儿让闰月说,自己却不让开,仍旧挡在闰月面前保护着她。 就连来宝和桂花,也站到闰月旁边,防备着李强娘的突然袭击。 闰月和那两个乡领导点了点头,拿过桌上的话筒“喂,喂。”试了试,好使。 然后开口道“父老乡亲们,我闰月感谢大家伙这么抬举我,把我选为青牛村的村长……” “完了,开始就职演说了!”李强娘一屁股坐在地上,又是蹬腿,又是打滚儿“欺负人啊,你们没一个好人,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第八十五章 不当村长 李强娘撒泼耍赖,众人没有一个上前拉着的,都指指点点看热闹。 闰月也不管她,反正她说的话都是通过扩音器,用大喇叭播放出去的。 顶多李强娘的哭叫算是杂音干扰,不影响她说话。 “青牛村的父老乡亲们,我感谢你们对我程闰月的支持,可是这个村长我不能当!” “呃!”李强娘好像猛地被人掐住了脖子。 她不当?闰月不当那自己的儿子是不是有机会了? 李强娘快速的从地上爬起来,扯了扯凌乱的衣服。 来宝两口子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们诧异的看向闰月。 下一秒来宝就问了出来“闰月,你说啥呢? 你这村长是大伙选出来的,又不是走后门送礼送来的,乡里的干部都可以作证,你凭啥不当?” “闰月……”侯三儿急得只拍大腿。 桂花差点就抢下闰月手上的话筒“闰月,你傻了吧唧,为啥不当? 如今也到咱程家挺直腰板过日子的时候了,你可别犯傻! 你侄子,秋儿可指些你往起带他呢。” 乡里的那两个领导,也很是意外,“程闰月同志,你也不用有什么顾虑,你这村长选的没有水分,是众望所归,任何人也干涉不了。 实在不行我们乡里派驻村干部过来,协助你工作……” 闰月看着下面乱成一团的群众,伸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大家伙听她说完。 “我租了三十亩地扣大棚,大家伙也都知道。 我那边到了忙的时候,脚打后脑勺,哪里有那份心思管村里的事儿。” “闰月,你那大棚里不是雇人帮忙了吗? 他们也没少跟你赚钱,你要是忙不过来,就多雇些人,我们都去你那里帮忙。”有人喊,就有人符合。 “诸位的心意,我程闰月领了,可是我这人,从小就是被人领导的命,当不了官。 就像小时候,老师让我当班长,结果有一次下雨,我带着同学们捏泥人,结果被老师罚站。” “哈哈哈哈!” 下面的群众笑成一团。 闰月理了理额前的头发,继续说道“有的人适合干活,有的人适合当官,有的人适合种地,这是天份,别人羡慕不来。 我自认为自己当不好这个村长,我怕我把青牛村给毁了。 这就像人参是好东西,可是用它炖土豆肯定不好吃。 人和植物一样,要放到适合的位置,才能发挥最大的价值。 我们青牛村这几年在李强村长的带领下,发展的很好。 这些都是村民有目共睹的,这个时候把他换下去我觉得不合适。 所以今天这个村长,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当的。 乡里经常开会,还有那么多的工作要做,我怕真的当了村长,村上的工作做不好,还把大棚那边的事耽误了。 所以,我仍旧推荐李强同志做我们青牛村的领头人,带领我们大家伙走上致富的道路。 我一定做一个青牛村的好公民,配合好李村长的工作。” 人群爆发出一阵掌声。 李强娘歪着脑袋撇了撇嘴,心里嘀咕,“程闰月,算你识相!” 得亏自己骂的狠,闹得厉害,否则她肯定不会把村长的位置给儿子让出来! 闰月瞟了一眼李强娘,又看向那两个乡里来的领导“我这么说不是迫于什么人的淫威,也不是怕事儿,是实实在在想给青牛村找个好领导。 我们村背靠青山,土地贫瘠,以前就算交公粮,都是拖全镇后腿的那个。 自从李强当上村长,这个情况才缓解了。 李强心里装着百姓,他是实实在在为百姓做事的。 自从他当上了村主任,我们这里路修了,电通了,村子里的出产也卖出去了。 为了让大家伙过上好日子,他确实做了不少实实在在的好事。 这样的好领导不能让他下台。” 闰月话音一落,青牛村的百姓沉默了片刻,继而又响起热烈的掌声。 乡里的两个领导头碰头商量了一下,又看看投票的数量。 然后其中一个站起来,清了清嗓子道“既然闰月同志不肯当这个村长,那我们也得尊重她的意愿,不能拿鸭子上架。 按照投票数量,李强和比程闰月差了两票,那这个村长仍旧由李强同志继续当。 哎?李强哪去了?让他讲两句话。” “我去找,我去找!”李强娘一听乡里的人说,让李强继续当村长,差点激动哭了,当下就挤出人群往家跑。 一边跑,一边抬起袖子抹眼泪。 闰月让人讨厌是真,刚才她说的话也是真的。 现在李强娘心里很不是滋味,她都不知道是该感谢闰月,还是恨她勾去了儿子的魂儿。 不过,想着想着心里却像喝了一口老陈醋,酸溜溜的。 儿子是当上了村长,可这村长却是闰月让出来的。 就像一根雪糕,人家嗦了一口,又递给自己了。 知道好吃,也接到手了,可心里仍旧有些膈应。 可是这份膈应怎么能破呢? 定亲?儿子不是一直喜欢闰月吗? 那就张罗给他们定亲,到时候俩人成了两口子,谁当村长也就无所谓了。 反正闰月现在被自己也收拾的差不多了,等她真的嫁到了自己家,谅她也翻不出大天去。 李强娘心里有了主意,脚下紧着倒腾,得让儿子赶紧过去,不能让乡里的领导们久等了,再对儿子有了不好的印象。 村长定了下来,群众们各自散去,闰月和众人打了个招呼,就要回去大棚里。 侯三儿慢半步紧跟着闰月,拍着手可惜“闰月,你说你是不是没有当官的命? 这好不容易选上了,又辞了! 这要是我……” “就是闰月,可惜了!” 听声音耳熟,闰月转过头,见是自己的哥嫂。 她也不搭话,继续往前走。 来宝磨叨了几句“闰月,咱家祖辈都没有个当官的,你说好不容易有个机会,也算祖坟冒青烟了,你这还不干! 你不干也行,推荐推荐哥,还让给外人……” “不是断绝关系了么?!”闰月瞪了来宝一眼,径直朝前走。 “这……”来宝站住脚步,桂花朝他胳膊上拧了一把,小声说“你没看闰月不愿意理咱? 走了,回家!” 两个人半路拐去了养鸡场。 第八十六章 偷鸡 来宝和桂花一边往鸡场走,一边可惜,明明这村长的职位都落到自家头上了,现在又拱手让了出去。 怎么着都不甘心。 “来宝,你说这闰月怎么这次回来,突然就这么有本事了?”桂花以前只知道闰月会开店卖衣服,而且也挣到了不少钱。 可是她到底是怎么落魄到回来种地的,怎么就从一个人人羡慕的万元户,变成了修理地球的,他们还真没问过。 “这我也不知道,她回来咱们就和她闹掰了,也没问过。 说起来也算我这个做哥哥的不称职。 以前总觉得她很厉害的样子,家里缺什么伸手就朝她要,从来没想过挣钱这么累,这么不容易。” “……”桂花听了来宝的话,沉默了。 想起那些跟在闰月身边打工的人,都过上了国家正式工人般的日子。 桂花不淡定了“来宝,要不咱们和闰月和好吧? 你看以前是咱们不知道她的难处,现在咱这鸡场一建起来,整日忙的团团转,才明白她的不易。 这世上钱难赚,屎难吃,虽说干的事不同,可是要想赚钱不都是殚精竭虑,琢磨的脑仁疼? 以前是咱们太穷了,人一穷眼界就窄,只能看见眼目前那么大个地方。 心量也小,除了钱什么也容不下。 现在想想,是咱们有些过分了。” “哎哟,难得我媳妇能有这觉悟。”来宝伸出手,搂了桂花的肩膀,“也不光怪你,我也是没个当哥的样儿。 可是闰月脾气倔。你看她刚才那个样子,连理都不愿意理咱。” “不要紧,以后咱对她好点儿,见了面也别拿哥嫂的架子,先打个招呼又死不了人。 再说,咱们的鸡为什么这么能下蛋,咱心里还没数么? 就说今天这事儿,要是没有先前的过节,闰月肯定向着你,把这个村长让给你当。” “嗯,这倒是实话。我妹惦着我是真的。”来宝点头。 两个人边说边走,刚进了鸡场的门,突然秋儿从鸡场里跳出来,手里还拎着一只鸡。 来宝吓得一个哆嗦,赶紧把手从媳妇肩上拿下来。 “你们俩干啥呢?”秋儿抢先发问,眯着双小眼睛,像是看见了什么天大的秘密。 “小孩子别问那么多! 你逮只鸡要干什么?”桂花赶紧转移这熊孩子的注意力。 “我们班小花要吃鸡肉,她们家没有,我就回来逮一只给她送去。” “女孩?” “嗯!” “不行,咱家的鸡都是下蛋的,不能杀。”桂花说着就去抢秋儿手上的鸡“她怎么那么馋?要不你给她拿去几个鸡蛋也行!” “不行,不行,我就要给她一只鸡。”秋儿和桂花抢夺着那只鸡,手里扯着鸡腿,围着桂花蹦来蹦去。 桂花东躲西绕,又怕把那只鸡给扯坏了。 秋儿姥姥从鸡场走出来,一看这架势赶紧接道“不就是一只鸡么,鸡场里那么老多,你们就当它瘟死了!” “娘。没你这么惯孩子的。” “家里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惯怎么了?我愿意。”老太太说的理直气壮。 秋儿见有人给自己撑腰,更来劲儿了“我就要这只鸡,妈你要是不给我,我就出去说我爸搂你了。” “小兔崽子!”来宝红了脸,扬起巴掌,就要往秋儿身上落“你敢胡说八道!” “就搂了,就搂了,我刚才看见了。” 秋儿姥姥一把夺过秋儿,把他护在怀里,秋儿手里仍旧拎着那只鸡的两条腿。 “算了,让他拿走吧,这蛋鸡胆子小,声音大点都吓得不下蛋。 你们娘俩这么抢,留下估计也是废了。” 听来宝这么一说,桂花才不再坚持,不过仍旧一根手指戳到秋儿脑门上“小小年纪就学会讨好小姑娘! 你倒是把你那学习好好整整,马上二年级了,乘法口诀还背不下来呢……” “啰嗦,姥姥快走!”秋儿扯着老太太,一路跑出了鸡场。 看着俩人的背影,来宝叹气“你妈这么干,早晚把秋儿宠坏了。 还有,你看见没?你妈那两个鼓鼓囊囊的衣兜,这是又拿了鸡蛋,给你姐家送去了。” 桂花一脸无奈“我都说过她了,不听我有什么办法? 今天我姐家上梁,她拿就拿了,回去我再好好说说,不能总是吃里扒外。” 来宝心里不舒服,刚才在会场,桂萍可是怂恿李强娘打自己的妹妹。 要不是看在她是大姨姐的份上,自己顺便也给她一个嘴巴了。 可是一想到自己媳妇刚才还要和闰月修复关系,来宝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让她拿,她总不至于把鸡场里的鸡蛋都给大姨子家拿去。 真要那样的话,桂花也不能干,她可不像自己的妹妹那般大方。 闰月一路被侯三儿磨叽着回到了大棚。 那些在大棚里干活的人,也都陆续回来。 他们无一不替闰月可惜,白捡的好事推出去了,给个官都不当。 这闰月八成是脑子有坑。 李强娘回到家。 把闰月在会场的话说了一遍,拉着儿子去见乡里的领导。 看着儿子和那两个领导唠的好,她笑眯了眼。 这里没自己的事儿,她就想起闰月。 儿子喜欢她这么些年,她都不同意,现在还得自己这老将出马。 得把她说动了,让她接受自己的儿子,这样她把村长的职位让给儿子的事,才能压下来。 李老太太为了儿子的事,真是操碎了心。 她一路去了闰月的大棚。 豁出老脸为了刚才大闹会场的事,给闰月道了个歉。 李老太太就这样好,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她要觉得自己做得对,那绝对会咬着不放。 她要是觉得做错了,那肯定也能拉下脸来赔礼道歉。 当然这绝不耽误下次她骂你。 前提是你别触碰到她的底线,她的底线就是儿子李强。 一番点头哈腰之后,闰月干着手里的活,非常大人有大量的说道“婶子你回去吧,我不和你计较,之所以把村长让给李强,是因为他有这个能力。 我又不想太过操心,和你骂不骂没关系。” 李老太太不生气,反倒开心了,闰月这么说,那就是承认自己的儿子有这个本事。 有当村长的能力,这是夸儿子呢,她高兴。 第八十七章 半斤八零 李老太太就想不通了,闰月把儿子说的这么能耐,为什么儿子对她那么好,她就跟看不到似的? “闰月,你和强儿两个人也老大不小了,我儿子那点心思我也清楚,你和婶子说句实话,心里……有他没?” 李老太太终于问出心里的话,然后紧张的看着闰月,希望她能说句自己想听的话。 闰月笑了,笑的有点……不屑! “婶子。” 她一开口,李强娘就感觉身上打个激灵。 “婶子,你不是不同意我进你家门吗? 我可拿不出你要的嫁妆,也做不到什么听话顾家,总之你放一百个心,我这辈子都不会和你儿子有什么别的关系。” 李强娘一听慌了,“闰月哎,婶子不是,不是那个意思!” “婶子,我这忙着,你回去吧,赶紧托媒人给李强说个媳妇,也免得他总是往我这里跑,让村里人说闲话。” “闰月啊,婶子都给你赔礼了,你别生气,婶子今天豁出老脸来找你,就是,就是要问问你,跟强儿还有没有可能? 你要是同意,什么条件婶子都答应。” “婶子,你开什么玩笑呢?”闰月看了李强娘一眼,哪里还有当初挤兑自己时的神气。 见闰月看自己,那眼神像要钻进自己心里似的,李老太太头一回承认自己输了。 她整不过闰月。 “闰月,实话说了吧,要不是我儿子对你实心实意,我今天也不能亲自来找你。 我这个当妈的,又不能像我们年轻那时候似的,信什么父母之命的鬼话,给我儿子硬弄家里来个媳妇。 还有今天你把村长的位子让给我儿子,我就知道你也是和我一样,刀子嘴豆腐心。 这都说媳妇随婆婆,要不你就和婶子处一段看看,你看看婶子到底能不能对你好?” 李老太太能说出这话来,让闰月心里对李强羡慕不已。 自己的妈要是活到现在,自己也不至于受了那么多苦。 这李老太太估计也是想起当年,她的父母用她换了一袋高粱,就把她送进李家的门。 李强爸那个窝囊废,连和人说话都不敢抬头,这老太太一辈子当家里的顶梁柱,所有事都是她办,也难怪她为了儿子能低三下四来求自己。 闰月缓和了语气,“婶子,这两个人过日子要凭缘分,我和李强没到那份上!” “闰月,婶子知道,你们有文化,都说什么爱情。 那爱情是啥玩意?能当吃能当喝? 这日子过上了,两个人成天在一起,啥情呀爱的,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说到底,我对你好,你对我好就够了。 只要你嫁给我儿子,我保证我们俩对你好。 我就不信我们娘俩还不能把你捂热乎了?” “婶子,不是那么回事儿,我对李强没感觉!” “闰月啊,婶子不懂你说的啥感觉,你就告诉婶,我们怎么做你能有那个感觉?” 李老太太原本来求闰月,还是想给儿子个台阶下,让他这个别人让出来的村长当的不至于太尴尬。 可是和闰月一唠起来,她就觉得这姑娘好,配得上儿子。 要是他们俩结了婚,这一儿一媳一个当官的,一个挣钱的,将来再生个孙子。 她在家给他们带孩子,那日子简直不要太美! 闰月挠了挠头,感觉这东西能说上来么? “就是,就是两个人互相惦记,看不见就想。 然后在一起很放松,很开心,愿意呆在一块儿……” 闰月没等说完,李老太太一拍大腿“那就是了!闰月,李强就这个……感觉! 他看不见你就像丢了魂,吃着饭都走神,他一来你这里就眉开眼笑。 你要是跟他说句什么,他能高兴好几天,睡觉做梦都能乐醒了。 他和你在一起就开心,也愿意呆在一块儿。 闰月啊,这事儿成了一半啦!” “什么就成了一半了?我不同意!”匆匆赶来的来宝,在李老太太背后吼了一嗓子。 就好像一盆凉水从李老太太头顶泼了下来。 她回了头,见是来宝,顿时又变得像个斗架的老母鸡,两只手叉在腰上“我呸!来宝,就别人谁说这话我都不气。 程老三两口子都能说,你凭什么说?” “就凭我是他哥!” “他哥?你也好意思! 是谁要抢闰月的房子?是谁要和她断绝关系?是谁要抢闰月的地? 现在你说是他哥,她什么也不是的时候你干啥去了? 如今出来管事,你好大的脸!” 李老太太一秒恢复战斗力,让闰月很是头疼。 来宝原本脸色就不好,这会儿越来越黑“不管怎么说,我们俩流着一样的血,她的事儿我就得管!我不能眼看着她往火坑里跳!” “你说谁是火坑?你们家才是火坑,坑媳妇坑闺女坑孙子坑鸡……”李老太太一想起自己的大母鸡被面前人给吃了还不承认,就气不打一处来。 来宝吵不过李老太太,转向闰月“闰月你可睁大眼睛看好了,这老太太横踢马槽子,骂天骂地骂大街,你要是进了她家的门,她不欺负死你!” 闰月万万没想到,来宝这时候能替自己着想,提醒自己不要找个这样的人家。 来宝也在心里庆幸,得亏秋儿说了句村长娘来大棚了,看样子好像又要打架。 自己怕闰月吃亏,这才赶来帮忙,结果就听见那样一番话。 要是不及时赶到,真怕闰月受了她的哄骗,再信了她的鬼话。 “你说谁横踢马槽子?你说谁骂大街?咱俩也就半斤八两,还舔脸笑话我?” “不管咋说,你就死了这份心吧! 闰月就是扔大沟里,也不会嫁到你们李家! 和你这样的人做亲家,我嫌丢人!”来宝说着,还朝自己脸上使劲拍了两下。 又转头嘱咐闰月“闰月,你听哥的,这老太太从小就把她儿子当眼珠子,谁碰一手指头她都跟人拼命。 这样的人家,要是嫁过去,一旦小两口有了矛盾,她绝对冲上去护着儿子。 到时候就不像现在说的这么好了。” 闰月看着来宝,受惊似的张大嘴巴,这还是她哥吗? 是那个不让自己吃饱饭,藏起来自己的录取通知书,就为了省学费。 嫌自己变穷丢人,还要把自己撵出青牛村的亲哥哥? 第八十八章 我同意了 来宝见闰月不说话,愣愣的看着自己,也急了“闰月,你听哥的,别到时候一天到晚和这老太太扯闲篇儿,到时候她能拖得你连正事儿都干不下去,犯不上。” 和乡里的领导谈完话,一路被人指引着来这找他娘的李强刚好听见来宝的话。 他紧走几步,到了几人身边,举着一只手发誓道“来宝哥,你放心! 只要闰月肯答应嫁给我,我绝对不会让她受一丁点委屈。 我妈是厉害了些,但是对自己家人还是蛮好的,你看看我爸就知道。” 说完,李强满眼期盼的看着闰月,那模样好像都要急哭了。 还不等闰月开口,一辆面包车疾驰着从路上开过来。 开到大棚附近,刹车“嘎”的一声锐响,好像那声音扎到了人的心里。 闰月几人转头去看,就见刘香香从车上跳下来,一套藏青色西装,白皙的脸上戴着一副墨镜,新剪的短发显得利落干练。 还没走到近前,她就叫了一声“闰月,我们终于回来啦!” 这声音一听就是有喜事要发生。 闰月朝她那边接了几步。 就见刘香香摘下墨镜,嘴像崩豆子似的,没等闰月问,她就把这段时间所有的事都说了。 “闰月,都说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这话真是对的。 我新开那几家分店,不是被人举报了吗? 然后为了彻底洗清咱们那西红柿的清白,我和秦关拿着咱们的西红柿去了趟京城。 到秦关工作的地方化验了,这回可是京城那边给出的免检证书,绝对有说服力! 我看以后谁还敢怀疑咱们。 还有,我把咱们将城市的所有镇上都设了分店,二十五家,一个不落! 这些可都是我表弟的功劳! 你看他平时不爱说话,办事认真心细着呢! 这不,他又和单位请了假,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专门研究你的西红柿。 他还给你带了礼物……” 刘香香说得急,连插嘴的功夫都不给闰月,直接把秦关从自己背后薅出来,往闰月面前一推“把你的东西拿出来,不见面的时候,天天闰月闰月挂到嘴上说。 这怎么见到了,倒成了锯嘴葫芦!” 秦关新理了头发,白衬衫扎在黑筒裤的裤腰里。 那副一直没离开过脸的眼镜,使他显得文质彬彬。 此刻他手里正拿着一个红色的盒子。 听刘香香这么一说,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闰月,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见京城的女孩子们都穿的这种鞋挺漂亮,就给你买了一双。” 刘香香还在一旁补充“闰月。你看我表弟心多细,他就知道你穿36码的鞋合适,不知道是不是你告诉他的。” “等等,秦关你什么意思?”李强一看秦关给闰月送鞋不干了。 在青牛村,女孩子给男孩子送鞋,那就是要和人家确定恋爱关系。 虽然那鞋是自己做的。 可现在虽然秦关把这事反过来了,可也是鞋。 他这是,他这是要当着自己的面横刀夺爱! 这边的事儿还没有个明确的答复呢,怎么半路杀出来这么个玩意。 刘香香听李强这么问,又见自己的表弟愣住了,脸红红的,心里着急。 一着急就搂不住火“李强,你怕是还不知道,我已经给我表弟和闰月牵线介绍对象了。 我表弟这次来,主要就是跟闰月表白来了。” 来宝一听这话,下意识站到闰月身边,上上下下打量秦关。 这小伙子哪儿都不错,又是京城来的,还有刘香香一家做背景,可比李强一个小村长强多了。 渐渐的,他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嘴角不自觉的往上翘。 李强娘看着自己脸色铁青的儿子,这还了得! 闰月还没给这边一个答复呢,又来了一个抢亲的。 刚才来宝说什么来着?说自己不讲理,说自己骂大街? 就面前的事儿出的,不骂行吗? “程来宝,程闰月!你们欺人太甚! 虽说一家女儿百家求吧,可你们也不能这么耍我们娘们儿。 一女许二夫,你们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老李太太,我妹好像没许你们家吧? 是你们娘俩堵在这,非跟我妹要个态度,我妹答应了吗?” “……” 来宝的话,堵住了李强娘的嘴,刚才闰月还真是没答应呢。 刚才秦关一出现,最先看到的是李强。 他的心就像落入了无底洞,一直朝下飘啊飘。 特别是看到秦关给闰月送鞋,他想到自己的那坛猪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在村里待久了,自己眼界都窄了,追求女孩子居然送猪油! 当时他想的是,猪油这么金贵的东西,能送人那算奢侈,一般人谁舍得? 可是现在他才想起来,城里人玩的浪漫很高级。 可以送花,送衣服,送…… 怎么也轮不到送猪油! 女孩子们又喜欢浪漫,喜欢秦关这样的小白脸。 自己完了! 猪油和浪漫怎么能挨边儿! 李强感觉自己呼吸都要断掉了。 可就在他要断掉的呼吸里,他看见了什么? 闰月,她居然……居然,朝那鞋子伸出了手,还朝秦关笑了,说了句“谢谢!” 她这是什么意思?接受了? 就在李强用短路的大脑,分析闰月意图的时候。 他老娘在一旁绷不住了,“程闰月,你勾三搭四,是要下地狱的,阎王爷不会放过你,他要把你放冰山上趴一日,油锅里炸三炸,再用刀锯锯上一万下……” 李强视线有些模糊,心上刀剜似的疼。 老娘的骂声像是从遥远的天边传过来。 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可这月都落了,好像没自己这楼台啥事了。 刘香香见场面有些混乱,又雪上加霜问了一句“闰月,你要了这鞋就是接受我表弟了? 哎呀太好了!都说给人做媒能多活十年,我这十年到手了! 闰月我表弟老实,以后可就由你罩着他了!”刘香香说完,还特意朝着李强娘一挑眉,一脸的得意。 骂吧,有本事就一直骂,看大家伙笑话谁! 而闰月,则在李强的崩溃中,又加了一码。 她冲着秦关害羞一笑“我同意了!” 第八十九章 他骗人 秦关激动的两只手不知朝哪里放,他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刺激。 这事情也太顺利了。 原本还以为闰月就算答应,也得考虑几天。 或者让刘香香给自己传个话。 没想到她就当面大大方方的说了出来。 这事儿完全在他的预料之外,书呆子秦关……蒙了。 他就那么笑呵呵的看着闰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来宝一听闰月说同意了,也挠了挠头咧嘴笑。 自己要当大舅哥了,闰月找了个京城来的科学家,他有面儿! 一瞬间的功夫,他脑子就想了许多。 这以后在人前说起来,自己的妹夫是个科学家,别人都得高看自己一眼。 还有秋儿,将来学业上是不愁了,哪怕考不上大学,让秦关在京城给找份工作,八成也不是什么难题。 儿子能有出息,将来孙子那辈还用说? 也就是说他们老程家,从秋儿这辈,就要从土坷垃里跳出去,当城里人。 还真是把闰月给看低了,当初她回来的时候说什么都没有了,现在一年功夫,不但什么都有了,比以前还要好。 还是丈母娘说的对,闰月恐怕真是考验自己来了。 这关系得赶紧修复,哪怕她就让自己借个名誉上的光,许多事也好办。 来宝的心思千回百转,脱口而出的却只有一句话“秦关,你中午来家吃饭,我让你嫂子杀鸡。” 秦关仍旧笑着看了眼闰月,闰月瞪了来宝一眼,面色不善。 来宝知道,妹妹仍旧不肯原谅自己。 李强娘俩直接被几个人当成了空气,场面十分尴尬。 李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艰难的咽了口唾沫。 “闰,闰月,你就不再考虑考虑? 咱们一个村住着,知根知底,谁知道他们远处来的人都是什么根底? 万一你被骗了……” “李村长,你说什么呢?你说秦关是骗子? 你那意思是我们一家子都是骗子,组团骗闰月来了? 我表弟可是个科学家,不是什么人都看得上眼的。 前几天来的那个,京城的薇薇,那可是京城本地户口,家里有楼有车的。 要想骗,我们骗那样的好不好? 真是岂有此理!”刚才李强娘骂那话就像是诅咒,听得刘香香都想上去扇她两个耳光。 现在终于找到反击的机会,嘴下一点不留情。 可是,她不提薇薇还好,一提薇薇李强身子一震,好像被打了鸡血。 “闰月,秦关就是骗子,他骗人!”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说话要讲证据。”秦关一听李强居然当着闰月的面编排自己,也来了气。 “证据是吧?秦关你个小白脸,没有好心眼儿。 薇薇走之前来和我们告别,她亲口当着我和闰月的面说的,说她,说她……怀了你的孩子。” 石破天惊! 来宝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他高高扬起自己的巴掌,一脸愤怒“秦关,你个陈世美! 你有老婆,都有孩子了还来骗我妹子!” “我没有……”秦关刚要开口反驳,来宝一巴掌就落了下来。 刘香香情急之下,猛地一推秦关“小心!” 干活人的手有多大劲儿刘香香清楚,这要是一巴掌落到脸上,秦关的脸就会肿成面包。 李强娘看到来宝要打秦关,浑身一个哆嗦,下意识捂了自己的脸叫号“打!使劲打,打死他个陈世美!” 秦关被刘香香推走,还倔强的梗着脖子否认“没有,我没有! 闰月你相信我,我没有!” “哥,你回去吧,这里没你的事儿!”闰月语气虽然仍旧清冷,但她叫了声哥。 这一声“哥”叫的来宝差点落泪,这关系有缓,闰月肯叫自己哥了。 而不是题名道姓。 这个时候他脑子清醒了,“哎,哥回,哥回,哥这就回。”说完满脸激动,弯着腿跑的飞快。 先把陈世美的事儿放一边,闰月肯叫自己一声哥,这是大事儿。 得赶紧回去和桂花说一声。 来宝跑了,李强娘得意的看了看闰月和秦关。 这叫什么,这就叫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刚才自己好话说尽,求着闰月嫁给儿子,人家前推万拒,找遍各种理由不同意。 还整个什么“感觉!” 感觉你奶奶个爪儿! 现在好,让人家给耍了,这回事情翻转过来了,她那么骄傲的人绝对不肯原谅这个陈世美。 有她哭喊着求自己那天! 她转身,拉了李强“走,儿子咱回家。” 李强不肯,回头回脑看闰月,挣扎着。 无奈他娘扯得紧,他一路也没能逃出魔爪。 见这娘俩走远了,闰月把手里的鞋往秦关面前一递“不好意思,刚才把你当成了盾牌,这鞋我不能要。” “闰月,你说什么玩意? 你这,这是搞得哪出?”刘香香惊讶的看着闰月,难道她刚才是演戏吗? 可是自己的傻表弟可是认真了的。 果然,秦关上前一步,压抑着心里的激动,做了两个深呼吸这才说道:“闰月,不管你怎么想,我是真心的。 还有那个薇薇,我们俩什么事也没有,她怀不怀孕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要不是她病的太重,我也不会带她来试试你那西红柿是不是真的治病。 这鞋是我跑了两天,才给你挑的,送人的东西,怎么可以再拿回来。 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想。”秦关说完,转身就走。 闰月想说一句,哪有像你这么求爱的,连哄都不知道哄哄我,就那么走了。 刘香香也是无奈,看看秦关落寞的背影,急急对闰月说道“闰月,薇薇在的时候,是在我父母家住的,我表弟一直住在我家里。 他们来之前,薇薇病的那么厉害,不知道什么时候就…… 所以他们俩根本不可能怎么样,这事儿肯定有误会。” 闰月淡淡一笑“我知道。” 然后把鞋盒放到地上打开,在刘香香的眼皮子底下把鞋穿在脚上。 来来回回走了几步“你别说,还挺合适!” “合适吧,合适就好,合适就好!”刘香香激动的墨镜差点扔了,朝秦关追了过去。 “秦关,你等等我,闰月说了合适,那鞋合适!” 第九十章 哥帮你 来宝回到家,桂花正在给鸡添水。 看见他风风火火的样子,责备了几句“来宝,我说你也算个大老板了,怎么做事还没个稳重劲儿? 这人无论发生什么事儿,都不能慌,不慌心里才能有主意。” “桂花,你不知道,闰月,闰月管我叫哥了!她叫哥了!” “叫哥有什么?她又不是没叫过……”桂花猛地想起什么“你说啥?她真叫哥了?” “咣当”桂花手里的铁舀子掉到了地上,也顾不得捡,她一把抓住来宝的胳膊“来宝,你是说闰月管你叫哥了?这么说,她是原谅咱了? 这下可好了,可好了! 以后咱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去大棚拿柿子秧,拿草喂鸡。 你说要是有畸形或者烂了的柿子,咱这鸡吃了,会不会下蛋更多? 我最近觉得,那柿子秧和草的效果,有些不如以前了。” “桂花,这都是次要的,你猜我今天遇到一件什么事儿?” “什么事?这还是次要的,还能有比咱这鸡场更重要的事?” “有,有啊,你听我说……”来宝拉着桂花,坐到一旁的凳子上。 把秦关和闰月的事儿掰开了揉碎了,给桂花讲了一遍。 桂花越听脸上的表情越丰富,秋儿的前途,的确是比鸡场还重要。 “来宝,李强说的是不是真的? 那个薇薇真的怀了秦关的孩子?” 来宝思索着摇头,“我觉得不太像,他们读书人我知道,把那什么自尊心,看得比啥都重要。 我看秦关那样子,根本就不像秘密被人发现后的反应。 这事儿有可能真有蹊跷。” “那有什么,只要秦关死不承认,那个薇薇也没有办法。 男人嘛,有没有过,一婚二婚又有什么区别? 要我说他能看上闰月,也是闰月的福气,可不能让闰月放手。” “你这是什么话?闰月是我妹,她嫁得好咱跟着借光,要是那个秦关真是个陈世美,他们过个三年五年,离了,咱不是也跟着丢人? 所以这事儿得从长计议。 秦关要是真冤枉,咱们得替闰月做主,把这事给他们促成了。 要是李强说的是假话,咱也不能看着闰月吃亏。” “肯定是假的,那个薇薇我见过,长的不算好看,就是在城里养的好,白净。 她不如闰月,而且那身段面条着呢,也不像肚子里有货了。”桂花思索着,脑子里千回百转。 “我现在就去找李强问问,看这事儿到底是真是假。”来宝站起来就往出走。 算计是算计,这事涉及到闰月一辈子的幸福,他隐隐的感觉,自己好像应该替父母给闰月把把关。 来宝都忘记了在选举会场打了李强娘一巴掌。 直到他推开李强家的门,看见李强娘那张还没消肿的脸,才觉得自己或许是真的不该来。 “你来俺家干什么?”李强娘说着,就四下找趁手的家物什。 很快,她从门后拖出一把铁锹,拖着锹把就奔来宝去了“欺负人欺负到家了,我和你拼了!” “村长,我找村长有事,你个老婆子,李强要不是村长,你以为我能来你家!”来宝边跑边喊,搞得附近的住户都端着碗出来看热闹。 李强在屋里听到声音,赶紧披件衣服走出来。 先叫住她娘,和来宝走到个僻静处,这才问“找我啥事?说吧。” “李强,你说的是真的? 那个薇薇真的怀了秦关的孩子?” 李强一听来宝问的是这事儿,脸上顿时有了几分光彩“那还有假?是薇薇当着我和闰月的面亲口说的。 闰月也听见了。” “这个闰月,真是糊涂,她怕是被那个小白脸给骗了,不行,我得把她打清醒了。”来宝说完转身就走。 自己这是又有机会了?李强这一天当中,心情就像提线木偶,忽上忽下,实在太刺激人了。 刚才来宝说什么?要把闰月打清醒? 想想自己老娘还肿着的脸,李强朝来宝的背影喊了一声“来宝——哥,你下手轻点。” 闰月那么嫩的皮肤,怎么能禁得起来宝的巴掌。 李强本想跟着去看看,拉拉架,可是一想到自己在那,他们哥俩怕是唠不好。 又想到大棚里不是还有三叔三婶,还有那么多干活的村民吗,他们应该不会看着闰月挨打。 心里揣着惦记,李强回了屋。 先把老娘批评了一顿,说她脾气太暴躁,怎么两句话不来就动手。 这要是遇到个侯三儿那样的无赖,是不是就惹事了? 再说自己还是村长,来找自己的人多着呢,要是娘都把他们打跑,那这村长也不用当了。 气的他老娘捂着腮帮骂“儿大不由娘!” 来宝赶到大棚的时候,干活的人正在歇气儿。 闰月正对着一棵桃树,教他们什么样的桃枝得留,什么样的必须去掉。 来宝也不多说,走上去拽着闰月就走。 侯三儿在背后“哎,哎!”了两声,见来宝也没把闰月怎么样,这才目送着他们走远。 “侯三儿,来宝以前说你是无赖,他和闰月可是不对付,你不管管?”有人怂恿侯三儿。 “无赖?”侯三儿蛤蟆眼一瞪“我这无赖也分跟谁! 你看咱屯子里我偷了那么多家,村头的老刘头我偷过? 就因为他是在部队受的伤,值得人尊敬。 还有李强家,我偷过?” “可拉倒吧,你那是怕村长收拾你!”有人揭短。 “怕他收拾我?真是笑话! 我那是看他孤儿寡母可怜。 我无赖怎么了?无赖长的也是人心! 就像来宝和闰月,人家再断绝关系,那也是亲哥俩,谁知道什么时候就和好了? 我去掺和,没准就掺和坏事了,还是老老实实呆着吧!”侯三儿咬断手里的狗尾巴草,又吐出去好远。 闰月被来宝拖着走出去一段路,使劲甩开来宝的手“你要干嘛?” “闰月,李强可说了,那个薇薇是当着你们两个的面说的,说她怀了秦关的孩子!” “是又怎么样?”闰月揉着被他哥捏疼的手腕。 “闰月,你是不是傻?那个秦关能那么对薇薇,就能那么对你,别看他现在跟你怎么样,等新鲜劲一过,他也会甩了你。 以后你就离他远点!”来宝有些不好意思说着话,红着脸不敢看闰月。 第九十一章 交心 “不是断绝关系了吗?我不用你管!”闰月听了来宝的话,还是有几分感动的。 哥哥这是替她着想,以前可没有这种好事。 可是她心里过不去那道坎,自己一无所有以后,失魂落魄的回来,命都差点丢了。 哥哥不让她进门,还要抢她的房子,把她赶出青牛村。 要不是三叔三婶护着自己,自己现在不知道在哪里流浪。 死而复生啊,天底下能有几个人有这样的经历? 她决定不再受以前的委屈,哥嫂看不上自己,那就让他们远点扇着。 日落西山的时候过去了,现在自己已经东山再起,以后会飞得更高。 这些和他们夫妻有什么关系! 想抱自己的大腿,晚了! 闰月扭头往回走,来宝在身后叫住她“闰月,你不能因为和哥置气就糟践自己。 以前是哥不对,没尽到当哥的责任,那时候家里实在太穷了,连给你买一根铅笔都拿不出钱。 说到底是哥没本事,又懒,这才藏起来你的录取通知书。 其实那时候你嫂子已经有了秋儿,我们要养孩子,还要供你上学,实在是力不从心…… 我对不起爹娘的托付。 闰月,现在不同了,家里自从开了养鸡场,手头也宽裕了。 这人兜里一有钱,想法就变了,我和你嫂子已经知道了你以前有多难,有多累。 你一个姑娘家,要养自己,还要给我们钱花,是我们错了,我们不该说那么绝情的话。 闰月你能原谅哥不?” 闰月背对着来宝,两串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她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来宝还在等闰月的答复,一阵沉默过后,闰月带着鼻音带着委屈开口了“以前的闰月死了! 我再也不是那个心软被人随意欺负的程闰月。” 闰月绝情的话,来宝一点也不意外,要不是性子倔,妹子这几年在外面也活不下去。 活不下去她都没回家,可见他得多怨自己。 最后回来了,又被自己挤兑走,她的心伤了,不是那么好养的。 “闰月!”来宝再次叫住闰月“不管你怎么恨哥,你都不能拿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当儿戏。 这事儿我必须管,那个秦关不是好人,我不能看着你跳火坑,我得对得起爹娘的嘱托! 李强说了,那个薇薇亲口说她怀了秦关的孩子,这样的人不能嫁!” 闰月控制不住了,她的两个肩膀轻轻耸动着,随即她深深的吸了口气,抬脚就走,还扔下两个字“假的!” “什么假的?你是说李强说的是假的,还是秦关是假的?” 闰月不回头,直直往前走。 来宝一跺脚,“你个倔驴,早晚吃亏!” 他小时候就这么骂自己是倔驴,闰月心里涌上一股暖流。 回到休息的工人旁边,闰月绷着脸“干活!” 人们呼啦啦从地上爬起来,钻进了各自负责的大棚开始干活。 侯三儿见人都走了,凑到闰月跟前问“闰月,你哭了?是不是来宝欺负你了? 他敢欺负你你跟三哥说,三哥有的是办法收拾他!”侯三儿一边说,一边撸起两只袖子,那样子好像马上就要去找来宝拼命。 “你敢!”闰月瞪了他一眼“回去睡觉去,晚上要是把我的柿子看丢了,我就辞了你!” “哎哟,别别别,我现在就滚,远点滚着。”侯三儿做出一副受气的模样,抱着脑袋跑了。 闰月噗嗤乐出声。 青牛村啊,看来自己是回来对了,父老乡亲,还真是亲哪! 今天香香姐来说什么了?闰月突然想起这个。 她好像说,开了二十五家分店,真要这样的话,那以后自己的柿子每天都要有出售的。 那不是要忙了? 忙好啊,忙了就有钱赚。 接下来得把自己的大棚好好规划一下,供不上货可不行。 还有孬小,已经过了三天,说好的送参苗也没送来。 不知在忙些什么。 孬小没来,磨盘岭的黄牙村长倒是带人来了几次,买走了斤数不等的柿子。 回卧虎镇的路上。 刘香香开着车,冷着脸一言不发。 她一这个样子秦关就有些害怕,从小就怕。 他坐在副驾驶上,眼角的余光偷偷瞄着表姐。 想要解释解释,又不知怎么开口。 憋了半天,脸都憋红了,吭吭唧唧憋出一句“表姐,我是被冤枉的。” “什么冤枉的?”刘香香两眼看着路面,连个余光都不肯给秦关。 “我是说薇薇说她怀孩子的事儿,这真不是我干的,我都不知道她怀了孩子……” 刘香香终于转过头,看了秦关一眼“跟我说没用,得闰月信才行!” “怎么能让她信?薇薇也走了,我现在自己都说不清。”秦关转头看着窗外。 自己怎么这么倒霉,要是知道薇薇怀了孩子,怎么也不能带她来这里。 现在好,沾了两手屎,还甩不掉了。 “反正不是我!” 他不甘心的又分辨一句,干脆闭上眼睛,往后一靠。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说不清就不说了。 刘香香一看他这表情,又来了气。 哪有这么追姑娘的,人家还没说不同意呢,他起来就走了。 等到了家,非得好好跟父母告他一状。 脚下狠踩油门,刘香香把车开到最快。 路旁的树木哗哗朝后掠过去,秦关吓得一路提着心到了镇上。 等见到刘文魁老两口时,刘香香也不给秦关留面子,那张嘴小蹦豆似的,把在青牛村的事说了一遍。 秦关听完,还挺了挺胸“士可杀不可辱!” “去你的可杀不可辱,就你这榆木脑袋,只能等着被砍,谁稀罕辱你!”刘香香一口水差点呛到,放下水杯就训秦关。 “秦关哪,这小姑娘得哄,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儿了! 你喜欢闰月是真的不?”香香妈看着秦关问。 秦关眨了几下眼睛,这次倒没有脸红,还很郑重的点了点头。 “那就好,这事儿舅妈去给你解释!”香香妈胸有成竹的说道。 “妈,你怎么能解释得了?就说那次薇薇上了这傻子的床?” 秦关一听刘香香的话,腾一下从沙发上跳起来“表姐你血口喷人! 薇薇什么时候上过我的床?” 第九十二章 贵客 秦关的反应,让刘文魁老两口越发确定,那个薇薇确实是在坑人。 她人走了,却给秦关下了个套儿,让他和闰月走不到一起。 这姑娘心肠怎么这么坏! “不行,老头子,咱俩得尽早去找闰月,可别让那个薇薇把秦关给害了。 这要是秦关娶了薇薇,这以后的日子可就没好了!”晚上,香香妈坐在沙发上和刘文魁商量。 “是得去一趟,秦关这孩子就我这么一个亲人,都说娘亲舅大,他的婚事我这个做家长的,不能不管。” “那明天咱就去趟青牛村,我这腿也好了,也想去乡下走走透透气儿。” 老两口商量定了。 第二日,就找了辆车,一路开进青牛村。 打听着找到闰月家,站在红砖大瓦房的门前,香香妈感慨起来,“这就是闰月家? 就这院子比以前的地主家还要好,啧啧啧,你看还是红砖铺地,一个姑娘家自己住这么好的房子,可见这闰月也不是个普通人。” 刘文魁是来过一次的,倒是没怎么惊讶。 他走过去还没等敲门砖就听见院里传出一阵“嘎嘎嘎”的惨叫。 是鸡受了惊吓。 刘文魁抬手敲门,“闰月在家吧?” 就有一个略带童音的稚嫩声音应道“来了来了。” 大铁门“吱呀”一声打开,蓝月圆乎乎的小脸从门缝探出来,毛乎乎的大眼睛打量着刘文魁两口子问“你们是谁?找闰月姐有事吗?” 刘文魁听说过闰月收养了一个孤儿,还让她把土地入股她的大棚里,然后用这钱供孤儿上学。 这孩子应该就是那个叫蓝月的。 刘文魁略弯下腰,笑眯眯好态度的问“你就是蓝月吧? 刘香香是我闺女。” 蓝月知道了,刘香香和闰月姐是合作伙伴,今天他的父母来也算贵客。 大门“哗啦”一下,洞开。 “是大伯大妈来了,快进来,我让人去叫闰月姐。” 香香妈一看见蓝月就喜欢上了。 这孩子脸上有着同龄人没有的懂事,成熟。 和小时候的秦关一样,看着就让人心疼。 门里的蓝月穿着一身洗的发白的红格子娃娃服,一条浅蓝色裤子还可以看得见裤线。 腰上围着一个旧衣服做的大围裙,围裙直到膝盖,看样子是在干活。 刘文魁老两口进了院子才发现,院子的地上放着一只鸡。 鸡腿用麻绳绑着,地上还放着一个碗,碗上横着一把刀。 看样子蓝月是要杀鸡。 “小姑娘,你还敢杀鸡?”香香妈怎么也不能把这么可爱的孩子和屠夫联系到一起。 蓝月听她这么一问,眯了眼笑笑“是桂花嫂子送过来,让杀了给闰月姐炖汤,她说闰月姐太累,都瘦了。” 刘文魁和老伴对视一眼,闰月有哥哥和她断绝关系的消息,还是陈刚亲口说的,怎么她嫂子又给她送鸡吃? 看样子哥俩儿的关系,怕是缓和了。 蓝月给刘文魁老两口让了座,趴在大门口叫住几个路过的孩子,“你们去一趟大棚,叫闰月姐就说家里来了客人,让她快点回来。” 孩子们答应一声,跑的翻蹄亮掌。 蓝月又转回院里,拎起那只鸡,一只手把鸡脖子和翅膀掐到一起,另一只手把鸡脖子上的毛扯干净。 然后拿起菜刀,照着鸡脖子比量了好一会儿。 香香妈扭过头去不敢看,本以为蓝月该完事了,可是回过头来,见蓝月的刀哆哆嗦嗦还在鸡脖子上比划。 香香妈推了老伴一把“你去帮帮她。” 刘文魁站起来,走到蓝月身旁,“小姑娘,用不用我帮你?” 蓝月眨巴着大眼睛,像是抓到了救星,刀把一点都不迟疑的递到刘文魁面前。 刘文魁接了刀,左手拿鸡,右手拿刀,给鸡放了血。 然后扔到一旁。 小鸡在地上使劲扑腾了几下,腿一伸,不动了。 蓝月赶紧拎出一个旧洗衣盆,把鸡放进去,然后端了一盆开水,倒在鸡身上。 香香妈提着心,生怕把蓝月烫到了。 可是蓝月蹲下去,几把就把烫好的鸡毛扯干净了。 香香妈小声赞叹“啧啧啧,看人家这孩子,比那个薇薇强多了。”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刘文魁感慨一句,就听见大门外传来脚步声。 老两口回头,见是闰月回来了。 闰月一进门,就看见蓝月带着围裙,正在拔小鸡身上的细毛。 有外人在,闰月也没问鸡是哪里来的。 热情的和刘文魁老两口打过招呼。 知道闰月忙,刘文魁朝老伴使个眼色,他老伴开门见山“闰月啊,我们这次来,是受秦关所托。” 往下不用说,闰月也明白了。 这个秦关,还找什么说和人,他自己来说不是更好吗? 不过,媒人上门,该有的矜持还是得有。 “伯父伯母,昨天是我不对,为了拒绝别人,我把秦关当成了挡箭牌……” “闰月啊,要是没有昨天的事儿,秦关还不能着急,你们也老大不小的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这事儿也没什么好害羞的。 不过我们听香香回去说,你对秦关产生了误会。 这事儿谁也没有大妈我知道的清楚,就想着过来跟你解释一下,可不要因为外人的胡话,耽误了你和秦关的好姻缘……” “伯母我……” “闰月,你不用想别的,伯母告诉你……”香香妈把嘴凑到闰月耳边,小声说道“那个薇薇走的时候,是来着月经的,她住我们家,我比谁都清楚。” 她又提高了声音“所以,你别听她胡说八道,她这是害秦关呢!” 刘文魁装作听不见,端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 “伯母,我知道。”闰月绞着手,还有些紧张。 “你知道?”香香妈惊讶道。 闰月这时才知道自己说漏了嘴。总不能把脑子里那个东西说出来。 “她来那天是穿着裙子的,我看见后边脏了。” 香香妈高兴了,拍着腿“哎哟,天意哟! 老头子,你说把秦关担心成那样,生怕闰月信了,你看看闰月多聪明!” 刘文魁配合的连连点头。 这时蓝月的鸡已经洗净剁开。 开始抱柴禾烧火了。 “伯父伯母,今天你们留下吃饭,我还有个好东西,让你们尝尝。” 第九十三章 闰月的好东西 闰月说着好东西,站起来走进屋,拿出个用红布包裹的圆柱体样的东西来。 就朝灶房走。 包里的,就是闰月用药水培育出来的人参。 红布有点小,人参还露出几根须子。 “闰月,你等等。 你拿的是不是人参?”刘文魁站起来,叫住闰月。 刘文魁早就听说过,青牛山上有人参,野生的。 每年春天都会有一种鸟,围着山前山后叫,据说那鸟若是找到人参种子吃下去,便会哑了,再也叫不出。 可是那鸟这么多年,也没哑过。 这也就说明人参不是那么好得的。 现在闰月手上就有一棵。 刘文魁不能不激动。 老战友在一次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受伤伤了元气,需要人参吊命。 大小药店的人参吃了不少,可是效果也就那样。 没哪个是有真实效果的。 前几年有人从村民手中买了一棵手指粗的小野参,战友用了,据说效果奇好。 再找,便找不到了。 就是那个卖人参的人,也再没露过面。 只知道那人参是从磨盘岭这边出去的。 磨盘岭和青牛村山挨着山,出人参不奇怪。 可是如果闰月手上拿的是野参,这小孩子胳膊粗的人参,可遇不可求,怕是要卖出个天价。 刘文魁只觉得自己好了许久的心脏,又开始跳的不规律了。 他捂着胸口,指着闰月手里的东西说不出话。 闰月见刘文魁指着自己手里的东西说不出话,赶紧拿着人参走了过来。 走到刘文魁旁边,把人参放到石桌上打开“这是偶然得到的一棵山参,个子还不小,今天就用它给伯父伯母熬鸡汤喝。” 刘文魁的手都有些哆嗦了,颤颤的抚摸着那棵全须全尾的山参,“闰月,你说这是,这是野生的?” 闰月迟疑了一下,虽然在自己的大棚里生长了一天一夜,不过也算是吧。 她点了点头。 “好,好!”刘文魁呼吸都沉重起来。 执行过特殊任务,和敌人面对面搏斗过的刘文魁,还从来没这么失态过。 就连香香妈都担心的叫了一声“老头子,你……” 刘文魁摆摆手,示意她不用担心。 然后抬头看向闰月“丫头,你这人参卖不卖?” “这……”闰月以前是想过要卖的,可是卖谁也不能卖给刘香香的父亲,秦关的舅舅吧。 看刘文魁的样子,对这人参的渴望还挺迫切的。 “伯父,你要是需要,就送给你吧。 我那还有一棵,自己用足够了。” 刘文魁就怕闰月不要钱,所以问的才有些艰难。 现在听她说要送给自己,赶紧解释道“闰月,这参不是我自己用,是我的一个战友,他在一次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受了伤。 每年都需要几根人参救命。 可是外面的人参你也知道,都是养殖的,效果也不好。 我这个战友当年还救了我一命,所以今天遇到这人参,我就,我就想到他。” “伯父,不管什么东西,能找到合适的用处就是有用之才,放着不用也是浪费。 您那个战友用得着您就拿去。”闰月把红布和人参往刘文魁面前一送,没有半点心疼。 “丫头,这参伯父不能白要了你的,我那战友家里开着医药公司,有的是钱,你狠狠宰他一顿!” 闰月听了这话,又笑成了眯眯眼“这参我送给伯父,您拿去是送人还是自己吃我就不管了。 送人的东西,怎么还能要钱?” “呃……”刘文魁老两口对视一眼,感觉还挺有道理。 闰月再次走进屋,从另一颗人参上掰下几根参须,走到灶屋切成断,放进鸡汤里。 刘文魁见闰月忙着,朝老伴使了个眼色。 香香妈从兜里掏出三百块钱,放到茶壶底下。 闰月和蓝月忙活了两个多小时,才做好了午饭。 小鸡参汤,炒了个山上采来的明叶菜,放了少许猪油,看上去清翠欲滴,吃到嘴里却是野菜的清香。 蓝月新采的蘑菇放几片白菜叶焯过水,菜园里摘几个辣椒,用手掰了,挖一勺咸肉炒炒。 蘑菇滑溜溜,辣椒清脆爽口。 青牛村离河远,鱼是没有的,闰月特地去小卖部买了一瓶鱼罐头。 又用笨鸡蛋打了个西红柿蛋汤。 四菜一汤端上来的时候,刘文魁直往下咽唾沫。 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又让老两口想起连碗都不会洗的薇薇。 闰月摆好了饭菜,拿了筷子递给刘文魁老两口“伯父伯母,头一回在家里吃饭,也没什么好东西,你们就将就着垫垫肚子。” “闰月啊,小小年纪你能做出这样的饭菜来,就不简单了。 特别是蓝月,才十几岁,什么都会干,真是让人心疼。”香香妈看着眼前的一大一小两个姑娘,心里软的不得了。 “我们都是从小父母去的早,这活都干惯了。”闰月先给刘文魁盛了一碗鸡汤。 又给香香妈夹了一大块鸡肉。 香香妈赶紧把鸡肉送到蓝月碗里“蓝月你吃,这孩子太招人稀罕了。” 小黑狗扒着蓝月的腿,竖直站了起来。 蓝月赶紧把鸡骨头剔出来,扔给馋的喉咙里咯咯响的小黑。 然后把鸡肉夹给了闰月“闰月姐,你吃!” 闰月把鸡肉塞进嘴里,又给蓝月夹了一块。 小姑娘这才吃起来。 香香妈看着她们,不是一家人还能这么互敬互爱,真不知道闰月的哥嫂,怎么就能和闰月断绝关系。 闰月这么懂事,以后可得让秦关对她好些,这丫头不容易。 吃过饭,送刘文魁老两口的时候,老两口还特地交代“闰月,你这里有什么事,尽管叫秦关来帮忙。 明天我就让他过来,你们好好相处。” 闰月含羞点头。 刘文魁这才彻底放心。 这闰月就要成了一家人了。 把老两口送走,蓝月又带上围裙去洗碗善后。 闰月每天干活太累了,家里的活都是蓝月干。 能有个像样的家,干活蓝月也开心。 她哼着歌,先把桌子上喝水的水杯拿去洗。 可是拿到茶壶的时候,蓝月惊叫一声“闰月姐,这,这是不是刚才香香姐的父母放的?” 第九十四章 狼群伤人 三百块钱不是小数目,闰月一看就知道,除了他们老两口没别人来过。 这是他们给的人参钱。 闰月把三百块钱揣起来,想找个机会让刘香香给她父母捎回去。 下午棚子里还有不少活儿,大棚里就这样,只要你干,就没有消闲的时候。 柿子每天被刘香香的人拉走一批,她自己倒是学会了享福,分店越来越多,她全都交给了底下的人,反倒越来越清闲了。 闰月一边干活,一边想着,自己也得想办法,把大棚里的活交出去。 好不容易重活一回,还没好好享受生活呢,整日忙的团团转。 自己这辈子可不是为了干活而活的。 再说就自己一个人,浑身是铁能碾几根钉? 真希望能有人帮帮自己。 闰月正忙着,就听胖子跑来找她“闰月,卧虎村来个老太太,说是找你有事情。” 闰月看了眼身形足足瘦下去一半的胖子,有点惊讶。 活活的减没一个人的分量,这黄瓜也忒狠了些。 “哦,知道了,她没说是什么事?”闰月放下手里的工具,摘下手套说道。 “没说,老太太走着来的,好像累的不轻,坐地头喘呢,你快去看看吧。”胖子说完走了。 闰月走出柿子地,脑子里始终没搜寻到和哪个老太太熟识。 不过是卧虎村的就好,顺便也打听打听孬小的消息。 说好的三天,这都半个月过去了,孬小也没来,自己还盼着他的参苗呢。 闰月走到地头的树林里,就看见地上坐着一个精瘦的老妇人。 她白的发亮的头发,在脑后盘成一个髻,还用一个黑色的包网包的一丝不苟。 头上的一个细铁丝拢子,把碎发拢的服服帖帖。 身上浅灰色的偏襟褂子,洗的发白,一个污点都没有。 老太太原本坐在自己的一只布鞋上,见闰月来了,赶紧站起来把鞋穿上。 “是……闰月不?”见闰月朝她走过来,她陪着笑问了一句。 有些战战兢兢,一看就是不常出门,很少见外人的。 闰月打量了一番,不认识。 “大妈?您找我有事儿?”出于礼貌,闰月还是问了一句。 “哎哟,恩人哪,早就应该过来谢谢你,我儿子这一受伤,我又走不开…… 好不容易他脱离危险了,我这才赶过来……” 闰月更加发蒙了,自己不认识这老太太,莫非认识他儿子? “哎哟。你看我这老太婆,把闺女你都说蒙了。 我儿子就是孬小,你认识。” 闰月恍然大悟“原来是大妈来了,您的病……好了?” “好了,好了!你给我儿子拿回去那两个柿子,我吃了一个当晚就能躺下睡觉了。 二十多年了,终于能躺下了。 两个柿子我都吃了,你看,从卧虎村到这里,二十多里路,我都能走来了。 以前连炕都下不来……”老人病好开心,说起话来没完没了。 闰月想到刚才她说她儿子受伤了。 就问“大妈,你说孬小受伤了?” “可不是,我就孬小这么一个儿子,不是他还能是谁? 这孩子倒霉,那天我吃了你的柿子,能睡觉,能下地干些轻些的活,他一高兴,想起你要从他那买参苗。 第二天他便上了山。 我这儿子平时老实,话不多,可他就有一个本事,会赶山,特别是他有一套自己的方法能找到人参。 这个事儿啊,卧虎村都很少有人知道。 他说要给你挖几棵参苗表示感谢。 谁知道这一去,就遇见了狼群……” 老太太的眼里透出恐惧,好像那狼群就在她身后似的。 “狼群?那孬小儿是被狼群给围攻了? 他伤的重不重?有没有生命危险?” 闰月一听狼群后背都冒凉风。 那次秦关他们若不是遇见自己,还坐在吉普车里,怕是都要没命了。 孬小没有自己跑得快,又不能打,能从狼口逃生,怕是不会全身而退。 那狼群倒是被自己引进深山里去了,难道又是被开山炸炮惊吓到,跑了出来? “孬小倒霉,这么多年赶山也没遇见过狼,更别提狼群了。 他那天幸亏拿着挖参的药铲,一路退一路和狼群对峙,身上的两盒火柴也都划没了。 等到他下山的时候,人都虚脱了。 后背上的肉都被狼爪抓烂。 一条胳膊上的肉被狼撕下去,都露出了白骨。 那个惨样哟,现在想起来,我这身上都发软。 大伙都说孬小不行了,可是我知道,我儿子不放心抛下我,我就天天在他耳边喊,不让他死过去。 还熬了些米汤喂他…… 这不,昨天他能开口说话了,村里的大夫说他脱离危险,死不了了。 我家老头子就是年轻时打猎,被狼群给叼了去,连个尸首都没找到。 谁知道这狼还这么记仇,又找上我儿子…… 孬小一醒过来,就让我把这两颗参苗赶紧给你送过来。 他说不要钱,这是报答你给我柿子治病的情分。” 老太太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一层层打开,两根小拇指粗细,去了须子还没有火柴盒长的小参苗露了出来。 参苗已经脱水变得有些抽吧,上面还带着几个氧化干涸的血点子。 闰月接过参苗,感觉像是拿着千金重的东西。 “大妈,你坐着等我一会儿,我把这里的活交代一下,和你去趟卧虎村,看看孬小儿。” “哎哟,闺女你这么忙,就别去了,他现在没事了,等他好了我让他来看你。” “大妈,没事的,你一个人回去我也不放心。 您千万等着,我随后就来。” 闰月转身的功夫,孬小娘就靠在一棵树上,走了二十多里路,现在让她走,她也走不动了。 闰月回到棚子里,摘了七八个柿子,又找人借了马车。 套上马车,把孬小娘扶坐到马车上,闰月自己也坐上去,朝着卧虎村进发。 坐在马车上,闰月听着路边的动静,生怕那狼群又跑出来。 山里野兽多,却不敢出山。 除非冬天大雪,没了食物,他们才下山找吃的。 可现在水草丰茂,野兔野鸡什么的也多,这狼群就敢集体袭击人,是有点太反常了。 第九十五章 上山除害 狼群不除,早晚是害。 都说要保护野生动物,可是野生动物要是对人造成生命威胁,那也管不了了。 闰月赶着马车,把孬小娘送到家。 卧虎村的村民有很多都是见过闰月的,他们的鸭子要是没有闰月的柿子,怕是都全军覆没了。 遇见闰月的人,都热情的打着招呼。 孬小家是三间土房,屋顶许是漏雨,上面遮了一层油毡纸,再上面才铺了一层黄土。 黄土年头多,上面长出一丛丛的草茎。 黄色的应该是去年或前年长出来的,已经干枯。 绿色水灵的是新出的。 有几棵刺菜已经开出浅紫色的花球。 房子的前墙已经被雨水冲刷的堆下去。 窗框严重变形,玻璃上一道道的裂痕,没一块完整的。 有的裂痕多,怕掉下来,还用扣子穿了线,固定住。 很是将就。 院子里静悄悄的,一点儿人声都没有。 闰月叹了口气,以前她总是嫌秋儿太吵太闹,现在一看这安静的院子,才觉得过日子还是热闹些好。 总之,无论房子院子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字,穷! 等到闰月进屋,才知道这穷还有另一种解读方式。 孬小住的屋子黑黢黢的,从外面进来要适应好一阵子。 四面墙壁还是泥底,只在靠近炕头的地方贴着一副胖娃娃的年画。 年画也不知道多少年了,胖娃娃的脸被灯烟熏得没了本色。 看上去像是刚刚玩完泥巴,脏兮兮的透着喜感。 地下靠墙放着一个瘸腿的木桌,桌面开裂彰显着年代的久远。 桌腿有一条应该是短,下面垫着一块砖头。 屋里连个凳子都没有。 孬小娘见闰月四下打量,有些不好意思“闺女,我们家太穷了,这些年我儿子赚的钱倒是不少,都给我看病吃药用没了。 直到现在,他连个媳妇都没娶上,我这老太婆活着就是个拖累。” 炕上的破席子左一块右一块用破布补着。 孬小娘扯着自己的袖口,用袖子把炕沿擦了又擦,这才让闰月坐下。 水是喝不成了,家里没有水杯。 破桌子上倒是放着两个碗,里面装的是已经凝结成坨的玉米面糊糊。 闰月坐下,就见破被絮里躺着的孬小动了动。 他一条胳膊放在被子外面,缠着厚厚的绷带。 绷带白净,显得那破被褥更加扎眼。 孬小眼睛还没睁开,就弱弱的喊了一声“娘”。 孬小娘赶紧走过去,枯瘦的老手抓住儿子的手问“孬小,娘在这呢,你是想喝水还是想吃点什么?” “娘,参苗送去没?”孬小眼睛仍旧闭着,仿佛累到虚脱还没缓过来。 “送去了,送去了,儿子你睁开眼睛看看谁来了? 你说得对,闰月是个好人,她把娘送回来,还要来看你。” “孬小,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闰月往孬小身边凑了凑,问道。 孬小费力的睁开眼睛,也只是一条缝。 等他从朦胧中看见坐在一边的闰月时。 他干裂的嘴唇蠕动了几下,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孬小,你别急,把伤养好,等你好了咱们找几个会打猎的人,去把那群狼杀了,给你和你父亲报仇。” 闰月的话,刺激了孬小心底的某处神经,他使劲把眼睛睁大,不相信的看向闰月。 闰月拉过孬小的手,脑子里那个声音响起“身上多处外伤,部分伤口已经发炎,出现败血症症状。 体力透支,营养不良,有生命危险,是否修复?” “修复!”闰月想完又补充了一句“修复一半吧。” 孬小受这么严重的伤,要是一下治好了,他怕是会受到惊吓,到时候传出去,别人对自己产生怀疑就不好了。 闰月拉过孬小手的时候,孬小娘眼睛都瞪大了。 老太太思想老旧,觉得闰月一个姑娘家随便抓男人的手有点太那个。 可是看到闰月抓住儿子的手后,儿子的脸色红润了,眼睛也睁开了,眼神晶亮还透着惊喜。 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闰月。 老太太心里涌上苦涩。 儿子这是该娶媳妇了。 本来恹恹的像要活不下去了,这一摸到小姑娘的手,怎么就像吃了仙丹,整个人气色都变了。 孬小感觉的闰月手上传过来源源不断的热气,是什么他说不清。 他只知道那股热气进入到自己的之后,受伤的地方不疼了,开始发痒。 是新肉生长的那种痒。 身上的力气,好像也一会比一会大。 他面带惊喜,眼含激动,张口想要说些什么。 可是闰月另一只手伸出食指,压在她自己的嘴唇上,示意孬小噤声。 孬小娘再傻也感觉出不对劲,这姑娘肯定不是一般人,她一摸儿子的手,儿子就精神了。 “大妈,有热水吗?”闰月朝孬小娘问了一句。 孬小娘连连答应“有,有!我这就去烧,家里再穷水是不花钱的。” 闰月点头,老太太走了出去。 闰月这才对孬小说“不管你知道了什么,千万不要说出去,人言可畏我不想平静的日子被别人打扰。” “你放心,放心!我绝对不说。”孬小赶紧保证。 闰月抽回手“你这伤太重,不是一下子就能治好的。 三日后我还会再来一趟。 你能走动之后,就找几个会打猎的人,咱们上山去捕杀狼群,你有信心吗?” “有有,我有!”孬小一连声的回答。 闰月又把带来的西红柿放到孬小身边“把这个吃了,一天一个,别人问起,你就说是吃柿子好的。” “知道了,闰月妹子你放心。” “那我就先回去了,三日后再来。” 孬小挣扎着想要起来送送闰月,被闰月按住“别起来,有病得慢慢好,哪能一下子就起来了。” 孬小明白闰月的意思,也不坚持。 孬小娘估计是去屋后抱柴禾了,闰月赶了马车,找到卧虎村的小卖部。 买了麦乳精,奶粉,挂面,还有水壶水杯,一车拉了给孬小家送过去。 把这些东西送到孬小娘手上的时候,孬小娘抹着眼睛拍闰月的手臂“闺女,你这份人情,我们家怕是还不起了。” 第九十六章 我担心你 闰月回到青牛村的时候,就看见自己家门口站着一个人。 今天蓝月上学,门锁着,这人只能站在门外等。 不用想,就看他那站的笔挺的身子,白衬衫塞到裤腰里,就知道是谁。 更不要说他脸上那副标志性的眼镜。 “秦关,你来啦。”闰月赶着马车走近,到了自家门口一扽缰绳,喝住马跳下马车。 “闰,闰月,回来了!他们说你赶车走的,我还有点担心……”秦关说完,脸色微红,满是羞涩。 他还朝闰月脚上看了看,见闰月并没有穿他给买的鞋子,还有些失望。 想要靠近马车,和闰月说几句话,可是拉车的马猛地抬了抬脑袋,还打了个响鼻。 吓得秦关又退后两步。 “我把马车送回去,很快就回来。”闰月开了门锁,想让秦关进去等。 可是秦关不进,站在门口看着闰月走远,心里仍旧提心吊胆。 那么大的马,看上去柔柔弱弱的闰月都能驾驭,这丫头和表面上看起来的还真不一样。 闰月很快去而复返,叫上秦关两个人一起去了大棚。 路上遇到几个五六岁的小孩子,嘴里“噢,噢!”跟在他们身后起哄。 弄的秦关想和闰月说几句悄悄话,拉拉手,也没敢提起勇气。 到了大棚,闰月把孬小娘送来的两棵人参拿出来,当着秦关的面栽到了大棚里。 “闰月,这就是野生人参? 和你给我舅舅的一样?” 闰月点头“对,用不多久就能长到和送给刘伯父那棵一般大。” “人参在你这里也能长的那么快?!”秦关简直受了刺激。 他听舅舅说过了,拿回去那棵人参,最少也有百年的参龄,怎么闰月刚栽下去的这两颗,才手指粗,她就说用不多久就能长到那般大? 秦关上下打量闰月,怎么她总是给人很神秘的感觉,让自己看不清。 “闰月,那个薇薇的事,真的不是我干的,我以我的人格担保。”秦关很郑重的跟闰月保证。 或许怕闰月不相信,激动的脸都红了。 “我知道了。” 闰月淡淡回答。 她知道?她知道不是自己干的,还是知道薇薇撒谎?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秦关见一提到薇薇,闰月的脸色不好看,马上转移话题道“闰月,你说你这大棚里的土我也化验了,柿子,柿子秧,还有那药水全都检测过。 甚至拿去京城的实验室也试过了,都没有什么异常的,可是种出的柿子,却偏偏和普通的不同,这事真是有点怪异。” “没什么怪异的,药水经过光合作用,变成柿子需要的养分,再让柿子具有特殊功效,这也不是不可能的。”闰月用眼角观察着秦关,希望自己这个说法,能糊弄过去。 要不这个家伙做事这么严谨,说不定又要刨根究底。 “嗯,听上去是很有道理。”秦关点了点头,不知想到了什么。 “我在京城的科研项目遇到了瓶颈,这次拿回去两个西红柿,和我的导师一起,发现了具有对癌细胞的抑制功效。 要是这药水能种出阻断癌症的水果,怕是更要值钱的多。” 闰月心里一动,用意识问脑子里的机器“可以配制治疗癌症的药水吗?” “可以,但是你的级别不够,开启不了那个房间。” 闰月撇了撇嘴,只要可以,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大不了自己多做些好事,积攒金币,增加功德值就好了。 “闰月啊,闰月。嫂子给你送来一碗饺子,你快趁热吃……”随着话音,晓梅端了一碗饺子,走到闰月身边。 闰月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是从东边出来的。 这晓梅和自己,可是仇深怨重,她给自己送饺子,还能是什么好事儿? 这饺子怕是有毒。 闰月原来是从地上蹲着的,这会站起来,语气不冷不热“嫂子,你拿回去吧,我中午带了饭。” 晓梅脸上有一忽的尴尬“嗨!闰月啊,实话实说了吧。 胖子这不是吃了你给的黄瓜瘦下来了吗? 他这一瘦啊,走路轻便了,行动灵活了,就连那话儿,都好使了。 嫂子为了感谢你,这才给你送碗饺子,你也别多想……”晓梅说着,捏起一个饺子塞到嘴里吃了起来“你看看,没毒。” “嗯。”秦关在一旁听她说话口无遮拦,红了脸嗯了一声。 晓梅这才针扎似的看向秦关“哎哟,我以为是谁呢? 这不是京城来的科学家么? 这有文化的人,听不惯我们的土话。 你既然来了,就好好研究研究闰月种出来的黄瓜柿子,还有我闰月妹子,你都好好研究一下。”说完还捂着嘴,眼神瞟着秦关笑。 秦关拿她没办法,只好借口去看看桃树,故意离这两个人远些。 见秦关走了,闰月又开始忙着手里的活,晓梅讪讪的跟在闰月后面叨咕“闰月,以前都是嫂子不对,嫂子这嘴欠,爱说。 没个把门的,你对我们家狗蛋那么好,光书包都买了三四个。 这次又让你胖哥减肥成功。 我们两口子十分感谢你。 以后你有啥过不去的事儿,迈不过的坎儿,就跟嫂子说,嫂子肯定帮你。 还有,那个大山家的房子不是刚刚翻盖上吗? 镇上的菜店也黄了,大山的脚腕子还没长好。 昨天桂萍找到我,说让我问问,把她们家地租给你,问你要不要?” “嫂子给我送饺子是假,这是给别人当说客来了?”闰月戳破晓梅的意图。 晓梅尴尬笑了笑“没有,我就是给你送饺子的,顺便提提桂萍的事儿,你同意就同意,不同意拉倒。 嫂子把饺子给你放这了,你记得趁热吃啊!” 晓梅说完,生怕闰月让自己把饺子端走似的,一路小跑溜了。 桂萍家这是没路走了,大山脚腕断了干不了活,这才想起来把地要卖给自己。 闰月暗自琢磨着,这地不能要! 要是别人,自己就算帮忙,也能帮一把。 可是大山和桂萍两口子……还是算了! 人品不好让人信不着,万一自己把地种完了,他们都敢要回去,还是不要给自己添堵的好。 第九十七章 筹划 接下来的两天,秦关点卯似的,日日到闰月这里来。 闰月要是忙,他就跟在身边,能帮忙就帮,帮不上忙就陪闰月说说话。 有时候在闰月这里呆一天,到晚才走,有时候呆半天就回去。 很快到了闰月和孬小约好治病的日子。 一大早秦关没来,闰月趁着凉快上了路。 一路上鸟鸣花香,闰月心里说不出的惬意。 赶到孬小家的时候,孬小正拄着一根木棍,扶着墙溜圈。 孬小娘眼尖,一眼看见闰月来了,高兴的往出接“闺女哎,你咋来的这么早? 我儿子吃了你给的柿子,已经能下地走路了,你看,你快看!” 老母亲的惊喜爱意,被孬小娘演绎的淋漓尽致。 闰月心里不由得发酸,这要是自己的娘活着该有多好! 闰月朝孬小看过去,见他气色好了不少,见自己看他,他咧嘴笑了。 闰月点点头,跟在孬小娘身后走进院子。 还没到孬小身边,闰月便伸出手,看上去想要跟孬小握手。 孬小知道闰月的意思,当着自己老娘的面再拉手的话,有些不好解释。 他赶紧把手往自己身上擦了擦,这才握住闰月伸过来的手“闰月妹子,谢谢你来看我。” 嘴上说着客套的话,孬小已经明显感觉到那股温暖的热气,在自己的身体里游走。 原本直不起来的腰,也瞬间站直了。 胳膊和后背上的麻痒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好像是使不尽的力量。 “闰月妹子,我没事了,应该是好了。”闰月从死神手里抢回孬小一条命,孬小不想让她花费太多的体力。 因为上次闰月给他治过病之后,明显的脸色苍白,鼻尖都冒出汗珠。 闰月松开孬小的手,瞥见院子里的榆树根下放着两个枯干的木桩。 木桩很粗,上面磨得很是光滑,一看就知道是被她们娘俩当做凳子经常坐的。 闰月和孬小坐在那两个木桩上,孬小这才开口道“闰月妹子,打猎的人我都找好了,一共六个,卧虎村三个,磨盘岭三个,都是以前的猎户。 这最近政府不让打猎,把他们手里的猎枪都收上去了。 他们早就心里发痒,我让人去找他们的时候,他们带话说,我的伤什么时候好了,就什么时候上山。 现在他们在家里,怕是把弓箭和扎枪都磨得锋利,准备好了。 我也跟他们说了,猎到狼之后,狼皮狼肉都归他们,我一点也不要。” 孬小说的有些激动,有这些人帮忙,父亲的仇应该能报了。 这么多年,父亲的事已经成了他和娘心里的结,越打越紧。 而且他集中培育参苗的地方,应该是离狼窝很近。 以前他去,都是天光大亮,狼群出窝觅食去了,幸运的一次都没遇到。 可是这次,去的早了,正好和狼群走个对头碰。 孤身密林遇饿狼,不出事才怪。 以后他还想指着那些人参苗活着,狼群一天不除,危险时时存在。 闰月和孬小想到一处,她想看看孬小嘴里培育参苗的地方。 大棚里是可以种植人参,可是人多眼杂,传出去怕有心人搞破坏。 要是狼群除去之后,能让孬小替她赔植人参,在深山密林里,倒是安全许多。 两个人说好,让孬小再休息两天,两天后一行人在青牛山山口集合,上山猎狼。 孬小娘在闰月和孬小说话的功夫,从菜园里拔了一大把油菜。 在灶房煮了三碗菠菜油泼面。 菠菜用热水烫过,放在细长的挂面上面,再撒些盐,绿葱花,红辣椒粒,然后烧一勺热油泼上去。 一大碗菠菜油泼面散发着葱香捧到闰月面前“闺女,来这么早还没吃饭吧? 家里也没什么好吃的,挂面还是你买来的,将就着吃一碗。” 闰月是吃过饭来的,蓝月上学起得早,两个人的早饭都比别人家早一个钟头。 她在家喝的是稀粥,又骑自行车骑了这么远,肚子里是有些空。 接过面,闰月先闻了闻,“真香!大妈连面条都能做的这么好吃,手艺真不错。”闰月夸赞一句,拿着筷子先吃了一口。 孬小娘赶紧转身进灶房,又端来两碗,一碗递到孬小手上,自己端着一碗,蹲到树根底下。 没有饭桌,三个人吃的倒也香甜。 闰月吃到碗底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这碗里多了一个荷包蛋。 应该是自己给孬小买来补身子的鸡蛋,现在到了自己碗里。 可见孬小娘俩是知道感恩的。 闰月心里更加坚定了让孬小帮助自己培育人参的想法。 自己多个得力的帮手,还能让这娘俩过上好日子,是个好主意。 原本孬小说的是他带着猎户们上山猎狼,可是闰月离开的时候,说两日后早晨,青牛山口见。 孬小顿时急了“闰月妹子,你说什么?你也要去?” “对啊,我当然得跟着。 不能让你们一行人去冒险,我躲在家里,没准到时候我还能帮你们些忙呢。” “不行不行!”孬小连连摆手,“不说猎狼危不危险,就那山攀上去都能把人累个半死。 再说那狼群还不确定有多少只,万一出点什么事情大伙自己都顾不上自己,到时候你被狼攻击了怎么办?” “不会,我跑得快,那群狼一共十二只。”闰月决定给孬小个确切的信息,让他们有所准备。 “十二只?闰月妹子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孬小越发觉得闰月不一般,她怎么会知道有十二只狼,那天追自己的,好像只有九只。 要是这样的话,那猎人的数量还不够,还得再找几个人才能应付得来。 “我和那狼群遭遇过一次,不过被我跑掉了。” 闰月的话差点惊掉了孬小母子的下巴,她遇到过狼群,还跑掉了! 就连经常上山的孬小,都差点送命,这个闰月居然轻描淡写的说她跑掉了。 孬小只是惊讶了一瞬,想起闰月给自己治病的手段,他信了。 孬小娘兀自担心的嘟嘟囔囔“哎哟,这可怎么话儿说的,你居然也遇到了狼群,受没受伤? 那东西记仇着呢,看来你们把狼群猎了也是对的,谁知道什么时候它们就来报复了呢,这几天我总是听到后山上有狼嚎,吓人呐!!” 第九十八章 打猎 闰月回到青牛村的时候,秦关已经在她家门口等着了。 看上去很是焦急,两只手插在裤兜里,来来回回的走。 一会儿抬起手腕,看看表。 都过去一个小时了,闰月还没回来,秦关的心便悬在了半空。 上次被狼追的经历,让他越发害怕。 想起闰月的哥哥来宝,秦关就叫过几个探头探脑在墙角观察自己的孩子。 “来宝家住哪儿,你们谁知道?” “我知道。” “我知道!” 小孩子们毫不设防的举着脏兮兮的小手自告奋勇“我们带你去。” 家里的大人可是说了,这个穿着干净白衣服,还戴着眼镜手表的人,是闰月的“那口子。” 要是给他指路,闰月没准还能给他们几个柿子吃。 其中一个孩子抬起袖头,往鼻子下使劲一抹,童音清脆“闰月没在秋儿家,她骑自行车走的。” “来了,闰月来了!”一个孩子眼尖,朝路口指着。 秦关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见闰月骑着自行车,正往这边来。 秦关赶紧接过去。 闰月见秦关在等自己,跳下自行车,把手里的自行车交给秦关推着。 小孩子们拍着手起哄,在看到闰月瞅他们不善的眼神之后,嘻嘻哈哈跑远了。 闰月笑眯眯看着他们的背影,问秦关“来了多久了?” “一个多小时,这大早上的你去了哪儿?问谁谁都说不知道。” “卧虎村有个村民被狼差点咬死,我过去看看,他们找了人要猎狼,我顺便去商量一下这件事。” “什么?猎狼?就是拦路袭击我们的那群狼?”秦关一提到狼就心情激动,那群狼已经给他造成了心理阴影。 “差不多。” “闰月,你跟着商量什么?你也要和他们去?”秦关紧张的脸色都变了。 “我跟过去看看,那些人都是老猎人,应该没问题,再说上次那狼不是也没把我怎么样嘛!” 秦关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可心里早已经翻江倒海。 闰月要去猎狼,她要以身犯险去猎狼! “那你们哪天去?我给你准备些防身的东西。”这是秦关千思万想之后才说的话。 他若是说出自己的担心,再横加阻拦,以闰月的脾气,她不会告诉自己真实的时间。 “两日后,早上上山,在青牛山口聚齐。” 秦关点了点头,“好,那你一定要小心。” 来自情人的嘱咐,让闰月心里涌起一丝甜蜜。 这秦关不会说甜腻的情话,可他的关心是无处不在,体现在行动中的。 这比那些花言巧语的人,让人感觉更加贴心。 一整天,秦关都心不在焉,闰月决定的事,劝是劝不动的。 不想让她去,又找不到什么好的办法。 当日回到镇上以后,秦关紧急采购了两把匕首,两双登山的胶鞋。 还有一个背包。 包里装的是特地买的瓶装水,还有两个面包,两根麻花,一包糖块。 登山是个体力活,补给不能少了,闰月又那么瘦,这些东西她自己就算准备也背不动。 一连两天,秦关没来青牛村,他在镇上谋划了几十种可能遇到的情况。 然后又从药店买了些消毒水,止血药粉,绷带,一把剪刀。 觉得准备的差不多了,全部放到背包里。 五更天的时候,秦关就坐着提前租好的摩的,来到了青牛村。 到达闰月家附近,他把摩托车打发回去,然后悄悄走到闰月门口。 正是黎明前最黑暗那段时间,秦关也没敢砸门,怕吓到屋里的两个姑娘。 他抱着包蹲在闰月的门口,连连打着哈欠。 光顾着担心了,这几天连觉都没睡好。 二十多分钟后,终于听见院子里的动静。 是闰月在嘱咐蓝月“我走后你把大门锁好,再睡会儿。” “嗯,闰月姐你千万小心,别和那些人走散了。 你就跟在他们中间,他们手上都有弓箭,能保护你。” “好的,你放心,我不会有事,就是和他们去看看热闹。” 两个人边说边走,大铁门“吱呀”一声推开。 “妈呀!”闰月一声惊呼,退了两步。 天色朦朦胧胧,大门口蹲着一个人,怀里还抱着一个东西。 听见闰月惊呼,那人转过身站起来,露出一口白牙笑“起来了,我还以为你出发了。” “秦,秦关!你怎么来了。”闰月几天不见秦关,还以为他把这件事忘了。 就怕他要跟自己上山,到时候还得忙着保护他。 他帮不上什么忙,反倒成为这个小队的累赘。 “闰月,你自己去我不放心,我跟你过去还能帮把手,你放心,我能走的动,不用背不用抱的,肯定不给你们添乱。” 闰月看着他那急切的样子,简直哭笑不得。 来都来了,总不能再把他撵出去。 秦关见闰月没说反对的话,赶紧从背包里拿出一双黄胶鞋,示意闰月穿上。 这种鞋正适合登山,鞋腰高,底厚不怕扎。 鞋带系上以后又严实,蛇虫之类的小动物也不容易咬到脚。 闰月看看脚上三婶子给做的方口布鞋,听话的把黄胶鞋换上。 原本她想着自己去青牛山口,也就提一口气就跑到的事儿。 可是现在秦关来了,跑是跑不成了。 闰月把自己的二八大扛自行车推出来。 秦关赶紧接过去,把自己的背包放到车筐里,自告奋勇“闰月,我带你,你给我指路。” 闰月坐在秦关的自行车后头,顺着通往青牛山口拉木头的车压出的车辙一路进发。 秦关气喘吁吁,身子一起一伏,拼命踏着自行车。 朝阳露出一丝笑脸,把路两旁青草上的露珠照的晶晶亮。 每个露珠上,都映着秦关和闰月年轻的笑脸。 “闰月你坐住了,前边下坡,要加速了!” 秦关刚说完,自行车就猛地向坡下冲过去。 闰月下意识搂住了秦关的腰。 秦关全身僵硬,身子都不敢动了。 只有两条腿,机械的一上一下。 带着心上人飙车的感觉,简直不要太开心! 青牛山山口。 孬小一行十人,等了有半个钟头,也不见闰月的影子。 “咱们走吧,别等了,上山带个娘们儿,拖手拖脚的,没准她害怕不敢来了。”说话的是身高足有一米九的冯猎户,人送外号黑铁塔。 第九十九章 遭遇狼群 猎人都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否则上山就会有生命危险。 包括孬小在内的十个人,收拾好东西,站起来就要朝山里进发。 突然有人听到有说话声传过来。 朝路上一看,一个知识分子模样的男人骑着自行车,车后座上带着一个女人驶了过来。 “孬小,你不是说一个女人吗? 这怎么又多一个包袱?你看看是他们俩吗?”大黑塔粗声粗气,很是不爽。 孬小眯了眼,在秦关身子又伏下去的空档,看清了闰月的脸。 “是,后面的就是程闰月,这个男的我也不认识。” “累赘!”大黑塔嘟囔一句,脸更黑了。 还没见过上山打猎骑着自行车的。 别说那路能不能骑,就是这山上的荆棘,一个人走过去都费劲。 真不知孬小怎么想的,带这么两个人去! 这要是孬小的爹活着…… 闰月看见孬小等人的时候,赶紧从自行车上跳下来,然后让秦关把自行车藏到一丛高草后头。 “你们来的好早啊。”闰月笑呵呵和大伙打招呼。 “哼!”大黑塔鼻子里发出个不满的声音,抬脚就开始登山。 孬小赶紧低声解释“都等了你们半个多小时了,快跟上。”说完一回头,就见秦关背上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背包,走了过来。 孬小不知道闰月和秦关的关系,他也不认识秦关。 可是能骑着同一辆自行车来的,应该远不了。 他担心的看了眼秦关的背包,秦关朝他一笑“没事,不重!我能背动。” 一行十二人,那些猎户手里除了弓箭就是扎枪,至于短兵器闰月没看到。 只看到孬小拿着一把锋利的药铲。 应该是新磨过,那铲刃亮白晃眼。 这又可以当工具,又可以当武器的东西,倒是蛮实用。 秦关默默把自己准备的匕首拿出来,自己留一个,另一个递给闰月“拿着,关键的时候可以防身。” 闰月没有武器,只是临出门的时候,把家里的菜刀用一块旧布包了,此刻还躺在秦关的背包里。 一行人精神紧张的在山上默默穿行。 闰月倒是不觉得累,秦关很快便气喘吁吁。 路上还折了个木棍,当做拐杖拄在手里。 听着他野猪样喘着粗气,大黑塔回头看了好几次,满脸嫌弃。 记不清走了多远,好像是翻了两座山头。 前头带路的孬小,突然抬起一只胳膊,示意大伙停下。 笼罩在众人头顶的气氛顿时有些紧张。 秦关站在原地,两条腿都有些哆嗦。 身上的背包仿佛千斤重,压的他喘不过来气。 “原地坐下休息,不许说话。”大黑塔很有经验的说完,特地看了眼秦关。 秦关吓得赶紧放缓呼吸的频率。 大黑塔看到闰月时,有些惊奇,这姑娘体力倒是不错,还挺精神。 人们原地坐下休息。 大黑塔在草皮上踩了踩,听见底下有“咯吱咯吱”的石头摩擦声。 弯腰把草皮揭下去一尺多厚,然后捡出几块石头。 又等了一会儿,他从附近找来一根半米长中空的草茎。 俯下身子,把草茎探入刚刚挖出来的坑里,然后使劲一嘬,清凉的水便被他喝了下去。 他喝完,又把草茎递给另一个人。 做这些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有说话。 秦关看着好奇,悄悄走过去,看见那一汪清亮的水时,感觉自己的背包更重了。 难怪他们身上什么也不带,原来这山里有水喝。 他坐回闰月身边,拿出背包里的军用水壶,打开盖子递到闰月手上。 闰月也不客气,这水不喝背着也是沉。 仰着脖子,咕噜噜喝了个畅快。 秦关又递给闰月一个面包。 那群人不淡定了,这他妈哪是打猎,这是野餐来了。 再说那狼的鼻子有多灵?这会儿怕是已经发现了他们,正躲在哪个草棵里伺机待发呢。 这小子居然还带了香味那么浓郁的面包,这不是引狼出动吗? 弄不好原本主动的一群人,就会成为被动被攻击的对象。 闰月没等去接那面包,就看见十多道目光朝自己聚焦。 她赶紧把面包推回去,让秦关装到背包里。 闰月起身,朝一处高草丛走过去,她想方便方便。 和一群大老爷们赶山,就是这点不方便。 自己要是不在,他们也可以就地解决。 现在互相还得躲着。 秦关见闰月钻进草丛,就知道她去方便,也不好跟着,眼睛却始终盯着那一小片晃动的高草。 大概一分多钟,那草茎又晃动起来,应该是闰月方便完了。 闰月站起来的一瞬间,就听见草丛里有轻微的呼吸声,像是叹气。 闰月下意识朝声音的来源看过去,脑子里顿时有种紧张的压迫感。 那里的草茎有几根晃动了一下,不注意看像是被风吹的。 闰月重又蹲下,轻轻扒开几根挡住视线的枯草。 就在距离自己十米左右的地方,一个烟灰色大狗样的身影,正蹲在草丛里。 自己看过去的时候,那张长脸和黄色的眼睛,正朝自己这边转过来。 应该是感应到有人偷窥它。 闰月心下一惊,原来狼已经在这里潜伏好了。 想到孬小那些人还不知道,闰月赶紧提好裤子,把匕首拿在手上。 得赶紧回去送信。 可是又不能转身就跑,那样容易把后背留给狡猾的狼,更加危险。 而且还不知道这附近还有没有它别的同伴。 闰月仍旧蹲下,小心翼翼的后退,后退。 直到看见孬小等人,闰月才慌张的跑过去。 “那边,那……”闰月指着高草丛,刚说了三个字,就被大黑塔用眼神制止住。 孬小赶紧比划着,指了指不同的六个方向。 闰月明白了,他们这是被狼群包围了。 这狼可真够大胆的,见了这么多人不跑,反而围成一圈,把他们围在当中,想要包饺子。 闰月正想着,就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拉住,攥的紧紧的有点疼。 “别怕,有我呢! 一会儿你跟在我身边,可别走散了。”秦关附在闰月耳边,说话的热气蒸红了闰月的脸,不过却很心安。 秦关肯定是紧张的,他手里的满是汗水。 看着闰月的眼神却异常坚定。 第一百章 九死一生 算上孬小在内的十个猎人,一个个神色凝重。 他们背向内,也围成一个圈,把闰月和秦关和两个人挡在中间。 孬小的眼里喷出仇恨的火焰,那模样好像突然变身成了一个魔鬼。 哪里还有半点卧虎村人口中“老实人”的样子。 他手里拿着一柄弓箭,箭在弦上,弓几乎拉成了满月。 只看那弓箭,就让人胆战心惊。 “闰月,咱俩不能干等着,狼怕火,咱们在这圈里点一堆火吧,一会万一他们打不过那狼,也好有个退守的地方。”秦关小声提议道。 “喂,我们可以拢一堆火吗?”闰月朝大黑塔轻唤。 好半天,大黑塔仿佛才听见似的,鼻子里“嗯”了一声。 闰月和秦关赶紧行动,把猎人们围成圈子里的干柴全部划拉到一起,然后闰月掏出火柴点燃了。 火堆一点起来,干树枝噼啪作响。 很快那几个人瞄准的地方,就有了动静。 树木和草被碰的哗啦啦直响,这也让猎人们找准了狼隐匿的方位。 几根羽箭“嗖嗖”射出。 密林里出来几声惨叫。 “中了,中了!” “大家小心防守,惹怒了狼群他们会不要命的报复。”又是大黑塔指挥着。 密林恢复沉寂,却透着阴森的恐怖感。 明知道附近有狼,却不知它们的具体方位,这比鬼魂还要可怕。 猎人们鹰目如勾,死死盯着密林。 可是除了微风吹过,没有一丁点声音。 闰月却知道,那些狼没走,就在附近,而且那种危险的压迫感,比以前还要强。 她又捡起几根干树枝,扔到火堆上,让火烧的更旺些。 秦关则紧紧握着手里的匕首,紧张的回头回脑守在闰月身边。 闰月反倒是一群人中最轻松的。 实在不行她可以把狼群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然后向上次似的,把它们带到别的山头。 山林中一片静谧,就连刚到时的各种鸟鸣,也都消失不见。 可在天地间,人的眼里,心里,胆里却充满了世界上最原始,最残忍,最负盛名的恐怖“狼来了!” 还是狼群! 人人绷着心里的弦,和暗处的狼群拼着耐力。 闰月看到,孬小的脑门上有汗珠淌下来。 这样不行,再僵持下去人因为恐惧就会出现精疲力竭,就会崩溃。 秦关拎过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掏出一条鸡腿。 这是特意给闰月带的。 找了个长一点的树枝,秦关把鸡腿串上去,挑在火上烤起来。 烤鸡腿的香味儿,让隐藏在暗处的狼哈喇子放线淌下来。 大黑塔回头骂了一句“你他妈不要命了,一会儿香味不光把狼,把野猪和熊瞎子都引来,咱们一个也跑不了!” 秦关没想到这山里还有这么多别的野兽。 他赶紧把鸡腿从火上撤下来。 可是已经不赶趟了。 密林一阵晃动,十来条烟灰色的身影幽灵般从各个角度朝人群扑过来。 “小心!”大黑塔叫了一声,手里的弓箭放空。 他赶紧从身上拔出一根羽箭,拿在手里当做武器防身。 其他人也没好多少,弓箭对于近距离搏击不管用。 倒是拿扎枪的和孬小的药铲发挥了作用。 他们一顿猛劈猛砍,只要挨着边,那狼便会受伤。 闰月把手里的匕首对准扑过来的刺心刺胆的狼牙和目光。 秦关则把手里的匕首抡成了圈,死死的守在闰月身前。 可是,守得住前边,守不住身后。 有一条被猎人们打伤的狼无声无息从闰月身后扑了上来。 原本闰月以为身后是火堆,应该是安全的。 可是这条狼都发疯了,直接从火堆上越了过来。 这要是扑到闰月身上,别说它那尖牙利齿,就算爪子,也能给闰月破相。 孬小手里的药铲正击退一波攻击,一眼看到闰月的境况,赶过去是来不及了。 “闰月小心!” “啊!”秦关吓得瞳孔都收缩了,喊叫也变了声。 闰月感觉到背后冲过来的气浪,拉着秦关一躲。 那狼扑了个空,收不住势,直接朝前扑去。 闰月趁机一掌砍在狼腰上,“一击必杀!” 狼的身子软绵绵落在地上。 秦关冲上去,又补了一刀。 这头狼一死,其他的狼气势顿时减弱。 原本占了上风的狼群,被猎人们打的七零八落,惨叫连连。 整个山林都透着恐怖的气息。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每一秒都过得艰难。 直到猎人们筋疲力尽,数了数地上死去的狼,才九头。 一共十二头,受伤逃走的有三头。 斩草不除根,绝对是后患。 再说一共来了十二个人,九头狼也没法分。 “谁跟我去追。”大黑塔沉声问道。 “我去,我鼻子好使,能找到它们躲在什么地方。”闰月自告奋勇,她说的也确实是真话。 自从脑子里多了那个东西,她的感官灵敏度好像都提高了好多。 这要是放在刚进山的时候,大黑塔绝对不同意闰月跟去。 可是现在,一个徒手一掌能砍死一条狼的人,不管是男是女,大黑塔都心服口服。 孬小也要乘胜追击。 秦关自然是要跟在闰月身边。 经过商量,这里留七个人看着死狼。 大黑塔带着四个人顺着血迹和味道,一路追踪到狼窝。 到了狼窝才发现,还有一窝新出生的狼崽。 而逃走的几条狼里,正有这窝狼崽的母亲,它身上插着根箭,已经死去。 小狼们不知道母亲已经死了,还拱在肚子底下喝奶。 其他两匹受伤的狼,有一匹流血过多,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被大黑塔一扎枪钉在地上。 另一匹龇牙舔舐着伤口,见几人追踪而来,想要跑。 可刚刚起身,就被孬小一药铲砍在腰上。 闰月的匕首同时飞过去,正中心脏。 等闰月拿回匕首,一转身,就见大黑塔已经杀了四匹小狼中的三匹。 他抬起扎枪,正要朝最后一匹扎下去,就听闰月叫了一声“等等,那个小的这么可爱,我抱回去养着吧!” 她眼神清亮,满含祈求的看着大黑塔。 大黑塔受不了她的目光,只说了句“心太软可不好!” 闰月冲过去,抱起那只小狼就走。 几个人拖着死狼,刚刚离开狼窝,就在一棵树根下遇到一具骨骸。 第一百零一章 是爹 那句骨骸侧弯着身子躺在树下,骨骼上很多地方都是牙印,一看就是被狼啃的。 估摸着是嫌骨头太硬,不好吃。 所以被狼群扔到一边不管了。 骨骼干枯,一看就是好多年了。 大黑塔倒是面色平静,没什么过分的表现。 山上死倒儿他也见过几次,以前上山打猎的时候,就遇见过坐在树下死的。 特别是冬天,下了大雪,进山的人迷路,又渴又饿走不出来。 或者是突发疾病,死后冻的硬邦邦的。 孬小就不同了,想起进山打猎,再也没能出来的父亲,他朝那具骨骸走了过去。 开始时还没什么,直到他在骨骸附近踢到一个烟袋锅,和一布袋已经发霉发硬的烟叶时。 孬小两条腿噗通跪了下去“爹!” 一声叫,让秦关毛骨悚然,他下意识往闰月身边靠了靠,拉住闰月同样冰凉的手。 “孬小,你可看好了?”大黑塔扔下手里两只狼的尸体,走过去看。 孬小不住点头,痛哭流涕“是,是我爹! 这烟袋还是我娘缝的,上面被我用剪刀剪了个口子。 我娘手巧,绣上去一片叶子,遮住了。” 孬小把手里的烟袋举起来让几个人看。 烟袋上是有一片叶子,只是已经看不出来颜色。 “六年了,爹,我终于找到你了!”孬小一头磕在地上。 地上的头骨正面朝上,两只空洞洞的眼睛望着天。 大张着的嘴巴仿佛在和孬小说“我是你爹,我是你爹!” 秦关反应快,拿下背上的背包,把里面的东西全都掏出来,扔在地上,然后拉了拉孬小“别哭了,得把老人带回去。” 孬小明白了秦关的意图。 左一下右一下,用袖头擦去眼泪,十分小心的把那具骨骸一段段捡起来,装到秦关给他的背包里。 然后郑重的背在身上。 一手拖着背包,一手拖着一匹死狼,回到了同伴那里。 等候在原地的人,见他们果然带回来三匹狼的尸体,也都放了心。 只是不知道孬小为什么看上去很是悲伤的样子。 而且秦关一直背在背上的累赘背包,这会怎么到了孬小背上,也让他们不解。 一行人肩扛手提着十二具狼的尸体,下到半山腰。 趁着中途歇气儿的功夫,孬小叫上闰月“闰月妹子,你跟我来一趟。” 闰月不知他要干什么,犹豫着跟上去。 秦关赶紧跟在闰月身边,同时他还跟所有人保证“这狼我和闰月可不要,你们看着分。 闰月抱回去一只小狼崽养着玩就够了。” 秦关是怕,他怕这些心狠手辣的猎人,不想把狼的尸体分给他和闰月,然后对他们下手。 这深山老林的,扔一两个人的尸体,根本就没人能发现。 特别是大黑塔,长的块头又大,一脸凶相,箭法又准…… 闰月拉着秦关,跟在孬小身后,向密林深处钻了进去。 走出去大概二里地左右,才在一片空地站下了。 空地周围都是有些年头的大树,把这块地方遮的阴森森。 阳光透过树叶,斑驳的落到地上厚厚的枯叶上。 地方不是太大,也就几百平的样子。 “闰月,这就是我集中培植……”孬小先看了看秦关,又看看两人拉着的手,这才说道“人参的地方。” “啊?”闰月猛地抬起脚,见脚下没有作孽踩到人参,这才松了口气。 孬小喉结上下蠕动,很艰难开口道“闰月妹子,你种地种的好,这个就连我们卧虎村的人都知道。 就连王龙那么狂傲的人,他都服你。 我,我有个想法……” 闰月听孬小这么说,一时搞不清他的意图,只好接道“孬小,咱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有话就直说。” “哎。”孬小应了一句,组织了一会儿语言,这才说道“闰月妹子,我的命是你救的,你让我组织大伙猎狼如今把我爹也找回来了。 我娘也是你用柿子给治好的,我们一家承你的恩,这大恩大德实在无以为报。” 孬小说着,对着闰月就往下跪。 闰月赶紧和秦关两个把孬小扶起来。 “按说这片山参,我应该送给你,可是我爹在这山上风吹雨淋了好几年,我打算回去给他建个墓地,把他好好安葬了。 可是我手里,一点儿积蓄也没存下……” 闰月懂了,“你是想把这片辛苦经营的山参卖给我?” 孬小使劲点头。 “那我这算不算趁火打劫?”闰月笑着问孬小。 “不算不算,这怎么算打劫,是我心甘情愿的。”孬小急了。 他这片山参是好东西,可是为了给爹买个好墓地,再风光下葬,怎么也保不住了。 与其一颗颗挖出来卖个低价,让别人捡了便宜,还不如把这便宜让给闰月。 让给闰月他心里还舒服些。 这些小山参都四年了,浸透着他的心血。 以前是为了上山找爹,一点点的把遇到的山参集中到这边养着。 现在山参们都成了他的孩子,他的牵挂,他……舍不得让别人糟践。 闰月就不一样了,她能把这山参照顾好,同时也算自己报答她的救命之恩。 “你这里一共多少棵山参?”闰月眯着眼打量那片地方。 只看到零星的有几枝参叶儿。 “这里是一百来棵,为了好照顾,我栽的密。 现在在地上生长的有三十多棵,这东西你也知道,兴许三五年露头在地上生长。 不愿意长出来的,就在地下默默长参。 很邪性。” “嗯。”闰月点头,她知道野生人参的这个特性。 “那你打算多少钱一棵卖给我?” 一提到钱,孬小满脸的不好意思,“这,这我也不知道。” “那你这里小参多,还是年份长的多?”闰月又问。 “小参要多些,年份长的只有四颗,这些小参就是那四棵结的种子落地下出来的。” “那好,小参我就按五十块钱一棵给你,那几棵老的,按一百块钱一棵算。 到家后你给我个确切的数据,然后去我那里拿钱。”闰月说的连锛都不打。 秦关都惊呆了,这可是人参啊,可遇不可求的。 可眼前的俩人,怎么像在菜市场讨论买卖萝卜似的。 第一百零二章 成交 五十块钱一棵,一百棵就是五千块,孬小掰了半天手指头,才把账算过来。 一算过来他就不干了“闰月妹子,太多了!这太多了。 我原本是想报恩,这不是成了占便宜吗? 还是三十一棵吧,我自己拿出去卖,三十也卖不到。” 闰月笑道“孬小大哥,这东西在你手里不值钱,在我这可是好东西,贵得很。 给你五十一棵我不亏。 另外我还有件事要和你商量。” “说,妹子你说!”孬小激动的声音都哽咽了。 五千多块钱! 有五百块钱就够给爹买个墓地,好好办一场丧礼。 剩下的钱得把家里的房子翻盖了。 故去的人都住上了新房子,活着的也不能亏着。 老娘还能有多少年好活?自己不能留下遗憾。 要是有可能,自己再娶个媳妇,生个娃,让老娘也享受一下天伦之乐。 “嘿嘿。”一直面带悲伤的孬小,突然抑制不住笑出了声。 “孬小大哥,我大棚那边忙你也知道。 这人参买下来就这么放在山上我也不放心。 你愿不愿意帮我看着种植,经管一下?” 闰月看了看发呆的孬小又说“我不会让你白帮忙的,我给你工资。 这片地方隐秘,我不想让别人知道。 而且这东西这么金贵,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孬小大哥要是能帮我这个忙,我可以拿出这人参净利润的二成,当做你的工资,不知你愿不愿意?” 闰月想好了,要想让孬小把这人参当成他自己的东西那么尽心尽力,那就得让他和利益挂钩。 让他种的好得的多。 而不是每个月给他几十块钱,让他得过且过。 孬小也说了,这片小人参是四颗大人参繁育出来的,他要是好好种着,繁育的越多,自己就赚的越多。 闰月说完,仍旧笑眯眯看着孬小,让他受了惊吓的大脑,好好想个清楚。 秦关敬佩的看着闰月,不愧是做生意的出身,她的每一个决定,都能带来巨大的财富。 “闰,闰月,你说的是真的?”孬小终于把闰月的话消化完了。 迟疑的问道。 “是真的,回去后咱们就可以写个书面合同。” “闰月妹子,我不是,不是那个意思。 我是说,你真信得过我?” “信得过!” “那就好,就好。” 两个人刚刚说定,那群等着的猎户就发出喊山的声音。 经常跑山的人,若是在山里分头行动,怕走散了,隔一段时间就会“哦吼!”喊上几嗓子。 一个是提醒同伴别走丢了,再一个也是汇报自己的方位。 “哦吼。”孬小把两只手拢在嘴边,也回应了一嗓子。 这才对闰月和秦关说“咱们走吧,别让他们进来发现这地方。” 几个人钻出密林,孬小随手采了一把不知是什么的大草拿在手里。 边走边摇。 等到了那些人身边,孬小也不等他们问,直接说道“闰月妹子说没见过桔梗,有特地带她认认,姑娘家进趟山不容易。” 大黑塔这次倒是没朝闰月翻白眼儿,刚才秦关和闰月表示不要狼尸,这让猎户们很开心。 少一个人分,他们就能多分些钱。 准备要出发了,孬小把背包抱在怀里道“各位,这狼尸我也不要,你们分了算了。 我一想到它们吃了我爹,我就‘呕’!膈应。” 孬小说的是真的,恶心也是真的。 再就是有了那一片人参卖的钱,他也不在乎这仨瓜俩枣了,一条狼几十斤,从山上拖下去也太费劲。 “孬小,你小子说真的? 这一条狼可能买几十块,你不用给你娘买药?” “不用,我还要抱着我爹,真不要这狼尸了,你们分了吧。” “下了山你不反悔?” “不反悔。” 大黑塔终于露出了笑模样“来来来,咱们把狼腿捆上,用木棍穿了抬下去。” 猎户们七手八脚,把十二匹狼抬下了山。 闰月和秦关轻手利脚跟在他们后面,闰月不时逗弄着还没睁开眼睛的小狼崽。 “这小狼崽要是睁开眼睛,先看到谁,就把谁当成它的妈妈。”秦关在一旁看着闰月笑。 “是吗?这我可没听说过,那我一定让它第一眼看见我,然后我就带着它,让它去给我看着大棚。 有它看着大棚,我看谁还敢去搞破坏。” 猎户们面面相觑,这丫头脑回路还真是清奇,用狼看家护院,守大棚,天底下怕是没有第二人敢! 大黑塔心里高兴,再也不阴沉着脸。 而且他知道,这些狼里,那匹看上去应该是头狼的,还是闰月秦关配合着打死的。 打死了又不要,全都给他们,这是人情。 “城里来的。”大黑塔回头叫了秦关一声“你还没吃过狼肉吧? 等到了山脚下,咱们把这狼扒皮剔骨,给你拿几斤回去尝尝。” 秦关一下子想起孬小背包里那副骨架,差点吐了出来。 他连连摆手“不要,我可不敢要。” 闰月眼前一亮,狼皮狼肉可以不要。 她在外面做生意时听说过,狼牙可是有辟邪,保平安的寓意。 “黑塔大哥,我可以要几颗狼牙吗?” 闰月两条马尾辫随着她的走动,在肩头上一跳一跳。 一张白皙的脸带着无邪的笑,怀里还抱着一个小狼崽,那模样甚是可爱。 “行啊!等下了山,我就把你们俩打死那头狼的牙敲下来,你们拿回去,做成三个坠子。” “秦关你也要吗?”闰月转头问身边的人。 “可以当做纪念。” “那黑塔大哥,两颗就够了。”闰月脆生生说道。 “不够,两颗怎么够,将来你们有了孩子,也要带一个,只有三颗在一起,才是祈求平安的意思。”大黑塔爽朗的笑声,洒在林间。 “哎呀!”闰月腾地红了脸,连耳朵都发起烧来。 谁知秦关还没羞没臊的补充了一句“就要三颗,以后怕是也没有亲自打狼的机会了。” 闰月嗔怪着推了他一把,小跑着去了队伍前头。 不过她很快又想起一个问题,回头问大黑塔“为什么要在山脚下? 你们不抬回家去么? 要是让村里的人看见了,不知得怎么羡慕你们,说你们是英雄。 就像,就像武松打虎,为民除害一样。” 第一百零三章 贵客登门 “为民除害?小姑娘想的可真是幼稚。 咱们觉着是除害了,这要是传出去,弄不好咱们都得判刑。 国家将山里的动物都给排了级别坐次,一百单八将似的,比人珍贵。 狩猎的山民也都改行种了包谷,跟大熊猫似的,由吃肉改为吃竹子,连性情都变了。 也就是这群狼太猖狂,连着攻击人,要不我们也不敢进山狩猎。 还是当着这个城里人的面儿。 唉,这怕是这辈子最后一次围猎喽。?”大黑塔回头朝秦关看了一眼,语气里是满满的失落。 秦关朝他笑了笑道“大哥放心,我绝不会说出去。” 秦关当然不能说,上次狼群把他和薇薇堵在车里,要不是遇到闰月,这山上怕是又要多出两具白骨。 一行人说说笑笑,一路热闹的下了山。 找了个平坦又不容易被人发现的地方,大黑塔从裤腿里拔出一把匕首,就开始扒狼皮。 闰月怀里的小狼崽似乎感觉到什么,使劲扭动着,躁动不安。 秦关接过去,把它按在怀里,轻轻的抚摸着脑袋,让它安静下来。 孬小放下背上的背包,从闰月手里拿过匕首,拖过一条狼,也咬牙切齿的扒起来。 一看就是在给他爹报仇雪恨。 很快,十二匹狼被十个猎户扒皮剔骨,收拾干净。 骨骼和内脏干脆往深沟里一丢。 几个人把狼肉分了,狼皮说好等干了之后一起拿去卖。 然后分钱。 孬小连狼肉也没要,一想起这狼吃过他爹的肉,他就恶心。 大黑塔把敲下来的狼牙,挑了三颗最好的,递给闰月。 却被秦关半路打劫了去,“这个我去首饰店加工一下,镶点银饰,才显得好看。” 闰月斜睨着他,看不出来,还是个懂行的。 被藏在草棵里的自行车,也推了出来。 仍旧是秦关带着闰月。 闰月坐在自行车后座上,一手搂着秦关的腰,另一只手挥舞着和孬小还有那些猎户告别。 小狼崽趴在前面的车筐里,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应该是受不了这份颠簸。 刚出生没几日的狼,就要跻身人类文明当中生活,不知道会养成什么模样。 秦关带着闰月,经过这次生死与共,两人的关系亲近了好多。 就连这种搂着腰的亲密姿势,都不觉得别扭了。 “闰月,青牛村这里可真好,空气新鲜,物产丰富,以后我来这里生活,你会不会同意?”秦关喘着气问闰月。 “来就来呗,我同不同意有什么?”闰月故意说道。 “我来就是奔着你来的,你不同意我来还有什么意思?” “那你就住我的大棚里,和侯三哥一起看棚子!” “你确定让我住大棚?” “对!” 自行车猛地拐了个弯,在路上蛇形起来。 闰月吓得哇哇叫,两条腿翘起来,搂秦关搂的更紧。 两个人到了闰月家的时候,闰月的大门敞开着。 应该是蓝月放学回来了。 两人推着自行车进院,蓝月早接了过来。 “闰月姐,你可回来了,家里来了客人……” 闰月歪头朝蓝月身后看过去。 院子里的石桌石凳上坐着两个老头。 一个是刘文魁,另一个秃顶的不认识。 秦关也看见刘文魁,赶紧走过去打招呼“舅舅什么时候来的?” 刘文魁手指点着秦关“你小子,一大早就没了踪影,你舅妈还到处找你。 我就说你是来青牛村了,果不其然!” 秦关咧嘴笑,和旁边的老者点了点头。 刘文魁朝闰月招手“丫头过来,我给你们介绍下。” 闰月赶紧走过去。 “这位就是我说的那个战友,执行任务受伤,需要人参吊命的那个,姓万,你们就叫他万伯父就可以。” 闰月眉眼弯弯伸出了手“万伯父好,您老看上去气色不错,不像伤的很重的样子。” 秃顶老者赶紧站起来,握住闰月伸过来的手“还不是你这丫头的功劳? 吃了你的人参,我这都重活了一回,就像,就像回到了二十多岁的时候!” 万姓老者身材溜直,看上去比刘文魁还要精神。 “身体因过度劳累元气受损,免疫力低下,你治不了!”闰月握住老者手的瞬间,脑子里的声音响起。 “还有我治不了得病?”闰月在心里撇了撇嘴,“我不行不是还有你吗?” “治不了,除非把你的元气过给他,你愿意?” 这个真不行,元气就像是人体的油箱,元气没了,就像油露净了。 气聚则生,气散则死。 对于一个刚刚认识的人,也确实不 值得。 自己重活一回也不容易。 闰月默默撤回手,心里有了种无力感。 本以为有了脑子里的东西,就是万能的。 可还是不行。 “别急,房子会有的,面包会有的,多行善事,总有一天你会到达那个高度。” 还有希望,闰月瞬间就高兴了。 她表情的变化被秦关看在眼里,很有些不解。 从失望到落寞,再到开心,这个闰月到底在想什么? 几个人落座,闰月又给刘文魁和万姓老者续上茶水。 “不喝了不喝了,都喝了三壶了,才把你们等回来。 这肚子里一动咣咣都是水声。”刘文魁一只手捂住水杯,不让闰月倒水。 正说着,就听屋里“汪汪”两声,小黑狗疯了似的跑了出来。 跑到闰月脚边,把鼻子凑到闰月路腿上嗅了嗅,惨叫一声窜出大门,夺路而逃。 这时蓝月才两只手掐着小狼崽的肚子,从屋里出来跟闰月告状“闰月姐,你看小黑这个胆小鬼,连没睁眼的小狗仔都怕,就这样还能看家么!” 刘文魁扭头看着蓝月手上的小东西若有所思。 万姓老者直接叫了出来“狼崽!你们从哪里弄的狼崽? 这东西拿家来是要惹祸的,母狼会循着味道找过来。” “啪叽!” “呕啊~~呕啊~~” 蓝月一听是狼崽,吓得把狼崽直接扔到地上,狼崽拉着长声述说自己的委屈,摔得太疼了。 闰月赶紧走过去,把狼崽捡起来,同时安慰蓝月“没关系的,母狼已经死了,我不把它拿回来,它也活不成。” 第一百零四章 放火 闰月把地上的小狼崽捡起来,让闰月找了个纸箱子放进去,原本还想着让小黑和小狼睡在一起。 有小黑作伴,小狼应该很快就会适应。 现在看是不行了,小黑那家伙肯定不会同意。 也不知它这一气跑哪里去了,蓝月已经跑出大门去找。 万老者看着闰月忙活完,重新坐回石桌旁,这才开口道“闰月同志,我听老刘说人参是从你这里拿去的?” “嗯,刘伯父还给了几百块钱。”闰月点头道。 “我今天来就是想问一下,那棵人参是从你们这边的山上采下来的吗?” “算是吧,采下来的时候还小,我又养了一段时间。” 闰月没敢说养了一天一夜,怕把他们吓着。 “这可真是难得!不瞒你说,我手里有个药材公司,这段时间技术人员从那棵人参里提取了一种能补充元气的东西。 做成了一种药,我已经亲自试过了,效果非常好。 我就想着来你这里问问,看看能不能找到会上山采参的人,只要是你们这山上出的,野生的,我可以花高价收购。” 正瞌睡呢,送枕头的来了! 秦关一激动,手里的茶水泼到了手上,烫的他嘴里“嘶哈”着直甩。 在山上的时候,闰月让孬小帮她养参,秦关就在心里琢磨好了,这么多人参,是不可能一颗颗拿去卖的。 他已经做好了要在京城帮闰月找销路的准备。 没想到这闰月的运气这么好,刚到家要买参的人就来了。 “采参的人倒是有,如果你们给的价格合适,我们卖给谁都是卖。” 万老者一听闰月说有采参的人,顿时激动的换了个坐姿“那闰月同志能不能把那人找来我们谈谈?” “现在不行,他家里正在办丧事。 您有什么需要尽管和我说,什么时间要参,也可以给我个时间。 我们得提前几天去山上采,那东西您也知道,可遇不可求。”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 真是想不到,闰月同志居然还能采人参。” “……” 两个人唠了一下午,万老头来的时候,把方方面面的情况就考虑到了。 现在只需要提出来和闰月商讨一下,最后把价钱定在五百块钱一棵。 当然,最好年份品相和刘文魁上次拿走的那棵不相上下。 鉴于野生山参不会都长成那么值钱的样子。 等来取参的时候可以临时决定。 不过价格肯定要比市场价高一倍。 直到所有事都答成共识。 万老头才和刘文魁离开闰月家。 秦关也一路跟了回去。 他急着找个地方,给他手里的狼牙加装饰。 闰月又累又困,简单吃了晚饭,一头扎到床上睡了过去。 正睡得香呢,被蓝月推醒,慌慌张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闰月姐,快醒醒,大棚那边来人找你说是出事了。” 一涉及到大棚,闰月顿时精神了,被子一掀坐起来问“出什么事了?” “好像是,好像是起火了……”蓝月没敢一下子把话说出来,怕吓着闰月。 “起火了?烧成什么样?”闰月腾跳下地,抓起衣服往身上套,连鞋都忘了穿就往出跑。 蓝月拎着鞋赶上来“说是没什么大事,不过侯三儿为了救火好像受伤了。 放火的人也抓住了。” 抓住就好,这村里人是不是看自己太好欺负了,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过来捣乱! 幸好现在是夏季,这要是冬天,大棚扣上塑料,再盖上防寒被,一把火就能回到解放前。 闰月往出跑,一直躲在大门外的小黑迎上来,委屈的呜呜叫着,拌腿拌脚。 闰月一脚把它踢飞,发挥自己的本事,跑出一道虚影。 蓝月惊讶的看着闰月的背影,嘴巴都忘了闭上。 好像一眨眼的功夫,闰月姐人就不见了。 她揉了揉眼睛,远远的看见那一道粉色的影子已经到了大棚那边。 大棚那边正有余烬冒着轻烟,和清晨的晨雾融在一起,一股木头燃着后的焦糊味道。 闰月眼神不善的来到一群人围着的地方。 让她没想到的是,来宝夫妻俩也在。 侯三叉着腰,正大吵大嚷“你是不是看老子最近学好了,就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老子今天还就把话撂这儿,要是老子这张脸毁了容,我绝对不放过你!” 听侯三儿口口声声“老子,老子!” 闰月就知道,这是抓住了放火的人。 她扒开人群挤进去,就看见地上坐着披头散发的桂花。 她的两只胳膊被反绑在背后,低着头抽泣。 再看侯三儿,闰月差点忍不住笑了。 他身上的衣服被火烤的这里一块焦,那里一块糊。 脸上抹的东一条西一道的黑灰。 整张脸被烟火炙烤成紫红色,看样子外面这层皮是保不住了。 火烤和烫伤是会留疤的,治的再及时也不行。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替闰月打抱不平。 “这柿子秧黄瓜秧长的好好的,怎么就下得去手?” “这不是坑人吗?有钱买籽没钱买苗啊,太缺德了。” “这是缺德吗?这是做损,要遭天谴的,杀人放火啊,多大的罪你们想想?” “这还幸亏没烧着人,要是侯三儿有点啥事,她连命都得搭进去。” 桂萍仍旧低着头,不管别人说什么,她就是一言不发。 “姐,你说你是咋想的? 好好的日子不过,来这边干这事儿,我姐夫的腿还没好吧? 你们俩是不是害人有瘾? 还不赶紧给闰月赔礼道歉? 这要是报警,你就得去笆篱子蹲几年,你们家日子还过不过?”桂花恨得咬牙切齿,可是又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姐姐被人围着指指点点。 桂萍听桂花这么一说,这才略微抬了头,声音弱弱道“谁让她不买我的地? 她不买我们家就没有来钱道儿。 晓梅还说,闰月非但不买地,还说要看着我们两口子饿死。 要饿死就一起饿死,谁也别想活。” “姐,糊涂不糊涂?那晓梅的破车嘴,松的跟棉裤腰似的,她的话你能信?” 桂萍又低了头,任凭自己的妹妹桂花责备。 “又是这个娘们儿,不搅出一潭浑水她就心难受,看我不扒了她的皮!”胖子挤出人群,脚步如风的朝家一溜小跑。 看热闹的人跟上去一部分。 晓梅好长时间没挨打了,这娘们是欠揍。 第一百零五章 治伤要紧 闰月转头看看自己被烧的大棚。 柿子秧和黄瓜秧倒是不易燃,只是作为支架的木头和塑料龙骨,烧废了不少。 附近的秧棵被火烤的蔫头耷脑,已经萎蔫下去。 每根支架附近还有一堆黑灰,应该是先放了干柴倒上汽油点燃的。 侯三儿见闰月打量火灾现场,十分歉疚的解释着“闰月,这家伙太狡猾,我看这边起了火光,就拎水去救,谁知道她又在另一处点着了。 就这么她点我灭,灭了一处点起来好几处,到底是没有她速度快。 是我不好,我这打更的失职,你怎么罚我我都接受。 三哥对不起你,把柿子秧都烤熟了不少,都是钱呐!” 闰月倒不担心柿子秧的事,大不了一壶药水就解决了。 可是侯三儿脸上的烧伤实在太严重了,不赶紧治怕是要留疤。 “治伤要紧。”闰月转身往大棚走,走了几步想起地上坐着的桂萍,回了头眼睛如同深冬的井水,冰凉深邃“把她放了,咱们不做违法的事,但是不代表能容忍。 是我看错了人,一次次原谅他们两口子,他们就是坏到流脓的杂碎! 等我处理完这边的事,就去村上挂电话报警。 我的损失他们得赔,刑事责任他们也得负!” 桂萍能做出这事儿来,多半有大山在背后支持,要不她一个女人,没有那么大的胆量。 闰月说完,找出自己常用的那个小喷壶,里面还有一点点药水。 记得配制的时候,那个声音说能治疤痕。 闰月朝一棵黄瓜秧走过去,把仅有的药水喷到两根刚刚一指长的黄瓜上。 然后她自己蹲在旁边等。 侯三儿直到闰月来了,还没有责怪他,这绷着的神经才算是放松了些。 一放松,整张脸上火烧火燎的疼,那滋味恨不得把脑袋插到水桶里再也不拿出来。 他用手轻轻碰了自己的脸一下,顿时猴跳起来,疼的龇牙咧嘴“大山,我他妈又没扒你家祖坟,你们两口子这么坑我,等着,我他妈跟你们没完!” 侯三儿出奇的没骂女人,这让人感觉他真的学好了。 没有以前浑。 就有人大着胆和他开玩笑“三猴子,你这脸被火一烤,看着顺眼了不少,你这相当于整容了。” “去尼玛的!”侯三儿一脚踢空,自己闪个趔趄。 桂花趁机把桂萍手上的麻绳解了,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快回家准备赔闰月的钱吧,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等闰月要是真报了警,你以为牢饭是那么好吃的?” “别以为赔了钱就没事了,闰月那份是闰月的,老子的脸要是毁了,饶不了你们!”侯三儿在桂萍身后发狠。 桂萍跑远了,觉得侯三儿追不上,这才回过头来,朝地上“呸”了一口。 “哎,哎!这娘们儿,属厕所里石头的,又臭又硬。”侯三儿指着桂萍的背影骂,又恢复了他原来的混不吝痞子样。 “治伤要紧!”闰月当着众人的面,把两根黄瓜递给侯三儿“一根吃下去,另一根捣出汁往脸上抹。” 看热闹的人顿时瞪大了眼睛,闰月这是……又放大招了? 她的柿子能治病,卖到二十块钱一个,相当于国家正式工人半个月的工资。 这又拿出黄瓜给侯三儿治烫伤…… 现场一片安静,连呼吸声都自觉放缓。 所有目光盯着侯三儿。 侯三儿是个人来疯,最不怕人多注意的主儿。 见众人都看自己,他干脆咬了一大口黄瓜,在嘴里嚼碎了,直接吐到手上,往脸上拍。 “我天!”闰月一阵恶心,赶紧扭过头去,假装查看自己被火烤坏的柿子秧。 随着侯三儿一口口把黄瓜嚼碎,脸上也敷的差不多了。 原本脸上的红色渐渐褪下去,一股凉丝丝舒服的感觉直入心脾。 侯三儿舒服的直哼哼“哎哟哎哟,哎哟,好,真好。 这脸不疼了,还这么凉爽。 怪不得我家那口子每天把黄瓜往脸上贴,原来这么舒服!” “侯三儿,原来你老婆皮肤那么嫩,不是你给滋润的? 是贴了黄瓜?”人群一阵哄笑。 侯三儿几口把手里的黄瓜吃掉。 闰月这时对自己大棚的损失也心里有了数。 这会儿人太多,不适合给柿子秧喷药。 那秧苗她也看了,只是叶子烤蔫了,受了烫伤的样子。 根茎都还是好的,喷些药一两天就能恢复好。 只不过这木头和塑料骨架,是得换了。 当初自己手里没钱,都是对付的。 现在不同了,要把这些东西都换成钢筋的,结实,抗压,抗风又防火。 桂花见闰月又转回来,也顾不得以前和闰月断绝关系的事,陪着笑迎上来“闰月啊,你看在嫂子的面子上……” 这是要给桂萍说情。 “不好意思,你在我这没面子!”闰月语气冰冷,毫不留情。 这次绝不能轻饶了桂萍,否则下次她还不知道要干出什么来。 要狠狠教训她一顿,让她怕了,免得不长记性。 桂花脸上的表情僵住,随即又不甘心道“我姐他们两口子,挺倒霉的,房子刚刚盖好,菜店也开不下去了。 我姐夫的脚腕,据说是没长好,有些偏,走路还得拄着拐……”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闰月冷着脸问。 “我是说,是说……能放过,就放过他们这一次,都是亲戚,不要闹得太难看。” “难看?”闰月嗤笑“是他们闹得太难看,还是我闹得太难看? 他们大冬天割破我大棚的时候,你在哪儿? 他们卖假西红柿破坏我名声的时候你在哪儿? 他们偷了我的药水……”闰月突然想起这事不能说。 “现在他们来我这放火,你说不让我闹得太难看? 你怎么说得出口?” 桂花的脸变成了猪肝色,再也劝不下去了。 是自己的姐姐姐夫理亏,闰月收拾他们也是他们活该。 可是那可是亲姐妹啊,她能忍心看着吗? 桂花求救似的看向来宝,来宝假装看不见。 反而问闰月“烤坏的柿子秧是不是得割下来? 我帮你割,然后拿家去喂鸡。” 闰月很有些奇怪,来宝是个无利不起早的性子。 怎么他对自己的柿子秧这么上心?还要帮着干活! 第一百零六章 挑唆 “不用!”闰月的声音冰冷坚定。 来宝尴尬了一瞬,自嘲的笑了笑,挠了挠头“闰月你看你这脾气,跟哥就不能好好说话。” “不能,别哥嫂的,把我扫地出门的时候,说断绝关系的时候你们想啥了的。” 闰月一点情面不给来宝和桂花留。 其实在她心里,已经没有开始时那么怨恨他们。 不管怎么说,自己不能自立的时候,他们还给了自己一口饭吃。 就像蓝月,没住到自己家之前,有多惨她是知道的。 哥嫂没让她沦落成孤儿,已经是天大的恩情。 可是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哥嫂不来和自己道歉,说好话修复关系,居然向着桂萍。 替那个害自己的人求情。 站在敌人那边,就是敌人。 没得商量。 来宝见闰月气没消,反而被自己又激了起来,悄悄扯了扯桂花的衣角,低声道“走,先走。” “可是我姐那……”桂花刚说了半句,就见来宝朝她又是挤眼睛,又是皱眉。 两个人相跟着离开,闰月的脸色才好看了些。 “来宝,你说闰月要是真的报警,我姐家日子可怎么过啊,要是让娘知道了,还不得气病了?”路上,桂花小心翼翼跟来宝商量。 自从来宝提议建养鸡场,家里的日子好过之后,来宝在家里的地位是直线上升。 说话也算了,腰杆也直了。 就连以前给桂花洗脚的活儿,现在也掉了个个儿。 桂花的一言堂也撤了,凡事有商有量显得比以前和睦不少。 来宝很享受桂花现在的态度,他背了手,很有当家人风范的开口道“你就想着你姐家怎么样? 你就没想想她这火要是真把闰月害的倾家荡产,闰月怎么活?” 还是向着他妹!桂花心里腹诽,没敢这么说“现在不是没事么?” “没事?那是被侯三儿给救了,就桂萍大山那两口子,遭报应了还不老实,还想着害人。 要我说就该让闰月收拾收拾他们。” “来宝,一个是我姐,一个是你妹,咱俩不能看着她们斗得你死我活。” “我有啥办法?闰月那脾气你不是见了? 连我的面子都不给,当着那么多人面翻旧账,你让我怎么办?” “那你跟我挤什么眼睛?我还以为你有办法!”桂花提高了声音。 “我不挤眼睛你还要接着说,要是把闰月惹恼了,以后柿子秧和草不给咱,那鸡场里的鸡能下蛋?” 一提到鸡,桂花就怂了。 鸡和秋儿是她的软肋。 秋儿此刻正在学校罚站,原因是考试不会,借了别人的卷子抄。 可是又嫌抄卷子费事,直接把别人的名字改成了他自己的。 被那孩子哭哭啼啼告到老师面前。 老师已经罚他在教室后头站了一上午。 站着也不老实,他不知从哪儿拿到几个石子。 瞅冷子就把认真听课的同学砸上一下。 反正整天就是招猫逗狗,没有一刻老实。 让他坐在座位上,也像屁股长了疖子,左挪右蹭,影响同桌听课。 老师告到桂花面前,桂花打了几次狠的,可是性子已经养成了,掰不过来。 用他姥姥的话说“学成什么样算什么样吧,那么多没考大学的,不是也活着? 有你们两口子给他打江山,就算留在青牛村,日子也错不了。” 自觉日子错不了的秋儿,越发玩的猖了。 桂花叹了口气,管不了就爱咋着咋着吧。 柿子秧不能不要,姐姐过好日子的时候,不是也没拉吧自己一把么。 非但没拉吧自己,就连娘她都不管。 桂花后悔,今天就不该去大棚那边看热闹。 闰月让干活的人收拾大棚,自己则离开了。 看她走的方向,是朝村支部去了。 速度还很快。 侯三儿感觉自己的脸舒服了,现在这个样子也没法去见人。 他在水桶里洗了把脸,也没擦,甩着两只手,小跑着跟上去。 他猜闰月肯定是报警去了,走的时候脸色不好,很怒的样子。 侯三儿两条罗圈腿紧着倒腾,追到村部才把闰月追上。 累的他气喘吁吁。 怎么闰月速度这么快! 看着她也没太着急的样子,自己撒欢撵,就是追不上。 闰月走到村部,听见李强正在挂电话,就放下要敲门的手,没有进去。 就在这时,闰月听李强问了句“薇薇,你说的是真的?” 然后又有几句提到秦关,说什么他是骗子,骗财骗色之类的。 电话那头说的什么听不清,不过李强看上去很振奋。 聊了好半天,李强才放下话筒,感觉门口有人,转头看过去,吓了一跳。 磕巴着问“闰,闰月,你什么时候来的?” 闰月原本还想挂电话报警,现在一看李强的脸色,就知道他挂这个电话跟自己有关。 “谁的电话?薇薇的?”闰月问。 “啊,是那个薇薇,她说她肚子里的孩子长得快,想让秦关回去瞧瞧他们娘俩……”秦关一边说,一边看着闰月的脸色。 闰月皱了皱眉,她现在都有点怀疑脑子里那个家伙的提醒是假的。 薇薇一个大姑娘,要是真没怀孕,她能四处宣扬? 可是看秦关对自己的好,也不像装出来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闰月,我不是说秦关坏话,你说他在京城也算有头有脸的,身边小姑娘能少了? 他怎么就跑到这山沟里缠着你?还不是看你单纯,好哄骗。 你可长个心眼,别被没好心眼的小白脸给骗了。 女孩子名节重要。” “你就是说他坏话!”闰月忘了报警的事,转身就走。 侯三儿赶紧跟上去。 “哎,闰月,没弄清楚他是什么人之前,你最好离他远点,我可以负责保护你。” 回应李强的,只是闰月倔强的背影,和侯三儿迈着小碎步紧跟的汉奸样儿。 “你跟来干什么?”闰月头也不回,没好气的问身后的侯三儿。 “哎哟姑奶奶,你终于看见我了。”侯三儿紧跑两步,和闰月并排“我是怕你报警哎。” “怕我报警?什么意思?”闰月经侯三一提醒,这才想起来正事还没办。 第一百零七章 我来解决 闰月转身要再次去村部挂电话报警。 却不料侯三儿张开两只胳膊拦在闰月面前“妹子,你听我说。 这警不能报,那桂萍是把大棚里的东西烧了些,柿子秧也烤死十好几棵。 可你想过没有,她到那要是认错态度好,还答应赔偿,公安局那边也就给她来个批评教育, 顶多关个十天半个月的,这都不顶啥事儿。 到时候给他两口子的教训不够,他们怀恨在心说不定还要报复你。” “那你说怎么办? 他们两口子害我不是一次两次了,这口气我咽不下!” “放心,妹子你放心,这事儿交给三哥,三哥混蛋是混蛋,可朋友还是有几个的。 这种事情不用你插手,姑娘家家的见不得这脏事儿。” 闰月一听侯三儿说“脏事儿”就知道他这是要下狠手。 “三哥,你可别把事闹大了,让他们长点记性就行了。”闰月不是心软,是怕侯三儿惹事儿。 “放心,把这事儿交给三哥你就放心。” 两个人说着话,路过胖子和晓梅家,见门口围着一群人还在看热闹。 院子里传来晓梅杀猪似的嚎叫“胖子你个杀千刀的,老娘这么多年炕上炕下伺候着你,你居然对我下死手……” 胖子走的那么急,就知道他是回来收拾晓梅了,果然! “我让你一张破嘴没事传闲话,我让你惹祸得罪人,我让你不分好坏人……”拳头砸在皮肉上,嘭嘭带响儿。 晓梅的哭喊声更甚了,狗蛋抱着胖子的腿哭求“爸,你别打我妈,你打死她我就没妈了,像蓝月似的没人管……” 侯三儿个子小,在人群后往起跳了几下,伸长脖子仍旧看不见。 “让让,让让,这么热闹的事儿,三爷看不着怎么行。”侯三儿两条胳膊螃蟹似的,左一推右一拱,生生挤出条人胡同来。 闰月紧跟在他身后,挤了进去。 被推搡的人恼了,回头想骂几句,可是一看见侯三儿那张欠揍又惹不起的脸,都黑了脸把肚子里的气咽下。 侯三儿挤到前边,也不老实看热闹,他拍着巴掌叫号“胖子,打得好!打到的媳妇揉到的面,你这媳妇我早就看着不顺眼,欠揍!” 闰月扶额,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人家两口子打架,他也能掺和进去。 “侯三儿,你给我滚犊子,咋不回家打你自己老婆去!”晓梅被打的急了,正不知把邪火往哪里发,正好全算到侯三儿头上。 侯三儿坏笑,蹲在地上晃“我老婆懂事,又招人疼,稀罕还稀罕不过来,哪能打!” 胖子脑子本来就不太灵光,一听侯三儿这么说,又是重重的一拳落到晓梅背上。 “不过了,离婚!这日子没法过了!”晓梅脸上有血,应该是鼻子里流出来的。 说完离婚,她又大哭起来,家暴是经常的。 胖子力量大,晓梅没法和他抗衡。 可是这两年的日子,热烈血腥,却也蒸蒸日上。 说完离婚,晓梅自己都惊呆了。 离了婚去哪儿?离婚女人会被人看不起,自己虽说挨打,可什么活也不用干,一天到晚就是聚一伙人打麻将。 离了以后,还要挣钱养活自己,話一出口晓梅自己先后悔了。 她一把拉过狗蛋,搂在怀里哭“儿子啊,你爸这是不想要妈了,把妈往死里打……” “打,养这么胖有什么用,又不能杀吃肉!”侯三儿解恨似的叫嚷。 闰月朝他腿上踢了一脚“过分了!” 晓梅那张破嘴是招人恨,可同样是女人,看着她挨打,闰月心里仍旧有些不舒服。 胖子反应慢又不傻,他也觉出不对劲儿。 这侯三儿不拉架,还挑唆自己打老婆,哪有这样儿的。 自己是为什么打老婆来着…… 很快,侯三儿就给了他答案“闰月,要我说你就是心软,要不是这娘们那破车嘴,告诉桂萍说你不买她的地,还要看着她饿死,那桂萍能去大棚里放火? 她不去放火,能把我脸烧伤? 本来我在大棚那边打更,谁都知道,她们这么做,这不明摆着显得我工作没干好吗? 这是栽赃,是陷害,是让我侯三儿在青牛村没面儿!” 绕了一大圈,侯三儿原来是让胖子替他报仇来着。 晓梅听侯三儿这么一说,也才觉得,自己这顿打好像还真的不冤。 她怕闰月和她对质,后半句话是她编出来的。 晓梅干脆也不提离婚的事了,拉着狗蛋躲进了屋。 自己家爷们再可怕,也比让闰月当众羞臊一顿要好。 侯三儿砸吧砸吧嘴,意犹未尽“你看看,这还不打了!” 人群渐渐散去。 闰月再次回到大棚的时候,就见孬小正坐在地头树林里等自己。 看上去挺急的,一个劲儿擦汗。 离老远看见闰月来了,他赶紧从地上站起来,小跑着接过来“闰月,你总算回来了。 我爹的墓地都看好了,就等着交了钱办丧事……” 不用说,孬小是手里没钱,来跟闰月签合同来了。 “走,咱们去我家里说。” 闰月带着孬小,直接回到家。 让孬小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闰月给他倒了水,这才问“你那人参一共多少颗? 大的小的你都写清楚,我今天就把钱给你,然后咱俩把合同签了。 等你那边事一完,那片人参就交给你打理。” 孬小抠搜着,从兜里掏出一张纸,递给闰月。 闰月打开,是一幅图用红蓝铅笔画的,没有一个字,看了半天看不懂。 孬小把那图掉了个个,再递到闰月手上,仍旧看不懂。 “这红的是人参,我做的记号,栽上一棵我就点个红点儿。 蓝的是人参种子种下去,还没出。” 经过孬小一解释,闰月明白了,原来这片人参还后继有参。 不是拔完就断了根。 闰月更开心了。 “孬小,不用数了,你就告诉我多少棵就可以。” 孬小说了个数量,闰月算好钱数,如数付了。 两个人又写了份合同,签字画押。 孬小把他那份叠起来放兜里,这才说道“闰月,咱还得想个办法,我天天去山上看参,别人问起来该怎么说?” 这可是项保密的事情,是得有个合理的解释。 第一百零八章 林下鸡鸭 不得不说孬小脑子还挺够用。 一个人没事天天钻山,时间久了别人不可能不怀疑。 特别是孬小一下子得了这么多钱,又是修坟又要建屋。 活人死人都跟着过上好日子,能不让人眼馋? 到时候肯定有人背后琢磨孬小。 要是跟他上山,发现那一片山参,可就要断了自己的财路。 荒田无人耕,一耕有人争。 就算不争,偷偷拔几棵人参,也是不小的损失。 闰月点头“孬小,这事儿交给我,你赶紧把老爷子的尸骨下葬,他日晒雨淋了这么多年,也够可怜的。” “行,闰月那我就先回去,等事情了了我就去山上。”孬小站起来,鼻子里酸溜溜的。 闰月不止心好,还总是能站在别人的立场替别人着想。 这也是让孬小佩服的地方。 难怪王龙以前那么混蛋的一个人,和闰月打过几次交到以后,都学好了。 现在带着卧虎村的村民,把养鸭大业进行的如火如荼。 感化!就是感化! 孬小迈着大步走在路上,手捂着黄帆布书包,心里激情澎湃。 以前他不爱说话,腰杆伸不直,在人前弯着腰,还不就是因为穷吗? 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归根结底都是因为穷。 现在好了,崭新的十元大钞,挨着号撑得自己的黄书包都要裂了。 这是钱吗?这是他们娘俩的大房子,好日子。 说不定,说不定……还有媳妇和孩子。 今日之前,这些可都是梦啊! 孬小迎着阳光,脸上红扑扑笑的羞涩。 多久没笑过了,脸上的肌肉都有些僵硬。 露着脚趾头的布鞋,踩在土路上腾起一股一股的灰尘。 该买双鞋了,娘的眼睛不好,做鞋针线都看不准。 就买那种黄胶鞋,结实耐磨,上山又不怕蛇虫。 还得添一身新衣,身上这件的补丁都坏了好几回。 胳膊肘又磨露了。 裤子的膝盖上也补着两大块补丁。 还得给娘买两身! 房子翻盖完还要换新家具。 被褥里的破棉絮都滚成了疙瘩汤,全不要了换新的。 还有电子表,也买块和王龙一样的。 那小子越是人多的时候,越爱显摆着抬手看腕上的电子表。 那模样简直不要太屌! 自己要是戴上一块,别人会不会说“麻雀跟着蝙蝠飞?” 去他妈的,爱说啥说啥,这些年听得还少吗? 老子有钱了,想买啥买啥! 有钱,真好!真的好! 孬小越走脚步越轻快,胳膊也摆的要起飞似的。 “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从来没唱过歌的孬小,也一展歌喉。 越唱心情越好,还挺好听。 不认字的孬小,满心欢喜找不出一句话来表达,感觉有点憋得慌。 抬头看见被自己歌声惊飞的群鸟“我草,真多!” 卧虎村的村民,很快就感觉孬小变了。 这小子眼神活泛了,不再是一潭死水,那种被生活蹂躏到逆来顺受的德行也没有了。 整个人突然有了叫精气神的东西。 有时候还能看见他拿一根从笤帚上折下来的细蔑抠牙。 这说明孬小吃了肉。 肉是随便谁家都能吃的么? 孬小就做到了。 就有村里的婶子大娘,开玩笑的逗他“孬小,你娘的病好了,村上分的钱也省着点花,攒点钱娶个媳妇生个娃。” 每到这时候,孬小都戳着牙花子笑“不差那点儿!” 原本对他突然过上好日子,还有些怀疑,有些探究的眼神,就变成了不屑“典型的狗肚子装不了二两香油! 没见过钱的穷人,手里有个仨瓜俩枣就烧得慌,觉得自己发了大财。 鸭蛋分红才几个钱?咋把他嘚瑟成这样?” 兔子尾巴长不了,是卧虎村人对孬小的评价。 大家伙住在一个村子里,知根知底,知道他小时候掉过哪个泥坑,尿过几次床,甚至尿成什么图形。 知道他撒尿和泥,那泥是什么颜色。 大半辈子弓腰曲膝,在人前说话都不敢大声的孬小,一夜之间能发财? 说死都不信! 以前他们家饿死过耗子,也惹哭两回偷错门口的贼。 财是那么好发的? 算了,算了。 给他介绍对象的也都断了心思。 可是随着孬小给他爹风光下葬,又建了新屋,换了新衣,戴了新表。 要命的是,那个败家玩意,说是怕他娘寂寞,还买了一台十八寸的黑白电视机。 寂寞个屁! 吃好,住好,穿好,用好,日子简直上了天,还寂寞! 可是电视就是买回来了。 安装那天就连王龙都来孬小家看,还拍了拍孬小肩膀“好好干,再娶个老婆,这家就完整了。” 村长的鼓励不能忽视,孬小拼命点头。 很快就有人打听到,说是青牛村的那个叫闰月的,在山上养了一大群鸡鸭,用木板钉了个围栏养着。 孬小就负责在山上帮助经管。 而孬小家这段时间的变化,就是因为闰月给她提前开了两年的工资。 难怪!就说是马无夜草不肥么! 钱是正道来的,就有人开始动心思。 这不,昨晚一大群人坐在孬小家院子里看电视。 就有个姑娘说是看困了,钻进孬小的房里,爬上孬小的床睡了。 孬小等电视散场,把电视搬回屋,一转头看见床上的女子,吓得差点抽了。 赶紧叫来他老娘,把人家姑娘扯起来送回去。 不是孬小清高,那姑娘比他小了整整二十岁,他不敢动,也不敢娶。 有过这么一次以后,孬小干脆搬到了山上。 也是防着野兽祸害鸡鸭和人参。 倒也名正言顺。 闰月这边。 用药水救活了被烤坏的柿子秧,没过三天,就听说桂萍的腿被人打断了。 起因不清楚,据说是桂萍去买东西,和人发生了争执。 以她的性子,撒泼耍赖免不了,把人惹恼了,所以下了狠手。 打人的还挺仁义,弄了辆四轮车,把桂萍拉回来,扔到她家门口。 还警告说,要是敢报警就一把火烧了他家。 而且给她三个月养腿的时间,要是三个月后她还住在青牛村,就不是断条腿这么简单。 第一百零九章 失心疯 桂萍和大山两个人,也就是窝里横。 村子里的人,谁几斤几两都清楚,明知道大伙不能把他们怎么样,他们才横着走。 跟外面的人,又下手这么狠的,他俩也不敢奓翅。 报警是不敢了,那些人下手这么狠,打断别人的腿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要条人命,往山里一扔,神不知鬼不觉,怕是也做的出来。 从来没受过这种委屈的两口子,把这事压下去,也很辛苦。 桂萍腿没等好,人先病了。 发高烧,四十度,还胡言乱语。 秋儿姥姥到底是心疼闺女,抱了行李卷搬过去伺候几天。 老人家嘴碎,想起什么就说什么。 “正常做买卖,人家都干的下去,你们怎么就不行? 缺斤少两的做损事别干,早我就说过!” “大山那脚腕还没长好,这以后活也干不了,你们的日子可怎么过? 实在不行去求求你妹妹夫,让他们带你养鸡。” “桂萍你说你也是,烧什么大棚,那闰月是那么好惹的? 她连她哥都不惯着,还能惯着你们?” “这打断你腿的人,会不会是闰月花钱雇的? 她可有钱!”在老太太眼里,有钱就可以一手遮天。 “还有,你们这么多年也没个孩子,也不想想法子。” 见桂萍脸通红也不说话,老太太伸手摸了一把她的额头,针扎似的叫“我的天哪,这烧成这样也不退,是不是大夫的药是假的? 不行去医院吧,可别出个什么好歹的。” 桂萍无奈,把头扭到一边“哎呀,娘你可别墨迹了,我这脑子里昏昏沉沉,浑身发冷,你再叨咕我都要昏过去了!” 老太太气的拍着炕沿“我就是贱,嘴还欠,管人家事干嘛? 谁让你管了,这不是招人烦吗? 我在你妹那边这么多年,你妹他们也没敢这么和我说过话! 谁让我没本事生儿子,成了老绝户,坐闺女炕头上干嘛?” 说起伤心事,老太太陈芝麻烂谷子,又哭起来死去的老头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桂萍死了。 惹又惹不起,说又不能说。 桂萍的体温不降反升,直到体温计都升到了顶。 桂萍满嘴的燎漿大泡,嗓子哑的连话也说不出来。 她娘再张罗让去医院,大山终于说了实话“没钱了。” “没钱了借,还能让尿憋死? 总不能看着我闺女扔大沟里。” 老太太拄着拐杖,借了好几家,一分没借到。 这大山两口子也确实没人性,平时高高在上的样子,也不和村里人走动。 现在落难了自然没人帮。 来宝家也去过了,桂花给拿了十块钱,又提起以前她去找姐姐借钱的时候。 被姐姐姐夫那顿羞辱。 十块钱去医院,能顶个屁。 好在当天下午,大山用酒给桂萍全身搓过之后,她的体温开始往下退。 体温退了,人却不正常了。 开始时是眼睛直勾勾盯着一处笑,笑的瘆人。 后来就嘟嘟囔囔说,鬼了怪了东一耙子西一棒子,说的人后背冒凉风。 再后来干脆坐起来,看着她娘乐,乐一会儿又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她娘身后问“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好几年没见,你去了哪儿了?” 他爹死了有二十年了,这一说吓得老太太浑身起鸡皮疙瘩。 再不就唱,红灯记,林海雪原,杨白劳卖女,几个段子来回窜。 直唱的她娘和大山面面相觑,头发根直往起竖。 “这孩子,怕不是得了,得了失心疯了吧?”她娘搂着桂萍哭。 哭完了和大山商量“好好的人,好好的日子,不能就这么完了。 再没钱先把人保住,有人才有家,才有今后的日子。” 大山也想保人,可是思来想去,家里能卖的只有房子。 提到房子,他岳母又说了“也就你们胆大,什么木头都敢用,这才盖好房子几天的功夫,家就败了。 一夜之间凭空长出一棵树来,你们也敢用来盖房,这是多大的胆!” “大胆,大胆!”桂萍披头散发,拍着手笑。 大山感觉天都要塌了,可是怎么也想不通,怎么一年功夫,就风华不在,光彩尽败的。 无奈拄了拐杖出屋,去村部找李强。 让他用大喇叭广播一下,谁家买房子? 大喇叭里正播着新闻联播,“耿耿耿”的声音被李强掐断。 “下面播放一条消息,播放一条消息,大山家的房子要卖,谁想买的去找大山商量。” 一连播了三遍。 坐在家里喝茶听曲儿的侯三儿,蹭一下从藤椅里弹跳起来“来的这么快,还以为得有几个月。” 跟老婆说一声,侯三儿出屋了,仍旧是那副虬枝老树的身板,仍旧是那副猥琐的模样。 不同的是脸上的皮肤白了,白的和脖子两个颜色,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擦了香粉。 也光滑了,显得嘴边那几根杂乱生长的弯须,都明显扎眼起来。 目标明确,直奔大山家的新房。 侯三儿居然比腿瘸的大山还早到一会儿。 进了院侯三儿里里外外先打量一番,这才满意点点头,进屋。 刚一迈进门槛,迎面一个枕头砸过来“中了,中了,你接了我的绣球,就是驸马。”桂萍不知从哪儿听来的段子,用着倒也合适。 侯三儿抱着枕头愣住,自己怎么就成了驸马了。 白日梦也不敢这么做! 桂萍娘赶紧答疑解惑“您别见怪。她高烧烧坏了脑子,怕是……疯了。” “疯了?”侯三儿蛤蟆眼一瞪,这心理素质也太差劲了吧。 就想吓唬吓唬她,谁承想就疯了。 自己这是……又作孽了? 原本想着好好往下压压价钱,侯三儿良心发现,非但没压,还在大山报的八百块钱的基础上,又给添了二百。 “凑个整,出去瞧病用钱的地方多,实在混不下去了就回来。 我那小房子破是破了点,能住,先不拆给你们留二年。 放心,我绝不会要你们多钱。” 侯三儿连自己都吃惊,以前他干坏事,心里从来没有过不去,现在还心软了,想着要找补找补。 拿到钱的第二天,大山便收拾了东西,用家里的自行车,推着桂萍,离开了青牛村。 第一百一十章 抱神仙的大腿 闰月知道这事儿的时候,已经是几天后。 届时,侯三儿三口人已经搬进大山家的宅子。 新房子,新院子,住的舒服极了。 别人问起侯三儿“你就不怕那房子不吉利? 那根柁可是来历不明啊。” “不怕,老子是恶人,鬼都怕恶人! 再说老子晚来福,压得住!”侯三儿说这话时,还把手顺着涂了头油的头发,往后一抚。 大背头也是搬进新家以后新理的,更像汉奸。 别人不知道大山这房子的柁是怎么回事,侯三儿知道。 那晚他老婆也去了大山家看热闹。 为数不多的发现闰月从树根下捡走小喷壶的人里,就有侯三儿老婆,那个心细如发的女人。 她和侯三儿说过后,侯三儿找个机会,用手指悄悄沾了一点喷壶里的药液。 抹到了他老婆养的一棵仙人掌上。 结果那仙人掌一夜之间就长到一米多高。 还打了骨朵。 把侯三儿两口子吓坏了。 头碰头商量了一下,觉得这闰月不是个普通人,尽量不要得罪她。 非但不能得罪,能帮还得尽力帮。 用神奇药水种大棚挣钱的人,那能是凡人? 没准她说的家财被抢,生意做不成的经历都是编出来的。 她肯定是用那钱学了法术。 天哪!青牛村有了神仙样的人物。 这大腿可得抱住了,没准以后还能跟着长生不老。 所以闰月有什么需要出头的事儿,侯三儿一定打头阵。 每日有事没事,都在闰月眼前晃悠,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帮帮闰月。 就像这次,不是成功的把大山两口子给赶跑了么。 这天早上,侯三儿吃过午饭,睡了一上午精神头足足的。 没事在家也呆不住,背着手哼着曲儿,又去了闰月大棚晃。 刚走过去,就看见秦关拿着一个木质盒子,和闰月推来推去。 “闰月,这是我专门找人给加工的,这上面的配饰都是银的,你看看多好看,三个辣椒形状,一模一样。 大的咱俩一人一个,小的……留着。” “我不要,你拿走吧。”闰月语气不善。 “为什么?这可是咱俩同生共死的佐证,是咱俩一同杀的那狼。 多有纪念意义!” “那我也不要,你拿去和薇薇戴吧,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小了。”闰月又一次把递到眼前的狼牙推走。 “闰月,那事儿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吗? 怎么你又提起来?”秦关满脸的无辜,委屈。 “说清楚了?说清楚了薇薇还挂过来电话,让你回去看他们娘俩?” “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秦关一手拿着木盒,一手拿着狼牙,僵在当场。 “来来来,我看看,狼牙?多少年没见过这玩意了。”侯三儿眼看着他们两人要产生矛盾,赶紧走过去解围。 拿过秦关手上的狼牙,侯三儿眯着眼,对着阳光看了半晌。 “真是狼牙,还真是哎,这玩意有些年不见,珍惜的很,你们卖不?” “不卖!”秦关和闰月异口同声。 “不卖就不卖,心还挺齐!”侯三儿把狼牙放到秦关手上的盒子里。 然后重重的拍了拍秦关的肩膀“城里来的,闰月是青牛村的闺女,我们这的人心最齐。 你别看平时我们自己闹的鸡飞狗跳,要是外人来欺负我们青牛村的人,那结果我们可控制不好。” 赤裸裸的威胁。 说完,侯三儿还一挑眉,朝着秦关得意的一笑,然后走了。 “哎,你……”秦关想不明白,自己又没欺负闰月,这侯三儿怎么就先给自己个下马威。 转头看向闰月,秦关意识到不对“闰月,薇薇就算要找,也该找我,找我舅舅,她真么跟你说这话?” “呵呵”闰月继续忙着手里的活儿“巧了,我去村上办事,赶上她往村里挂电话,说是找不到你,让转告你一声。” “这个薇薇,她这是铁了心要把我拉下水。 她这是,这是造谣,污蔑。” 秦关急的团团转,可是又不知道怎么解释闰月能信。 “闰月,你等着,你等着,我一定把这事儿查清楚。 这也太埋汰人了。”秦关没想到两三日不来,一来就听到这个消息。 他把木盒往闰月手里一塞,转身推了自行车,一片腿骑上去猛蹬。 出了青牛村不远,刚刚路过一片树林,就有一个人影从树林里窜出来“你给我站住!” 秦关还以为遇到了拦路抢劫的,吓得自行车在路上拐了几个弯。 结果被人从后面拖住。 秦关跳下自行车,满腹的火气刚要发作,眼睛上就挨了一眼炮。 他弯了腰,捂着眼睛一阵金星乱冒,眼镜也碎了一个镜片,一侧挂在耳朵上荡秋千。 自行车“啪嚓”倒在地上,车轮转的飞快。 “什么人下黑手,有本事……”秦关抬头用那只好眼睛朝拦路的看过去,“李强!你有病吧!” 身为青牛村村长的李强,正叉着腰,站在秦关面前。 他脸上一片黑,一看就极其愤怒的样子。 见秦关质问自己,李强朝他勾了勾手指“不服就打过来,早就看你不顺眼,仗着自己有城里户口,觉得闰月一个农村姑娘好骗是吧? 你也太小看我们农村人,她糊涂,我们可不糊涂。” “你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骗闰月,哎哟,嘶!”秦关慢慢松开被李强捣了一拳的眼睛。 感觉眼皮抬得沉重。 “还说没骗!薇薇把电话挂到青牛村都两次了,她说怀孕辛苦,还说预产期快到的时候让你回去陪她。 说她往你舅家挂电话没人接,让我转告你。 这事儿闰月都不知道,你这个昧良心的,还要骗她到什么时候?!” 秦关终于明白了,怪不得闰月这回跟自己这么大劲儿。 明明一起上山那天,两个人已经处的不错了,可是几天不见,她突然就翻脸,原来是薇薇在作祟。 这个心机婊,真就不该带她来看病。 秦关把地上的自行车扶起来,两只手扶着车把,手指都捏白了“李强,你们等着,我一定把这事弄明白了,给闰月一个交代。 薇薇的事儿,和我真的没关系! 再说有没有关系,也是我们的事,轮不到你跟着掺和。” 第一百一十一章 诗婷回家 李强的脸被秦关说的红了又紫,终于憋出一句“谁说我不能掺和,闰月是青牛村的村民,我这个村长就有保护村民不被坏人欺骗的义务!”不就是唱高调吗?谁不会! 秦关吸着凉气,想牵动嘴角冷笑,可脸上实在疼“司马昭之心!” 然后一片腿,上了自行车走了。 “你说谁司马昭,你是陈世美! 你是……”是什么秦关也听不见了,他自行车骑得飞快,一直扎在腰里一丝不苟的白衬衫,也露出半边。 闰月并不知道李强去拦秦关的事情,她心情不好,非常不好。 刚刚打开的心门,也悄悄的一点一点往上合。 秦关一回到镇上,就找了个公用电话亭,给薇薇挂了个电话。 电话一接通,秦关就气愤的问了一句“是薇薇吗?” “嘟嘟嘟……”电话那头马上传来忙音。 秦关不服气再挂。 又被挂断。 后来干脆一直占线,再也挂不过去了。 秦关“啪”一下把听筒扣回去。 看电话亭的老大爷立刻恼了“干嘛呢你!有气一边发去,这么贵的东西你赔得起吗!” 秦关张了张嘴,终是没说出什么。 转身的瞬间还听那老大爷嘟囔一句“神经病!” “神经病”回到刘文魁家,刘文魁老两口一下子看到他青肿的眼眶和浮起来的半边脸。 “秦关,你这是咋啦?跟人打架了?”香香娘迎上来,盯着秦关的半边脸看。 秦关这孩子从小就是老实疙瘩,不遭灾不惹祸,好像还没和别人打过架。 “不是,骑车子摔了。”秦关捂着脸去了洗手间。 很快就传来“哗哗哗”流水的声音。 秦关对着镜子洗脸抹药。 外边香香娘坐不住了,她压低了声音征求老伴的意见“老头子,秦关这孩子的脸,可不像是摔的,能把脸摔成那个样子,那身上的衣服一点儿事也没有? 要不你去问问?孩子在这住一段时间,可别有什么事儿,以后到了那边咱都没脸见姐和姐夫。” “孩子的事儿,早就别管了,他也老大不小了,想说自然会说,不想说问了也白费。” “哎,你这老头子,那可是你亲外甥,你怎么这么沉得住气?” “嗐!不是我沉得住气,年轻人的事情,咱们不懂,也管不了。 等哪天和香香说说,让她问,都是年轻人思想放的开,跟咱或许是不好意思说。” 老两口正说着话,就听卫生间的门把手响了一下。 然后洗好脸的秦关,走了出来。 他神情低落的坐到沙发上,往后一靠,闭上了眼。 刘文魁老两口对视一眼。 香香妈小心开口道“秦关,饿了吧,我现在就做饭,舅妈给你做手擀面,打西红柿卤。 上次你从闰月那里拿来的西红柿还没吃完。” 香香妈注意到,提到闰月时,秦关的嘴唇抿了抿,“咕噜”喉结也上下涌动了一下。 这孩子,怕是和闰月闹矛盾了,她猜。 这事儿,还真得让香香去给解决,她和闰月说得上话。 闰月在秦关走后,心情非常不好。 见到秦关的那一刻,她承认自己沦陷了。 前几年在外面打拼,什么样的人也都见过。 可是她知道自己的心,只有见到秦关时,才跳的不规律了。 秦关身边的薇薇,提醒她不要胡思乱想,那不是她该触碰的人。 她就拼命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尽量躲着秦关。 直到刘香香要给自己和秦关牵线,秦关又是送鞋,又是辩解和薇薇之间没什么。 闰月心里这朵叫做爱情的花,才渐渐吐蕊。 谁知道开到一半,被人泼了一盆滚水。 薇薇肚子里那个不确定的孩子,像是一根鱼刺,扎的闰月心疼。 自己重生一回,还想好好过这难得的一辈子。 怎么能容忍身边人是个带污点的。 这事儿是原则问题,涉及到秦关的人品,绝不能含糊。 秦关不是说他要搞清楚吗?那就让他去查,这事儿不整清楚了,终是不安心。 “唉!”闰月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的命怎么这么苦! 事事不顺,处处遇坎儿。 旁边的桃树和黄瓜棚子里,传来干活村民的说笑声,却一点也激不起闰月的兴趣。 “闰月,闰月!”传来三叔的叫声。 “我在这呢三叔。”闰月从柿子地里钻出来,抬手擦了擦脑门上的汗。 “闰月,跟我来家里吃饭,诗婷回来了。 你三婶杀了只鸡,还买了鱼,买了肉。 诗婷还带回来个朋友,正好你也过去陪陪,你们年轻人到一起有话说。 我们这老头子老太婆没见识,说出话来也不好听。” “诗婷朋友是男的?”闰月迟疑了一下问道。 “女的……你过去就知道了。” “那三叔你先回去,我回家换身衣服。”三叔三婶就像自己的亲爹娘,平时随便惯了。 可今天有外人,闰月不想让别人笑话。 而且,她也有几年没见过诗婷了,诗婷今年大学毕业,不知道是不是找好了工作。 三叔却不同意“换什么换,这衣服挺好的,那边饭菜都上桌了,耽误一会儿凉了不好吃。” 闰月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除了沾染几块西红柿的汁液,还算干净。 她这身衣服是专门干活时穿的,西红柿汁液洗不掉,所以特地准备的一套。 没有补丁,也算拿的出,薄薄的白色的确良,在镇上也算好料子。 要是回家换衣服,还得让人家等自己,闰月干脆拍了拍身上的土,跟着三叔去了。 进了三叔家大门,闰月边走边把胳膊上的套袖摘下来。 还使劲跺了跺脚上的灰土。 免得带进三婶家屋里去。 “闰月来了。”三婶手里端着一盘菜,跟闰月打声招呼“正好,我菜都炒完了,洗洗手咱吃饭。” 然后又朝屋里喊了一句“诗婷,你闰月姐来了!” 就有一个穿着半袖连衣裙的女孩,从屋里走出来。 红底白点的裙子,露出一截光洁的小腿。 裙子收腰很细,勾勒出她窈窕的身段。 女孩子瓜子脸,白白净净,丹凤眼眼梢稍稍上吊。 脑后一个吊的高高的马尾,扎着一朵用纱巾叠的大花,也是红色,很扎眼。 就是三叔家的诗婷,眉眼没变,个子高了,也……洋气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脏 闰月用套袖抽打着自己裤腿上的灰尘,一边和诗婷打招呼“诗婷,好几年不见,出落得更水灵了,都像城里人了。” 诗婷上下打量着闰月,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用一只白净小手掩了鼻子“闰月姐,你身上是什么味儿? 这么呛人,好像是中药。” 闰月停了拍打的动作,把一条胳膊放到鼻子底下闻,并没有她想象的汗馊味儿。 三叔悄悄瞪了诗婷一眼,接道“诗婷,怎么说话呢? 你闰月姐整日钻到柿子地里,那身上的肯定是柿子秧味儿。 你不要瞎说话。” “爸,我没瞎说,不信你闻闻。 闰月姐,不是我说你,就这农村有什么好呆的,哪儿哪儿都是灰土,脏死了! 你看你以前在外面做生意,多好,非得回这破地方来干嘛?” 闰月尴尬的牵了牵嘴角,却笑不出来。 “我去洗手!”闰月直接走到院子里的脸盆架旁。 把沾染的满是柿子秧汁液的手泡在水盆里,又打了两遍香皂。 直到搓的都发红了,看看那褐色的印记实在掉不下来。 估计也沾染不到碗筷上,这才去到饭桌边坐了。 “诗婷,不是说和你一起回来的,还有个朋友?” “哦,她去厕所了,我去看看。”诗婷站起来,不动声色的把凳子从闰月身边搬开一点。 闰月假装没看到,三婶子赶紧解释“这孩子,上几年大学怎么学成这样? 回家来嫌弃这嫌弃那,看哪儿都不顺眼,我看咱这青牛村,怕是也留不住她。” 闰月笑“三婶子,自古种田人读书,就是想从庄稼地里跳出去,哪有读成了还回来的。 诗婷受的教育和咱们不一样,她应该找个更适合她的地方发展。” “哼哼!”三叔正拿着烟袋锅从烟袋里往出挖烟叶。 一边挖一边把烟锅里按实了。 听到闰月的话,他鼻子里哼了两声“是金子放哪儿都发光!” “妈呀!吓死我了。”外面传来诗婷受惊的叫喊声。 “咋啦,这是咋啦?老头子你快去看看,诗婷是不是看着蛇了?” “是蛇她早跑回来了。”三叔坐的稳如泰山,半点也没有想动的意思。 “我去看看。”闰月刚要站起来出去,就被三叔叫住“不用去,别管她。” 没到一分钟,诗婷果然回来了,一边走一边说“爸,咱家厕所里有虫子,太吓人太脏了!” 三叔脸板的更严肃了“蛆你没见过?没上大学之前不是一直在农村住吗? 怎么在城里待几年,回来就啥也不认识了? 这里不是你家?” 三叔从诗婷回来,就听她抱怨,心里早就硬撑着忍她。 现在实在忍不下去了。 “爸,你看你,当着我朋友面说啥呢?”诗婷嘟囔着抱怨。 “别爸,爸的,叫了二十来年爹,改成爸了,我听不惯,还以为你是叫别人!” “死老头子。”三婶嗔怪着掐了三叔一把。 孩子再不对,也得在她朋友面前给留点脸。 “我说错了吗?人家小刘还是城里人呢,都没她这么矫情。 来,小刘快坐坐,尝尝我们农村的菜有没有你们城里的好吃。” 闰月朝那个被称作小刘的看过去。 这……哪里是小刘! 就她那块头,足有二百斤,肥胖的身子直接托个脑袋,连脖子都没有了。 至于下巴是几层也分不清,反正肥嘟嘟的都是肉。 最最最吓人的就是,脸颊上有一块很明显的烧伤,从左边眼角的位置一直蔓延到脖子的位置,导致他的两边脸不大对称,另一边完好的地方相对更胖些。 人一胖就显得蠢笨,眼睛也小,瞧着倒是面善,平易近人的。 还有她那和屁股等宽的腰,足可以撑起罗马大殿的腿。 就算把桂花放到她身边,也称得上是苗条。 这个年代胖人少,和经济条件,生活条件有关。 可是她能胖成这个样子,还真是颠覆了闰月对肥胖的认知。 晓梅老公胖子算一个。 小刘见闰月打量自己,嘴巴微张,勉强笑了笑道“我这样子吓着妹子了吧? 我以前可不是这样的,那时候和诗婷差不多,脸上也没有这烧伤……” 诗婷给小刘拿了碗筷摆好,接道“刘姐以前是开美容院的,后来美容院失火,她为了救干活的员工,被火烧到脸,再后来养好伤,就变成这样了。” “可惜了,挺好的孩子,老天爷不长眼。”三婶也是刚刚知道小刘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儿,跟着感叹了一句。 “都是命,妹子……”小刘看向闰月。 “叫我闰月就可以。”闰月大方道。 “闰月,自从我们到这,叔婶就一直夸你,现在终于见到传说中的闰月了。”小刘似乎毫不在意别人对她的脸和身材的看法。 笑呵呵和闰月搭腔说话。 “哪里,再能干也是种地的,整天满身灰土的,倒是刘姐厉害,开美容店的,那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干的。” “以前的事就不说了,好汉不提当年勇,何况我一个女人。”小刘自嘲的笑,带着苦涩。 她心里肯定不好受,女人哪有不在意自己身材容貌的。 “刘姐家世好,就算什么也不干,也呆的起! 特别是她堂弟刘家兴,那可是省里的劳动模范,带过大红花的。 他手下有两家药厂,家大业大。 也就是刘姐不愿意过去干,要不刘姐现在也是那厂里的高层。” 诗婷说这些话时,满脸的自豪,好像那厂药就是她的一样。 小刘又是苦笑,比以前的苦涩还要多“能干还是要自己干,爹有妈有不如自己有,跟丈夫要还得过把手。 我倒是佩服闰月这样的,起码自己做主,干的舒心。” “土里刨食,有什么好! 没出息的人才种地。”诗婷撇了撇嘴,夹起一大块鸡肉,放到小刘碗里。 闰月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收敛,低下头去喝三婶给盛的鸡汤。 三叔看看闰月,又看看诗婷,呱哒一下撂了脸。 哪有这么当面贬损人的,诗婷这孩子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不欢而散 “不管也么说,闰月凭着自己的能力,现在种了三十多个大棚,她现在的日子,别说在青牛村,就是卧虎镇上也是数一数二的。”三叔端起酒杯“吱”啅了一口,给闰月个台阶下。 “爸,我就不认同你说的,你看看闰月姐,哪里像有钱人的样子? 你看她衣服上的草渍,像是沾了屎。 还有这满身的灰土,兜里再有钱有什么用? 出去到了外边,还是被人说成泥腿子,我要是有闰月姐这模样,我才不回来种地。” “你这……”三叔猛地抬起巴掌,想要拍诗婷,可是想到还有闰月和小刘,又把手撂下,拿起小白瓷酒杯,一仰脖子全都倒进嘴里。 然后黑了脸夹了一口菜,塞进嘴里,恶狠狠的咀嚼。 三婶看出三叔来气了。 轻轻在诗婷胳膊上拍了一下,“怎么说话呢? 种地和种地的可不一样,以前我和你爹种地,累死累活一年也挣不几个钱。 供你上学都费劲。 要不是闰月帮咱们家种大棚,咱家能有现在的日子? 你的学费,书费,生活费,哪样不是种地出的钱? 人可不能忘本,也不能没有良心。” “三婶,人各有志,诗婷和我受的教育程度不同,对事情的认知有分歧也是正常。”眼看着这饭吃的不是滋味,闰月赶紧劝三叔三婶,表示自己并不在意诗婷的看法。 “爸,你看,闰月姐自己都这么说……” 三叔倔强的把筷子拍在饭桌上“叫爹!什么把把把的,听不惯!” “土气!”诗婷嘟囔一句,干脆连爸也不叫了。 从始至终,小刘都没再说话,只是把桌上的菜往嘴里塞。 胃口倒是挺好,来者不拒,那吃相连三婶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她又夹了一块鸡肉放到小刘碗里,“闺女,吃菜,多吃菜,咱乡下也没什么好东西,出去买也不方便,这都是自家出的还有从山上采来的山野菜,你爱吃就多吃些。” “好吃婶子,是真好吃!”小刘嘴里塞满东西,含含糊糊说道。 三叔瞟了眼小刘的吃相,像是饿了几辈子似的,还城里人呢,好像什么都没见过似的。 他赶紧夹了一大块鸡肉放到闰月碗里“闰月,你也吃,你看你这段时间好像又瘦了。” 三叔见闰月来的时候心情就不好,还以为是诗婷的话刺激到了她。 小刘听见三叔说闰月又瘦了,这才把眼睛从碗里挪到闰月脸上。 看了几眼,然后失望的低下头,又猛地往嘴里塞了几口东西。 饭桌上,大伙把饭菜夹来夹去,就是没人给诗婷夹。 因为她说了,筷子上都沾了唾液,脏! 最后饭局以一句“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结束。 闰月怕再吃下去,三叔借着酒劲会和诗婷打起来。 就推说自己吃饱了。 闰月走出三叔家大门的时候,三叔跟了出来,一边走一边满脸歉意“闰月,我们老两口都和诗婷说了,让她留在青牛村,帮你经管大棚。 这学了东西,就得找个能用的上的地方,可她……可她,这死妮子不同意,你说气不气人!” “三叔,她不同意就算了,您也别多管,诗婷应该有自己的打算。” “她打算个球!那个小刘你看见没? 说是要把诗婷介绍给她堂弟刘家兴。 这诗婷就动了心了。 那有钱人家规矩可多着呢,是那么好伺候的?” 闰月恍然,难怪诗婷那么骄傲,能把小刘放在眼里。 还恭恭敬敬的姐姐叫着。 她这是,这是采取迂回战略,要嫁入豪门啊。 自己本身大学毕业,在这个时候已经算是稀缺资源,随便找个好工作,都能过得开心。 真不知她怎么就这么虚荣,自己和她想法就不同,自己宁可拼搏做豪门。 也不去找个豪门的屋檐乘凉。 三叔不知闰月想什么,还在继续说“你看看那个小刘,自己胖成了那个样子,也不知道节制,还胡吃海塞。 今天我见她弯腰系鞋带,憋的脸色通红,直吭哧。 不说好不好看,这干什么也不方便。 唉,这诗婷要是真的找个这样的人家,以后的日子还不知会怎么样。 我不知那个刘家兴是个什么德行,要是有秦关的一半我也知足了,唉……” 三叔一提到秦关,闰月心理一突。 真是一家不知一家难啊。 “三叔”闰月想了想开口道“那个小刘的胖是病态的。 有的人受了刺激之后,靠不断的咀嚼来释放自身压力,比如很多患有抑郁症和精神疾病的人,他们的一大症状就是不停地吃,咀嚼的动作给了他们安全感。” 三叔懂了“闰月,你是说那个小刘是精神病?那病是不是遗传,那你说刘家兴和她是堂姐弟,他会不会得? 这下可坏菜了。” 闰月无奈的笑了“不是的三叔,我就是打个比方。 你想啊,她以前是开美容院的,人又年轻漂亮。 这一下子被火烧毁了容,心里受不了那份刺激,就得找个地方发泄压力,所以就吃成了这个样子。 她心里其实应该挺痛苦的。” “嗯,你这么说我就听明白了,也是个可怜的人,要是不救别人,也不至于变成这样。 所以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也不是没有道理。” 闰月脑子里灵光一闪,大棚里的黄瓜已经长到一巴掌长了。 这种用美容养颜药水的黄瓜,正需要个契机推入市场。 小刘本身是搞美容的,这点要比刘香香有优势。 而且经过在胖子和侯三儿身上实验,这黄瓜内服外敷同时用效果更好,那不如…… “三叔,一会儿我摘两根黄瓜,你给小刘拿回去吃。 东西不稀罕,可是咱亲手种出来的。”闰月加快脚步。 三叔紧跟其后,“中!诗婷要是有你一半懂事,我就烧高香了,可惜……唉! 这念过大学的人,怎么倒不明事理了呢!” 闰月想着是诗婷过惯了以前的穷日子,冷丁见到外面的花花世界,一下子开了眼,想要融进去,又不愿意凭自己的能力一步步脚踏实地的走,所以才想出这么个法子。 又不能和三叔说,只能在心里希望她一帆风顺,可别让三叔三婶跟她操太多的心。 第一百一十四章 糊弄人 闰月把三叔带到大棚,找了棵黄瓜秧,抹上了减肥美容的药水。 又等了几分钟,闰月才把那黄瓜摘下来,拿给三叔。 三叔一点儿也不意外闰月这操作,他开始时还怀疑,现在已经见怪不怪。 拿了两根黄瓜,三叔再次回到家里。 见老伴一个人又是拾掇桌子,又是洗盘子刷碗,已经忙成了陀螺。 诗婷就坐在树荫下的小凳子上,陪着小刘聊天。 “诗婷,小刘也不是外人,爹跟她说说话,你去帮你娘把碗筷都洗了。” “爸,我这手好不容易保养成这样,我妈那洗碗水里有碱,再给我烧粗了……”本来还想说刘家兴会嫌弃的,可是当着小刘的面,她把后半部分话咽了下去。 “你这孩子越来越不像话,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不帮你娘干活,还都是借口,怎么越来越不懂事儿,这大学是白上了!” “哼!”诗婷噘着嘴站起来,极不情愿的去了杯盘狼藉的饭桌旁。 然后用两根手指,拎着抹布的一角,离老远扔进了水盆里。 三叔黑了脸,强忍住怒意,压住心里的火气挤出个笑容,坐在刚才诗婷的小凳子上,对小刘道“这孩子,以前不是这样的,都是我们老两口太娇惯她了,就这么一个闺女……” 三叔实在是想不明白,闺女怎么这次回来就像换了个人。 这城里到底是有什么魔法,把好好的孩子给祸害成这个样子。 小刘笑了,言语不多“诗婷还好!” 做父母的最喜欢听别人夸自己的孩子,哪怕这孩子不怎么样,也不愿意让人说句贬损的话。 三叔也是这样。 听小刘这么说,他放心了,这才想起来闰月的交代。 “闺女。”三叔叫小刘的称呼也亲切起来“这是闰月让我给你拿来的黄瓜,她这黄瓜能减肥,美容,你试试。” 黄瓜递到小刘面前,小刘神情顿时低落下去。 三叔心里一惊,坏了,这孩子误会了。 “那个,小刘我不是说你胖……实在是这黄瓜,它真好使! 反正你试试就知道。” 见小刘没接,还咬了嘴唇,三叔又赶紧解释“小刘,我们村子里有个叫胖子的,二百多斤,就是吃了闰月给的黄瓜,三天就瘦了下来。 还有一个叫侯三儿的,为了救火,脸被火烤脱皮了都,就是把这黄瓜敷到脸上,现在一点事儿都没有。” 见小刘仍旧不说话,三叔急了,把黄瓜塞到小刘手里。 “闺女,叔不是笑话你,是闰月说哪个女孩子不爱美? 说你脸上有疤,心情肯定不好,这才把这金贵的黄瓜让我给你送来。 你能跟诗婷来家里,就说明你们关系不错,叔是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疼……” “大叔……”小刘声音哽咽,伸手刚要拿黄瓜,就见诗婷走过来。 大声呵斥三叔“爸,你这是干嘛呢? 两根破黄瓜就能治好刘姐? 这不是糊弄人吗? 刘姐是开美容院的,什么药没有?什么化妆品没见过? 她这脸连国外都去过,什么办法也没有。 现在你居然信闰月的,拿来两根黄瓜骗人。” “你咋说话嘞!我怎么是骗人? 你闰月姐那柿子能治病,京城的科研机构都给开出证明嘞! 这黄瓜要是不好使,我能拿来给小刘? 还有,别叫我爸,叫爹,叫爹听见没!”三叔积压了一肚子的怒气,终于发作出来。 他这么一喊,诗婷顿时觉得没面子,哇的一声哭了“你整天闰月闰月挂在嘴上,我回来不到一天,你都说了有一万遍了。 她那么好,咋不让她给你当闺女!” “你,你,你……”三叔气的,指着诗婷的手指直哆嗦“真是不知好歹,不知好歹!” 哪次给诗婷写信,三叔都告诉她,闰月是家里的恩人,能过上现在这样的日子,全是闰月的功劳。 谁知道这丫头不但不知感恩,怎么倒怨起来了。 眼看着他们爷俩要吵起来。 小刘赶紧把黄瓜抓在手里劝诗婷“诗婷,叔叔也是好心,你好好说话。 我这脸反正也这样了,再坏也坏不哪儿去。 这黄瓜原本敷脸就能补水,我现在就试试,也不辜负了闰月和大叔的一片好心。” 三叔听小刘这么一说,才心里舒坦了,还不忘了教训诗婷一顿“你看看,看看人家,这才叫知书达理!” 诗婷不理,仍旧“嘤嘤嘤。” 气的三婶子也懒得理她。 小刘则用手蹭了蹭手里的黄瓜“咯嘣”咬了一口。 又脆又甜,还真好吃。 把黄瓜递到诗婷嘴边,“你尝尝真挺好吃,清香味儿。” 诗婷止了哭声,把头扭到一边“从小就吃,都吃腻了!” 三叔见小刘吃黄瓜,心里的气顺了,又顺便嘱咐了一句“闰月说了,一根吃,一根敷脸。” “知道了叔,您去忙吧。替我谢谢闰月。”小刘又咬了一口黄瓜。 三叔这才眉开眼笑离开。 吃过黄瓜当晚,小刘多跑了两趟厕所,还以为是冷丁换了水土的问题。 可是第二天早上起来,她就明显感觉自己穿来的衣服宽松了不少。 开始她还以为是跑那两趟厕所的原因。 洗了脸一照镜子,她吓了一跳。 不光衣服宽松了,下巴上那坨肉也少了,就连肚子也缩回去不少。 黄瓜,是黄瓜见效了吗? 小刘赶紧仔细观察自己的脸,这一看可不得了。 原本疤痕那边颜色是暗的,非常明显。 疤痕上一道道的肉檁子像是被虫子爬过。 虽然已经好长时间不照镜子。 可是变化她还是看得出来。 轻轻的用手指的指腹从疤痕上抚过,居然是光滑的。 来不及想是什么原因,小刘捂了脸呜呜大哭。 那是压抑了几年的情绪,如决堤的水一般,奔腾而出。 哭声把诗婷吓坏了,她昏头昏脑的从床上跳下来,连鞋都没穿就跑了过来。 见小刘捂着脸,她顿时明白了,这是昨晚刘姐用闰月给的黄瓜敷脸,敷坏了! 这个程闰月,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要是把刘姐得罪了,她还能帮自己介绍刘家兴吗? 据说那可是十万元户!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不想活了 “爸,爸!”诗婷跺着脚发疯。 三叔三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赶紧跑过来。 诗婷指着小刘叫“你们看看,闰月弄的什么破黄瓜,把刘姐脸给敷坏了! 她这不是害人吗?” “敷坏了?怎么可能?明明……”三叔吓得一个哆嗦,心里埋怨自己好心办了错事。 谁知道下一刻,小刘扑上来抱住三叔,又是哭又是笑“叔叔,谢谢你,谢谢闰月,你们救了我的命啊!” 三叔老脸通红,扎着两只手一动不敢动“闺,闺女,你松开有话好好……好好说。” 小刘鼻涕眼泪一大把,一转身又把三婶搂住,趴到她肩头上哭。 三婶子听清了她刚才说谢谢老伴和闰月,就知道这不是坏事。 她抬起手迟疑着拍了拍小刘的后背,安慰道“闺女,别哭,别哭,你这一哭婶子心里乱糟糟的。 你好好说,到底是发生什么了?” 三婶把小刘从自己怀里推开,松了口气。 这大夏天的,被一个胖子抱着,还真是大火炉一样,都要出汗了。 诗婷越听越懵,难道自己理解错了? 要不刘姐怎么说感谢的话? 小刘张开两只胳膊,在几人中间转了个圈抽噎着问:“你们看看,快看看我有什么变化?” “变化?好像是瘦了。”三叔上下打量后说。 昨天小刘穿的衣服,他都不敢看,生怕她动作一大给撑开了。 今天不同了,那衣服宽松了。 “脸,小刘你的脸,疤痕不明显了,也光滑了。”三婶纵使见过胖子一点点变瘦,这会儿也是受惊不小。 闰月的黄瓜,原来不止能使人变瘦,还能把疤痕治愈,这简直,简直是太逆天了。 “嗯嗯!”小刘拼命点头,“这黄瓜确实是有疗效的。” “好像皮肤也白净了。”诗婷在一旁弱弱的说了一句。 三叔白了她一眼“刚才不是谁说闰月的黄瓜是害人的!” “……”诗婷张了张嘴,没接上茬。 “你个死老头子,和孩子一般见识,不管咋说,见效就好,见效就好。”三婶嗔怪的推了三叔一把。 “我要当面去感谢一下闰月。”小刘看向三叔,那意思是让三叔给她带路。 “还是先别去了,闰月今天忙,香香要来拉柿子,还有药厂那边,也说今天来取东西,怕是没时间说话。 不如等晚上,忙完了再让闰月过来。 小刘让诗婷带你四处转转,我和你婶子也要去大棚帮忙,出货是最忙的。” 三叔和三婶子相跟着出了大门。 小刘又拿着那面蛋圆的镜子照了半天,忍不住眼里水珠闪动。 自己这脸已经花掉了大半家财,正是事业蒸蒸日上的时候,出了这种事儿。 国内最好的皮肤科医生也看过了,外国的专家也找了几个,都说没办法。 说白了,她这病在心上,心情受了外貌的控制,形成了恶性循环。 一天想不开,一天好不了,有多少钱也没用。 她这次来,也是想着跟诗婷过来散散心,看看景色,然后回去就告别人世的。 甚至给家里留了一封诀别信。 谁承想还来着了。 难怪人都说高手在民间,两根黄瓜让自己从魔鬼变回天仙。 闰月对自己这是救命之恩啊。 小刘越想越激动,晚上这顿饭应该自己请客才对。 看诗婷家这条件,也不是太好,起码不如自己。 自己住在这里就已经让他们破费了,不能再添麻烦。 “诗婷。”小刘叫过诗婷“咱俩去一趟最近的集市怎么样? 叔婶和闰月忙着,咱们没事,不能等着他们累了一天回来再做饭给咱吃。 你带我去买些菜,我亲自下厨。” 诗婷赶紧推脱“刘姐,您是客人,怎么能让您动手买菜做饭。” “不要紧,这些都不是事,我经常做的,你给我打打下手就好了。” “可是,可是……我不会啊。” 生在农村的孩子还有不会做饭的,小刘对诗婷略有失望。 看她在自己的美容店里花钱如流水,还真不像家境不好的样子。 “你带我去就可以了,我就想出去走走散散心。” “好!”诗婷答应了,特地收拾打扮了一番,这才推出家里的自行车。 让小刘带着她去了镇上。 等他们从镇上回来,路过闰月那一片大棚,远远的看见几辆轿车停在大棚那边。 小刘手搭凉棚眯了眼,看清楚车牌号的时候,嘟囔了一句“万山海的车,他来这里干什么?” 诗婷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也没问。 农村轿车不常见,可闰月这边大棚火了之后,刘香香经常来。 村里的孩子们也见怪不怪了。 这事儿让诗婷很纳闷,村里那群没见识的小崽子,居然没有围着那轿车转,难道现在他们家里和学校都教的这么好了吗? 晚上忙完后,三叔再叫闰月去家里吃饭。 闰月本不想去的,可是三叔说,“小刘瘦了,脸上的疤痕也好差不多了,她非要亲自感谢闰月,特地去镇上买了好多菜回来。” 吃不吃饭无所谓,闰月主要想看看自己的黄瓜对小刘这种痼疾有多大的治疗效果。 跟着三叔刚迈进大门,小刘就看见闰月,赶紧接了过来。 然后就亲热的拉着闰月的手“闰月妹子,你可是姐的大救星! 姐这是积了大德遇见你。 你看看,快看看姐是不是瘦了? 还有这疤痕,淡没淡?” 闰月含笑看过去,见自己的黄瓜起了这么大的效果,也很是高兴。 诗婷拉开一个凳子,阴阳怪气道“刘姐的大救星,快坐这儿。” 不知为什么,三叔一听诗婷说话,就想一个大耳刮子抡过去。 这孩子真是惯坏了。 菜上齐了,三婶也坐下来,小刘给每个人倒了一杯果酒“我刘玉梅做梦也没想到,还能有今天。 不怕大伙笑话,来之前我本打算看看山水回去就不活了。 可是老天爷待见我,让我遇到闰月,遇到你们一家人。 现在我脸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这身肥肉也眼见着往下掉……” 刘玉梅抬手按了按眼睛笑“……现在日子又有了奔头,我不死了,好好活下去,干杯!” 几盏酒杯碰到一起,红色的液体在杯里晃荡,就像这红火火的日子,看得见摸的着。 第一百一十六章 妖怪来了 刘玉梅一口喝尽杯中的果酒,笑眯眯看着闰月。 越看心里越喜欢。 听诗婷的父母说,这姑娘娘还没正式定亲,倒是有个京城来的青年,两个人处的也没见有多好。 要是把这姑娘介绍给自己的堂弟刘家兴…… 刘玉梅又瞄了眼诗婷,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闰月无论从长相,能力,为人处世各个方面,都要比诗婷强上不知多少。 堂弟很快就要接手家里的产业,要是有闰月这样的人帮衬,那就相当于如虎添翼。 刘玉梅正想着心事,就听三叔问道“玉梅,你和诗婷是怎么认识的?” 一个是前美容店的老板,一个是在读大学,这俩人怎么说也不挨边吧。 “我开美容店的时候,诗婷妹子经常去我那里做保养。”刘玉梅夹了一小口菜送到嘴里。 诗婷听了刘玉梅的话,眼里略有慌乱,看了父母一眼,又瞧瞧闰月。 估计三叔三婶也不懂什么叫保养,闰月也不说破。 自己没帮三叔家种大棚的时候,他家供诗婷上学都很吃力。 没想到这丫头一点儿也不心疼父母,居然拿着父母的血汗钱去做什么保养! 闰月看了眼诗婷那细长白皙的手指,嫩的能掐出水的脸蛋,再看看三叔三婶树皮样裂口的干枯手指。 三婶估计连雪花膏是何物都弄不明白,她闺女都已经去美容店保养去了。 闰月心里非常替这老两口不值。 亏他们一直以为闺女光宗耀祖,奔美好前程去了,原来她的心根本就不在学业上。 刘玉梅喝了点酒,脸红扑扑的,她没看见诗婷的紧张,还兀自回忆着以前的事情。 “我的美容店正红火那阵子,雇了二十多个人,做一次脸要十块钱! 再卖些化妆品,每天净收入就能达到一两百! 那可是钱啊,可惜一把火全没了,都说水火不留情,还真是无情啊!” 三叔三婶手里拿着筷子呆住了,做一次脸十块钱? 自己闺女的脸什么时候这么值钱了! 三婶脑子里嗡嗡叫,脸都白了。 只有三个字在回旋“十块钱,十块钱!” 诗婷每次来信都要钱,说钱不够,实在不行就要退学。 害的老两口把家里才半大的猪都卖了。 能卖的基本啥也不剩,就连口粮都不敢留够,到了夏季就挖些野菜,掺着吃。 可闺女却拿着他们老两口口挪肚攒的钱去做什么保养。 那张脸比爹娘的身体还重要吗? 这孩子怎么就不理解父母的心。 家里就这么一个女儿,为了不被村里那些重男轻女的人看不起,老两口咬牙勒紧裤带要供出个大学生。 没想到却培养出这么个玩意儿。 诗婷看父母脸色不对,有些慌乱,赶紧给刘玉梅夹菜“玉梅姐,你多吃一点菜,我妈做的菜可好吃了。” 谁知她的话谁都没听进去。 三婶勉强笑着问刘玉梅“闺女,那做保养要多久一次?”要是半年或者一年一次,也就算了。 女孩子爱美人之常情嘛,谁还没年轻过? “一周两次。” “啥?一周……两次!”三婶伸出的两根弯曲手指都在发抖。 一次十块,一次十块,一个月就是八次。 八十块钱,赶上国家正式工人两个月的工资! 三叔终于不淡定了,手里的筷子“啪嗒”掉到了地上,老脸板的像块铁板。 闰月赶紧把掉到地上的筷子捡起来,“我去用水冲冲。” “不用了丫头,我不吃了,胃有点疼,你们吃,你们吃。”三叔缓缓从凳子上站起来,佝偻的身躯越发显得苍老。 这么多年挣的钱,都被闺女拿去败了,学着城里人穿好的,吃好的,用好的。 真不知道当初供她上大学,是救了她还是害了她。 这闺女,他养不起了! 老两口缓缓往屋里走,刘玉梅眨巴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 一周做两次脸有问题吗?不是很正常? 诗婷越发慌乱,想要和父母解释,后来玉梅姐给自己办套餐省钱了的。 可是又怕刘玉梅多心。 弄的闰月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劝刘玉梅吃饭,说三叔的胃疼是老毛病,说犯就犯。 其实三叔那胃闰月知道,就像铁打的。 大冬天的干活饿了吃凉饭喝凉水都没事儿。 怎么能突然就疼了,分明是心疼钱了。 他不是胃疼是心疼。 “咣咣咣,砰砰砰!” 三叔家的木门被人急切的敲响,开始是用手,后来是用脚踢。 三叔满腹火气顿时找到了发泄的地方“谁?!敲什么敲,你家里失火了还是死人了?” 说完气冲冲朝大门走过去,拉开门闩。 “妖怪来了!”三叔一声惨叫,转身就跑。 “哎哎哎,这老头,这青天白日的,哪有什么妖怪? 是不是程诗婷家?” 三叔两腿发软,听他说的是人话,站住脚步盯着那人发呆。 “问你话呢,这里是不是程诗婷家?” “是,是……你们是什么人?!”三叔听见自己问话的声音都发颤。 同时眯着眼打量来人。 领头的身材矮小穿了一套藏青西装,里面衬着血红衬衫,白球鞋。粗鄙丑陋,怪异得无词形容。 特别是脑袋上那个鸡窝头,像是被灶坑里烧的臭鸡蛋给炸了似的,全是烂糟糟的卷。 让人很想冲上去给他拔了,心里刺痒的很。 后面跟着的两个,应该是这人的跟班,三叔不会说保镖这个词,反正就是保护前边这人的。 那两人还算正常,花衬衫粉裤子,颜色艳的刺眼。 三婶胆战心惊的凑到三叔跟前儿,抓着三叔胳膊的手微微发抖。 她第一感觉就是诗婷在外面惹事了,现在被人给追到家里来了。 三叔轻轻的拍了拍三婶的手,似是安慰她不要怕,一切有他呢。 “这老头,话还不少,倒问我是谁? 算了,你一个农村二大爷,估计也不知老子大名。 说了你也不认识,这要是程诗婷的家,你们赶紧把人交出来! 否则可别怪我不客气。” “欺人太甚!什么就把人交出来,还有没有王法!”三叔越发确定是诗婷在外面惹了祸,还是大祸。 第一百一十七章 刘家兴驾到 “刘家兴,你个混世魔王,你怎么来了?”刘玉梅在屋里听见动静,赶紧跑了出来。 她怕自己这个没正形的堂弟把三叔给吓坏了。 “哎哟,姐哎,我的亲姐,你跑这里来,你可知道家里都吓成什么样了……”刘家兴话没说完,就瞪着眼睛张大了嘴巴。 这还是自己的堂姐吗?才失踪几天的功夫,怎么人瘦了,脸上的疤痕不细看也看不出来了。 她这哪里像留的遗书上说的,是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寻死,这分明就是脱胎换骨来了。 “姐,你怎么瘦成这样了?好像被人削去三分之一,你跟弟弟说,是不是这里的人欺负你了? 你说,弟弟给你出气!” “啪!”刘家兴脑袋上被刘玉梅拍了一巴掌“别胡说八道,谁敢欺负你姐! 再说了,你姐变漂亮了你不高兴?” “高兴,高兴!我姐变成天仙我才高兴!”刘家兴很不着点调的腆着笑脸开始给刘玉梅捶背。 刘玉梅这才面上带笑“这还差不多!” 扶着门框看了一会儿的诗婷,此时才调整平稳自己的呼吸。 面前的男人就是刘家兴,是宏伟药厂的刘家兴,刘玉梅不止说过一次要给自己介绍的刘家兴啊! 今天终于见到真人了。 虽然长得丑了点,用农村土话说猴头巴像的,可他有钱啊! 钱能弥补一切缺失。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诗婷深吸一口气,桃花眼里闪着红心就过去了“玉梅姐。” 她走过去便抓着刘玉梅的胳膊,含羞带怯,朝刘家兴瞟了好几眼。 刘玉梅赶紧给他们介绍“家兴啊,这是我新认的妹妹,诗婷。” “你好美女,我叫刘家兴,刘玉梅同志的堂弟。”刘家兴仍旧一副花花公子的吊儿郎当样,朝诗婷伸出手。 诗婷忍着心脏狂跳,把自己的葱白嫩手伸到刘家兴手上,刚一碰就像被烫到了似的,猛地缩回。 惹得刘家兴哈哈大笑。 刘玉梅介绍完诗婷,又回过头,朝闰月招了招手,闰月也不扭捏,走过去。 “这是青牛村的能人程闰月,我脸上的伤疤和这一身肥肉,就是被她给治好的。 来,你们好好认识一下。”刘玉梅感觉抓住自己胳膊的手一松,转头去看,见诗婷撅起了小嘴。 这是又生气了? 诗婷确实生气了,凭什么介绍到自己就两个字,介绍闰月的时候,就给冠了一大堆的头衔? 自己一个大学生,比土包子差吗? 闰月大方的伸出手,“乡下土丫头程闰月,欢迎你们来做客!” 和刘家兴握手接触的瞬间,闰月感觉到刘家兴手上用了些力,应该是故意的。 “纵欲过度,肾虚,是否修复?”脑子里久违的声音响起。 “自作孽不可活,不管!”闰月暗暗下了指令。 刘家兴不知道这一瞬间闰月脑子里发生了什么,还在那说呢“闰月是吧?这名字好听,一听就不俗,和人一样。 感谢你给我姐治病,我看她精神状态都好了,谢谢你。” 边说边抓着闰月的手上下晃。 闰月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面上如常心里已经非常反感。 “玉梅姐你们聊着,我那边还有事,就先回去了。”闰月转身朝外走。 “哎,闰月……我还有事跟你说?”刘玉梅刚要叫住闰月,就被诗婷给拦住。 “玉梅姐,有事以后再说,闰月姐那边确实是忙,种地嘛,在土里摸爬滚打的,没有闲着的时候。”诗婷看上去是在帮闰月解释,不动声色的把闰月黑了一把。 “种地的,可惜了。” 刘家兴一手扶着下巴,若有所思看向闰月离开的方向。 “叔婶,你们别怕,这不是妖怪,是我堂弟刘家兴,他总是打扮的这么……奇怪。 家兴,快来见过诗婷的爸妈,也是我的恩人。” “叔好,婶好!”刘家兴走过去,给两位老人鞠了一躬。 “哎哟不敢当,不敢当,诗婷的朋友我们招待也是应该的,不用这么客气。”三叔慌忙拦住刘家兴。 这小子打扮的像从妖精洞里出来的似的, 说话倒还中听。 等会儿,刘玉梅说什么?这就是她堂弟刘家兴? 就是诗婷说要给她介绍的那个男同志? 三叔的两只眼睛像是放大镜似的,又仔细朝刘家兴脸上撒摸。 以他半辈子的识人经验,这小子洼抠脸,尖下颌,眉毛稀疏,怎么看也没有福相。 特别是那一身嘚瑟肉,一条腿站在地上,另一条腿抖得像是触了电。 这幅模样分明是个受穷的短命鬼,诗婷要嫁给他绝对不可以。 还不如秦关,那小子还是科学家呢,看起来都没有架子,那么稳重。 “叔,婶儿,既然我堂弟来接我,我也就不多呆了,我这一走,家里人估计也吓坏了。 我得回去给他们个安慰,过段时间我再来看你们。” 刘玉梅说要走,三叔三婶松了口气,还是赶紧走吧。 自家闺女不争气,那眼珠子好像镶到了刘家兴身上,不给她摘出来实在让人不放心。 诗婷一听刘玉梅说马上就要走,非常着急,她可是还没和刘家兴说几句话呢,就这么就走了那还怎么更进一步? “玉梅姐,你就多呆几天,说不定再吃几次黄瓜,你还会恢复的更好。”诗婷抓着刘玉梅的胳膊恋恋不舍。 “不用了,我都问过闰月了,她说不能再吃了。” “那玉梅姐。你们先回去,我一两天也回去,回去去看你。”诗婷说完,又羞涩的瞥了刘家兴一眼。 “走了!”刘家兴朝三叔三婶点了点头,又朝诗婷打了个响指,吹了声口哨。 诗婷直接理解成刘家兴这是对自己有意思,这是勾引自己呢。 三叔则猛地闭了眼“像个什么话!像个什么话!” 大门口以秋儿为首的孩子,围了一大群。 正是放暑假的时候,淘小子们下河沟摸鱼回来,就看见一辆红色轿车停在三叔家门口。 朝院里看了一眼,顿时被那几个男人身上花花绿绿的衣服吸引。 一看就是城里人,比村里的姑娘们穿的都新鲜。 原来衣服还可以这么穿! 男孩子也可以穿的花花绿绿! 第一百一十八章 有钱真好 为首的秋儿咽了口唾沫,像是井底的青蛙,被人捞出来见到了花花世界。 想着自己那些衣服,虽然补丁都没有了,可是除了蓝灰绿,这几个暗沉的颜色,就没别的色儿。 他抹了把鼻涕,不行,自己也要穿花衣服。颜色鲜亮,招人,打眼就能看出与众不同。 可惜家里的电视机是黑白的,看不出颜色,要不他早就发现这个秘密了。 手里的桶不要了,抓的鱼也扔了,秋儿跑回家找到姥姥。 抓着老太太的两只胳膊一蹦三尺高“姥姥你给我钱,我要买花衣服,我要买粉裤子,红衣服!” 老太太被他扯得东歪一下,西倒一下“别闹,乖孙别闹! 再扯下去,姥姥被你扯碎了。” 秋儿住了手,等姥姥把这口气喘匀“姥姥给钱!”一只沾着泥的手,伸到老太太面前。 老太太一把打下秋儿的手“钱钱钱,就知道钱! 那花衣服红衣服是小闺女儿穿的,你穿能行? 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 “什么笑掉大牙?人家城里人都穿,今天三爷爷家来好几个男的都穿,大伙都说好看,谁也没笑。 反正我要穿,我要买。” 秋儿一下倒在地上,又是蹬着腿划圈。 “行了,行了起来吧祖宗,我给你钱,给你还不行吗!”老太太从兜里掏出一个手绢包。 想要数数。 还没等她打开,秋儿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抢了手绢包就跑。 “哎,哎你这孩子,拿回来,你要不了那么多!”老太太追到门口,哪里还看得见她乖孙的影子。 扶着门框叹了口气,老太太无力的坐回院里的凳子上。 秋儿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呢? 桂萍家没有孩子,不知道是桂萍不生,还是大山不行。 中药西药都吃了,不管用。 孙子辈只有秋儿这一个孩子,又赶上了计划生育,不让生养了。 这么一个宝贝疙瘩,还能不放在心尖尖上疼? 都说惯子如杀子,现在看秋儿好像已经惯成了。 改是不好改,人家爹妈也没死皮白咧要修理,那自己这个做外婆的,更舍不得。 好在两家都是根红苗正的,从祖上就没有不着吊的人。 等秋儿再大些,懂事怕是就好了。 老太太坐了一会儿,撑着膝盖站起来,挪回屋。 这身体是一年不如一年,腿上没劲儿,总想躺着歇歇乏。 秋儿拿着钱,叫上几个小伙伴,一路跑着去了镇上。 找了个做衣服的裁缝铺,定了条红裤子,白底儿素花的的确良上衣。 还骗人家说是学校排练节目,让人快些给赶。 又去了趟从来没去过的供销社,转来转去。 看上了一台小录音机。 刚才在路上路过的时候,看见好几个穿着花衣服,喇叭裤,戴着大墨镜的青年,手里拎的就是这东西。 那录音机还放着什么“一把火,一把火!”一听就让人浑身热血沸腾,腿脚都站不住想跳。 问了价钱,数了数手里的钱,不够用。 又从大供销社里看见许多以前没见过的好东西。 录音机买不成,秋儿有些失望。 他拿出一块钱,买了一百块水果糖。 用衣襟兜了,找个人少的地方,给几个跟班分了“以后你们就跟着我混,我保证让你们吃香的喝辣的!” 秋儿拍着小胸脯保证完,那几个孩子赶紧表示“以后都听秋儿老大的,秋儿让往东绝不往西,秋儿让打狗绝不撵鸡!” 秋儿开心,剥了一块糖放在嘴里,咬的“咯嘣”响,“真甜!” 有钱真好! “秋儿,供销社里的蛋糕闻着就香,你啥时候买了也让我们尝尝?”说话的是晓梅家的狗蛋儿。 “放心,下次来拿衣服,你们谁跟我来,我就给谁买!” “我来。” “我来。” “我也来!” “秋儿以后你去哪儿我都跟着!” 一只只脏兮兮的小手,举高高表决心,生怕秋儿看不见。 “好,你们都是我的好兄弟! 走,向青牛村进发!” 一声令下,小崽子们像是被狼追了似的,跑的翻蹄亮掌。 青牛村。 刘家兴坐进车里,车子即将开出青牛村的时候。 刘玉梅给他介绍“看见那一片大棚没有,现在只有框架,等盖上塑料布之后才能明显。 那都是闰月的产业。” “闰月不就是个种地的?还有什么产业?”刘家兴嘴上这么说,仍旧把脑袋从窗户探出去,往外看。 “闰月可不是一般人,她种的柿子黄瓜都是能治病的。”刘玉梅话音一落,刘家兴差点乐个倒仰。 “姐,你是被洗脑了吧? 那黄瓜柿子咱都吃了一二十年了,还没听说能治病的。 我看你这次受的刺激不小,回去好好养养吧。” “家兴,我和你说正事呢,你别笑。 我脸上的疤也有几年了吧?光大夫找了多少个?美容手术也做了,根本没效果,可是你现在看看,我只不过吃了一根闰月的黄瓜,用一根敷了脸,就这样了。 闰月说还能继续恢复,直到恢复正常。 你说她这是普通黄瓜吗? 还有姐这一身肥肉,三天瘦下去一个我,还没运动,没节食,这正常吗?” 刘家兴一只手的两根手指捏着下巴,若有所思。 “家兴,你猜今天早上我看见谁了?” “在这能看见谁?”刘家兴满脸不屑。 “华佗药厂厂长,万山海的车,就停在闰月大棚这!” “吱!”轿车尖锐的刹车声,刺的人耳膜生疼。 坐在后排的刘家兴刘玉梅姐俩,直接撞到前排靠背上。 “妈的猴子,你会不会开车,这是要害死老子吗?”刘家兴揉着碰疼的胳膊骂了一句。 “刘厂长,万山海那个老狐狸可是不轻易出洞啊,他能来这里,玉梅姐说的怕是真的。 要是被他提前发现什么药材……”剩下的话不用说,刘家兴懂了。 占领先机就是占领市场。 华佗药厂可是宏伟药厂的竞争对手。 不知知彼怎么能打胜仗呢? “走,下车去看看!”刘家兴率先打开车门下车,然后嘱咐开车的猴子“你在这里等着。” 老爸说要把药厂交给自己打理,又不完全放手。 非要把猴子这个陪他打天下的人安排在自己身边,让他帮着自己。 这让人有点束手束脚的,好几次重大决定,都被老爸说成是他们俩的功劳。 这次自己就要好好表现让老爸看看,自己一个人也是可以的。 第一百一十九章 来着了 刘家兴跟在堂姐刘玉梅后边,径直去了闰月的大棚。 没有猴子在旁边,刘玉梅才对堂弟说道“家兴,闰月这边的黄瓜确实是有效果的,但是是什么原理我始终整不明白。 你不是一直要在大伯面前好好表现表现吗,这次咱就从闰月这买几根拿回去,万一真能从黄瓜中提取出什么对美容减肥有用的成分来,再研制出产品,还愁大伯不把药厂完全交给你?” “哎哟,堂姐,这么说我是来着了?”刘家兴暗自窃喜,二叔找到自己,让自己来的时候,他还不愿意呢。 没别的原因,就是因为新结识了一个姑娘,长的那叫一个水灵。 比闰月也差不了多少。 不过,追了快一个月了,还没纳入囊中,心里略微有点小挫败。 正准备了一场求爱仪式,还没等进行,就被二叔找到,说是堂姐要轻生。 从家里发现一封遗书,是堂姐留的,说她去一个叫青牛村地方,和一个朋友去挑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等自己死了之后,就葬在那个地方。 刘家兴这才驱车百里,跑到这偏僻的地方。 还没白来,见识到这穷山沟里有更漂亮的美女。 美女还是个有本事的,会种治病的黄瓜。 这事有些玄乎。 气运这东西也确实玄,求不来,请不到,得碰! 今天还就让自己碰着了。 两个人走到闰月大棚附近,刘玉梅见有人干活,就喊了一嗓子“闰月,你在吗?” 闰月正拿着小喷壶,给柿子打药,刘香香那边的生意越来越好,最多一天都来两次拉柿子。 上午已经拉走一车,说是下午还来。 闰月干脆先把药喷好,免得人家来了当面操作显得太诡异。 顺便喷了十棵黄瓜秧,打算让香香姐也把黄瓜试销推上市场。 正这档口上,刘玉梅姐俩来了。 闰月听见叫声,从柿子地探出头“在呢玉梅姐,这就来。” 闰月放下小喷壶,走出柿子地,朝刘玉梅两人走过来。 还不忘嘱咐干活的人把打下来的柿子叶归拢到一起,三叔说来宝过一会儿要来拿。 刘家兴单手扶着下巴,绕有兴致看着闰月,这女孩儿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还挺有本事。 种这么一片大棚,还雇了工人。 这和终日围绕在他身边献殷勤的花蝴蝶可不一样。 那些花蝴蝶除了取悦自己,往自己身上喷大量的香水,往脸上涂脂抹粉弄成各种颜色,其他什么本事也没有。 俗气透顶! 就连自己追求这个,也不过是有些心机,故意吊着自己,和自己玩老鹰啄小鸡的游戏。 出于新奇,自己陪她玩玩罢了。 至于求爱的仪式,也不过是自己为上床准备的前戏。 求爱和求婚不一样,他对哪个也没动过心。 可面前走过来的人,不一样! 说不上是喜欢,就是觉得她身上有一种让人看了就愉悦的感觉。 这种感觉他从来没有过。 “玉梅姐,这么热的天不在诗婷家呆着,还出来?”闰月抬起袖头,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闰月,我们要回城里去,这不路过吗,想着跟你打个招呼。”玉梅一看见闰月,就眉开眼笑。 还用手偷偷的在背后戳了刘家兴一下,让他主动点,和闰月打个招呼。 谁知这个自诩“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混世魔王,居然舌头打结。 还从兜里掏出一个灰格手绢,递给闰月“擦擦汗吧,这天儿干活可够热的。” 他居然,居然懂得怜香惜玉了,不都是那些小姑娘哭哭啼啼跟在这位爷身后递帕子的么? 刘玉梅对“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这句话深以为然。 “谢谢你,不用了。”闰月粲然一笑,刘家兴胸膛猛地被自己的心脏撞击了几下。 “玉梅姐,这么快就要回去? 我们这边山水美着呢,你还没来得及看……”闰月的牙齿亮亮的,一说话反着瓷白的光。 “闰月,我回去给家人个交代,让他们放心。 说不定什么时候还要来的。 我想带两根你那种黄瓜回去,我弟不是有个药厂吗? 厂里有几个资深的技术人员,我想试试他们能不能从中提炼出制作去疤减肥药的成分。 要是可以的话,以后咱们就可以长期合作了。” 机会来了! 闰月连想都没想,“玉梅姐,当然可以,我去给你们摘两根,我这黄瓜要真能做成什么药品,替人解决痛苦,那我求之不得。” 闰月转回大棚,很快就摘来两根黄瓜,递给刘玉梅。 刘玉梅很金贵的双手接过,非要给闰月扔钱。 “玉梅姐,若是咱们真能合作,不差这两根黄瓜的钱。 你们研究成了,我们青牛村的百姓也找到一条发财的路子,这是合作共赢的事情。 就像我和香香姐的合作,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 “香香姐是怎么回事?”刘玉梅觉得这个闰月越来越让自己感兴趣了。 “香香姐开了个蔬菜水果店,现在手下有二十五个分店,专卖我们这里的西红柿,还有……黄瓜。”黄瓜推上市场是迟早的事情,闰月不介意先给自己的产品宣传一下。 刘玉梅注意到,自己堂弟那条抖个不停的腿,突然断电了。 脸上还出现一种叫“敬畏”的东西。 “闰月,那我就先把这黄瓜拿走,研究出来我就过来告诉你,不过要是真的可以,你这里种的这些怕是不够用啊。”又要供给二十多家水果店,又要供一个药厂,这些黄瓜哪里够用。 “玉梅姐,只要你们研究的出来,我这边随时可以扩大种植规模,我们青牛村可是大片土地的呢。”闰月说的信心满满,青牛村可是有好多村民后悔当初没有把土地租给闰月。 那土地租给闰月能拿一大笔租金不说,还可以在闰月那里当工人。 同样干种地的活,还给开工资,简直不要太爽。 又不用操心旱了涝了,老天爷找不找麻烦,多省心。 看看那些第一批把地租给闰月的人家,简直过的是神仙日子。 他们肠子都悔青了,时不时找闰月问问,还要不要土地。 第一百二十章 秦关回京 刘玉梅和刘家兴得到闰月的承诺,很是高兴。 坐上回城的车,刘家兴仍旧手里拿着那两根黄瓜摆弄不停。 “打听到万山海过来干什么了?”猴子一句话,把刘家兴从云端拉到地上。 还真的忘了。 不过没关系,等这黄瓜的研究有了结果,不是还要来么,父亲和那个老狐狸斗了十几年法了,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 刘家兴最大的优点,就是没有愁事,啥事儿他都能找到劝自己的方式。 闰月送走刘玉梅姐俩,没多大一会儿,刘香香就过来了。 这次换了辆卡车,估计是一次性要把柿子都拉走。 刘香香从高高的驾驶室一跳下来,就招呼闰月“闰月,过来,过来,秦关让我给你带个话。” 闰月一听秦关两字,心里没来由的委屈起来。 他已经几天不来了,还捎话干什么! 要分就分的痛快些,干嘛这么若离若离的! 但闰月还是给刘香香留了面子,捎话,那就听听他想说啥。 “闰月,秦关让我给你传个话,说他先回京城,他要看看那个薇薇到底要干什么。 他还说让你等着,他一定要给你个交代。”刘香香边说边看着闰月的脸色。 就薇薇这事,别说闰月,要是放在自己身上,她也早就闹得天翻地覆了。 也难怪爸妈要亲自来和闰月解释。 还是被自己给劝住了,说解铃还须系铃人…… “他回不回京城和我没关系,要是薇薇这事儿是真的,我不介意和他分手。”闰月说这话的时候,觉得心里有点疼。 一剜一剜那种。 “闰月,听姐的话,给他个机会,也是给你自己个机会。 我表弟我清楚,他那个书呆子,没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 你怕是不知道前段时间,薇薇没走的时候,我表弟为什么去我那里住……” 刘香香把薇薇那晚“上错床”的事,给闰月讲了一遍“那个薇薇绝对是个很有心机的,她从始至终都没安什么好心。” 闰月不知道天底下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人,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香香姐,这事儿就算我不介意,秦关也要给我个态度,薇薇总是这么掺和,搁谁也受不了。” “我知道闰月,这个是应该的,秦关也这么说,所以他才决定回京城一趟,你放心,要是薇薇那边处理不好,我都饶不了他!” 既然刘香香已经这么说了,闰月也不好再说什么。 两个人招呼各自的工人,摘柿子,装箱装车,干的热火朝天。 闰月特地把那十颗秧上的黄瓜装到箱子里,告诉刘香香它们的功效。 “这下好了,顾客们正念叨说品种太单一,你这边就又出了治病的黄瓜,真是救了我的急了。” “这黄瓜的疗效都是经过验证的,若是遇到体重超标的顾客,香香姐一定要大力推广一下。” “放心放心,这黄瓜我一定卖出高价,不能像柿子似的,一开始要的就低了,再想涨也涨不上去……” 旁边就有工人撇嘴,都说无商不奸,还真是! 十一块钱一斤,或者二十块钱一个的柿子,刘老板居然说价钱低了! 不过想到能解决顾客的病痛,比吃药还好使,倒也说得过去。 有的药吃了,也不一定把病治的那么彻底。 闰月的心不在黄瓜上,就算刘香香这里卖的不好,刘玉梅那边也是用得上的。 她在琢磨秦关,薇薇连假怀孕和上错床的事都能干出来,秦关这一去,她还能轻易放他回来? 秦关在京城熙熙攘攘的车站下了车。 摩肩接踵的人流让他心里很烦。 在青牛村呆了一段日子,那种出尘脱俗般的宁静日子,都把他惯坏了。 甚至好几年的神经衰弱都好了,晚上一睡就是一夜。 现在身边的吆喝吵闹声直往人耳朵里灌,目之所及都是来往匆忙的人流。 鼻子里各种刺激的味道,躲也躲不开。 让人有种想法,要逃离。 秦关找了个就近的电话亭,从手提包里掏出个电话薄,翻到薇薇家那页,拨了过去。 听筒里“嘟嘟”了两声,传来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您好这里是王x长家,您找哪位?” “啊我找王薇薇,我是他学长叫秦关的,我回京城了,想要见她一面。”秦关知道接电话的是薇薇家的保姆。 听筒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好一会儿,那个声音才说道“我们小姐说了她不在。” 然后听筒里传来忙音,电话被挂断了。 秦关看了看手中的听筒,知道薇薇这是故意不接自己的电话。 可是她不接不行啊,话不说明白,薇薇再使坏怎么办? 接着挂,仍旧不通! 一直挂了半个小时,直到看守电话亭的老大妈不愿意了“我说小伙子,你这是过瘾呢? 人家不接你电话,就是不喜欢你,哪有这么死乞白咧缠人的?” 秦关尴尬扶额“不是您想的那样……”又一想跟陌生的老太太解释什么,从兜里掏出两毛钱,由窗口递进去,秦关回了研究所。 搞科研这事儿,最是熬人,特别是秦关选的这个项目,抗癌药品。 能从各种药草里找到具有抗癌治癌的药物成分,无异于大海捞针。 这东西穷极一生能不能研究出来都是个事儿。 当然,一旦研究出来就能给研究所带来巨大的经济效益。 连带研究所附属的药厂,也能狠赚一笔。 可直到现在加上比秦关资格老的几个研究人员,也没个眉目。 药材倒是找出几种,所含的防治癌症的成分低的吓人。 至于治疗,那只能是梦里出现的事儿。 研究所的几个年轻人都已经辞职下海或者转行研究别的去了。 黎明前的黑暗这段时间,不是任何人都能熬过去的。 包括秦关这段时间经常请假,那些人也认为是秦关去另谋出路,不想继续下去了。 秦关上次从闰月那里拿回来西红柿试着提取的时候,也没让那些老研究员知道。 他怕他们说自己急功近利,弄个破西红柿应景儿。 秦关回到寝室,把提包扔到床上,也把自己摔上去,脑袋裂了似的疼。 第一百二十一章 远程遥控 秦关消停了,薇薇家的电话机不再响。 王薇薇托着腮坐到话机旁,一只手的手指一下下敲打着桌面。 得意的笑。 秦关,你到底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薇薇想了一会儿,拿起听筒,拨了一个熟悉的号码。 电话接通,薇薇先咯咯笑“喂,是李强吗? 我告诉你个好消息,秦关已经回京城来了,我现在正和他在一起。 我们在医院做产检,京城的医生给我号脉,说我肚子里的是个男孩呢,你和闰月也要抓紧哦。” “那,那恭喜你们。”李强激动的声音都变了。 直接挂断电话。 什么也不用说了,人家都一起去做产检了,还不能证明关系吗? 李强把身上披的衣服扯下来搭到椅背上,自己风风火火去了闰月的大棚。 离着老远他就叫“闰月,闰月,我告诉你个……消息。”此时绝对不能说好消息,闰月不知道得多生气。 自己正好安慰安慰他,是老天爷给的机会。 闰月从柿子地里站出来,却没有要过来的意思。 李强等了一会,只好绊绊磕磕也钻进去,“闰月,薇薇又来电话了。” 闰月一听就知道是什么事儿,薇薇还能有好事儿? 肯定是秦关去找她了。 果然,比她想的还糟糕“薇薇挂电话说,说秦关陪她去做产检。” 李强观察着闰月的脸色,继续说“还说找的中医号脉,她怀的是个男孩。 这秦关还真挺厉害!” “咔嚓”闰月手上的一棵柿子秧断了。 她面上仍旧故作镇定“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他们是他们我是我。” “闰月你没事吧?” “人家小两口和和睦睦,我能有什么事?” “那就好,那就好,闰月我陪你说说话,你要……想开些。” “李强,你走吧让别人看见不好,再说我这里有的是活儿,哪有心思说话。”闰月终于下了逐客令。 李强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走了,一步三回头。 他有些不明白,秦关都背叛了闰月,她怎么还是不肯给自己个机会? 李强背影消失在视线里的一瞬间,闰月终于崩溃,她蹲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膝盖“呜呜”大哭。 秦关是去找薇薇了,还一起做什么产检,人家都有儿子了,原来都是骗自己的。 难怪李强说小白脸没有好心眼儿。 还真没有! 可怜自己对人家一见钟情,却原来那人是见色起意,只想和自己玩玩暧昧。 自己怎么就那么好骗,怎么那么好骗!闰月朝自己脸上抽了两巴掌。 站起来擦干眼泪,发誓再也不信秦关的话。 秦关在床上躺了一下午,头痛欲裂。 不找薇薇把话问明白,他和闰月的误会就解不开。 可怜自己在实验室里像个战场上叱咤风云的将军,怎么对待感情问题,倒像个弱智。 秦关起来,洗了把脸,感觉精神了些,推门而出。 要想保住和闰月的这份感情,他必须去找薇薇。 电话挂不通,那就去她家门口等,他就不信薇薇不出门。 路上买了个馒头,秦关蹲在薇薇家门口噎的直伸脖子。 薇薇早就得到了家里保姆的汇报,说是那个叫秦关的在门口等着。 “叫他等着去吧,男人都一个德行,不给他点教训他不长记性。”薇薇翘着手指,打量着自己新涂上去的指甲油。 保姆还想再说什么,嘴唇蠕动了几下,到底憋了回去。 一连两天,秦关守株待兔,直到第三天上午,薇薇觉得差不多了,这才姗姗来迟。 “哟,这不是秦学长吗? 什么时候从那个小山沟回来的? 我还以为你要扎根农村,做个基层科学家呢。” “薇薇,我要和你谈谈,现在闰月和我产生了误会,我就问问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秦关你不是回来和我道歉,找我和好的?” “薇薇,咱们俩什么时候好过? 作为你的学长,带你实习,给你一些指导是我该做的,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误会?我在你身边浪费了三年青春,你说是误会?”薇薇提高了声音,气的胸脯一起一伏。 不知好歹的东西,不低声下气的求自己重归于好,居然还质问自己。 他怕是不知道能做自己的夫婿,有父亲这个靠山,对他有什么好处! 就他一个农村来的土老帽,要不是有科学家这个头衔,人长的又出众,自己能看上他? 身后追求自己的小伙子排成队,哪个家世不比他强? “薇薇,这三年我也没少教你东西,再说我对你根本就没有那个意思。 如果你觉得委屈,那我这次带你治好了病,也算是大功一件,你就给闰月挂个电话解释一下,说你说的那些话都是骗她的,你没怀孕,咱俩之间什么都没有,好不好?”秦关放软了态度,他希望薇薇能放过自己。 谁知薇薇胸脯一挺,下巴一扬“不行!我看上的,谁敢和我抢,我绝不会放过她。” “王薇薇!”秦关气的脸更白了。 “怎么样?喊什么喊!你再喊我现在就去往青牛村挂电话,说你要和我登记结婚了。” “……”秦关瞪大了眼睛,不认识薇薇似的,三年了,原来薇薇是这样的人。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什么事儿都做的出来。 秦关一跺脚,转身就走。 薇薇示威似的在身后叫“秦关哥哥,记得来家里玩啊!” 这句秦关哥哥实在刺耳,秦关听得浑身鸡皮疙瘩。 回到宿舍,左想右想这么下去不行,闰月时间长了等不到自己的消息,肯定误会更加深。 看薇薇的样子,让她去和闰月说,是不可能的了。 秦关满脑子都是闰月的影子,心里面更加急切。 总这么下去不行,自己的工作在京城,闰月不知细情,肯定会误会越来越深。 搞不好他们俩这事儿要一拍两散。 秦关像个困兽,在宿舍里团团转。 闰月那一大片产业,又来不了京城,这可怎么办? 要是自己回卧虎镇去,那这里的工作又干不成。 怎么办?到底可怎么办? 第一百二十二章 辞职 说起自己这研究员的工作,外人叫科学家听着挺好听的。 可是要是一辈子也拿不出科研成果来,也就是个普通的科研工作者。 实在不行,辞职去卧虎镇? 让舅舅给找份工作,还能离薇薇远些,离闰月近点。 心里一有了这个念头,秦关坐卧不安。 连实验室也没心思去了。 只想了一宿,他便下了决心,跟领导递交了辞职申请。 领导是个六十多岁,头发花白的老者,拿到秦关辞职信的那一刻,他差点一个嘴巴呼到秦关脸上“秦关,你从那么个偏僻地方走到现在这个位置可不容易,不管怎么说,咱这个单位还挺受国家重视的,月月的工资也没差了你的吧?” 秦关羞愧点头。 “国家花费那么多钱和时间把你们这年轻一代培养出来,你们不做出些回报,就这么一个个的为了钱辞职下海,你们对得起谁?” “啪”一声,辞职报告被老领导摔到办公桌上,“给你三天时间,你还是回去好好想想吧。” 秦关心细,总是能在关键的时候提出些有用的意见。 身为领导兼导师的张教授,一直很是器重他。 而且农村出来的孩子,一路打拼到现在这个程度,不容易。 其他人辞职的时候,张教授只问了一句话“你想好了?” 得到肯定答复之后,他便签字同意了。 可是到秦关这里,他舍不得放弃这么好的苗子,这才给他三天时间考虑。 看着秦关低头走出办公室的背影,张教授叹了口气,拨通了王薇薇的电话。 “薇薇啊,秦关一直带着你,你们关系不错,你劝劝他,不要轻易辞职。 我也老了,早晚得从这个职位上退下去,年轻的一代里,也就秦关能胜任这份工作。 可这话我不能提前和他说……” “张教授,我明白了,您放心,我想办法劝劝他。”薇薇放下电话,心里激动的像是揣了一个小白兔。 秦关要是能坐到张教授的位置上,自己的身份也就跟着水涨船高了。 不管出不出什么研究成果,职称往上升升问题应该不大。 到时候整个科研所里,还不是和自己家的一样,全都由秦关和自己说了算? 也可以说是自己成了一把手,就秦关那个书呆子,还不是凡事都听自己的。 薇薇越想越激动,突然想起刚才张教授说什么? 他说秦关要辞职? 这个书呆子是为了那个闰月辞职? 薇薇换了身颜色鲜亮的衣服,仔细化了妆,穿上高跟鞋,抓起自己的小包就出了门。 秦关不是一直想找自己聊聊吗,本来还想再抻他几天,给他个教训。 现在看是不行了,这书呆子犯了拧劲,再拿就拿秃噜了。 来到秦关宿舍门口,见门没锁,薇薇敲了几声。 正在屋里琢磨着怎么样才能给闰月个交代的秦关,还以为是哪个同事找自己,有气无力问了句“谁呀?” “是我,薇薇。 秦关哥哥,我今天有空,你不是一直想找我吗? 咱们去利民饭店,边吃边聊好不好?” 秦关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起来,这薇薇是同意和闰月解释了? “哦,哦,我这就来,这就来!”秦关一边答应着,抓起床头的裤子就往身上套。 “秦关哥哥,你别急,我先过去等你。”薇薇说完,转身离开。 高跟鞋敲打着走廊的地面,声音清脆悦耳。 她同意了,她终于肯和闰月说个明白了,看来这孩子还没坏的那么彻底。 秦关穿好衣服,洗了把脸,出门的瞬间看见自己桌上的小录音机。 这是花了自己半个月工资买来的,最小的一款。 比一盘磁带大不了多少,功能也不太多,能录音能放歌。 秦关脑子里升起一个念头,要是薇薇坚决不同意去和闰月解释怎么办? 他拿起录音机,又从抽屉里翻出一盘空白磁带装进去。 然后把录音机揣到裤兜里出了门。 秦关一只手插在裤兜里,走到利民饭店门口,看见薇薇在里面坐着等自己,悄悄按下了录音健,然后走了进去。 “秦关哥哥,这里,这里!”薇薇在角落里招手叫道。 秦关不动声色走过去,在薇薇对面坐下。 “秦关哥哥,我点了你爱吃的菜,一会就好。”薇薇笑的眉眼弯弯,红唇像裂开的花瓣。 谁知秦关并不往她脸上看,只低头摆弄自己面前的碗筷。 薇薇见他这么淡定,有些绷不住了“秦关哥哥,我听张教授说,你要辞职?” “嗯。”秦关头不抬眼不睁应了一声。 “秦关哥哥,你就是为了那个土包子程闰月辞职?你这么做值得吗?” “我觉得值!” “秦关哥哥,你连京城这么好的工作都不要了? 你好不容易从黄河边上一路拼搏过来,现在却要为了那个人,放弃这么多年的辛苦付出,你,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薇薇越说越生气。 自己在他身边三年都留不住他?为了一个乡下土丫头,他居然还要去农村。 “尘归尘,土归土。我就是从土地里走出来的,如今带着一身所学,回去也没什么不好。” “秦关,你学的是摆弄实验室里的器材,研究出可以造福人类的药品。 你现在居然想用这双救世主的手,去农村拔草,浇粪翻弄土坷垃? 你这是暴殄天物你知不知道? 你辜负了张教授和我对你的期望,实在是太可惜了!” “没什么好可惜的,只要和闰月在一起,干什么都无所谓,心里开心就行。”秦关终于把话题扯到闰月身上。 “闰月,闰月,你就知道闰月! 迟早我让她离开你!”薇薇把手里的水杯猛地墩到饭桌上。 “薇薇,我希望你能跟闰月解释一下,你是撒谎,在骗他们。 咱俩之间其实什么都没有。” “我偏不!”薇薇往后一靠,两条胳膊环抱在胸前“我就要给他们挂电话,让闰月死心,让李强赶紧追闰月,让你没有机会。 而且我前两天还给李强挂电话,说你陪我去医院做产检,还检查出怀了男孩,秦关哥哥,你是不知道,李强还恭喜我呢,呵呵呵呵!”薇薇捂着嘴笑的样子,像极了恶毒的巫婆。 第一百二十三章 你无耻 秦关隔着饭桌,看着薇薇那可怕的嘴脸,心里面无比震惊。 半晌才冒出一句“薇薇,你太过分了!” “对啊,我是过分,秦关你就不过分吗? 我在你身边三年,居然还比不上一个土丫头在你心里的位置。 你坐在这里和我吃饭,心里也想的是她,你就不过分吗?” “可你总不能,总不能连什么怀孕的话都编的出来,你还有没有女孩子该有的矜持和羞耻心?” “对,我就是不要脸,只要能把你留在身边,让那个程闰月不再惦记你,我什么都做的出来。 我知道我这么冤枉你你很生气,可是无所谓,我的目的达到就好了。”薇薇笑,笑的像个恶魔。 “你无耻!”秦关实在气急了,骂了一句自己认为最难听的话。 “秦关哥哥,你尽管骂,你骂畅快了,我就去和李强还有程闰月说,说咱们要举行婚礼了,还是奉子成婚,反正离得这么远,他们也不知道。” “王薇薇,我真是瞎了狗眼,居然没看清你这匹披着羊皮的狼,还尽心尽力的教了你三年!” “秦关哥哥,你说程闰月和李强要是知道咱们要结婚了的消息,会怎么想?”薇薇仍旧咯咯笑,气的秦关七窍生烟。 “王薇薇,我这辈子都不想见到你。”秦关猛地站起来,差点撞翻服务员手里的菜盘子。 “秦关哥哥你别急嘛,先坐下来把饭吃完,我就答应你去和程闰月解释,说我以前说的那些都是假的,还有三年了我连你的手都没摸过,更别说什么孩子了,好不好?” 秦关看薇薇说的真诚,又坐回凳子里,夹了一口菜送到嘴里“你一定要如实说,不能再骗人!” “好,我如实说,你放心吧。” 秦关三两下吃完饭,想要让薇薇跟他一起去挂电话,谁知薇薇果然反悔了,她嘟着嘴,委屈巴巴“秦关哥哥,那些话我都说了,你再让我去解释,他们怕是不信,再说这不是打我自己脸吗?” “薇薇,你……” 秦关看着薇薇那张脸,只觉得奇丑无比,这要不是个女人,他肯定一拳打上去了。 “要我去说也行,秦关哥哥你别辞职,就留在京城,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随你,爱说不说! 反正我要辞职,要离你远点儿,有本事你就去挂电话,闰月他们信了是我的命,不信我也不想在这里呆了。”秦关站起来就往出走。 “秦关,你会后悔的!”薇薇歇斯底里的一声嚎叫,让饭店里吃饭的人都朝这边看过来。 秦关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径直走出了饭店。 刚一出去,兜里就传来“啪”的一声。 是录音带到头了。 幸好自己被薇薇一次次坑,学聪明了,否则这事和闰月还真的没法解释。 很快,李强又接到了来自京城的电话。 不过这次却是直接要找闰月。 李强在大喇叭里叫了闰月的名字。 二十分钟之后,闰月到了村部,薇薇的电话再次挂过来。 “闰月,李强还在吗?我和秦关决定要在下个月举行婚礼,你们有没有时间来喝喜酒啊?”闰月心里猛地翻了个个儿。 这秦关一去就没信了,连个电话也没有,原来是去准备婚礼去了。 “……” 薇薇沉默了一会会儿,听闰月没有声音,接着说道“闰月,你在听吗?秦关哥哥说了,趁着我肚子不太大,赶紧把婚礼办了,否则到时就不方便了。 你和李强那边也抓紧哟!” 闰月扔下话筒就往出走,要是知道是薇薇的电话,说什么也不来接。 李强抓起话筒,大声说了句“那恭喜你啊薇薇,我这还有事就不唠了。” 放下话筒,李强追上闰月,有些话憋在心里好久了,是时候当面锣对面鼓的说出来了。 “闰月,你看秦关那边也开始准备婚礼了,你也就,放下吧……”李强站在闰月面前,由于他站的地方地势低,看闰月就有些高高在上的感觉。 “……”闰月不说话,眼睛看向远方,眼里有亮晶晶的东西闪过。 “闰月,城里人和咱想的不一样,咱们剜一篮子就是菜,他们比较放的开,都是随便玩玩。” “……”闰月仍旧不说话,瞄了李强一眼,不带任何感情。 “闰月,我的心思你也知道,这么多年了一直……一直……” “李强你别说了,咱俩不合适!”闰月只这一句,抬脚便走。 “闰月,哪怕你试试,给咱俩一个机会!”李强说的极其绝望,自己等了闰月这么多年,就等来这么个结果,他不甘心。 “儿子,你怎么这么没骨气! 人家看不上你,你还死乞白咧缠着干嘛?”李强娘听见大喇叭里喊闰月接电话,就怕儿子和闰月又搞到一起。 风风火火来了,正赶上儿子求闰月,老太太不能骂闰月,只能埋怨自家儿子。 “你说说你,要模样有模样,要人才有人才,怎么就死脑瓜骨,逮着一条死胡同钻进去不出来? 这十里八乡的好姑娘尽着咱挑,你干嘛非得在一棵歪脖树上吊死? 你这是中了什么邪,犯什么虎!” 老太太絮絮叨叨,李强还想追闰月,问问她自己到底哪里不好? 可以说出来,自己改还不行吗? 可是胳膊被她娘死死拽住,挣不脱。 再挣,他娘半蹲在地上打着坠就要撒泼。 李强叹了口气,只能看着闰月走远。 这闰月看来是真的不喜欢自己,有秦关在不喜欢,秦关不在仍旧不喜欢。 深深吸了口气,李强把老娘拉起来“娘,咱回家。” 李强娘已经做好了儿子冲自己发脾气的准备,现在见他这么淡定说回家,心里“咯噔”一下。 这儿子,是不是受了刺激,傻了? 娘俩个各怀心事回到家,李强一头扎到炕上,用被蒙了头一言不发。 “儿子,你可别睡觉啊,儿子你和妈说说话。 这强扭的瓜不甜,你可不能因为闰月不同意,再一觉睡成了失心疯……儿子,儿子……”李强娘不住地骚扰他,让他和自己说话。 李强心里烦的要死,但想到老娘也是担心自己,只能把脾气憋在心里。 第一百二十四章 人情冷暖 薇薇给闰月挂过电话后,心里十分得意。 只要掐断闰月的心思,秦关这边就好办。 要说秦关也够可以,认识这几年,就没见他对哪个女孩上过心。 在他身边的只有自己这个学妹,还是当初父亲借助手中的权力,找了张教授,特意安排到秦关身边的。 当时秦关刚刚毕业,人年轻,长得帅,在研究所里也是数一数二的。 自己又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一来二去便喜欢上了他。 要不是去了青牛村这趟,秦关一时半会不会有别的心思。 这趟青牛村之行,最大的收获是自己的病好了,生命得以延续,是最让她高兴的。 最大的损失就是秦关喜欢上了闰月,而且看得出来有一往无前的架势。 唉,要是没有这事儿,自己和闰月或许真的能成为朋友,她毕竟也算自己的救命恩人。 薇薇脑子里不停的转,想要找个办法,让秦关对闰月死心。 可是第三天,张教授就告诉薇薇“所里批准了秦关的辞职请求。 对于一个连心都飞走了的人,再挽留他也不会死心塌地的做研究。 人各有志,他要走,就由他去吧!” “这怎么行!秦关不能走,他手里研究治疗癌症药物的事情,他走了这个项目怎么办?”薇薇试图说服张教授,不让他放秦关走。 “算了,这个项目我已经找人接手了,反正这几年也没有什么眉目,秦关想离开这里,估计也和这事有关。 他还说了,就算以后真的把这药物研究出来,也算是咱们所里的项目。 他这么做也算仗义。” 薇薇终于无话可说,怎么能劝住一个非要跳井的人? 就算今天劝住,明天或者后天,他也要跳下去。 特别是秦关的性子,倔的要命。 秦关辞职,从一个科学家又变成了黄河边上的一个小老百姓。 这样的人要想翻身,怕是不容易了。 薇薇不得不重新考虑和秦关的事情。 自己可不要和他去农村摆弄土坷垃。 他要找死就由他去吧。 就算不回老家黄河边上,闰月那个青牛村也没好到哪儿去。 真是鱼找鱼虾找虾……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秦关拿到同意辞职的批复之后,迫不及待的收拾了自己的东西。 一个行李卷,一箱子旧书,几件换洗衣服。 还有一笔自己存了几年的钱,不多,千八百块。 自己不是研究所里的人,就不能占着这间宿舍。 秦关收拾好东西就准备去火车站,他要去青牛村,早些见到闰月他才安心。 一走出宿舍,秦关就看见薇薇穿着一条花裙子,正挽着研究所里另一位年轻人的胳膊。 两个人亲亲热热说着什么,看样子是要去看电影,因为薇薇手上还拿着一桶爆米花。 秦关想着同事一场,刚要过去打个招呼。 薇薇便挽着那人趾高气昂的走了。 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 秦关摇头苦笑,还真是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啊! 自己刚刚辞职,他们就把自己当成了空气。 不过也好,薇薇有了新欢,就应该放过自己了。 只要她不缠着自己,再给闰月那边使坏,那自己和闰月说清楚后,也就没事了。 秦关先到邮局,把自己那一箱子书寄到舅舅家。 然后才拎着行李卷去了火车站。 下了火车已经是第二天黎明。 秦关风尘仆仆敲开刘文魁家门的时候,刘文魁老伴吓了一跳。 打开门把秦关迎进来“这怎么回来还拎着行李?家里又不是没有你的被子,也不嫌沉。” “舅妈,我辞职了,不回去了。”秦关放下行李,满脸疲惫。 “啥?老头子,老头子你快起来,秦关说他,他辞职了。” 刘文魁穿着大裤衩,从卧室里跑出来,看着外甥这失魂落魄的模样,一阵心疼“秦关,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犯错了? 坐下坐下慢慢说。” “那你们爷俩唠着,我去给你们做饭!”香香妈躲到厨房,把空间留给老伴和秦关。 “还不是因为那个薇薇……”秦关把薇薇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详细的跟舅舅说了一遍。 刘文魁听得目瞪口呆,他只知道薇薇是个娇惯的大小姐。 却没想到她的心肠如此恶毒,难怪前段时间秦关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刘文魁想了好一会儿,才问秦关。 “我先去和闰月解释清楚,然后……她要是同意我留下帮她的忙,我就留下,她要是不同意,我就在镇上找个工作,怎么也不至于饿死。” 香香妈把头从厨房探出来“秦关,工作的事慢慢找,闰月那里你可要说好了,不能让那个薇薇得逞。 实在不行你就住在舅舅家,总不至于饿死。” “嗯,我知道了舅妈。”秦关眼眶有些发红。 “工作的事也好说,这个我给你问问。 还是先吃饭吧,吃过饭我陪你去一趟青牛村,闰月这么好的姑娘,那可是个福星,不能把她弄丢了。”刘文魁实在不忍心责备这个外甥。 交友不慎,谁知道就遇见薇薇这么个奇葩。 不过也好,让他知道知道人性,没有对比他就不会珍惜。 闰月那么好的孩子,可不能被人辜负了。 “舅舅,我自己去就行,这次无论如何,我也得取得闰月的原谅。 这事儿都是薇薇做出来的,真的和我没关系。” “我们是知道你的,就看闰月会不会相信你了。” 吃过饭,秦关去刘香香那里推了辆自行车,揣上那盘磁带,直接去了青牛村。 几天没来,秦关感觉看到路边的野花野草都亲切。 一想到见到闰月,还不知道她会怎么说,秦关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自己现在已经连后路都断了,闰月要是不肯原谅自己,那……还真是没什么别的法子。 硬着头皮,秦关来到闰月大棚附近,脑子里早已经把语言组织好了。 把自行车停在树林里锁好,秦关朝着闰月经常摆弄的那栋大棚走过去。 远远的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秦关的心狂跳不已。 闰月,我回来了,不知道你会不会听我的解释。 第一百二十五章 录音带 闰月干着活,就感觉到有一道目光盯着自己。 顺着目光看过去,闰月看见秦关正直直朝自己这边看。 闰月手上一顿,继续忙活着,连招呼也不打。 秦关知道闰月看见自己了,她这是心里有气,故意不理自己。 朝着闰月走过去,秦关艰难的换了付笑脸,没话找话“闰月,还忙着哪?我回来了。” 闰月从柿子秧的空隙,把目光伸出去,瞄了秦关一眼,又收回去继续干活。 “闰月,我是昨晚回来的,今天就急着赶来看你……” “是给我送信,去参加你和薇薇的婚礼么?”闰月终于开口了,一开口就让秦关心里一沉。 看来薇薇是真的又给闰月挂了电话。 “不是的……”秦关慌乱的赶紧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薇薇已经说清楚了,我不喜欢她,我们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还要奉子成婚?” “这个……这是薇薇故意气我,才这么说的,闰月你信我!”秦关一着急,汗水顺着额角往下流。 “哼!”闰月这一声像是一把刀子,扎在秦关的心口上。 又疼又闷。 “闰月你听我给你解释……”秦关急急走到闰月面前,伸手想要拉闰月。 闰月躲开他的手,声音清冷的没有一点儿感情“你走吧,我们青牛村地方太小,放不下你这尊大佛。 我程闰月一个土里刨食的土丫头怎么比得上京城的大小姐? 是我见识太浅,识人不明,从今以后咱们各走各路,你还是不要再来了。” 闰月这绝情的话,说的秦关全身发冷,她这是不信自己。 也难怪,就薇薇一次次挂电话说那话,放在谁身上也会怀疑,会生气。 可现在看闰月样子,解释她也是不会听的。 秦关默默从兜里掏出那盘磁带朝闰月递过去“闰月,我知道我说什么你也不会听,这磁带是我偷偷录的,你有时间好好听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就算你讨厌我秦关,也让我死个明白。 还有,为了甩开薇薇,能到你身边来,我京城那边的工作已经辞了。” 闰月没有伸手去接磁带,可是听到秦关说工作辞了的时候,仍旧惊讶的看了秦关几眼。 秦关默默的把磁带放到闰月常用的那个小喷壶旁。 “你记得一定要听听。”说完,秦关站起来转身就走。 闰月本想问问,好好的工作为什么就要辞了? 就算要离薇薇远些,也没必要拿自己谋生的工作开玩笑。 可是一想,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目送着秦关走远,闰月噘着嘴,抬脚就要朝那磁带踩下去。 可是鞋底挨着磁带的瞬间,她突发奇想,秦关说他偷偷录的? 他一个知识分子应该不屑于干这种事吧? 那自己在毁掉之前就听听看,也算是给自己这份短暂的情路画个圆满的句号。 闰月把磁带捡起来,前后看了看,揣到裤兜里,免得受潮。 这东西受潮音质不好,闰月知道。 心里有事,还没忙到中午,闰月就回了家。 蓝月正式放暑假的时候,锅上锅下忙活着给闰月做午饭。 见闰月今天回来的早,还以为她不舒服。 问了闰月见没事,就一头钻进灶房,加快做饭的速度。 闰月回屋,拿了录音机插上电,把磁带放进去。 特地把声音调小了,“啪嗒”一声按下播放键。 短暂的嘈杂声过后,是薇薇再熟悉不过的声音“秦关哥哥这里,这里。 ……秦关哥哥,我点了你爱吃的菜,一会就好!” “秦关哥哥……” 闰月伸出手,按下暂停键,心里无名火起。 这秦关是什么意思?是在跟自己秀恩爱吗? 他为什么把薇薇那拿腔作调的话录下来让自己听! 闰月深吸几口气,缓了缓,又按下播放键。 反正也是听了,那就听完! 也好让自己对他死心。 磁带上的两个带盘缓缓转动。 “秦关哥哥,听张教授说,你要辞职? 为了那个土包子闰月辞职,你值得吗?” “我觉得值!” …… “闰月,闰月,你就知道闰月! 迟早我让她离开你!” “薇薇,我希望你能跟闰月解释一下,你是撒谎,在骗他们。 咱俩之间其实什么都没有。” “我偏不!我就要给他们挂电话,让闰月死心,让李强赶紧追闰月,让你没有机会。 而且我前两天还给李强挂电话,说你陪我去医院做产检,还检查出怀了男孩,秦关哥哥,你是不知道,李强还恭喜我呢,呵呵呵呵!” “薇薇,你太过分了!” “对啊,我是过分,秦关你就不过分吗? 我在你身边三年,居然还比不上一个土丫头在你心里的位置。 你坐在这里和我吃饭,心里也想的是她,你就不过分吗?” “可你总不能,总不能连什么怀孕的话都编的出来,你还有没有女孩子该有的矜持和羞耻心?” “对,我就是不要脸,只要能把你留在身边,让那个程闰月不再惦记你,我什么都做的出来。 我知道我这么冤枉你你很生气,可是无所谓,我的目的达到就好了。” “你无耻!” “秦关哥哥,你尽管骂,你骂畅快了,我就去和李强还有程闰月说,说咱们要举行婚礼了,还是奉子成婚,反正离得这么远,他们也不知道。” “王薇薇,我真是瞎了狗眼,居然没看清你这匹披着羊皮的狼,还尽心尽力的教了你三年!” “秦关哥哥,你说程闰月和李强要是知道咱们要结婚了的消息,会怎么想?” …… 一段对话后,就是薇薇得逞的笑,闰月听得浑身发冷。 天底下真的有这么阴险的人! 这和抢劫自己的那几个人有什么区别。 他们要的是钱,薇薇要的是人。 “秦关,你会后悔的!”录音机里传来薇薇歇斯底里的叫声。把闰月从思绪里拉回来。 然后“啪嗒”一声,录音结束了。 闰月把磁带倒回来又听了一遍,确定这不是做假,真的是偷偷录的。 里面还有饭店里食客的说话声,环境噪杂混乱。 而且整个录音声音都不是太大,是把录音机藏在什么地方录的。 闰月深深松了口气,自己果然是冤枉了秦关。 第一百二十六章 和好如初 闰月知道薇薇是在骗自己以后,心情大好,午饭吃了两碗米饭。 把蓝月看的都呆住了,闰月姐这段时间都情绪低落,没有什么胃口,怎么今天突然就这么能吃? 是自己做饭的水平又上了一个台阶? 夹了一口凉拌黄瓜送进嘴里,蓝月也没感觉有什么不同。 “闰月姐,你那边最近活是不是很累? 实在不行我也去大棚里帮忙吧,我现在认的字也不少,连报纸都看得懂了。 村子里的人都说,一个丫头片子,读那么多书也没什么用,早晚也是回来过日子,浪费那么多钱实在没什么用……” “蓝月,你心里也是这么想的?”闰月一直以来还没和蓝月好好谈谈心,只知道她一天到晚捧着书本很用功的样子。 想不到这孩子想的这么多。 “我,我没有……我……”蓝月放下手里的碗,她没有闰月姐那个本事,不读书了就只能在农村呆一辈子。 像村里的妇女们一样,嫁人生子,然后起早贪黑伺候一家老小。 找个好男人也就罢了,嫁个糟糕的三天两头挨一顿打,想想心里就怕。 不是怕男人,是怕这种生活。 她总觉得女人也该有不一样的活法。 就像闰月姐。 女人脚下的路能走多远,和她脑子里的东西多不多绝对有关。 可是她没有父母,没有血缘关系的闰月姐好心收留她,又让她读书识字。 看着闰月姐每日里忙的不行,累的腿都抬不动,她无法心安。 “……我认识自己的名字,能分清男女厕所就行了,再读下去怕是会被人说闲话。”不用再读下去,现在说闲话的就不少。 说她不懂事,说她占闰月便宜没够。 说她拿几亩地换闰月姐的同情心…… “蓝月,你不用管别人怎么说,自己不强大的时候,别人说什么咱也堵不了别人的嘴。 等你自己强大了别人想说也得看看你的身份地位。 我这辈子就没读够书,可惜现在又要忙于生计,没机会了! 所以你就当替我实现愿望,一定要读下去。 考上个好的大学堵那些人的嘴。” “嗯,闰月姐放心,我知道了。”蓝月终于又露出笑脸,麻利的收拾起碗筷。 闰月见蓝月开心,她心情也很好。 站起来要去大棚。 刚走出门口,就看见秋儿带着一群半大小子,穿着红裤子花上衣。 头发不知用什么烫的乱七八糟的卷,有的地方焦糊了,飘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秋儿手里还拿着一个小录音机,录音机里播放着流行歌曲“一把火,一把火”的唱着。 闰月皱了皱眉,秋儿这副模样哪里像个好好学习的样子。 这孩子到底是长歪了。 本想说他几句,可是秋儿在见到闰月的瞬间,带着那群野小子撒丫子就跑。 看看离得远了,还扭动着屁股,不伦不类的跳了几下舞。 闰月叹了口气,秋儿都这样了,哥嫂难道就不知道吗? 路过来宝大棚的时候,来宝正往三轮车上装鸡蛋,一篓篓的摆了一车。 看样子是要去送货。 来宝见闰月走过来,叫了一声“闰月,去大棚啊!” 闰月脚步顿了顿,“那秋儿……”一想到秋儿这满大街招摇,哥嫂未必不知道。 都说孩子是自己家的好,再不好也是好。 何况自己和来宝的关系也没那么亲近。还是不要说了。 闰月转身走了。 来宝看向桂花问“我是不是听错了?闰月刚才说的是秋儿?” “我听也是。”桂花点头。 “这小兔崽子八成是又闯什么祸了,等我送货回来再找他算账!” 来宝和桂花第一感觉就是,秋儿一定是带人跑闰月的大棚祸害去了。 这要是得罪了闰月,关系修复不好不说,以后柿子秧要是没了,鸡可就下不了那么多蛋了。 鸡蛋少了,钱从哪儿来呢。 不光来宝,这次桂花都不淡定了。 闰月回到大棚的时候,正好刘香香过来拉柿子,看见闰月,她第一时间汇报“闰月,刚才我爸说秦关回来了。” “他来过了。”闰月淡然一笑道。 “来过了?这小子,连他姐都没告诉,就先来你这里报道。 真是重色轻姐! 那他跟你说什么没有?”刘香香压低声音,把闰月拉到一边低声问道。 闰月不答,从兜里掏出一盘磁带递给刘香香“香香姐,你把这个给他,就说我听过了,是我误会他了。”闰月的脸蛋红扑扑的,像是涂了腮红。 “你看看,果然是误会吧,我就说我那表弟是个书呆子,绝对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就那个一根筋的玩意,他看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刘香香明贬暗褒的把秦关损了一遍。 闰月只抿着嘴乐。 看看货装好了,刘香香跳上车,还不忘对闰月说“闰月,你等着,我先不送货,回去先通知秦关,这小子还不乐的蹦起来!” 一下午过去,等闰月晚上从大棚回家的时候,离着老远就闻到饭菜的香味儿。 想着蓝月这是做了什么好吃的了,闰月推开大门,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蹲在狼窝那里鼓捣什么。 是秦关,闰月的心猛地扑腾了几下。 秦关听到声音回过头来,抱着怀里的小狼崽告状“闰月,这下完了,小狼崽睁开眼睛了,它第一眼看到的是我,会不会把我当成它妈妈了?” 闰月噗嗤一笑,朝小狼崽看过去,见那毛绒绒肉乎乎的小脸上,两只不太明亮的小眼睛正对着自己看,又把小鼻子耸动着朝自己这边探过来。 小狼崽似乎有点懵,怎么看到的妈妈和闻起来的妈妈不太一样? “我伺候了这么久,倒让你占了便宜!”闰月嗔怪一句,接过小狼崽,任它带着倒刺的舌头在自己手上舔来舔去。 秦关看着闰月笑,一排牙齿亮的闪眼“我不介意吃亏,让它叫我爸爸也可以!” “美得你!”闰月闹了个大红脸,香香姐还说她表弟是个书呆子呢,这说起情话来,这么直接她怕是不知道。 “闰月,你不生我气了? 都怪我,不该带薇薇来这里,害的咱们闹这么大误会。 不过这回好了,京城离这边远,她再说什么也拆不散咱俩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剃个光头 “闰月姐,秦关哥吃饭啦!”蓝月端着一盆子煮好的大骨头炖土豆从屋里走出来。 盆子热,烫的她嘴里“嘶哈”着。 走到石桌前把肉盆几乎是扔到桌子上,赶紧两只手摸上耳朵“闰月姐,秦关哥买的大骨头,让我炖了,他说你干活累,要给你补补身子。” 闰月看了秦关一眼,倒是个会来事的。 把小狼崽放到地上,闰月洗了洗手,几个人落座。 秦关先夹了块土豆扔到小狼崽嘴边,小狼崽便伸出粉嫩的小舌头,一下下舔着。 馋的比狼崽大上一倍的小黑狗跳来跳去围着狼崽转,就是不敢上前。 闰月赶紧挑了一块大骨头把肉褪净扔给小黑狗。 小黑狗扑过去叼了,躲到大门后趴地上啃去了。 闰月给蓝月夹了一块肉,这才问秦关“你把工作辞了,接下来想怎么办?” “我这不是投奔你来了?”秦关夹了一块土豆放进嘴里,还不忘夸奖蓝月的厨艺越来越好。 “投奔我?你想和我种大棚?” “是有这个打算。” “不行,要是让别人知道我让科学家跟着种地,还不骂死我。 特别是你父母泉下有知,我怕他们找我算账。” “那怎么办?你是让我去流浪?” “那倒不至于,实在不行,你和孬小……”闰月满脸坏笑。 “不行不行,那里不见天日,我可不想去当野人。”秦关连连摆手。 蓝月笑眯眯看着两个人斗嘴,闰月姐今天很高兴的样子,看来他们俩是和好如初了。 “我舅舅说问问万厂长,他们厂里是缺科研开发人员的,如果可以我就去那里上班。”秦关见闰月急了,也就不再逗她。 “要是刘伯父说,那这事基本上就成了。”刘文奎和万山海是什么关系,只要刘文魁张口,万山海就是开除几个,也得把秦关安排进去。 “嗯,差不多。”秦关点头。 几个人吃着饭,就听远处传来叫骂声,还有孩子的哭声。 傍晚安静,吵闹声传出去半个村子,就有人端着碗出来看热闹,还以为谁家打架了。 蓝月吃饭快,这会儿推了碗,想着给闰月和秦关保留点私人空间,她站起来就往出跑“我去看看。” 蓝月出去后,夜色一点点暗下来。 秦关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闰月想着那十几里的路,这要是太晚再遇见个把野兽什么的…… 就问了秦关一句“你今天怎么来的?” 骑自行车让他自己走是不行的,实在不行还得找辆四轮车,把他送回镇上去。 秦关看出闰月的意思,大咧咧接了一句“我今天不走了。” “啥?不走了!”闰月腾一下站起来。 秦关这是开什么玩笑。 他不走住哪里?自己家就自己和蓝月两个人,要是让他住下,那自己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 到时候青牛村的白眼能把自己穿透。 大家伙的唾沫星子能把自己淹死。 三叔家诗婷还回来了,要不还可以把秦关安排到三叔家住一夜。 只一瞬间,闰月脑子里想了好几个可能,无数个后果。 秦关看着闰月着急的样子笑了“你急什么?我和你开玩笑呢,我是坐了放电影的车来的,等电影放完,怕是也得半夜,我跟放映员一起回去。” 闰月松了一口气,重新坐回凳子里,暗暗羞红了脸。 是自己想的太多了。 又说了一会话,蓝月回来了,看了看秦关欲言又止。 “谁家打架?”闰月问了一句。 蓝月这才缓缓开口,“是桂花嫂子……”见闰月没有阻拦的意思,蓝月继续说道“是桂花嫂子发现家里的钱少了,又看见秋儿买了个小录音机,这才责问起来,说是秋儿偷了钱,还把头发烫成鸡窝,生气了骂秋儿呢。” “是该骂!那孩子不管不行了。”闰月说了一句,帮蓝月收拾碗筷。 都收拾完,天也黑透了。 传来电影开始放映的声音。 “闰月,去看电影?”秦关征求闰月的意见,怕闰月不同意,他又补充道“正好放完了我和放映员一起就走了。” 闰月点头同意,嘱咐蓝月划好门,这才就这夜色遮脸,和秦关拉着手去了村部广场。 路过来宝家的时候,吵闹还在继续。 “你个小兔崽子,这是无法无天了,说!你这头发是怎么弄的?”桂花手里拿着根柳条,对着秋儿大喊大叫。 秋儿躲在他姥姥身后,露出颗炮轰的鸡窝头,满脸倔强“我烫头又没花钱,是用家里的炉钩子烧红了烫的。” “不管搁啥烫的,你看你那脑袋整的狗啃的似的,你非得气死老娘不可!”桂花骂着,柳条就朝秋儿身上招呼。 来宝蹲在一旁不吭声,一口接一口吸着老旱烟。 秋儿姥姥搂着秋儿,东躲西躲,结果被桂花不小心往手上抽了一下。 老太太哆嗦着手,面孔扭曲,“你多狠。多狠! 打你娘用那么大劲儿! 今天你先把我打死吧,打死我再把他打死,就剩你们俩吃香的喝辣的,免得我们碍事儿!” “娘,是你说那么回事吗?这孩子都惯成什么样了? 再不管就废了,你看看他穿的裤子,衣服,哪像个学生的样子。 学啥啥不会,吃啥啥没够,这又整的像个小流氓,这是要气死我们俩! 上了一年学,一首诗背不下来,乘法口诀也不会,这不是废了吗!” 桂花是真生气了,以前穷觉得秋儿跟着自己受委屈,惯的狠了。 现在家里条件好了,想着让他出息人,这孩子又不听话了。 秋儿姥姥脖子一耿“烫头怎么了?狗蛋儿是天生自来卷,我看就挺好看。 还有这衣服裤子,谁说就非得女娃穿,我孙子穿就挺好看!” 完了,老太太混起来是谁也说不通了。 来宝把烟屁股在地上按灭,进屋拿出一把平时桂花给自己剃头的推子。 一手把秋儿从他姥姥的庇护下扯出来“今天我到要看看是你硬还是老子硬!” 一推子就朝秋儿头上推过去。 院里的几个人,还有看热闹的都愣住了。 那推子也快,秋儿头上赫然出现一条沟,露着头皮。 秋儿只觉得头上一凉,抬头摸了一把,“哇”一声哭了起来“妈,来宝要给我剃光头。”连爸都不叫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岁月静好 秋儿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本以为叫他妈,他妈就会过来给他做主,把他的头发抢救出来。 可是桂花这次也是气急了,直接和来宝一伙儿,按住秋儿的头不让他动。 两口子合谋,秋儿那一头焦糊的卷发,很快就变成了秃瓢。 闰月捂着嘴笑,扯着秦关跑远。 哥嫂要是早下决心这么管秋儿,秋儿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两个人拉着手来到青牛村的广场,电影正放映到热闹的地方。 黑压压坐着的一片人,抬着头盯着荧幕,看得聚精会神。 几对年轻人交头接耳,心思根本没在电影上。 闰月看了一会儿,见又是《地道战》,连演员的台词都背的下来,就觉着没什么意思。 看向秦关,秦关根本也没看电影,正东张西望打量着看电影的人。 “走”闰月扯了扯秦关,两个人怕影响别人,弯着腰离开了放映场。 走到广场旁一个角落里的土包上坐下来。 两个人看着天上的星星聊天,根本就没注意到身后有一道目光一直注视着他们。 李强是被她娘硬拉着来看电影的。 他已经蔫蔫的躺了三天,她老娘又哄又劝,就差没跪下求他。 这不今天放电影的过来,李强娘死拉活拽把儿子带到这边。 就想让他散散心,转移下注意力。 她怕这唯一的儿子真的魔怔了。 李强娘还特地占了个好位置,拿了个高些的板凳,就是为了让儿子看得清晰些,别被别人挡住了视线。 视线一好,看什么都清楚。 这不,秦关和闰月一来,李强就看到了。 特别是看到它们俩拉在一起的手,李强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目光盯着那俩人在放映现场站了一会儿,就钻到夜色里去了。 李强感觉自己鼻子发酸,跟他老娘说自己要去厕所。 瞄着秦关和闰月的身影跟了过去。 这一跟过去,见那俩人坐在一起,说些什么倒是听不清。 不大会儿功夫,秦关的胳膊搂上闰月的肩,闰月顺势还把头靠在秦关的肩上。 那亲密的姿势,让李强十分受刺激。 他忍着想要一脚把秦关踹下土包的冲动,转头一口气跑到家。 这哪里是看电影,分明是看人家岁月静好去了。 李强回家没告诉他娘。 老太太左等右等儿子不回来,心里砰砰直跳。 儿子这段时间被闰月搞得昏头转向,心情一直不好,别不会出什么事吧? 村子里早就有年轻人因为自由恋爱,家里父母不同意,趁着放电影的夜晚在家里一脖子吊死的事情。 李强娘拎了两个凳子,两条腿轻飘飘往家跑。 一边跑嘴里一边念叨“儿子哎,你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儿,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娘可怎么活? 那闰月她有什么好?你怎么就一门心思瞧上了她? 这过日子和谁过还不是一样? 闰月这个狐狸精,这是用的什么法子就把我儿子给迷住了哟!” 一路颠颠颤颤,深一脚浅一脚赶回家,见家里灯亮着,李强正端了一盆水在院子里洗脚。 老太太心里一松,还好,还好,儿子还在。 “儿子,你怎么就回来了?也不跟娘说一声。” “没意思!”李强擦干脚,端起水泼到门外。 “儿子……”老太太还想跟儿子再说些什么,让他把心里的结打开。 就听李强说道“娘,你说的磨盘岭陈村长的闺女聘了人家没有?” 李强娘突然愣住了。 看了儿子一会儿,这才意识到,他怕是想开了。 老太太抑制着心里的激动,连声答应“没呢,还没! 上次说要相看,你一直没时间,媒婆那边我就说等你忙活完这段儿,收完秋这事再定。 你要是有心看看,娘现在就去找媒婆,咱明天就相看!” 李强长长叹了口气,“那就看看吧。” “哎,哎!好,娘这就去,这就去张罗!”李强娘也不管是不是五更半夜,旋风似的跑出了院子。 儿子想开了,不在闰月这一棵树上吊死了,她比谁都激动。 电影刚刚散场,人们三五成群的打着哈欠,往家里走。 手里手电筒的亮光左晃右照,晃得李强娘眼花,走路跳坑。 走着走着一个跟头摔倒在地上,这要是以前她铁定把那个拿手电筒的人揪出来,骂一场还得打几巴掌出出气。 可现在不行,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紧赶慢赶到媒婆家,幸好人家还没锁门。 老太太吱溜钻进去,把人家吓了一跳。 说明来意,求媒婆明天给跑一趟。 人家答应了,她才深一脚浅一脚的回家。 到家一看,腿上蹭破了皮,手掌也戗出一块伤。 上了点药居然不觉得疼。 儿子同意相亲了,这可是她梦寐以求的事情,而且对方还是磨盘岭村长的闺女。 第二日早早起来,李强娘拾掇出两套新衣服,特地用搪瓷茶缸装了开水,把裤子烫出笔直的裤线。 又把上衣的褶皱熨平,这才坐在家里等着媒婆的消息。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二十块钱的谢媒钱不是白许出去的。 才上午九点多钟,媒婆便回来了。 一进院子小碎步走的像是扭秧歌“村长,村长,这事成了!” 李强娘赶紧把媒婆迎进屋,给她倒了一杯糖水。 媒婆坐在凳子上,一条腿盘到屁股底下,示意李强娘把她手里的烟袋锅给点上。 然后她使劲啅了一口,吐出一口烟雾,这才畅快开口“就凭我这三寸不烂之舌,就没有说不成的事儿,我说李村长太忙,为了村民的事儿脚打后脑勺,这不,今天下午有点时间,想去磨盘岭相亲,你猜他们怎么说?” 李强娘赶紧赔了笑脸配合着往下唠“他们怎么说?” “他们说那可好,省得还要等到秋后,让咱们下午就陪着李村长过去!” “好,这感情好!”李强娘眉开眼笑,忙不迭答应。 因着下午有事,李强娘干脆没让媒婆走,简单炒了几个菜,吃了饭带着李强直接去了磨盘岭。 事情其实简单,陈村长和李强早就认识,在乡里开会也经常见面。 李强又是乡里的模范村干部,也算是名人,小伙子长得不错,又是高中文化,算是文化人。 陈村长一家是没什么意见的,就是让闺女陈翠花和李强见个面。 对个眼缘。 第一百二十九章 李强定亲 陈翠花一看就是经过刻意打扮的。 一张瘦瘦的窄脸,肤色有些黑,但是施了薄薄的一层粉。 那粉和肤色不贴,有些浮。 脖子和脸交界的地方,有一道明显的印记。 眉毛没修,松散的趴在丹凤眼的上方。 眼梢微微上吊,两片薄唇,一笑嘴有些大。 颧骨也有些高。 这五官单拿出来都不怎么出挑,合在一起倒也看得过去。 一件白底碎花的的确良上衣,很是合身,显得她身材越发窈窕。 个子不低,身材挺好,是李强对陈翠花最满意的地方。 至于肤色,农村女人风吹日晒,都那个样儿。 指望她们像闰月似的,长成白白净净的样子,有点强人所难。 李强要求也不高,随大流就行,反正哪个也不是闰月。 陈翠花头发很好,两条油黑的麻花辫搭在肩头,要是让她把辫子松开了,发型倒有几分像闰月。 因着这一点,李强勉强同意了。 陈翠花到底是农村姑娘,见李强上下打量自己,两只手捏着衣角低了头。 李强来时,她离着老远就看了几眼,光凭外貌,她是没什么意见的。 至于李强这个人,她听父亲说了不少,早就在心里面认可了。 现在唯一担心的是李强瞧不上自己。 “那个,陈翠花是吧?”李强在媒人和双方父母借故离开,让他们两个说几句话的时候,首先开口。 陈翠花点了点头,头低到了胸前。 “你对我有没有什么意见? 我这边是没什么问题的。” 李强话落,陈翠花抬头瞪了他一眼,这事儿哪有当面锣对面鼓问的这么直接的? 她看完李强这一眼,顿时眸含春水,双颊晕红,站起来一扭身出去了。 李强蒙了,不知道陈翠花这是什么意思? 自己就这么不招人待见吗?闰月看不上也就罢了,就这个陈翠花,自己都把标准降到她这个级别了,她仍旧瞧不上自己? 正不知所措,陈村长进来了,一进来就眉开眼笑“小李啊,以前咱们也算是同事,各司其村,各尽其职。 这以后咱们可就是亲戚了,有什么事要一起商量,只要你们青牛村和我们磨盘岭联合起来,王龙那小子算个屁? 别看他爹是工商局的,咱爷俩拿政绩说话。 到时候什么先进工作者,什么先进村支书,肯定逃不出咱爷俩的掌心。” 陈村长慷慨激昂说完,似乎意识到这个时候说王龙坏话不好,赶紧打了个哈哈,把话头糊弄过去。 “叔,翠花她……”李强就想确定一下,是不是陈翠花同意了。 “她同意了,一会你们就留下来吃饭,翠花亲自下厨,现在她去买菜去了。”陈村长咧着嘴,又露出一口大黄牙,嘴硬和他闺女倒是很像。 下次来一定要给他带套牙具,李强在心里合计着。 陈村长趁着那些人还没过来,压低声音又问了李强一句“你们村那个闰月,和你关系不错吧?” 上次去青牛村取柿子,李强几乎就当起了闰月的家,这让陈村长有些担心。 “陈叔,我和她就是同学,那大棚又是我扶持的项目,乡里开会的时候您也知道。” “我知道,没事就好,这我就放心了!”陈村长笑意直达眼底。 千挑万选,给黑闺女选了个这么出色的夫婿,小小年纪就和自己平级,也是个村长。 这要是到了他这个岁数,还不知道要出息成什么样儿。 陈村长不能不高兴,那兴奋劲都抑制不住往外蹦。 叫了家里的几个亲戚,来陪酒,也算是跟他们显摆一下未来的姑爷子。 李强母子和媒婆从磨盘岭回家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陈村长特地找了几个村民,亲自带队,把他们送过最高的那道山岭,这才恋恋不舍的回去。 几个人一进了青牛村,李强定亲的消息就在青牛村传开了。 “铁树开花,咱们村长终于通了那根脉了。” “你知道个屁啊,李强要不是一直惦记着闰月,说不定现在孩子都会跑了。” “闰月和那个京城的科学家走的还挺近,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成,这要是不成,再回过头来,看谁还要他!” “好女不愁嫁,又说有福之女不落无福之家,你们觉得李强娘那是个善茬?” 大榕树下的人群默了。 是这样吗? 闰月从大棚里回来,满身疲惫。远远的就听见大榕树下乘凉的人议论。 这些人最是闲着,无事生非,她也没打算听他们说。 就有人叫住闰月问“闰月,你知不知道李强今天去相亲了? 听说是磨盘岭村长家的闺女,两个人一见便相上了呢!”语气里有着幸灾乐祸的得意。 “那好啊,村长早该寻个人成亲了。”闰月笑的没心没肺,半点看不出失落。 …… 问话的人闹了个没趣,看着闰月渐渐走远。 “哎?你们说闰月对李强真没那个心思? 这么多年就算是块石头也捂热乎了。” “没那姻缘,月老就没牵那条线!” 猜测归猜测,三天后,李强还是把陈翠花给接了回来。 接人那天,青牛村像是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情。 街道旁站了满满的人。 李强带着陈翠花一路介绍“叫婶子。” 陈翠花朝朝着人甜甜的叫。 “叫叔。” “叔。” “叫大妈。” “大妈。” 一路叫过去,陈翠花没记住那些人的长相,只鹦鹉学舌。 直到遇见闰月。 “这是……”李强的话梗在了嗓子眼,说不出来。 闰月接了话头“我是他老同学叫程闰月,小学的,翠花是吧?有空来家里玩。” 陈翠花含笑点头,看着闰月走过去的身影,还对李强说了一句“这个闰月长的可真好看,像画报上的人似的。” 李强鼻子里“嗯”了一声,算是答应。 李强娘早就准备好了一大桌子菜,迎接第一次来家里的陈翠花。 又让李强带着陈翠花去镇上扯了几块布料,买了一斤毛线。 头一次来家的见面礼给的足,就连磨盘岭的人都羡慕陈翠花找了个好婆家。 只有三叔三婶知道,或许不是这么回事。 夫妻间要是有一方不情愿,那日子肯定不会太快活, 何况这个年代也没有轻易离婚这个说法。 第一百三十章 二进青牛村 李强订婚的事情,吸引了人们的注意力。 让人们忘记了被剃了光头的秋儿,和大学毕业还没参加工作的诗婷。 秋儿在这忽略里,每日领了一群半大小子往镇上跑。 不光是买一毛钱十块的水果糖,还学着镇上那些不良青年的样子,把穿衣打扮都学了个透彻。 唯一不好的,那些人是大人,偶尔身边还带着一两个浑身散发着劣质香水味儿的女孩子。 劣不劣质秋儿不懂,只知道那味道呛鼻子,不过走在大街上能搂个女孩子也是有面子。 不像他们这半大小子,进出来去都是一群光棍儿。 秋儿的视线躲闪着开始往女孩子身上瞄。 青牛村年龄差不多的的孩子里,也就蓝月长的比较好看,可是蓝月是姑姑的人,秋儿不敢惹。 只能另外寻找目标。 诗婷那里,等了一段时间,刘玉梅没来,这让她非常心焦。 就想着回城里去找刘玉梅和刘家兴。 她一分钟都不想在农村呆着,看哪儿心里都烦。 爹娘非让她等在家里,等学校分配工作的通知。 在诗婷日渐焦灼的盼望里,刘家兴到底是来了。 还是那身酷酷的打扮,手腕上又多了一个上海牌手表,熠熠生辉。 一只耳朵上还打了个耳钉。 他这幅打扮,差点闪瞎了诗婷的眼,总之是欣赏的不行。 三叔却是眉头皱的越发紧了,不是因为刘家兴,刘家兴是个外人,和他没关系,就算他打扮成红眼绿鼻子,四个大毛蹄子,别人也笑话不到他程老三头上。 他是替诗婷皱眉,这孩子怎么看见刘家兴眼珠子就像生了钩子。 勾住就不松开,这不是好事。 刘玉梅给三叔三婶带了好多礼物,说是要感激他们收留之恩。 好烟好酒,糕点特产,摆了三叔家半铺炕。 礼物丰厚的程度,比新姑爷上门还要隆重。 “三叔,我们马上还得去大棚,找闰月谈合作的事情。”刘玉梅卸完东西,和三婶说了会话,就要走。 诗婷赶紧迎上去,死拉活拽的留人。 “爸妈,让玉梅姐和家兴在家里吃饭,把闰月姐找来一起不就行了? 大棚那边蚊子死多,哪能谈好什么事情?” 诗婷话已经说出来了,三叔三婶也不好拒绝。 再说刘玉梅拿了这么多东西来,他们心里也确实过意不去。 三婶便扎了围裙,开始张罗起来。 诗婷让三叔陪着刘家兴和刘玉梅说话,她自己跑出去说找闰月姐。 路过村里赤脚医生家的时候,诗婷想了想,走了进去。 到了大棚,说起刘玉梅来找闰月谈合作的事情,闰月知道机会来了。 跟在诗婷身后去了三叔家。 一大桌子饭菜摆上来的时候,刘家兴已经把厂里的技术人员,从闰月的黄瓜里提取出美容和减肥成分的事情说了一遍。 “厂里已经研制出两种药物,一种叫黄瓜香,用来减肥,当然,里面还添加了对身体有好处的一些维生素氨基酸类的物质。 另外一种是黄瓜胶,这是再用涂抹,用于治疗疤痕的。 在人身上已经试用过,效果很好,接下来我们打算从你这里大批订购黄瓜。” 三叔听了半天,云里雾里,他把烟袋在鞋底上磕了磕问道“玉梅,这事儿用得着弄的这么麻烦? 我看拿那黄瓜生吃就挺好,何必又是提取,又是添加,弄了半天还是那个效果。 那还废那事干什么?你们不如就卖黄瓜。” 几句话都得大伙哈哈大笑。 诗婷嫌他爹丢人,气呼呼道“爸,你不懂别瞎说,这多丢人!” “不懂有什么丢人的?装懂才丢人哩!”三叔不服。 闰月赶紧给三叔解释道“三叔简单点说,咱这黄瓜才能放几天? 他们做成药能卖好多年,而且价格能翻上几倍呢。” “这我就明白了,那还是做成药好。”三叔恍然大悟。 “我们初期用的黄瓜不是太多,随着销路打开以后可能会越用越多,不知道你们的黄瓜初期能不能供得上?”刘家兴问坐在旁边的闰月。 这么近的距离和闰月说话,能看见她偏粉色的脸蛋上纤毫毕现的绒毛。 她那水灵灵的大眼睛如清晨麦穗上第一滴晨露般清亮。 刘家兴几乎看呆了。 在他所有认识的女人里,还没有闰月这么漂亮的。 漂亮的像是天上的仙女下凡。 诗婷的眼睛一直瞄着刘家兴,见他看闰月的眼神突然多了许多内容,诗婷心里连着翻了几个个儿。 她想着心事,一个劲儿给刘家兴倒酒。 “我那里的黄瓜也快能摘了,前期给你们供货是肯定没问题,后期大概什么时间要,你们得跟我确定一下。 现在快到秋天了,就算扩大大棚的规模,也得提前买地,建棚子。” “对,闰月这话对,先准备好,免得到时抓瞎。”三叔在旁边补充着闰月的话。 刘家兴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几杯酒,好像还有饮料,他只知道诗婷给倒,他就喝。 事情谈完,饭还没吃完,刘家兴便醉的趴到了桌子上。 确切的说是趴桌子上睡了过去。 想走也走不成了。 “爸,妈,就让家兴住在玉梅姐上次住的那间屋子吧,今晚让玉梅姐和我住。”诗婷把心里早就想好的安排说了出来。 “也行,那两间屋子离得近,要是他有什么事,玉梅还能照顾一二。” 客随主便,刘玉梅也不好说什么。 帮着三叔把自己这个贪酒没出息的弟弟扶到屋子里,放到炕上。 刘玉梅就想跟闰月再打听一下,自己吃过这种黄瓜之后,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 还有这种黄瓜的适用人群,她想把美容院再开起来。 然后也卖堂弟药厂里出产的这种药。 闰月急着回家,看看蓝月一个人是不是又对付饭菜。 刘玉梅跟诗婷说了一声,直接跟了过去。 诗婷送他们到大门口,还嘱咐刘玉梅“玉梅姐你也别急,等我收拾完要是晚了我去接你。” 刘玉梅跟闰月走了,诗婷心里窃喜,有福之人不用忙,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第一百三十一章 走错房间 诗婷送走闰月和刘玉梅,难得殷勤的帮着她娘收拾碗筷,整个人看起来都精神焕发。 像是有了什么好事儿。 弄得三叔吸着烟袋锅儿,斜着眼瞧着闺女小燕子似的飞进飞出。 他特地朝天上的月牙看了看,确定仍旧是东升西落。 这才站起来,跟老伴打了个招呼“我去大棚那边看看,闰月今晚有事,我去嘱咐侯三儿几句,黄瓜快下来了,千万看好了。” “去吧,去吧!”三婶一只手捶着腰,用沾着泡沫的手,把遮住眼睛的一缕头发撩开。 今天三婶子有些累了,在大棚里忙活了一天,又做了一大桌子饭,这会儿老腰硬邦邦的,直起来都有些费劲儿。 三叔转身出去的时候,还听见诗婷在洗澡棚子里一边洗一边哼着歌儿。 “哼,女大不中留!”三叔小声嘟囔一句,诗婷的高兴劲儿从哪来,他这个做老子的不知道? 闹腾了这么多天,嘴撅的能拴头驴,这刘家兴一来,她就好了,围着人家干这干那。 女儿的那点小心思,瞒不过当爹的。 三叔到了大棚的时候,侯三儿正拎着马灯转了一圈回来。 见三叔来了,侯三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花生米,拌小菜,扯着三叔非让陪他喝两盅。 “这大长夜,哪来那么多的觉,两杯,咱爷俩就喝两杯!”侯三儿喝酒 是为了长精神,打更的活就怕犯困。 三叔在家没喝酒,陪了刘家兴几杯饮料,早就变成尿放了出去。 这会儿不知为什么,心里堵堵的,不舒畅。 侯三儿再一劝,三叔犯了实在,干脆和侯三儿盘腿坐在地上,就着马灯的光亮喝了起来。 三叔酒量不大,白酒也就二两,可是今天莫名的喝了半斤白酒。 直到马灯里的灯油都熬尽了,三叔才像偷酒喝的孙猴子似的,脚下腾云。 深一脚浅一脚,一路左摇右晃摸到自家门口。 三叔回来的时候,刘玉梅就走在他后头,闰月是送了刘玉梅一段路的,可刘玉梅说自己找得到,而且夜黑闰月呆会儿回去也是一个人。 刘玉梅怕她一个姑娘家,回去自己不放心。 所以提前把闰月打发了回去。 闰月走了,刘玉梅才看见自己前边不远处两条腿打僄的酒鬼。 光看着他蛇形雀步,踉踉跄跄,怎么也和一本正经,行事稳重的三叔联系不到一起去。 不知道是谁的家人,喝成这个样子也没人管。 这要是冬天,还不趴在雪地里冻死了。 刘玉梅正琢磨着,就看见那人直接朝诗婷家走了过去。 眼见着那人伸手推门,刘玉梅紧走几步,还没看清那人的模样,就听屋子里传出“啊!啊!”两声惊叫。 声音大的直冲云霄,又像一把尖利的匕首扎进人的耳朵,又刺进人心里。 推门的三叔吓得一个激灵,他迷迷糊糊先是吓了一跳,意识到是诗婷的声音,就知道这是出事儿了。 刘玉梅也赶上前,两人合力把门推开,就看见诗婷屋里的灯亮了。 “诗婷,诗婷怎么了?”三婶子也披件衣服跑了出来。 “流氓,你个臭流氓,我要报警!”诗婷屋里传出歇斯底里的叫骂声。 “坏了,坏了!”刘玉梅是知道自己这个堂弟什么德行的,不用说这小子借着酒劲是干了什么不该干的事了。 三叔这会儿酒也吓醒了,诗婷这么骂,那肯定是出了大事儿。 流氓也肯定是骂那个打扮的野鸡似的刘家兴。 三叔额头上冒出了一层冷汗,首先想到闺女的名声。 这要是真的像他想象的那样,那诗婷以后可怎么活! 这种丢先人脸的事情,怎么就出在自己家了。 彼时农村的娱乐项目实在太少,传个流言都能给不少人带来一场情绪高潮。 而这情绪高潮足以给自己家带来致命的打击。 会让自己和老伴抬不起头,让诗婷活不下去…… “他奶奶个熊!”三叔恼了,随手从地上捞起一把劈柴的斧子,就跟在刘玉梅身后进了诗婷的屋子。 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白亮亮的日光灯下,刘家兴一丝不挂站在地上,一脸懵逼。 诗婷坐在炕上,上半身用被子遮着,露着白闪闪的四肢,正一只手捂着脸哭。 一边哭还一边念叨“刘家兴,你个流氓,我爹饶不了你,你个缺德的东西。” 刘玉梅赶紧扯了一件衣服,摔到刘家兴身上,“遮着点儿,你个不争气的东西!” 刘家兴一边把衣服往腰上系,一边辩解“姐,我没有,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三婶跟在三叔后面,一眼看见屋里的情况,也是惊住了。 片刻后她扭了头,“这可咋好,让诗婷以后怎么见人!” “婶子我,我没有!我喝多了,我不记得……”刘家兴变颜变色,可是又解释不清。 “你个杂碎!还不承认,老子劈了你!”三叔抡起手里的斧子,就要劈刘家兴。 吓得三婶和刘玉梅拼命拉着,刘家兴趁机逃出屋子。 三叔就像一头惊牛,喘着粗气,叫骂挣扎。 终于挣脱刘玉梅和三婶的束缚,追了出去。 院子里乱成一团,刘家兴腰上系着件衣服,挡着羞处在前边跑。 跑的急了两瓣屁股都露出来。 三叔拎着斧子在后边追,边追边骂。 三婶子奓着两只手,不知道是该去拉着三叔,还是回屋顾着仍旧在“嘤嘤嘤”的诗婷。 刘玉梅喘着气,扯着三叔叫“叔啊,这事儿是我弟不对,你消消气,咱们总得商量个解决的办法。 您这一斧子下去两条人命啊,您给他赔命不值得……” 三叔眼睛都红了,哪里还顾得了那么许多。 闺女在自己家被外人欺负了,还不是他这个当老子的没本事,护不住孩子? 三婶两腿发软,曲了膝拍着大腿,声音发颤“老头子,你们别闹了,别喊了,这事儿传出去不嫌丢人? 脊梁骨都得让人戳断了!” 许是三婶的话戳进三叔心坎里,发挥了作用。 三叔不追了,喘了几口气,趁着刘玉梅不备,斧子脱手而出,朝着刘家兴就飞了过去。 第一百三十二章 怎么解决 斧子闪着寒芒朝刘家兴飞过去的时候,刘玉梅和三婶子同时“啊!”了一声。 刘家兴一回头,对上即将到眼前的斧子,头一歪摔到了地上。 就在他摔倒的瞬间,斧子“啪”一声剁进一根作为烧柴的木头里,镶进去二寸多深。 老爷子是真的怒了。 刘家兴混蛋了这么久,还没遇到过这么敢跟他拼命的人。 城里那些姑娘,上赶着跟自己好,自己不要了顶多哭闹一场,给点钱也就算了。 还没有吵着要报警,惊动家里人的。 这种丢人事,她们也不敢拿出来说。 大多吃个哑巴亏,长点记性也就是了。 万万没想到,他一个玩鹰的,被鹰啄了眼! 而且今天这事,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儿,自己喝的迷迷糊糊,好像也没做什么,怎么睡着觉就被扔到地上,醒过来站起来就光着脚站在地上? 就那个诗婷,自己也没怎么看上好吧,这要是闰月,兴许还有负点责任的想法。 可是现在怎么办?被困在人家家里,不服软今天怕是没完了。 刘家兴直挺挺跪起来,眨巴着眼睛,满脸哀怨“大叔,今天这事儿我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都怪我贪杯,喝的有点多,不管咋说我认了,你们就说要多少钱吧?” “谁要你的臭钱,你赔我名声,我不活了!”屋里一直支棱着耳朵听着的诗婷,不知摔了个什么,瓷器碎裂的声音彰显着她非常激动。 她是怕,怕自己精心设计的局被她爹给破坏了。 她要的不是钱,是人! 诗婷翻身下地,慌乱的套上一件衣服,把自己刚刚坐过的地方,淋漓上早已准备的鸡血。 然后把一个旧褥单撕成条,栓上房梁。 拴好听着外面的动静。 “刘家兴,你个狗日的,欺负人欺负到家了,你以为你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拿钱羞辱谁呢?”是三叔的声音“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个说的过去的解决方法,我们家高低要报警! 让警察判你个强*罪,关你个十年八年!” “干得好!”诗婷在心里给老爹竖了根大拇指。 “大叔,要不你说,你说怎么办? 事情已经出了,算我酒后失德,是我对不起诗婷,你提要求吧。”刘家兴咬了咬牙,只求今天能平安的出了这个院子。 三叔脸色青紫,想了一会儿“你,你娶了诗婷!” 娶了诗婷就可以把丑事遮掩过去,虽然三叔心里对刘家兴不满意,看不惯他花花绿绿的装扮,可是事情已经这样了,就算报警也不过是把自己家的丑事宣扬出去,能不嫌丢人? 唯一能保住颜面的办法,就是刘家兴娶了诗婷。 谁知刘家兴挺了挺胸脯“不行!” 不行? 就连刘玉梅都来气了“家兴,你是想让二叔知道了气死吧? 怎么着行?你说怎么着行?!” 在刘玉梅的心里,自己的堂弟做了错事,那就得承担责任。 以前那些女人是什么样的货色她管不着,可是诗婷是好人家的姑娘。 是要脸面的。 而且三叔家就这么一个闺女,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真要报了警,丢人的坐牢的可不止是刘家兴一个人的事。 弄不好宏伟药厂都得受牵连,谁愿意和一个强*犯做生意? 她不是向着诗婷,是替整个刘家守护颜面。 他堂弟这次,玩大了! “堂姐,不行我不能……”刘家兴还要说什么。 三叔已经开始找趁手的家物什了“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家兴,你快答应了……”刘玉梅还要劝,就听屋里诗婷喊了一句“爹,娘,诗婷不孝,下辈子再来孝敬你们吧!”然后“啪”的一声。 “诗婷你可不能犯傻!”三婶哆嗦着跑进屋去。 就见诗婷整个人挂在房梁上,悬空的脚下是倒在地上的木凳。 三婶一把抱住诗婷的腿,使劲往上托“老头子,闺女上吊了!” 三叔连滚带爬,窜进屋去,扶起凳子抖着手把系了活扣的床单解下来。 刘玉梅和刘家兴也跑进来帮忙。 不管事情怎么解决,得把人留住,要是再搭上条人命,这事儿更说不清了。 几个人把诗婷放到炕上,抬眼瞥见褥子上的几块血迹。 刘玉梅打了刘家兴几巴掌“做不做孽,做不做孽!你个混蛋东西!” 刘家兴这一晚受的刺激实在太大,想着自己以前碰的那些女人,还真没有一个有落红的。 这个诗婷…… 诗婷在三叔三婶的招呼声中悠悠转醒。 刚一醒过来,就撇了嘴哭,“爹娘,我没脸活了,你们救我干啥?”一串珠泪顺着眼角滴落下去。 三叔叹了口气,叫诗婷娘“你去把闰月叫来,她不是认识陈刚吗?让她往派出所挂电话,报警!” 三婶答应一声,小跑着出去了。 推开大门,遇见几个趴门缝偷听的村里人。 三婶子难得一见的发了脾气“大半夜的不回家睡觉,听什么听! 散了都散了。” 一个踩着一根木头,在墙头上露出个头的半大小子,“噗通”从木头上掉下来。 摔得龇牙咧嘴也不敢喊疼,爬起来跑了。 三婶子叹了口气,明天这青牛村不知道要传成什么样子。 这刘家兴要是一直拧着不肯同意,诗婷将来可怎么办啊? 三婶子叫上闰月,一边走一边把事情经过跟闰月说了一遍。 闰月听的头皮都发麻。 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想要报警也得先问问诗婷的意思,一旦警察来了,全村的人就都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那诗婷该怎么办? 闰月到了三婶家,让三婶锁了门,她自己则去了诗婷的屋子。 三叔一看闰月来了,急着催道“报警,闰月你去给陈刚挂电话,让他把这个兔崽子抓起来。” 闰月看向兔崽子,见他低着头,再也没有了白日里的意气风发。 刘玉梅则拉着闰月的手,“闰月啊,你快帮着劝劝三叔,这事儿咱不能往出宣扬,还是咱们商量着解决吧。” 闰月看看诗婷,见她并没有三婶说的悲痛欲绝,要死要活的样子。 “你们先都出去,我和诗婷说几句话。”闰月说完瞟了眼褥子上紫黑的氧化血迹。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不同意生意不做了 闰月把屋里的人都赶出去。 直视着诗婷好久都没出声。 她心里知道,刘家兴再混蛋,也不至于跑到人家家里来做出这事儿。 别说诗婷长相又不是那么出挑。 刘家兴在城里混,什么样的姑娘找不到? 再说他喝多了睡的人事不省,还是被几个人连拖带扛弄进屋去的。 扔在炕上的时候像头死猪,两个小时不到就醒酒了? 还做出那种事来? 这事里肯定有猫腻,不过闰月也不打算说破。 不管怎么着,诗婷闹成了这样,这事儿得收场,还得收的好看些。 “诗婷,你打算怎么办?”闰月中午开口了。 就在诗婷心里惴惴不安,不知道闰月沉默这么久,心里憋着什么心思的时候,闰月终于开口了。 诗婷抬头,对上闰月那幽深似海,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眸子时,低了头怯懦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两条路,一条是报警让警察来处理。 第二条是让刘家兴娶了你,便可以把这事遮掩过去。” “我选第二条!”几乎是不用考虑,诗婷就急切的说道。 说完又觉得自己答得这样痛快,害怕暴露心思。 对闰月解释道“我不想把这事儿宣扬出去,让更多的人知道,那样就算我走了,我爹娘在村子里也会被人戳脊梁骨。 我爹一辈子注重名声,把脸面看的比命都重要,这你也知道……” 闰月点头“我明白了!” 说完抬脚出屋。 诗婷心里有些急,几句话她就明白了?她明白什么了? 会不会把事情给搞砸了? 闰月出门,叫了刘家兴问道“刘家兴这事儿你想怎么解决? 两条路,一条报警,你坐大牢。 另一条你娶了诗婷,给她个名分。 要是选第一条,我现在就去报警,让警察把你带走。 至于你家的药厂,还有你的前途什么的,我们就管不着了。 你毕竟毁了人家一辈子,受什么样的惩罚都不过分。 至于娶了诗婷,你媳妇有了,咱们的生意也可以继续做下去,诗婷也不用坏了名声,也算是给人家父母个交代。 你也别想着骗过去一时,觉得今天走出这院子就没事了,诗婷有你那东西的证据在手上。 回头我们就去医院取证…… 反悔的事还是想都不要想。” 刘家兴蒙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原本还想用钱解决的事情,因为闰月的出现,今天是过不去了。 他无奈的看向刘玉梅“姐”。 刘玉梅凝眉思索,闰月的意思她清楚,这要是刘家兴不认,那这黄瓜的生意也不用做了。 她走到刘家兴身边小声劝道“家兴,二叔把药厂刚刚交到你手上,就出这样的事情。 你原本还指着新研究出来的两样药品,在药厂站住脚,也给二叔做出个样子。 要是闰月不卖给咱们黄瓜,二叔再知道你做出这种事来,怕是药厂真的要收回去,到时候交到猴子那个外人手上……” 刘家兴一个激灵,在父亲面前表现的机会不能丢,向他证明自己能力的事情,也必须做下去。 他看了看自己的堂姐道“姐,我认了,这次算我栽了! 大不了我把她娶到家里当个摆设,给她口吃喝也就是了。” 姐弟俩商量定了,刘玉梅走到三叔身边,陪着笑道“叔。你也别生气了,家兴他认识到自己错了,他,他同意娶了诗婷。 这下咱们还成了亲家,坏事变成好事,也算是命中注定的姻缘。” “哼,谁稀罕!我看是命中注定的冤家还差不多!”三叔蹲在地上,把烟袋锅吸得滋啦滋啦响。 “不管怎么说,这事儿总比传出去,闹得沸沸扬扬要好。 玉梅姐你和家兴明天就回去,准备彩礼迎娶诗婷吧。 等他们婚礼办完了,咱们那黄瓜的合同就签了。” 闰月的话,让原本还想着拿合同作为筹码,先签了合同再娶诗婷的刘家兴顿感绝望。 闰月就是只狐狸,一只道行比他高的多的老狐狸。 不对,是狐狸精! 接下来的几天,三叔三婶阴着脸开始给诗婷准备嫁妆。 家里就这么一个女儿,又嫁的急,能备什么就备什么,又是嫁到那么高的门庭里去,总不能让人家瞧不起自己的闺女。 期间刘家兴倒是来了一趟,送了三百块钱彩礼,还有一些成亲用的物品。 始终不见他父母露面,礼节倒是没有缺失。 三叔私心里想着,刘家兴的父母肯定是不同意这桩亲事的。 有钱人家儿女的婚事,大多是有着经济或者政治目的。 像这种门不当户不对的家庭,瞧不起自己家是肯定的。 闺女嫁过去怕是也没有什么好日子过。 可是看着诗婷忙进忙出,脸上笑意盈盈,那一副恨嫁的样子,三叔恨恨咬牙“都说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做了仇,这话一点不假!” 三婶子也唉声叹气“算了,由她去吧,左右咱这大学也是白供了。 儿大不由爷,脚上泡是自己走的,她已经这样了,还能责怪她么?” 很快到了成亲的日子,原本三叔找了几辆马车,也找了亲戚朋友要去送亲。 可是到了正日子这天早上,刘家兴带了三辆轿车来了。 要送亲的人等了一院子,有三十多个。 刘家兴一句话像是扔了颗炸弹“马车就算了吧,城里不让进马车,拉满大街的马粪。 送亲也免了,我们这小轿车坐不下那么多人,去几个直近亲戚就行了。” 三叔恨不得一巴掌呼到刘家兴脸上,他这是,这是当众打自己的脸,让自己在亲朋面前没面子啊。 三叔气的脸色铁青,指着刘家兴那油头粉面想要破口大骂,却被众亲戚拦住“算了,离这么远,风俗或许不一样。 再说好亲做成,哪有那么多的规矩,送不送也得嫁,人家来的可是轿车,咱们青牛村有几个闺女出嫁是坐轿车的? 只要人家小两口过得好,咱们送不送又有什么?” 三叔气还没消,刘家兴就拉着身着红衣,盖着盖头的诗婷走了出来。 诗婷看不清脚下的路,被刘家兴扯的磕磕绊绊,坐进车里的时候,还“咣”碰了头。 那刘家兴脸上没有半点心疼的样子。 三叔三婶就感觉天都要塌了,自己宝贝了二十来年的闺女,被人当成个物件,就这么拿走了。 真是露多大脸,现多大眼! 当初诗婷考上大学的那份荣光,全被出嫁这天的耻辱给淹没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断道 三叔因为生气,干脆没让一个亲戚去送亲。 眼看着刘家兴的接亲车开出青牛村,人们顿时炸了锅。 有人羡慕,说诗婷攀上高枝,做了大户人家的少奶奶。 有人嫉妒,说诗婷这婆家找的不好,从定亲到成亲,人家男方的父母都没露面,应该是不同意这桩婚事。 还有的干脆是看笑话,说没见过哪个闺女结婚,不让娘家送亲的! 而且就连三婶给诗婷准备的嫁妆,里外三新的喜被,人家都没要。 不要是嫌弃不好,看不起程老三家的意思。 而且原定的三天回门,也没回。 不回也就罢了,刘家兴还开着车来了,直接到了闰月的大棚,和她签了十年的黄瓜供应合同。 来了居然没到老丈人家。 这种摆到明面上的轻视,让三叔三婶又被当做茶余饭后的笑料讲究了半个多月。 三叔把家里准备迎接新姑爷的饭菜,全都倒进了猪槽,就连闰月养的小黑狗和小狼崽,也分了一只熏鸡。 伏天刚过,三叔便病倒了,积压了太多的火气,又撒不出去,就成了病。 知道消息的闰月,刚刚把大棚里所有的黄瓜,让工人们摘下来,给刘家兴拉走。 听说三叔一病不起,闰月赶紧摘了棚里能治病的柿子去看。 三叔躺在炕上,原本的满面红光不见了,两腮也塌陷下去。 三婶正端了一碗小米粥坐到三叔身边劝“老头子,你就挺着吃点儿,病了不吃饭,哪有抵抗力?” 三叔闭眼不语,叹了口气。 三婶撩起围裙,擦了擦眼“老头子,你就算为了我,也吃点儿,诗婷也嫁了,现在就剩咱们俩相依为命,你要是有个好歹,让我怎么办? 那刘家兴绝对不是个养老儿,就连诗婷也指望不上……” 说着指望不上,三婶心里的委屈化作泪水,哗哗往下流,怎么也拭不干。 闰月进屋的时候,就看见这让人心酸的一幕。 她把手里的柿子递给三婶,又轻轻拍了拍三婶的背“三婶,你去洗了,把这个给三叔吃。” 三婶急忙放下粥碗,站起来给闰月让座“闰月,你坐,你坐! 坐下陪你三叔说说话。 黄瓜今天出货吧?我们也过不去帮忙,让你受累了。 那个,那个谁来没来?” 闰月知道三婶问的是刘家兴。 亏这老两口还惦记着这个女婿! “三婶,他没来,是第一次来的时候跟来那个叫猴子的,押车来的。”闰月见三叔闭着眼,眉头拧紧了,就知道他不爱听刘家兴的事情。 赶紧让三婶去洗柿子。 闰月劝三叔道“三叔,事已至此,您还是想开些,诗婷现在过得好好的,你别再把自己愁个好歹的。” “不愁,不愁!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话也说到了,这死丫头就铁了心,谁也没法! 闰月啊,你当那晚的事儿,三叔看不明白? 自己养的崽,一举一动三叔这心里都明镜似的呢。 丢人啊,三叔要了一辈子脸,没想到临了临了,要不成了。 这都赶上光屁股耍猴,转着圈丢人了!” 闰月万没想到,三叔对那晚的事也是心知肚明的。 “我知道那个刘家兴是冤枉的,也知道他能娶了诗婷,就是因为怕你不卖黄瓜给他。 这种交换似的婚事,要是能过长了,三叔都把,都把脑袋揪下来当泡踩! 可是三叔有啥法?三叔想不到诗婷为了嫁给那个刘家兴,居然连脸都不要了,想出那种法子来!” “三叔,不管怎么说,也算是称了诗婷的心。 刘家兴家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对诗婷应该也错不了,不是别的,他们还得要名声不是?”闰月也只能这么说,至于诗婷能不能过得好,傻子都能看明白。 “唉,闰月啊,三叔这病不在身上,在心上,吃啥也不管用。 明知道诗婷过去没好日子过,还得硬逼着人家娶,主动往人手里送,这不是挖三叔的心吗? 这诗婷要是有你一半,哪怕有你一小手指尖懂事,三叔心里也有个安慰。 是我们没教好,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这诗婷连狗都不如啊! 这大学算是白念了,也不知道她咋想的,拿我们的血汗钱去做脸,去混日子……” 闰月听着三叔絮絮叨叨,诉说着心里的委屈。 也没有打断他,或许他说完了,心里就会轻松些。 趁着三叔说话的空档,闰月接道“三叔,不管怎样,诗婷现在嫁过去了,咱们是希望她过得好的,但是凡事有个万一,万一她过得不好,你和三婶是不是该给她想条后路?” “后路?什么后路?怎么留?”三叔眼里终于有了一丝光彩。 他是笃定诗婷过不好的,可是自己的孩子能说放弃就放弃了吗? 闰月提的后路这事儿,是对的。 三叔挣扎着从炕上坐起来,看着闰月“闺女,你说我听着。” “三叔,我想把大棚的规模再扩大,刘香香那里柿子卖的很火,几乎每天来拉货。 现在诗婷家那边药厂也开始启动新药的生产。 现在咱们手底下的这些大棚,根本就不够用。 所以,我想再买些地,全部种上咱们这种黄瓜和西红柿。 而且我有个想法,蓝月那几亩地,用来入股,每年跟着分红,咱们再买地,就算咱们两家的股份,你和三婶的那份,以后可以留给诗婷。 万一她那边需要,也不至于让你们为难。” “不行,闰月那可不行,现在大棚里的事全是你在张罗,我们就跟着占便宜了,再买地我们也不要,我们和蓝月一样就行,也用自己那份地入股,多了我们可不要!”三叔连连推辞,他不能让闰月再吃亏了。 “三叔,你和三婶在我最难的时候,都没嫌弃我,我就把你们当成自己的父母,哪有父母和儿女算那么清楚的账的? 你们和别人不一样,别人求我我都不答应给他们股份,我也说了这股份以后你们算是给诗婷留的后路。” 一提到诗婷,戳到了三叔的软肋,他叹了口气“唉,诗婷那边我就当没养她,以后和她也断道了!” 闰月知道三叔是说的狠话,等见到诗婷,他这话是断断说不出来的。 “三叔,我还有事要求你,您这股份也不是那么好拿的,得帮我个忙。”闰月笑眯眯看着三叔。 第一百三十五章 桃树落果 大棚里那点事儿,三叔是知道的,除草,间苗打岔,都有那些雇来的村民。 至于喷那遍最重要的药,一直是闰月自己在做,她信不着别人。 除了这些,还能有什么活? 闰月倒是说过,这地越种越多,她分不过来神,需要一个出纳。 负责做账管管钱什么的。 可是这活儿自己干不来,诗婷倒是可以,那丫头死活不干,如今又嫁了…… “唉,闰月啊,三叔这落后的老脑筋,还能帮上你啥? 每天去大棚那边也是瞎溜达,真成了老不中用的了。”三叔伸手拿过烟笸箩,把烟叶揉碎了往烟袋锅里装。 闰月看着三叔瘦成一团的小身板,鼻子里发酸。 心病最难医,得给三叔找点事做,让他尽早把诗婷的事忘了。 “三叔,这次买地哪家的地好,哪家的地不好,哪片地偏我都不知道,这事儿你得出面帮我张罗。 还有地买下来之后,大棚要扩建,这边的黄瓜柿子还要每天忙着出货,大棚里的活儿又多,我一个人就算是支嘴也想不到那么多。 你和三婶子都得过去帮忙。” “这个没问题,这次买地不知道要买多少?”三叔坐直了身子,眼睛里的光彩又多了几分。 “有多少要多少!”闰月说的坚定,让三叔本想问出口的“钱够吗?”也咽了回去。 “那什么时候开始买?”三叔使劲吸了一口旱烟问。 “随时都可以,现在地里的庄稼也熟的差不多了,先把消息放出去,万一有想卖给咱的,他们就不用留明年的种子了。” “中!闰月,叔马上就给你张罗。”三叔放下烟锅朝外面喊了一句“老太婆,赶紧给我煮碗面端过来,我得赶紧好起来,闰月这边还有一大摊子事要忙呢!” 三婶子在灶房“哎!”了一声,心里一松,老头子肯吃饭了,吃饭这病就好的快。 和三叔交代完需要注意的事项,闰月回到大棚的时候,一个人都没看见。 那些雇来的村民也都不见踪影。 闰月还以为他们是看自己不在,找个地方偷懒去了。 叫了几声,就听桃树棚子那边传来搭话声“闰月啊,你快过来,出事了!” 闰月心里一个激灵,出事了? 这青天白日能出什么事? 快速朝那边走过去,就看见所有干活的人都在,围着那些桃树正指指点点。 见闰月来了,那些人针扎火燎似的,朝闰月招手“快来快来!这桃树怎么落果了?” 桃树落果或许是水分不合适,或者营养不良,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原因。 也值得这些人大惊小怪。 闰月没当一回事儿,可是走到桃树林里,她瞬间不淡定了。 这哪里叫落果,分明是灾难好不好! 原本已经结到半大的桃子,全都从树上掉下来,树下大大小小一层。 闰月脑子“嗡”的一声,还想着把这些桃子打药,然后试试它们的效果,再投放到刘香香的店里去,也算多一个品种。 最近光忙着黄瓜的事了,还没来得及打药,怎么这桃子就犯病了呢。 闰月蹲下身,捡起一个桃子,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来。 又抓了一把树下的土,不干不湿正好。 问了那些人是不是给桃树打了什么除草的药? 大伙都摇头说没有。 已经瘦下来的胖子,是最先发现桃树落果的,对上闰月询问的眼神,他赶紧说道“我本来想过来看看这边草长多高了,是不是该锄了,可是到这就看见满地的落果。 我就赶紧叫大伙来看,这眼瞅着出钱的东西,真是可惜了。” “闰月,你说这果子会不会是被人给摘下来的? 你忘了大山给你这搞破坏……会不会他们两口子又回来了。” “对啊,这么多桃子,要不是人为摘掉的,怎么就落下来了? 咱们伺候的精心着呢,闰月一个姑娘家,弄这一大片产业也不容易。” “要是摘下来,这么大一片,也得摘两天吧? 没道理咱们发现不了。” “可是这些树也挺精神的,树叶黑绿,也不像有病的样子。” “难道是生虫?”众人纷纷捡起地上的果子看,半个虫眼也没有。 正说着话,树上残留的果子又噼里啪啦掉下来几颗。 眼见着和大山两口子无关。 闰月也急了,这植物生病就怕找不到原因,没有原因治都没法治。 “胖子哥,你带人把这些落果收拾出去埋了,或许是病菌感染,别让它传染了别的植物。 我去镇上买些药回来,看看还能不能把残存的果子留住。”闰月吩咐完,径直走出了大棚。 再耽搁下去,她怕这些桃子就会有灭顶之灾了。 现在树上还有些果子,能保住多少是多少。 闰月拿上自己常用的那个小喷壶,回了家。 锁了门把自己关在屋里,闰月在心里问了一句“你还在吗?我想进空间。” 一阵眩晕,闰月已经置身在那个一号房间。 “我要配置治桃树落果的药。” “没有!”机器音冰冷的没有一丝感情。 “怎么会没有?你不是什么都可以配制出来吗?”闰月急了大喊起来。 “二号房间有,可惜你的金币和功德值不够!”血淋淋的揭短,就像说“我这有好东西,你有本事来拿啊! 拿不到就不怪我了。” 闰月急了“那怎么办?总不能看着我的那些桃树就那么死了吧?”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依。 或许是桃树品种变了呢!” “胡说八道,品种变了应该是桃子结的更好,怎么连果子都没有了?变又有什么用!” 闰月放下自己的小喷壶,把操作台上的药粉使劲往量杯里倒,就配制一号房间里那种高级的药水,治哮喘,治肺病,美容养颜,减肥瘦身,治皮肤病的! 总不能白来一次! 还有能复活植物的也加进去一点! 机器音一直重复着两个字“浪费!” “浪费!” 闰月才不管了,就这个药水,回去给桃树喷了,看看能不能有效果。 八百棵桃树,自己可是花了大价钱的,不能就这么让它们死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你想开点 闰月还想把量杯里再加进去一些药粉,那量杯里就等不及似的翻腾起来。 烟雾蒸腾,反应剧烈。 等到一切归于平静,满满一大量杯的药水呈现在闰月面前。 闰月迫不及待的把药水倒进小喷壶,一滴不剩,正好一喷壶。 喷壶有点小,下次一定带个大些的。 东张西望,还想再顺走点自己那些植物用的上的东西。 闰月突然像被人推了一把,力气有点大。 下一秒,她已经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里。 闰月嘿嘿笑了,把自己赶出来又怎么样?便宜占到了! 外面的敲门声适时响起,“闰月,你在家吗?” 是秦关来了。 秦关去万山海的药厂报道,已经三四天了。 现在那边的事一安排好,就赶回来看闰月。 小狼崽听见秦关的声音,又闻到门缝里传过来的熟悉味道,已经两条小腿竖着站起来,用两只前爪使劲扒门,想要把秦关放进来。 嘴里还发出和小黑狗一样“呜呜”的声音。 “这小黑,把狼崽都给带坏了!”闰月用脚把狼崽踢开,打开大门。 “闰月,我刚才到大棚,他们说桃树生了病,你要去买药,我和你一起吧。”秦关用手推了推眼镜,看见闰月脸上就不自觉的带了笑意。 “药家里就有,不用去买,拿过去打上就可以。”闰月举了举手里的喷壶,让秦关看。 “就这一壶药?八百棵桃树能够用?” “够用,还用不了,这药浓度大。”闰月也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个书呆子解释,浓度大或许可以糊弄过去。 “那咱们去大棚那边吧。”秦关拿出给小狼崽带来的一个鸡腿,扔到地上。 小狼崽“啊呜”一声,叼了就跑。 馋的小黑哈喇子流多长,眼巴巴看着秦关。 秦关没法,只好把给闰月带的奶糖剥了皮给它一块儿。 小黑伸出鼻子嗅了嗅,用舌头把奶糖舔进嘴里,不知怎么就沾到了上牙膛上。 看它歪着脖子伸舌瞪眼的往下舔,闰月哈哈大笑。 两个人锁了门,向大棚走,闰月问起秦关工作的事情。 “别提了,万伯父是以科研专家的身份把我招进厂里的,还开了个非常隆重的欢迎大会。 我知道这可能是冲着我舅舅的面子。 可我是个新人,要是不拿出点科研成果来,都对不起万伯父往我头上戴的光环。” 闰月噗嗤一笑“受到重视还不好吗? 总比你在京城那里,可有可无的强,要不张教授也不能这么快就放你走。” “唉!”秦关摇了摇头,“责任和身份是成比例的,给我再多的荣耀,我要是拿不出成果来,那些人也不服气,时间长了照样轻视我。” “那怎么办?你赶紧研究出一样药品来,给华佗药厂带来经济效益不就好了!”闰月把脚下的一个石块踢飞,给秦关出主意。 “我也知道这个,可是新研制一种药品,那可不是说着玩的,有的人一辈子我不一定能做到。” “那怕什么!实在不行回来我养你!”闰月笑的没心没肺。 她手里这么多大棚,不就是多一个人吃饭吗? 秦关听了闰月的话,脸一红,这闰月也太……直接了点儿。 不过这话听着心里怎么这么热乎呢! “那可不行,我一个男人,怎么能让女人养活,我得尽快研究出一种药品来,证明我的能力。” 两个人边走边唠。很快就到了栽桃树的大棚。 闰月拿过两个平时打药的大喷壶,把药兑好了,让干活的人给桃树打上。 一个小时之后,药打完了,闰月带来的药水,连三分之一都没用到。 “这能行么?”秦关担心的问。 他刚才已经看见又有两个桃子从树枝上掉了下来。 这哪是桃子,这是丢钱啊。 闰月种出来的东西,都是好的贵的,桃子肯定也便宜不了。 闰月不说话,这药水的作用倒是不用怀疑,可是那个声音说了,或许是桃树变异,这就难了。 能变成什么样谁也不知道。 不过按照闰月每次打药的经验来看,用完药后十多分钟到半个小时之间,桃树也该有反应了。 “坏了,坏了!闰月啊,你这药是不是买错了,怎么这树,这树……”闰月朝着说话的人跑过去。 眼前的景象把闰月吓了一跳。 桃树非但没好,树上仅剩的桃子噼里啪啦掉的一个不剩。 而且那桃树的树干颜色发黑,个别地方还裂了口。 从那裂口处,正有凝胶样的黄色半透明状液体流出来。 雇来干活的村民直拍大腿“完了完了,彻底完了! 这是树精流出来了,这东西流出来,这树十有八九是死了。” “这么大一片桃林子,可白瞎了,前期又是人工,又是苗木,投入那么多钱,真是可惜了。” “闰月啊,你可别上火,东边不赚西边赚,不是还有柿子和黄瓜吗? 你可挺住了,大伙都拿你当主心骨呢,你可不能倒下。” 按照村民们的思维,闰月这次损失这么多钱,怕是连死的心都得有。 一场大病是妥不过去了。 闰月咬着嘴唇,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盯着那流出来的东西。 随着那黄色的东西流出来,顺着树干往下流了一尺多长,便凝住不动了。 而且开始的时候,那东西还有些沾手,渐渐的便变硬了,看上去像是透明的琥珀,非常漂亮。 闰月伸手掰了一块,一大条足有一斤多重。 “唉,可惜了!”闰月看着手里的东西,欲哭无泪。 秦关接过那东西,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又用指甲抠了一点儿放进嘴里。 眼神一点点亮了起来。 替闰月担心着的村民,四散走进桃林,此起彼伏的声音相继响起“闰月,这棵也不行了。” “还有这棵!” “这棵更惨,流出来这么大一坨。” “这些树怕是全废了,得赶紧砍了,别让病菌进入到土里。”闰月一声长叹,心情落入了谷底。 “闰月,发财啦! 这是上好的桃花泪,比桃子可值钱多了。”秦关的声音在闰月耳边响起。 那种故意压抑着不敢大声,又控制的很辛苦的语调,让闰月朝秦关看过去。 第一百三十七章 桃花泪 桃花泪,是桃树自然分泌或者桃树在外力作用下,产生伤口而分泌的。 也有少数是由真菌感染而引起。 真菌感染引起的,可导致桃树枝叶发黄枯死。 现在闰月这一片桃树,棵棵枝繁叶茂,不像是病了的样子。 倒有点营养过剩,徒长的状态。 闰月不解的朝秦关看过去,“以前家里种过桃树,就是流这种东西才死了的。 我倒是不明白什么桃花泪。 就算它值钱,只能采收这一次就废了一棵树,也是得不偿失。” “不会,闰月你信我的,你这桃树流胶不像是真菌感染,倒像是营养太丰富了。 你给我几天时间,千万不要把这树砍了,我拿两块桃花泪回去化验一下,确定不是由真菌引起的,你这些东西绝对比结桃子赚的钱还要多。” 秦关眼含期盼的看着闰月,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机会。 这几年为了研究防癌治癌的药物,秦关没少研究稀奇古怪的东西。 其中就包括桃花泪。 这种东西的植物角质含量很高,这种成分被人体吸收后,可以让皮肤变得有弹性,还可以补气益血。 美容养颜就是它最为突出的作用。 秦关已经听说宏伟药厂的刘家兴,从闰月这里签了十年的黄瓜供给合同。 他们从黄瓜里提取了黄瓜胶,据说能够减肥,去疤痕,美白。 宏伟药厂和华佗药厂这几年互不相让,明争暗斗的很厉害。 万山海因为宏伟药厂的新药,已经连着许多天吃睡不好。 所以秦关一来,他就把手下的科研团队全都交给秦关,让他带着尽快研制出一种能和宏伟药厂抗衡的药来。 秦关深感事情重大,心里负担很重,这才趁着休息,来闰月这散散心。 万没想到,就遇到桃花泪。 这桃花泪在京城的实验室,是很low的东西,他们研究的都是能救民于水火的高级药品。 这种美容养颜的东西,是不屑拿去生产的。 像万山海他们这种私人小药厂就不同了,只要赚钱,又有功效,哪有不生产的道理。 所以相当于秦关以前的研究课题,到这里就能发挥作用。 可以直接投入生产,变成银子,也算是秦关到了华佗药厂后,做出的第一个贡献。 他怎么能不高兴! “那你多拿几块,我这边的树也先不砍,等你那边有了结果,早些给我来个信儿。”闰月说完,又从树上给秦关掰了一大块桃花泪。 秦关拿着桃花泪走后,闰月叫过干活的村民“把这东西都掰下来,集中放到一起,然后把桃树的树干上涂上石灰。” “闰月,这树不砍?涂石灰能好使?”听说消息赶来的侯三儿,好奇的问道。 “死马当做活马医吧,总比什么也不做要强,我记得小时候,家里的果树得了病,或者生虫,我爸就是涂石灰浆,挺管用的。”提起自己的父亲,闰月原本忧愁的脸上,又添了几许哀伤。 “你们快点按说的做,还愣着干什么呢? 麻溜的,把桃花泪掰下来。”侯三儿见干活的村民站着不动,开始舞舞扎扎帮着闰月指挥。 人多好干活,半天儿功夫,二十多个麻袋齐齐摆在侯三儿打更呆的简易房子门口。 “这玩意不扔,留着有什么用?” 有人看见袋子里的东西,好奇的猜测着。 要是好东西也就算了,这种被村民叫做桃精的东西,除了能把桃树流死,还没听说过有别的用途。 “闰月办事,和别人不一样,这东西在咱手里没用,到她手里或许就有用。 还是看着吧,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听程老三放出消息,说是闰月还要买地?” “是,我们也听说了,这地里的庄稼眼瞅着要收完了,今年收成又不咋地,我打算把地都卖给闰月。” “我的也卖了,到时候出一个人去她的大棚里干活,就相当于家里多了个上班的,比种地收入还多。” “这闰月看样子是没少赚钱,要不她也买不起那么多地。” “她拿咱们的地发财,咱们还是那个价卖给她,是不是有些亏了?” 说这话的,是村里姓黄的一个老汉。 黄老汉四个儿子,个个好吃懒做。 生产队没分队那会儿,他是生产队的保管员。 大儿子是车老板,二儿子负责喂生产队的牲口。 老三老四两个儿子倒是每日跟着大伙去出工挣工分。 可是那两个懒货,都是趁着人多,得偷懒就偷懒,能干轻的绝不干重的。 一家子拈轻怕重,可是却因为劳力多,挣得的公分多,年底分红也多。 那时候数他们日子过得好,别人吃不饱,不够吃,他们家从没缺过粮。 甚至有人看到黄老二把喂牲口的夜料,豆子,玉米之类的背回家去做了口粮。 看到了也不敢说,黄老头外号黄老虎,他那几个儿子依次被称作黄大虎直到黄四虎。 这一家子心齐,和谁打架全家都上。 是村里侯三儿唯一惹不起的人家。 爷五个又好酒,喝多了不管天不管地,就连皇帝老子都敢扯下马。 也因为好吃懒做又爱喝酒,十里八村没有哪个人家愿意把闺女嫁给他们家。 黄老虎的老婆是个老实的,见人都矮三分,把求人给他几个儿子介绍媳妇的话挂在嘴上。 生产队分队之后,包产到户,好吃懒做的一家人,败象就开始显露出来。 每日不睡到日上三竿不起来,下地还要在地头的树荫凉里睡一觉。 几年过去,数他家人多地多,数他家地伺候的荒,数他家日子穷。 人家都是从苗里找草,他们家是草里找不到苗。 闰月第一次买地的时候,黄老虎就要卖地,可是几个儿子谁也不愿意去闰月那里打工。 说是凭什么自己去当长工,扛活养活一家人? 推来躲去,没商量成,地自然也没卖成。 现在听说闰月第二次要买地,黄老虎又给儿子们开了个会。 和上次一样,都想要钱,都不想干活。 所以黄老虎就想着多要些钱。 听他这么一说,村民们面面相觑,谁也没敢吱声。 反驳的话,一个是不敢说,再一个要是黄老虎把这事给闹腾开了,他们也巴不得跟着多得些钱。 第一百三十八章 桃开二度 一周之后,秦关来了,还带了万山海。 闰月在看到万山海的一瞬间,就知道秦关的事成了。 万山海需要的人参是一个月来取一次,这还不到取人参的日子,那他肯定就是奔着桃花泪来的。 闰月接过去,“万伯伯,您这气色越来越好了! 怎么今天亲自过来?还没到取人参的日子吧?” 万山海抬手摸了摸秃顶的脑袋“闰月,万伯伯没事就不能来走走看看?” “可以,当然可以!”闰月笑着回答。 秦关赶紧在一边解释“闰月,万厂长是来取桃花泪的。” “成了?”闰月压抑着心里的激动,看向秦关。 “成了!小秦果然不负我的所望,刚到药厂就研制出可以美容养颜,补气养血的药物来。 而且我也亲自试过了,闰月你刚才不是也说我气色好了吗? 不瞒你说,我就是吃了秦关制出来的桃花泪。 所以我这次来,是跟你做生意来啦!”万山海心里的喜悦,全都摆在脸上,一点儿也不隐瞒。 他自从吃了用闰月这边的人参制出来的药物,再加上桃花泪,感觉自己的皮肤都细腻不少。 大有返老还童的意味。 听说桃花泪研制成了药品,闰月比秦关和万山海还要高兴。 自己那些桃树虽然还没死,可是这茬桃子确是没了,这份损失能找补回来更好。 要不这整整一季都白干了。 闰月带着万山海和秦关,看到那些装着桃花泪的麻袋时。 万山海脚下一个趔趄。 “这,这么多!” “万伯伯是要不了这么些吗?”闰月担心问道。 “不是,怎么会?我们那么大个厂子,上一条生产线不容易,本以为你这里没多少,还要和你商量能不能多栽些桃树,以便长期供应给我们。 没想到你居然囤了这么多货!” 闰月苦笑,哪里是囤货,要是她能做主,她也不想让桃树流出这么多精华。 桃子多好吃!桃子多好卖! 万山海打开一个麻袋,伸手拿出一块琥珀色的桃花泪,朝着太阳看了看。 红褐色半透明的桃花泪,在太阳的照射下散发着清香,太阳的影子在里面成了一个小白点儿。 “闰月,我还没见过这么大个儿,品质这么好的桃花泪,你这东西打算怎么卖?”万山海一边摆弄这手里的东西,一边问道。 “万伯伯,您老也不是外人,我跟您说实话,这东西我也是听秦关说有用,可以制药,以前见过,可我不知道能卖钱,现在您这么问,我也不知道能卖多少钱。 实在不行您就先拉走,等做完药卖了,您看着给我点钱就行。” 这东西在自己手里就是垃圾,万山海能把它们拉走,不占地方就行了。 至于卖多少钱,闰月也不敢奢望能卖得过自己的那些柿子和黄瓜。 “别的闰月,咱们交情是交情,生意是生意。 我拿这个也是要去赚钱,不能白捡了你的便宜。 我还想和你做长期生意,一锤子买卖的事情,我姓万的从来不干。” “那万伯伯您就看着给。” “闰月,我们来的时候万伯伯是打听了价钱的,这东西药店里卖是两毛钱。 但是他那个品质不是一般的差,颗粒只有手指甲大小,颜色又黑乎乎的,要个头没个头,要品相没品相。”秦关心里是向着闰月的。 这种美容产品上市以后,不用想就得火起来。 要是闰月要少了,那以后再往上涨价就难了,他不能看着闰月吃亏。 万山海似乎是看透了秦关的心思,他指着秦关笑“小秦,你放心,我决不会压价,闰月这桃花泪,算得上是极品,难找难寻。 我就给她翻一倍,给她六毛钱。” “六毛钱一斤。”能卖到这个价闰月已经知足了。 找补回来一点是一点,这钱哪怕抵得上工人的工资也好。 谁料,闰月说完,万山海就哈哈大笑“闰月,原以为你会跟我狮子大开口,没想到你居然想的是六毛钱一斤!” 秦关也笑,他看着傻乎乎的闰月,满脸怜爱“是六毛钱一克!” “六毛钱一克?!”闰月已经在脑子里飞快的计算起来。 一斤是五百克,六毛钱一克就是三十块钱。 猪肉才七八毛一斤,这,这桃花泪比猪肉还贵上几十倍! 发啦,果然发财了! “万伯伯,你给我这么高的价钱,那你那里还能赚钱吗?”做生意讲究互惠互利才能长久,闰月不想从这方面占便宜。 “丫头你放心,这东西不是靠重量挣钱,赔本买卖我是肯定不干的。”万山海抱着胳膊,饶有兴致看着闰月,做生意还有怕钱多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说好了价钱,闰月找了一杆大称,叫上几个工人,把桃花泪过了称。 算好斤数,然后万山海付了钱。 原本没料到有这么多东西,来的车也小,拉是拉不回去了。 万山海让秦关在这里等一日,明日厂里开车拉桃花泪,再让秦关跟着回去。 万山海刚走,大棚里干活的工人就跑过来,跟闰月汇报消息“闰月,闰月幸亏咱那些桃树没砍,不知怎么,那树没死,反而结了花苞,又浓又密!” “什么?桃树又要开花?!”这下不光闰月,就连秦关都惊到了。 桃树一年开两次花就已经少见,在流过那么多桃花泪,本以为要死的时候,又开出一茬花来,这简直是有悖科学的好吧。 两人赶紧朝桃树棚子跑过去。 待看到桃树上那一串串花苞时,闰月简直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若不是秦关嘱咐自己,等等他的消息,这桃树怕是都砍完了。 现在已经夏末秋初,它居然要开花了。 桃开二度,肯定和自己胡乱配制的药水有关系! 闰月心里知道,却不能说。 秦关已经从桃树上摘了两串花苞,说是要拿回去研究“难怪这桃花泪有补血养颜的功效,还能抵抗衰老。 这要是再养几年,能起死回生怕也不是笑话。” 秦关的话让闰月心里一动,要是有起死回生的药水…… “有,可惜你能力不够,暂时配不出来!”机器音再度响起,闰月气愤的敲了敲自己的脑壳。 机器就是机器,说话都不能委婉一些。 第一百三十九章 买地风波 第二日万山海派来了一辆卡车,把秦关和桃花泪一车拉了去。 临走秦关和闰月告别“这些东西运回去后,厂里怕是要忙一段时间,我不能经常过来,挂电话也不方便接,我会经常给你写信。” “好,你尽管忙,我这边也没什么大事,以后万伯伯取人参的时候,你跟着来就可以。” 思念一下子拉得老长,闰月开始的时候还不太习惯。 不过很快,她就又有的忙了。 买地的事情,三叔找了李强,得到李强强烈的支持。 “扩大规模是好事,闰月有本事,能把咱青牛村的人全都带上发家致富的道路,这也是上边的精神,三叔你们放心,这事儿我帮你们张罗。”李强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 只几天的功夫,就招开了村民大会。 涉及到拿地换钱的事情,村民们来的比换届选举那天都齐。 小孩子们在村部广场嬉笑打闹,大人们聚在一起议论纷纷,算计着自家有多少地,能卖多少钱。 更多的人议论着刚刚到手的收成。 “我们家种了麦子,去了交公粮,再留下自己的口粮,根本就没有多余换钱的,这一年到头的柴米油盐,孩子的学费,还得另外去找。 指着鸡屁股下那几个蛋,穷死拉倒。” “好歹你家还有口粮,我今年种了豆子,一亩地打了二百斤,六毛钱一斤,才出几个钱? 还要花钱买麦子交粮食任务,再买吃粮。 去了种子化肥,还要拉一屁股饥荒。 这地老子是不种了,干脆卖给闰月,几年都行!” “你们种的麦豆也还好吧,我们种了玉米的,去跟谁抱怨? 今年来霜早,玉米还没等上成,就被霜打死了,玉米棒倒是挺长,全都是半个粒,连浆都没灌满,北风一吹干了,玉米粒上都带个坑儿。 这就瘪子,只好喂牲口做饲料。 再种地,老子再种地就是孙子!” 旁边就有人接道“我记得你去年就是这么说的,你早就是孙子了。” “哈哈哈哈!” 人群一阵哄笑。 黄老虎带着四个儿子,坐在一边幽幽来了一句“这地卖是得卖,但是原来那个价我们可不同意。” 一鸟入林,百鸟压音。 热闹的人群猛地一静,上百道目光齐刷刷朝黄老虎看过去。 黄老虎对众人的表现非常满意“你们卖多少钱我不管,我们家人口多,地也多,一亩地少买十块钱,那就是百八十的,卖少了不划算。” 说完,他们爷几个还齐刷刷翘起了二郎腿,那模样看起来就不好惹。 村民们面面相觑,闰月每亩地给二百块钱就已经是天价了,他们还想多要? 这也太贪心了! 心里这么想,谁嘴上敢说出来?同时也巴不得这爷儿几个能一扛到底,把地价提上来。 有人出头,他们等着捞好处,自然不会出头反对。 李强原本就担心,第一次闰月买地的时候就有人搅合,差点买不成。 这次是担心什么来什么,还是黄老虎出头,事情怕是要难办了。 “三叔,你去把闰月叫过来。”李强压低声音,对程三叔耳语道。 说到底,他李强和三叔,也不过是替闰月办事的,把地提价这事儿,还得闰月拍板决定。 最后掏钱的是闰月,出了矛盾她不来怎么行? 三叔得令,跑去叫闰月了。 李强朝话筒吹了吹气,提醒道“大伙可都想好了,先前把地卖给闰月的那些人,可是已经把日子过起来了。 咱们青牛村没别的副业,要想挣钱只能跟在能人身后,让人家带着飞。 现在闰月要买地也是个机会,是给咱青牛村发展经济。 谁要是不同意,那就是破坏社会主义建设,是拖青牛村的后腿……” 李强话还没说完,黄老虎先站了起来“我说村长,那个发展什么经济,什么建设,那是你们当官的该考虑的事情,和我们小老百姓有什么关系? 我们不卖地就拖后腿了? 国家把地分给我们,那就是我们的,我们有权支配。 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感情你家日子过得去。 一亩地二百块钱,放在今年还行,这再过两年,谁知道物价能涨什么样? 以前高粱酒八毛钱一瓶,现在可一块了。 水果糖也从一毛钱十块涨到一毛钱七块。 到那时候我们要是连酱油都打不起,你村长能给我们把钱补上?” “……”李强自然是不能,他不敢说这话。 要是说了,黄老虎爷儿几个敢堵他家门口要钱去。 人群开始窃窃私语。 黄老虎见李强不接自己的茬,面现得意之色。 就有人在沉默声中问了一句“这地要是涨价,那我们以前卖的怎么办?先卖地的不是亏了?” 黄老虎笑了,“怕亏,那就让闰月给你们补上! 她挣那么多钱,还不都是用你们地里种出来的东西卖的?” 经他这么一说,人群又是一阵骚动,“这要是土地提价,这钱是得让闰月补上,承包三年,已经种了一年,还剩两年,不补上差价,那可亏大了!” 李强脸色开始难看起来,要是闰月不肯提价怎么办? 黄老虎可不是好惹的,弄不好这事还真就要被他给搅黄了。 马上就要到了县里年底评先进的时候,哪个村的领导都憋着劲儿夸政绩。 本想借着闰月扩大规模这事,再给自己的政绩上添上一笔。 现在看要够呛。 今年王龙他们卧虎村的鸭蛋,卖到了县里,老百姓跟着分了不少红。 乡长都夸了他好几次。 还有磨盘岭老丈人那边,兔子也成了规模,老头子越干越有劲,看那样子也和王龙骠上了劲儿。 自己这边稍一疏忽,就连优秀村领导的奖励都拿不到。 一边是心心念念的政绩,一边是黄老虎那张欠揍又惹不起的脸。 李强在夏末小北风的吹拂下,额头上居然冒出了汗珠儿。 “闰月来了,听听闰月怎么说!”有人喊了一句。 众人转头看过去,见闰月身着粉色的确凉衬衫,黑色直筒裤,一双方口布鞋,肩上的两条马尾随着她的走动一跳一跳。 正往会场这边走过来。 第一百四十章 不要了 闰月走到会场,在李强身边站定了,眼睛先把会场的人逡巡了一圈,这才含笑开口“我听三叔说,有人挑事儿,不让大伙卖地?” “程闰月,你还别有人,咱明人不做暗事,那人就是我,没别的,叔嫌你这地钱给的便宜!”黄老虎一家子混是混了点,就有一个好处。 有事浑在明面上,绝不会暗中鼓捣。 也可能和他们家男人多,体力强有关,打都打得过,也就不屑于暗中使坏。 不像侯三儿,人长得瘦小,又没力气,不来点儿蔫坏的,恐怕连妇女都打不过。 听他这么明目张胆的就说出来,闰月也不客气“黄叔,你说我这地给的贱,那我问你,你觉得多少合适?” “三百,一亩地最少三百!”黄老虎也不客气,痛快报价。 听了黄老虎的报价,所有人都呆住了。 三百这也太过分了吧? 自己种的话,一亩地都收不回来三百块钱。 “三百?黄叔,别人家的地说这话或许我还可以考虑考虑,就你家那地,除了草都看不见地皮儿,别说三百,就是二百一亩租了我都得赔!” “程闰月,你啥意思?! 你是嫌我家地荒,还是嫌我们爷们伺候的不干净?”黄老虎知道,闰月这就是变相说他们懒,可他不能当着这么多人往自己脸上贴屎,就换了个说法。 “就是,程闰月你啥意思?”黄大虎指着闰月,眼见着来气了。 闰月并不害怕,这世上大不过个理字去,这么多人看着,哪怕这地买不成,也得让大伙知道是个什么原因。 “黄叔,您是长辈,这地也种了大半辈子了,咱把生产队那几年都算上,哪年一亩地出到三百块钱了? 就拿前年来说,听我哥说一亩地收了七百五十斤麦子,那都破了历史记录。 这几年雨水不好,不是旱就是涝,哪家也没收到四百斤麦子吧? 这地在你们手里种不出那么多钱来,你凭什么跟我要那么多钱? 难不成黄叔真觉得我闰月是用这地种金收银? 就算种金银,也是赌,还有个年景不好,流年不利的时候吧。 再说我那里雇着那么多人,哪个月开资也都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你们只看到我赚了多少,没看见我花出去多少。 说起来,我赚的也是辛苦钱,我闰月自觉没亏待乡亲们,现在黄叔你用超高价来难为我,这不光是断了我的财路,也断了乡亲们的财路。 我买这地要是不能赚些辛苦钱,我一年到头又忙活它干啥?” 闰月一番话,说的在情在理。 村民们开始动摇了“种地可不容易,全凭老天爷的脸色吃饭。闰月这也是侥幸赚了点钱。” “就是,我看咱们也别计较那么多了,愿意卖就把地卖给闰月算了,反正自己种也是亏钱。” “我看行……” 黄老虎听见议论声,一个眼刀子扫过去,再没人敢吱声。 来宝听说闰月还要买地,而且黄老虎带着几个儿子,要找麻烦。 就把鸡场里的事安排好,锁了门带着桂花来到会场。 还没走近,就听见闰月那番慷慨陈词“……听我哥说,一亩地收了七百五十斤麦子……” 来宝脚下一拌差点摔倒“桂花,我听见闰月叫我哥了是不?” “是,闰月是叫哥了。”桂花看着来宝那没出息的样,一张脸因为激动都扭曲了。 “两年了,闰月两年没叫哥了,你说她是不是原谅咱了?”来宝声音都有些哽咽起来。 “你还是省省吧,她又不是当面叫的。”桂花掐了来宝一把,让他收敛一下情绪。 来宝连连点头“快走快走,背后叫也不错,总比不叫强。” 当了这么多年哥,以前闰月天天叫,来宝只觉得很烦,觉得闰月是个拖累。 觉得要是没有闰月,家里还能少一个人的开销。 后来借着了闰月的光,他觉得把闰月养大了,闰月回报他是应该的。 伸手就来钱的日子,把他惯的什么也不想干,可是这福也没享多久,当救世主重新又变成拖累的时候,来宝怒了。 他恨闰月不争气,气她让自己在村人面前又丢了人,怨她不能继续给钱让自己过上好日子。 直到辛辛苦苦建了鸡场,凭劳动过上了好日子,他才知道闰月的不容易,明白自己的责任。 可是闰月性子实在刚强,死也不认他这个哥。 现在他只能在闰月需要自己的时候,冲到前头,帮妹子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其实就是想讨好闰月,和她修复关系。 当然这里面也还有柿子秧能让鸡下蛋更多的原因。 来宝桂花两人赶到会场的时候,黄老虎正指着闰月的鼻子教训“程闰月,你还别在这跟我装大尾巴狼,你那地上出产的东西卖多少钱我们谁不知道? 你就算要当地主,也不能往死里压榨我们老百姓。 这地少了三百块钱我们绝对不卖,而且你去年买的那些,差价还得给补上!” “你们大伙也这么想吗?”闰月看向那些不出声的村民。 村民们有的低了头装野鸡,有的挠着脑袋很为难。 有的窃窃私语不知道商量着什么。 来宝走到闰月身边,大义凛然挺了挺胸脯“妹子,他们不卖不要紧,这地咱不要了。 三百块钱一亩,抢劫呢? 这地咱不买了,下午哥带你去附近几个村子看看,一百五一亩有多少要多少。 另外去年你买的那些可是签了合同的,谁想加钱,那就是犯法,不行咱就法院见,看看这官司谁能打赢? 打官司的钱哥给你拿!” 来宝话音一落,闰月突然想起父亲活着的时候,被人保护,有靠山的感觉可真好。 闰月看了来宝一眼,想不到她这哥哥有朝一日还能替她出头! 村民们又是一阵骚乱。 就连黄老虎都没想到来宝能想出去别处买地的主意。 别说一百五一亩,就是一百块钱一亩,都能买到稍稍差些的土地。 黄老虎之所以敢要三百块钱一亩,就是拿准了闰月没人撑腰,想要连蒙带吓唬,占了闰月这便宜。 可是这来宝不是说跟闰月断绝关系了吗?怎么这会儿又替她出头了呢? 第一百四十一章 求着买 黄老虎见来宝替闰月出头,当然不会怕,他身边可是还有四个儿子呢。 “来宝,你还别吓唬人,一百五一亩?你当外村的人都是傻子? 再说了丑妻近地家中宝,谁不知道? 你去外村买了地扣大棚,到时候让人家全给你祸害了,哪多哪少?” “黄叔,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就不信我程闰月让他们有钱赚,有好日子过,他们能恩将仇报,过河拆桥!”闰月这话说的有点狠,明显是给会场上所有的村民听的。 当即有人红了脸,心里开始担心,万一闰月这地买不成,他们就还得种下去。 种又不值钱,陷入恶性循环。 “闰月,走了,这地咱不买了。 我就不信了,有钱还花不出去?”桂花拉了闰月一把,她算看出来了,不动真格的,这些村民就当人好欺负。 闰月作势要走,不想被李强叫住“闰月,你毕竟是青牛村的村民,去外村买地不好。 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总不能不管咱们村的乡亲。” 闰月真要去外村买地,那政绩可就算到别人头上了,李强有点急。 “村长,话可不能这么说,这不是我程闰月不管他们,是他们要求太高,我程闰月达不到。 我闰月做的是生意,不挣钱当然不干,二百块钱一亩我尽力了,要是别人能出这么高的价,我闰月心甘情愿让出。” “那个,就按二百块钱一亩,咱们谁愿意卖就来我这报名,只限今日,过期不侯。”李强也真是急了,生怕黄老虎把买地的事给搅黄了,直接宣布道。 就有村民站起来,看看别人没动,又犹豫着坐下。 生怕带头冲锋会引来黄老虎的怨恨。 黄老虎心里也纠结的不行,闰月没吓唬住,他又实在不想再干种地的活儿。 可是二百块钱一亩的话,那点钱根本就不够家里的几个懒货挥霍。 正在心里想着怎么能让闰月再多吐出些钱来。 身边的黄三虎不干了“爹,你还拿什么?一会儿拿秃噜了,要是这事儿不成,明年我可不种地,谁爱种谁种!” “废话,不爱种你干啥?”黄老虎怎么也没想到,最先妥协的是自己的儿子。 真是猪队友。 “我也不干了,种这么多年地,连个老婆也讨不上,干的也没劲儿!”黄老大也表了态。 “爹,实在不行咱分家吧,我那份地分给我,我想卖就卖,想种就种,您也别管了。” 黄老虎怒了,眼珠子瞪得比牛大“老二,你他妈欠揍是不!”儿子还没娶亲就闹分家,这得是多丢人的事儿。 居然拿到会场上来说,这不是朝他的老脸上猛扇吗? “爹,你就别拿你那老派说事了,什么分不分的,你把我们几个拢在一起有什么用? 又不是趁万贯家财,让我们几个自己各寻生路算了。”黄老四的话更扎心,这是嫌他老子没本事啊。 来宝本以为还要和黄老虎一家子打一架,没想到他都已经做好了挨揍的准备,黄家自己闹翻了。 “李强,给我报上一亩半地,别人我管不着,我自己那份卖了!”黄老大这会儿急了,干脆把老子和弟弟们抛开,把自己的地数报了上去。 有人带头就好办,随即就有村民挤到李强面前,你三亩她六亩的报数。 黄老虎一看自己好不容易搭起来的台子,被自己的儿子给拆了,气不打一出来,扬起巴掌就朝黄老大脸上招呼“你个目无尊长的,我打死你!” 黄老大一把抓住他爹的手腕“行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也不嫌磕碜,现在是法治社会,别说打外人,打自己家人都算家暴,要坐牢的。 我又没非逼着你卖地,愿意种你可以自己种啊。” 说完把他爹的手腕使劲一甩,走了。 一亩半地,每亩二百,一年就是三百块钱。 三年九百块钱,黄老二算计明白之后,也去报了名。 拿到这钱,就可以把邻村那个豁嘴姑娘给娶过来。 管她长啥样,总算是个母的,光棍汉的日子不好过啊。 黄家几虎里,也就黄二虎长的人模狗样,以前在生产队当车老板的时候,经常去城里拉东西,眼界也算开阔。 其他几个干脆就是浑球,比他爹还浑。 黄家其他几个虎,也算明白了这笔账,眼看着大哥把自己的地报上了数,其他几个生怕落后。 一旦落后卖地的钱落到老爹手里,那还想拿出来? “我的也报上。” “还有我的,也是一亩半,地钱除了我来要,可不许给别人!” “对,闰月我的地钱要是不交到我手里,可别怪我到时不让你种地!” 黄家几虎也不管老爹脸色有多难看,纷纷对闰月表态。 “大家伙放心吧,谁报的名谁来取钱,到时候还要签个合同,错不了。”闰月笑呵呵和所有报名的人打招呼。 眼见着地是包成了,来宝和桂花悄悄退出人群,回了鸡场。 闰月搞定这边的事以后,想着要是没有哥嫂的帮忙,今天这事也不能这么顺利,转头想跟他们说句谢谢,可是早已不见了来宝和桂花的踪影。 想去哥嫂的鸡场感谢一番,又拉不下面子。 闰月把这边的事仍旧交给三叔和李强,自己就要回大棚。 谁知还没走出几步,黄老虎跟了上来,他叫住闰月,贼眉鼠眼四下打量一番,开口道“闰月,他们别人都不缺钱,你把叔那地给提上来几十块钱,也不用多,就几十,让叔买几瓶酒喝。” 因着刚才的事,闰月本就对他没什么好印象,这会干脆说道“叔,这后门我可不能给你走。 这事儿要是传出去,我程闰月买地花了两样价钱,别人再来找我怎么办? 我这不是给自己挖坑埋自己吗?” “闰月,这事儿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咱俩不说,谁能知道?” “叔,您可别忘了酒后失言……” “那这钱就不能涨了是吧?” “不能涨,我觉得给大伙的价钱已经不低了。” “好,好,好!闰月算你狠! 要不这样,你把我们家那哥儿几个的地钱,每人给我提出来一百块,跟我结算行不行?” 第一百四十二章 重大发现 黄老虎见闰月拒绝,干脆耍起了无赖“闰月,我要的是我自己儿子的钱,又不是让你多掏,你把他们的每人给我提出来一百,又不耽误你发财,这有什么不行的!” “黄四虎可说了,要是他的钱落到别人手里,他不让我种地!” “闰月,你说你是不是死心眼儿,就我那几个儿子,我说让他们把地钱都给我,他们敢有二话?” “那叔你还是等这钱到了他们手里,你去找他们要吧。” 黄老虎心里明镜儿似的,钱到了那几个畜生手里,还能要的回来? 那几个家伙根本就是貔貅,光进不出。 从他们手里往出拿钱,不异于虎口拔牙。 不,还不如虎口拔牙容易,弄不好这几个畜生敢把他劈了。 眼见着闰月走远,黄老虎叹了口气,把让闰月给自己买几瓶酒的主意压下来。 这死丫头看样子,除了一亩地二百块钱,是多一分都不想出了。 没办法,几个小的都把地租出去,剩下自己和老太婆那份,就算是种,他们哥儿几个怕是也不肯帮忙了。 自己一个人种三亩地,春种夏锄秋收。三季下来还不累死自己。 黄老虎这会儿,也顾不得要脸了,他气呼呼走到李强面前“把我的名也写上,两口人的,三亩!” 李强抬头看了他一眼,忍住心里的笑,很郑重写下了他的名字。 整个青牛村,除了大山和桂萍不在,其他人家全都把地卖给了闰月。 闰月用了半个月的时间,把买地合同全部手写,然后先按上自己的手印。 又把买地的钱准备好了,把建大棚需要的材料全部预算出来。 这才告诉李强,让村民来村委会取钱签合同。 取钱这天,青牛村比过年还高兴,就连黄家五虎都眉开眼笑,没有找事。 “大伙都听明白了啊,我这次买地买的多,需要干活的人也多,暂时每户先给你们安排一个长期的工人名额。 哪家不要的可以提前跟我说一声,我把名额给别人。 另外我那里少不了短期,临时的工人。 比如摘果子,装箱的,我会临时找人,那个工钱另算。 有能干的了的,也和我说一声,到时候我好去找你们。” “我家娘们儿能干这活儿,闰月你记着,到时候叫她一声。”说话的是侯三儿,他夜里上班,白天休息,倒是媳妇干活的时候,他可以带孩子。 “还有我家的,婆媳两个都可以。” “还有我家的,闰月别忘了你嫂子。” “……” 见众人争先恐后报名,黄老虎“呸”了一声,这一群穷鬼,就见钱眼开。 他不报名,家里的几个儿子自然更不会报。 至于家里的老婆子,像个淹酸了的黄瓜,走路都打晃,他倒是想让她去,就怕死到那,家里的饭没人做。 好在兜里揣着一千多块钱,今朝有酒今朝醉吧,明日没钱再张罗。 黄老虎先去卖点拎了两瓶红高粱,买了一块钱的花生米,回家醉生梦死去了。 黄老二就不同了,黄老二现在是个有追求的人,他一拿到钱,就跑去隔壁村,亲自找豁嘴姑娘提亲去了。 其他几虎兜里还从来没揣过这么多钱,拱的呆不住。 谁还想以后! 黄老大拿了钱先进城,给自己买几身新衣服,把能买的起的吃食,尝他个遍。 黄老三一头钻进相好的屋子,十几天没出来,就连晓梅费劲巴力的勾引,都没能把他捞到手。 至于黄老四,赌场多好玩,以小博大,以少博多,赌徒的梦从来都是发财,没有输的。 捞来捞去,小一千块钱镚子儿皆无。 尝了一遍有钱人滋味儿的黄家三个虎,回到家的时候,兜底都露了。 他们惊讶的发现,只有黄二虎不知从哪儿弄了个娘们儿,过上了日子。 黄二虎的老婆花了他五百块钱,小豁嘴长的还算可以,人也不懒,就是说话有些漏风。 不过聊胜于无。 黄老虎见自家的几个儿子把钱败净回来了,一个个吃饭像是饿狼,看黄老二媳妇的眼神更像饿狼。 黄老虎急了“奶奶的,一群龟孙! 一个个要钱挺积极,混不下去了来家里吃喝,老子养儿子小。还养儿子老吗? 拿钱的时候都怎么说的?不是说要分家,要另过吗? 不是嫌老子没本事,没有大家大业吗? 现在回来是什么意思? 除了老二,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之所以留老二,实在是养儿防老需要有一个兜底的。 再加上老二自己娶上了媳妇,小媳妇嘴有毛病,那身材可是很好的。 一走路前凸后翘,风摆杨柳,比家里那个干巴老太婆可水灵多着呢! 黄老虎爱看! 几个死皮赖脸的儿子,被黄老虎一顿大扫帚拍了出去。 几个人心怀怨念,各谋生路去了。 黄老虎心下不爽,又去了小卖部买酒,路上看见闰月拎着个布兜子,朝青牛山口方向走。 黄老虎眼珠子一转,自己的地卖了三年,手里这俩钱可是不禁花的,如今没有别人,不如跟着闰月去,看她要干什么。 要是能逮住她的什么把柄,狠狠敲她一笔,那自己这后半辈可就有了着落。 闰月深一脚浅一脚在前边走,总觉得后边有人缀着。 昨天万山海捎信儿,说是这一两日要来取一趟人参。 闰月得赶在他前边,把山上的人参取了,再栽到大棚里。 等他们来拿的时候,好名正言顺的拔出来给他们拿走。 现在感觉身后好像有人,闰月在山上转了一圈,这才绕道栽人参的地方。 孬小在那片地附近盖了座木屋,已经住到了山上。 因着闰月养的那些林下鸡鸭,一刻都离不了人。 孬小怕被狐狸山猫等物把鸡鸭给祸害了。 “孬小,孬小!”闰月先叫了几声。 “哎,闰月你总算来了,我就猜着这几天差不多了。” 黄老虎躲在一棵老松树后面,心怦怦乱跳。 好你个程闰月,在村里装的像个人似的,没想到你居然在山上养了个野汉子! 合该你倒霉,今天爷爷我捉奸捉双,不敲出你们俩的骨髓来,我就不姓黄! 第一百四十三章 惊掉下巴 黄老虎眼见着闰月朝那个叫孬小的走过去,心里都乐开了花。 自己这后半辈,可就指着这俩人了。 闰月先跟着孬小看了看那些鸡鸭,鸡已经长到半大,小公鸡哑着嗓子学打鸣的声音很是搞笑。 鸭子们趴在树下,不住的用嘴在羽毛上抹来蹭去。 “孬小,这些鸡鸭养大了后,咱也不指着它出多少钱,你娘的身体不大好,隔三差五的你就拿回去一只给她补补身子。” “闰月,这托了你的福,我们家日子过得都跟活神仙似的,这衣服上也没补丁了,想吃什么也买得起了。 我怎么还能随便祸害这些鸡鸭?” 闰月笑,孬小母子俩的脾气她知道,好像是欠了自己天大的人情,这辈子都还不完了。 这鸡鸭要是自己不杀了塞到他家去,他们都不带要的。 这林下的鸡鸭吃的是松子草籽,每日在山林里跑来跑去,累了就飞到树上歇息,和野生的也差不多少。 吃起来肉质跟定紧实,味道也差不了。 黄老虎咽了咽要流出来的口水,想着等会儿捉住奸夫淫妇以后,这些鸡鸭他都要了。 然后隔几日来山上捉一只,不对,是让闰月亲自杀了褪干净给自己送去。 黄老虎越想越美,悄悄观察着孬小和闰月。 闰月不知怎么,就感觉今天心里不踏实,慌慌的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 怕大棚那边有事,闰月直接问孬小“人参长的怎么样?我这次要拿走五颗。” “都好着呢,上次你给拿来的液体肥料打上了,那几颗老参很快就结了一茬籽,大概有八十多颗,我已经把它们种下去了,咱们的参田又扩大了一圈。” “那还好,要不照我这么个用法,很快就供不上了。”闰月又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玻璃瓶递给孬小“把这瓶液体肥兑一壶水,喷到新种的参种那边,用不几天就能发芽。” 孬小接了东西,两个人朝着窝棚的西北方向走过去。 黄老虎顺着藏身那棵大松树滑坐到地下,使劲挖了挖耳朵。 他差点惊到了下巴,刚才闰月和那个中年男人说什么? 种的人参? 还说有片参田? 这深山老林的,能找到一棵都是极大的运气,她程闰月居然有片参田! 黄老虎放过那些鸡鸭,悄悄朝着闰月两人去的方向摸了过去。 离得近了,透过树林的缝隙,黄老虎就看见一大片空地,空地上乱七八糟扔着干枯的树枝。 那样子看上去就像是住在窝棚里的人,在这里晒了一大片树枝,留着烧火做饭用。 树枝七叉八叉,走上去咯嘣直响,拌腿拌脚。 黄老虎怕被他们发现,没敢再往前走。 却把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死死盯着对面的两个人。 闰月和中年男人走到一处,把地上的树枝清理了,然后蹲下去用树枝仔细的挖着什么。 好一会儿,闰月手里拿着一棵人参放到一边。 那个中年男人也很快挖出来一棵。 黄老虎死死捂着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叫出声。 妈的,都说马无夜草不肥,这程闰月难怪能拿出那么多钱买地,原来她闷声发大财,在这里种了一片人参。 今天这惊天的秘密被自己发现,要是不让她破财免灾,自己就对不起黄老虎这个外号。 黄老虎眼见着对面的两个人挖完了人参,开始把枯树枝往刚才的地方遮挡。 本想跳出去抓个现行,可是转念一想不行,这深山老林的,打死个把人都神不知鬼不觉。 要是惹恼了那俩人,他们把自己弄死,往山沟沟里一扔,自己可就要做了孤魂野鬼。 这事得智取,不能来硬的。 闰月和那人一边说话,拿着手里的山参已经往出走。 黄老虎抢先一步撤退,路过那群鸡鸭事,引得鸡鸭一阵骚动。 黄老虎趁势捞了一只鸭子,两下拧断脖子,往怀里一揣,弯着腰跑了。 鸭群受惊,“嘎嘎嘎”拍着翅膀叫个不停。 闰月孬小听见声音紧走几步,只听见旁边灌木丛一阵响动,就没了声息。 “应该是山猫来捉鸡鸭,过几天我得弄两条大狗来,好歹能有个动静。”孬小看着声音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道。 要是把小狼崽弄来就好了,有足够的震慑力。 闰月想到这却没说出来,她不知道那条牲口会不会做出监守自盗的事来。 小狼崽在蓝月和她的精心喂养下,长的非常快。 现在就连小黑狗都不是它的对手,经常被它掐的拎着爪子,嗷嗷叫着找闰月和蓝月求救。 闰月去大棚的时候,都是把小狼崽带着,怕它在家里犯了野性,把小黑狗给弄死吃了。 小狼到了大棚那边,就像是到了自己的领地,先跑一大圈,撒完欢不知什么时候,就躲到闰月身后,悄无声息。 闰月经常被它吓一跳。 侯三儿对小狼喜欢的不得了,跟闰月要了几次,说是把它留在大棚,帮他看守执勤。 可闰月怕他闯祸,就算有人偷柿子,偷黄瓜,也不至于犯死罪,万一被小狼咬个好歹的,那不就惹了大祸了? 还是锁在家里比较安全些。 黄老虎拿着那只顺来的鸭子,先闰月一步下山。 一进家门,就把鸭子扔在地上。 他老伴吓了一跳,看清是只鸭子这才埋怨起来“一天到晚也不见你干点正事,四个儿子三个光棍,也不见你上火,有那功夫多去求求媒人……” “闭上你的臭嘴,那群小犊子不是都嫌他爹没本事吗? 让他们自己混去,混上媳妇算他们有本事,混不上也是命,赖不到老子身上!” 他老伴赶紧闭了嘴,也不敢问鸭子是从哪儿来的,拿去灶房收拾了,剁碎。 又让儿媳妇在菜园挖了半筐土豆放一起炖了。 黄老虎带着黄二虎,喝了整整一斤红高粱。 黄老虎把一条鸭腿从土豆里翻出来,放到儿媳妇碗里,红眼珠子朝儿媳妇胸口扫了扫“吃吧,爱吃以后爹经常给你抓。” 这要是山上的鸡,加上颗人参炖汤,不知该有多好吃! 黄老虎“吱”一声,把最后一口酒喝净,有些意犹未尽。 第一百四十四章 缺大德的 又过了两天,鸭肉在肚里也消化没了。 黄老虎又觉得家里的饭菜寡淡无味。 就着一颗葱,黄老虎喝了二两二锅头以后,背着手不知怎么就溜达到了青牛山口。 抬头看着密林,想着山上的鸡鸭人参,黄老虎鬼使神差的就爬了上去。 到了孬小住的窝棚附近,黄老虎累的气喘吁吁。 在树林里躲了一会儿,没见有动静。 学了几声猫叫,又学了几声狗叫,仍旧不见看守的孬小出来。 黄老虎心里有了底,想着孬小不是在参田那边,就是下山了。 就算住在山上,粮食油盐什么的也需要补给,他不可能一直在山上。 黄老虎摸到参田那边,果然没见孬小的人影,他心下大喜,钻进参田,几下扒开枯枝,这才看见枯枝下的人参。 那棵人参已经长了三枚复叶。 住在大山边上,黄老虎也听赶山的人说过,野生山参长的非常缓慢。 一到五年地上才能长出一枚复叶。 十到二十年才能长出两枚完整的掌状复叶。 像眼前这棵,最少也有三十年参龄。 黄老虎激动的心脏都要从嘴里拱出来。 三十年的人参啊,头顶已经长了圆芦,就快开花结果了。 要是拿去卖,怎么着也值个一两百块钱。 黄老虎找了根粗些的树枝,折断。 用断茬把那棵人参往出挖,也不管完不完整,见了大半根的时候用手抓了参体,拔萝卜样的往出一拔。 摔了个大屁蹲,人参倒是拔出来了,须子全断了。 七手八脚把枯树枝又埋回去,黄老虎把人参揣到兜里,用手捂着,经过孬小窝棚的时候,又顺了一只鸡一只鸭。 全部把脖子拧断了,拎着就下了山。 那些鸡鸭似乎是认识了黄老虎,见他一来就炸窝,跑的跑飞的飞。 逮这两只鸡鸭也费了黄老虎一番功夫。 回到家他老伴也不敢问,按照黄老虎的吩咐,把鸡鸭和人参一锅炖了。 又给儿媳妇留了一条鸡腿。 黄老虎喝了两碗参汤,吃了一块人参。 本以为不返老还童,也能让身体更健壮。 谁知道躺炕上睡了一觉,居然鼻孔窜血,折腾了一个来小时。 偏偏今晚村上放电影,黄二虎去看电影了。 鼻血止不住,黄老虎害怕了,叫醒儿媳妇,给他打了一柳罐井拔凉水,把头浸进去。 总算是鼻血不流了,可心里像是烧着一团火。 把老伴打发回屋,黄老虎说要在院子里坐会儿,凉快凉快。 听着老伴渐渐呼吸匀称,黄老虎拿了个木棍,把自己和老伴那屋门顶好。 他则摸摸索索进了儿子的房里。 豁嘴今天肚子不舒服,没去看电影,刚躺下迷迷糊糊就感觉有人进屋。 想着或许是黄二虎看电影不放心自己回来了,也没吱声。 直到那人摸上床,豁嘴感觉到不对劲儿,不是黄二虎,想要喊,却被捂住了嘴。 “别叫,你不怕传出去丢人就使劲吆喝…… 爹今天人参吃多了,这火不发泄出去,怕是要出事儿,你就当救救爹!” 豁嘴又羞又惊又怕,在黄老虎捂在嘴上的手松开的瞬间,喊了两声“娘,娘救命啊!” 老太太惦记着老伴儿的鼻子,睡不着,突然听到儿媳妇喊救命。 她翻身下地,推了推门没推动。 开了窗跳出来,跑到儿媳妇门口,刚要砸门,就听见黄老虎威胁的话“你再喊我就掐死你,你娘那屋让我顶上了,她出不来。 反正我们家花五百块钱买了你,跟谁还不是跟……” 老太太一口气哽住咽喉,这门要是砸了,自己得挨一顿揍不说,儿媳妇还怎么见人? 要是传出去,自己那其他几个儿子的媳妇,就更没了着落。 老公公扒儿媳妇的灰,让老太太觉得天都要塌了。 这怕是天底下最丢人的事儿了。 这个缺大德的,一辈子除了好事不干,啥事都干! 老太太颤巍巍回屋,找了根绳子,一脖子挂上房梁,死了。 黄老虎心满意足从儿子房里回屋,还好奇这屋门上的木棍怎么就拿下来了。 推门摸黑走进去,老太太两条僵直的腿脚直接踢到他胸口上。 黄老虎吓得“妈呀”一声,窜进屋开了灯,把老太太放下来。 再一试鼻息,哪还有半点儿活气儿。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挂上去的,人都硬了。 “哎哟老婆子,你扔下我自己可怎么活啊! 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有什么大不了的事……”黄老虎一个大男人,半真半假哭嚎起来。 电影散场,走在回家路上的人们,听见这嚎叫摸过来想要瞧瞧,结果发现是黄老虎的老婆吊死了。 丧事办了五天,豁嘴一直也没找到机会把那天的事儿告诉黄二虎。 她也是怕,就黄二虎那脾气,不把他爹弄死也得打个半死,这要是传出去,她也没脸见人。 而且家里刚刚死了人,还是过一段时间再说。 黄老太刚刚下葬,黄老虎就坐不住了。 吃惯了鸡鸭的肠子肚子,总觉得青菜萝卜味儿太寡淡。 这天他又贼溜溜的上了山。 本以为会顺利偷到鸡鸭,再挖颗人参,这次把人参拿去镇上的药房卖了,给豁嘴儿媳妇买件新衣服。 谁知道,还没等他靠近孬小那个窝棚,和鸡鸭的栖息地,就从林中窜出两条细腰狗。 这种狗本来就是打猎用的,跑得快,眼尖鼻子灵敏。 把个黄老虎撵的屁滚尿流。 从山上连滚带爬轱辘到山底下。 脸也划破了,腿也摔瘸了,裤子扯掉一条裤腿,衣服也缺了半边。 拿来挖参的药铲不知丢到哪儿去了,用来装鸡鸭的一个篓子也跑没了影儿。 黄老虎回到家,本想让儿媳妇给他洗洗衣服,再把破衣服缝补一下,谁知儿媳妇总是躲着他。 黄老二走到哪儿,她跟到哪儿,就连去厕所都结伴儿。 把黄老虎气的眼斜鼻子歪。 总这么偷着上山也不是办法,黄老虎打算找闰月摊牌。 两条路,一条是给他一笔封口费,不要少于一万块钱,也混个万元户当当。 再一个,山上养的那些鸡鸭人参让自己随便吃,随便拿,要不自己就把闰月私占山林,养鸡鸭种人参的事给她说出去。 第一百四十五章 是个误会 世间最难闻,莫过于人心腐烂的味道。 黄老虎有了这个念头,第二天便找到闰月,把自己的想法说了。 闰月做梦也没想到,最先发现自己参田的,会是这个冤家。 要是别人倒还好说,可是黄老虎把条件提出来了。 一万块钱,开玩笑呢! 今天要是同意给他一万,过三过五他就敢再拿这事要挟自己,十万八万都是他。 黄老虎的欲望就是个无底洞,怎么也填不满。 至于山上鸡鸭人参随便他祸害的事儿,干脆想都不要想,就他这人,比山上的狐狸山猫都可怕。 用不多久,那些东西就都得填活到他那穷坑里去。 闰月前后思量之后笑了“黄叔,这青牛山又不是你家的,我要是不同意你这两个条件其中的任何一条,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程闰月你可想好了……”黄老虎瞪着血丝缠绕的眼珠子发狠“青牛山不是我家的,可它是公家的,是大伙的。 我要是把你在山上种人参,养鸡鸭的事说出去,别说咱青牛村,就连磨盘岭和卧虎村那边几个围山而建的村子,怕是都饶不了你。 到时候,你有钱去答对大家伙,那还不如把这钱用来堵我的嘴。 哪多哪少你自己看着办!” 荒田无人耕,一耕有人争,这人还真就来了! 闰月在心里权衡着这事,该怎么办才好。 黄老虎眼珠子叽里咕噜,看着闰月拧紧的眉头。还适时提醒了一句“闰月,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 实在不行叔给你三天时间,这三天之内,你要是不给叔个消息,就别怪叔不客气了。” 说完背着手,嘴里哼哼唧唧唱着什么走了。 闰月看着他的背影,恨不得一拳把他砸进地底下去。 黄老虎的威胁,让闰月意识到一个问题。 这山里突然开出一片地来,又养鸡鸭又种人参,就算不被黄老虎发现,也要被别人发现。 与其到时候闹得不可开交,还不如自己提前把那片地方租下来。 租下来之后,任自己处置,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才能不受制于人。 当下,闰月就去了村部,找到还没下班的李强。 说自己要承包青牛山最高那一座山头。 李强看着闰月,觉得都有些不认识她了。 “你刚刚买了那么多地,这又要承包山头,是地不够种了么?” “不是,我买了些鸡鸭,要放到山上养着。” “养鸡鸭,你可以像你哥似的建个鸡场,或者像王龙似的,在小河旁围出来一块地方也可以,没必要投那么多钱吧?” “李强,你别问那么多,我总是有用处的。”闰月没想说人参的事情,这事能瞒多久就瞒多久,一旦公开,遇到别有用心的人,孬小的活就不好干了。 谁知李强用手揉了揉太阳穴“这事怕是不好办,那山上那么多树木,你承包了去,光那树就不少钱,这价钱怕是低不了。 再说青牛山也不光是咱青牛村的地盘,那山南坡归青牛村,北坡可是归磨盘岭的。” “我不要那树,也不会动一棵,树仍旧算公家的。 至于北坡是磨盘岭的也没关系,我只要南坡就可以。” 只要一座山的南坡,还不要山上的树,那承包山头干什么? 养鸡鸭有那么赚钱?李强实在想不通闰月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闰月你这样,这山虽然是青牛村的,可我还得开个会,让村民们表个态,看看他们是不是同意把那片山坡租给你。”他是村长,村长的襟怀不能只想着儿女私情,想着眼前那么点利益。 他想的是大家,是青牛村这个群体。 “那好,就麻烦村长明天和村民们说一声。” 闰月告辞离开的时候,就看见陈翠花来找李强。 闰月和她打了个招呼,见陈翠花今天居然梳了个和自己一样的发型。 “翠花来啦,你们聊,我就先回去了。”闰月告辞走了。 陈翠花看着闰月的背影,嘴瘪了瘪,这闰月不是不同意和李强搞对象吗? 那她来李强这里干什么? 压下心里的疑惑,陈翠花换了副笑脸,招呼道“李强,婶子让我叫你回去吃饭。 这放电影的马上就要开始了,吃过饭咱俩一起过来。” 说着一起过来,陈翠花羞红了脸,两只手绞在一起,都捏白了。 李强答应一声,跟在陈翠花身后,两个人回了家。 今天又是青牛村半个月一次放电影的日子,老早李强娘就让他把陈翠花接了过来。 说是看电影,无非是想给小两口创造单独在一起的机会,让他们互相多了解了解。 饭桌上,陈翠花用筷头挑着饭粒,一颗颗往嘴里送。 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李强娘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觉得不对劲儿,又不好问。 耽搁了一会儿,气氛实在沉闷,老太太含笑开口“闺女,是不是婶子做的饭不好吃? 你想吃什么跟婶子说,婶子去买去。” “不是,婶子这饭好吃着呢……”陈翠花看看李强欲言又止。 “李强,是不是你又惹着翠花了?”李强娘当着陈翠花的面就问开了。 “没有啊?我惹你了吗?”李强一脸懵,把碗里的饭都扒到嘴里,放下了筷子。 “倒是没有,李强,今天闰月去你那里干什么?”陈翠花是个直肠子,心里搁不住事儿,直接问了出来。 “她说要买青牛山南边的山坡,让我问问村民同不同意。” 李强说完,好奇看向陈翠花“你就是为这事儿?” “不是,没有啦!刚才我就是不爱吃饭,现在有胃口了。”陈翠花换上付笑脸,夹了一大口菜送进嘴里。 “又是那个闰月,儿子你以后离她远点,那是个扫把星,离谁近了谁倒霉! 我是掐半拉眼珠子看不上她!” “知道了娘,一个村子住着,因为公事接触也难免,除非我这个村长不当了。 就像今天这事儿,她不找我找谁? 找村头二大爷也说了不算啊。” 李强一句话,引得他娘和陈翠花哈哈大笑,气氛一下活跃起来。 原来是个误会,陈翠花终于把一颗心放下。 第一百四十六章 要命 这时候的农村交通不太方便,通讯也不发达。 就像有句话说的“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这话一点儿都不夸张。 所以不光是青牛村,所有偏僻村子的人说话都是大嗓门。 这不,晓梅早早吃过了饭,炒了一锅瓜子,把两个兜揣的鼓鼓的,手上拿着一个小板凳,从村东头吆喝到村西头。 遇着谁和谁打招呼“吃了没?今天电影好,据说是武打片,还没有假演,你们可快着点儿,去晚了看不着头。” 假演,就是放电影的时候,放映员先放一段动画片,或者宣传片,宣传计划生育或者一些种地的知识一类。 这类片子大伙都不太爱看,被称作假演,就是还没真正放主打的片子的意思。 一听没有假演,很多村妇连碗筷也不收拾了,放下碗就找衣服。 晚上放电影有光亮,一些蚊子小虫也爱去凑热闹。 不穿长袖衣服,浑身就会被咬满大包。 换好衣服拉大扯小,你呼我叫,整个青牛村都热闹起来。 只有一个人例外,黄老虎晚上又喝了点酒,这会儿趴在炕上,嘴里叼着颗旱烟,也不点灯,烟头火一明一灭,支棱着耳朵听着黄二虎那屋的动静。 很快,一声门响,黄老虎吓了一跳,就听儿子问豁嘴儿媳“你也去看看吧,听说今天不演《地道战》。” “我不去了,不知怎么最近头晕,恶心,总想睡觉,你自己去看吧。”是豁嘴的声音。 黄老虎的心开始怦怦跳起来,浑身燥热,儿媳妇不去,那机会来了! “那行,我自己去了,爹可能也不去,家里有人作伴,你给我留门就行了。”黄二虎又叫了两声“爹!” 黄老虎赶紧掐了烟,翻个身钻进被窝,假装打起了呼噜。 黄二虎听他爹屋里传出呼噜声,回头跟媳妇打声招呼。 然后哼着不知名的曲子,越走越远。 黄老虎从被窝里坐起来,爬窗户往外看看,确定二儿子这是真走了。 他兴奋的干脆也不躺下了,上次从豁嘴那占了便宜,豁嘴连说都没敢说,他这是害怕损了名声,只要他怕就好。 她越怕,黄老虎胆越大。 坐在炕上听着,听着,终于屋里的大座钟响了九下。 按照平日放电影的时间来看,不到十一点两个片子放不完。 黄老虎悄悄穿鞋下地,蹑手蹑脚,贼头贼脑推开了儿子的房门。 果然没划,黄老虎心里窃喜,也不知这门是给儿子留的,还是给自己留的。 黄老虎悄悄摸进屋,叫了两声“儿媳妇,儿媳妇!” “谁?你怎么又来了,我和你拼了!”豁嘴从炕上坐起来,捞起个枕头就朝黄老虎扔过去。 黄老虎一把接住,一步窜上炕“别吵,别吵,又不是外人,让人听见你还要不要脸?!” “你才知道要脸,你个老不死的!”豁嘴拼命和黄老虎撕打着。 两个人光顾着拉扯,冷不防一个声音从黄老虎身后响起“你个老杂毛,怎么不替好人死了!” 然后就听“噗”的一声,黄老虎的身体像个破口袋一点点软下去。 烂泥样堆在炕上。 “老二,你用什么打的? 不是说好了揍他一顿,让他有个教训,然后把他赶出去吗? 你怎么……怎么下了死手?!”豁嘴声音发颤,迈过黄老虎的身体,扑进黄二虎怀里,吓得瑟瑟发抖。 “我也是急了……没事儿,他准是装死呢!”黄二虎伸手拉了一把灯绳。 十五度灯泡昏黄的光亮起来,两个人稍稍适应了一下,齐齐看向黄老虎。 就见黄老虎脑袋破了个大洞,白的红的脑浆正混合着血从那洞里流出来。 炕上的席子,被褥,全都泡在血里,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呛得人胃里翻腾不已。 “哇!”豁嘴脸色苍白,一扭头吐了起来。 “死,死了?!”黄二虎这才害怕起来。 晚上的时候,他要去看电影,豁嘴死活不让,拦不住他就把黄老虎的事情说了。 黄二虎自然是不信的,自己的爹是混蛋,总不至于混到惦记自己媳妇的地步。 为了证实这事到底是不是豁嘴冤枉老爹,黄二虎和媳妇设了个计。 黄二虎假意去看电影,走出一段路以后,又换了条街折返回来,躲在大门外。 当他看见自己的老爹进了自己的房里,他直接窜进院子,随手捞了一把镐跟了进去。 听见黄老虎那番话,黄二虎知道媳妇没胡说,气急的他举起镐直接就朝黄老虎的后脑砸了下去。 黄老虎被黄二虎那句话吓了一跳,还没等反应过来,就挨了一下子。 直接一命归西。 “怎么办?怎么办!”豁嘴浑身簌簌发抖,两条腿想出去却打僄,迈不开步子。 黄二虎闭了眼,喉结涌动,“咕噜”一声。 还能怎么办?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黄家五虎虽然混蛋,可还真的没摊上过人命,一时也有些麻爪。 “报,报警吗? 你走了家里怎么办?老二我害怕!”豁嘴搂着黄二虎不松手,早知如此,就不和黄二虎说了,大不了自己和他一起去看电影,躲一时是一时。 “找村长,咱去找村长。”黄二虎这会满脑子是接下来怎么办。 唯一没有想到要逃跑。 两个人互相搀扶着,在电影会场找到李强。 “村长,你可要给我做主,我,我杀人了! 是误杀!”黄二虎还不忘替自己辩解一句,说完双膝发软,就要往下跪。 李强看电影看的正入神,听见“杀人了”几个字,心思还在电影上。 直到看见黄二虎跪下了,这才意识到不对,他脑子里“嗡”的一声,赶紧把黄老二扯起来。 “谁?你杀谁了?到底怎么回事?” 自己管辖的村子出了人命案,李强作为基层领导,负有监管的责任。 监管不力也是个罪名,他担不起。 “我爹,他,他不是人……” 黄老二也顾不得脸面了,家里还躺着个死人,这会儿自己不管是躲,还是被警察带走,都不能留下媳妇和家里那个死人。 后事还要让村长和相亲们帮着办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威胁没了 黄老二的讲诉,让青牛村的百姓都感觉是在听故事。 直到他们一窝蜂的跑去黄老二家,看见死在儿媳妇炕上的黄老虎时,这才信了。 一时间咒骂的,替豁嘴鸣不平的声音此起彼伏。 “这黄老虎也忒不是人了,他这干的还叫人事儿?” “活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就他这行为,本身也该算犯法,死了也是罪有应得。” “可惜了豁嘴,挺好个小媳妇,怎么就嫁到了他家。” “黄老二平时还好,不像他们家其他几个那么混账,要不咱们联名保保他吧?” “我看行,村长要是咱们联名保他,他是不是能少判几年?” “这个我也不清楚,误杀的话,应该不会是死刑,毕竟黄老虎有错在先。 咱们还是不要再猜下去了,保护好现场,先报案,黄老二认错态度好的话,留条命应该没问题。” 李强把村民赶出黄老虎家的院子,让村上的几个干部守在门口,别让任何人破坏现场。 然后他把陈翠花送回家,去村上报了警。 凌晨两点多的时候,陈刚带着几辆警车进了青牛村。 也不管是不是五更半夜,青牛村的人全体出动,站在路边看热闹。 暗夜里的手电筒光都交织成了一张大网。 青牛村的狗哪里见过这种阵势,吠叫声持续了半个晚上,第二日集体失声。 警车把黄老二带走,李强又让人通知豁嘴的娘家,把她带了回去。 至于黄老虎的尸体,其他几虎是联系不上了,只好由村里出头,在乱葬岗找了个地方,挖个坑埋了。 这时候还不兴火化,倒也没费多大事。 只是下葬那天,豁嘴连面都没露,听说她刚好查出来又怀孕了。 青牛村的妇人们茶余饭后又是一番议论,说豁嘴肚里的孩子不知是她老公的还是她老公公的。 闰月在心里也悄悄松了口气,人参的秘密是保住了。 她虽然不怕黄老虎,可他就像一只让人恶心的苍蝇,总来烦人也够受的。 黄老虎下葬半月后,传来消息,说黄二虎认错态度诚恳,又属于自首,鉴于黄老虎有错在先,判了七年有期徒刑。 威胁虽然没了,这事却给闰月敲了警钟。 青牛山的那片山坡必须尽快租下来。 村民大会上,闰月主动提出花两万块钱租那半片山头,而且闰月现场就掏出崭新的几捆人民币放在大家伙面前。 李强也真是安了帮闰月的心思,他现场宣布“大伙要是同意,这钱马上就按户头给你们分发下去。” 那可是真金白银啊,谁不是见钱眼开? 再说那山头已经在那立了几辈子,除了几个猎户上去过,打些野鸡野兔,好像还没给他们带来什么效益。 早几年山上的枯树还让砍,拿回来当柴烧,这几年被国家保护起来,他们连山都不敢上了。 就连猎户家里的木仓,也都被收了上去。 不许用。 现在闰月要租这无主的东西,还不动山上的树,又能给他们一笔钱,谁和钱有仇?能拦着这事儿? 两万块钱租了十年,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 拿到出租合同的那一刻,闰月差点高兴的跳起来。 以后自己就是那半个山头的主人了,想种啥就种啥,不愿意种就让它荒着。 想养啥就养啥,养一群凤凰别人也管不着。 至于山上的野生木耳,猴头菇,山野菜,自己只要想让它长,就喷些药水。 在别人眼里没啥用的破山头,在自己手里就是宝库。 拿到合同的时候,闰月还不忘让李强宣布一声“以后那片山头就是闰月的了,大伙要采山野菜什么的,去别处采。 再去那片山头,被闰月发现一次罚款五十!” 众人吸了一口凉气,但是看到手里的钱,又释然了。 山多的是,绵延一片,闰月租的那片山高林密,人少了也不敢进,干嘛找那个不痛快。 “不去,我们肯定不去。” “就是,那片山里荆棘也多,去一趟得废一条裤子,一个人又不敢进,闰月放心,我们绝对不去。” 虽然不知道闰月租山头有啥用,但是全村人没有看好那片地方的。 前段时间还听说有狼群出没,磨盘岭的孬小就差点被狼群吃了,后来不知怎么捡了条命。 想到孬小又提到他那被狼群拖回去吃了的父亲。 好几年才找到尸骨,谁不怕? 闰月买了半片山头的事情,随着养兔子的村民来大棚取柿子,传回了磨盘岭。 那座山有磨盘岭一半的产权,平时两个村的村民上山采山货也不分你的我的。 谁有本事找到就算谁的。 而且这山太高,轻易人们也不愿意上去。 现在听见有人不嫌弃,还花钱买,这简直是平地捡钱的营生,他们急了。 磨盘岭村民一合计,全都跑去陈村长家诉苦“咱们那片山头卖了吧,也解决解决老百姓的生活问题。 听说人家可是给现钱,当场就分。” “就是,那山放着也是放着,不当吃不当喝,能出俩钱儿,大伙手里也宽绰宽绰。” 陈村长蹲在地上,披着件衣服,嘴里斜叼着烟,被烟雾呛眯了眼睛“你们可真是,什么便宜都捡? 一旦卖了那山头,以后采山货可就不许去了。 去一次罚五十块钱!” “罚一百!让她使劲罚,这么多年我也没上去过那山。” “合同可是十年呢!” “二十年也行啊,分点儿是点儿。” 陈村长撑着膝盖从地上站起来“你们要是同意,那我就去问问,不过这事儿可不确定就行,听说那个程闰月刚刚买了不少地,又买了山头,不知她有没有那么多钱!” 陈村长翻过两座山,来到青牛村找到闰月说了村民们的想法。 闰月看着那座大山,目光深远幽长。 这也许是个机会,要是等他们发现自己要做什么,再买,他们怕是不会卖。 陈村长看着闰月面现为难之色,正把心悬着,就听闰月说“陈村长,其实我就是想在山上养些鸡鸭,用不了那么大地方。 何况我手里现在只有一万五千块钱了,现在拿不出两万那么多。” 第一百四十八章 占山为王 陈村长从闰月脸上看出她不情愿的表情,可是自己受村民所托,他们还在家等着呢。 回到磨盘岭,把闰月的话学了一遍。 村民们怪陈村长办事没有魄力。 “一万五就一万五,咱们磨盘岭的户头还比青牛村少呢,按户分的话,也是一笔钱。” “再说了,咱们的地界是青牛山的北坡,这事儿谁不知道?阳坡的树都比阴坡长的高大,南坡的植物品种都比北坡多,怎么能跟人要和南坡一样的价钱?” 陈村长无奈,再次去了青牛村,这次还带了几个比较有主意的村民。 当听闰月又说只想养鸡鸭,用不那么大地方的时候,他们七嘴八舌道“那鸡鸭又不知道地界,你只租了南坡,保不齐它们会溜达到北坡去。 与其到时候我们打官司,那还不如你现在花点钱儿买下来,免得到时候犯口舌。” 闰月听他们这么一说,就知道这些人是铁了心,自己若是不租那半面山头,他们极有可能去山上给自己搞破坏。 “可是我要租了那山,你们就不能去山上采山货了,你们同意?” “同意!有什么不同意的,原本也没上到那么高的山上采山货。” 不得不说这时候的村民眼皮子浅。 能用不属于自己家的东西换些钱花,他们就知足了。 若是他们知道几年以后,闰月把这座山头建成了一个天然的养殖场,一个人参种植基地,还有一个鲜花谷,他们这会儿说什么也不能租给闰月。 最后仅仅以一万二的价钱,闰月买下了青牛山北坡十年的使用权。 合同签完付了钱,两下皆大欢喜。 磨盘岭的人回去开会分钱,闰月跟在孬小身后,用了三天时间把整座青牛山转遍了。 闰月心里有了数,这山上哪里适合生长人参,哪里的土质偏瘠,石头又多。 哪里只能长些荆棘草丛。 甚至山上都有哪些出产,闰月也做到了心里有数。 回到家,闰月把上次从空间带出来的药水,灌了一喷壶,两日后给孬小送过去。 人参能变异到什么程度还是个未知数,她自己也想看看结果。 找了个借口,让孬小下山去补给山上需要的东西,顺便看看他老娘。 闰月把药水悄悄喷在了孬小做好记号的几颗十年生人参上面。 一个小时不到的功夫,那几颗人参的叶片眼见着萌发生长,开花,接出了一串串红色果实。 等孬小回来的时候,那些人参种子已经成熟,人参的芦头也大了一圈。 闰月把人参种子递给孬小的时候,孬小的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他守着这些人参好几年,也没得到过质量这么好的种子。 而且这些人参他都做了记号,编了号码,哪颗生长到什么程度,他心里都有数。 现在闰月直接给他这么多人参种子,这是从哪儿来的? 闰月看出孬小的疑惑,解释道“我找城里种子公司的人,买的种子,来的时候忘记给你了,你把他种在这树林里吧。” 人参长得慢,照闰月这么个挖法孬小也怕有一天这片人参会被挖绝户了。 现在知道闰月能买到人参种子,他也就不怕了。 大不了这么大座山,都种上人参,还怕供不上他们么。 闰月这次上山,是带了小狼崽的,小狼崽如今已经长到半大,眼神和动作和一条成年狼也没什么区别。 只是少了几分狠戾,蓝月经常说是因为它没自己打过猎的缘故。 小狼崽上了山,看哪里都稀奇,把那群鸡鸭追撵的满树林乱飞。 鸡们都飞上了高高低低的树枝逃难,鸭子受惊,伸着脖子踮着脚,“嘎嘎嘎”叫个不停。 在闰月收拾了小狼崽两次以后,它又和那两条狼狗搅合在一起,估计是身体都有狼基因的缘故。 小狼对那两条狼狗倒是很友好。 甚至闰月带它下山的时候,那两条狼狗还送出来好远。 从那以后,小狼崽没事趴在院子里,就看着远处的高山发呆。 偶尔还嚎上几嗓子,或者消失几天。 后来闰月听孬小说,小狼消失那段时间,无一例外都是和那两条狼狗待在一起。 而且小狼回来后,对家里的小黑也宽容了许多。 它允许小黑在它的饭碗里吃东西,小黑和它打闹,它也不那么暴躁,露出尖牙利齿。 两个小东西在闰月的眼皮子底下一点点长大。 小狼变成了一匹成年狼,并没有像闰月担心的,逮了村里的家禽家畜当做零食。 也没有人天天来家里找闰月告状。 就连小黑找茬扯扯它的尾巴,朝它“汪汪”几声,它也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顶多斜了眼瞟小黑几下,一副智者不与普通狗为伍的高傲 姿态。 就在这年秋底,闰月雇人,把所有租的土地都扣上大棚,刘家兴和万山海那边的药物,也开始批量生产,上市,并取得很好成绩的时候。 孬小的那两个条狼狗同时生产了,下了两窝更加像狼的小狼狗,一共十二条。 闰月听孬小带回来的这个消息,高兴的特地去山上跑了一趟,拿了一桶买来的牛乳,给那两条狼狗妈妈补身子。 “原本我还担心,这山上种满了东西之后,怕是不好看守,这下不怕了,有这些条狗帮忙,就算有人来偷东西,不用我去追,他们也跑不了。”孬小看着那两窝狗崽,像是看自己的孩子。 没过几天,小黑也下了一窝狼狗崽,这事让闰月哭笑不得。 自己收养一条狼崽,没想到它给自己带来三窝杂交的后代。 这以后自己占山为王,这些狼狗就是自己的喽啰,比人还好使还忠心。 闰月把家里这窝小狼狗交给侯三儿经管,告诉它训练好了,以后就跟着他看管大棚。 把个侯三儿乐的,两个嘴角都咧到了耳根子。 照顾这群小狼狗就和他儿子一样,经常是青牛村的土路上走着一个略显佝偻的身影,身后跟着六个肉球似的小狗崽,再加上小黑这个称职的狗妈妈。 小狼倒是守在家里轻易不出去,出去也是去孬小那边,围着山跑几圈,嚎几嗓子再回来。 就这几嗓子的震慑力,足以让附近村屯的人离青牛山远远的,山上有狼谁不怕? 钱还能有命重要? 第一百四十九章 进城 新扣的大棚在闰月和三叔的指挥下,种上了黄瓜和西红柿,栽桃树还不是时候,买不到桃树苗。 可扣好的大棚又不能闲着,一个冬天能收几茬好的蔬菜。 闰月便找了村里几个种菜有经验的老农民,把大棚交给他们打理。 无非是种些胡萝卜水萝卜,生菜香菜之类,生长期短,又能在冬日里卖个好价钱的蔬菜。 也算是赶在栽桃树之前,让这大棚发挥它最大的价值。 闰月已经好长时间没见到秦关了,前几日秦关来信说,药厂出了点问题。 具体什么问题也没细说,闰月一直担心,是不是自己卖过去的桃花泪和人参的问题。 那种用药水种出来的东西,她心里一直没底。 闰月决定过去看看。 临走之前把家里的事交给三叔三婶,又叮嘱侯三儿照顾好大棚。 如今产业越干越大,就连打更的活都不那么好干了。 三叔听说闰月要进城,犹豫了好半天才吐着烟圈求闰月“你去城里要是有时间,就去看看诗婷,你跟她说,她娘想她了,让她抽空回来看看。” 三婶子推了三叔一把,嗔怪着道“你个死老头子,自己想就说自己想了,拿我当什么挡箭牌?” “闺女和妈亲,说你想她不是能回来吗? 这孩子也是个心狠的,自从走了就没回来过。”三叔唉声叹气,后悔不该让诗婷嫁进刘家兴家。 “叔婶,你们放心,我这次去也没什么大事,看诗婷肯定有时间的,你们还给她捎什么东西,我一并拿了去。” “没有,不捎了,咱也不知道人家缺什么,想吃什么让她自己回来吃。”三叔又拿出了当爹的硬气态度。 闰月看着三叔这样子觉得好笑。 想着自家山上还养着林下鸡鸭,这时候正是肥嫩的时候,那鸡肉炖熟了一股松子的清香味儿。 在城里是决计买不到的。 去看诗婷不能空着手,与其买些礼品,还不如拿自己这的特产。 闰月特地上了趟山,逮了两只最肥的大公鸡,又摘了几个猴头。 全是挑品质最好的。 小鸡炖猴头菇,是青牛山的特产,味道不是一般的好。 想来刘家兴的家人也会喜欢。 孬小见闰月来了,特地把自己那十二条喽啰兵狼狗叫了回来。 一个个指给闰月看“我给它们取了名字,从一月排到腊月。 这个最大最胖的是六月,那个最小的,但是最看好的是八月。 这个,这个厉害,连熊瞎子和野猪都敢追,这是腊月……” 闰月看不出那些狗有什么不同,长的都一样,但是看着孬小把它们当孩子似的喜欢,那贱嗖的样子和侯三儿没什么区别。 那些半大小狼狗也听孬小的话,孬小叫到几月,几月就过去用头往孬小腿上蹭。 “明年,这些家伙就可以当守山的警卫了。”孬小眯了眼笑。 忽然想起来什么,问闰月“这鸡鸭也长成了,到了冬天再养下去就要浪费粮食喂,不如等落雪之前就把它们卖了,卖的钱还能给这些狗买些吃的。” “你随便吧,这边交给你,你就当家做主,我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 不过等落雪后,你还是下山回家住吧,大雪封山这里就太冷了,也不用看着。”闰月想的简单,总不能把孬小困在山上当个野人,他也得回家陪陪老娘,或者相看个媳妇。 谁知孬小不同意,他摇了摇头道“这山上挺好的,安静! 再说这人参虽然压在雪下,万一被野猪,兔子什么的刨了咱们就白忙了。 还有这些狗,要是带进屯子里,还不知道要多操心,我就带他们住在这山上,不回去了。” “那你把鸡鸭卖了之后,买些防寒的设施把木屋,狗窝,都好好收拾收拾。” “嗯!”孬小点头,又为难开口“闰月,这鸡鸭我想留几只,咱俩分分,冬天的时候,杀了冻好留着自己吃。”说完还不好意思看着闰月,生怕闰月不同意。 闰月噗嗤一笑“孬小,我不是跟你说过,这边的事我不管,你爱怎么弄怎么弄,这鸡鸭都是你养大的,你爱怎么处理都可以。 明年开春我再买它几千只,投放到山上来,反正又是草籽又是虫子,也不用人工喂多少东西。” “那行,那行,我绝对给你养好了!”孬小这一年在山上省心,都吃胖了不少,脸色也好看了。 要是提前十多年他这个模样绝对能娶上个好媳妇,可惜现在四十多岁,不好找了。 闰月拎着两只鸡下山,那两条狼狗妈妈又把她送到山脚下,这才返身钻进林子,上山找孬小和那群狗宝宝去了。 又过了两日,闰月左手拎着一个帆布旅行包,右手拿着一个装化肥的袋子,袋子里装着那两只鸡踏上了去城里找秦关的路。 自从在青牛村开始种地,扣大棚,闰月就没再想过再走出去。 以前做生意,卖衣服那时候的事情,好像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做梦一样。 走出来才知道,这世界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以前自己印象中的建筑,不知什么时候拆了,一座座高楼拔地而起。 大街上的公交车又添了不少线路。 骑自行车的人减少了,轿车反而渐渐增多。 那些人穿着时尚,打扮时髦,女人们烫着大波浪的卷发,裙子只遮到膝盖,露着两条小腿也不感觉尴尬。 道路两边的商铺,大喇叭里放着歌曲,掺杂着叫卖声,都是闰月以前不熟悉的。 总之给人的感觉,这世界好似换了人间。 闰月坐在客车里,朝外东张西望。 看到男青年身上的喇叭裤花衬衫,突然觉得秋儿的打扮还挺时髦。 在城里下了车,闰月拎着一个帆布包,一个化肥袋子下了车。 车站里就有人对闰月指指点点着窃笑。 闰月抛过去一个白眼,想着一年多以前的自己,可是个小老板呢。 再低头朝自己身上看看,这穿着打扮是有点土气了。 也不管旁边人的目光,闰月拎着东西出了客运站,按照刘玉梅说过的地址,朝刘家兴家一路找过去。 第一百五十章 臭死了 刘家兴家住在城里偏东的方向,闰月拎着帆布包和化肥袋子几乎直着穿过整座城,这才来到刘家兴家门口。 跟一个路过的老太太打听到确实是刘家兴家,他家的媳妇也确实叫程诗婷。 闰月这才放心。 不过那老太太离去时,却回头回脑把闰月好顿打量,眼神里的轻视和不屑,让闰月觉得扎人。 站在刘家兴家门口打量了一下,是一座二层的木质小楼。看上去有些年头,不过油漆应该是新刷的,保养的还算不错。 在这个老百姓都挤筒子楼的年代,能住得起独门独院的二层小楼,那决计不是一般人。 不过这小楼和自己的五间红砖大瓦房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 不知道是不是家还是自己的好的原因。 闰月看了会儿,抬手敲门,没有动静。 这才看见门上有个门铃。 闰月按了几下,就听里面答应一声“来了来了!” 大门“吱扭”一声被推开条门缝,就有一个梳着妇人头,皮肤白净的中年女人探出颗头来,上下打量了闰月问“您找谁?” 见她还算客气,闰月赶紧赔了笑脸“婶子,我找刘家兴媳妇程诗婷,我是她妹妹。” 妇人皱了皱眉,又打量闰月一会儿,这才把门让开“进来吧。” 闰月跟她走进院子,穿过一条两边种满花草的甬路,进到一楼的客厅门口。 “你换了鞋再进来。”妇人吩咐一声,自己先进去了,闰月注意到她扎着条围裙,应该是家里的保姆。 闰月放下手里给诗婷家带的,装着两只公鸡的化肥袋子,刚要换鞋,还想着那妇人肯定去叫诗婷去了。 就见诗婷跪趴在地上,手上抓着一个大抹布,正从一个房间边擦边退出来。 闰月好奇,探头看过去,见那间屋子是卫生间。 “诗婷你……”在家里怕手粗了,连碗都不肯刷的诗婷,到了这儿居然跪着擦地,闰月惊得张大了嘴巴。 听见闰月的叫声,诗婷跪直了身子,一只手扶着腰转过身来。 对上闰月惊讶的表情,诗婷红了脸,扶着墙就要站起来。 闰月发现她腰身粗壮,肚子挺出多高,她怀孕了。 让一个孕妇跪在地上擦地,闰月心里对刘家兴自家顿时没了好印象。 上前两步,闰月把诗婷扶起来,让她坐在沙发上“诗婷,你这大着肚子,怎么能干这种活?三叔三婶要是知道了,不知得有多心疼!” 闰月说的是心里话,不管诗婷在家是什么样,现在不被善待,就连闰月都是生气的。 诗婷的屁股刚一挨着沙发,就听一个拿腔作势的声音响起来“心疼别嫁啊? 又不是我们家求着娶来的,做人家媳妇的不干活,难不成这些活都让我干?” 诗婷受惊似的,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眼里露出惊恐。 也难为她那么大的肚子,动作还那么灵利。 闰月顺着说话的声音看过去,见一个五十来岁的女人从楼梯上下来,脑袋上卷着满头的发卷。 一张脸保养的,比诗婷都要水嫩。 身上穿着嫩黄色的宽松连衣裙,显得她皮肤更加白皙。 而诗婷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原因,脸上长了不少斑,一张脸蜡黄萎靡,一点儿精神都没有。 看上去比楼梯上的妇人还要显老。 就在闰月疑惑这人不知道是诗婷的大姑姐,还是小姑子时,就听诗婷声音发颤的叫了一声“妈。” 原来是诗婷的婆婆,刘家兴的妈! 妇人颧骨突出,嘴唇薄薄,一看就是个刻薄的。 “王妈,这是什么人?怎么什么人都往家带?以为咱家是收容所吗?”家兴妈叫过刚才给闰月开门的妇人就开始训斥。 那妇人低了头,轻声回道“夫人,她说她找诗婷,是她妹妹。” 还夫人,这称呼都消失十几年了好吧,闰月在心里撇了撇嘴。 “她妹妹?怎么没听家兴说过你还有个妹妹?”被称作夫人的家兴妈,用质问的语气问诗婷。 诗婷赶紧低声应道“是我堂大伯家的。”同时两只手紧张的绞在一起,看得闰月揪心。 “以后别什么人都往家带,要是家里丢了什么东西,你赔得起吗? 还有,咱家的地址你告诉你那些穷亲戚干什么? 别想着来咱这打秋风,一群没志气的乡下人,看这打扮,土气死了!”家兴妈贬斥闰月几句,转身就要上楼。 闰月气急了,刚要怼回去,诗婷扯了扯她的手,眼神里带着哀求,看着闰月。 那意思不让她惹她婆婆。 闰月一口气憋在心里,脸都气红了。 这诗婷的脾气都哪儿去了,怎么就受着她这么欺负! 这还是怀着孕呢,要搁平时,不知道她怎么对待诗婷。 正这功夫,闰月带来的那两只鸡,在化肥袋里呆不住了,使劲扑棱了几下,有一只还打起了鸣。 家兴妈吓了一跳,在楼梯上站住脚往下看,表情夸张的叫唤“什么东西?什么东西? 你这丫头可真是,怎么什么都往屋拿? 你以为我们这楼房和你们农村的土屋一样呢? 快扔出去,王妈快点,快扔出去。” 闰月实在生气,走过去打开化肥袋子,拎出一只公鸡,“这是诗婷的爹娘给她带来补身子的,公鸡婶子也没见过么?” “哎呀脏死了,这是什么味道,臭死了!王妈快拿外边杀了,不能留着。”家兴妈一只手掩了鼻子,噔噔噔就往楼上跑。 那个叫王妈的,闰月没猜错,果然是她家里的保姆。 她伸手刚要接闰月手里的公鸡,闰月一伸手,又把公鸡丢到化肥袋子里。 三下两下系好了袋口,大声说道“婶子是大户人家,有的是钱,估计也看不上这鸡,我还是拿回去让诗婷的爹娘自己吃了算了。” 楼上传来什么东西落到地上“咚”的一声。 “诗婷走,有事我们去外面说。”闰月拉了诗婷,也不管家兴妈同不同意,径直走出了刘家兴家。 出大门的时候,遇见刘家兴一只胳膊搂着一个打扮时髦的女孩,也不避着人,大摇大摆走了回来。 闰月更吃惊了,这诗婷在刘家,究竟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第一百五十一章 小姨子教训姐夫 刘家兴看到闰月的瞬间,像是一条馋骨头的狗,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 他放开搂着的姑娘,笑嘻嘻走过来,伸手就要朝闰月脸上捏“小姨子,这出落得越来越水灵了啊!” 完全无视站在一边的诗婷。 闰月一巴掌打落他的手“刘家兴,你是活腻了吧? 看样子咱们的合作关系我要重新考虑了。” “哎?小姨子说什么呢?咱们可是签了十年的供货合同,你单方面撕毁合同,可是要赔偿我们损失的。 是不是程诗婷?”刘家兴看向诗婷的眼神,恶狠狠,直接吓的诗婷一个激灵。 “刘家兴,你怎么这样!”跟来的女孩子气的撅着小嘴,在一边跺脚。 刘家兴也不惯着她,不耐烦的挥挥手“去去去,你先回去,我家里来客人了。 改天再去找你!” 刘家兴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穿着大花衬衫,一边儿耳朵上挂着个大银环,脖子上挂着根金狗链子,嘴上歪叼着烟。 浑身上下都透着挨揍的气息。 看他这花里胡哨的打扮,闰月就起心里发烦。 “走,诗婷咱们走。”闰月扯着诗婷,诗婷回过头去看刘家兴,走了两步就不走了。 闰月知道她不敢,这是让刘家兴管怕了。 “刘家兴你还是不是人?诗婷跟你来是过日子来了,是受你家欺负来了吗? 你看看她现在都成什么样了? 你还算个男人!” 刘家兴也不生气,还扬了扬脑袋,把遮住眼睛的头发朝后甩了甩“那又怎么样?她自己愿意的,是她硬逼着我娶的,我刘家兴是缺女人的人吗? 我现在要是一点头,马上就有人替换她的位置。 要不是看她怀着孕我早就……” 刘家兴扬了扬手,做了个打人的动作。 “早就怎么样?怎么样?刘家兴你当着我的面动她一根手指头试试!”闰月站到诗婷面前,把她护住,和刘家兴对峙。 刘家兴看着闰月的眼睛就发不起来怒,他换了副笑脸,“要是把她赶走,小姨子能跟我过日子,那我绝对不拈花惹草……” “啪啪”话音刚落,闰月反手给了刘家兴两个嘴巴“我让你满嘴喷粪,今天我这个当小姨子的,就替我叔婶教训教训你。” “程闰月,你敢打人,真是欺负人欺负到家了……”刘家兴捂着腮帮,还要说什么。 闰月又是两个嘴巴上去,刘家兴连躲的机会都没有。 结结实实挨了。 闰月是真用了力气,手掌都酥酥发麻。 记得上高中时,物理老师讲过“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看来真是这么回事。 打完刘家兴,闰月在他家堵在心口的那口气终于顺了。 “家兴,你疼吧?”诗婷不着人可怜的问出这么一句,闰月心一凉,难怪她挨欺负!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自己硬不起来,别人给出头她还心疼,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程闰月,今天你要是敢把她带走,就别回来了!”刘家兴不敢惹闰月,就把怒火转嫁到诗婷身上。 诗婷开始犹豫,闰月脸上带了阴郁的笑“是吗姐夫? 你要是敢不让诗婷回来,我就敢把她带回青牛村,然后今年黄瓜绝产,我再放出消息,就说堂堂宏伟药厂的厂长,和别的女人搞破鞋,休了自己的老婆。 就连老婆肚子里的孩子都不要了。” “你敢!” “你敢我就敢,别以为诗婷娘家没人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不了闹开之后我们回乡下,这里又没有我们认识的人,丢脸也丢不到我这!” “程闰月,算你狠!” “人在做天在看,刘家兴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闰月说完,也不等刘家兴说话,拉着诗婷就走。 她一只胳膊挎着一个帆布包,手上拎着那个化肥袋子。 另一只手牵着诗婷,真像个拾荒要饭的。 诗婷一步三回头,看着刘家兴走进院子,狠狠摔了门。 这才对闰月说了句“闰月,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可是你不该惹他们!” “为什么?他们这么欺负人,但凡有一点血性,也该反抗吧?” “……”诗婷没说话,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看来今晚的惩罚是免不了了。 婆婆还泡了一大盆衣服等着自己洗…… 闰月就近找了个饭店走进去,把化肥袋子往地上一扔“老板呢?我拿来两只土鸡,你们能代加工不?” 闰月算看好了,这两只鸡就算留到刘家兴家里,诗婷也吃不上一口肉。 能不能喝上汤都不一定。 看刘家兴妈那个德行,待保姆都比待诗婷好。 饭店老板乐呵呵走过来,给闰月和诗婷找了个空座。 让服务员把那两只鸡拿进厨房,吩咐他们赶紧杀了炖好端上来。 又对闰月说了加工的价钱。 “无所谓,再给我们上几个肉菜,速度要快!”闰月想着吃完饭还要去找秦关。 等着上菜的功夫,闰月看向诗婷,“他们家……” 话还没问出来,诗婷一把拉住闰月的手“闰月,我的事你可千万不要跟我爸妈说,他们,他们会担心的。” “诗婷,你还知道他们担心你! 你都结婚这么久了,他们总不能连家都不让你回吧? 你父母养你一场,就白养了?” “家里,家里活多,走不开。”诗婷越说声音越底,这理由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闰月拉过诗婷的手,翻过来手心朝上,那手上又是茧子又是倒刺,还有摘菜染上的菜浆,洗也洗不掉的。 “你看看,你看看他们把你作践成什么样?在家三婶连碗都舍不得让你刷,你跑到这儿来当保姆! 要是三叔三婶知道了,说什么也得接你回去,家里把你养大,不是让你当保姆来了!” 诗婷抽回手,低了头小声道“闰月,你别说了,人家都看着呢!” 闰月叹了口气“都这样了,还死要面子活受罪呢。” 很快炖好的鸡和闰月点的菜端上来,诗婷浑身都不自在了“闰月,那鸡就够吃了,还要了这么多菜,吃不完浪费。” “吃吧,看你瘦的这么可怜,人家怀孕都养胖了,你看你……” 诗婷先喝了口鸡汤,感叹一句“热乎鸡汤这么好喝!” 第一百五十二章 赖着不走 “热乎鸡汤这么好喝?!”闰月的眼珠子差点瞪掉出来。 合着诗婷一个孕妇,在刘家连口热乎鸡汤都喝不上? 诗婷看出闰月的疑惑,用勺子搅着碗里的鸡汤说:“闰月,家兴妈太不是人,从我进门开始,她就拿我当佣人使唤,每次吃饭都是他们先吃,我只能和王妈在厨房吃些他们剩的。” 吃剩饭,别说凉鸡汤,怕是连鸡肉都吃不上。 “你何苦!”闰月鼻子发酸,可是一想到事已至此,再说无益。 她夹了一个鸡腿放到诗婷碗里“今天你吃个够,剩下的鸡肉也都拿回去,自己吃不给他们。” 诗婷感激的冲闰月笑笑,拿起鸡腿上去就咬了一大口,然后腮帮鼓鼓的咀嚼着。 “诗婷,你结婚的时候娘家那边没来送亲的,是不是家兴他妈不高兴了这才如此对你?”闰月自己喝了口鸡汤,问道。 不提婚礼还好,一提婚礼,诗婷眼圈一红,两眼盛了两汪辛酸委屈的泪。 她强忍着,使劲眨巴眼睛,不让那水掉出来。 吸了吸鼻子说道“还幸亏家里那边没来人,其实哪有什么婚礼,他们是开车把我接了过来,到他们家,屋子里也没装饰,酒席也没办,就连贺喜的亲朋都没有。 直到现在,我们盖的行李还是旧的……” “什么?刘家兴简直欺人太甚!”闰月一拍桌子,猛地站起来。 她现在实在后悔,刚才打刘家兴打轻了。 就刘家兴家那个条件,不至于连被褥都不置几套新的。 而作为独生子的刘家兴结婚,他父亲以前又是厂长,朋友亲戚肯定少不了。 可照诗婷说的这个情况,这刘家兴根本就没想让大伙知道他结婚了。 他们家根本就没把诗婷当成儿媳妇儿,当成一家人! “闰月,你小点声儿,别人都看呢!”诗婷轻轻扯了扯闰月的衣角。 闰月这才想起来,就算要收拾刘家兴,也得让诗婷把饭吃完。 闰月气呼呼坐下,再也没了胃口。 看着诗婷吃东西吃的狼狈,闰月十分心疼。 把炖好的鸡肉,挑好的放到诗婷碗里。 诗婷吃的连头都不抬,哪里还有在青牛村娘家时的挑剔样子。 眼看着盆里的鸡肉渐渐减少,闰月又想起来一个问题“诗婷,你和刘家兴登记没有?” 诗婷把脸从肉碗里抬起来,脸上还沾着肉丝“家兴说了,等我生了儿子,再去办结婚登记手续。” “诗婷你傻啊?等你生了儿子?万一你肚里的孩子是个女儿怎么办?”不知为什么,闰月看到诗婷的那一刻,就觉得她肚子里的是个女儿。 谁知道她这么一说,诗婷顿时脸都白了,啃了一半的鸡翅膀也从嘴里拿出来“闰月,你说什么话呢?多不吉利! 我的孩子一定是个儿子,一定! 家兴还说等我儿子生出来,我们家婚礼和满月酒一起办。” 完了,诗婷这是生活在她自己的梦里醒不过来了。 闰月往椅背上一靠,抛给诗婷一个怒其不争的眼神。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话一点儿不假。 “诗婷,你这怀着孕,刘家兴就明目张胆的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他父母不管吗?” “他父母哪里会管,家兴无论做什么都是对的,我做什么都是错,我也不敢说,一说,他们就要把我赶出去,我这大着肚子,能去哪儿?” “你可以回青牛村!家里还有我和三叔三婶,总不至于让你在这里受委屈。” “闰月,我也想了,真要回去我就回不来了,刘家兴恨不得把我撵走,把别的女人接家里来。 反正现在和你的合同也已经签了,他对我……原本就没什么心思。” “你知道还这么和他靠着,这不是浪费自己的青春吗?” “呵呵青春,反正我也这样了,我就赖在他家不走,就让他们心烦,让他们不开心。 他们不让我好过,我也绝不放过他们。” 闰月见劝不动诗婷,也只好由着她。 用脚丫子想,诗婷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让孕妇趴在地上擦地洗衣服的事都能做的出来,家兴妈也确实够狠的。 一顿饭吃了将近两个小时,诗婷才在闰月的搀扶下,一只手托着肚子走出饭店。 把诗婷送回家,闰月没有进门,只是把秦关的电话号给了诗婷“我可能要在这呆三五天,你有事就挂这个电话。” 见诗婷答应了,缓步进屋,闰月才按照秦关给的地址一点点打听着找过去。 诗婷已经很久没吃过这么饱的饭了。 推开门进屋的时候,家兴妈正在客厅沙发上坐着看电视。 见诗婷回来了,她抬手用遥控器关了电视,虎视眈眈看着诗婷问“你那个妹妹带你去哪儿了? 你真是长本事了啊,这是有娘家人撑腰了是吧?胆子大的连问都不问我一声就走?” “妈,我们就去吃了顿饭……”诗婷低声替自己辩解着。 楼上传来女人压抑的叫声。 诗婷抬头向上看了一眼,脸色惨白。 这个女人应该不是上次带来那个,叫声都不一样。 家兴妈见诗婷抬头看,胳膊环抱在胸前斜了眼,鼻子里“哼!”了一声“看什么看?你现在是个废物,也让我儿子跟你熬着吗?” “妈我没有。”诗婷心里委屈的,差一点扭头就走。 肚子里的孩子适时踢了她一脚,提醒着自己的存在。 诗婷忍住了。 “还不去把衣服洗了!呆在这干什么,看见你就来气!” “是,妈!”诗婷答应一声,直接去了卫生间。 卫生间的大洗衣盆里,泡着的衣服上又多了一个镂空胸衣。 不是自己的,也不是婆婆的。 诗婷叹了口气,坐下去挽起袖子,拿起那个胸衣使劲揉搓着,像是把自己的心掏出来使劲磋磨。 自从她来到这个家里,洗衣机就成了摆设。 她直接替代了那个机器,就这家兴妈还不满意,一会儿说衣服没洗净,一会又说她洗的力道大了,把衣服都揉烂了。 诗婷叹了口气,楼上的声音还在继续。 她扯了一块卫生纸,揉成两个纸团把耳朵塞住。 然后低下头使劲吭哧吭哧洗着盆里的衣服。 第一百五十三章 惩罚 王妈路过卫生间的时候,朝里看了一眼,想要帮帮大肚子的诗婷,怕主子找自己麻烦。 嘴唇蠕动了几下,终究没说出什么。 诗婷肚子大弯腰辛苦,洗一会儿便坐直了,用沾满泡沫的手捶捶自己的后腰。 到了下午两点多,诗婷终于洗完衣服。 整个人又累又乏。 楼上那两位应该是完事睡着了,悄无声息。 诗婷把水倒了,擦了擦手,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敲着后腰,想去客厅沙发上躺会儿歇歇。 身子刚刚躺下去,婆婆又打着哈欠下楼了。 一眼看见诗婷在沙发上躺着,“嗷”一声炸了“程诗婷!你还要不要脸?!” “妈我怎么了?活都干完了。”诗婷胳膊撑着从沙发上坐起来,困的简直要粘在一起的眼皮,强撑着睁开,不解的看着老妖婆。 不知道她又要整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活儿干完就没事了?上午那事儿还没完……” “上午什么事儿?我不就是和我妹出去吃顿饭?”诗婷想趁着刘家兴在家,和婆婆理论几句。 老妖婆不认识闰月,刘家兴是认识的。 他们做药的原料可是自己妹妹和爸妈提供的,今天闰月不提,她都忘了这茬儿。 “吃顿饭?你以为就吃顿饭这么简单? 家里是没米还是没水?花钱出去吃饭!” 欲要加之,何患无辞! “是我妹拿的钱……”诗婷刚说一句,家兴妈就操起扫地的扫把,朝诗婷身上招呼“我让你顶嘴,我让你顶嘴! 胆子越来越大了,我说一句你就对付一句!” 诗婷背过身去,抬起两只手护住自己的头,家兴妈还算没有良知泯灭,扫把“嘭嘭”打在诗婷背上,没有碰她的肚子。 楼上刘家兴的房门“咚”一下被推开“干什么你们,睡会觉吵翻天了!” 诗婷好像抓到了救星,眼巴巴朝刘家兴看过去,希望他能救救自己。 谁知刘家兴看都不看她一眼,叫上睡得迷迷怔怔的女人,两个人下楼走了。 路过他妈身边时,老妖婆换了付笑脸“儿子,妈忘记你睡觉了,要不你们再回去歇会儿,妈不吵了,再让王妈给你们做些好吃的?” “不用了,烦死个人!”刘家兴穿着个大裤头,光着膀子。 路过诗婷身边时,把手里的衣服甩到肩膀上,差点扫到诗婷的脸。 诗婷一躲,刘家兴身后跟着的女孩掩嘴偷笑。 那面相看上去也就十六七岁。 “刘家兴你个缺大德的,糟践青苗,你会遭报应的!”诗婷只敢在心里骂一句。 刘家兴摔门走了,老妖婆似乎是才想起来自己原本要干什么,几步窜到厕所,很快传来哗哗的水声。 诗婷趁机赶紧上楼。 推开自己和刘家兴的房门,诗婷欲哭无泪。 屋子里汗味混合着体液的气味儿,令人作呕。 床上的被褥揉成团,还浸染着一块块的脏东西。 诗婷挪到窗前,开了窗通风,又把被褥叠好,嫌弃的放到一边,换了一个床单。 这才躺倒在床上。 眼泪不争气的顺着眼角滑落,又被床单吸进去。 诗婷想着闰月的话,心里十分后悔当初自己设计来到刘家兴家。 谁知道有钱人家的事这么多,人心也坏,要是早知道,她说什么也不来。 八抬大轿接她也不来。 老妖婆上完厕所肚子轻松了,又在楼下骂了几句,这才出门不知干什么去了。 诗婷用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一阵倦意袭来,睡了过去。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天都黑彻底了,诗婷被肚子饿绞痛疼醒。 她从床上坐起来,两只手向后反撑在床上,肚子使劲朝下坠着疼。 额角有冷汗流下来。 怕是要生了,现在刚刚九个月,有可能是今天又是洗衣服,又是擦地,也没休息好,累的。 “妈,妈!”诗婷喊了几声,又等了一会儿。 本以为老妖婆会骂她叫魂呢。 这时候就算有人骂,她也高兴,起码有个人管自己。 可是没有。 “妈,我怕是要生了,快来人啊!”一股热流从腿间流到床上,诗婷更害怕了,喊叫的声音都变了“妈,妈,救命啊!” 老妖婆没来,王妈急急的跑了上来“哎哟,你可别喊了,喊破喉咙夫人也听不到,她去参加什么聚会去了。 你这是,这是……哎哟我的天啊,谢了怎么好!”王妈奓着两只手,在屋地转圈。 听说家里没人,诗婷反倒淡定了“王妈,你赶紧帮我挂电话叫救护车。” 这时候城里也不是家家都有电话。 刘家兴父亲因为厂里事多,为了方便别人找他,家里还安了电话。 王妈见夫人打过,问了诗婷医院的电话号码,赶紧去拨通了,说了地址。 然后随便收拾了几件衣服,准备给诗婷带到医院去。 幸好诗婷嫁过来,三婶偷偷给了她一笔体己钱,让她留着自己用。 救护车接了诗婷,王妈不敢跟去,要是锁了门夫人回来了敢把她辞了,她还指着这分工钱给儿子娶媳妇。 诗婷知道闰月在这个城市,想挂电话把闰月叫过来,可是自己动不了,身边又没个可指使的人,只能作罢。 诗婷一个人,在医院里折腾了一宿,在第二日天蒙蒙亮的时候,终于生下个不足月的女孩。 那孩子因为营养不良,一张小脸瘦的抽抽巴巴,小胳膊小腿也是皮包骨头。 当医生说出“是个女儿。”这句话,诗婷觉得天都要塌了。 好像瞬间没了活路。 也就刚刚出产房,刘家兴母子便过来了。 他们连看都没看诗婷一眼,刘家兴还好,瞧了孩子一眼,便嫌弃的皱了眉“怎么生了这么个玩意儿!” 他妈直接扯了医生问“是男是女?” 待听到是女孩之后,连看都没看一眼,指着诗婷鼻子骂道“没用的东西,白白养了你一年,浪费多少米粮,本以为你能生个儿子出来,免得计划生育让我们家家兴断了后。 谁知道却是个不争气的姑娘崽子。” 诗婷气急,仍旧叫了一声“妈,男女也是家兴的骨肉,是您孙女儿。” 第一百五十四章 野种 家兴妈朝新生儿瞥了一眼,然后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这不是我孙女! 你看她哪里像家兴半点! 再说哪有怀孕才九个月就生的,这孩子分明是你来我们家之前就有了,别想赖在我们家兴头上。 这就是个野种!” 一声野种,犹如晴天霹雳,把诗婷震蒙了。 婆婆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她不承认这是刘家兴的孩子? 不承认就肯定不会把自己和孩子接回家去。 他们,他们这也太欺负人了! “妈……”诗婷还要说什么,老妖婆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别叫了,从今天起我不再是你妈,你爱哪儿去哪儿去! 带着个野种,我们家跟你丢不起这个人!” “家兴!”诗婷把希望寄托在刘家兴身上,希望他能念在一年夫妻的情分上,哪怕收留她和孩子一个月,等到满月了她再做打算。 可是,刘家兴毫无意外的又让她失望了“别叫我,我听我妈的,她不认你们我也没办法。” 丧尽天良的一家人就这么把诗婷母女抛弃了。 至于公公那人,诗婷连求他的心情都没有。 那就是个妻管严,婆婆的做的很多事,都是他默许的。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三天后,诗婷交的住院费花尽,医院下了让她出院的通知。 诗婷抱着软软的,弱弱的小女儿,站在县城的大街上,求告无门,举目无亲。 想去刘家兴家闹一场,把孩子扔那就走。 可是自己和刘家兴连结婚证都没有,婚礼也没办,这事无论从法律上还是人情上,人家一口咬定孩子不是他们家的,一点办法也没有。 再说她也舍不得孩子。 诗婷想起闰月的话,才几天功夫,就印证了。 现在她连给闰月挂电话的勇气都没有,要是这时候回青牛村,父母的脸是真的让自己丢尽了。 要死死在外边,不能回老家去丢人。 诗婷抱着孩子找到唯一认识的刘玉梅。 刘玉梅还算仁义,听说诗婷的遭遇后,把二婶和刘家兴一顿大骂。 逼着刘家兴拿出一千块钱,算是给她们母女的营养费。 刘玉梅还给诗婷租了个房子,安顿她们母女住下来。 又自己花钱,找了个老妈妈伺候诗婷的月子。 好歹算是把月子熬下来,诗婷想着不能总是靠刘玉梅的救济。 可是找了几处活儿,人家都嫌她带这个孩子是拖累。 孩子的奶水又不够吃,从刘家兴那要来的钱,还得省吃俭用,不知能花到什么时候。 娘俩熬着日子,苦是苦,心情却比在刘家好上许多。 刘家兴除了经营厂子是正事,其他时间仍旧吊儿郎当,身边的小姑娘换了不知多少,始终没有正式结婚。 闰月那日离开诗婷之后,找到了秦关所在的厂子。 万山海听说闰月来了,亲自安排饭店接待。 闰月可是他们药厂的财神爷,没有闰月的人参和桃花泪,华佗药厂就没有可以和宏伟药业抗衡的资本。 特别是秦关来了之后,用闰月的桃花泪研制出的补气血的养颜桃胶,简直卖到疯狂的地步。 就连宏伟药厂的黄瓜胶和瘦身黄瓜汁,都给比了下去。 还有用人参研制出来的药品,那延年益寿的效果,不仅让万山海成功的活下来,就连生活都有了质量。 他甚至开始筹划十年以后的事情。 放在以前,活到什么时候还不一定呢,哪里敢想那么多? 现在敢了,全是拜闰月所赐。 饭桌上,万山海端着酒杯,非要敬闰月一杯酒“闰月,你不光是我战友的恩人,也是我的恩人,这杯酒我早就想敬你,你必须喝,你受得起!” “万伯伯,闰月是真的不会喝酒,这酒我替她喝了,心意让她领。”秦关端起酒杯,和万山海碰了一下,替闰月挡了一杯。 一杯酒下肚,从来没喝过酒的秦关,只感觉一股热辣辣的气息,从嘴里一直烧到胃里。 他赶紧夹了两口凉菜吃了。 万山海看着秦关这宝贝疙瘩那张红的像血一样的脸,哈哈大笑“秦关,不能喝就说,换成凉水也好,怎么就这么实在!” 秦关看了闰月一眼,不好意思的笑。 “秦关,万伯伯也得感谢你,到了我们这就研制出新药,可是给咱们药厂立了大功一件,回头我得好好奖励你,也算给那些技术人员做个表率。” “万伯伯说的哪里话,其实这事儿还得感谢闰月,我在京城也在实验室呆了好几年,没研究出什么结果来。 要是没有闰月的桃花泪,我也没有这个成果。” 万山海笑眯眯看了闰月一眼,接道“对,感谢闰月,咱们闰月就是旺夫命。” 一句“旺夫命”把闰月和秦关又造了个大红脸。 秦关就连脖子和耳朵都红了,热辣辣发烫。 “万伯伯”闰月笑过后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你每次去取人参,都只拿三五颗,而且也没听说你们用人参制出来的药哪里有卖,你们这么大个药厂,就只用那么几颗人参就够了?” 这个问题闰月都思考了好长时间,因为怕涉及到万山海商业上的机密,她一直没好意思问。 今天一同吃饭的没有外人,闰月终于问了出来。 自己那边的人参马上要扩大规模,要是万山海这里需要的少,还得赶紧另外找买主。 万山海听了闰月的话,把送到嘴边的酒杯又放下说道“闰月,我们那个药根本就没大批量生产,除了我自己用,其余的都提供给了某大医院,作为那个医院的抢救用药。 普通老百姓是接触不到的,只因为野生人参太过珍贵,价钱又高,一般人用不起。” 原来是这个原因! “也就是说,那种药也可以批量生产?” “当然可以!我们既然能研制出来,并提供给医院,当然可以批量生产。 只是人参是个问题。” “万伯伯,要是我有足够量的人参供应,你们能不能加大生产量? 然后价钱便宜些,这药研制出来就是造福百姓的,如果只能救治一部分人,那意义就不大了。” “足够量的人参供应?”万山海饶有兴致的看着闰月,有些怀疑她的话。 第一百五十五章 较量 万山海见闰月答应的痛快,想着她怕是真的心里有底。 “闰月,你说的是真的? 这野生人参和人工培育的可不一样,野生参生长速度慢,蕴含的精华可不是家参能比得上的。”万山海生怕闰月是因为能培育出治病的西红柿,心里有些骄傲,所以把这种不确定的事情说出来,用家参和自己合作。 到时候药效达不到用山参的效果,那这种药制不制还有什么用。 他可是一个严谨的老头,治病救人的东西,必须真材实料,人命关天的事情含糊不得。 “万伯伯,不瞒你说,我来这里之前把青牛村后山最高的山头买了下来。 我提供给您的野山参就是从那里挖来的。” 万山海听了闰月的话,并没有什么反应。 山参这种可遇不可求的东西,就算你买十座山,能有什么用? 遇到全凭机缘,可不像萝卜白菜,遍地都可以生长。 倒是秦关,听说闰月又买了一座山头,有些惊讶“闰月,你不是把青牛村的土地全部买下来没多长时间? 这又买一座山,你能顾得过来?” 闰月喝了一口杯里的饮料,这才嘴角上扬道“我一个人是管不过来,可是青牛村那么多人,只要给他们开资,找个巴能帮我管理的人,还是有的。” 秦关嘘了口气,可是自己对闰月那边的事情,什么也不懂,又帮不上忙,这让他觉得自己很没用。 得想个办法帮帮闰月,她一个姑娘家,太累了。 可是自己研究那东西,怎么和种地也联系不到一起。 想到这些,秦关神色不由得有些黯然。 万山海看出秦关的落寞,问道“秦关,你研究的那个防治癌症的课题,有没有什么进展?” 秦关点头“有的,也是从桃花泪里提取的一种物质,不过效果不是太大。”说起这个秦关有些不好意思。 用万山海提供的实验室和条件,研究防治癌症的药品,研制出来之后还要拿去给京城的研究所,这事儿做的有些对不起万山海。 好在自己提前和万山海说了,万山海非但不反对,还十分的支持。 这让秦关越发的不好意思。 万山海见秦关笑的尴尬,转向闰月,指着万山海道“闰月,你看着没,我就喜欢有上进心又知道感恩的年轻人。 小秦到我这来,还没把研究所那边忘了,他这药若是研制出来,那可是利国利民的大事! 不光我,你也要支持。 这事可不能光想到个人利益,一旦这种药研发出来在国际医学上,都是个进步啊。 来小秦,我老头子再敬你一杯,希望你尽快把药搞出来,造福社会。” 秦关慌忙站起来,用手里装着饮料的杯子,和万山海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喝完杯中酒,万山海叹了口气“唉,可惜最近厂子出了点小状况,我这把老骨头还不知能把厂子坚持开到什么时候……” “状况?万伯伯的药厂不是一直销路都很好吗?”闰月看了秦关一眼,药厂能有什么状况? 新研制的桃花益气补血口服液也卖的挺好。 秦关就在华佗药厂呆着,也没听他说药厂出什么状况啊。 闰月疑惑看向万山海。 万山海苦笑摇头“还不是那个宏伟药厂! 老厂长在的时候,我们还有些交情,生意也能互不影响。 现在换成他的儿子刘家兴,好家伙这个年轻人那可是天不怕地不怕,他是老大。 把我们这些药厂挤兑的脚跟不稳不说,还不按套路出牌,抢客户,诋毁我们其他几家药厂的产品,反正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前几日我们几家药厂碰了个头,商讨了一下对策,可是他那边新生产的黄瓜胶和黄瓜祛斑去疤面膜,效果是出奇的好。 这样我们拿他也没办法,那刘家兴更是猖狂的不得了,走路都昂首挺胸,从不正眼看人。 现在我们的桃花益气补血口服液的销路,受了他不小的影响啊。 关键是他那黄瓜胶是纯天然的,能敷脸能喝,喝了还可以减肥,使身材苗条,你说气人不气人? 现在就是不知道他那黄瓜胶里到底添加了什么成分,对人有没有害处。 而且只知道他们一车车往回拉黄瓜,也不知道作为原材料的黄瓜是从哪里来的。” “他那黄瓜胶没有对人有害的物质!”闰月嘴里嚼着一块竹笋说道。 “你用过?”万山海看着闰月问。 “没有,因为他那黄瓜就是从我那里买来的!” 闰月的话,让万山海吃了一惊,闰月的西红柿能治病,现在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她种出来的黄瓜还有这么多效果,自己怎么没听说? “万伯伯,我们的黄瓜一上市,就和刘家兴签了十年的合同,只因为刘家兴有个堂姐和我三叔的女儿诗婷是朋友,我那大棚是和三叔合伙种的,而且刘家兴现在的媳妇,是我三叔的女儿,所以……” “刘家兴现在的媳妇?”万山海诧异问道“我们怎么没听说刘家兴有媳妇了? 前几日我们制药界人士有个聚会,刘家兴还说自己单身,还有人要给他介绍对象。” “刘家兴就是个渣!”闰月在心里骂了一句。 不动声色跟万山海解释道“刘家兴不但娶妻了,而且他媳妇已经怀了九个月身孕,快要生产了。” “那个怀孕的,不是说是刘家兴家保姆吗? 我还听别人说刘家兴母亲虐待保姆,对那个怀孕的保姆动辄打骂,原来是他家儿媳妇。 那可够可怜的,怎么就嫁进他们家,而且那刘家兴,生活作风好像也不怎么检点……”万山海见闰月脸色不好,意识到自己有些说多了。 他给闰月夹了一筷子竹笋“来,闰月尝尝我们这的特产,这竹笋可是这里的畅销货,都往外国出口的,咱们自己想吃都不好买。” 闰月又夹了一块竹笋放进嘴里,那清脆的口感像是吃脆骨,让人欲罢不能。 要是自己那座山上也能种这种竹笋…… 闰月的思绪从诗婷一家人身上挪开,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第一百五十六章 买竹苗 从饭店里出去,闰月和秦关告别了万山海,朝闰月住的旅店走过去。 这时的旅店管理很严格的,闰月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就让李强给开了介绍信。 还带上了户口簿,以证明自己的身份。 否则旅店是住不进去的。 秦关拉着闰月的手,对她能来看自己,表示出少有的兴奋。 “闰月,我这段时间实在太忙了,等药厂这边渡过难关,我就回去看你,你这么来回跑也实在辛苦。” 闰月低着头,把路上的一个小石子踢远,心里甜滋滋的。 “秦关,你说的厂里遇到的麻烦事,就是和宏伟药厂的竞争吗?”闰月突然想起这个问题,问道。 秦关点头“对,就是这事儿。” “做生意免不了竞争,不管是不是恶意的,这事儿避免不了。”闰月想起自己做服装生意的时候,那竞争比这两个药厂激烈多了。 要不怎么说商场如战场呢。 “我也不懂这生意上的事情,只是看着万厂长这段时间挺愁的,又没有什么帮他解决的办法,替他着急。”秦关挠挠头,这做生意的事情对他来说,还不如在实验室里摆弄瓶瓶罐罐来的容易。 “这事儿他们总会有办法的,我还是种好我的地,你呢就搞你的科研,其他的事也不是咱们该管的。” 其实闰月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那办法太缺德了。 自己可以从黄瓜上做些手脚,让刘家兴的药厂败落下来。 可要是那样的话,自己和他不就成了一样的人了么! 想起刘家兴,又想起诗婷,闰月十分后悔和刘家兴签了十年的供货合同。 这要是签个一两年,是不是就可以凭这个拿捏住刘家兴,让他对诗婷好点儿。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闰月转向秦关“秦关,诗婷在刘家兴家过得一点也不好。 我把你的电话给了她,诗婷是轻易不求人的性子,万一她挂电话找你,你一定要帮帮她。 我这实在离得太远了,又不能长时间在这里呆下去。” “闰月你放心,你交代给我的事,我绝对办好。”秦关的眼睛,在傍晚的夕阳下闪着亮亮的光,闰月从那里看到了他对自己的爱意。 她展颜一笑,伸手指着前边人来人往的一个地方“那里是什么地方?怎么这么多人?” “哦,是新成立的夜市,走我带你过去看看!”秦关拉着闰月的手,两个人嘻嘻哈哈朝夜市跑过去。 城里的夜市闰月以前也赶过,不过没有这么多人,没有这么热闹。 看来国家的经济发展是真的够快的。 秦关先买了一个大大的棉花糖,递到闰月手里。 闰月高兴的接过来舔了一口,又送到秦关嘴边。 秦关宠爱的擦去她嘴边的一缕糖丝,“你吃吧,我不爱吃这么甜的东西。” 闰月也不客气,大口大口的咬。 夜市的人超级多,路边摆摊的人也多。 随着人流挤来挤去,秦关死死牵着闰月的一只手,生怕把她给挤丢了。 终于两个人被挤到一个略微僻静处,闰月一低头,看见摊位上的新鲜竹笋,连手里的棉花糖都顾不上吃了。 “竹笋?”闰月蹲下去,嘴里似乎还有在饭店吃的竹笋的味道。 “姑娘,新挖的,买几根回去吃吧。”卖竹笋的老人一看就是个老实人。 他穿着朴素,一双老手满是裂口。 见闰月看竹笋,赶紧借着临近摊位的灯光,把两个最大的竹笋拿给闰月看。 竹笋确实新鲜,上面沾着的泥土还是湿乎乎的。 “大爷,您这竹笋能栽活吗?” 老人听闰月问出这么一句,就知道这人不是想买竹笋的。 他失望的把竹笋放到面前的地上“这姑娘说什么笑话,竹笋哪里能栽,都是栽竹子,竹子活了才能生竹笋……” “那大爷,你有竹苗卖吗?”闰月继续问个不停。 “竹苗倒是有的是,可惜现在季节不对,那东西都是春天才能栽活的,秋天还没听说有人栽。” “那大爷……”闰月顺势坐在地上,抬头看着那大爷苍老,褶路纵横的脸道“我现在要是要买竹苗,您能给我挖些来吗?” “姑娘。您要买笋子便买,不买别拿我老人家寻开心,耽误我卖东西。 我家里还等着用钱。”老人有些不耐烦了,觉得闰月是无理取闹。 “大爷,您这些竹笋我全要了,明晚这个时间您给我带来些竹苗好不好? 有多少要多少,我给你两元钱一棵!”闰月说的真诚无比。 而且价钱给的也高。 摆摊的老人春天的时候也卖过竹苗,都是一元钱一棵,大的最多卖到一块五。 闰月给两块钱一棵,他有些动心。 “姑娘,这时候栽竹子,我可不敢保证它能活,你给我这么高的价钱,要是栽不活,不是亏大了? 到时候你可别说我老头子骗人。” “放心大爷,你先把这竹笋给我量一下,竹苗我先给你十块钱定钱,等竹子拿来了我再把钱全部付清。 栽活栽不活我都不怪你。” 老人听闰月这么一说,这才从身后拿出个旧的盘称,把竹笋量好了,一共五块二毛钱。 闰月拿了竹笋,付了钱,又多给老人家十块钱竹苗的定金。 看着老人收拾了摊子走了,秦关埋怨闰月“连人是哪里的都不知道,你不怕他骗你?” “你跟我来!”闰月拉着秦关,秦关拎着竹笋,两个人远远的跟在老人身后。 眼见着那老人家进了一个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药店。 “这回你信了吧?”闰月看向秦关。 秦关这下放心了,卖了东西第一时间就去买药,说明家里有病人。 有病人需要的钱就多,看样子不是个骗子。 闰月回到住处,看守旅馆的大妈直接把秦关给挡在外面,没让他进去。 闰月只好嘱咐他“把这竹笋给万伯伯送去,明天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晚上夜市开始的时候,你再来这里找我。” 秦关答应一声,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旅馆大妈撇了撇嘴问闰月“你对象吧?长的人模狗样的,现在外面骗子多,小姑娘可多长个心眼儿,别上了当!” “谢谢大妈,我知道了。”闰月说完捂着嘴笑,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一百五十七章 骗子无处不在 第二日晚上,秦关早早就来找闰月。 两个人在集市上,昨天那个老者摆摊的位置等了一个晚上。 直到夜市都散场了,也没见老者来。 “或许是竹子不好挖,还没挖几棵,明天兴许就来了。” 秦关送闰月回去的时候劝道。 闰月不说话,那老者给人的感觉绝对不像个骗子。 第三日第四日,闰月和秦关两个人又等了整整两个晚上,仍旧不见老者的影子。 第五日秦关过来找闰月的时候,闰月下了下决心“今晚最后去一次,他来就来,不来就算了。 我这一晃出来快一周了,家里还有一大摊子事儿,三叔三婶也忙不过来。 知道万伯伯药厂的事情,不是因为我的原料质量问题,我也就放心了。 他今晚不来,我明天就回青牛村。” 秦关攥紧了闰月的手,虽然心里面恋恋不舍,可青牛村那边的事实在又放不下。 两个人说着话,走到集市上。 随着拥挤的人流朝第一天看见卖竹笋老者的摊位那边走过去。 远远的,一辆驴车拉着几捆青翠欲滴的竹子,车辕上坐着的,正是那个卖竹笋的老人家。 “闰月快点,他来了。”秦关拉着闰月,从人缝中挤过去。 “哎哟,你们俩来了,我还怕这么多天不来,你们找不到我,不要这竹苗。”老人看到闰月和秦关,赶紧从车辕上跳下来,一脸歉意。 “大爷,我们找了你好几天,还以为你不会来了。”闰月直接把自己的担心说了。 “怎么会?我老刘头还没拿过人家的钱不办事儿,那不是成了骗子啦? 实在是家里有事,走不开……”老人一边说着,一边从车上扯下一捆竹苗让闰月和秦关看“我这竹苗都带着土坨,还用塑料捆上了,就是怕季节不对,你们回去栽不活。” 闰月看着竹苗赞许的点点头“还是大爷想的周到! 这竹苗一共多少棵?我把钱给你。” “一百零六棵,就按一百棵算吧,您给的价钱也高。” 闰月数了钱,递给刘老头。 刘老头把钱揣进贴身的褂子里,又用别针把兜口别好,这才问闰月“我把这竹苗给您拉哪儿去?” 闰月还没等回答,就听身后有人叫道“哎,老刘头,这就是你说的要竹苗的人吧? 我们这也拿来几捆,您看看一并收了去?” 刘老头歪头朝说话的人看过去,嗤笑道“二埋汰,你什么时候吃的了这个辛苦,也能上山挖竹苗了?” “老刘头你看你这说的什么话?这挣钱的事,总不能可着你一家来吧,你儿子瘸腿都能上山,我这好手好脚的怎么就不能挖竹苗卖?” “太阳朝西边出来了!”老刘头嘟囔一句,眼睛看向那两人身后的竹苗。 夜市有点暗,借着旁边摊位的灯光也有点看不清。 老刘头背着手走过去,弯了腰仔细看。 那个被称做二埋汰的人,便挡在老刘头身前,“看什么看,竹苗没见过?” 又转向闰月问道“姑娘,我这竹苗可比他那嫩着呢,您看看也两块钱一棵收了吧?” 不知为什么,闰月总有种这人要骗自己的感觉,可是看他的竹苗除了比老刘头的细小些,也看不出什么来。 细小倒也不怕,多喷一遍药水就能解决问题。 闰月刚要开口说留下,正好一起带回去。 就听老刘头笑道“二埋汰,你这是干惯了投机取巧的事了? 怎么拿这苦竹来骗人家外行?” “老刘头。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这明明是上好的楠竹,怎么能说是苦竹?!” “二埋汰,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这苦竹栽下去长的又细又矮,竹笋都是苦的,根本就没什么用。 就这竹苗给人都没人要,你还要人家两块钱一棵,你这么干丧良心呢,这钱能得好花?” “老刘头你个犟种,我这明明是上好的楠竹苗子……”二埋汰上前一步,使劲推了老刘头一把。 老刘头后退几步,下一刻弯腰拿起地上的竹苗让周围看热闹的人看“你们看看这竹枝软不拉叽,你看看这竹叶,又短又宽,哪里像楠竹的样子。 咱们再缺钱也要把良心摆正了,别说这卖竹苗的消息是我跟你说的,就是别人说的,你也不能偷梁换柱骗人。 这东西栽下去,不是耽误了人家的收成?到时候让人骂你八辈祖宗,你骗那俩钱儿能花一辈子?” 二埋汰被老刘头戳中要害,恼羞成怒“老刘头,你好,你心正,你积德行善你儿子挖竹苗从山上滚下来!” 闰月听他这么一说,赶紧和秦关劝住老刘头,问道“刘大爷,你儿子从山上滚下来是怎么回事?” 老刘头听闰月这么一问,也不和二埋汰打嘴架了,一张满是皱纹的老脸又抽巴起来道“不瞒你们说,我儿子外出打工摔断了一条腿,老板连钱也不给,病也不给治,只好回来养伤。 这听说你们两块钱一棵要竹苗,就和我一起去山上挖竹苗,结果从山上滚下来,原本就没长好的腿又摔了一下,现在卧床不起,我这钱就是给他买药的。” 原来是这么回事,难怪这老人家好几天没来。 “姑娘,你看我们的竹苗……”二埋汰扯了扯闰月问道。 “不好意思,我要不了那么多,刘大爷这些就够了。”闰月也不得罪那两人,自己倒是不怕他们,可是自己走了秦关还在,还有刘大爷。 他们要是找刘大爷和秦关的麻烦,这事儿就犯不上了。 “姑娘,你也不差这几十棵……” “对不起,我就在房前屋后栽些乘凉,真的不需要那么多,你们再问问别人。” 说是问问别人,这又不是栽竹子的季节,能遇到闰月这么个傻子也不容易。 二埋汰和同伴对视了一眼,准知道这事儿是没戏了。 都怪那个多管闲事的老刘头,欠揍! 两个人扛起地上的竹苗,骂骂咧咧走了。 走到背人处,把竹苗往大沟里一扔,直接回村。 闰月带着刘大爷,把竹苗拉到自己栖身的旅店,卸到旅店窗下,又给了管事大妈一块钱,让她帮自己看一晚。 看着刘大爷调转车头要走,闰月突然有了个主意。 第一百五十八章 代收 “刘大爷!”闰月叫住老刘头“您等一下。” 老刘头勒紧缰绳,喝住驾车的驴子“姑娘,还有事?” “刘大爷,说实话,我在卧虎镇的青牛村买了一座山头,那山上我想养些鸡鸭。 可是山上原本长着成片的荆棘棵子,我就想把整个山头栽上竹子。 这些竹苗怕是不够的。” 老刘头眨巴几下眼睛,终于理会了闰月的意思“姑娘,你是说还要买竹苗?” “嗯”闰月点头“是要买。 可是我对这东西不明白,我信得过大爷的人品,您给我收购些竹苗不知道可以不?” “姑娘,甭说现在季节不对,就是这些苗子拿回去我都不知道你能不能栽活,再买,万一栽不成怎么办? 再说你那山头有多大?适不适合种竹子? 咱们这地界偏北,冬天还挺凉的,万一栽不活,这钱不是打了水漂?” “那大爷你有没有时间?能去我们青牛村一趟吗? 您帮我看看我们那里的地势,还有我那个山头的面积,需要多少棵竹苗? 还有那土适不适合种竹子?” 闰月怕老刘头不爱去,趁着他思忖的功夫,又特地嘱咐道“大爷,我那里有能治你儿子腿伤的蔬菜水果,您要是去我给您拿些,说不定您儿子的腿就好了呢。” 老人一听说闰月那里有治儿子腿的方法,眼里闪了亮亮的光“姑娘,那就七天以后,七天以后我过去,你到家就把这竹子栽上。 等我过去的时候,竹子要是活了,我就帮你做个预算,然后从我们那里给你多收些竹苗,要是等我去的时候这些竹苗死了,那就等明年开春再说?” “好,就这么办了!” 闰月目送刘大爷走远,又把秦关打发走,这才回屋歇息。 因着想到明日要回家,还有这竹子该怎么栽的问题,闰月一夜也没睡好。 第二天一早,就顶着两个黑眼圈爬了起来。 秦关借了药厂送货的车,已经等在旅店门口。 帮着闰月把竹苗装上车,直接送到客运站。 好说歹说,又多花了两个人的票钱,车上的人才同意把竹苗放在大客的备箱里。 “秦关,你回厂之后,往青牛村挂个电话,让三叔开四轮车去镇上接我一趟。”闰月生怕秦关忘了这事,到时候自己一个人不知该怎么对付这一大堆竹苗。 “放心吧,还有诗婷的事,我都记着呢!”秦关站在车窗外,眼巴巴看着坐在车里的闰月。 他多想把她留下啊,可是现在的条件…… 秦关下决心,得好好干,挣钱买所房子,早点把闰月娶回家来。 大客车喷吐着汽油味,从秦关身边开走,驶出去老远,闰月还看见他站在原地使劲挥手。 竟然也有些恋恋不舍。 人的感情还真的不遵循任何逻辑。 秦关刚回到药厂,传达室的大爷就叫住他“秦研究员,刚才有一个叫程诗婷的挂电话找你,说你不在,她说一会儿再挂过来。” 这么快诗婷就来电话了! 秦关走进传达室,看了下大爷记的电话号码,回拨过去是个公用电话。 又等了能有十分钟左右,电话响了起来,秦关赶紧过去拿起听筒。 “您好,这里是华佗药厂,您找哪位?” 对方沉默了一下,低声说道“我找秦关,他回来了吗?” “我就是,有事您说。” 对方听说是秦关,沉默了一会儿问“闰月她,她回去了吗?” “刚走,这会儿也就刚刚出县城,您是诗婷吗?” “秦大哥,我是。” “那你是不是有事儿?闰月走的时候告诉我,你要是有事,让我帮忙。” 对方的声音便带了哭腔“秦大哥,孩子发烧了,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孩子?闰月来的那天说诗婷怀孕九个月,这才六七天功夫就生了? 就算生了,孩子发烧刘家兴家的人呢? 怎么能让一个孕妇找外人帮忙? “诗婷,你别急,孩子发烧刘家兴和你婆婆他们呢? 你们家住在哪个位置?我去方便吗?” 秦关这么一问,诗婷干脆哭了起来“秦大哥,我因为生了个女儿,被他们赶出来了,现在住在……”诗婷说了个地址。 这地方秦关知道,是个棚户区,类似于贫民窟那种,周围住的都是穷人。 “诗婷你别急,我现在找个车就过去。”秦关放下电话,跑到大街上拦了辆摩托车,说了诗婷告诉他的地址。 等秦关赶到诗婷住处的时候,才出生几天的婴儿正哇哇哭的像要断了气。 一张小脸憋的通红。 屋里挺暗,地上放着一盆子用水泡着的衣服, 一个煤气罐旁边放着一个方桌,桌上放着几把挂面,一瓶酱,一瓶油,简单的不得了。 小婴儿躺在诗婷身边,就在里边的床上。 看样子哭了有一会儿了。 “孩子哭成这样,怕是哪里不舒服吧?”秦关用手背试了试孩子的额头,烫的他赶紧缩回了手。 这个刘家兴,简直丧尽天良!秦关在心里骂一句,对诗婷说道“诗婷,你自己行吗?我现在抱孩子去医院。” “……” 诗婷往起撑了撑身子,脸色苍白,哆嗦着嘴唇不敢看秦关的眼睛。 “那我先去了,孩子不能再耽搁下去了。”秦关抱着孩子就往出走,刚一出门,就差点被几个热心的大妈围攻。 “陈世美,你们看他那个德行,自己穿的溜光水滑,老婆孩子吃不上溜,还好意思来!” “我呸,还算个男人!把媳妇孩子扔在这里不管,让孩子哭成这个样子,这还算个人吗?” “你们看他那熊样,准是没结婚就把人家肚子搞大了,这是背着家人把崽生了,瞒着呢!” “缺大德的,你要把孩子抱哪儿去? 你要是敢把他扔了,我们就去公安局告你遗弃罪,群众的眼睛可是亮的!” 秦关紧紧抱着怀里的孩子,那哭声越来越弱。 也顾不得解释,秦关抱着孩子从几个大妈身边挤出去,直接去了就近的医院。 等从医院回来,孩子脸上的红晕已经褪去,在秦关怀里睡的非常踏实。 “诗婷,你这刚刚生了孩子,自己也不行啊,实在不行我送你回青牛村吧,起码有你爸妈在身边照顾着……” 秦关还没说完,诗婷就针扎了似的提高声音叫道“不行,秦大哥我求你,千万别让青牛村的人知道,就连闰月也别告诉行吗?” 第一百五十九章 出大事了 秦关不知道诗婷是怎么想的,她挂电话不就是要找闰月吗? 怎么这会儿又不想让闰月知道了? “诗婷,可是你自己在这里也不行啊,我厂子那边也挺忙的。”言下之意,他也不能经常过来。 诗婷眼睛始终没离了床上酣睡的婴儿,听秦关这么说,她才朝秦关看过来“秦大哥,玉梅姐说给我找个做饭的大妈,暂时还没过来。 这事儿要是让闰月和家里人知道了,他们就得赶过来,大棚那边那么忙,我不想拖累他们。 再说我是被刘家兴家赶出来的,这事儿只有你知道。 万一传回青牛村去,我还有什么脸回去? 所以,我求求秦大哥帮我保密,等我满了月就可以出去找事做,就没有这么难了。” 秦关叹了口气,难怪闰月说她死要面子活受罪,都这样了还想着脸面呢。 关系不是太近,又不能深劝。 秦关转身出屋,就近找了家粮店,买了十斤小米,一袋挂面。 又从菜店买了五斤鸡蛋,一袋红糖。 坐月子需要什么他也不懂,大概齐就是这些东西吧。 路过肉摊的时候,又花了五块钱,买了几斤肉。 生孩子吃点有营养的总错不了。 把这些东西送到诗婷那里的时候,诗婷正在给孩子喂奶。 秦关造了个大红脸,把东西放在门口也没进去。 离开的时候又被胡同口嗑瓜子的几个大妈指点了一番。 做好人还真是难啊! 这闰月交给自己什么任务不好,怎么就让自己帮忙管一个坐月子的人。 不对,闰月应该也不知道诗婷生了孩子。 闰月确实不知道,她正坐在回卧虎镇的大客车上做美梦。 陶渊明不是说过吗,这世上有人爱菊,有人爱牡丹,有人爱荷花。 自己就喜欢竹子,喜欢就种一座山。 自己还喜欢桃花,喜欢就让桃树冬日里也开花结果。 就连老天爷都得顺着自己的意愿来! 万千罗生门,各赏彼岸花,有人日日车马喧嚣,有人悄悄修篱种菊,自己就是后一种。 闰月的嘴角不自觉的上翘着,眉眼弯弯。 车子来到卧虎镇,闰月刚从车上走下来,就看见三叔和侯三儿已经等在了那里。 “三叔,三哥!” “来了,来了,闰月,秦关说你买了不少竹苗?在哪儿呢?” 闰月从车上下来,脚踩到实地上才答道“在后备箱里。” “闰月,这时候栽竹子,你确定行?” “我说程老三,你是没长脑子还是信不过闰月? 那黄瓜柿子还有桃可是都春夏开花结果的,闰月不是让它们冬天也结了?”在侯三儿这里,对闰月佩服的是五体投地。 无论闰月做出什么决定,他都无条件相信。 闰月要是说树上能结鸡蛋,他绝对会爬上去看看。 能让黄瓜柿子治病,还能让自己生儿子的人,怎么能用惯常的逻辑去看待。 “也是,也是!”三叔连连点头,闰月的本事他见过,不由得不信。 大客司机打开备箱,一捆捆的竹苗被他们从备箱里拖出来。 虽然已是初秋,可那竹苗仍旧青翠欲滴,没有半点要蔫黄的样子。 三叔把“不知能不能栽活”的话,压到心里,几个人把竹苗扛到开来的四轮车上。 “闰月你看看,我说我跟来,他还不让,就这活离了我你们俩能行?”侯三儿装完车,盘着腿坐在四轮车上跟闰月吹牛。 “三哥,那你就好事做到底,到家帮我把竹苗扛到新买的山上,然后找几个人栽好。”闰月装作风轻云淡的样子,提出了要求。 “不会吧,闰月你让我把竹苗扛山上去? 就你新买那山,都赶上珠穆朗玛峰了,那山上长年云遮雾绕的我就没看见过山尖,你确定让我帮你扛上去?” 侯三儿突然就觉得,吹牛也是有损失的。 “倒也不用送到山尖上,登上去百八十米就行,我就想试试这竹子能不能栽活。”闰月赶紧降低要求。 “那还行,这事儿交给三哥,不过一次扛不上去,得分几次。” “那我就不管了,都交给三哥你了。” 三叔坐在前边,两只手扶着四轮车的方向盘,听着车斗上两人的话,笑的合不拢嘴。 整个青牛村,都拿侯三儿没办法,他就服闰月的。 闰月说什么他信什么,闰月指狗他绝不撵鸡。 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四轮车一路颠簸,坐在车上的几人东倒西歪,闰月整个身子几乎都趴到了竹苗上,生怕把这些宝贝给颠丢了。 “这破路,也没人管管,要是孕妇把孩子都能颠出来。”侯三儿抱怨完,这才觉得在闰月一个姑娘面前说这话不合适。 他吐了吐舌头,闭了嘴。 四轮车开进青牛村,状况总算是好了些。 不得不说李强还真是个好领导,每年都组织村民拉沙子拉石子,把村里的路铺上一层。 免得雨季的时候,路面被车碾压翻浆。 卧虎镇的这些村屯,还就数青牛村的路面平整。 四轮车在闰月的大门口停好,还没等卸车,几人就看见来宝手里拿着烧火棍子,满大街追着秋儿打。 闰月第一感觉就是,秋儿又闯祸了。 这祸得闯到什么程度,能把来宝这个老实人气成这样。 没等闰月说话,三叔拦下来宝“干什么呢,有你这么管孩子的? 要打死还生他干什么!” “三叔你不知道,这这兔崽子,他,他……唉!”来宝喘着粗气,眼看着秋儿从前边跑远,脸色都青了。 “这小孩子不懂事,得教育,你跟他说说道理……”三叔突然想起自家的诗婷,心里一紧。 自己的闺女还没教育好,还劝人家呢! 正劝着,后边呼呼啦啦过来一群人,桂花搀着自己的老娘,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 老太太激动的泪花飞溅“天哪,我的小宝贝,他哪里懂哦……” 老太太把屎把尿伺候大秋儿,经常把调皮捣蛋的秋儿称为小祸害。 但他对小祸害一点怨言都没有。 当小祸害一点点向大祸害发展过去的时候,这老太太又换了称呼。 闰月觉得这肯定是出大事了。 第一百六十章 讹钱 桂花扶着她娘走到来宝身边,甩了一把鼻涕,突然看到了闰月。 “闰月你劝劝你哥,他这得了失心疯了,非要打死秋儿,咱们家就这一棵独苗,犯再大的错,也不能让老程家断了香火……” 来宝要打死秋儿,还闹到大街上,跟来那么多人看热闹,这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闰月皱了皱眉,再不想管,那也是自己的亲哥哥,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秋儿到底怎么了?”闰月问出了心里的疑惑,没叫哥也没叫嫂子。 她叫不出,实在是被他们伤的太狠了。 “闰月啊,你不知道,秋儿他,他……”秋儿这次犯的错,就连桂花都觉得张不开嘴。 看热闹的人窃窃私语,脸上表情怪异,闰月也听不清他们说的是什么。 “他是你哥,那你是那个小混蛋的姑姑是吧?”一个打扮洋气,画着浓妆的女人,扒开人群挤了进来。 看上去得有二十五六岁,大波浪的卷发,黑色长筒袜,刚刚遮住臀部的超短裙。 紧身的上衣露着肚脐,包的胸部像是要涨开。 “早就听说秋儿有个有钱的姑姑,这回好,这事儿他爸妈不承认,我就和你说了!” 闰月上下打量了这个女人,一张脸跟画皮似的,这么凉的天穿成这个样子,看了都觉得浑身发冷。 “秋儿到底犯了什么错?能让你撵到青牛村来,这是欺负人欺负到家门口了吗?”闰月不知道秋儿到底干了什么,但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样的女人,自己去南方进货的时候见过,站在哪个洗头房的门口,见了路过的男人死拉活拽,是干那个的。 难道秋儿……他可是才虚岁十岁的孩子哎! “欺负人?到底是谁欺负谁?”女人的手指挑着自己的大波浪卷发,媚眼扫了一圈青牛村的男人们。 就有人红了脸,使劲咽唾沫,还有人干脆把头扭到一边,不敢看。 有几个女人已经拖着自家爷们挤出人群,边走边数落。 “……你侄子把我带到家,可是睡到了一铺炕上,他还钻了我的被窝,你说这事儿怎么解决?”女人说完,捂着嘴吃吃笑,好像在炫耀自己的本事,一点儿也没有羞耻感。 “这个狗日的,我不打断他的腿!”来宝手里的烧火棍,朝人群里某处扔了过去。 烧火棍带着风,带着围观人的惊叫,打了个空。 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秋儿,跳着脚躲开,大声喊着“我没有,她胡说的!” “我的天啊,我的小宝贝他哪里懂哦,才十岁,他还没成人……”秋儿姥姥两只手哆哆嗦嗦,替秋儿辩解。 围观的人看不下去了,终于有人发话“来宝,秋儿还是个孩子,他懂什么。” “这女人一看就不是好东西,你不能轻信了她的话,真把孩子打个好歹的。 要不是这么回事,去哪儿找后悔药去?” “来宝,不行破财免灾,花俩钱算了,这事传出去,对秋儿名声不好。” 一旁的秋儿哭哭唧唧申辩着“我没有,是她硬把我往她被窝里拖。 黄毛说让我把她带家来,明天他来接,住一宿就走。” 闰月叫住又要打秋儿的来宝,缓步走到那女人身边问“你多大了?” “二十六,你问这个干什么?”女人见闰月难以琢磨的表情,生了防范之心。 “你是不是知道秋儿的姑姑扣大棚种菜,他父母开着个养鸡场?”闰月继续问。 “知道,这事儿谁不知道,秋儿总是在镇子上混,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一起玩的都知道。” “都知道!”闰月嗤笑“都知道你们就设计算计那个混蛋是吧? 你们以为秋儿不是个东西,他家里人就都什么不懂? 以为农村人好吓唬,你们做个套俺们就往里钻?” 女人眼珠子转了几转,没说话,表情明显有些慌乱。 “你今年二十六岁,秋儿十岁,你都可以当他妈了,这事说你诱骗儿童不为过吧?” “你……”时髦女人确实慌了,怎么自己明明是站在受害者立场上,怎么突然又成了实施犯罪的那个? “引诱罪,不知道要判多少年?” 闰月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个罪名,见那女人脸色变了,就知道这话她信了。 不只是她信了,就连古诗都背不明白的秋儿,这会儿也听明白了,姑姑是帮着自己。 他也跳着脚嚷嚷“是引诱,就是她引诱,我啥也没干!” 闰月瞥了秋儿一眼,又说道“所以你要想用这件事儿要挟秋儿的父母和我,那是不可能的。 两条路,第一,报警,让警察来解决。 第二,你要是一口咬定这事儿你吃亏了,那就把秋儿带走,随你们处置!” “哗”人群乱了起来。 把秋儿让人家带走,明显不会有好结果。 这闰月是不是太狠了些。 “闰月,这秋儿怎么说也是咱家人,要教训我自己教训,不能把他交给别人!”来宝一想到秋儿要是落到别人手里,不是被打个半死,就是断胳膊断腿,还是有些心疼。 “秋儿被你们惯的太狠了,不让他受点教训,以后还不定再做出什么事儿来,到时候哭爹喊娘也没用!”闰月早就想收拾秋儿,这小子眼见着长歪,正好借这事给他点教训,让他长长记性。 “闰月啊,带走秋儿可不行,我们认了,哪怕秋儿是被冤枉的,我们愿意拿钱,破财免灾。”桂花一边抹着眼泪儿,一边说道。 “对,我这还有二百块钱棺材本儿,都给这女人拿去,秋儿这事儿就算了吧?”秋儿姥姥哆哆嗦嗦从贴身的衣兜里掏出一块手绢包着的纸币,哆哆嗦嗦打开递到那女人面前。 闰月鼻子差点都气歪了,眼见着那女人怕了自己说的解决办法,这哥嫂一家人,又开始护着秋儿。 秋儿原本还骨碌着眼珠,防着他爸突然打他,这会儿见家里肯出钱替他平事儿,顿时小腰板又挺直了。 那女人原本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这会儿见秋儿的家人主动提出拿钱,顿时换了副笑脸道“明白人就是好办事儿,报警我也不怕,倒是你们秋儿,这事儿传出去十里八村的都知道了,以后怕是连老婆都讨不上!” 第一百六十一章 赔钱 听见连老婆都讨不上,桂花急了,一把抓过她娘手上的钱,塞到那女人手里。 女人拿了钱,嫌弃的用两根手指把外面包着的手绢扔掉。 然后把钱展开,凑到嘴边亲了一下,又用手指弹了弹,慢悠悠说道“这可是好东西,能保住人的名声,不过就是少了些,要是再添上一百,我也就不介意今天在一个毛头小子身上吃了亏……” “拿,桂花你快回家去拿!”来宝一听再加上一百,这女人就能放过秋儿,也顾不得闰月什么表情,急忙催促桂花回家拿钱。 桂花慌慌张张跑回去,不大一会儿,就又拿了十张大团结跑回来。 虽然心疼,却痛快的往那女人手里一塞“这回总行了吧?!” 那女人接了钱,瞟了闰月一眼,扭着屁股朝村外走过去。 她穿着高跟鞋,扭扭哒哒如风摆杨柳。 闰月眯眼看着她的背影,准知道这女人不是一个人来的。 否则这高跟鞋扭搭到镇上,脚脖能给她累断了。 可是来宝和桂花一家都认掏钱,闰月也不想多说。 什么破财免灾,有些人就是填不满的无底洞。 秋儿要是还和他们混在一起,有他吃大亏的时候。 闰月没猜错,那个女人走到村口,从路边的树林里窜出一辆摩托车,车上一个染着黄毛的男人,看见女人的瞬间,问了一句“怎么样?搞到钱没有?” 女人一抬腿,骑在摩托车后面,嗔怪着捶了那男人一拳“都是你出的坏主意,秋儿他姑可是个懂法的,差点报警。 我差点被你扔到笆篱子里去。” “这么说白忙了? 钱没搞到?” “你就知道钱钱钱,不管人家死活了是吧?”女人边说边从黑丝袜里掏出一卷钱递给黄毛“给你,一百!人家说了,再要的多就报警。” 黄毛拿了钱顿时高兴了,一脚踹着摩托车,带着女人一溜风跑了。 来宝凭空损失了三百块钱,心疼的什么似的,揪着秋儿的耳朵,一步一脚,朝家里拖过去。 就连桂花和秋儿姥姥,看他真生气了,都没敢上前劝。 到了家,院子里就传出来秋儿的惨叫。 鞋底子,笤帚疙瘩打在皮肉上的的声音响的像是鼓点儿。 整整坚持了半个小时。 后来嚎叫和喊救命的声音越来越弱,秋儿姥姥用头撞了几次墙,来宝才住手。 这次秋儿在炕上躺了一个星期,才敢扶着炕沿下地。 整个青牛村都传遍了,说秋儿小小年纪不学好,在镇上和一个女人搅在了一起。 让人讹了三百块钱,还差点被他爸打死。 不说秋儿是不是被冤枉的,反正坏名声是捂也捂不住了。 又说闰月舍不得往出拿钱,要把秋儿交到别人手里,任凭处置。 姑姑疼侄儿,都是疼到骨子里,和他父母有多大仇怨,总不能要把亲侄子舍出去! 人们看闰月的眼神,又多了些怨她六亲不认的内容。 闰月没闲心管这些,竹苗要赶紧栽上才行,天气一天比一天凉了。 侯三儿找人帮闰月把竹苗送到山上,又帮闰月把竹苗栽好。 找了个有月亮的夜晚,闰月拎着她的小喷壶,带着小狼上山,悄悄喷了药水。 几日后,就在村里人都觉得闰月是瞎胡闹,秋天栽竹子的时候。 青牛村来了个人。 卖竹苗的刘大爷,一路打听着到了青牛村。 找到闰月的时候,闰月正指挥着人往大棚的钢筋骨架上罩塑料布。 前一天晚上上了场清霜,房前屋后一些不禁冻的植物,已经蔫了。 树上的叶子也开始变黄,一些叶柄脆弱的,已经飘飘悠悠往下落。 刘大爷的布鞋踩在那些落叶上,心里对闰月的竹苗已经不抱什么希望。 但是看到闰月那一大片水波浪样的棚顶时,还是受了不小的刺激。 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家,能这么胆大,买下全村的土地种蔬菜水果,说没有点本事,他也不会相信。 “刘大爷,您一路辛苦了。”闰月笑脸相迎,让刘老头心里暖暖的。 “辛苦什么,一路坐车,和上山比,那简直是享福呢。”刘老头脸上又开始皱纹堆叠,笑的直达心底。 闰月把刘老头带回家,和蓝月一起,给刘老头做了饭,让他吃饱喝足。 饭桌堪堪撤下去,小狼不知去什么地方逛完回来。 它进门的瞬间,刘老头变了脸色,抬脚跳上石桌“狼!狼来了!” 小狼听他一喊,也不走了,站在门口伸着脖子闻。 许是觉得味道陌生,小狼慢慢裂开了嘴。 闰月赶紧吆喝一声“小狼!” 小狼眼睛盯着刘老头,慢慢跺到闰月身边,直接趴在她脚边。 刘老头这才小心翼翼从石桌上挪下来,擦着额头的汗“闰月,你怎么怎么养狼!” 闰月拍了拍小狼的头顶,安抚他。 “这是从猎人手里救下来的,就是养着玩,它挺听话的,从来不害人。” 刘老头又看看闰月,能买地扣大棚,买山头养鸡鸭种竹子的人,养只狼还真没什么好奇怪的。 “闰月,我去看看你的山头吧,也不知那些竹子什么样了? 我今天还得赶回去,家里就我儿子一个人,他动不了还需要人伺候。” “那我们上山!”闰月起身,带上刘老头,招呼着小狼,一起朝青牛山最高的山头走过去。 竹苗并没有栽到山顶,只是做实验,侯三儿非说活不了,还没到半山腰,就说什么也不往上送了。 闰月拿他没办法,只好把竹苗栽到了山腰往下的位置。 等闰月带着刘老头爬到半山腰的时候,就连闰月自己都呆住了。 那竹苗买来的时候也就一米多高,几天过去,已经长了两倍还多。 竹叶碧绿,新出的叶片好像根本就不受季节的影响,嫩的让人怀疑是假的。 “闰月,你这确定是从我那买的竹苗? 不是你种了两三年的?”老刘头摇晃着一竿竹子,抬头看着竹叶飒飒响。 “是的,我也没想到长的这么好,刘大爷是不是我这山上的土适合竹子生长?”闰月有点后悔,在刘老头来之前她应该先上山看看这竹子的状况。 现在的生长速度是有点吓人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逆时而行 老刘头压下心里的疑惑,弯腰抓起一把地上的土,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这土也没什么特别的,和我们那里的差不多,可是这竹子,怎么就长的这么快? 就算是活了,缓苗也得缓上一段时间吧?” 闰月见他果然开始研究竹子,不由得心虚“刘大爷,不管怎么说,我这山上能栽竹子就好,您老回去后,挑这种最好的楠竹,再给我收点苗子来。 至于多少棵,我也说不准,你和我在这山上绕一圈吧。” 闰月带着刘老头,把整座山跑了个遍,又看了看孬小经管的鸡鸭。 等到下山的时候,刘老头给出了闰月意见,“闰月,你这山的南坡种竹子还可以,北坡显得阴了些,再说你要是想在竹林里养鸡鸭,在北坡也凉。 要是南坡种竹子的话,有五百棵足够了。” 五百棵需要一千块钱的种苗钱,再加上运费,和给刘大爷的辛苦费,一千五百块钱差不多。 “刘大爷,就这么办吧,我给您拿钱,您回去后就给我收竹苗,越快越好,赶在秋底之前,我想把整座山的南坡栽完。 这样明年春天它们直接就可以生长。” 重要的是,打上自己的药水,闰月盼着这竹子赶紧长竹笋。 在万山海那里吃的竹笋炒肉,实在是太好吃了。 “闰月你放心,我老头子没别的本事,对竹子还是略有研究的。 摆弄了一辈子,啥样的竹苗好我还分得出,十天吧,十天功夫竹苗就能拉到你这里来。” 刘老头说的不是假话,秋收已经结束,他们那里的村民都闲得很。 要是把两元钱一棵竹苗的消息放出去,用不几天,五百棵竹苗就能轻松到手。 闰月还说给自己五毛钱一棵的辛苦费,五百棵就是二百五十块钱,儿子的药,又能多买一两个月的了。 “那样最好,只是要辛苦刘大爷了。”闰月拨开一棵横在下山路上的荆棘棵,回头说道。 “嗨,闺女你说啥辛苦不辛苦的话,大爷我也是为了钱,你又不是白用我,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天经地义。”刘老头一看就是上惯了山的人,脚步比闰月还轻快。 两个人正专心走着,小狼不知从什么地方回来了。 它嘴里叼着一只野鸡,不声不响从路边的草丛里窜出来。 拦在两人面前,放下嘴里的野鸡,朝闰月晃了晃硬邦邦的尾巴。 又朝刘老头龇了龇牙,吓得刘老头“妈呀!”一声,腿都软了。 闰月笑着往小狼头上拍了一下“刘大爷,你说我这只狼将来让他在山上看着竹子行不行?” “唉呀妈呀,闰月你可别闹了,这是你在跟前儿,你要是不在,这牲口能吃人!”刘老头从小就听家里大人讲,关于白眼狼的闲话,那份恐惧都刻在骨子里了,哪能是闰月三两句话就解除了的。 “小狼,来认识认识这是刘大爷,别总往出露牙吓人。”闰月拍拍小狼的脑袋,指了指刘大爷。 然后刘大爷瞳孔猛地收缩,就见那狼朝他走过来,耸着鼻子从脚一直嗅到他的胯部。 刘大爷一泡尿,差点撒到裤子里。 就在他马上憋不住了的时候,那狼转身又去了闰月身边。 叼起那只死了的野鸡,颠颠跑在前头领路去了。 “刘大爷,以后它再见了你,就不会吓唬你了。 这东西精着呢!” “是,是精,狼最聪明……”刘大爷擦了擦汗,跟在闰月身后腿都直哆嗦。 走着走着就猛地回头看看,生怕后边再跟上来一条狼。 回到大棚以后,闰月摘了几个西红柿,又摘了几根黄瓜,递给刘大爷嘱咐道“我这东西都是可以治病的,还有桃子,可惜结的晚,你又走的急,要不都可以给你儿子试试。” 刘老头半信半疑接过闰月给的黄瓜西红柿,坐上闰月让侯三儿给准备的马车,朝镇上去了。 他今天还要赶回村的大客车,实在是急。 急得闰月想要和他商量,让他留下来帮自己经管竹林的事,都没来得及商量。 刘老头回到家,先把闰月给的黄瓜柿子洗了几个,让儿子吃了。 然后他自己就出去找了几个相熟的人,跟他们说了自己要替别人收竹苗的事情。 很快,刘老头要竹苗的事,就传了开去。 早就有有心人扛了锹镐,先去山上踩点儿去了。 等刘老头再从外面回到家的时候,意外的发现他瘫了一个多月的儿子,正扶着炕沿弯着腰小心的来回走。 “儿,儿子!你这怎么……能下地了?”刘老头抬手擦了擦自己的眼睛,觉得可能是人老眼花看错了。 就儿子那腿,原本就没接好,走路一瘸一拐,前几天上山挖竹苗又摔了一下。 整条左腿从膝盖往下连知觉都没有。 现在居然能下地了? “爹,我吃完你给我的黄瓜柿子,就觉得这膝盖发热,小腿像是过电了似的,不下地走走心里着忙,我就,我就……” “黄瓜柿子!”刘老头拿起一个柿子,翻过来调过去看,“难怪那个姑娘说她这柿子能治病。 我还不信,没想到你刚刚吃上就见了效果。” 刘老头想了想,从一个西红柿上掰了一块儿,拿着出了门。 半个小时左右,他兴冲冲的拐了回来“儿子,这柿子果然能治腿病,我刚才让你叔试过了,真的有效!” “这闰月还真是个怪人,她种的黄瓜柿子能治病,这大秋天的,她栽的竹子不但活了,还几天功夫长出两米多高。 而且……儿子你知道吗?她家里居然养了条狼,她还把全村的地都买下来扣了大棚。 她为了栽竹子,还买下一座山,山上还养着鸡鸭。 才二十出头的一个姑娘,这,这怕不是神仙吧?” 刘老头的儿子试着挺直身子,继续缓慢的挪动自己的腿“爹,管她是不是神仙,你拿了人家的钱,就得好好替人家办事儿,这五百棵竹苗可挑好了再给人家送去。” “那肯定的,人家信得过咱,还每棵给了五毛钱的辛苦费,这事儿肯定得给人办好了。 原先我还以为她这逆时而行,那一百棵竹子的钱怕是打了水漂,现在我放心了。 你慢慢锻炼着,我先去收拾间仓房,放收来的竹苗。” 第一百六十三章 蛊惑人心 刘老头家的院子,很快就收拾出来。 他还特地把仓房倒出来,准备存放收来的竹子苗。 第一天傍晚,刘老头就收了五十多棵竹苗,都是精挑细选的一年生野生楠竹苗子。 当然送来的不止这些,有些村民为了投机取巧,也挖了些苦竹苗送过来,全被刘老头给拒绝了。 气的那些村民不住地发牢骚“刘老头,你也太死性了些,怎么不知道变通? 大家伙一个村子住着,就不能通融通融? 他们那边也没来人,这么些竹子里掺进去十颗八棵苦竹,也看不出来。” 刘老头瞪了眼,脸都急红了“人家不知道,我老刘头的良心知道。 人家信得过我我就得对得起人,那苦竹党楠竹收了,这不是害人吗?” “老刘头,这个季节竹子根须发达,很不好挖的,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这竹苗收下算了。” “不行!这苦竹没什么用,长得又快,要是栽到人家的山上去,那不是害人吗?” “老刘头,人家连山都买得起,还差这几棵竹苗?” “不行,我说不行就不行,你们愿意卖就卖,不愿意就算了,反正有的是人去山上挖,两块钱一棵,人家给这么高的价钱,我不能骗人,老天爷看着呢!” “……” 村民死说活说,老刘头脑子一根筋,说什么也不肯以次充好,拿苦竹当楠竹收。 这就得罪了村上不少的人。 一些缺钱的人家,照样上山挖楠竹苗给就刘老头送来,那些想要占便宜的,便聚在一起,商量怎么对付老刘头。 “这老刘头不知道得了人家什么好处,下这么大力给人办事儿。” “你们不知道,那个买竹苗的姑娘长的好看,估计那老头是看上人家了,想让人家给他当儿媳妇。”说话的是吃过老刘头亏的二埋汰。 “你可拉倒吧,人家要是能买起山头,还能看上老刘头那个瘸腿儿子?这不是扯淡吗!” “我听说老刘头的儿子,吃了那个姑娘给的什么东西,腿好多了,能下地走了?” “那这老刘头兴许是想报恩。” “想报恩也不行啊,他报恩了,把钱挣着了,咱们什么也没捞着。 再说了,你看那后山坡,竹苗挖下来,留下那坑,一个挨一个,都能没了人的膝盖,这不是破坏环境吗?” “对,破坏环境!咱们不能让他自己挣着钱,把咱们村的环境破坏了。” 众人终于找到阻止老刘头的办法。 老刘头倔,拿着竹刀敢砍人的那种。 众人觉得还缺个领头的,而这个领头的人,必须能压制住老刘头,说话又有威力。 想来想去,众人呼啦啦朝村长家走过去。 楠竹村的村长,正手里拿着篾刀,把一根竹子破开,整成一根根的竹篾。 竹篾是用来编席子和草帽卖的。 楠竹村土地瘠薄,地里石头多,土壤少,种什么也不爱长。 村民多数是靠编制竹子制品卖钱过日子。 村长今天就是在破竹篾要編一领席子卖钱。 他们自己家的炕上,还是铺着几个大张的牛皮纸,连根竹篾都没舍得铺。 “嗬,村长就是会过日子,这牛皮纸倒也光溜,要是再刷上点油漆,怕是还能光滑些。”二埋汰进了屋,就用手在炕上划拉几下。 “二埋汰,人家都去山上挖竹苗换钱,你们几个懒鬼怎么没去?还有时间串门?”村长嘴里斜叼着烟,眯了一只眼看二埋汰。 “村长就是个痛快人,我们就是为这事来的,你看看不等我们说,您就先问了。”二埋汰陪着笑,笑里藏刀。 “有话说,有屁放,我这忙着呢。” “村长,我有个事问你,那老刘头收竹苗,跟你打招呼没有?”二埋汰看了眼同来的几个人,首先开口问道。 村长拿下嘴里的卷烟,磕了磕烟灰又放回去,把手里的竹篾又换了一根“跟我说什么? 那竹子是长在山上的,谁用谁砍,不砍也是长的密了不成才。” “那不对呀!”二埋汰凑到村长身边坐下,眼神闪烁“村长,那竹林长到咱楠竹村的地界,咱们怎么砍怎么用那也是自家人用自家东西。 别的不说,到了出笋的季节,给咱青牛村创造多少利益? 现在那刘老头把竹苗挖出来,卖到别处,那是把咱大家伙的东西拿去换钱,揣到他自己的腰包,这是吃里扒外,胳膊肘往外拐啊。” 二埋汰这么一说,其他几个人也深以为然。 “对,村长这事儿你得管,你不管这不是眼看着老刘头损害咱大家伙的利益吗?” “村长,这事你得管,不能让他拿大伙的东西,卖钱自己花。” “还有啊,村长你去竹林那边看看,那地上都是深深浅浅的坑,走路不小心都能把腿别断。” “再让他这么挖下去,不知道冬季会不会影响冬笋生长。 那冬笋可是一笔收入呢。” 原本没把这事儿当成事儿的村长,听他们这么一说,手里的蔑刀停了。 他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照你们这么说,刘老头这生意还真是不能让他干下去了?” “不能让他干,肯定不行!” “而且我还听说,那片竹林风水是咱楠竹村最好的地方。 现在让他给怂恿着,挖的破破烂烂,那不是破坏咱楠竹村的风水吗?” 破坏风水,这可是大事,就连村长涉及到整个村风水的事情,都得异常重视。 “我还是先去竹林那边看看吧。”村长放下手里的活,提上原本趿拉着的鞋就往外走。 他们楠竹村没什么特产,穷的一批。 只有这楠竹做的竹编和竹笋还算是拿的出手。 这活命的根本,要是真像这几个懒货说的,被老刘头给破坏了,那子孙后代可靠什么活下去? 老刘头擅长经管竹子,村长不信他能把楠竹村的根给断了。 可是眼看着老刘头往兜里揣钱,他也有些眼热。 要是老刘头能提前跟他说一声,或者每根竹苗给他个五分一毛的,这事他直接就给压下了。 可耿直的老刘头没有,那些事就怪不得自己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找事 楠竹村的村长先到竹林转了一圈,看见几个本村的村民,正弯着腰吭哧吭哧刨竹苗。 刘老头说了,挖竹苗的时候要带些土坨,以免栽上不爱活。 所以刨竹根的时候,就必须挖的深些。 挖竹苗的村民一边干活,一边大声说着笑话,算计着卖竹苗的钱是先打酒还是先买烟,或者给孩子交学费,给老婆买擦脸膏。 一个个喜笑颜开,干的起劲儿的,甚至扔了身上的外套,只穿着件被汗水湿透的背心。 连村长来了,他们都没看见。 挖过竹苗的坑,没有二埋汰他们说的那么密,但是不小心掉下去,把人腿别断,倒是能够做到。 村长的脸,渐渐和此时的天气一样,开始阴沉下来。 迎着飒飒清凉的北风,楠竹村的村长背着手跺到刘老头家。 刘老头的院子里热闹非常。 刘老头的儿子坐在一个马扎上,手里拿着钱,一边记录,一边给村民开付竹苗钱。 刘老头则在那些竹苗中走来走去,检查着哪棵竹苗可以,哪棵不可以。 可以的便由他亲自送到仓房里,然后让儿子给付钱。 原本以为五百棵竹苗,怎么着收齐了也得七天,可是今天是第三天,就已经收了四百多棵。 楠竹村的村民,生怕错过这个赚钱的机会,一个个都红了眼。 只要能抡的动镐,只要还能上的去山,就出去挖竹苗。 就连村里七十多岁的二埋汰爷爷,今天还挖了三棵回来。 刘老头给他检验完,付了钱,特地嘱咐他“老伯,你还是别去山上了,林深路又不好走,想挖让你孙子去挖,他年纪轻轻吃的傻粗贼胖的,不干活怎么行?!” “啥也别说了,我这活一天就得干一天,指使得动人家? 还是自己挣点钱买止疼片吃吧。”老人家佝偻着腰身,挥了挥手。 还没等出院子,村长就来了。 村长脸色不好看,进院先用眼神划拉了一圈“刘老汉,你这生意做的还挺大嘛!” 语气不好,每个人都听出来了。 在他身后还跟着二埋汰那几个,头顶一拍脚下冒坏水的东西。 二埋汰的爷爷便站住了脚,自己的孙子跟来了,准没好事! 刘大爷迎过去,手脚无措,“村长,您来了,哪里是什么生意,就是替别人忙活,收五百棵竹苗,这不是我儿子的腿还没好,缺钱吗! 怎么着也得治差不多,再给娶个媳妇,都是穷闹的。” 刘大爷儿子不自觉的用拳头轻轻捶了捶那条伤腿,心里是深深的负罪感。 都是自己连累了老父亲。 “哈哈哈,你们忙,忙着别耽误干活。”村长打着哈哈,跟其他的村民说道。 然后他自己坐在刘老头给他拿的竹凳上,慢悠悠开口“老刘啊,你这挣钱是好事儿,可是这竹子是咱们楠竹村的资源,你怎么就擅作主张给卖了? 怎么着也得跟村上说一声,你这眼里也太拿豆包不当干粮,拿我这村长不当官了!” 刘老头无端被扣上这么顶帽子,顿时慌了“哎哟,村长说的什么话,我怎么能拿你不当官? 咱们楠竹村数你最大,你可是我们的主心骨呢。” “老刘,你也知道在楠竹村我最大,那你办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不问我一声? 现在有村民举报,说你破坏楠竹村的风水,把竹林里挖的都是坑。 还说你拿大家伙的资源卖钱,这事儿你怎么说?” “我,我……”刘老头急得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脸为难。 见没人肯替自己说话,他脸都憋红了。 还是他儿子在一边开口道“村长,我爹收竹苗也不是不给钱,每棵两块钱哪,你问问哪个村民没得着钱? 我们可不是把卖竹苗的钱自己揣起来了。 再说这竹笋出来的时候,还不是各家各户去采了,自己拿到集市上卖? 那时候村长都没管,我们这也算是给乡亲们找条赚钱的路子,怎么就不行了?” 开卖竹苗的人,也听到了村长的话。 一想到这竹苗没人收的话,就断了来钱的路子,一个个也非常着急。 “村长,那竹子你也知道,长的太密了又细又高,也不成气候,与其砍了烧火,还不如卖出去,大伙得俩钱儿花。” “就是,要是没有这两天卖竹苗的钱,我儿子的学费还得欠着学校的。” “我老娘的要钱也还不上。” “这竹子成竹和竹笋都有用,刚长出来的每年也都是间掉,怎么刘老头给村里做了件好事儿,就有人不满意了?是哪个王八犊子?”二埋汰的爷爷瞟了眼村长,指桑骂槐。 “爷,你家去,这里没你的事儿,这么大年纪了,不在家好好享福,怎么什么事都跟着掺和!”二埋汰扶着他爷就往刘老头的院门外推。 他爷爷一把甩开他,顺手脱了脚上的鞋“你个不成器的,这里边是不是有你的事儿? 好手好脚的不干活,一天净琢磨着怎么坑人! 今天我不打死你,留你个祸害败坏祖宗名声!” 老人家手里的鞋底子,使劲朝二埋汰身上招呼。 二埋汰抱着头,躲来躲去。 拉架的,劝和的,闹成一团。 “不让老刘家收竹苗,是谁的主意? 谁出的馊主意,谁供给我吃止痛片的钱!” 村长原本很满意自己的下马威,看老刘头的样子已经上道了。 不成想被二埋汰爷爷给破了功。 拉扯中,二埋汰爷爷一跤跌在地上,额头正磕在半块砖头上。 一道鲜红的血流了下来。 院里所有的人都赶来打圆场拉架,但是孙子把爷爷的脑袋开了花,流了血,这事怎么能作罢? 村长硬着头皮哄二埋汰的爷爷,说与其把孙子送进大牢,还不如让他回家跪上两天。 终究是自己的孙子,老爷子被掺走的时候,还回头嘱咐老刘头“这竹苗不许停收,不是还差百十来棵吗? 我回去包扎完伤口还要去挖!” 刘老头应也不是,拒也不是,两只手脚没处放没处搁。 村长临走,还扔下一句“反正竹林里都是大坑,这要是因为破坏风水,咱们村出了什么事,我可管不着!” 第一百六十五章 连夜走 村长甩锅,二埋汰也被他爷爷打骂着押回了家。 其他几个来找事儿,想从中得到一些好处的村赖子,这会儿也只好讪讪离开。 仓房里的竹苗眼见着装满了。 刘老头让儿子统计了一下,一共收了将近五百棵。 白天的时候,听来送竹苗村里人说,今夜有大暴雨。 楠竹村地势低洼,不要说暴雨,就是下一场中雨,出村的桥都过不去人。 更别说拉竹子的车了。 “这玩意不能总在咱家里放着,时日多了会干,再说天也越来越冷,拖的时间越长,越不好活。”刘老头用裁好的塑料布,把手里竹苗的根系包扎上,和儿子商量。 “那就赶紧找个车,连夜给人家送过去吧。 这时候要是下大雨,怕是一时半会晴不了天,弄不好直接封冻都有可能。 要是那样的话,浪费了人家的钱不说,还白费了咱们的心思。” “我去界毗看一眼,他们家亲戚是开卡车的,正好今天给他们家送盖房子的红砖,我商量一下,给他点运费,让他们给跑一趟。” 刘老头火急火燎的去了邻居家。 不到十分钟,事情说妥回转家来,一进院就叫儿子,“赶紧收拾收拾,你和我一起去,我先找人把车装上。” “爹,我就不去了吧,我这腿还没好利索,只能拖累你。” “必须去!”刘老头用着不容反驳的口吻“那个叫闰月不是一般人,你吃了她的柿子就能下地走路,今天你跟我去,咱们再让她看看,或者买些柿子回来,吃好得了。” 他儿子一听还能顺便治腿,赶紧回屋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坐上了拉竹苗的卡车。 大卡车刚刚出村不久,西北边的天空便闪耀起通天接地的闪电。 随即传过来的雷声沉闷的像是在地底下滚动。 刘老头担忧的回头看着楠竹村所在的方向,“这雨要真是下来,怕是不是什么好事儿。” 也不怪他担心,楠竹村就建在山根下,前几年经常有山体滑坡的情况出现。 直到十多年前,生产队买了竹苗,在各家屋后栽了几竿竹子。 说是防止水土流失。 那竹子一年年长起来,一路朝山上蔓延。 差不多铺满了楠竹村的整个后山。 从那时,楠竹村才很少发生山体滑坡的事情。 也是这些年没有下过什么大雨。 所以才有他家邻居要盖新房的事情。 其他人家都是土坯茅草房,就算被山体滑坡给埋了,还可以在原址上盖。 所以村长说这楠竹林是楠竹村的好风水,这话也不假。 唯一不好的地方,后山土层太薄,土层下都是石头,薄的地方也就二尺多深。 这样的地理情况,让竹子生长的也很辛苦。 要是遇到雨稍稍大些,那些从山上流下来的水,就能把竹子冲的东倒西歪。 刘老头看着越来越黑的天空,和距离头顶越来越近,翻滚的云层。 心里总有些胆战心惊的感觉。 大卡车在路上开的飞快,一个多小时的功夫,就驶进了卧虎镇的地界。 可是天色越来越晚,赶夜路不好分辨方向。 在经过几次走错路以后,卡车终于在下半夜的时候赶到了青牛村。 闰月在家里睡得正香,被砸门声,卡车的轰鸣声和小黑小狼疯了似的往墙上窜的叫声吵醒。 闰月拉开灯,披了件衣服,拿着手电出屋,朝大门方向照了照“谁?这大半夜的出了什么事了?” “闰月,闰月姑娘,我是你刘大爷,竹苗我给你拉来了,你快看看放哪儿?” 大卡车吭哧一声熄了火,闰月走过去打开大门,又喝住小狼和小黑。 左邻右舍听见动静,也开了灯起来看热闹。 见是竹苗,七手八脚的帮着卸车。 闰月亲自下厨房,做了几碗手擀面,炒了两盘菜招呼帮忙干活的人吃了。 席间,刘老头跟闰月介绍自己的儿子“我儿子刘猛,他这腿吃了你给的柿子,已经能下地走路,就是还走不利索,我今天把他带来,想让他再吃几个柿子,看看能不能好利索了。” “你好,我叫程闰月。”闰月面带微笑,朝刘猛伸出了手。 刘猛赶紧把自己的手在衣服上使劲擦了两下,这才递给闰月。 闰月接触到刘猛手的瞬间,脑子里那个声音又响起来“腿部滑膜损伤,是否修复。” “修复!” 闰月下达指令的瞬间,刘猛就感觉一股热流,从手上直达受伤的那条腿。 然后在膝盖上回旋萦绕。 “这,这是……”刘猛惊讶的瞪着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闰月。 没等他说出话来,闰月朝他使了个眼色,他又把话压了下去。 心里却像是翻江倒海一般,他明显感觉自己的腿从来没有过的舒服,舒服的他想要跳起来。 好像一口气能走十几二十里路。 闰月不动声色松开手,坐到刘老头身边“刘大爷,我们这边没有栽过竹子,附近的人也不会伺弄,我可不可以请您过来当个技术员? 帮我经管这些竹子也行,教我们这的人怎么伺弄也行。”这话上次闰月就想说,没来得及。 今天终于说了出来。 刘老头沉吟了一会儿,放下手里的饭碗,“闰月,按说这是好事儿,可是大爷我年纪大了,在楠竹村住了一辈子,故土难离。 你让我们回去想想,要是能来我们再给你个信儿行不?” 没等闰月说话,刘猛急道“爹,还想什么?咱们楠竹村那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总共还剩多少户人家? 上一次受灾的时候,他们就有亲投亲,有友靠友搬走了。 也就咱们家,死守那个地方,就连房子都盖了三次了。 我看他们这里就不错,要是能在这买到房子,咱们爷俩住哪还不一样?” “你懂什么?狗不嫌家贫,哪能说扔就扔下了!” “……”刘猛扁了扁嘴,没再说话,爹的脾气他知道,倔的要死,他看准的事,谁也别想改变。 可是他心里不认同他爹的做法,闰月刚才跟自己握手的一瞬间,他就知道闰月绝不是普通人。 刚握完手,自己的腿就不疼了,能跟这种有大本事的人住的近了,那他们爷俩也是修来的福气。 第一百六十六章 家没了 无奈,就能再怎么坚持,也改变不了他老爹的想法。 说是回去想想,其实闰月知道,这事儿十有八九是没戏了。 刘老头第一次来后,临走的时候就告诉闰月把山坡上栽竹苗的坑挖好,免得竹苗到了耽误功夫。 现在竹苗到货,山坡上那密密麻麻的坑儿,正严阵以待。 刘老头爷俩又在青牛村呆了两天,指挥着闰月雇来的人把竹苗栽好,这才回楠竹村。 他们还没到家,在附近的客运站就听说,前两天的那场大雨,楠竹村出事了。 事不小,还死了人。 老刘头心都直翻个儿,也顾不得儿子的腿没好利索,爷两个直接走回了家。 刚到村口,就听见村里杂乱的鼓乐声,和哭爹喊娘的叫声。 死人的应该不是一户人家。 刘老头爷俩摸索着村口那座小桥的位置,趟着冰凉的从山上流下来的水,进了村。 走在村路上,路边不时出现的倒塌房屋,触目惊心。 光是看现在的惨样,就能想象出下大雨的当时是一个多么恐怖的场景。 山上的碎石泥土,压在了几户人家的房顶上,直接把房子压垮。 办丧事的正是那几户人家。 还有的房子倒是没倒,可那泥土和石块直接抵在他们房子的后墙上,形势岌岌可危。 半山腰的竹子,一顺坡的梢朝下倒下来。 全都趴在山坡上。 还有水,从山坡上往下流。 刚才吞没小桥,从桥面上漫过去的水,就是从山上流下来的。 刘老头加大步伐,急急朝家走,路上遇到几个熟识的村人,见了他们爷俩,打个招呼感叹“你们爷俩可真是命大! 要是留在楠竹村,不知会出什么事儿,那晚的雨,简直是老天爷要收人的。” 说话的人想起那晚的事,身上就直激灵。 刘老头带着刘猛,赶到家的时候,两个人都蒙了。 哪里还有房子! 他们家原本地势就洼,又是最后一趟房,离山根又近,现在一大片碎石合着泥土,把房子原来的地方都占了。 别人家压的严重的,还能看见个土包,或者有门窗的影子。 他们家什么都没了。 刘老头站在屋前,仰头四十五度角,看着倒下的竹子压在原本是房子的位置。 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房子没了,家没了,他们爷俩连个立锥之地都没有了。 他老伴就是在一场山洪突然爆发的时候没的,剩下他们爷俩相依为命了二十多年。 可是老天爷仍旧没放过我他们,把他们的家又抢了去。 这是硬逼着他们背井离乡啊。 刘老头原本还想着能从泥沙底下挖出来些被褥,锅碗瓢勺之类日用的东西。 可是连锹镐也没有,用手挖了几下,手指就磨破流血。 只好叹口气作罢。 听着附近传来的唢呐声,像是二埋汰家在办丧事。 刘老头和刘猛就打算过去看看。 走到才知道,是二埋汰的爷爷去世了。 老人家因为那晚暴雨连惊带吓,又受了风寒,急火攻心,犯了肺心病,离开了人世。 “爹,他这病要是在闰月跟前儿,绝对死不了,一个西红柿就能解决的事儿。”刘猛凑到刘老头身边,小声说道。 “远点扇着,你以为那柿子是仙丹?什么病都能治?”刘老头呵斥完儿子,走到棺木前噗通跪下,把带来的纸放到洋漆火盆里烧。 “老刘头,你个丧天良的,为了俩钱儿,破坏咱楠竹村的风水,引得山神爷发怒,害了多少人! 今天我和你拼了,你给我爷爷偿命来!” 刘老头带来的纸还没等烧完,二埋汰朝着他就冲了过来。 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二埋汰就把老刘头摁在地上,两个人在地上翻滚起来。 “二埋汰,你他娘的血口喷人,咱们村以前不是也摊上过泥石流,那时候我又没挖竹苗!”刘老头还不忘替自己辩解。 “前几年的泥石流哪有这次大,这就是你得罪了山神爷!”二埋汰到底是年轻,骑在刘老头身上,发泄着一段时间以来的积怨。 刘猛原本是拉架的,二埋汰和他爹一个辈分,他平时得叫声二叔,所以他并没有先动手。 可是见二埋汰打他爹手下也不留情,一拳拳落的实在,刘猛不干了。 俗话说上阵亲兄弟,打架父子兵。 刘猛的腿也不疼了,这会儿完全无所顾忌。 他勒住二埋汰的脖子,把他从老爹的身上拖下来,差点没把二埋汰脖子勒断。 刘老头从地上坐起来,喘着粗气叫住刘猛“别和那个不是人的一般见识,他爷这还不定怎么没的呢,没准是让他给气死的。” 二埋汰听他这么一说,顿时犹如火燎了屁股“老刘头,你大白天说瞎话! 明明是你让人上山挖竹苗,破坏了咱门村的风水,破坏环境,这才造成这场惨祸,你不承认就是想推卸责任。”他红着眼珠,手指差点就点到老刘头的鼻子尖上。 要不是刚刚吃了刘猛的亏,害怕他们爷俩再打自己,二埋汰早就又把老刘头按地上了。 “二埋汰,你胡说八道,我们家房子也塌了,连根筷子都没拿出来。 要不是我们爷俩没在家,恐怕连命都没了。”刘猛吸着鼻子,一想到家没了,今晚睡在哪里都不知道,现在还要被人冤枉,他就伤心。 “活该!你们家没了是报应,你们活该倒霉连累我们干嘛呀!” 二埋汰哭唧唧开始卖惨。 听到声音过来看热闹的人,也议论纷纷。 “以前咱们这也有过泥石流,哪次也没这么严重,没准还真和挖竹苗破坏环境有关。” 刘猛朝那人看过去,见是在他们家卖竹苗最多的那个人。 那人见刘猛看过来,赶紧往人后躲了躲。 “就是,兴许真是挖竹苗的问题。” “也不一定,咱们挖笋子的时候,也是有坑,也没见出什么事儿。”还有长脑子的人,说了句公道话。 却立刻惹来众人的反对“所以以前的灾害都不大嘛! 那竹苗挖完你没看山上的大坑,都能当逮野猪的陷阱了。” “……” 墙倒众人推,妥妥的嫉妒心引起的仇恨,刘老头对这些乡亲失望极了。 拿钱的时候他们怎么不这么说? 第一百六十七章 投奔 一个人这么说,大家伙就跟着起哄,很快刘老头爷俩就被楠竹村的人放到对立面上。 鸡一言鸭一语,把这次的山洪灾害算到他们爷俩头上。 都妄图让刘老头爷俩把这次买竹苗赚到的钱,拿出来给他们分了,给他们受的灾害一些补偿。 刘老头的乡亲情结,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爹,你看看,看看这群嘴脸,这就是你舍不得离开,要留在这里的故土难离吗? 你拿他们当亲人。他们把咱们当成仇人。 咱们爷俩现在成了光杆司令,什么都没有了,你说现在怎么办?”刘猛气急,也顾不得面子不面子了。 刘老头嘴唇翕动,终究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楠竹村的村长挨家挨户统计伤亡情况,要向上级汇报,希望上边能拨下来一笔扶贫款,帮大伙渡过难关。 全村都统计了,唯独没问刘老头,刘老头去问的时候,村长还说“你们爷俩做买卖不是挣到钱了吗?就不要跟着捣乱,给国家增添负担了。 我统计的都是确实需要帮助的百姓,你们不算。” 刘老头不知道自己连家都没了,怎么就不算扶贫对象了? 可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多说无益。 就在当天傍晚,伤心失望的刘老头跟在儿子刘猛身后,离开了楠竹村。 爷俩在镇子上住了一宿,第二天晚上才到了青牛村。 闰月这几天正忙着给山上新栽的竹子喷药。 这次配制的药水还有一个新功能,就是让植物生根分蘖。 这功能不算奇怪,有些农药也有这样的功效。 可是闰月的东西,和普通的怎么能一样? 她的药水喷上去后,不光竹子全部成活发芽,就连竹根下的笋,也在地下拱起了一个个土包。 闰月生怕这竹子生长过快,引起村民怀疑,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只能把药水的浓度一降再降。 糟糕的是,她现在根本不知道这竹下土里的笋,哪个该留哪个不该留。 想着等冬笋开始挖的时候,还得请刘大爷过来一趟,指导指导。 可是当她干完活,下山走到家的时候,意外发现自家大门口坐着两个人,看上去像刘大爷父子俩。 这俩人刚走两天,怎么这么快又回来了? 闰月紧走几步,待看清刘老爷子爷俩的时候,兴奋的打了个招呼“刘大爷,猛哥,你们怎么来了? 来了不进屋在这里坐着干嘛?” “那个,就蓝月一个人在,我们进去也不方便,天也不冷,就在这等你就好。”刘大爷脸上带着笑,态度有些唯唯诺诺。 刘猛倒是直接,他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土道“闰月,我们那里泥石流,把房子都埋了,现在我们爷俩什么都没有了,过来投奔你,不知道你能不能收留我们?” “什么?泥石流把房子都埋了? 那你们俩没事吧?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闰月上下打量了刘大爷爷俩,确定他们没受伤,这才松了口气。 “就在我们来给你送竹苗的那晚,下了场大暴雨,结果山洪暴发,引发泥石流。 我们楠竹村还死了好几个人。 我们爷俩算是逃了一命,只是……连根针线都没拿出来。” “不怕不怕,你们来这里算是来对了,本来我就打算要请你们过来,帮我经管竹林。 这回好了,你们来了我就什么也不愁了。”闰月一边说,一边推开大门,朝里面喊了一声“蓝月,晚上加俩菜,贵客到了。” 刘老头心里一暖,明知道他们爷俩是逃难来的,还把他们当成贵客,这闰月丫头比他那些处了一辈子的乡亲,待人还热情。 在闰月家吃过晚饭,就在刘老头爷俩疑惑闰月该怎么安排他们的时候,闰月出门了。 不大一会儿,她身后跟着侯三儿,回转过来。 刘老头爷俩对视一眼,闰月身后这人,猴头巴像怎么长的这么磕碜? “刘大爷,你和猛哥暂时就住在三哥家的空屋子里。 三哥家新买了大房子,那旧屋空着,没人住。 里面一应物什都齐全,院里有口井,就连被褥都是现成的。 你们先住几年,等有了合适的房子,或者批下来宅基地,你们愿意买就买,愿意盖就盖。 明天我去村上说一声,就把你们的户口落在青牛村,你们看怎么样?” “哎哟闰月哎,我们竟然来了,那就全都听你的安排,反正现在也没有退路了,你说咋着就咋着吧。”刘老头对闰月的安排,其实是非常满意的。 “那就走,咱们去我那屋子看看,那屋子就是旧了些,一点儿也不破,原本我还怕放着时间长了,再放塌了,这回好了,有你们住着我也就不用总去经管了。”侯三儿带头走在前头,闰月和刘老头爷俩跟在后边。 闰月还特地朝刘猛的腿看了一眼,见他走路一点也看不出来腿是受过伤的。 刘老头和刘猛在青牛村住下。 干惯了活的人呆不住,第二天便上山开始检视闰月新栽的那些竹子。 看到所有的竹子都长了新叶,刘老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直到刘猛把竹林地上的一个土包扒开,一个嫩生生的竹笋露出来,刘老头才惊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这,这青牛山怕不是有聚宝盆吧? 儿子,咱们俩来这里还真来对了。” 刘猛把刘老头从地上扯起来“爹,兴许不是这山的问题,那个闰月绝对不是普通人,我这腿,就是她跟我一握手便好了。” “握手?你们俩什么时候握过手?”刘老头都忘记了刘猛什么时候和闰月有过接触。 “就是上次咱俩送竹苗那回,也是在闰月家吃饭,她跟我握了一次手,当时我就感觉一股子热流,从手上到膝盖上。 从那以后我就敢直腰走路了。” “那你怎么没跟爹说?” “当时我就要说来着,闰月朝我使了个眼色,我就没敢说,估计她是想把这事儿瞒着……” “什么事要瞒着?猛哥说出来让我也听听。”闰月身上背着个布包,从山上下来。 她今天是来取人参的,华佗药厂那边的人参保元液,已经扩大了生产线,要试加工一批药品,万山海明日亲自过来取。 刚走到半山坡,闰月就听到他们爷俩的谈话,随口接了一句。 第一百六十八章 未来可期 “闰月,这么快就回来啦! 没什么,我们就说这竹林里开始长竹笋了,只是现在还小,再瞒一段时间,等到了冬底,就可以挑着挖出来,到时候就又是一笔钱啦。”刘老头东扯西扯,总算是把闰月的问话给圆了过去。 “嗯,那就麻烦刘大爷多费心,另外我昨天还有话没和你们说……”刘老头和刘猛对视一眼,猜闰月可能是要给他们立些规矩。 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给你安排住处,还负责落户,又提供工作。 果然,身边没有别人,闰月就开始要提要求了。 “刘大爷,你和猛哥的工资……”闰月刚一开口,就被刘大爷打断。 “闰月,你看着办,多点少点都无所谓。”刘猛想的是,人家治好了自己的腿疾也没要钱,又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收留他们爷俩,怎么好意思提工钱的事情。 现在只要有个能提供吃住的地方,这挣钱的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谁知闰月笑了,接着说道“刘大爷,猛哥,我不能占你们爷俩的便宜,让你们在这里白忙,那我成了什么人了。 你们的工资和大棚那边的工人,还有山上的孬小一样,每人每个月四十块钱。 到日子就去三婶那里领,不用通过我。” “每人四十?闰月你确定不是我们爷俩一个月四十?”刘大爷生怕自己听错了,一个月四十块钱,这不是赶上国家正式工人的工资了? 给这么多,闰月还不得亏死。 “对,就是每人四十,大伙都一样,谁也不特殊。”闰月说的坚定极了。 刘老头顿时手足无措“闰月,这怎么话说的,我们过来不过是找条活路,你还给我们爷俩这么高的待遇,我们可怎么报答你?” “刘大爷,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你们帮我经管好这片竹林,就是最好的报答。 这每日攀上爬下的,也不是个轻省的活儿。 另外,平日里没菜吃,你们就去找我三叔,大棚的边边角角都种着不少青菜,那是留着自己家吃的,你们尽管去取。 我都已经和三叔说过了。” “哎,谢谢闰月妹子,啥事都想的这么周到,你放心,我们爷俩肯定帮你看顾好竹林。” “还有,山上孬小那里,我明年还要投放大批鸡鸭,他那里有十多条狼狗非常厉害,你们没事少往山上去,别被那狗给咬了。” 人参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知道知道。”刘老头连连点头“那狗是挺厉害,我们见识到了,什么野猪山猫,都不怕,听孬小说,昨天还扯碎了一只野兔,你放心,我们肯定不往山顶上。” 闰月点头,那群狼狗昨天是扯零碎了一只兔子,据孬小说,那兔子是去祸害人参的。 他才指挥着狼狗们袭击了它。 闰月把所有事情和刘老头交代好,这才背着那个大布包下了山。 一进村子,就看见侯三儿身后跟着一串六个半大的狼狗。 小黑的狗崽,比山上那些晚出生半个月,个头却差着不是一点半点。 孬小每日带着那些狗在山上遛,跟那些野生动物打交道,一个个练的肌肉结实,身材敏捷。 侯三儿这几只就不行了,被他喂的满身肉肉,一个个像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有时候走路还得让侯三儿抱着。 看着这群胖乎乎,傻乎乎的小狼狗,闰月心里就有莫名的喜感。 一个瘦人带着六条半大胖狗,怎么看都不和谐。 “三哥,不在家睡觉养足精神,又出来遛了?”闰月把肩上的布包往上扯了扯。 还真是远道没轻载,勒的肩膀都疼了。 侯三儿回头答应一声“你嫂子给这狗熬了些肉汤,这些馋东西,一个个喝的滚瓜溜圆,我怕他们撑死,就带出来遛遛,消化消化食。 你这是又上山啦?” 闰月抬手擦去脸上的汗,“嗯” 了一声。 “快快,三哥帮你送到大棚那边,你也不叫个人帮忙,一个人背这么远的路。” 侯三儿接过闰月那大布包的同时,还用手掐了一把布包,也没感觉出里面的是什么东西。 闰月让侯三把布包帮她放在最边上的一个大棚里,然后把侯三儿打发走。 明天万山海要来取人参,她得赶紧把这些宝贝栽到土里,然后打上些药水,让它们快些长大。 今天闰月上山,还给孬小兑了一壶药扔下,因为山上的人参正是打籽的季节,有一些已经见了籽粒。 气温下降的厉害,闰月怕那些籽粒不能完全成熟。 孬小已经估计了,这些人参的种子,又能种出上千颗参。 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明年自己买那座山的山头上,人参就能种满了。 到时候地下是人参,竹笋,地上是用来打马虎眼的鸡鸭,和成片竹林。 树上结的是猴头木耳,林间是山野菜。 想想闰月都觉得未来可期。 有这几样东西在,还打什么工,还做什么买卖! 守着山清水秀的家园,顺便挣着大钱,再带乡亲们过上好日子不好吗? 人参栽下去,浇了水,又喷了药水,闰月坐在旁边看着那些人参一会儿一点变化。 可惜自己本事还不够,要是想配置什么药水就配制什么药水。 那药水想让它治什么病就治什么病该有多好! 万山海每次来取人参都来得早。 闰月这边的大棚,基本上忙的差不多了,塑料也罩上了,干活的工人被三叔安排着分散到各个大棚里,忙个不停。 闰月这个当家人,反而清闲下来,能喘口气了。 把昨天从山上采下来的猴头菇和木耳,用清水泡了,又从大棚里摘了些菜回家。 闰月打算今天让万山海吃过饭再走。 也算是感谢他一直以来对秦关的照顾。 而且自己去县城,万伯伯也热情款待,算是回个礼。 家里鸡是现成的,有从山上逮下来的,也有来宝送的。 闰月特地挑了只林下鸡杀了,剁碎加进去几个猴头菇,不放调料,只放少许盐,一锅炖了。 又用木耳炒了盘笨鸡蛋,笨鸡蛋的颜色深黄,衬着油黑发亮的木耳,馋的小黑绕着桌子转圈流哈喇子。 嫩笋炒肉是肯定要有的,再做个西红柿蛋花汤,一桌子绿色天然又有治愈效果的菜,热腾腾摆好,就等着万山海进门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连吃带拿 万山海不愧是当过兵的,时间意识很强。 就在闰月抬起手腕,看了眼腕上的梅花手表,“还差两分钟,万伯伯就到了,蓝月你把烫好的酒拿上来。” 话音刚落,蓝月也就堪堪转过身去,大门口传来万山海爽朗的笑声“闰月啊,你这是做了什么好吃的?离老远就闻到味道了。” 闰月赶紧迎出去“万伯伯,赶了一路累了吧? 我就猜你早上出来的早,肯定没胃口,所以做好饭等你呢。” 万山海笑,用手指指着闰月,宠溺的笑“你呀,都赶上伯伯肚子里的蛔虫了。 我这正有点饿,你的饭都好了。” “那咱们就先吃饭,吃过饭再说别的。” “好,万伯伯你们快坐。” 万山海每次来都带着司机,这次还带了厂里的一个技术员。 原本是想让秦关跟着一起过来的,可是秦关说他那里有事走不开,只给闰月捎来一封信。 众人落座,闰月给万山海盛了半碗鸡汤鸡肉,几块猴头菇“万伯伯,你尝尝我们这的山珍,我昨天亲自采下来的。” 万山海夹了一小块鸡肉放到嘴里,眯着眼嚼了几下“这鸡是你自己养的?” “嗯,在山上养的溜达鸡,闲着也是闲着,养些鸡鸭自己家吃也不错。” 万山海又把一块猴头菇放进嘴里“这猴头菇也是你这山上采的?” “是的。”闰月一边回答万山海的问题,一边招呼大伙吃菜。 万山海吃高兴了,连嘴角的油也顾不得擦就开始点评“这鸡肉肥而不腻,嫩而不柴,还有一股淡淡的松香味儿,这种鸡我从来没吃过。” “万伯伯”闰月又把一只鸡腿放到万山海碗里“我们这鸡都不用喂的,在山上吃草籽松籽,虫子,喝山泉水,每日里都上树蹲着,山上又有鹰和山猫什么的帮他们锻炼,那肉肯定比家养的要好吃的多呢!” “闰月,像这种鸡,你们这里有很多吗?”万山海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放下筷子问闰月。 “今年不是很多,连鸭子都算上,也才几百只,我雇了个人在山上伺候着,这天气渐渐变冷,这些鸡鸭也该处理了。” “闰月,你先别处理,听万伯伯的,再留几天,等待会儿万伯伯走的时候,你给我逮几只先带回去。”万山海像个馋嘴的孩子,惦记别人兜里的糖果,还略有些不好意思。 “你放心,万伯伯按照市场最高价给你钱。” 万山海又补充了一句。 闰月笑弯了眼“万伯伯,你自己家吃几只鸡,我再要钱,那不是显得我太小气了? 想要多少您说话,我让人通知山上就是。” “不用多,两只,我只要两只。”万山海伸出两根手指头,让闰月看。 “两只家里就有,一会我就用纸壳箱给万伯伯装上。 您再尝尝我这山上的竹笋,看看好吃不?”闰月夹了两块竹笋,放到万山海碗里。 万山海放一片入口,当时眼睛就亮了“闰月,你这里还有这么好的竹笋,怎么没跟我说过? 你是不是怕我老头子给你包圆儿了?” 闰月拿起酒瓶,把万山海空了的杯子倒满,这才笑道“万伯伯,我们这原本是没有这金贵东西的,还是上次去您那里,您请我吃竹笋,我尝到了甜头,直接买了几棵竹苗回来。 这不栽上就出笋了,正好您要来,我便挖出来炒了让您尝尝。 看看味道是不是一样?” “这才几天功夫,就栽了竹苗出笋子了?” 而且还是深秋,缓苗怕是也得缓一段时间吧? “说的是呢,我们也奇怪。”闰月喝了一口鸡汤,差点鲜掉牙。 万山海见闰月不愿意往下说,想到她那源源不断越来越多,萝卜粗的人参,也就没再往下问。 能把人参种成萝卜样的人,干啥也不意外。 “这笋子,比在我们县城那边卖的好吃多了,没有土腥味,吃进去感觉脑子都清明了。” 闰月知道,万山海说的不是假话,用药水喷过的植物,或多或少都有治愈效果。 但她还是说了句“我们这里水土好。” 种出来的东西味道好,长得大,活的快,都是因为水土好。 这话没毛病! 跟万山海一起来的张技术员,全程没说话,低着头把嘴里塞的满满的,腮帮都鼓了起来。 一顿饭吃完,饭菜都剩了不少,小张这才抬起头,腮帮上沾着饭粒问闰月“闰月姐,我可以打包一些不?” 连吃带拿,这也太不客气了。 蓝月看着他两只小豆眼,和眼里祈求的眼神,再加上腮帮上的饭粒,没憋住笑,“噗嗤!”一声,下桌跑了。 “小张,这都是剩的,你不嫌弃?”闰月看着浑身上下一尘不染的小张,想着他一个城里人怎么会来农村吃顿饭还要打包? 看他的穿戴,也不像家里吃不起饭的样子。 正犹豫着要不要把这剩菜给他拿去,就听万山海问道“小张,你家里开那么大的饭店,到这里要剩菜吃,你不怕你爸扇你?” “万厂长,就是因为家里的厨师做的菜没有闰月姐的好吃,所以我才要带回去些,让他们尝尝,学习学习。” 小张一说出来原因,闰月顿时心动,他们家开饭店的? 开饭店好啊!自己这些山上的出产,正想找个地方卖呢。 “小张你等着,我去给你收拾。”闰月站起身,走进放杂物的屋子。 把从山上拿回来的猴头木耳,蘑菇,干野菜各拿了些。 又把吃剩的菜,各装了一碗,放到一个纸壳箱里搬出来。 “小张,你看这些够不够? 我这里还有竹笋,但是得明年春天才能往出挖,现在竹子还太小,到时候你过来我再给你拿。” 小张受宠若惊,赶紧接过纸箱“够了够了,用不这么多,闰月姐我只要点剩菜就可以,你怎么拿这么多好东西。 我这……实在是谢谢你了。” 一行人去了大棚,路上万山海才想起来,秦关还给闰月带了封信。 他把信从兜里掏出来递给闰月“秦关给你捎来的,我这光顾着吃了,差点耽误事儿。” 第一百七十章 二次进城 闰月拿了信,心里面怦怦乱跳,她恨不得马上就拆开看看秦关给她写了什么。 可是…… 身边跟着好几个人,还是再等等。 到了大棚里,闰月把万山海和小张引到栽了人参的棚子。 又给他们拿了工具,让他们自己先挖着。 万山海对所需要的人参质量要求非常严格,一定要完整,就连苗子都要带着,甚至根须最好也不要少了。 每次闰月从山上往回带,都十分小心的挖出来。 栽到大棚里再喷上药水生长一日一夜,根须长出新的,又得重复一遍那个小心翼翼的过程。 今天因为惦记着秦关在信里写了什么,闰月拿来工具,让万山海几人先挖着,她自己找了个借口,走到一个无人处,掏出兜里的信。 先放到鼻子上闻了闻,秦关喜欢用一种叫“梦觅”牌子的香皂,就连他的信上都是那香皂的味道。 小心的对着阳光,确定信瓤的位置,又用手弹了弹,闰月扯开了信封。 “亲爱的闰月,你好吗?我想你了……”秦关熟悉的笔体,熟悉的问候语,闰月看了不止一次,每次看她心里都能升起一股甜蜜。 不自觉脸上就浮起一层红霞。 闰月的嘴角,不由得上弯,看着接下来的内容。 “……你上次走后,把我的心都带走了,梦里都是你的影子……” “真酸!”闰月嘟囔一句,用信纸捂了脸笑。 又接着看下去。 秦关诉完离情,就跟她说起诗婷的情况。 得知诗婷因为生了个女儿,被刘家兴扫地出门。 甚至连月子都是在外面住的。 闰月不淡定了,脸上又升起一层寒霜。 秦关说是刘玉梅帮她租了个出租房,又给找了个大妈做饭,他自己也过去帮着买了不少东西,诗婷才将就着把月子熬下来。 闰月折好信纸,重新塞回信封,放进兜里。 三叔三婶对自己有恩,他们家就这么一个女儿,要是那老两口知道诗婷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还不得杀到县城找刘家兴拼命啊。 这事自己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知道了绝不能不管。 就算是报三叔三婶的恩,也得把诗婷接回来。 闰月心里拿定了主意,重新返回大棚。 见万山海几人蹲在地上,脚边放着两颗刚刚清理出来的人参。 照他们这速度,怕是一两个时辰把人参清理出来就不错了。 “万伯伯,我这边有些事要交代一下,你们先忙着,我一会和你们一起去县城。” 万山海一听闰月和自己去县城,估摸着就是去看秦关。 谈恋爱的年轻人,恨不得时时在一起,这一晃一个多月没见,闰月跟去也正常。 “你忙你的,我这边一会就好。”万山海摆摆手,示意闰月去忙,不用管他们。 闰月本想找三叔,说说诗婷的事,一想还是算了。 只要自己把诗婷接回来,他们老两口看见外孙女,那就没什么原不原谅的了。 闰月路过李强家的时候,看见陈翠花和李强母子坐在院子里,说笑着褪新收的玉米。 一个大笸箩旁坐着一家三口,气氛温馨和睦。 “李强,我找你有点事。”闰月一手扶着大门,叫了李强一句。 本想进去说,可是总觉得自己进去了,会破坏这气氛。 陈翠花抬起头看过来,原本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收敛。 李强娘则直接把手里的玉米棒扔在了笸箩里,抬头看看天“怪不得今天这么凉,刮的是阴风……”后半句没说,闰月知道她是骂自己阴魂不散。 李强面无表情,从地上站起来,朝闰月走过来“闰月,有话进来说。” “不了,我就是跟你说一声,要是能给刘猛爷俩落户,就给他们落下,哪怕找人花点钱也行。” 李强抬手挠了挠头“这事儿有点难办,落户就要分地,谁家也不愿意把到手的地拿出来跟别人分……” “不要地也行,只落户,不能让他们住在咱这里当盲流子。” “那我看看吧,要是有机会,忘不了他们。” 陈翠花从后面走过来,故意搂住李强的一条胳膊,脸上带着看上去还算幸福的笑“闰月,我们成亲的日子定在十月十八,你可别忘了过来喝喜酒。” “呀!日子都定了,那我恭喜你们,放心,我忘不了,到时候一定过来讨杯喜酒喝。”闰月说的诚心诚意。 陈翠花的笑容加深了,搂着李强胳膊的手,也紧了紧。 李强脸上极不自然的笑,出卖了他那点不甘心和不情愿。 他心里是怪陈翠花的,这消息由自己亲自告诉闰月不好吗? 怎么这会儿陈翠花这么欠! “那你们忙,我就先走了。”闰月转身离开,陈翠花还不忘再提醒一句“闰月你可别忘了。” “忘不了,我一定到!”闰月回身朝陈翠花挥了挥手。 李强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陈翠花见闰月走了,这才松开李强的胳膊,转身回院。 她就是故意的,故意让闰月看她和李强的恩爱。 故意向闰月宣示主权,李强是她的,谁也别想惦记。 闰月一走,李强没了心思,连苞米也不褪了,起身回屋。 陈翠花脸上泛起的得意笑容,却没逃过李强娘的眼睛。 这小妮子,心计太多,还没结婚呢就算计自己的儿子。 这要是他们俩过上了日子,儿子肯定压不住她。 要是这个家让她说了算,那自己这娘儿俩,不是被外人骑到脖子上拉屎了? 真没想到,去了闰月个狐狸精,又找个蔫坏的小妖精。 李强娘突然觉得以后的日子,好像不那么美好了。 闰月到了三叔家,对三叔交代道“三叔,我要去县城几天,哪天回来不确定,家里还得交给你和三婶。 大棚那边的桃子也快熟了,你们多费点心。” “闺女,你去吧!家里有我们不用惦记。 你要是有时间……能不能去看看诗婷?” 上次闰月回来说诗婷过得挺好,帮着刘家兴打理药厂的事,没时间回来。 还说诗婷都吃胖了,刘家兴一家都对她不错。 三叔三婶心里略感欣慰,可是从别人嘴里听到的欣慰,总没有亲眼看到来的真实。 他们期盼的,要是可以诗婷最好能回来一趟。 第一百七十一章 被开除 三叔三婶脸上的期盼,看在闰月眼里,非常不是滋味。 “三叔你们放心,但凡诗婷能挤出点时间,我都把她带回来。” 闰月这么说,就是怕万一自己真的把诗婷带回来了,刺激到三叔三婶。 还是先给他们打个预防针。 目送闰月走远,三婶叹了口气“老头子,你说诗婷能跟闰月回来看看咱们不?” “不能!” “为啥?” “你自己闺女你还不知道? 她要是过得好,早就回来显摆了,这么久不回来肯定是过得不如意,那丫头,不撞南墙不回头。 撞了南墙还得撞得头破血流才甘心。 她要是过得不好,闰月能把她接回来? 要是她能跟闰月回来,我这脑袋揪下来给你当泡踩!” “我不踩,我嫌你那死脑瓜骨硌脚!”三婶原本还想和老伴说说闺女的事情。 要是她不肯回来,他们老夫妻俩也可以去看看嘛! 谁知道老伴又说这话,她心里不痛快。 “还是别想没用的了,赶紧做口饭吃,大棚那边还一堆事呢。”三叔眼见着老伴神情落寞,心里也不是滋味。 三婶撩起围裙,在眼上按了按“你说,好好的闺女,怎么嫁出去就不要咱们了,连娘家也不肯回,再咋说咱们也是她爹娘啊。” “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做了仇。 这里边也有刘家兴那个混球儿的原因,别想了,等闰月回来再说。”三叔见三婶哭了,也把语气软了下来。 就剩他们老两口了,到了作伴的时候,互相不心疼谁还能心疼他们? 闰月再回到大棚,万山海几人已经把人参全部挖好。 见闰月回来,万山海非常高兴“闰月,这人参的质量又提高了一个层次,比前几回都要好。 你哪个大棚里还有人参,带我们过去看看中不中?” 闰月顿时紧张了,这人参昨晚自己喷药的时候,只多按了一下那个喷壶的开关。 谁知道就比前几次长的大了一圈。 她掩饰着心里的慌张,开口道“万伯伯,这次时间紧,秦关那里有事,咱们还是先返回城里吧,等下次你们过来我再带你看。” “也好,挖出来的人参不能耽搁太久,脱水干巴就不好了。”万山海把人参放到自己带来的泡沫箱里,装上了车。 几个人上车离开了青牛村。 秦关一点也没想到闰月会跟着车来了。 闰月推开他实验室门的瞬间,秦关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眼,见闰月朝他走过去,他才兴奋的露出一口白牙“我以为我在做梦。” “先别说别的,诗婷在哪儿,你带我过去一趟。”闰月连口气都没喘匀,拉上秦关就走。 秦关边走边把诗婷的近况跟闰月介绍道“她满月之后,非要自己找个工作上班。 可是孩子没人带,去过刘家兴家,被赶了出来。 没办法,正好一个饭店找个打扫卫生的,我就把她介绍了过去。 已经干了好几天了,我这几天忙,也没去问她干的怎么样。” “这个诗婷,混不下去了也不知道回家!”闰月咬牙切齿,她就不知道她爹娘有多惦记她吗? “这个我也说过,可她说不让告诉你,怕她的事传出去被青牛村的人笑话。” “死要面子活受罪!” 两个人边说边走,很快便在一个酒店门前停了下来。 “就是这里了。”秦关提醒道。 闰月抬头,看向酒店的牌匾,“还是一家三星级酒店,这环境也不错,诗婷要是能干长也挺好……”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酒店里传出一个小婴儿的哭声。 哭声急切,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声音不高,却很能牵动人心。 闰月看看秦关,停下了脚步。 秦关也不明白这城里唯一的一家接待贵宾的三星级酒店,怎么还能有小婴儿。 两个人迟疑的瞬间,就听见酒店大堂里传出严厉的呵斥声“新来的,赶紧把那孩子抱一边去,这是什么地方? 怎么能把孩子带过来? 干不了就别干,这里不是收容所,来的都是什么人你不是不知道,别让这孩子吵了人家。” “是是,领班你别生气,她可能是饿了,我带去喂点奶就好了。” 听声音,说话的是诗婷,只是没有了以前的高傲,也肯低三下四了。 闰月赶紧抬脚进屋,连迎宾的“欢迎光临”也顾不得理会,一眼看见诗婷。 诗婷左手拎着个水桶,右手提着一个拖布,手上戴着橡胶手套。 背上背着一个布包,露出一张哭红的婴儿脸。 小婴儿是用一条布带,斜着捆绑在诗婷背上的,布带在她胸前打了个交叉。 使原本板正的工作服揪结的一襟长一襟短。 诗婷随手扎的马尾已经凌乱,脸上带着汗水,比闰月上次来清瘦了不少。 “诗婷!”闰月叫了一声。 诗婷没想到闰月能来,还是在自己最落魄不想见人的时候。 她假装没听见,转了身要朝后堂走。 “诗婷,你等等我。”闰月抬脚便往里走,想拉住诗婷。 秦关紧跟在她后面。 不想被刚刚那个训斥诗婷的领班给拦住“干什么的?这是你们能随便进的地方吗? 找人去外边等,别干扰我们这里的正常秩序。” “不是,我就叫上程诗婷就走……”闰月还要分辨,那个领班就开始往外推人“出去,赶紧出去! 保安,保安都哪儿去了? 怎么什么人都忘记放!” 呼啦啦四五个穿着保安制度的人围了过来。 推搡着闰月和秦关就往外推。 诗婷本想过来说这俩人她认识,不是捣乱的。 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工作有可能会因此没了,咬着嘴唇站在原地没动。 谁知她背上的孩子,原本停止的哭声,又响了起来。 比上一次还急,还响。 “还有那个女人,也别干了! 一起撵出去,把她这几天的工资给结了。 上班还带个孩子,哪见过这样的!”领班抱着胳膊,气势汹汹。 诗婷扔下手里的家物什,朝闰月和秦关走过去。 反正被开除了,她也就没那么多的忌讳了。 “闰月,秦大哥,咱们走。” 几人还没走出大门,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问“这是怎么了?这么多人围着,发生什么事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大水冲了龙王庙 秦关和闰月朝那个说话的人看过去。 居然是和秦关一起工作的技术员小张。 他手上还抱着从闰月那里拿来的纸壳箱。 “小张?” “小张!” 闰月和秦关不约而同喊到。 “秦关,闰月,你们怎么在这里? 闰月刚到药厂,怎么就跑这里来了?比我还快。” 刚才还不可一世的领班,见老板的弟弟和这几人熟悉,顿时蔫了下来,走过来恭恭敬敬的跟小张打个招呼“经理好!” “这是怎么回事?!”小张在秦关和闰月诧异的目光中,很严肃的问领班。 领班脸色变了,低了头答道“是他们硬闯进来,要找这个女人。 她是咱们这里新招的打扫卫生的,上班还带着个奶娃娃,说哭就哭,我怕影响客人,就……就说把她开了。” 小张看向诗婷,诗婷正抱着怀里的孩子哄,见小张看她,顿时红了脸。 “好了,这事儿你不用管了,给我们找个好一点的包房,我要请这几个朋友吃饭。” “是,经理!我现在就去安排。”领班转身就要走。 小张又叫住她“把这箱子东西送到后厨,让那几个厨师还有我大哥尝尝里面的菜。” “是,经理。” 领班扭着腰肢,抱着纸壳箱,高跟鞋敲打着地面,节奏紧凑的跑了。 今天得罪了经理的朋友,她心里怕极了,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别让经理发现自己。 自己刚刚开了那个女人,现在轮到她担心自己了。 “小张,行啊!你在药厂有份工作,还自己家开个三星级酒店,隐藏的可够深的!”秦关几人坐在宽大干净的包房里和小张开玩笑。 “哪有,这酒店是我哥开的,当初我投了一部分钱,所以我哥给我不到一半的股份,就算是我们哥俩的产业,其实一直是我哥在经营。” 小张给每人倒了一杯果汁,看到诗婷怀里睡着的孩子,他给诗婷换上了一杯开水。 闰月禁不住在心里夸赞,搞科研的果然心细。 “三星级酒店,小张,你家里生意肯定很好吧?”闰月喝了一口果汁问道。 “还可以,我们这酒店是这城里的独一份,所以还算不错。” “经理,可以上菜了吗?”领班把包房里的服务员叫走,她亲自在这间包房里伺候着。 也算为自己刚才的行为,找个立功赎罪的机会。 “上吧。”小张吩咐一声,领班赶紧下去张罗,殷勤的要命。 “程诗婷是吧?来我们这里上班多久了?”小张夹了一口菜放在嘴里,兴味索然,干脆放下了筷子问诗婷。 诗婷赶紧回道“才五天,今天酒店里人多,活多,我就没来得及给孩子喂奶,她是饿哭的,平时她不哭很省事的。 今天的事是我不对,经理你……” 小张看着诗婷慌乱的样子,笑道“没关系,小孩子哪知道什么时候该哭什么时候不该哭。 不过你背着个孩子,干活确实不方便。 我们这里还有些洗洗涮涮的活,就是各个房间里的床单什么的,可以拿家里去洗,晒干熨平送过来就可以。 一天洗一次,就是辛苦些。” “不怕,经理我不怕辛苦,要是能把这活给我,我,谢谢你!”诗婷从凳子上站起来,抱着孩子给小张鞠了一躬。 小张赶紧推拒。 闰月一听诗婷还要接活,就说到“诗婷,你跟我回青牛村去吧,在这里一个人又要带孩子,又要挣钱,实在太难了。” “不!”诗婷咬了嘴唇,神色坚定的看着闰月“我是不会回去的。” “诗婷也是青牛村出来的?”小张好奇问道。 “她就是我三叔家的女儿,你见过我三叔。”闰月接道。 “嗯,是个很好的老人家,既然她不愿意回去,那你去把这事办了,告诉客房部,以后酒店里的床单被罩都交给程诗婷清洗,价钱吗,再提上来一毛钱。”小张转头对伺候在一边的领班说道。 “好的经理,我现在就去办。”领班的腿,都快被小张给指使断了。 即便是这样, 她心里也是高兴的,只要经理别开除自己,就是让她去打扫卫生她都干。 闰月看向诗婷,见她低了头不看自己,就知道她这是下了决心。 几个人正吃着饭,就听有人敲包房的门,声音很轻,很有礼貌。 “进来!”小张叫了一声。 门被推开,一个面色和悦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看着小张笑眯眯道“你回来了也不去见我,还得我亲自来找你。” “哥,你怎么来了!”小张从座位上站起来,走过去拉过他哥给几人介绍。 “这是我哥,这家酒店名副其实的总经理。” “大哥好。” “大哥好。” 秦关和闰月跟小张的哥哥打了个招呼。 “你们吃着,别客气,我也没什么事,就是问我弟弟,他送过来的菜和山珍是从哪里淘弄来的?”大张示意秦关等人坐下。 “哥,要想知道那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你还真得坐下和我们喝一杯。”小张把他哥按在一个凳子上,又让刚刚赶回来的领班添了一套餐具。 大张从始至终脸上都带着谦卑的笑容,看得出来他和小张的关系非常好。 见他哥坐下了,小张才正式给他介绍闰月道“这位是青牛村……”小张想了半天,不知该给闰月按个什么头衔,不免有些尴尬。 “程闰月!种大棚的,还在青牛村买了一座山,幸会!”闰月大方的站起来,朝大张伸出了手,也替小张解了围。 “哎哟,能人,能人!年纪轻轻看不出来这么有本事!”大张原本是随口客气几句,不成想小张在一旁说道“我拿回来的生菜熟菜,都是出于程闰月的手,山珍也是她的山上出产的。” “噢?”大张的眼神亮了,生意人的敏锐让他看着闰月,笑容都开始加深。 一旁的诗婷眼看着三星级酒店的总经理,都对闰月这么客气,脸上满是羡慕的神色。 闰月一个种地的,不是最该被人看不起吗? 怎么今天所遇见的事,和她想的,还有以前的遭遇,都不一样呢? 泥腿子,屯老二,什么时候这么受人尊敬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双缸洗衣机 “闰月啊,不瞒你说,我来找我弟,就是要问他拿回来这么好的山珍是从哪里淘弄的,咱们这个酒店你也知道,是三星的,对食材什么的要求非常严格。 刚才厨师长找到我,拿着那些做熟的菜,我们愣是没尝出来那菜里都有什么调料!” “没尝出来就对了,因为我那里什么也没放,所以这一路拿过来,那菜应该还是原来的味道。”闰月喝了一口面前所谓的纯正果汁,跟自己那边的水果比,差的远了。 “就是这个让我们费解,不放任何调料能把菜做出天然的味道,还那么好吃,所以我想跟你取取经,是厨师技术的问题,还是那些食材的问题?”大张急切的看着闰月,两只眼睛仿佛两个探照灯,恨不得把闰月心里的想法洞穿了。 闰月粲然一笑“张经理,我一个农村人,能有多好的厨艺? 那菜都是用最笨的土法子炖的,主要是食材。 我们那边有山有水,山上还有很多药材,那些山珍长在山上,吸收着山泉水的营养,沐浴着山风雨露的滋润。 就像人每日心情好,脸上都带着喜气,你说那菜能不好吃?” “哎呀呀,闰月听你这么一说,我都想去你们那里看看。”大张搓着手,恨不得生了翅膀,飞到青牛村去。 “张经理要是有兴趣,可以亲自实地考察一下,要是觉得不错……”闰月正想着怎么把自己那山上的出产卖到这个酒店里。 就听大张接着她的话说道“……要是觉得不错,我就从你那里直接采购山珍,拿到我们这酒店里做菜。 还免得我为了寻好的食材,满世界跑,花着高价还经常被骗。” “张经理痛快!”闰月端起面前的酒杯,和大张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看得秦关只咂舌,怎么说喝就喝了,连挡酒的机会自己都没捞着。 喝完酒,大张又转向小张问“你这两天有没有功夫? 我要去一趟青牛村,你先打理几天酒店?” “那你明后天就去吧,正好周末放假,周六还有半天,我再跟万厂长请半天。 不过到了那,你可别乐不思蜀,不回来了。” 小张的话,逗得大家伙哈哈大笑。 一顿饭宾主尽欢。 出了酒店的门,诗婷还在震惊中无法自拔。 “闰月,你和我爸妈的大棚,发展的那么好吗?”诗婷犹豫着问闰月。 “嗯,比你想象的还要好,就是现在日子好过了,三叔三婶想你,他们天天念叨。”闰月观察着诗婷的脸色变化。 她犹豫了一会儿,仍旧坚定道“不回去了,这边再不好过也是城里,就业机会多,将来孩子受教育也好。 农村发展的再好,村里人出来,一个个也显得发傻,一副没见过大世面的样子。” 闰月“……” 她还能说什么? 不怪三叔总念叨“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这诗婷是咬着粑粑橛子,硬说香啊! “随你吧,实在不爱回就算了,反正家里那边我和三叔三婶也忙不过来,雇了那么多人干活,每天还要出货,三婶现在管账,也是拿鸭子上架。 你要是实在不愿在城里呆了,就回去帮帮我们,有的是事做。” 诗婷一听她娘管账,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我妈还能管账?她手里超过一百块钱,都顾不过来。 再说她也不认什么字……” “也是没办法的事,我的事又多,三婶现在锻炼的还可以,十万八万不在话下,管的还挺好。 她不认字会画圈,画图,不过她记的账只有她自己能看明白,我们都看不懂。” 十万八万?闰月说的数目彻底把诗婷惊住了,种个大棚而已,能有十万八万的进项? 这闰月也太能吹了吧? 还是农村人的看样子,怕城里人看不起,故意把自己说的很有本事。 诗婷挺了挺胸脯,觉得自己城里人的身份,是闰月怎么说大话也赶不上的。 秦关跟在一旁一言不发,诗婷那种骨子里透出来的清高让他很不爽。 城里人怎么了,比别人多脑袋还是多长了胳膊腿? 他怎么那么不爱听诗婷的话呢! 几个人到了诗婷租住的出租屋,三十多平的一间屋子,又是厨房卧室,又是客厅。 光孩子的东西就占去大半。 倒是有个不大的小院子,还不错,闰月想到诗婷接下来的工作,特地朝院里看了一眼。 要是把院子里拉上晾衣绳,倒正好晾晒那些洗完的床单被罩。 诗婷把孩子放到床上,又把床上的被褥和孩子衣服卷起来,这才给秦关和闰月让座。 闰月没坐,而是说道“诗婷,我和秦关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 “那你们去,我收拾收拾屋子。”诗婷把给孩子换下来的屎尿布放到洗衣盆里,面色有些尴尬。 秦关跟着闰月,找到一个还算高级的商场。 说是高级,是因为这商场里有电器卖。 国家刚刚取消了凭票供应的制度,商场里买电器的人也多了起来。 看得出市民生活水平也在提高。 “闰月,你来这里买什么?”秦关好奇,就算买结婚用的电器,也还早了点吧? 他们还没定婚期呢。 “给诗婷挑台洗衣机,她带个孩子,又要洗那么多东西,手还不泡烂了。 要是被三叔三婶知道了,不知道得多心疼。” 秦关知道,闰月对于三叔三婶的恩情,要报到诗婷身上。 也就不多说什么,帮闰月挑了台双缸洗衣机,是进口的,东芝双缸洗衣机。 花了闰月四百七十块钱。 又特地买了一个新出的电熨斗,准备给诗婷熨床单用。 找了辆人力三轮车,把洗衣机拉到诗婷家门口的时候,整条街都炸了。 那几个居委会大妈踮着脚跑到诗婷这看热闹。 “哎哟喂,这是进口洗衣机?还是双缸的? 我的妈呀,这得五百多吧?” “小伙子,是你给她买的? 你一个月挣多少钱?怎么这么舍得?” 时间长了,居委会大妈知道秦关不是诗婷的那口子。 是和她相差三天的堂姐的对象,时常过来帮助她的。 第一百七十四章 虚荣心 诗婷则站在门口,心里面五味杂陈。 她其实是看不起闰月的,以前闰月做生意的时候,倒还好些。 还以为她能存一笔钱然后留在城里。 谁知闰月不知怎么想的,就跑回青牛村那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去种地去了。 诗婷觉得闰月没出息,能跳出那个穷坑,还偏偏陷了进去。 这不就是没有上进心么?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的道理她都不懂? 还有几年的高中学历呢,那知识怕是都不如喂了狗。 可现在,闰月出手就买了台双缸洗衣机,就她住的这一条街,也没有一家买得起这种奢侈的东西。 一个普通工人家庭,一年的工资才能买一台这东西。 谁舍得? “诗婷啊,你这堂姐是干什么的?怎么这么有钱?出手就送你一台双缸洗衣机,她怕不是万元户吧?”居委会大妈们一改平日鼻孔朝天的态度,对诗婷都客气了不少。 但是对于闰月,她们只敢羡慕的看着,没人敢上来搭腔。 和万元户说话,她们心里还是有一定压力的。 就在诗婷犹豫着,该不该把闰月种地的身份告诉那些人时,闰月大大方方的说话了。 “大妈,我就是在农村扣大棚的,自己家还养了一群鸡鸭,日子比较宽松。 我堂妹一个人在这里,还得麻烦你们帮助看顾些,来,吃糖!”闰月把从商场里买的一袋大白兔奶糖撕开,给看热闹的人分了。 有了好处,那些人和闰月越发亲近了,这有钱人还挺好相处的嘛。 比那个诗婷还平易近人。 诗婷平日见了她们,愿意说话说一句,不愿意说了,扭头就过去,架子大着呢。 街坊邻里背后都说她“被有钱人给甩了,还有什么好牛气的!” 一个大妈嘴里含着糖,腮帮鼓起一个大包,说话都含含糊糊道“姑娘,你们农村现在日子好过,那粮食青菜都可劲儿吃吧?” 城里还没有摆脱粮食凭票供应的命运。 工人每个月二四六斤到三十斤不等,家里有学生的,还能多分些。 她们的日子不至于挨饿,却也节衣缩食,不是那么好过的。 听说谁家有农村的亲戚,都羡慕的不得了。 农村人自己有土地,粮食蔬菜瓜果都是自己种的,不用花钱买,不用拿票,所以日子比他们好过。 闰月笑了,“大妈,有时间您去我们那串门,我给你们做山野菜,炖笨鸡,粮食青菜管够吃。” “哎呀是吗?!” “啧啧啧啧,你看人家,有块地多好!” “想吃啥种啥,可不像咱们,菜市场有啥吃啥,还不一定买得起。” 四周羡慕声四起,闰月一边帮着卸车,还说个不停“我家里有几百亩地的大棚,还有一座山,就算你们全都去,白吃白喝也养得起你们!” “嘶!”是吸冷气的声音。 一座山啊!这哪是万元户,这怕是十万元户都有了。 众人连嗑都不知道怎么往下唠了。 好半晌,最爱说话的那个大妈又问了“姑娘,那么多大棚和那座山都是你的?” “对,大棚种菜,山上栽竹子,养鸡鸭,下次我再来给你们拿些我那山上的猴头木耳,让你们尝尝。” 大妈听完闰月的话,朝自己脑门拍了一巴掌,问这么多干嘛,这不是自己找刺激吗? “来,大家伙帮忙,把这洗衣机给卸下来,抬屋里去,诗婷一个人带着孩子也真是不容易!” 大妈一挥手,所有看热闹的人一哄而上,一个并不怎么重的洗衣机,倒有十七八个人抬。 有的人挤不上,还使劲退推别人,生怕漏掉表现的机会。 诗婷都看傻眼了,平日里对自己充满恶意的人,怎么听说闰月是种地的,就这么热情了? 她们可是骄傲的城里人啊,怎么就放得下架子? 就连秦关,都被那些人挤出来,站到闰月身边哭笑不得。 “往左往左,要进门了小心点儿,你们几个进屋里别挤在门口,这都卡住了。 还有你,低点儿再低点儿,别磕门框上……” 有人当起了总指挥,根本就不用诗婷秦关,和闰月动手,洗衣机就稳稳的进了屋,还给安置的四平八稳,直接就可以用了。 “诗婷真是好福气,遇到你们这群热心的街坊,她们娘俩住这我们也就放心了。 以后有事还麻烦大爷大妈,大哥大姐帮忙照顾些。”闰月眉眼弯弯,面带笑容,感谢的话说的诚心诚意。 “下次我再来给你们带礼物,街坊们有一个算一个,谁也不落。” 几个人送走街坊,闰月又教会了诗婷用洗衣机。 诗婷本想对闰月说句谢谢,可是那两个字就堵在嘴边,说什么也说不出来。 “闰月,我去买些菜,你们俩在这吃饭吧。”诗婷看着淡绿色机体的洗衣机,不知怎么表达自己的谢意。 兜里还有二十多块钱,只能请他们吃顿饭,还不能吃的太好。 “不了诗婷,我们还要去见一个朋友,我这次也呆不几天,家里那边事太多了。”闰月走到床边,又逗弄了一会儿刚刚睡醒的小婴儿,趁着诗婷不备,掏出二百块钱,塞到小婴儿的被包里。 天气眼看着冷了,这钱让诗婷买些煤球取暖也是好的。 总不能让她们娘儿俩冻着。 告别诗婷,出来的时候天色也要晚了。 “闰月,你刚才说要见个朋友,是糊弄诗婷还是真的?”秦关跟在闰月身边问道。 “是真的,没糊弄她。” “那,是什么朋友?男的女的?” “男的……”闰月说完,看了看秦关那张像是吃了屎一般难看的脸,哈哈笑出了声“我去见见刘玉梅,诗婷被她们家欺负成这样,不能就这么算了。 那个刘家兴必须要对那个孩子尽一份责任!” 秦关长长嘘了口气“不是男的就好!” “我就那么不让你放心?”闰月笑完问秦关。 “不是,你现在太优秀了,我都觉得自己配不上你,所以是怕,是怕……” 闰月抱住秦关的胳膊“没什么好怕的,我就一个种地的,你可是科学家,是我高攀你!” 种地的,哪个种地的能种全村子的地,还雇人干活,又买了一座山的? 秦关简直哭笑不得。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下马威 闰月带着秦关来到刘玉梅所在的美容院。 不得不说刘玉梅真是个女强人,几个月的功夫,美容院就开了起来。 而且干的风生水起。 里面光帮忙的,就雇了十多个,刘玉梅浑身珠光宝气,哪里还有第一次和诗婷去青牛村的衰样。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我这美容院是私人产业,可不是公家的,你们拿了我的钱,就得好好给我干活。 不愿意干就走人,天底下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活人可有的是,我不差你那一条腥鱼,你也别毁了我这锅汤!” 刘玉梅声色俱厉,还真有个领导的样子。 她的那些员工低着头听着她训斥,有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低着头抽噎着。 应该是犯了什么错误。 “您好,您是要做脸还是买我们的……护肤品?”闰月推开门的时候,守在门让的迎宾上下看了闰月两眼。 买减肥产品不太可能,这姑娘身材不肥不瘦,比她们老板的还好。 也不可能是做脸,这姑娘的皮肤像是剥了壳的蛋清,她们做完的也没有这效果,唯一的可能就是想买护肤品。 “不是,我是找你们老板的,有点私事。” 里面的刘玉梅听说有人找自己,歪了头朝门口看,妆容精致的脸上很快便绽放出笑容“闰月,你怎么来了?” 受审的员工们吁了口气,幸好这俩人来得及时! 刘玉梅踩着高跟鞋从美容院里面走出来,拉着闰月的胳膊,亲热的说道“走,姐带你俩吃饭去。 这么长时间没见到,我都想你了,可惜我这里整天一堆破事,一时也离不了。 现在你来了,咱们姐俩可得好好说说话。”几个人边说边走远。 美容院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忙碌。 坐在饭店里,面对刘玉梅点的那一大桌子菜,闰月却没什么胃口。 “玉梅姐,我这次来找你,是有事情要说的。”闰月终于下定决心开口,事情不解决她回青牛村心里也惦记着。 刘玉梅见闰月态度严肃,还以为她要找自己借钱“闰月用多少钱你说话,姐能给你拿多少就拿多少。” “玉梅姐,不是钱的问题,是诗婷的孩子,她一个人带个孩子也确实挺难的,干什么又脱不开身,这孩子渐渐大了,还要喝奶粉,刘家兴一个人在外边潇洒快活,他不管诗婷可以,可是不能不管他的女儿。” “闰月,你的意思是让家兴拿抚养费?”刘玉梅也感到事情的严重。 这事确实是二婶一家做得不对,把人家诗婷娶到家,又虐待人家,生了女儿又给赶出去,这事说破大天去,他们家也不占理。 刘玉梅一脸为难道“闰月,你是不知道我二婶那人,好事轮不到她,拈尖使坏她有的是鬼心思。 这事儿我尽量去和他们说,能不能成我就不敢说了。 不过诗婷那里要是有难处,你就让她跟我说,不管是冲你的面子,还是论我们以前的交情,我都应该出手帮帮她。”刘玉梅对于刘家兴娘俩,实在是没什么信心,所以才会这么说。 “玉梅姐,按说这事我不应该找你,你已经帮了诗婷太多了。 可是这孩子毕竟是刘家兴的,他不能不管,我又找不到能说的上话的人。 你说要是直接报警,告他个遗弃罪,就算他破产坐牢,诗婷母女俩的问题还是得不到解决。 你就和刘家兴说,他要是不管诗婷母子,我们的供货合同就终止了,不就是赔十万块钱吗? 我认可,总不能他祸害着人家女儿,还让人家的父母给他的药厂供货吧? 这事儿让人心里窝心。” 闰月的语调不急不缓,语气也没有多凌厉。 就像是说她晚上吃了一碗面条般轻松随意。 可是刘玉梅不知怎么,就觉得后背凉嗖嗖的,额头上也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她是看好闰月的,也欣赏她做事的魄力。 可是诗婷就不一样了,没脑子又虚荣,她要真是和刘家兴过日子,那二婶一家就没好了。 还不得天天鸡飞狗跳,搞不好都容易连累到家兴那个发展中的药厂。 现在自己美容院里用的减肥药和去疤痕黄瓜胶,可是卖的大火。 都是家兴的药厂给自己供货。 以前自己帮诗婷,也是看她好哄,想把她安抚住,然后一点点的让家兴冷落她。 这样时间久了,她就会死心,不再找家兴的麻烦。 现在有闰月出头就不行了,她宁可赔十万块钱要解除和刘家兴的合同,这是铁了心要替诗婷讨个公道了。 一旦合同解除,家兴那里就治不出那种黄瓜胶,和减肥饮料,祛斑面膜。 那样不光刘家兴的厂子毁了,就连自己的美容院也完了。 刘玉梅强压下心里的恐惧,给闰月夹了一筷子菜道“闰月,你别急,还没到那程度,一会我回去就和我二婶他们说,让他们每个月拿出一部分钱来,给诗婷送过去,算作孩子的抚养费。 你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十万哪!白白拿出去也可惜了。” “好的,那就拜托玉梅姐了,你最好快点,我只能在这里呆两天,两天以后刘家兴要是不拿出点态度,我就回青牛村,单方面解除合同。” “好,就按你说的办,我今天就去找他们。”刘玉梅把杯里的果酒一饮而尽。 这闰月别看是个乡下人,她还真是拿她没办法。 她手里掐着宏伟药厂的命脉呢,除了她别人谁能种出那种能做药的黄瓜来? 饭局匆匆结束,刘玉梅和闰月约好了明天见面的地方,就直接去了刘家兴家。 刘家兴难得的今晚没有出去,一家人正在吃晚饭。 家兴妈正在训斥保姆,说是米饭闷硬了,嚼着费劲。 看见刘玉梅敲门进来,家兴妈换上付笑脸“哎哟,这是哪阵风把咱们大小姐给刮来了? 你那美容院里今天不忙? 改日二婶还得去你那里做做脸,这天气一干,脸上都有细纹了。” 刘玉梅坐到沙发上,叹了口气“二婶想做脸还得紧去几趟,否则我那美容院就开不成了。 不光我的美容院,你们家的药厂怕是也干到头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坚决不给 原本低头吃饭的刘家兴,一听刘玉梅说药厂要干不成了,这才朝刘玉梅看过来。 “堂姐是听说什么信儿了?”刘家兴的黄瓜胶和黄瓜祛斑面膜里放了激素的事情,他自认为做的滴水不漏。 这事儿除了他厂里的两个心腹技术员知道,没有再多的人知道。 难道是这激素给堂姐的顾客用坏了? “闰月刚才找过我,是因为程诗婷的事儿。”刘玉梅刚说完,家兴妈就炸了“那个臭x子,她找你干什么? 是不是又要把孩子送回来? 我告诉你程家兴,你可不许要! 现在国家计划生育,只让生一个,你要是把那个崽子接回来,我和你爸以后可抱不成孙子了。 你要是让咱们家绝了后,我可饶不了你!” “妈,你急什么,听堂姐说完。”刘家兴头都被她妈吵大了。 他的女朋友不少,同居的也不少,他还没玩够,也不想有个孩子,不想担起当爹的责任。 “闰月说了,让你们给诗婷抚养费,否则她就回去单方面解除供货的合同。” “她敢!那可是要赔钱的,不是个小数!”刘家兴声音提高了几度,脑门上的筋都蹦起来了。 “十万,闰月说,她认可!”刘玉梅静静看着二叔一家,二婶母老虎样的盯着自己。 二叔假装淡定,板了脸,刘家兴则气愤的开始在地上绕圈。 保姆看出气氛不对,生怕殃及池鱼,已经悄悄躲进厨房去了。 “玉梅,你没跟她说,这钱咱们坚决不给! 当初那个小妖精是做了圈套骗家兴,挤进咱们家门的。我一开始就看不上她,现在她走了,我们巴不得她和那崽子死在外边,一辈子别露面才好! 这要是给他们钱,让她们觉得有利可图,隔三差五来要钱怎么办? 这钱不给,坚决不给!” “二婶,这钱不是咱们说给不给的,闰月可说了,两条路,一个是报警,说你们遗弃罪。 再一个就是停止供应黄瓜,让家兴的厂子瘫痪,孰轻孰重你们自己商量,还得赶紧给我们个信儿,闰月等着回话呢。” 一直坐在桌边吃饭的家兴爸终于抻不住了“报警可不行,家兴接手这个厂子才半年多,正是事业增增日上的时候,进公安局对他影响不好。 更何况现在还有华佗药厂那个强劲的对手。 这边一旦倒下,很容易被他们踩上一脚,再也翻不过来身了。 闰月不管给多少钱,这合同也不能解除,她给十万,可是咱们损失的可就不止十万了,搞不好是宏伟药厂的将来。” “那怎么办?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要不我找人把那个程诗婷打一顿赶回乡下去!”刘家兴又露出痞气,一个女人他还收拾不了了! “对,把她赶回乡下去,打断她一条腿!”家兴妈差点跳起来,只要儿子的话,她就没有觉得不对的时候。 刘玉梅对这一家子,简直没眼看了。 做出这么缺德的事,还觉着有理,还要行凶。 现在就算把诗婷打一顿,赶回乡下,闰月不给他们供货了,这厂子还不是要黄? 厂子黄了,自己用的美容产品不是也完了? 她拿起包,从沙发上站起来问道“家兴,你就铁了心不管诗婷了是吧?” “不管,坚决不管!”没脑子的家兴妈,朝着刘玉梅嚎叫道。 “那行,我走了,你们后果自负吧!”刘玉梅愤然出门。 走到大街上吸了口新鲜空气,才感觉不对劲儿。 自己的美容院再开起来不容易,每个月小一千的收入,在这个时候可是笔巨款。 真要是药厂黄了,自己的美容院还得去给他陪葬。 然后自己再去干什么呢?打工? 不行,她可不想去打工,当老板当惯了,管别人和被人管能一样吗? 回家后,刘玉梅翻来覆去想了一个晚上,家兴如果给诗婷孩子奶粉钱的话。 雪花牌奶粉是五块钱一袋。 孩子还小,假如三天喝一袋,那一个月就得十袋,是五十块钱。 一年六百块钱。 六百块钱就能保住宏伟药厂和自己的美容院。 闰月解除合同的话,还能给二叔家十万的补偿,可是自己呢,美容院没了,连打水漂的声音都听不到。 刘玉梅咬了咬牙,不就六百块钱吗?二叔家不拿,自己拿! 就算是感谢闰月救治自己,让自己重新活过来,还她的一份人情! 第二日,刘玉梅来到和闰月约定的地方,直接从兜里掏出,报纸包着的六百块钱递给闰月“这是我给诗婷的孩子要出来的一年的奶粉钱,六百块钱。 明年让诗婷直接找我,我去给她要就可以了。” 闰月接过钱,放到随身的被包里,“算他刘家兴还有点良心! 玉梅姐,我这一两天就走了,诗婷那边你多照应着点儿,她一个人带着孩子不容易。” “我知道,闰月你放心,这事儿是我二叔一家做的不仗义,我会多去看她们娘儿俩的。” 对于刘玉梅的话,闰月还是比较相信的。 闰月把兜里的钱给诗婷送过去的时候,几个居委会大妈正在帮着诗婷看着孩子。 诗婷则在洗衣机旁转来转去忙碌着,清洗从酒店拿回来的单子窗帘。 院子里也拉上了密密的绳子,晾晒着洗好的单子。 满院子都是洗衣粉的清香味儿。 “这么快就干上了!”闰月撩起一个床单,出现在诗婷对面。 诗婷看见闰月,难得的露出了笑容“酒店那边说有活,我一早便取回来了。” 屋里有人,闰月也不进去,从兜里拿出那个报纸包递给诗婷。 “我不能要了,你昨天都扔了二百,手里还有些,够用一阵子的了,再说我这不是还挣着。” 诗婷再向往城里的生活,也不是没脸没皮的,闰月又不欠她的,凭什么总花人家的钱啊。 “拿着吧,那个负心汉给的,孩子的奶粉钱,这是一年的。 到期后跟玉梅姐说,让她去给你要。 不能便宜了他们家,不要白不要!” 诗婷接过钱,紧紧的握在手里,现在的确不是她穷要志气的时候。 第一百七十七章 初见兰花 诗婷拿了闰月给要得抚养费,日子确实宽松了不少。 洗涮的活拿家干,就连孩子都不用跟着遭罪。 她干活的时候,就把小婴儿放到床上,不时过去逗弄一会儿。 孩子好像知道她妈妈的艰辛,很少有哭的时候,诗婷在地上出来进去干活。 她的小眼睛就盯在母亲身上,把小手塞到嘴里吸得“叭叭”响。 躺烦了,便挥动着小胳膊小腿,使劲舞弄一番。 好在还不会翻身,也掉不到地下去。 只是尿了或者拉了的时候,她红了脸吭哧几声。 诗婷赶紧给她擦洗干净了,她便又嗯嗯啊啊对着诗婷哀求一番,想让诗婷抱抱她。 每到这时候,诗婷便把她抱在怀里,在门口坐上一会儿。 酒店里的活隔天一次,诗婷就想着还应该干些什么,小孩子越长越大,需要钱的地方也越来越多。 后来她干脆买了个泡沫箱子,放到自家门口,又做了个棉被盖在上面。 从冰棍厂进了一箱子冰棍,卖了起来。 “冰棍,奶油冰棍!五分钱一根。”叫卖声在这条胡同响了两三年。 直到后来,冰棍儿的价钱也从五分涨到两毛。 闰月处理完诗婷的事,就想着跟万山海告个别,然后回青牛村去。 顺便也问一下,新药的生产线进展的顺不顺利。 当闰月跟在秦关身后进了万山海的办公室时。 万山海正和一个比他年龄稍小些的男人唠嗑“小古,当年在部队,你就喜欢伺弄花草,没成想,你这回到老家,还真让你干出些名堂来了!” “哎,老班长说哪里话,都是为了生活,我这和你可比不了,这么大的药厂开着,听说你还张罗着要把药厂扩大,变成医药公司。 还真是老当益壮咯,以后你那人参保元液,多多生产一些,多救些人,这可是积阴德的事情。 我老父亲要是没有您给这药,都不知道死过去多少回了。 我是真心实意感谢您啊!” 闰月和秦关推开门,一见两个人聊的热闹,就想退出去“万伯伯有客人,那我一会儿再来!” “闰月,来来来,进来,这是我以前当兵时的老部下,也没什么事,你俩进来。”万山海朝闰月和秦关招手,把他俩叫进来。 这才给屋里的客人介绍“这是我们厂里的技术骨干秦关,这位是药厂制造人参保元液原料的供应商,程闰月。” 万山海说完,又转向那位客人“这位是我的老战友,老部下,万紫千红花卉基地的经理,古爱华,我们都叫他古爱花,就因为他喜欢花。” 闰月看着眼前这五大三粗的红脸汉子,怎么也和花联系不到一起。 但她还是很有礼貌的和古爱花握了握手“古伯伯好。” “好好,年轻人,前途无量啊!”古爱华比万山海性格还要爽朗,一双大手很有力道,捏的闰月手都有些疼。 “老领导,你这有事儿,我就先走了,那兰花你可伺候好了,要不是我们基地实在简陋,对不起这么名贵的花,我才不会给你送来!”说完,他的眼睛看向万山海办公桌上的一盆兰花,竟有些恋恋不舍。 万山海送走古爱华,这才回来跟闰月打招呼“你堂妹的事都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我这一两天就要回青牛村,给万伯伯添了不少麻烦。” “麻烦什么?我这药厂里有的是房间,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这人年岁大了,就愿意和年轻人在一起,感觉自己都年轻了。”万山海摸了摸自己的满头花白头发,万分感慨道。 闰月又看向那盆兰花“万伯伯,这是什么花?看古伯伯很珍惜的样子?” “兰花,叫什么素冠荷鼎,据说是这一盆两万多,好像是云南有一盆,有人出价一千二百万,都没买到手。 这个老古啊,就因为我送他父亲两只人参保元液,救了他一命,他就给我搬来一盆这玩意。 在他那来说,这东西简直剜了他心头肉,喜欢花人的心理,我还真不能理解。 可是这么金贵的东西,他那里也只有一棵,送给我也是浪费,我这经常忙起来,自己都能渴冒烟的人,哪有心思伺候这东西。 这花啊,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我给养死了,实在是可惜,可是又不能不要,不能拂了人家一片心意。” 闰月早已经围着那棵兰花仔细打量起来。 一棵花能卖到六到八位数,真不知道这花有什么神奇的。 不过,自己那里有药水,这花要是交给自己养…… 不是比种菜还要赚钱吗? “闰月……”闰月被万山海从沉思中叫回了魂,抬眼看过去。 万山海看出闰月眼里的热切,随口问道“闰月,你喜欢这花?” “啊,我就是琢磨着,我们那里水土好,不知道这东西能不能培育出来?” “那你就拿去,放我这里最后也是个死,还不如借花献佛了,等这玩意开花了,你给个信儿,我去看看就行,这么值钱的东西,我就想看个新鲜,让我伺候它,还是免了吧!”万山海大手一挥,倒是大方。 闰月咽了口唾沫,本想说句客气的话,可是一想到万一一客气,万山海收回刚才的话怎么办? 古爱华那么大的花卉基地,也才只有这么一棵,自己到时候去哪儿淘弄这东西去? 这东西是有价无市,因为少才金贵啊。 “万伯伯,那我就把这花搬回去,等培育出来新的植株,我给你两棵。”闰月本想说给十棵,可是怕自己搞砸了,到时候拿不出来那么多,万山海再说自己吹牛。 做生意失了信用,可是最大的损失。 “拿走拿走,什么给不给的,我不喜欢这玩意。 你要是真能培育出来,送给古爱华一棵就行了,他喜欢花。” “万伯伯,那我可不客气了!”闰月已经把那花抱在怀里,做出要走的姿势。 万山海笑,“去吧,拿走吧。” 闰月和秦关出了万山海办公室才想起来,忘记问那人参保元液新生产线的事情了。 “我明天就回家,天气凉这花种到大棚里我才放心。”闰月眼睛一直盯着那棵兰花,连秦关恋恋不舍的表情都忽略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一万两万三万 去客运站的路上,怕冷风吹到那棵兰花,闰月特地买了几张报纸,连花带盆包了起来。 坐在回青牛村的车上,闰月不经意间看见报纸上的内容,是关于君子兰的。 报纸用了整面的篇幅,介绍的是长春的一个人把一盆君子兰以十四万的天价,卖给哈尔滨的一个花友。 闰月惊得手上一哆嗦,差点把那盆兰花扣了。 一盆花卖到十四万,这花比金子还贵么? 直到闰月看到关于君子兰的介绍那段“君子兰原是非洲南部的一种野花,后来传入日本。 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日本把此花赠送给溥仪,作为珍贵花卉种植在伪皇宫花苑中,民间少有栽培……” 民间少有栽培几个字刺中了闰月的心。 难怪这东西这么贵! 既然民间少有栽培,那自己的机会可不就来了! 她把怀里的兰花又往紧搂了搂,把报纸重新包好,心里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要是能把这花栽满自己那座山的北坡…… 闰月包花的时候,被旁边的人看到。 就有人问“姑娘,你拿这棵是君子兰吧?” 闰月点头认可。 “君子兰?这花价钱可够高的,我听说普通人家都养不起。”旁边人满眼羡慕的说道。 “不知道什么价钱,别人送的。”闰月又回道。 “我在城里给人家做保姆,我干活那家养了一棵,好像是花了两万多块,一棵小苗还能卖到一万。 据说还是普通的君子兰。 姑娘你这棵是什么品种?”车上一个穿着入时的女人问闰月。 “什么品种我也不懂,好像说是什么素冠荷鼎。” 女人嘴巴张了张,把到嘴边的话压下去,却问了一句“你家是哪里的?” “卧虎镇,青牛村!” “没听说过这个地方,应该挺偏僻的吧?”女人一看就是个健谈的,问个不停。 原本闰月最讨厌这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谈话方式。 又不认识,你问那么多干什么? 不过今天闰月高兴,她想的是“别看青牛村以前偏僻,名声也不响,用不多久,最多两个月,它就会因为这棵君子兰名声大噪!” 闰月点头默认,也不多做解释。 旁边一个老农模样的老人家,砸吧了嘴“啧啧啧,这城里人真让人琢磨不透,你说就一棵花,有什么特别的? 要几万块!是能当吃还是能当喝? 它能开出金盘银盏来? 这花也就是糊弄有钱人,把他们兜里的钱往出掏。 放在咱们乡下,汗珠子摔八瓣挣来那几万块钱,那还不得纸包纸裹,藏到不被人知的地方,留着盖房置地娶媳妇儿?” 一番话说的满车的人哄堂大笑,都说那个老人家没见识。 “这可是外国进来的花?路途远着呢,以前只有皇上能看,咱们普通老百姓去哪里看去?” “再好它也是棵花,白给我都不要。” 贫苦人民的钱挣得不容易,花的时候也理性。 每一分都花到刀刃上,算计着不能浪费了。 这个闰月理解,她上学的时候,一张发面饼能吃两天,就是这个感觉。 所以这世上,越是有钱人的钱越好赚,他们的钱来的比较容易,花着也大方。 越是穷人的钱越难赚,挣得难,攥得紧,花点钱抽筋拔骨,又是讲价,又是抱怨。 问话的女子半路下了车,闰月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那是哪里。 卧虎镇是终点站,闰月下车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找了辆摩的,闰月直接去了大棚。 那一大片大棚中间,有一栋是专门给闰月留出来的,她经常在那里培育各种菜苗。 这栋棚子里的草都是闰月亲自除,不用那些工人干。 平时很少有人来这里。 给万山海的人参,闰月就是栽到这里边的。 这栋大棚里的亮点,就是各种颜色的小喷壶有七八个,里面装着兑好的各种功能的药水儿。 闰月进了大棚,找了个小锄,挑一片平整的地方挖了个坑。 然后把那棵君子兰小心翼翼的放进去。 拿起那个装着促进分蘖药水的喷壶,把水雾调到最小。 对着那棵君子兰喷了下去。 一小阵细碎的水雾,在君子兰肥大的叶片上凝结成亮闪闪的一层儿。 闰月搬了个小凳子,就坐在那棵君子兰旁边,不错眼珠的盯着君子兰的动静儿。 五分钟,十分钟,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外面天色越发暗下来的时候。 闰月终于看到君子兰的根部长出一圈十多棵小的幼苗。 有苗就好,说明药水起作用了。 闰月把喷壶水雾调大,对着那君子兰喷了上去。 这么贵的花,也就不吝惜药水了,大不了再去那个实验室兑。 闰月把长大的小苗挖下来,再栽到旁边收拾出来的空地上。 再喷药水。 累到不行的时候,大棚里实在太暗,有些看不清了。 闰月数了数自己繁殖出来的幼苗“一万,两万,三万,四万……” 之所以不是按棵算,是因为闰月想卖一万块钱一棵,这可都是钱哪! 正好二十万! 这可比辛苦种黄瓜柿子强多了。 闰月收拾了工具,这才朝家里走过去。 路上遇到了吃过饭来大棚的三叔。 影影绰绰,三叔看清闰月时,两人已经走成对头碰。 “闰月?你这是才从城里回来? 这么晚了怎么才到家?”三叔伸着脖子,觑着眼,才勉强看清闰月的脸。 “三叔,我回来有一会儿了,从城里拿回来一些花。我直接栽到了大棚里,弄完才回来。” “哦,那你快回家,还没吃饭吧?”三叔说完,又犹豫着问闰月“你看见诗婷了没?” “看见了,诗婷生了个闺女,那孩子长的像诗婷,可好看呢! 又不哭,听话得很,不过诗婷可能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孩子太小不敢动。 怕咱农村屋子冷,孩子再感冒发烧的……”闰月兀自编着瞎话。 谁知三叔连说了几个“好,好,好!”又话风一转“那刘家兴家就这么一个儿子,诗婷生个女儿,他们怕是不高兴吧?”刘家兴一家不高兴,诗婷的日子就不会好过。 这点账都在三叔心里呢,闰月再说,他也不会全信。 第一百七十九章 得瞒着 闰月看出三叔的担忧,心想反正也是编了瞎话,那还不如就一直编下去。 “高兴!刘家兴的父母我也见了,他们特喜欢诗婷的孩子,还说无论男孩女孩,都是他们刘家的骨肉,整日抱在怀里,可稀罕呢!” “那样的人家……这倒是想不到!挺难得的。”三叔笑弯了眼睛,“闰月,这么晚了还没吃饭吧,赶紧回去歇着,大棚里的桃子熟了,明天你还得看看是现在就摘还是再等一段时间卖个高价。” “好,三叔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也回吧,大棚那边有侯三儿和那一群狼狗,别人也不敢靠近。” 三叔答应一声,背着手哼着歌走了,看得出很是高兴。 闰月叹了口气,直接回了家,坐了一天车确实累了。 家里的大门还没划,小狼听见闰月的脚步声,悄没声的接了过来。 这家伙个子长得大,后背都到了闰月的胯部。 以前闰月和蓝月两个人到了晚上,前门后门,大门小门都得划得死死的,就怕被居心叵测的人给盯上。 特别是闰月的生意越做越大,眼红的人多,就连街上偶尔过的卖吃食的,在她们的门口都得多喊几嗓子。 现在有小狼就不怕了,大门一晚上不锁,都不用担心。 不光晚上不用锁了,村里卖豆腐的,自从闰月养了匹狼,到这都绕着走。 弄得蓝月抱怨好几回,说是那些卖东西的,一个也不敢来这边,想买块豆腐,都得跟出去半条街。 小狼那双绿油油的眼睛,就是最好的警告。 一开始闰月还没看见小狼,直到它那湿乎乎的鼻子,触碰到闰月前后摆动的手上,闰月吓了一跳。 “小狼,你不看家怎么跑出来了!”闰月用手在小狼头上轻轻拍了拍。 小狼感受到闰月的善意,嗓子里发出“嗯嗯”两声,又尖又细。 要不是闰月警告,它又要伸着脖子嚎上几声。 狼嚎在黑夜里是很瘆人的。 三叔背着手回到家,虽然对闰月的话半信半疑,可是听到的是好消息,还是让他很开心。 “老婆子,老婆子!”三叔一进院就叫的急。 三婶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忙不迭的接出来“咋啦?咋啦?你没事吧?吓得我这心,都不会跳了!” “闰月从城里回来了,她说诗婷生了个闺女。”三叔迫不及待把好消息告诉老伴。 “生啦?!哎哟,这可怎么话儿说的,也没给家里个信儿,咱们过去看看! 逮几只家里养的鸡,给诗婷补补身子。” “你省省吧,刘家兴家开那么大的药厂,连只鸡买不起? 人家不稀罕咱这玩意。”三叔嘴上这么说,脸上却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 “……是个闺女?不知道家兴他爸妈是怎么想的,会不会不高兴?”三婶子又开始担心。 “没有!闰月说了,他们可开心呢,整日在怀里抱着。还说嫌咱农村的屋子冷,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三婶听了三叔的话,四下打量了自家的房子,“老头子,咱手里现在也有钱,不如把这房子翻盖了吧? 等天暖和了,诗婷真带着孩子回来,也好住的舒服些。” 三叔坐在炕沿上,两条腿耷拉着,吸了口手里的旱烟“盖,咱们也盖闰月那样的红砖大瓦房,到时候诗婷婆家人万一来窜门,也不丢人。” “你说咱小外孙女儿,长的像诗婷还是像刘家兴?”三婶眼里满是憧憬,恨不得现在就飞到城里去,看看还没见过面的外孙女。 “闰月说了,像诗婷! 不像刘家兴那个龟儿子!”提到刘家兴。三叔的眉头就皱了皱。 “像诗婷那可挺好看的,诗婷小时候圆脸儿,大眼睛,那眼毛长的呦,像是个洋娃娃。” “这也好看,还不闹人,闰月说了,一天也听不见哭几声。” “那还好,不闹人咱闺女还能带的轻松些。” “……” 老两口的话题,围绕着闺女和没见过面的外孙女,整整唠到十一点多。 第二天起来,老两口因为熬夜,眼睛都是红的。 即使这样,也不耽误他们在早饭的饭桌上又提起诗婷和她的孩子。 “还没觉着自己多大岁数,就当姥爷了,有了第三代。”三叔一路开心的朝大棚走过去。 迎面遇见侯三儿,身后跟着一串狼狗,离着老远就和三叔打招呼“三叔,来这么早! 闰月也不知啥时候回来,她育苗那棚子,不知怎么长出来一片东西。 说不好是花是菜,说是花吧还没开,说是菜吧,我闻了闻,还没味儿。 啥时候长出来的也不知道,昨晚这些狗也没咬。 你说奇怪不奇怪?” 侯三儿自认为是个称职的更夫,大棚里出了怪异现象他居然不知道。 他怕闰月怪他失职。 “那怕是闰月栽的,她昨晚就回来了。 你回去歇着,我过去看看?” 侯三儿听三叔这么说,放心了。 带着他的那群“兵”回家。 三叔朝闰月预留的那栋大棚走过去,钻进去才看到,大棚里长着一片宽叶片的植物。 那些植物的四周,还长出来好多小分枝。 三叔正蹲那研究着这是什么东西,闰月也走了进来。 “闰月,这就是你昨晚说的栽的东西? 是什么花?这东西好像青牛山的石砬子上有的是,就是叶子比这个窄,栽这个有什么用?” 闰月也在三叔身侧蹲下去,“三叔,现在城里就兴这东西,你知道这一棵卖到多少钱吗?”闰月指着昨晚自己带回来的素冠荷鼎问三叔。 “这个能值多少钱?十块钱顶天了!” “十四万!” “啥?”三叔的眼睛更红了,一屁股跌坐到地上“闰月你别逗三叔,一棵花而已,还能比金银值钱?” 三叔伸手碰了碰君子兰那宽大肥厚的叶片,确定仅仅是一颗花而已。 “三叔,我啥时候骗过你? 这花是别人还人情送给万伯伯的,他养不好让我拿回来了,我培育出这些幼苗,每棵都能卖到一万块。” “就这小东西,一万块一棵!” 闰月赶紧把食指压在嘴唇上“三叔,小点声儿,这事儿得瞒着,等开春我要把青牛山北坡全部栽上这东西!” 第一百八十章 大动作 闰月要把整个青牛山的后坡都栽上这种叫君子兰的东西。 这让三叔觉得,闰月又要有大动作了。 她去一趟城里,回来就有更挣钱的法子,难道这城里遍地都是金砖? 谁去都捡得着? 要是这样的话,诗婷还真的是去享福去了,难怪她削尖了脑袋要进城。 想到遍地金砖,三叔又想起前天来这里的那个姓张的中年人。 他打着闰月的旗号,说是来青牛村看看风景。 结果看过了大棚看山水,站在青牛山脚下看了好半天,还问自己这山上是不是有山货。 幸亏自己机灵,告诉他就算有山货,也被闰月私人买下来了。 而且这山上有一匹狼,有十二条凶恶的狼狗守着,就连青牛村的人都不敢轻易上去。 开始三叔还以为看他的穿着打扮像个有钱人,没准是找闰月来谈什么生意的。 可是他光看也没见什么行动,后来三叔借口忙,也就不陪着他逛了。 一顿饭也没给他做,就连他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知道。 想起这个茬,三叔就有些担心“闰月,你现在干的大了,出门在外凡是留个心眼,可不能把什么都和别人说。” “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三叔?”闰月知道,三叔做事最是稳重,从来不说没根据的话。 “前天成绩来个人,说是认识你,到咱们这里随便看看,我想着他能提你的名字,怕是你的朋友,来寻求什么合作的。 可是我陪他走了半天,他什么也没透漏,倒是把咱们青牛村和青牛山摸了个门儿清,我怕他不怀好意,所以才提醒你。” “是个什么样的人?” 三叔给闰月形容了一番。 “他是不是姓张?” “对对,他说了他姓张。 这人你真的认识?不是坏人吧?” “三叔,你不用担心,他是个三星级酒店的经理,家里生意做的大着呢。 上次和万伯伯一起来的小张是他弟弟,我给他拿回去的那些熟菜和干菜,被来的这个人尝到了。 他说有时间要来咱青牛村看看,然后从咱们这里订山珍,拿到他的酒店卖。” “哎呀,闰月那我是不是闯祸了? 也没安排人家吃顿饭,冷落了客户,这可怎么话儿说的!”三叔紧张的脸都僵硬了。 三星级酒店的需求量一定很大,要是闰月这笔生意做成了,那整个青牛山上的出产,就有了去处。 这事儿要是搞砸了,那不就断了闰月财路? 再出去找客户,还要耽误闰月时间,自己这不是猪脑子么! “三叔,你不用担心,做生意都是两厢情愿的事,他要是相中咱的东西,还会再来的。 你不总是说,上赶着不是买卖吗? 咱的东西要是求着哄着人家买,那生意也不长远。 还是别想那些了,三叔你帮我把这君子兰小分枝挖下来,我接下来这段时间就得一心经管这些东西了。” “好,三叔帮你。” 三叔拿起一个小铲子,把挖下来的君子兰幼苗递给闰月,闰月便把它们栽到地上。 栽完后,闰月也不避着三叔,直接给它们喷上促进生根的药水。 到了下午的时候,李强过来一趟,当着闰月的面提起那座山上栽了竹子的事情。 “闰月,这不是眼看着到了年底了吗? 乡里每年的这个时候都要有先进村主任的评选。 我就琢磨着,能不能把你那竹林的业绩,落到我名下,就说是我扶持的项目,这样我还能有些胜算。” 闰月看了看李强,这小子的名利心越发的重了。 不过这名誉不送人也是白搭,自己要着也没什么用。 “可以呀,你尽管往上报好了,还有我那山上还养着几百只鸡鸭,也算你的业绩。”闰月的痛快,让李强感激的没法。 他老丈人陈村长带着全村人养兔子,脱贫致富已经上了报纸。 王龙那边的鸭场也成了一个产业。 那个村子的的村民更猖,每天拎了桶,在水塘边上捡鸭蛋,据说那鸭蛋装了箱,都卖到城里去了。 还很抢手。 这些都是他们带领村民共同致富的政绩,是他们亲自参与的。 而自己这边,除了闰月的大棚,闰月的竹林,闰月的鸡鸭,李强好像还没有什么亲自参与的项目。 为了不至于在乡领导面前太难看,李强只好来求闰月。 闰月也好说话,直接就答应了。 李强满意的离开,三叔也相跟着去给那些工人安排活。 闰月给那些君子兰收尾,她数了数数量,已经二百多棵。 闰月觉得不能全都种这种昂贵的素冠荷鼎,价高太扳人。 物以稀为贵,干脆多找几个品种,全都栽到后山,到时候什么价位都有,也好卖。 把铲子,锹镐等家物什收拾到一边,闰月刚要坐到旁边歇会儿。 这栋大棚的门被推开了。 陈翠花挟裹着一股冷气,扑面而来。 “闰月!”陈翠花语气不善。 闰月抬头朝陈翠花看过去,那张脸冷的像是结了冰。 “你有事?”闰月不知道自己把她怎么了,这么对自己这个态度? “我和李强可要结婚了,前后算算也不到半个月,我今天来找你,就是警告你,以后离李强远点儿。 我不管你们以前有什么,从现在往后,李强是我的人,你应该懂得避嫌!” 陈翠花胸脯起伏,薄唇紧绷,目光不善。 “你有病吧?我可没因为私事去找过你家李强。 以后你还是把他看好了,别让他再往我这来。”闰月说的也不客气。 陈翠花抿抿唇,“那他刚才干什么来了? 还不是你勾着他的魂? 你要是不想和他好,就别往一起凑,等我们结婚以后,要是再看见他来找你,我,我和你们没完!” “没完能怎么样?身正不怕影子斜!”闰月从小板凳上站起来,面对面和陈翠花对峙“陈翠花你要是再来找麻烦,我就跟李强说,这大棚和竹子挂名说他扶持的事情,我不同意! 我看他还想不想当什么先进村主任!” 闰月的话不客气,陈翠花却放心了,原来李强找闰月是因为这个! 她气势顿时弱了下来“反正你们以后离远点。” 闰月朝她翻了个白眼“你走吧,我忙活呢!” 陈翠花一扭哒,转身出去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祸起聚宝盆 随着陈翠花离开,闰月气呼呼嘟囔了一句“有病吧!” 不管她是不是有病,避嫌的事儿还是得注意点。 就算大家伙都知道自己和李强没什么,可是陈翠花要是认准了,那这事就不好办。 很快就到了李强和陈翠花大喜的日子。 一大早三婶过来找闰月,想着让闰月跟她一起去喝喜酒。 可是闰月包了个二十块钱的大红包递给三婶“三婶子,我就不亲自去了,你把这个交给李强。” 三婶眼看着闰月把钱包进去,惊得直咂舌。 村子里礼不大,乡亲们虽说日子好过了些,可是人情来往还没超出以前的范围。 礼单上五块钱的礼钱也不在少数。 关系比较近些的,花个十块八块,也是正常。 闰月一下子拿出二十块钱,三婶犹豫了“闰月,你拿这么多钱,是不是太冒高了? 这要是写到礼账上……” “三婶,我这个不写礼,直接给李强就行,当初咱们建大棚的时候,李强从乡里给申请扶贫款,也没少帮咱们。 我一直想找个机会给找补找补,不想欠他太多人情。” “那好,那我就先去了,一会我早点回来,去大棚忙活。” 闰月见三婶子把红包揣到兜里,走了出去,她自己也锁了门去了大棚。 三婶子到李强家的时候,陈翠花家送亲的马车刚到,三辆马车坐满了送亲的亲朋好友。 马头上戴着红纸叠的大红花。 陈翠花娘家条件不错,陪嫁拉了半马车,她自己则一身红衣,头上顶着块红布,坐在马车上等着新郎官接下车。 陈翠花怀里抱着个印着囍字的红色洋漆脸盆。 盆里装着镜子,梳子,雪花膏之类的护肤品。 这就是俗话说的“聚宝盆”。 这盆得由婆婆接过去,放进新人的婚房。 当然,不是白接的,得给红包。 红包也不大,包个两块五块钱,图个喜庆。 偏偏接聚宝盆的时候,李强娘太过紧张,把红包这茬给忘了。 她伸手去拿陈翠花手里的聚宝盆,陈翠花没等到红包,下意识把聚宝盆抱紧了,没松手。 李强娘一愣,不明白新娘子为什么不把聚宝盆给她。 就这功夫,旁边的一个本村妇人提醒李强娘“老嫂子,红包,你得先给红包再接盆!” 李强娘的脸色,瞬间就不好看了,儿媳妇还未进门,这就开始给自己下马威了吗? 这以后的关系,还怎么处! 李强娘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包好的红包,也没看里面是多少钱,一下塞进陈翠花的手里,顺手夺过聚宝盆,转身就走。 陈翠花手上一空,感觉到来自对方的恶意,在盖头下咬了嘴唇。 婆婆给了个下马威,她也没了别的心思,满肚子都是气。 接下来的程序,下车,掀盖头,撒五谷粮,进屋坐福,陈翠花都板着一张脸。 目光偶尔看向李强,却见李强的眼神始终在人群里搜寻着什么。 一定是在找闰月! 大喜的日子,他心里惦记的果然是闰月! 陈翠花真想拿着自己的嫁妆,回磨盘岭去,这婚她结的憋屈! 李强娘借着去厕所的机会,把喜婆婆戴在头上的绢花摘了下来。 用手揉了揉,揣进兜里。 满堂宾朋,又是自家办喜事,多大的不满,也得压在心里。 李强娘揉了揉腮帮,又换上一副笑脸,出去招呼客人。 李强确实是在人群里找人,不过不是找闰月。 乡里的领导和几个关系不错的村长同事,要来喝喜酒。 这些人可得招待好了,等他们来了,得把他们让到一个干净的屋子,特殊招待一下。 他怕别人招待不好。 可是婚礼程序没进行完,他心里着急。 总算忍着被折腾完,李强赶紧出去,找乡里过来的人,安排酒桌去了。 陈翠花见李强连看都没朝自己看一眼,迫不及待就出去了,更加来气。 她今早可是三点多就起来了,化妆画了一个小时,又特地学着城里人的样子,把头发盘起来,带了几大串红艳艳的珠花。 还头一次涂了口红,新郎官居然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这要是闰月,他肯定会看不够! 不知怎么,陈翠花此时,满脑子都是程闰月那个小狐狸精。 许多的半大孩子,妇人,趴在贴了喜字的玻璃窗上往里看新娘。 把鼻子都挤扁了。 陈翠花却冷着脸,连个眼角的余光都不肯给他们。 窗外的人小声议论着“这新娘子真好看,怎么有点不太高兴呢?” “架子有点大,人家嫁了个村长,还不得牛气一回?” “看样子可是个不好惹的,你看看那薄嘴唇,高颧骨,绝对够厉害。”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和李强娘针尖对了麦芒了,这回他们家可要热闹了。” 屋里的人听不见,李强娘正好从那些人身后路过。 听了这话她心里一翻个儿,外人的话印证了她心里的想法。 她非常不好受“好了别看了,快去入席,一会儿上菜了!” 主家都说要上菜了,看热闹的人呼啦散了,坐到了各自找好的桌子旁,继续议论刚才的话题。 李强带着陈翠花挨桌敬酒,李强娘跟着介绍该怎么称呼。 同时跟大伙打着招呼,感谢亲朋好友前来捧场。 敬到三婶的时候,李强娘特地多说了几句“这个叫三婶,也姓程,是闰月的亲婶子。” 陈翠花一听是闰月的亲婶子,心里就犯膈应,原本想倒杯果酒,可是她改手拿了白酒,给三婶倒了满满一杯。 还两只手端着,差点送到三婶嘴边“三婶喝酒。” 农村女人平时来人去郄,是不上饭桌的。 更别说喝酒! 百分之八十以上都不会喝酒。 可陈翠花想错了,三婶是那百分之二十里的一部分。 三叔没事爱喝两盅,干活累了,就让三婶也跟着喝点,说是解乏。 不过三婶子在外面从没喝过。 现在面对新人敬酒,又不能拒绝,她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居然没出现陈翠花原本以为的,呛咳或者被辣的龇牙咧嘴的状况。 非但如此,三婶还当着陈翠花的面,从兜里掏出一个红包递给李强“闰月那边忙不开,让我给你捎个红包来,你拿着。” 第一百八十二章 闹洞房 李强接过红包,脸上笑容灿烂,把红包随手揣在兜里“闰月是忙,那就等她闲的时候,我们再请她吃饭。” 本是句客气的话,可是听在陈翠花耳朵里,怎么就那么扎心! 还要另外请她吃饭?这怕是要联络感情吧? 和自己结婚的人,心里装着另外一个人,这日子怎么过! 接下来的敬酒,陈翠花像个木头人,连那些长辈的称呼也不愿意叫了。 总算是敬完酒,陈翠花回到婚房,和来送嫁的姐妹哭了一鼻子。 大伙还以为她不愿意离开家,舍不得父母,纷纷劝道“大喜的日子,别哭了,离着也不远,翻过一座山就到了。” “就是,想你父母了就回去看看,女人不都这样吗! 哪个能在娘家呆一辈子?” “别哭了,哭几声意思意思就行了,别让人看笑话。” 陈翠花心里有话说不出,哭了一会儿,抹了抹眼泪,感觉心里舒服了不少。 吃过酒席,送亲的人坐着马车走了。 李强也把乡里来喝喜酒的领导和几个乡长送走。 陪了他们几杯,不胜酒力的李强脸上红的像是初开的玫瑰花。 还不等他醒酒,同村帮忙的年轻人,送完了挨家借来的桌椅板凳,杯盘碗盏,时间已经到了傍晚。 按规矩,李强家还要准备一顿酒菜,招待这些帮忙的年轻人,算是答谢。 李强是个有身份的人,李强娘又是独子娶妻,这顿饭自然不会落。 非但不会落,还准备的特殊丰盛。 年轻人到一起,嘻哈打闹间,啤酒掺着白酒一瓶瓶下了肚。 天色暗了下来,年轻人们喝了点酒,迟迟不肯离去。 李强也被他们灌得大着舌头叫嚷“喝,再喝点,今晚不醉不归。” 他娘抢走了他的酒杯,朝他胳膊上拍了一巴掌“喝什么喝,别喝了!” 按照青牛村的规矩,晚上还有个闹洞房的项目。 她怕儿子喝多了吃亏,那些年轻人折磨新人的花样可是多着呢。 又不能不让他们闹,新婚三天没大小,是祖辈传下来的规矩。 让他们闹闹,也显得自家在村里人缘好。 “不喝了,不喝了,把村长送洞房去。”年轻人站起来,脸上带着坏笑起哄。 然后七手八脚,把李强拖进洞房,“砰”一声关了门。 李强娘拍着门喊“轻点闹,意思意思就行了。” 哪里有人听她的。 洞房里传出年轻人的嬉闹声,他们叫陈翠花嫂子。 李强娘转身离开,想要去收拾碗筷,还没走两步,就听新房里传出来陈翠花针扎的喊声“够了!闹什么闹,烦死个人!” 李强娘的耳膜被这声吼差点撕裂,人也僵在当场。 村里闹洞房的有的是,哪个年轻人结婚不闹洞房?还没听说有急眼的。 遇上会来事儿的新媳妇,点几支烟,散一圈糖,嘴上多说几句好话,也没有人会闹得太过分。 大伙还会夸人家娶了个会来事儿的新媳妇。 自己家这个,平时看着也算可以,怎么直接翻脸这算怎么回事儿? 新房的门被人从里面推开,年轻人一个个蔫头耷脑走了出来,像是得罪了什么魔头。 “哎,你们别走啊,好歹呆一会儿,这到底是怎么了?”李强娘还想留大伙热闹热闹。 就这么被骂走多没面子,再说也不吉利。 “不了,婶子我们走了,天也晚了,赶紧让村长歇着。”说话的年轻人还朝旁边人挤挤眼睛。 李强娘送他们到大门口,不住地客气“累了两天了,过后婶子再请你们吃饭,也没玩尽兴,这可怎么话儿说的。” 看着那伙年轻人走远了,李强娘的暴脾气再也控制不住,她“砰”一声关了大门,三两下锁好。 快步朝儿子的新房走过去,想问问是怎么回事。 刚走到窗下,就见陈翠花朝儿子伸出一只手“拿来!” “什么拿来?”李强满脸懵逼,面色沉郁。 “装什么装?你相好的给的红包呢!”陈翠花憋了一天的火气,全部在这一刻爆发,音量一点儿也不控制。 李强的酒醒了大半,不认识似的看着陈翠花“什么相好的,什么红包?” “还非得我点名说出来是吧? 闰月不是托人给你红包了吗?”陈翠花冷眼看着李强,李强的表情看在她眼里,就是心事被人说破后的心虚。 李强揉了揉太阳穴,才想起来是有这么回事儿。 他掏了几个兜,把那个红包拿出来,递到陈翠花手上“你生气就是因为这个?” 陈翠花不答,把红包打开,从里面抽出两张大团结,一边往兜里装钱,一边阴阳怪气说道“关系还真不一般啊,出手这么大方!” 李强皱了皱眉“你瞎说啥,礼钱这东西,接多少还多少,这便宜可不好占。” “还?我呸!她程闰月等着吧,她活该!”陈翠花脸上的妆有些花,再一副这个表情,李强好像都不认识她了。 “翠花,你刚才不该急眼,大伙来闹洞房的,都是关系不错的,你说你这么一整,多让人下不来台。” 李强原本以为陈翠花不懂青牛村的规矩,还要教教她。 可是陈翠花非但不领情,还嚷嚷道“闹什么闹?我就烦人多闹! 你现在来说我,这要是他们闹闰月,你怕是得护着吧? 你肯定得帮着她,不能反过来说她。” “你够了,总是闰月闰月挂在嘴上,你想她了怎么的,想她你就去找她!”李强原本听见闰月的名字就扎心。 这陈翠花似乎不知道他心有多疼似的,一把把往他的伤口上揉盐。 “你看看,被我说中了是不,恼羞成怒了是不? 李强你心里还惦记那个贱人,你和我结婚也不情愿是不? 那你还娶我干什么?你怎么不去娶那个闰月。 你们俩那点事儿,别以为我不知道,呜呜呜……”陈翠花说道最后,干脆呜呜哭了起来。 李强娘在外边实在听不下去了,这个泼妇,才刚刚进门,就要压着儿子一头,儿子根本就说不过她。 李强娘“咣当”一脚,把婚房的门踹开“大半夜的嚎什么嚎!也不怕别人笑话? 你有事冲我来,欺负我儿子算什么本事!” 第一百八十三章 婆媳大战 李强娘的临门一脚,把李强和陈翠花都吓了一跳。 谁也没想到老太太能像个威武的战士,直接就闯了进来。 李强本就已经焦头烂额,他娘再一掺和,他就感觉脑瓜仁子里一跳一跳,像是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 陈翠花听李强娘这么一骂,心里火气更大,她由“呜呜呜”变成“哇哇哇!” 声音也越来越高“欺负人,你们一家欺负人!” 李强娘是身经百战的主儿,什么阵势没见过? 他一把把李强从新房里推出去,然后顺手划了门“你有本事冲我来,别欺负我儿子!” 边喊还边把胸脯拍的啪啪响。 陈翠花看着老太太那张扭曲的脸,心里有些害怕,一害怕就想回家。 她把自己今天带过来的东西收拾收拾,挑贵重的包了个包,往肩上一背就要出门。 李强娘堵在门口“想走,没门儿! 我们家花了几百块彩礼把你接过来,洞房还没入你就想走? 你是不是骗钱来了?要走让你爹把彩礼拿回来,你再走……” 李强娘呜嗷喊叫,李强在外面使劲擂门“娘,你把门打开,有话好好说。” 李强娘偏不,门打开这小狐狸跑了怎么办! 儿子可是还没和她圆房,多亏! 陈翠花和婆婆撕扯了一会儿,无奈没有这个老妇人力气大。 而且拉扯当中,陈翠花头上的珠花也掉了,有几朵甚至把串珠的线扯断,那珠子满地乱跳。 一看自己心爱的珠花碎了,陈翠花真来气了,一个嘴巴扇到李强娘脸上。 “好啊,你个小x子,你该打我!”李强娘一把撕烂自己的头发,坐在地上干嚎,一边嚎一边拍地,数落着自己一个人把李强带大的辛酸。 同时防着陈翠花夺门而出。 李强听屋里动静不对,一脚把新房的门揣开。 门板哗啦一声落地,整扇门都坏了。 屋里的景象落在李强眼中,老娘坐在地上,又拿出惯用的泼妇相,拍着手,拍着地骂。 头发乱七八糟,破马张飞。 陈翠花站在一边,衣服上的扣子扯丢两粒,打了发胶的头发在脑袋上支棱着。 头花在地上凌乱散开。 两个人都很狼狈,这时候说谁对谁错都不对劲儿。 说老妈,她会说自己娶了媳妇忘了娘。 说陈翠花,这是刚刚娶进门的媳妇,还十成新呢。 她爸还是磨盘岭的村主任,前几天他爸也说了,要是自己竞选优秀村主任的话,他要退出,把女婿推上去。 两边都不好惹。 李强干脆谁也不管了,一头扎到炕上,扯过一床新被蒙了头。 谁有本事谁使吧,他干脆不管了。 李强娘一看儿子这个样子,怕他生气睡觉,再得了失心疯。 她从地上站起来,喊了李强两声,见李强没答应,一手扶着腰鼻子里哼哼着回屋去了。 陈翠花见李强娘走了,也把肩上的布包放下。 这回她还不走了呢! 凭什么是她走?她和李强可是扯了结婚证了,是李强明媒正娶过来的媳妇。 闰月算个什么! 她有这心思,自己也不给她倒地方。 李强娘还想骑在她头上拉屎?做梦! 那就走着瞧,磨盘岭出来的闺女,是不是熊货?是不是随便就能被人欺负! 新房的灯点了一夜。 两人各自和衣而卧,互不干扰。 好好的天下四大喜事之一,洞房花烛夜,就这么泡汤了。 随后的几天,李强家三口人,谁也不理谁,各自吃饭,各自干活。 村子里有好事儿的,打听起李强家那晚的动静。 有两个听房的小伙子,把事情学的惟妙惟肖。 “这洞房闹得好! 到底是村长的洞房,和别人家的都不一样。” “村长老娘那么厉害的人,真被新媳妇打了? 要是真的,那还不憋屈死?” “那怎么办?让儿子离婚? 据说她这几天不起来,装病呢,就等着儿媳妇服软。” “李强媳妇也是个倔的,估计轻易治不服,哪有结婚当天就打架的。 她娘家那边不知不知道? 要是知道了,能不能来给闺女出气?” “对了,他们打架的原因是因为啥? 因为闰月?” “闰月和李强没什么关系吧?但凡闰月有一点儿那种心思,她陈翠花也进不了门。” “谁知道呢,男人还嫌老婆少? 家里外边都有才显本事呢,人家是村长嘛!” 不管怎么传,新媳妇陈翠花的暴脾气,在青牛村是出了名。 能把闹洞房的人赶跑,结婚第一天就打了婆婆,这样的女人能是个善茬? 村里的传言闰月不知道,闰月迎来了两个客人。 这两个客人还不是一起来的。 他们脚前脚后到达青牛村,都找到闰月的大棚来。 一个是万山海,另一个是那个三星级酒店的总经理,大张。 这俩人还认识。 万山海经常到大张的酒店招待客户。 “张经理来干什么我猜的差不多,万伯伯你取东西的时间还不到吧? 新的生产线这么火吗?”闰月好奇的问。 “不是,今天不取药,我上次不是从你这里拿走几只鸡? 这次我想多买些拿回去送人。” “送人?万伯伯送人能用几只,还让你亲自跑来一趟。” “哪里是几只,这次我打算多买一些,我们过几天有个战友聚会,每年到一起,他们都拿自己那边的特产给大伙作为礼物。 这次啊,我就拿你这山上的溜达鸡,给他们回礼。” 万山海本以为就算靠面子,闰月这鸡也只有卖给自己的份儿。 谁承想,大张听了后,想要半路截胡“等会儿,闰月你到底养了多少只鸡? 我这次来可是和你签合同来了,你这山上的出产我都要了。 这鸡你得留够我用的。” “大张,你一个开饭店的,跟着捣什么乱? 还山上的出产你都要了,你知道这山上有多少东西? 你用的完吗?”万山海一听大张也要买鸡,还要买山上的出产,顿时急了。 眼看着两个人面红耳赤,原本还算得上是朋友的两个人,要闹翻了。 闰月赶紧拦住他们“别急,都别急,这事儿咱们慢慢商量,总有解决的办法的。” 第一百八十四章 对半分 大张和万山海一听闰月说有解决的办法,顿时来了兴趣。 停止吵闹,两个人眼巴巴看着闰月,打算听听她的解决办法是什么。 “现在山上的鸡鸭还不知道确切数量,不如我让小狼把孬小叫来,然后再说。” 闰月找出条纱巾,在小狼的脖子上松松系了,然后拍了拍小狼头,朝青牛山方向指了指。 小狼长啸一声,身形如电,窜出了门。 大张头一次看见这种操作,一只手托着下巴,看得饶有兴致。 万山海倒是见怪不怪了,他经常来,小狼小的时候他就知道这家伙是闰月收养的。 “闰月,你这是养的狼狗还是狼?”大张不确定刚刚跑走的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估计是遗传了狼基因多些的狼狗。 “是狼,纯种的狼,从山上捡回来收养的,抱回来时还不会吃东西,只能喝牛奶,只有这么长。”闰月用手比了个不到一尺的距离。 大张顿时熄了要买下这条狼看家护院的心思。 半路要买,狼心可不是那么好收买的。 两个人焦急等待着闰月口中说的那个人,在大棚里转来转去,转到栽种桃子的大棚里。 树上的桃子已经见红,闰月听了刘香香的话,说再过一个月桃子成熟,是价钱最高的时候。 所以她去空间里配了一种拖延时间,不让果子快速成熟的药水。 现在这些桃子体内积攒的糖度已经很高,就等着上色采摘。 大张看见这些桃子,眼睛都直发光“闰月,你这里到底还有什么好东西? 能不能一下子都拿出来让我们见识见识? 你这种桃子算不算特产,能不能也卖给我一部分? 你知道我们那里的果盘,是需要新鲜水果的……” “当然可以!只是我这个价钱比较高,有美容养颜的作用,不知你会不会嫌贵。”闰月说的非常痛快,这让大张有些没想到。 又有意外收获,大张笑的眯了眼睛。 “闰月,闰月你在哪儿?是你让小狼叫我回来的?”一个小时之后,大棚外传来孬小的叫喊声。 闰月几人赶紧出去,朝孬小招了招手。 孬小现在日子好过,钱财不缺,吃的也好,已经有些发胖。 棱角分明的脸上,圆润了不少,人都显得年轻了。 “孬小,咱那山上还有多少只鸡鸭?”闰月当着万山海和大张的面问孬小。 “鸡还有二百一,鸭子也有一百八,刚才还有村民问我,说那些鸡鸭啥时候卖? 我告诉他们等下雪之后,现在山上还能捡到草籽和野果子,正是鸡鸭催肥的时候,过段时间还能再胖些。” “哎哟,别等了别等了,再等就没了,我出双份的价钱,把那些鸡鸭全都卖给我吧!”大张眼巴巴看着闰月。 “不行,我还得要,再说我先来的,得紧着我先买,我买剩的才能给你吧!”万山海挡在大张面前,拉了孬小就要走,让他去给自己逮鸡鸭。 孬小回头看着闰月,等着她发话。 这山上的鸡鸭他还愁,以为闰月会带他拿去集市上卖。 至于价钱,这种接近野生状态的鸡鸭,肯定没有来宝那种圈养的长的大,长的肥。 所以看体型应该也卖不多高的价钱。 现在居然有人要出双倍的价格,还抢了起来,孬小原本想留几只和闰月分分自己吃的心思也熄了。 能卖钱还是先卖钱的好。 “好了别争了,那鸡鸭你们对半分,是今天抓走还是明天再来?”闰月本想让他们先回去,明天她和孬小把鸡鸭逮好了,让他们来拿就可以了。 谁知道大张不同意“今天就拿,我怕明天万老爷子来得早,把我那份给拿走。” “你这个家伙,我还怕你抢了我的呢!” 两个人拌着嘴,跟在闰月和孬小身后,非要跟去山上看看。 闰月和孬小在前边领头,他们俩开始的时候拌嘴拌的还挺来劲儿。 等到了半山腰,两个人就开始比谁喘气粗。 从来没上过这么高的山,万山海毕竟年纪大了,手搭凉棚往上看“闰,闰月,还得多久?” “还有一半路,不过再往上有些陡,更不好走?” “算了,我,我就在这等你们,好了。 实在爬不动了。” “那我也不上去了。”大张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倒气,不过他也没闲着,眼睛盯着身旁的竹林,不知琢磨什么。 “你们在这里怕是不行,这山上有野猪,万一出来看见你们……”孬小是故意这么说的,在山上住了大半年,这里都有些什么,他还是很清楚的。 除了小狼算对人有威胁的,其他野生动物,基本上被他和刘老头爷俩给惊走了。 有人经常出没的地方,野生动物也不敢来。 大张和万山海一听还有野猪,顿时紧张起来。 正这时,竹林里哗啦哗啦响,声音快速向他们靠近。 “完了,野猪来了!”大张年轻,腿脚利索,站起来就要跑。 万山海已经做出了军体拳中的防御姿势。 “闰月,是你啊,我们还以为是谁来搞破坏。”刘老爷子和刘猛两个,想跟着从竹林里钻出来。 “刘大爷!”闰月打了声招呼,差点笑弯了腰。 “人吓人要吓死人的,你们怎么不先说句话。” “就是,我这心脏都不跳了。” 大张和万山海这次倒是意见统一了。 “你们见过捉贼还带吵嚷着来的?”刘猛轻易不说话,一说话就叨理,让人无从反驳。 “刘大爷,你和刘猛大哥跟孬小去山上把鸡鸭都抓下来,我们在这里等一会儿,他们俩实在走不动了。”闰月吩咐道。 “行,那我们上去了,你们别乱走,免得我们过来找不到你们。 还有,闰月咱这山上的冬笋能挖一部分,我都看好了,你有时间把销路找好,时间到了就可以采挖。” “冬笋?还有冬笋!我要了,我要了!”大张瞪着眼睛四下溜,竹林里地面平坦,枯黄的草茎伏在地上根本看不出竹笋在哪里猫着。 万山海撇了撇嘴,他又不想要,大张急个什么! “老万,这竹笋你别和我争了,山上的鸡鸭咱俩对半分行不行?” 万山海算了算数量,点了点头。 大张欣喜的转向闰月“闰月,回去咱就签合同,你这山上所有的出产我都要了!” 这山里气候宜人,一路走来心情愉悦。 这种环境生长出来的植物,味道怎么能不好? 有了这些东西,自己的酒店再升一级也说不定。 第一百八十五章 落户风波 眼看着孬小带着刘老爷子爷俩,在山间曲线行走,如履平地。 很快就不见了身影。 整整半个钟头,万山海和大张才把气喘匀了。 万山海敲着腿感慨“真是老喽,当年在部队二十里急行军,还得负重,我都没认输过。 现在连山都上不去了。” “哎,万老爷子,您要这些鸡干什么? 你又不开饭店,自己家也吃不了这么多吧?”大张凑到万山海身边,狡猾笑问。 “你别跟我扯哩格啷,我要这鸡是要送给那些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的。 他们如今年纪也不小了,身体也都不怎么好,闰月这鸡在山上是吃药材的,能强身健体,我送给他们补养身子不行吗?” 万山海总觉得大张这个奸商要算计他。 就是那种,“总有刁民想害朕”的感觉。 “万老爷子,你别这么说话,你送谁都行,你说的算。 我的意思是,这鸡你怎么给他们拿去? 那些人怕是天南地北都有吧?” “过几天,我们老战友有个聚会,到时候我发给他们。”万山海觑着大张那张笑脸,防着他又整什么幺蛾子。 “你看看,我就说嘛!”大张蹲到万老爷子身边,殷勤的给他捶腿“万老爷子,你们战友聚会,去我的酒店好不好? 我给你打八折!” “去去去,我这几年往你那里送的钱还少吗?你还要宰我们一顿? 我们这些人可是为了国家建设,抛头颅洒热血,都是有功之臣!” “所以呀!”大张一巴掌拍在万山海腿上“我要为你们尽些绵薄之力,到时候肯定给你们准备最好的食材,价钱也压到最低!” 三星级酒店要想升级,名声也很重要。 就这么一会儿,大张已经打算好了,借着老兵聚会的名头,到时候把报社的人请来,再花点钱在本市的报纸上登个头版头条。 这声势就算造出去了。 “你那里倒也不错……”万山海揉着被大张拍疼的腿,想着大张那个酒店的格局。 整个县城还真就他那一家合适。 “那,就这么定了?” “就这么定了!” “你真给我们打八折?” “七五,你看我够意思不?我宁可不挣钱了,就算学雷锋做好事!” 大张又一桩生意谈成,高兴的眉开玩笑。 正这时,上山逮鸡的几个人,每个人肩上挑着一个木棍,木棍两头是用藤蔓绑着腿倒挂的鸡鸭,走了下来。 几个人来来回回走了四趟,这才把鸡鸭全部送下山。 大张和万山海,按数量分好鸡鸭,分别装进自己的车里。 大张这才和闰月提收购山货的事情。 原本就有合作意向的两个人,只商量了一下价钱,合同便签了。 山货有处卖,这又是一笔收入。 闰月心里开心,这日从大棚回家就早了些。 路过李强家门口的时候,陈翠花正坐在大门口嗑瓜子,晓梅坐在她旁边,两个人低声说着什么。 真是鱼找鱼虾找虾,乌龟找王八。 闰月低了头,本打算装作没看见,就过去。 可是陈翠花“呸”一口,吐了嘴里的瓜子皮,骂了一句“勾引人家爷们儿的狐狸精!” 听她这么骂,晓梅捂了嘴笑。 闰月本想接茬,可是人家没提名没指姓,自己不能捡骂。 心里憋着气,刚刚走过两步,就听身后有人叫她“是闰月吧?你等会儿我有点事。” 闰月回头,见李强从大门里朝自己走过来。 “闰月,你说的刘猛爷俩落户的事儿,我问了几户人家,他们不同意。 都说落户就要分地,谁家也不愿意把手里的土地和别人分。” “这样啊!那还有没有别的办法?”闰月眼角的余光,看见陈翠花冷了脸,目光盯着自己像是两把利剑,恨不得把自己给劈开了。 “那村长你给想个办法? 怎么才能把他们的户口落下来?”闰月换了副柔柔弱弱的语气,娇媚的说道。 李强哪见过闰月这个样子,他骨头都要化了“闰月,你最好挨家让大伙签字,让他们同意的签个字,不同意的也签个字,然后写明原因。 这样我们也不为难。 然后去乡里开准迁证,他们的户口才能落下来。 现在就是村民的意见不好办。” “嗯,那我知道了。”闰月看了眼浑身冒火的陈翠花,故意笑了笑,不是爱生气吗?那就气去吧,谁让你嘴贱爱骂人! 闰月把搭在肩上的马尾往后一甩走了。 李强站在原地,想起那晚陈翠花和老娘吵架,深深叹了口气。 要是和自己结婚的是闰月,事情绝不会发展到那个程度。 “看什么看!舍不得跟去得了。 不要脸的东西。”陈翠花站起来,气呼呼把自己刚才坐过的小板凳,一脚踢出去老远。 吓得晓梅赶紧站起来,跑了。 她知道是自己跟陈翠花说起李强和闰月以前的事情,陈翠花才来了气。 这小媳妇生气起来,一点也不给自家爷们留面子,和她婆婆一个德行。 李强一想回到家,自然免不了挨一顿骂,以前是被老妈管着,现在换成被媳妇管着。 这日子,还真就没有出头儿的时候了,自己一个村长,管着全村的人,就自己家的两个女人管不了。 想想心里就憋屈,越憋屈越想起闰月的好。 看看那个秦关每次来,和闰月在一起满脸都是笑意,就没有不开心的时候,哪像自己活的这么累! 简直就是,就是王八钻灶坑,憋气又窝火。 李强把肩上披的衣服往上扯了扯,抬脚往村部走去。 不回家了,看刚才陈翠花那样子,回去也免不了一顿夹枪带棒的唠叨。 娘要是听不惯还得伸嘴,然后就变成婆媳大战,鸡飞狗跳,家宅不宁。 她们俩是大吵三六九,小吵天天有,这夹板气自己也是受够了。 才结婚半个月,就有了白头发,李强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李强,你个王八蛋,你走了就别回来,有本事跟她过去吧!”陈翠花歇斯底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没想到李强居然真就跟在闰月身后去了。 李强捂了耳朵,加快脚步,恨不得直接走到九霄云外,不让她看见才好。 这个泼妇!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 第一百八十六章 都不同意 李强躲了出去,陈翠花到底摔了两个杯子才做罢。 三日回门那天,婶子们看出她不高兴,可是告诉她了“人这东西就不能惯着,你要是让她欺负住了,那就没有出头之日。 现在又不是旧社会,还拿那老作派压人呢?” 她娘的话更绝“闺女,你可是我和你爹捧在手心里捧大的,找他李强是去过日子,又不是受气去了,谁敢欺负你,你就回来告诉娘,看娘不扯掉她的头发撕烂她的嘴! 当我们陈家没人呢?” 陈翠花有了娘家人的支持,底气就壮。 当日回来婆婆再骂,她就捣了婆婆两拳。 李强娘俩也没把她怎么样。 尝到了甜头,陈翠花就开始天不怕地不怕。 婆婆指桑骂槐,她就把那桑槐砍了。 婆婆嫌她不会杀鸡,她拎把菜刀,把家里的鸡全都剁了。 婆婆说她不会刷碗,洗盘子。 她接连把盘碗摔了好几个。 婆婆说她做的饭菜不好吃,那就别吃了,全都扣进猪舍,猪爱吃。 几次下来,生生把婆婆气病了,直到现在额头上还顶着几个拔火罐的红印子,躺炕上直哼哼。 李强娘现在肠子都悔青了,当初看出端倪那天,就该把这门亲事给退了。 怎么就闭着眼把她娶了进来? 现在又不能离,儿子是村长,离了婚名声不好。 再说自己家花了那么多钱,把这个泼妇聘进来,没生个一儿半女,总觉着亏得慌。 有了陈翠花一对比,李强娘想想闰月,哪哪儿都好。 能干,能做买卖,能挣钱,自己骂她那么多次,她也没像陈翠花似的,把自己气个半死。 长得又漂亮,儿子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可惜自己死活不同意,要是自己跟着说些好话,再积极点儿,这闰月怎么能让一个外地人给勾去了心思? 越想心里越悔,李强娘头疼欲裂。 陈翠花砸玻璃杯的那两声,好像玻璃碴子扎到了她的心上。 疼,生疼! 闰月不知道李强家的事情,只是偶尔听三叔三婶说上那么一嘴,说李强的媳妇不是个善茬,敢和李强娘对着干。 关上门过日子,自己是个局外人,人家人脑袋打出狗脑袋来,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闰月忙得很,她拿着一个白本子,挨家挨户替刘猛爷俩搜集村民意见。 原本以为自己亲自出头,村民们怎么也会给个面子。 可是让她没想到的是,第一个反对的就是自己的哥哥“闰月,这事儿别说是我,放在谁身上,都不能同意! 让他们落户,就得给地,这地现在多金贵? 一百块钱一亩,谁家愿意把地拿出来给别人分? 地是咱农民的根本,给他地就相当于从手里往出拿钱。 你干脆别问了,谁都不能干!” 闰月不信,觉得来宝是故意跟自己作对,可是问了十几家,无一例外,都不同意。 尽管闰月说“不给地也可以,暂时让他们把户口落下。” 可是村民们不信“不给地?那可是两条光棍,万一哪天他们爷俩都娶了媳妇,一大家人要活命,不给地能行?? 到时候打官司告状,还不如现在干脆避免那些啰嗦。 说到底,我们信你程闰月,不信刘猛那爷俩。 再怎么说,那也是外来户。” “咱们青牛村建村的时候,现在这些家,又是开地,又是建房,互相帮衬都出了大力,流了大汗的,现在他说来分,擎现成的,傻子才同意!” 这几句话说到了点儿上,闰月干脆也不问了。 不让落就不落,竹林那边竹笋贵,大不了多给他们爷俩开点工资。 闰月心情不好,直接上了山,眼看着天气进入冬月,前几天刘猛说了,这竹笋快能挖了,她想去看看,顺便把落户这事没办成,跟刘大爷有个交代。 闰月一路上了山,找到刘猛父子俩,把她的歉意说了。 让她没想到的是,刘猛一点也不难过,“这有啥?不让落就不落,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你看这竹子长的这么密,这么粗,等到了春天就能砍下来做桌椅板凳,编席子,编花篮做工艺品。 只要有竹子,就饿不死我们爷俩。” “等等,你说什么?你会用竹子做那些东西?”闰月这么长时间也没想到,这刘猛蔫声不响的,还是个心灵手巧的。 刘老头把手里的烟,在一块山石上按灭,又吐上一口唾沫,防止它复燃,这才说道“刘猛老实是老实了些,心不盲。 在楠竹村的时候,他编的筐筐篓篓,做的竹桌竹凳,都是外地人过来收。 我们那边土地瘠薄,根本出不什么钱,我们爷俩就指着这个活着呢。 后来他受了伤,我们的日子才不好过的。 楠竹村的人又嫉妒心重,看我们爷俩挣这份钱,眼红着呢,都不肯放下面子来家里学。 我们爷俩又没有做生意的头脑,捧着金饭碗到你这要饭吃。” 闰月越听越激动,越听越感觉机会来了。 刘猛是人才啊,就需要个伯乐带它走上阳光大道。 “刘大爷”闰月激动的咽了口唾沫“咱们这竹子,到春天就能砍了?” “得间苗,长的太密了也不行,你们这山上水土实在是好,这竹子都长疯了,不砍怕是太厚……” 闰月才不要听这些大道理,能砍就行了。 “刘大爷,要是这样的话,我打算开个竹编厂,把村里的闲人和妇女都组织起来,让他们跟着刘猛大哥把竹编生意做起来。 你来当厂长,让刘猛大哥当技术员怎么样?” 刘老头和儿子互相看了一眼,不置可否。 闰月继续说道“村里闲人多就生闲事,那些个大姑娘小媳妇,到了一起无事生非,让她们有事做,有钱赚都忙起来就都老实了。 再说刘猛大哥多接触她们,有看对眼的,成家立业也就不难了。” 这回刘老头不琢磨了,儿子能娶上媳妇,他能抱上孙子,这才是真格的。 闰月给他们这个机会,那可得抓住了。 “中!闰月你说了算,你就张罗吧,我们爷俩听你的。 你放心,这竹林我还帮你打理,要是忙不过来,你就再雇几个人。” 第一百八十七章 我要离婚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刘大爷,这落户的事你们也不用急,等过了年,我让村里人求着你们落!” 刘老头虽然不相信闰月的话,可是看她那坚定的表情,心里也放松不少。 “刘大爷,今年的冬笋不用出太多,能留就都留着,咱们要是建竹编厂,需要的竹子多,不能都祸害了。” “闰月,这个你放心,我心里有数,哪个能留哪个不能留都在我心里呢。 你帮我找几个人,两天后咱们就动手先把冬笋挖下来。 我看这天气北风刮得紧,恐怕要变天,要是真的下了雪,这冬笋就不能动了。” 刘老头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冬日天空,眼里满是担忧。 一旦下了雪,这山就不能上了,直到明年春天化雪,春笋露出地面,他们爷俩这段时间都无事可做。 冬日漫长,爷俩呆在家里大眼瞪小眼,实在无趣,要是有个小孙子逗弄…… 刘老头心情莫名就好起来。 儿子二十七八了,在农村属于大龄青年,那些姑娘小伙子,要不是有国家的婚育年龄卡着,十八九岁就都成家立室。 儿子人巧嘴笨,硬生生就被落下了。 他有时也怨怪儿子,跟小姑娘说句话怎么了,那脸皮怎么就那么薄! 见到小姑娘那脸就红的像冬日火盆里的碳,那嘴就像谁给他上了封条。 别说小姑娘,就是家里的母鸡朝他跑过去,他都赶紧躲开。 就这样的去哪里找媳妇儿? 也不是没人给介绍过,什么腿瘸的,胳膊有残疾的,二婚头。 人家看到刘猛,都嫌他太老实,不同意。 刘猛成了老刘头的一大心病,又不傻又不乜,就是不敢和姑娘们说话,这光棍落得冤不冤? 刘老头看着闰月下山的背影,手里摇着一棵竹枝,一蹦一跳,活泼的像只可爱的兔子。 要是儿子能娶上这样的媳妇……刘老头摇摇头,也就想想得了,闰月那是天上的仙女儿,儿子是没那个福气了。 回头看了眼低头沉思中的刘猛,刘老头气不打一处来“听见闰月说的话没? 到时候好好教那些姑娘们,有对眼的跟爹说,爹找人给你说媒下聘。 家里就咱们爷俩,不能都是光棍,你看看家里成个什么样子,连个热乎气儿都没有!” 刘猛喏喏抬头,对上老爹怒其不争的眼神“爹,要不你续个弦吧!” “你个龟儿子,说的什么话! 老子替你想,你居然整到我这来! 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刘老头随手折了根竹枝,就朝刘猛身上招呼“我打死你个不争气的,不赶紧娶个媳妇给咱老刘家传宗接代,还气你老爹! 你要是有个媳妇,何苦办什么事都让我跟着!” “爹,那是你总不放心,愿意跟着我!”刘猛只要对面不是女的,说话就利索的很。 “我让你有能耐跟你爹斗嘴……”刘老头挥着竹枝,就要朝儿子身上招呼。 刘猛“吱溜”一下钻进竹林里,灵活的像条水里的泥鳅。 闰月心里面有了主意,哼着歌下山,手里还摇着一根竹枝。 进村的时候遇见李强往家里走。 他看见闰月打了声招呼“闰月,我听说你挨家让大伙签字了的? 这事儿怎么样?行不行?” “不行,他们都不同意。”闰月和李强保持着三步的距离,站住脚答道。 “要是不行的话,我还有个主意,实在不行让他们爷俩把户口挂靠在你的名下……”李强殷勤的给闰月出着主意。 “不用了,不能落就不落,反正我给的工资也够他们花。 李强让你费心了,谢谢你啊。” “嗨!跟我还这么客气,咱们这关系,说什么谢不谢的。”李强不自然的把披着的衣服往上扯了扯。 闰月不经意发现,李强有了几根白发。 “村长,没事我就先回去了,我那边还有不少事!” 闰月说完,快速从李强身边走过去。 身上从竹林带回来的清香,钻入李强的鼻孔。 李强回头看了眼闰月的背影,回家的脚步又沉重了几分。 他刚走到自家门口,陈翠花倚着门框,一个瓜子壳吐到他脸上“怎么着,看着相好的又恋恋不舍了? 你怎么不跟去?我看你一瞅着那个小娼妇,脚步都迈不动了。 那你还回家来干嘛?” 李强不理她,这样的话每天都要说上三两回,烦也烦死了。 “不爱听了是吧?看你那脸拉的,都赶上驴了,看不上我你当初把我娶回来干什么? 现在又和她藕断丝连,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强知道,这时候不能接话,一旦接话,就又是一场大战。 然后陈翠花没完没了的哭,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还得自己哄,一时半会儿也不开晴。 李强叹了口气,心里不是个滋味,只好由着她骂。 脚下却改了方向,朝老娘屋里走过去,娘病了几天了,始终不好,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李强娘躺在炕上,耳朵里听着陈翠花骂自己的儿子,想要接茬实在没有力气。 心里这个悔呀,要不是当初自己找人给儿子介绍陈翠花,何至于现在家里过成这个样子! 李强推门进屋,老太太抬头看见儿子,眼泪簌簌就落了下来。 “娘,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实在不行我带你去镇上医院看看吧?”李强看见娘的嘴唇都干了,“娘,你喝水不?我去给你倒。” “不用了,儿子你扶娘坐起来。” 李强把他娘扶起来,在后腰上塞了个枕头,让她做的舒服些。 又把老娘凌乱的头发朝耳后掖了掖“娘,你觉着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咱们用的药不对? 不行我去找大夫再换换样?” “不用了,娘这病其实不用吃药,都在这儿呢!”老太太拍了拍自己的心口窝“娘这里难受啊。 都怪娘自作主张,把这么个玩意给你娶家来,这要是闰月,怎么也不至于让咱们娘俩过这种日子! 娘这肠子都悔青了,是娘坑了你一辈子。”老太太说完,捂着嘴哭,又不敢哭出声,憋的很辛苦。 李强心疼他娘,给老娘抚着后背安慰“娘,你别担心,她要是一直这么下去,我就和她离婚!” 第一百八十八章 你离他远点 一句离婚,石破天惊。 李老太太把捂着嘴的手拿下来,定定的看着李强“儿子,你说的是真的? 这离婚名声不好,你还当着这个村长,会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 娘能忍,大不了不惹她,你可别把自己给毁了。” “娘,我再跟她过下去,那才是把自己给毁了,现在我连家都不愿意回,这哪是人该过的日子? 儿子才三十不到,以后还有那么长时间要活,要真是就这么熬下去,我怕,我怕挺不到给娘养老送终……” “哎哟,吃咸盐的嘴,可不能什么话都往出说!”李老太太朝地上“呸呸呸”然后一把捂住李强的嘴“这话也就咱们娘俩知道,你可不要说出去,让你媳妇知道了。 这乡里眼看着就要选优秀村长了,等这事儿过去再说。 你既然有了这个心思,娘这心里还松泛些,好像这日子也有了盼头。 你回房去吧,娘也不躺着了,起来做点饭吃,怎么这肚子还有些饿了。” 李强知道,他娘人前人后强势惯了,如今被新娶的媳妇给压着,肯定满肚子火气又发作不出来,这才倒下。 现在她知道自己想休妻,心里觉得给了陈翠花报复,心情一好,这病也就去了大半。 她要活动就活动,老年人多动动比总躺着强。 李强回房后,发现陈翠花并不在,要是以往自己去娘的屋里,陈翠花一定会借口找东西,来娘的窗根下听声儿。 今天她连窗根儿都没听,这事儿有些奇怪。 陈翠花确实不在家,她想起刚才李强和闰月在路上说话,心里就发堵。 闰月现在就是她的假想敌,不把这人从李强身边赶开,她始终心不安。 所以看见李强进了他娘的屋子,陈翠花就蹑手蹑脚出门了。 她要去找闰月,表明自己的态度。 闰月从山上回来,心情好的不得了,想起三叔三婶从昨天就没去大棚那边,闰月直接去了三叔家。 想看看他们老两口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了。 等她到了三叔家才发现,三叔家门口停着两辆拉红砖的大卡车,大门左边已经卸了小山样的沙堆。 看样子是要盖房子,可闰月却没听三叔三婶说过。 “三叔,这是要盖房子? 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闰月叫住指挥人卸砖的三叔问道。 “闰月来啦,打算挺长时间了,昨天才让他们给送材料,你挺忙的,也没跟你说。 你放心,这边把料备齐了就行,不耽误咱大棚那边的活儿。 等开春动工的时候,我打算大包出去,村子里的人都忙着挣钱,让人家帮工耽误工钱我也拉不下来脸。” “不是,三叔我不是那个意思……手里钱够吗?折腾一回,就盖好点儿的,也安上大块玻璃砖,可亮堂呢! 钱不够我这里有。” “程闰月,我找你有话说!”炸雷般的呵斥,在闰月身后响起。 三叔和闰月都转头去看,就见陈翠花劲劲儿的走了过来,一脸不善。 “找我?”闰月指着自己的鼻子,奇怪的问陈翠花。 好像没得罪着她吧? “程闰月,今天正好当着你们家长辈的面,咱们把话说清楚了!”陈翠花把搭在肩上的麻花辫往后一甩,两只手叉着腰,一副要拼命的架势。 “李强是我的丈夫,我们都已经扯证了,以后你离他远点!” “我离他近过吗?”闰月气的哭笑不得,这陈翠花怎么像没拴住的野狗似的,逮谁咬谁! “你刚才还跟他说话了,两个人站在道上,亲亲热热。” 居然用上了亲亲热热这个词,明明他们俩隔着挺远好不好? 眼见着卸砖的人朝这边看过来,一副看大婆斗狐狸精的表情。 闰月生气了。 “陈翠花,说话要有证据,这一路我跟不下于五个人说过话,怎么就你说我跟你家李强离得近了? 你要是再血口喷人,我可饶不了你。” “什么叫血口喷人,我亲眼所见! 还饶不了我,你抢人家男人还有理了? 我看你怎么饶不了我?”陈翠花越说越往闰月面前凑,仰着脸都要贴到闰月身上。 闰月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要是动手,陈翠花绝对会和她婆婆一样,坐在地上撒泼打滚。 真到了那一步,自己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她往后退了一步,不屑笑道“陈翠花,我对李强要是有半点心思,也不至于他娶了你! 所以他单身的时候我都没和他怎么样,你以为现在我还能惦记他? 你还是看好你家爷们儿,好好过日子去吧。” 言下之意,我要想嫁李强早就嫁了,根本就轮不到你陈翠花进门。 现在你嫁了我看不上的人,还当宝儿似的,怕我抢,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陈翠花又不是傻的,当然听得出闰月话里的意思。 要是一般人,听人家这么一说,早就羞愧逃走了。 可陈翠花是什么人?那可是村长的闺女,又嫁了个村长丈夫,再加上和李强娘这个高手天天过招,学也学会了泼妇那套。 她自认高人一等,只能她说上句,怎么能被情敌给整没词了? 偏偏这时候,在一边听了一会儿的三叔,开口了“闰月说这,倒是真的!” 话是实话,也看不惯陈翠花多时了。 可是这话摆在明面上,就是偏帮闰月的意思。 陈翠花的导火索早就到了燃点,就差三叔这一个小火星了。 “姓程的,你们家没一个好人,我和你们拼了!”陈翠花张牙舞爪,两只手就要朝闰月脸上招呼。 闰月后退一步,正好绊在半块砖头上,身子往后一仰就倒下去。 可是感觉身下软软的,毛乎乎。 下一刻,就看见小狼正伏在自己身下,布满血丝的瞳仁盯着陈翠花,露着两排白森森的尖利牙齿,胸腔里发出“呦呦”的低嚎。 闰月心一沉,坏了! 小狼只有要进攻前,才是这幅恢复野性的样子。 平时村里哪个孩子摸它的头,拿吃的逗它,它都爱搭不理。 一旦它真的想理谁了,被欺负狠了,就是这幅模样。 闰月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赶紧呵斥一声“小狼。” 可是晚了,小狼已经把陈翠花扑在地上,狼嘴朝陈翠花的脖子伸了过去。 第一百八十九章 你也离他远点 “小狼,不要啊!”闰月还没站稳,就朝那一人一狼扑了过去。 情况紧急,已经顾不得多想了。 闰月身体的惯性,就在狼嘴张开,咬下去那千钧一发的时刻,猛地把小狼撞开,压到陈翠花身上。 等她从陈翠花身上起来,看躺在地上的陈翠花,面色如白纸,连眼珠子都僵直了。 整个人如冻僵一般,连动都动不了。 而小狼,也没离开多远,坐在地上伸着舌头,满脸委屈。 它不明白自己的主人是怎么了,自己明明是帮她报仇,她怎么还把自己给撞这么疼。 三叔被刚刚这一幕吓得腿都软了,他也没想到这狼这么护着闰月。 能为了保护闰月,要伤人。 卸砖的人刚才差点上演“杀狼救人”的一幕,这会都擦着额头上的汗嘟囔“好悬!” “刚才我还以为这是条狼狗,它居然真是一条狼!” “这狼是条好狼,知道护主!” 闰月坐在地上,心里后怕,自己差点因为这条狼摊上人命官司。 她看看小狼,呵斥道“回家去!” 小狼委屈的把自己放在地上的一捆有些蔫黄的人参茎叶叼起来朝家里跑过去。 闰月这才知道,一定是孬小让小狼把收获的人参茎叶给她送回来。 他前几天就说过,人参已经进入休眠期,把这些采完,今年就告一段落了。 冬天不能挖参,是规矩。 按理说,野生人参一年当中也没有多少时间是可以采挖的,闰月要不是有药水,也不敢这么干。 小狼叼着东西跑远了。 闰月再看看陈翠花,脸色恢复了红润,人也从地上坐起来,长嘘口气“可吓死我了!” 闰月见她没事,这才放心,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土警告道“以后你也离它远点,狼这东西最记仇,牲口都是兽性,谁知道它什么发脾气!” 闰月的警告,陈翠花听进去了。 有这么一次,再让她当着这条狼的面招惹闰月,她也不敢。 狼牙那阴森的寒气挨着自己脖子的感觉实在不好。 她甚至都听到那狼的喉咙里发出“咯咯咕咕”的声音,她都做好了丢命的准备。 狼口逃生,陈翠花回家后老实了几天,也不骂了也不吵了。 连屋也不出,浑身没劲儿就想躺在炕上睡觉。 她觉得自己是吓着了,学着她娘的样子,在中午十二点拿着饭勺给自己叫魂“勺子磕着炕沿叫,远的近的都来到。 勺子磕着门框叫,远的近的都来到。 勺子磕着磨盘叫,远的近的都来到。” 看见什么磕什么,念叨一句自己再答应一句“回来了!” 李强不知道她这是干什么,弄得头皮发麻,干脆去村委会不回来了。 不过她这么折腾,总比骂人欺负他们娘俩强,李强也不愿意管她。 还觉着她要是能就此老实下去,这日子或许还能过。 没有过不去的事,谁愿意离婚呢。 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 李强家的事情不提,第一场大雪封山之后,孬小和刘老头爷俩也就用不着上山了。 青牛村开启猫冬模式。 整个青牛村,好像都在大雪的遮盖下沉睡了。 日历牌一页页撕下去,离着年关还有半个多月。 闰月大棚里的桃子,开始大批上市。 在这个新鲜水果很难保存的时候,有鲜桃吃,那简直是神仙享受。 刘香香脑子也活络,从纸箱厂定制了一批红色纸箱,上面是红色底子,印有两个大仙桃,写着什么“仙桃贺寿” “仙桃庆生”“仙桃贺喜”“仙桃开运”…… 都是些喜庆又吉利的字眼。 箱子里有十字格,每箱只能装八个桃子。 她第一次来取货的时候,闰月就好奇“香香姐,你这么包装,是打算在你的水果店里卖吗? 人家看不见东西,这能好卖?” “怎么就看不见东西?他相中哪个我可以给他打开看看,我这不是卖桃,是卖创意! 人家城里人都这么干,你没看那糕点盒上写的都是这东西? 实话告诉你吧闰月,就咱这东西这么贵,你以为那些顾客买了是自己吃? 他们都是送礼! 送给比他们身份高的,官位高的,求得着有用的人。 咱这么包装,用一个时髦的词叫什么……上档次! 东西再好,再上档次,还能不好卖?你就擎好吧!” 一大车桃拉走,不到两天,就销售一空,等刘香香连着来了三次以后,闰月吃不住劲了。 她和大张可是签了合同的,不给人家桃子说不过去。 找到村部,一个电话给大张挂过去,当天大张就来了。 原本大张还想少摘些,怕不好存放,放在酒店里再烂了。 可是当大张看到刘香香像个土匪是的,有多少要多少,管它大的小的,熟的半熟的,见桃就摘。 大张都傻眼了,后悔自己人带少了。 也顾不上挑拣了,还一个劲催闰月,“妹子,这样不行啊,都被她摘走了,我还卖什么! 你赶紧找人,让你的人帮我摘桃。” 闰月也没想到,这俩人能抢起来,而且刘香香这几天赚钱都赚红眼了,一改往日大老板的神态,背上背个篓子,破马张飞就往大棚里钻,桃树把她的西服刮出了口子都顾不上。 没办法,年前最后一波,她得挣点大的! 然后就放假过年了。 到了后来,闰月干脆把栽桃树的大棚分出来五棚给大张,告诉他这几棚桃子不让刘香香摘,全给他留着。 大张这才缓了口气。 还一个劲儿问闰月,等开春山上的出产下来了,是不是还有别人要? “没有,那个真没有,全是你一个人的。 无论是菌子,木耳,猴头,鸡鸭全紧着你要。”闰月一再保证,大张这才放心。 大棚里的桃子下完,闰月也累的筋疲力尽。 直到这时她才感觉出来,万山海和刘家兴药厂那边,很久没来取货了。 药厂的生产线不可能停,而且那些药都卖的很火。 制药不来取原料,这是什么意思? 眼看着最后一批黄瓜已经长成,闰月只能给它们打了延迟成熟的药水,打算拖个十天半个月的。 第一百九十章 商战 即将成熟的黄瓜不往下摘,多长一天就多一天的开销。 别的不说,就大棚里的取暖和人工,就是个负担。 光煤碳,一天就要用进去两吨,不烧怕那些菜秧冻了。 闰月心里着急,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儿,她一直以为是刘家兴是因为诗婷的事情,故意整自己和三叔。 终于,年前二十四,刚刚过完小年,刘家兴派来摘黄瓜的车才到了。 最后一波黄瓜摘完后,闰月让工人把所有的黄瓜秧都拔了。 年前年后这段期间,全都放假,估计刘家兴那边也不会来拉黄瓜。 那还不如晾晾地,也减少些投入,等过完了正月十五,再重新种。 把黄瓜秧拔完,工人们也陆陆续续放了假。 忙活了一年,青牛村的村民手里有钱,采办年货也舍得花钱。 卧虎镇上的各个商铺,只要听说是青牛村的人,那都热情的像是见了亲妈。 不买点东西,拉着手就不肯松开。 大车小辆的年货拉进青牛村,就连摩托车都添了十多台。 别的不说,青牛村的小伙子,都成了抢手货,只要媒人说是青牛村的,那婚事就成了一半。 秦关是在腊月二十五这天,拎着大包小包的礼品来看闰月的。 闰月没有父母,和哥嫂的关系又不是太好。 所以秦关只带了三叔三婶那份,另外给蓝月买了一套新衣服。 这些都是和闰月亲近的人。 三叔死活要留秦关和闰月吃饭。 席间,说起盖房子的事情,三叔美滋滋喝了一口酒盅里的酒“等房子盖好,把诗婷和孩子接回来呆几天,这一走就没回来过,我们诗婷干净,在农村住不惯,我们老两口这才想起盖房子。 要不这么大年纪了,还折腾什么? 不够累的!” 秦关放下筷子,脸色凝重道“是该接她回来歇歇,诗婷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 闰月听了秦关的话,心里一个激灵,抬脚在桌下踢了秦关一下。 谁知这一下也没拦住秦关,他继续说道“孩子越来越大了,还没上户口,将来上托儿所,上小学都成问题。 再说诗婷是有学历的人,也不能总干洗洗涮涮的活,还是让她回来吧。” 闰月加了力道,又是一脚。 秦关仍旧要说,闰月赶紧拿了酒杯站起来,给三叔倒酒,同时朝秦关使了个眼色。 秦关根本不知道闰月瞒着三叔三婶,看闰月使眼色,还以为不让自己喝酒,他捂了酒杯,不让闰月倒“够了,够了,不能再喝了,再喝就多了。” 三叔眯着眼,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闰月,你让秦关说,别使眼色,你都踢了我两脚了,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诗婷在城里过得不好吧?” 闰月见三叔把自己的伎俩识破,低头朝桌下一看。 果然!秦关的脚踩在他自己的凳腿上,三叔的腿在桌子下斜伸过来,自己刚才踢的,就是三叔。 闰月赶紧又把三叔的酒杯满上,“没有,我们哪敢有事瞒您,我是怕秦关喝多了,我还有事问他。 诗婷在刘家兴家日子过得不错,可是又要带孩子,又要做家务,哪有在自己爹娘身边随意。 他们那大户人家规矩多……” “那孩子没落户口怎么说?”三叔看似不经意的继续问。 三婶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知道谁说的真,谁说的假,心却忐忑起来。 秦关也蒙了,手捏着酒杯,不知道该喝还是不该喝。 怎么就嘴欠,闯了祸了。 闰月还跟三叔白话呢“上户口的事我问诗婷了,她婆婆说这头一个孩子是个女孩,计划生育挺严的,怕不让生儿子,想让他们赶紧生个儿子,然后先给儿子落户,再说闺女是收养的,把户口落下。 是不是秦关?” 秦关正在那纠结,听闰月这么一问,赶紧点头“是,就是这么回事儿。”然后拿起筷子夹菜,多一句都不肯说了。 三婶好骗,在一旁说道“他们这有钱人家真是让人想不明白,万一第二胎又是个闺女呢? 这事儿谁能说得准?再说哪有落户先落小的,后落大的的道理。 我还以为他们知识分子家庭,不在乎男孩女孩,原来也是重男轻女的。” “话是这么个话,可人家刘家兴家那么大的家业,能不要个儿子继承么!”闰月接了三婶话头,总算是把这个话题岔了过去。 东扯西拉了一会儿,闰月问起秦关“怎么万伯伯这么久没来取参? 是不是他们以为现在不能挖了,所以等到明年开春呢? 那些参叶和参茎我都放到三叔家地窖里,给他们留着呢。” “唉,别提了,万伯伯的药厂是贪了事儿了!”秦关叹了口气说道。 “摊上事了?怎么没听你们说过?到底是什么事?”闰月惊讶极了,秦关写过这么多封信过来,也没说万山海那里出了事。 “是……”秦关看了眼三叔,这才小心说道“……刘家兴那个药厂,不是生产黄瓜胶和去疤痕面膜吗? 万伯伯这里生产会的桃花益气补血口服液,和他那个产生了冲突,两家厂子抢占市场份额。 万伯伯占了上风,因为他那个去疤痕的面膜,用途小些,哪有那么多受伤的需要去疤痕,也没有那么多胖子需要减肥。 那纯粹是美容保健作用的东西,卖的不是太好。 可万伯伯这边的属于药品,还能治病,从内部改善气血,病好了,气色也好了,就比他们那卖的好一些。 前段时间万伯伯想要把华佗药厂扩大规模,改成华佗制药公司。 他们两家都竞争了这么些年了,刘家兴那边肯定不愿意,所以就向药监局汇报,说是万伯伯这边的桃花益气补血口服液是骗人的,里面有什么不好的添加,类似于禁用药那种。 所以万伯伯的华佗药厂被封了,正在调查中。 药厂改成制药公司的事儿,也只好暂停,万伯伯哪里还有心思来取人参。” “他们这商战的事咱不懂,可是刘家兴这小子的事做的不地道!”三叔一口把杯里的酒干了,感慨道。 闰月听了秦关这番话,想到的却是,这两家药厂都是自己在给供货。 他们两家无论哪边出了问题,都影响自己这边的生意。 城门失火,自己这条池鱼该怎么办? 第一百九十一章 王龙送礼 该怎么办的问题还没想出来,闰月迎来了第一个拜年的人。 来的不是别人,就是找过闰月茬,劫过闰月道,后来改邪归正了的王龙。 王龙新换了辆小轿车,不知道是转了几手的夏利。 不过在这个摩托车都少见的年代,已经很是稀少了。 小轿车停在闰月大门口,王龙打开后备箱,从车上拎出两箱鸭蛋,又拿出半扇猪肉,扛在肩上就要进院。 不料小狼站在大门口,挡住了王龙的去路。 “活爹哎,你让我进去,我是来送东西的,不是偷。 你看看,看看这蛋,这肉,让我进去行不行?”王龙不住哀求,小狼才不管,就那么高傲的昂着头,看着王龙表演。 “闰月哎,闰月快给我看狼!”人家串门都喊看够,他喊看狼。 闰月正在屋里和蓝月打扫房子,贴年画,准备过年,听见喊声赶紧跑出来。 见是王龙来了,还满身的礼物,闰月有些哭笑不得“王大哥,你这是干什么?” 王龙跟在闰月身边往屋走,满面春风道“喜事,闰月,哥托你的福,被选上优秀村干部。 我爹都说,我这个浪子被你给带上道儿,改邪归正了。 这不,非逼着我给你送礼物来。 想想也没什么好拿的,正好家里昨天杀了年猪,给你拿半爿肉来。 还有这鸭蛋,是我们卧虎村鸭场的鸭子下的,你是那些鸭子的救命恩人,这过年了,给你送些鸭蛋,算是感谢。” “王大哥,这礼物太重了,我不能……” “什么不能?!必须收下!难道你让我爹他老人家亲自出面给你来送?” “不敢,不敢,哪敢劳烦王伯父。”闰月自从治好了王工商的皮肤病,王工商简直把是闰月当成了亲人。 要不是闰月不同意,他都要把闰月收做义女,给王工商认个义妹了。 闰月把王龙让进屋里,给他倒了杯茶水,这才想起来他说的“选做优秀村主任的事情。” “王大哥,你说你被选做优秀村主任了?” 闰月提起这个,王龙赶紧放下已经送到嘴边的水杯,满脸喜色道“前天才公布的,可把我爹乐坏了,说我给我们老王家祖宗争光了,给他脸上添彩了,说什么浪子回头金不换……”王龙嘿嘿傻笑,话风一转“我这些年也没干啥给我爹争光添彩的事儿。 这次这鸭场还真把我成全了,我现在已经把在集市上收钱的事辞了。 说实在的,那活儿就跟乞讨一样,那些人也是怕我,不敢不给,我早就知道。 现在我有正事做,也不差那仨瓜俩枣的,干脆不干了。” 人逢喜事话语多,就在闰月想着,李强把这个优秀村长的称号看得这么重,反而没得到,不知道是什么反应的时候。 王龙看看躲在一边偷笑的蓝月,又开口了“闰月,不瞒你说,接下来我还要再扩大规模,多养些鸭子,我们的鸭蛋已经申请注册品牌了,就叫‘呱呱叫’土鸭蛋。 明年我让村民们入股建个咸鸭蛋厂子,到时候我们淡的咸的,五香的,一起卖,把这鸭蛋产业做大,争取下一年的优秀村干部还拿到手,让我爹使劲高兴高兴!” 王龙越说越激动,脸都红了,还不住抬手摸着自己的光头。 “王大哥就是有本事,你们村那片水塘闲了这么多年,如今终于被你给利用上了。 到时候王大哥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说话,我一定尽力帮忙。” “闰月,咱们哥俩还有什么说的! 一个好汉三个帮,朋友多了多条路。 你放心,大哥这少不了麻烦你,别的不说,你那柿子我就需要很多。 我们村的人说了,那些鸭子吃了你的柿子,特殊爱下蛋。 你可不知道,村民们拎着水桶,在水塘边上捡鸭蛋的场面得有多壮观!” 王龙坐了没多大功夫,急得火烧屁股似的走了,他说要回去给村民开会,研究一下腌咸鸭蛋的厂子建在什么位置。 送走王龙,闰月才想起来,自己要建竹编厂的事情。 想到要建厂房,就得去找李强给批宅基地,又要和李强打交道,他那醋坛子媳妇不知又要生什么事。 还是算了! 村头的大榕树下一到天气暖和的时候,聚满了人,大姑娘小媳妇,坐那树底下打毛衣,纳鞋底,打扑克摆龙门阵。 比开村民大会都热闹。 对,到时候就让刘猛在那大榕树下教她们,教会了让她们拿家里去编,又省地方,又省心。 闰月拿定主意,时间已经到了腊月二十七。 这天一大早,还没吃早饭,就听见村子里传出连哭带嚎的叫骂声。 眼瞅过年了,谁家这时候有事也都压着,等过完年再说,就图个吉利。 能在这时候打架的,那一定是发生了掘祖坟之类过不去的事。 闰月走到大门口,听声音好像来自于李强家的方向。 而且这叫骂声,和李强娘那久违的声音很像。 之所以能听出来,是因为闰月被骂过几次,对这声音太过敏感。 恰巧胖子从闰月门口经过,闰月顺口问了一句“谁家打架了?” 胖子无奈摇了摇头“还不是李强家那对婆媳,这大过年的吵架,多不吉利! 来年一年不顺呐!” 正说着话,晓梅端着两条胳膊跑过来“打架了,打架了,村长他娘又和儿媳妇骂起来了,走啊,都去看看热闹!” “你个死娘们儿,哪儿有事也落不下你! 你给我回去!”胖子随手一抓,晓梅侧身躲过,飞快跑了。 胖子赶紧抬脚就追,还不忘跟闰月喊“闰月,我得去把她叫回来,这个二傻子不定又给我闯什么祸!” 闰月哭笑不得,晓梅这脾气一辈子都改不了了。 哪有事哪到,好事坏事都落不下她的影子。 要是村里一个星期没什么大事发生,她都急的抓耳挠腮,恨不得搅起点什么风波来,她好看热闹乐呵乐呵。 要说人坏,也没坏的多彻底,就是唯恐天下不乱,太平静了她活不下去。 据说她娘一辈子就这样,随根儿了。 正是人闲活不多的时候,李强娘骂的声又大。 不大一会儿,看热闹的就从闰月门口过去五六拨。 闰月本想回屋,不料被侯三儿媳妇拉了“走闰月,咱也瞧瞧去,听说陈翠花也不是个善茬,这回可遇见对手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有喜了 侯三儿媳妇自从嫁过来很少出屋,这几天难得过年高兴,要去看看热闹。 闰月本想拒绝,不料被她拉的紧,侯三又抱着儿子劝闰月“带你三嫂去看看热闹,她也难得出来,除了你也不认识几个人。” 闰月只好由侯三儿媳妇拖着,走了过去。 不过闰月见看热闹的人多,远远便站下了,她也怕被陈翠花看到了,给自己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四面八方走过来的人,围在李强家大门口。 李强娘最是人来疯,人越多越闹得欢。 又憋屈了这么长时间,被她嘴里的“小x妇”欺负的连口气都出不顺畅。 今天终于老账新账一起算了,正好让村里人给做个见证,她干脆跑出大门外叫嚷“你们大家伙给评个理! 我寡妇失业的,把我儿子拉扯大容易吗我! 这个小x妇自从娶进门来,连一顿饭都不做,这哪里是娶个媳妇,这明明是娶个祖宗! 天底下哪有这个理儿,今天就是说出天王老子来,我也得让我儿子跟她离,这日子不能过了! 我的老天爷啊,你还让不让我们娘俩活啊!” 有人就问起这次打架的原因,陈翠花气的脸通红从大门里跳出来“还不是她说我没用,说我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连只鸡都杀不好! 我就把家里的鸡都剁了! 这又嫌我败家,说那鸡是留着下蛋的,你们给评评理,这不是故意欺负人吗?” “我说你们娘俩儿,不就是杀几只鸡的事儿? 这大过年的,别闹了,杀了就杀了,实在不行明年再养。”村里年纪大的,就想出头把这事儿给压下来。 不看别的,李强可是村长,她娘和她媳妇闹得太难看,他面子往哪儿搁! 李强娘哪里会听?她儿子落选,反正也指望不上亲家那边了,现在她可不怕了。 “什么话?!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这小x妇就是个丧门星,自从她进门,我们娘俩就没好过! 她妨人,访的我总是得病,我儿子当了这么多年优秀村长,也被她给访掉了,访的家里的牲口都活不长!” 劝人的一听她这么说,这是油盐不进又开始犯浑了,再劝下去怕是粘自己满手屎甩不掉。 人家转身挤出人群走了。 陈翠花猖狂惯了,哪里受她这个“你胡说八道,家里就两只鸡,你又没说杀哪个,我不都杀了? 再说,家里的羊死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那不是你喂多了黄豆胀死的?” 李强家养着一只母山羊,不多,就一只。 是李强娘留着挤羊奶喝的,已经有几年了。 前几天突然吃多了黄豆胀死了。 那黄豆是人家收豆子的袋子破了,撒了一地,豆粒滚的哪里都是。 人家走后,她拿了簸箕,捡了大半天儿,足有四五斤。 回到家一股脑倒给了家里的山羊,没想到把羊胀死了。 这笔账也算到陈翠花头上,陈翠花怎么能干? “儿子,你看见没,看看你媳妇,连你娘都不放在眼里,我说一句她顶一句,她连尊老爱幼都不懂,还怎么指着她孝顺我这个婆婆,我的命啊,怎么这么苦!” 李强蹲在院子里,一棵接一棵吸烟,一句话也不说。 今天这事儿,是娘昨天和他商量好的,故意找茬把陈翠花撵走,然后过完年就办离婚手续。 怕别人说三道四,影响李强的名声,他娘故意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这样又能保全儿子名声,又能撵走陈翠花,成功离婚。 李强也是被陈翠花闹怕了,就同意了老娘的主意。 这会儿他当然不能参与她们两人的战争中去。 “你胡说八道,我访人怎么没把你访死,你不是还好好活着呢吗?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个老泼妇……”陈翠花豁出去了,骂人没好口,什么赶劲骂什么。 “儿子你看看她,大过年的咒你娘死,今天这家里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李强娘说完,低头就朝陈翠花撞过去。 众人惊呼一声! 惊呼声中一个声音叫了声“撞得好!” “你他娘的,就知道给我惹事!”胖子捂住晓梅的嘴,就从人群里拖了出去。 不管她怎么挣扎,就是不松手,一路拖回家里,锁了门要揍人,晓梅这才老实了。 陈翠花到底年轻,怎么会让她婆婆得逞,一闪身躲过去。 老太太脚下收不住,一个大马趴摔倒在地上。 众人赶紧把她扯起来,她又坐在地上,又是拍腿又是骂“李强你个没良心的,今天你不和她离婚,老娘就死在这大门口,年也别过了,你个不孝子……” 李强把手里的烟头在地上按灭,然后站起来,对陈翠花说道“你去换件衣服。” 陈翠花瞪大眼睛,满脸不解“让我换衣服干嘛?” “咱这日子没法过了,离吧,我不能看着我娘让你气死。” “李强,你这说的是人话吗? 你娘什么样你不知道?现在她找茬收拾我,你居然和她一伙欺负人!”陈翠花万万没想到,平时连句嘴都不和她顶的李强,居然能说出离婚的话来。 他不是一直在乎自己的名声吗? 他不是把那句“我是村长,得起带头作用。”那句话挂在嘴边吗? 他就是这么带头的? 陈翠花双眼含泪,不相信的看着李强“你真要和我离婚?” 李强不敢看陈翠花的眼睛,他娘这戏演的不容易,他不能给搞砸了。 “李强,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陈翠花有多在乎李强,她自己是知道的,要不她怎么能把李强看得这么紧,还总是找闰月的茬。 不在乎他的话,管他做什么! 李强板着脸,仍旧不说话,一副铁了心的样子。 “好,离就离,我就不信我陈翠花离了你还就活不下去了。”陈翠花一转身一跺脚,头上一阵眩晕,原地摔倒晕了过去。 李强娘这下害怕了,她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儿子,去叫大夫,给她扎针! 我让她装,还想赖在咱们家不走。” 有腿快的孩子,早跑去把村里的赤脚大夫给叫了过来。 谁知道,他给陈翠花号了脉却说了句“她这是有喜了,赶紧抱屋去,别受凉。” 李强母子俩对视一眼,这,这是祸不单行啊。 名声臭了,人没撵走,又怀孕了,连退路都没有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婆婆变成了老妈子 李强的婚没离成,媳妇意外怀孕,这让他们家连年都没过好。 李强娘再不待见儿媳妇,可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儿子的种。 花了那么多钱把陈翠花娶回来,不让她留下点什么,这心里还真是觉得亏。 至于生下个什么,老太太早想好了,生闺女让她带走,生个儿子就留下自己伺候着。 到时候李强再娶,让他们小两口一边过日子去,也不干扰他们。 现在计生政策这么紧,这么做又偏得一个孩子。 过日子活的是什么?还不是人! 人口多了才热闹嘛! 接下来的日子,李强娘俩老实了,谁也不跟陈翠花找茬,还生怕她活动多了,把孩子弄掉。 家务活不用她干了,洗衣做饭也免了。 就连饭菜都端上桌,让她吃现成的。 这让陈翠花一度有了错觉,觉得是这娘俩看自己怀孕有功,怕了自己,这才处处忍让。 他们让步,她却不肯退后。 顿顿饭桌上,不顾李强娘俩的脸色,挑肥拣瘦,说饭菜不好,肚子里的孩子发育不好。 没办法,一切为了孩子,李强娘只好给陈翠花做些特殊的有营养的饭菜。 可怜李强娘这多年媳妇熬成的婆,还没得着媳妇的济,却先沦落成了伺候人的老妈子。 心里的不甘越积越多,就像冬日山上的雪,越压越厚,半点不肯融化。 陈翠花越来越不像话,她几乎忘了李强要和她离婚的事情。 每日里吃了饭,不是站在大门口找人唠嗑,就是去晓梅家看人打麻将。 偶尔也摸上几把。 村子里的人经常在背后笑话她“也不嫌磕碜,怀孕是什么光彩的事? 别人家媳妇肚子里有了货,都不敢声张,生怕别人笑话。 她可倒好,生怕别人不知道,这还没怎么样呢,就今天馋酸的,明天馋辣的,把村长娘俩指使的陀螺样。” “我看她这哪是怀孕,分明是肚子里怀了个馋痨!” “照她这么个吃法,将来孩子能好生?还不得长到十多斤啊? 我看她肚子都开始显怀了,这才两个多月呢!” “不是,你们不知道,我昨天朝她肚子上捏了一把,不是孩子,是肥肉,陈翠花胖了!嘻嘻” “那还能不胖?每天过年一样的,又不干活,你看她脸都圆了。 不过话说回来了,李强娘都厉害了一辈子,她怀个孩子就给治住了?” “不是,人家这肯定是缓兵之计,等她生完孩子再收拾她呢。 李强娘那是什么人?打遍青牛村无敌手的人,她要是不那么厉害,李强爹也不至于跟她窝囊死了,你们等着看吧,好戏再后头呢!” “……” 陈翠花不知道别人对她的评价,仍旧保持着她的招牌动作,一只手叉着腰,另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肚子上,到处走。 有几次遇到闰月,她离着老远打招呼“闰月,又忙去啊,可够累的,你看我这怀着孕,啥也干不了,真羡慕你一天到晚能跑能跳,啥也不用顾忌。” 闰月瞄了眼她的肚子,除了小腹微微凸起,根本看不出身子笨重的样儿。 闰月也不搭话,离老远绕着走,生怕离她近了,出啥事赖到自己头上。 过完了正月初五,闰月的大棚还没有正式开工,三叔家就找人把看房子扒了。 然后老两口搬到了一边的仓房里住。 闰月和蓝月去接了几次,让他们来自己这住,房子宽敞又免得冷。 可是三叔三婶说什么也不干,他们说院子里备那么多料得看着。 又是沙子红砖,又是水泥,还有钢筋木材之类,也确实怕丢。 见他们老两口不肯去自己那里,闰月也没办法,只能帮三叔在仓房里支起个铁炉子,用来取暖,也用它炒菜煮饭。 村子里的人都十分好奇,程老三盖房子怎么不等雪化净了,天气转暖再动手? 再想住新房子,也不差这一两个月吧? 他们不知道,三叔三婶还真差! 年前那顿饭吃过之后,三叔三婶就知道闰月和他们撒谎了。 诗婷在刘家兴家一定过得不好! 秦关说的话应该是可信的。 诗婷,他们捧在手心里,放在心尖上的宝贝闺女,一定过得不如意。 他们想赶紧把房子盖起来,去城里看看诗婷,把她和孩子接回来住一段时间。 要是刘家兴也跟来,并且真的欺负闺女了,那他们绝对和他没完。 为了让诗婷住得舒服,三叔特地打算把厕所建的又大又干净,里面甚至能养花。 越这么想老两口越心急。 就连大棚那边的事也顾不上了。 闰月新育苗的黄瓜柿子往大棚里栽,三叔三婶都没抽出身过去帮忙。 他们约好的建筑队也在他们一再的请求下,开进了村。 挖地基的时候,冻土层才化下去半米多深,夜晚偶尔还会结冰。 等到地基好歹挖完,气温终于回升了。 钢筋和水泥浆灌进地基槽里,原本要凝固一个多月,可是三叔三婶等不了了。 只熬了七天,就让工程队开工,顶浆起开始砌墙框。 闰月拦了三叔好几回“三叔,一辈子盖一回房子不容易,这可急不来。 一定要让它结实才行。” 三叔面色沉重吧嗒了几口烟“闰月,大棚那边活忙,我们不能总守在房场这边,合伙的买卖,哪能只让你一个人挨累!” “三叔,我不是跟你说过,就是你和三婶不过去干,咱们雇那么多人也忙得过来,你何苦累成这个样子?” 闰月心疼的看着三叔,春风把他的脸又加深了一个色号。 胡子都有半寸长了也顾不得刮,整个人又瘦下去一圈儿。 盖房子又操心又累,年轻人张罗下来都要扒一层皮,何况三叔这个年纪的人。 “闰月,你够累的了,不用管三叔这,反正也张罗到这了,三叔就是咬紧牙头拱地,也得赶紧把房子建好。”三叔的目光看着城里的方向,透漏出希冀和急切。 闰月见说不了,只能每日和蓝月做饭的时候,多给他们老两口带出来些。 路边的小草渐渐发芽,露出嫩绿尖尖的脑袋。 青牛山也像一幅油画,渐渐晕染了色彩。 崖壁上不怕冷的小花,已经在熏风中晃起了小脑袋。 春天真的来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发花第一会朵 植物感知春天的能力,比人要敏感的多。 地气一上升,闰月栽的那些君子兰就感受到了。 从万山海那里拿回的那棵母本,已经迫不及待的发出花苞,就要露出笑颜了。 其它新栽的,基部也稍稍膨大,闰月知道,那里面孕育着花蕾。 这么名贵的花,得在开花之前找到接手它们的买主。 找了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闰月用一只背篓,把那些孕育着花苞的小苗挖下来,爬到青牛山后坡,离着两米左右一棵,全都栽了下去。 大棚里留了三棵,一棵是从万山海那里拿回来的,还得再送回去。 另外一棵,闰月打算送给古爱华,算是对他的答谢。 没有他送给万山海这棵花,就没有自己现在这二百来棵分枝。 还有一棵,闰月打算拿去城里的花店卖了,确切的是想换成别的品种的君子兰。 过年的时候,秦关回来说他喜欢兰花,桃花。 既然他喜欢,自己这又有地方,又有药水,那就把青牛山的后山坡栽满,给他个惊喜。 自己有山,栽什么怎么栽都有理,别人也管不着。 当然,要是再能挣到钱,又怡情悦性,又金银满钵,那是最好的。 把所有的君子兰栽完,用去了闰月一个星期的时间。 眼看着给万山海留的那棵花要开了,不能再拖下去,闰月就打算进城。 看看秦关,给万山海送花,再瞧瞧诗婷母女俩,还得问问万山海怎么迟迟不来挖参。 临走之前,闰月特地找到刘猛,得知挖春笋和搞竹编还得个把月。 想着那个时候自己早回来了,闰月心里有了底。 用一个纸箱装了那三棵君子兰,又带上些青牛山上的特产。 无非是成串的干蘑菇,晒干的木耳还有腌好的山野菜,都是给诗婷的那些街坊带的。 闰月坐上了进城的客车。 因着带着的东西比较金贵,闰月特地先找到秦关,把一棵君子兰放到秦关宿舍,然后才带着其他两盆去见万山海。 一冬不见,万山海清瘦了不少,生意人劳心费神,这个可以理解。 更何况前段时间刘家兴那边又搞事情,让万山海着实费神。 他原本花白的头发,已经全部都变成白色。 看见闰月来了,还抱着一盆花剑伸出多长,花苞已经咧嘴的君子兰,万山海僵了一冬的脸,终于露出笑容。 “闰月,说过年好是不是有点晚了?” 闰月愣了一瞬,她没想到万山海还有这么幽默的一面,看来心情应该不错。 “万伯伯,不用过年好,咱们天天好!”闰月把那盆要开花的君子兰放在万山海的办公桌上。 又转身接过秦关手上那盆,也放到桌子上。 这才说道“万伯伯,这盆开花的,是还给你的,另外这盆,是送给古伯伯的,都放你这里,他什么时候过来,让他拿去。” 闰月记得,上次万山海说过,古爱花那里,也只有这么一盆素冠荷鼎。 “还有老古的? 那我让他现在过来拿,他正好来咱们这办事儿。”万山海抓起桌上的电话,播了个电话号码。 很快电话那头就接通了。 万山海提高声音道“老古,你现在来我这里一趟,你找的素冠荷鼎有货了!” “有货了?你不是哄我呢吧?”古爱华那激动的声音,震得万山海耳朵里嗡嗡响。 他把电话拿远一些,提高声音喊到“爱信不信,两盆!一盆即将开花的,一盆已经有骨朵的。” 说完也不等对方说话,“啪”一下把电话挂了。 然后笑眯眯当着闰月和秦关的面,抬腕看了看手表“不出五分钟。他肯定到!” 闰月还想问问万山海药厂的事怎么解决了,是不是可以正常生产。 她刚问出来,没等万山海回答,办公室的门就被撞开了。 古爱华圆呼呼的身子从撞开的门里滚进来。 一眼就被桌上的两盆君子兰给吸引了过去。 他像是中了魔法,两眼直勾勾,就朝着那两盆花走过去。 片刻后浑身发抖,双眼放光,不住地咽着唾沫“老,老万!这俩宝贝是从哪淘弄来的? 花了多少钱? 卖给我吧,我给你钱,多少都行,你开个价!” 万山海瘫坐在椅子里,浑身放松,一只手敲着桌面含笑看着古爱华“贵贱不卖!” “别的老万,我都说了多少钱都行。”古爱花把那盆即将开花的君子兰拉到自己面前,仿佛这世界上什么都没有了,只有那盆花。 闰月看见他的手一直在抖,这才是真正的花痴! “老万……”古爱花咽了口唾沫,艰难的把目光从花上挪开,祈求的看向万山海。 闰月就差笑出声了。 “别看我,老古你朝左看,这花是闰月给我拿来的,你求我也没用。”万山海朝闰月这边指了指。 古爱华这才转过脸,看见闰月和秦关两个人。 “闰月,这花是你送给他的?是真的?” 古爱华都决定了,要是闰月不承认是她送的,他抱着这花就要夺门而逃了,反正老万也追不上他。 不卖?不卖就抢! 谁知道,闰月点了点头“古伯伯,这一盆是送给万伯伯的,那边那盆也有花苞了,是送给你的。” “还有我的,还有我的!”古爱华拿过那盆已经孕育花蕾的,感觉自己的口腔里都干了。 这么贵的花说送就送,他不知说什么好,而且……这两盆他都想要。 很快他又想起一个问题“闰月,我这都找了好几个城市,也没发现有一盆素冠荷鼎,你怎么一下子就拿出来两盆?” 闰月笑了“繁殖的啊,古伯伯去年不是送给万伯伯一盆君子兰,我就用这个繁殖的。 本来我带过来三盆,不过另一盆我想换成几个不同的品种,所以在秦关宿舍没拿过来。” 古爱华原本已经把那两盆素冠荷鼎君子兰都抱在怀里,做出要走的姿势。 既然是自己的花繁殖出来的还客气什么,顶多算物归原主。 万山海的还不就是自己的,大不了参加完花展再给他送回来。 现在听闰月说还有一盆,他眼珠子差点瞪出来“还,还有一盆!你怎么这么多?!” 闰月没敢说自己那里有几百棵,看古爱华的架势,她怕他去自己那里偷! 第一百九十五章 交易 古爱华好奇的看着闰月,自己一棵都找不到,她居然有三棵,一棵十多万,这三棵…… 古爱华从刚才的狂喜中醒悟过来,闰月说这花是送给自己的,可这么贵的东西,自己和她又没什么交情,怎么能舔着脸拿着就走呢? 他把怀里的两盆花放下,拉过一个凳子坐了,看着闰月问“闰月,你开个价,这东西我不能就这么拿走了。 我不能占你一个晚辈的便宜。” “古伯伯,这算什么便宜,这花都是从你这棵母本上发出来的芽繁殖的,说起来是我占便宜才对。” “那也不行,我养了五年,一个芽都没冒出来,到你手出芽了,那是你的运气,我不能白拿,拿了晚上睡不好觉! 你要是不要钱,那我也不能要这花。” 闰月没想到,古爱华这么固执,他把这君子兰看得这么宝贝,为了不欠自己人情,居然不想拿。 闰月敲着头想了想“那我要多少钱好呢? 万伯伯,你说我是不是该多要点钱?” “对!”万山海不怕事大“狠狠宰这老小子一笔,他有的是钱。” “嗯,好,我听万伯伯的。 不过……钱也不是万能的,不知道古伯伯能不能答应我两个条件? 只要古伯伯答应了,我不要钱,这花白送给你,不过只限于我这棵,不算我送给万伯伯那棵。”闰月指了指那盆要开放的君子兰说道。 “那当然,那当然!你说说看。”古爱华仍旧搂着那两盆花不肯松手。 万山海的就是他的,算不算都是他的。 屋里的几个人全把目光投向闰月,就连秦关都不知道闰月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万山海笑眯眯看着闰月,想听听她能说出什么馊主意难为古爱华。 “古伯伯,你说有个花展? 能不能告诉我去哪里参加? 都是什么样的花能参加? 参加完有什么好处吗?” 古爱华松了口气,还以为这丫头真要给自己出个什么难题。 花展的事也不是秘密,告诉她也无妨。 “一个月后,在长春,是专门针对君子兰的花展,只要你的花长得好,又够名贵,都可以去。 到时候展会上会有来自全国各地的花友,也可以去那里卖花。” “什么人都可以参加吗?” “都可以,看花不看人!” “那古伯伯去的时候,能不能带上我?” “你去?”古爱华看了看自己怀里的两盆素冠荷鼎,有些犹豫。 物以稀为贵,这两盆素冠荷鼎在自己手里,闰月说她还有一盆。 要是拿过去一两盆还好,再多一盆那胜算就小了。 眼前的小姑娘擅长种菜,还把花养的这么好,要是带她去,她抢了自己的风头怎么办? 自己的花卉基地,可是指着这次在国内一炮打响呢。 以后的生意都指着这个了。 闰月看出古爱华的担心,开口道“古伯伯放心,我就是去,也绝不会拿出和你一样的这种花来。” “那行,那我到时带你去!”古爱华痛快答应。 “还有一件事……” “你说!” “那就是我手里的那盆花,想换成不同品种的君子兰,名不名贵都可以,我就是……喜欢这种花。”闰月看了眼秦关说道。 秦关站一边听了半天了,他知道闰月换这花就是因为自己喜欢。 可是这花这么贵,说换就换了? 秦关阻拦道“闰月,你自己留一盆吧,不能都拿出去了。” “不用,就这么定了。”闰月看向古爱华,说的坚决。 “那你去把那盆花拿来我看看。”古爱华犹豫半晌,才说道。 花展还有一个月,现在手里这两棵有一棵已经接近开花了,等到花展的时候,不落也差不多了。 另一棵倒是刚刚好,这也是古爱华两棵都想要的原因。 他想看看闰月手里这棵什么情况,要是也接近开花,那一定不能让她拿出去和别人换。 无论花多少钱,自己都要留下。 秦关跑回宿舍,很快取来第三盆君子兰。 古爱华查看一番,放心了。 这花现在还没有骨朵,就算要开,一个半月之内也开不了。 他松了口气问闰月“你不就是要把它换成不同品种的君子兰吗? 那跟我走! 我这有个客户,经常从我那里进花卖,刚才我就是在他那里,我看他不知从哪里淘弄来一车君子兰,咱们过去看看。” 闰月答应一声,抱起自己那盆花,叫上秦关,跟在古爱华身后,去了他说的那家花店。 路上闰月才跟秦关打听到,万山海的药厂已经渡过了难关。 据说是把他的药和闰月提供的原料,都拿去权威部门化验过了,事实证明刘家兴是诬陷华佗药厂。 那些自诉吃了华佗药厂的药,病情更严重的人,也是刘家兴花钱雇来的。 就是为了抹黑万山海,不让他的药厂变成华佗制药公司。 现在真相大白,该押的押,该赔的赔,刘家兴也没占到什么便宜。 闰月没想到事情能闹得这么大,这是万山海把事情给揽了过去,那些检测机构没找自己的麻烦。 否则这事儿自己也得跟着吃挂落。 倒是不怕检测,赔个名声也犯不上。 古爱华开着车,在县城七拐八绕,最后停在一家花店门前。 古爱华让闰月抱着她那盆素冠荷鼎,几个人走进花店。 花店老板见是古爱华,热情打招呼道“古老板,刚才什么事走的那么急?” 古爱华接过闰月手里的素冠荷鼎,递过去让花店老板看“就是为了这个。” 花店老板接过那花,对着阳光擦了擦叶片,顿时激动起来“这,这花胡老板买下了?” “没有,人家不卖,想要换些不同品种的君子兰,我那里又没有,你知道的。 可是肥水不能流外人田,我就把人给你带来了。 你看看你肯不肯换。” 花店老板数了数这盆素冠荷鼎的叶片,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像是怕碰疼了刚出生的小婴儿。 闰月无语,要是他们知道自己那里这种花已经成片了,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第一百九十六章 十个新品种 花店老板数完那盆素冠荷鼎的叶片后,脸上的表情和古爱华一个模样。 惊喜,忐忑,欲求,又担心。 看得出,他对这盆花是喜欢的不得了。 他抱着那盆花,舔了舔嘴唇“那个,古老板,这花你打算怎么个换法?” 爱花界人士都知道,这种素冠荷鼎已经有了十四万的天价。 这盆就算没开花,可叶片数目也达到了标准,超不过两个月,就会成为他这家店的镇店之宝。 他正缺这么一盆花,来给他吸引更多的生意。 古爱华一看他那样子,就知道这事儿十有八九成了,他朝闰月指了指,“你跟这姑娘说,花是她的。” 花店老板朝闰月看过去,浅粉色的的确良上衣,黑色直筒长裤,脚上是一双圆口平底皮鞋。 两条马尾顺垂在两侧肩上,一丝不乱,齐刘海下那双大眼睛,透着清纯。 她身边的男青年戴着副近视镜,一看就是个什么也不懂的知识分子。 见自己看他,他还拘束的往上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露出一口白牙朝自己笑了笑。 花店老板心里有了数,看向古爱华“不知这位姑娘,要换些什么品种的君子兰? 我这里刚刚进了十个品种,现在这君子兰的行情你们也知道,贵着呢! 你们可以选几个品种。 但是数量不能多了,否则这赔本买卖我也不能做。” 古爱华差点气笑了,“我说,我能把人领到你这里来,就不是外人,什么叫赔本买卖? 她这一盆花就值你这整个花店,你信不? 你要是不想换,那我就带着他们去别处看看。”古爱华和万山海,还有刘文魁他们一样,都是一个部队退伍的老兵。 他们几个做事直率,从来都是直来直去。 就算我占了你的便宜,那也占到明面上。 像花店老板这种,占着便宜卖乖的情况,他们最反感了。 “走,闰月拿着你的花,咱们去别处看看!”其实说是去别处看看,这个县城里也就这么一家最大的花店,别处哪还有,不过是一时赌气罢了。 花店老板一看古爱华来气了,生怕影响以后和他的合作,赶紧拉住古爱华“古老板,这做买卖不就是讲个漫天要价,就地还钱? 我这要价了,你连还钱都不还,这哪是想做成生意嘛!” 闰月早已经在脑子里盘算好了,十个品种够用了。 自己配制那种使柿子改变颜色和品种的药水,还有。 回去后试试,看看喷上去后,这君子兰能不能变出别的品种来。 “什么漫天要价,就地还钱,我哪次给你货的时候,不是最实惠的价格? 没想到你还跟我耍心眼,咱不换了,闰月走!”古爱华倔脾气上来了,叫上闰月和秦关就要走。 秦关挠了挠头,他也不知道这东西价值几何,只能看向闰月,那意思他都听闰月的。 闰月笑了,叫住古爱华“古伯伯,我这花既然送到这了,那就货到低头死,人家说什么价就是什么价。 不过我也没太高的要求,我需要的就是其他品种的君子兰,这十个品种也够了,就每样给我一盆吧。 不过我可分辨不出来,还得古伯伯帮我这个帮。” “闰月,你这……也太便宜了吧!”古爱华就觉得闰月是个外行,让人诓了一把,她还挺高兴。 花店老板也没想到,闰月能这么痛快就答应了,而且每种才要一盆。 “你看,这做买卖也讲个机缘巧合,我和这位姑娘就是和财。 随便挑,我这里的君子兰你随便挑,我先把这棵送进去。”花店老板抱着那盆素冠荷鼎,眉开眼笑送到里边去了。 他是怕古爱华反悔,让这生意做不成。 古爱华板着脸,不住地跟闰月念叨“早知道他这个样子,就不带你们过来! 也是这县城就他这么一家,要不说什么也不能吃这分亏。 平时都是我卖给他家花,也没见他这么黑心!” 闰月把古爱华给她挑好的君子兰放到一边,让秦关看着,还劝古爱华“古伯伯,吃点亏就吃点亏,我现在需要的就是这些不同的品种,就算是吃些亏也值了。 要是去别处把这些品种找齐,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再说哪有那么多时间。 等古伯伯去参加花展之前,去我那里一趟,我要给你个惊喜。” 古爱华听闰月这么说,也就不再抱怨了,不过心里却给这个花店老板记上了一笔不良记录。 几个人挑好了花,花店老板还特地多送闰月几棵好养活的玫瑰。 闰月也不客气,痛快拿了。 自己那座山那么大,多栽几棵什么花也不在乎。 把挑好的花放到古爱华的车上,直接送到秦关的宿舍。 闰月这才拿着带来的山货,和秦关去看诗婷。 刚一进街口,就听见诗婷熟悉的叫卖声“冰棍,奶油冰棍,五分钱一根!” 闰月一愣,诗婷不是给大张的酒店洗床单什么的?怎么又卖起了冰棍? 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不解的看向秦关,秦关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两个人加快脚步,走近了才看清,诗婷坐在租住的房子门口,面前摆着一个挺大的白色泡沫箱子。 箱子上盖着一个小棉被,箱子侧面用黑笔写着冰棍两字。 诗婷怀里抱着长大不少的孩子,娘俩正咿咿呀呀学说话。 “妈妈,宝贝叫妈妈!”诗婷一字一字教孩子。 那胖娃娃舞动着小手小脚,坐在诗婷腿上,嗯嗯啊啊急得翘着嘴巴不会发声。 五六个月的孩子,白白胖胖,十分喜人。 闰月和秦关一进巷子,那几个见过闰月大妈就看见了。 特别是看见闰月背着鼓鼓的大包,顿时一个个眉开眼笑。 “哎呦,诗婷她姐来了,这可有日子不见了,都好?” “好,都好,大妈你们也好吧?” “好,好着呢!” 闰月一路招呼打过去,惊动了诗婷。 她朝闰月这边看过来,见是闰月和秦关来了,赶紧抱着孩子从小凳上站起来。 闰月几步过去,先接过孩子“来,快让大姨抱抱,都长这么大了!” 这才转向一旁看着她笑的诗婷“诗婷我那包里是给给大妈们带的特产,你快给她们分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转变 诗婷打开闰月拿过来的大包,把里面的干蘑菇,木耳,给跟来看热闹的大妈们分了。 这段时间,这些人确实很照顾她们娘俩儿。 她忙的分不开身的时候,总有人过来帮她带带孩子。 这让诗婷心里十分感激。 东西分完,那些大妈知道闰月来看诗婷,就会有话说,纷纷道谢散去了。 秦关把给孩子买的水果,奶粉,和几套小衣服都给诗婷送到屋里。 闰月才问诗婷“洗床单那活没干吗? 怎么又卖起了冰棍?” 诗婷给闰月搬了个小凳子示意她坐下,这才说道“洗床单那活儿是隔一天才有的。 今早我才送过去,卖冰棍又不耽误时间,有人买了就卖,没人还可以带孩子。 也算又有一份收入。 自从养了这孩子我才知道我父母不容易,家里那么困难的时候他们供我上学,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每次回家要钱,我娘把卖鸡蛋的钱交到我手里,还都被我浪费了……”诗婷湿了眼圈,不敢看闰月。 她简直不敢想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怎么就那么混蛋! 偶尔夜里睡不着,她甚至都扇自己的耳光。 自己有了孩子才知道,这世上最疼自己的就是爹娘,没有其他人。 闰月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诗婷怎么突然就懂事了,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看来这人还是得吃点苦头才能知道好歹。 “我爹娘那边……还好吧?”诗婷这么久,是头一次打听爹娘的消息。 闰月笑道“三叔三婶可好着呢,他们现在正忙着建大瓦房,五间啊,全是玻璃砖的,亮堂着呢! 我来的时候,房子已经建完了,现在正忙着屋里的装修,三叔说了,家具什么的全买新的。” 诗婷听闰月这么一说,也松了口气“闰月,我爹娘是借了你的光了。 要是你不带他们种大棚,他们现在还得过以前那种穷日子。 你离他们近,以后还得麻烦你多照看些,他们年纪也大了!” “诗婷,你不想回去看看他们吗?”闰月见诗婷能说出惦记父母的话,就试探道。 诗婷叹了口气,接过坐在怀里,朝她舞动着两只小手的胖闺女“不回了,我现在这个样子回去,还不被村里人戳断了脊梁骨! 我爹那么要面子的人,要是嫌弃我再把我赶出来,我把这边的工作丢了,那我们娘俩儿还怎么活下去啊。 等孩子大些再说吧。” 一旁的秦关听的心里酸酸的,四下看了一圈问道“刘玉梅最近来过吗?” 他一个大男人不合适经常过来,刘玉梅受闰月所托,总该不时过来看看吧。 “大概有一个多月没来过了,昨天我去酒店取换洗床单的时候,听他们说,好像是刘玉梅的美容店里出事了。 用什么黄瓜面膜,给别人做坏了脸。 我带着个孩子,想过去看看也不方便。” “黄瓜面膜做坏了脸?”这个消息不啻于晴天霹雳,把闰月震得脑子里嗡嗡作响。 黄瓜面膜的原料是自己的黄瓜,现在出了事情,会不会连累到自己头上? 难怪这么长时间刘家兴那边一直也没去取黄瓜,自己还打算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闰月看向秦关,秦关明显也被这事给震惊了。 美容院出事,那肯定会牵连到刘家兴的宏伟药厂。 药厂有事,黄瓜的需求量可不就没了。 闰月的心情一下子就不好了,宏伟药厂是自己最大的客户,他们停产,那自己的那些黄瓜怎么办? 靠着刘香香那些连锁店,可是消耗不掉那么多的。 看来自己得赶紧回去,多配制些抑制黄瓜成熟的药水,让它们延缓结黄瓜。 从诗婷那里出来,闰月干什么都没有了心思。 她和秦关两个人,特地绕道刘玉梅的美容店。 美容店关着门,门上贴着两张大大的封条。 闰月跟附近的人打听,说是刘香香被人起诉,店被查封。 现在正关门歇业,等侯处理。 闰月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 “别急,或许没有咱们想的那么糟糕,我陪你去趟宏伟药厂,然后再说。”秦关搂着闰月的肩膀,轻声安慰。 “秦关,要是这事牵连到刘家兴,他的面膜有问题,那可怎么办? 我那又扩大了黄瓜的种植面积……”闰月感觉自己的脑子里缠着一团乱麻,理不清个头绪。 而且若是这事牵连到刘家兴,他绝不会像万伯伯似的,把这事儿拦下来,然后拿去做检测,证明自己这边的原料没问题。 刘家兴很有可能把所有事都推到自己的黄瓜上,说是自己的黄瓜有问题。 两个人找到宏伟药厂,整个厂区都静悄悄的,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也都低着头,蔫蔫的。 拦了个人打听刘家兴的办公室,那人却说“你们找,我们还想找呢,都两个月没开资了,听说他们一家出去旅游了。 拿着我们大伙的钱,还有心思去旅游,我呸!” 人没找到,秦关拉了闰月的手,“你别急,这做生意的事咱不懂,现在咱们去找万厂长。 看看他能不能给咱出个主意。” 两个人再次回到万山海的办公室,说了刘玉梅美容店的事情,和闰月的担心。 谁料万山海原本平静的眼眸却一下子深邃起来。 “你们俩打听到的情况属实吗?” “属实,美容店那边我们去过了,宏伟药厂也去了。 药厂里也没生产,看上去静悄悄的。”秦关做事向来严谨,不确实的话从来不说。 “唉,也不知道这面膜的事能不能压下来,可别影响到我的那些黄瓜销售。”闰月叹了口气,一脸无奈。 “压?为什么要压?乱起来才好,只有乱起来咱们才能浑水摸鱼啊。 老天爷还真是有眼,报应这就来了!”万山海背着手,在办公室里踱步。 那样子像极了随时准备出击的雄狮。 闰月好像都看到他在战场上那威风八面的王者气度,又展现了出来。 这样的万山海让人害怕。 “万伯伯……”闰月叫了一声。 万山海听出闰月的忐忑,回头问道“丫头,你给我个实底,你那黄瓜是不是确定没事?” 闰月摇头,又使劲点头“肯定没事!” 秦关也在一旁补充道“万厂长,闰月那边的黄瓜柿子我都拿去京城检验过的,有权威部门的检测报告。” 第一百九十八章 你别管了 “那就好,那就好!”万山海又踱了几步,然后一拳砸在桌子上。 下了决心道“真是老天开眼,刘家兴他爹和我斗了这么多年,怕是他也想不到,让他儿子出面诋毁我们华佗药厂,这转眼,他就把把柄给我递过来了。” “……”闰月担心的看着万山海,知道他是要报前段时间刘家兴害他的仇。 他们不管是商战还是私仇,原本和自己也没什么关系。 可是这两家药厂的原料,都是自己供应,不管哪一方败了,都影响自己这边的销售。 闰月心里有一种无辜,又解救不了自己的无力感。 刘家兴确实可恨,单从他对待诗婷母女俩的态度上,就该受到应有的报应。 要不是有和他那个供货合同的牵制,又不想毁了自己辛苦做起来的生意,闰月早就以三叔三婶的名义,撤了给他原料的供应。 可惜这个不长眼的,又得罪了比自己强不知多少的万山海。 自己这条池鱼是肯定要被殃及的了。 闰月凝眉思索,琢磨着该怎么从这局中最大限度的减少损失。 跳是跳不出去了。 万山海似乎是看出闰月的心思,背了手一副老领导关心下属的样子“闰月,你该忙啥忙啥,这边的事你就不要管了。 等有了结果,万伯伯亲自去青牛村告诉你。 你放心,万伯伯帮你想办法,不会让你把大棚搭进去。” 万山海已经这么说了,闰月也不好再说什么。 心情沉重的跟秦关去了宿舍。 看着地上摆的那些兰花,闰月心情略略松了些。 要是那些黄瓜的销售出了问题,自己就在这些君子兰上做做文章。 看看能不能挽回一些损失。 那些黄瓜都是自己打过药的,现在拔掉种别的肯定舍不得。 山上马上要进一批鸡雏鸭雏,实在不行,就拿来喂那些鸡鸭,还能提高免疫力,不至于浪费了。 闰月的心情,很快便好了起来。 秦关看闰月的脸色一会喜一会悲,就知道她是担心黄瓜的问题。 他拉了闰月的手,让她坐在床沿上“闰月,你别担心,去年的时候,我就开始研究,从你种的那些黄瓜里提取能治病的东西。 只不过这事连万伯伯都不知道。 现在我已经从黄瓜籽里提取出补钙壮骨的成分,对于老年人骨质疏松,腿脚抽筋,关节炎,颈椎病,以及其他内脏器官的疾病,具有很好的恢复治疗和保健作用。” 闰月定定的看着秦关,“那你为什么没和万伯伯说?” “万伯伯的注意力,一直在桃胶和人参上,他对这黄瓜没什么兴趣。 自从看到诗婷的遭遇后,我就想着在黄瓜上做做文章,等研究出成果,再和万伯伯说,让我们药厂也生产黄瓜提取出来的药物。 打刘家兴个措手不及。 我知道你心里恨他,可是因为有那个供货合同,又不敢把他怎么样。 所以,我就……瞒着你们,开始研究。 闰月,你不生气吧?会不会觉得我这么做,有点太过分了?” 闰月拉着秦关,让他坐在自己身边,然后把头靠在秦关肩上,心里漾满甜蜜“秦关,不过分,一点也不过分。 那刘家兴那么坏的人,怎么做都不过分。 要不是我们的合同签了十年的,要赔给他那么多钱,我早就因为诗婷的事,断了他的供应。 可是那大棚又不是我一个人的,还有三叔和蓝月的股份,我不能把他们给坑了,所以才没有逞一时之快。” 秦关搂着闰月的肩膀,脸庞蹭着她滑溜溜的头发“我知道闰月,咱们就是太善良了,这才让刘家兴那个小人得逞。 你放心,我研究这药已经差不多了,等可以正式生产,我就告诉万伯伯,你的那些黄瓜不至于白种的。” 闰月感觉到来自秦关的燥热,脸刷一下就红了。 她把头从秦关肩上抬起来,正好对上秦关看着她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 闰月脑子一热,“叭”在秦关脸上就亲了一口。 如蜻蜓点水,一触即分。 即便如此,秦关也红了脸,伸出手要抱闰月。 闰月赶紧从床沿上站起来“好啦!我听万伯伯说,县城有家大的孵化场,出售鸡苗,你带我去看看好不好?” 秦关委屈的收回自己的手,眼神哀怨。 “好不容易来一次……” “就是因为好不容易来一次,所以办正事要紧。”闰月扯了秦关的胳膊,拖着他出门。 两个人走了半个小时左右,才来到万山海说的那家孵化场。 如今政策好,国家又鼓励老百姓搞养殖,孵化场也是遍地开花。 不过像这家这么大的,闰月还是头一次见。 找到孵化场负责人,闰月说明来意。 得知闰月一下子就要一万只鸡雏,孵化场老板眼珠子差点瞪掉下来。 一万只,是这批种蛋的全部数量。 而且别人家订货,都是要个三五百只,都算是大订单。 闰月张口要一万只,孵化场老板激动的说话都磕巴了“我,我这的鸡雏,可不,不,不赊账啊。” “货到付款,一分不欠。”闰月年纪不大,口气不小,说出话来字字如钉。 见孵化场老板盯着自己看,还有些怀疑,闰月又补充道“而且我每年都要一万只,只多不少。” 这么大的数量,都能养活一家小型孵化场了,也难怪孵化场老板不相信。 “程,程姑娘,人家养鸡,为了降低成,成本,都自己孵化鸡雏。 你花钱买,买,能合适?” 闰月明白他的意思,一万只鸡雏自己孵化,起码能节省一千多块钱的成本,只需忙二十一天就能省下。 他想知道闰月为什么偏偏这么舍得。 而且这批鸡雏若是都给了闰月,他就得罪了其他的小客户,他也想看看值不值得。 “我没有时间自己孵化,不瞒您说,家里种了几百亩地的大棚,雇了好些人,就这都够忙的。 这些鸡我是想放到刚刚承包的一座山上养,买了就放上去,省心。” 那场长听了闰月的话,又看看秦关,喉结上下涌动。 面前这俩人,就是自己昨晚梦到的财神爷到了吗? 第一百九十九章 拿钱来取 闰月见他仍在犹豫,就问道“您这鸡雏还有多久出壳?” “三,三天就到日子。” “那我明天就把钱先给您拿过来,然后我等鸡雏出壳了,直接带回去?” 孵化场老板看闰月的目光越发热切起来。 这么大的客户,他还从来没见过。 自己第一批种蛋不用操心就能全部卖出去,而且还是现钱。 要知道那些散户可都是赊着的,他们怕鸡雏拿回去死,都是等鸡半大的时候,才给钱。 给钱也不痛快。 他一次次下去讨要,又不敢得罪他们。 还指着下一年的合作。 现在眼前的人一下子要一万只还是现钱,这买卖划算。 不过他仍旧没有痛快答应,而是担心的看向闰月“程,姑娘,我这鸡好几个品种,有乌鸡,有土鸡,还有新品种的肉食鸡,不知道你要哪种?” 闰月没想到养鸡还有这么多说道,青牛村家家户户养的鸡,都是自家鸡下蛋孵出来的。 就包括哥哥来宝的鸡雏,也都是秋儿姥姥在炕头上一点点孵化出来,都是那一个品种。 至于分别,那只有花色不同,雌雄不同。 现在听鸡场老板这么一说,她沉吟了一会儿道“不拘什么品种,你就给我凑齐一万只鸡雏给我。 若是价格有不同,你给我写个单子,然后把价钱写好,等鸡雏数量出来,我直接把钱给你。” “好,好,好,那三日后我去哪里找你们?”鸡场老板一听闰月不挑品种,付钱又痛快,连舌头都利索了。 秦关怕他担心自己和闰月是骗子,赶紧亮明身份“我是华佗药厂的技术研究人员,叫秦关,你可以去那里找我。” “我们三日后会提前过来,不过你得帮我把鸡雏送到卧虎镇青牛村。 我们没车不方便。”闰月又补充道。 “那倒是可以,我这里有车,到时候我让人给你送过去。”鸡场老板搓着手又问“防疫呢?若是出壳就打防疫针,每只要加三分钱。” “不用,不费那个事,出了事责任我自己承担。” 闰月从兜里掏出带来的所有的钱,交给鸡场老板,算是三日后鸡雏的定金。 鸡场老板笑的嘴都歪了。 目送秦关和闰月的背影在视线里消失,这才跑去孵化室找到他老婆。 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还问“你说那俩人是骗子还是傻子? 鸡雏疫苗也不用打,品种也不挑,还给现钱,要都是这样的客户,咱们是不是发了!” 谁知他老婆朝他翻了个白眼“瞧你那点出息!一万只鸡雏就把你高兴的晕头转向。 你还是再想想吧,每年要鸡雏的那些散户来了,你怎么和他们交代? 咱们第二批还得十天出壳,误了时间,他们会不会跟你翻脸?” “翻脸?这批鸡雏要是卖个现钱,老子还在乎他们那三五百只的? 挑肥捡瘦还都是毛病,大不了他们的生意老子不做了。”鸡场老板弯了几年的腰终于挺直了。 低三下四了好几年,这鸡雏卖的窝囊,有几家养鸡场还欠着两年的鸡雏钱。 这次非让他们结清了,否则第二批鸡雏也不卖给他们。 没有诚信的客户,他终于要淘汰一批了。 在鸡场老板两口子忐忑的等待中,三天终于过去。 这日一大早,闰月就和秦关一起过来了。 闰月身上背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里面是长方条状的东西,一看就是成捆的大团结。 鸡场老板一看,就眉开眼笑。 他直接把闰月和秦关带进了孵化鸡雏的孵化室。 孵化室有点热,破壳而出的小鸡仔们,身上的绒毛还没有干透,一个个颤颤巍巍站起来,或用尖利的小嘴四处乱啄,或者唧唧叫个不停。 那小模样都可爱死了。 闰月拿起一只绒毛干透的黄色绒毛鸡雏,放在手心里。 那小鸡歪着脖子看着闰月,唧唧叫了几声,低头啄了闰月几口,弄得闰月的手心痒痒的。 闰月好奇的看着那鸡雏黑色的嘴巴,黑色的脚,黑色的皮肤。 “老板,你这鸡……怎么都是黑的?个子也比其他的小?” 鸡场老板就怕闰月故意找事,然后给他压价,听闰月这么一说,他赶紧解释“这就是乌鸡,是比其他的鸡小,就算长成了,下的蛋也比普通鸡小一圈。” 闰月点头表示明白了,鸡场老板这才松了口气。 蛋壳里的小鸡陆续蹦出来,到了中午的时候,已经出了百分之九十。 闰月饶有兴致的看着,惊叹那些小鸡柔柔弱弱,怎么就能啄破蛋壳。 孵化场里忙的热火朝天,雇来的临时工按照鸡场老板的吩咐,把出来的鸡雏装到一个个网孔细密的鸡笼里,打算装到车上给闰月送过去。 正忙着,就听孵化场外有人叫老板。 闰月也看累了,和秦关一起走出去。 就看见几个陌生人,正围着鸡场老板说理“凡事得有个先来后到吧? 咱们可是年年合作,你都告诉我们这个时候来取鸡雏,怎么到这就反悔了呢?” “对啊,哪有你这么做买卖的,不卖给我们可以提前说,我们好去别处买,这来了让我们空手走,这算怎么回事?” “我家里鸡场都消好毒了,就等着把鸡雏拿回去呢,到这你告诉我鸡雏没了,这不是玩人吗!” “……” 鸡场老板面对脸红脖子粗的几个人,连连道歉“对不住几位,实在是我们鸡场今年缺钱,周转不开。 诸位要是再赊着,我们第二批种蛋都买不起了,这也是没办法。 对不住,对不住各位。” “对不住就完事了?耽误我们的时间,那可是耽误出钱啊,这损失 谁赔?” 一提到损失,鸡场老板顿时来气了“我说各位,你们光想着你们的损失,我那鸡雏都赊给你们两年了,那钱存银行里都该有多少利息了? 这一年到头就春天这一个半月是我们挣钱的时间,你说这钱再不到手,我们图什么? 第二批还有五千只鸡雏,你们要是想要,十日后拿钱来取,若是不要,我可就外卖了。” 鸡场老板从来没这么硬气的和他们说过话,那几个人面面相觑,都蔫儿了。 第二百章 实地考察 蔫了的一众人并不肯走,站在一边看着鸡场老板指挥小工把鸡雏装进笼子里,再抬到车上。 “哎,你们说这买鸡雏的是不是傻?她居然不让老板给防疫做了。 这么多鸡雏拿到家,得糟践多少?” “而且刚出壳就拉走,也不让他们给养两天,这有的鸡仔毛还没干透呢,折腾到地方不得死多少!” “呵呵,一看就是外行,没干过,这才干这二百五的事儿。 等着瞧吧,还不赔死她,这活儿是啥人都能干的呢?” 众人的窃窃私语,闰月一字不落听在耳朵里,她心里暗笑,这鸡在别人手里养着费劲,到自己这也就是一壶药水的事儿。 挑些西红柿或者黄瓜喷了,摘下来剁碎喂鸡,到时候这些小家伙一直长到成年都不用自己担心。 鸡雏装完,除了出壳时体弱的,还有些因为各种原因没出来的,一共九千多只。 闰月按照鸡仔的品种不同,给鸡场老板付了钱。 “我亲自压车给你送过去。”鸡场老板头一次遇到这么大的客户,心里高兴。 他也想去看看,闰月那边是不是真的像她说的,自己买了一座山,要放到山上养。 要是那样的话,那以后每年都有一份这么大的订单,自己的鸡场可就发财了。 拉鸡仔的车用一大块篷布蒙好了,免得路上鸡仔们被风吹着。 又到秦关的宿舍,把那些君子兰带上。 原本闰月还愁,这些君子兰要怎么拿回去,现在好了,一车全都带走。 闰月跟万山海告别,说下次来把借的买鸡仔的钱拿过来。 万山海又嘱咐闰月不用担心,说药厂这边他一定处理好了,尽量别给闰月惹麻烦。 大卡车上了路,春日的暖风从车窗里吹进来,撩起闰月额前的几缕头发,掀起又放下。 闰月眯着眼,看着车窗外的鹅黄嫩柳,匆匆掠过。 “姑娘,你这么小年纪自己做主买这么多鸡仔回去,家里人能让?”开车的鸡场老板,看了闰月一眼,两只手扶着方向盘问道。 “我家里没别人,只有一个妹妹,我的事别人管不着。” 鸡场老板吐了吐舌头,转移了话题“你那天说扣大棚,那活挺累吧?” “还好,我只是动动嘴,大棚里的活自有雇的人干。” 鸡场老板又吐了吐舌头,自己身边坐着这个小姑娘到底多大的本事,扣大棚还雇人。 “那你扣了几栋大棚?” “一亩一个,有二百来个吧。” 鸡场老板手一滑,大卡车在路上拐了个弯,吓得他赶紧扶住方向盘。 车子稳了,他又觉得这小姑娘真能吹牛,二百来个大棚,那得多少钱! 看她的穿戴谈吐,也不像多有钱的样子,幸亏今天自己亲自送货,也好实地考察一番。 他有点后悔了,今天得罪了那些欠钱的客户。 哪怕欠着,那也是自己的钱,他们早晚得给自己不是。 没有了他们,要是这程姑娘说的是大话,那以后每年卖鸡雏都要少好几个客户。 鸡场老板吧嗒吧嗒嘴,“程姑娘,你说你买了一座山,就是为了养鸡? 那山上就没有野兽什么的? 什么山猫狐狸,你这鸡雏放到山里,等到秋天怕是也剩不下多少吧?” 闰月看了眼鸡场老板,觉得这人可真啰嗦,怎么什么都问,都操心。 又一想,这么远的路,不说话也挺难熬,于是接道“没关系,山上有专门负责养鸡的人,以前也养过,他还训练出十多条狼狗,专门看顾这些鸡雏的。 你说的那些东西不敢靠前。 我那山上栽了不少竹子,卖竹笋,也能编些竹器卖。” “……” 鸡场老板一头黑线,这话没法往下唠了,自己一个大男人,和这小姑娘比,简直是个废物。 哪怕她说的其中一项,放到自己身上,也能干成个万元户。 何苦弄个孵化场,干的这么辛苦,时间还短,生意又不好做。 接下来的路,两个人各自想着心事,谁也没有说话。 接近傍晚的时候,大卡车终于开进青牛村地界。 离着老远就看见耕地上一个个弧壮拱起。 远远的像是水波浪。 鸡场老板指着那个方向问闰月“前边那是什么东西?” “我的大棚啊!”闰月回答的轻描淡写。 “你,你说的那大棚,是,是,是真的?!”鸡场老板又开始磕巴。 “不然呢?你以为我骗你?” “那倒,不,不,不是,就是没想到。” 卡车离青牛村越近,场面越让人震撼。 路过村口大榕树的时候,歇凉的人都和闰月打招呼“闰月回来了,又带回来什么好东西了? 怎么听着还有叫声?是活的?” 闰月朝车窗外喊了一句“鸡雏,忙完再和你们说。” 大卡车停在闰月家大门口,鸡场老板下了车,看着闰月的房子,吧嗒吧嗒嘴,有点苦。 想想自己在城里住的鸽子窝,闰月这宽敞的大院子,大房子简直就是宫殿一般。 是谁说的农村人又脏又穷,又懒又爱占便宜,怎么和他看到的不一样? 看看随后跟来帮闰月卸车的那些人,鸡场老板被这深深的同乡情给感动了。 他踱步出大门外,朝四外的连绵山峰看过去,叫过一个小孩子问道“闰月买的山是哪座?” “那边那个最高的!”顺着小孩子的手指看过去,鸡场老板的嘴巴都闭不上了。 这山上要是养鸡,别说一万只,就是十万只也放得下。 他心里激动起来,是真的就好,是真的自己就有生意做。 “这山上没有野兽么?”他又问。 “没有,闰月自己就养了一匹狼,那狼经常上山,谁敢惹?” 完了完了,这嗑又没法唠了,不怪是叫青牛村,这里大人孩子怎么都这么牛气! 鸡场老板不问了,他怕再问出什么超出自己认知范围的。 就今天了解到这些,就够他消化几天了。 直到开着卡车出村,他整个人都处于懵逼状态,城里人日子都没那么好过,怎么这小山村里,倒比他们还强了! 特别是经过三叔家新盖的那几间大瓦房,比闰月家的还亮堂。 这是农村么?! 第二百零一章 要竞争吗 把鸡仔们暂时安置在闰月家院子里,闰月特地把小黑和小狼扯过来教训了一顿。 让它们知道这些鸡是自己养的,碰不得。 那条狼机灵得很,山上的鸡鸭它从来都没碰过,即使馋了也是从山上自己逮野鸡吃。 家里的,一只也不动。 闰月刚指着小鸡崽比划着要拿竹条抽小狼,它就窜出大门上山了。 惹不起还躲不起? 黑狗蠢了些,起初还吸着鼻子想要闻闻那鸡崽的味道,可是刚凑近去,闰月手里的竹枝就落到了它身上。 力气不大,可是对于没挨过打的大黑狗来说,还是足以被震慑到。 它“嗷”一嗓子,躲到墙角“呜呜咽咽”去了。 闰月从大棚里摘回一筐柿子,回到家切碎了,放到一大块塑料布上铺开。 那些出生还没吃到东西的小鸡,一拥而上,抢着啄食。 你踩了我,我挤了你,闰月和蓝月笑着把它们分开,小毛团拿在手上让人心里痒痒的。 “闰月姐,这些小鸡真要送到山上去?”蓝月有些舍不得。 “家里哪有这么大地方,等它们再大一点,就放不下了。 到了山上还能吃草籽,喝山泉水,长的比家里快。”闰月把一个被挤到边上,吃不到西红柿的小鸡放到鸡群中。 要是平常的西红柿,被这么小的鸡吃了,那注定要拉肚子,可是这个西红柿,比鸡场老板的防疫针都管用。 到家一晚上,第二天起来,居然一个生病的小鸡都没有。 闰月找了几个人,把这些小鸡装笼抬到山上去。 放到孬小准备好的鸡栏里。 这鸡栏是孬小花费了一个春天的时间,把树上多余的纸条砍下来,一根根插在地上围成的。 就是因为闰月说要买一批鸡送过来。 孬小没想到闰月说买鸡,就买了这么多! 幸亏鸡栏足够大,否则还真放不下。 小鸡送上山,闰月又把那些换来的君子兰从花盆里拔出来,用一个背篓背了,拎着药水到了山的北坡。 先前栽的那些名贵君子兰,一个个已经孕育了花苞。 新的栽下去,闰月给它们喷上药水,再把分出来的小枝取下来,栽下去。 再喷药水,再栽一批。 至于花店老板送的月季花,闰月干脆栽到后山脚下,喷了药水再也没管。 连着一个星期,闰月每天就是看着那些君子兰,喷药繁殖。 直到整个后山的山坡,小片君子兰变成大片。 小颗君子兰长成大颗,闰月才不上山。 这日傍晚,闰月刚从山上下来,就看见来宝在下山的路口朝山上张望。 看样子是在等人。 闰月脚步顿了顿,实在躲不开,硬着头皮迎着来宝走了过去。 “闰月,你可回来了。”来宝看见闰月,赶紧迎了上来。 “有事么?”闰月面无表情,脚下也不停,一边走一边问。 她现在对这个哥哥说不上什么感情。 亲近不起来,也恨不起来,就和……村里的陌生人一样。 “闰月,我听他们说你买了一万多只鸡雏? 还放到了山上?” “嗯。” “闰月,你想养鸡怎么不和哥商量商量,那山上能养鸡么?” 闰月朝来宝看了一眼,那眼神意思很明显“我和你商量的着吗?” 来宝尴尬抬手挠了挠头“我的意思是,闰月山上养鸡不好捡蛋吧? 那漫山遍野的,鸡要是丢蛋怎么往回找?” “我不养蛋鸡,也不想和你竞争抢市场,你放心。” 闰月加快脚步,来宝跟在她身后呼哧带喘,这两年他又胖了。 “不养蛋鸡好,闰月我不是怕你和我竞争,实在是现在养鸡的太多了,这行还不知干到什么时候,我和你嫂子其实挺愁的。”来宝亦步亦趋,生怕闰月把他落远了。 来宝说这个,闰月也看出来了,就从去鸡场那里买鸡雏的那些人,就能看出来。 这种低投入,没什么太高技术含量,人人都能干的事情,做的人就多。 “你要是不养蛋鸡,到秋就卖了也好,可别养时间长了,山下还那么大一摊子事儿,你可操不起这份心。”来宝是真心实意替闰月着想,这一万来只鸡,往出卖也是个问题呢。 闰月看出来宝对她没有恶意,想了想说道“蛋鸡要是不好养,我这些鸡雏里还有一部分乌鸡,那种鸡很贵,到秋你可以把你那些鸡处理了,换成乌鸡。 特种养殖现在还没有,到时候你卖鸡蛋也能比笨鸡价钱高。” “是吗?乌鸡?闰月你这还有乌鸡? 我听别的养鸡的人说过,说乌鸡好卖,可是就没处淘弄鸡蛋和种鸡,现在好了,咱家就有! 那我到秋就都换成乌鸡,明年光卖种蛋,也能狠赚一笔,到底是一家人,闰月我替你嫂子也谢谢你。” 闰月斜眼看了来宝一眼,现在口口声声说一家人,当初赶自己出村的时候,想什么了的! 来宝看出闰月的心思,心虚的不敢再提一家人的话。 他叹了口气道“唉,不干咋整,秋儿不像蓝月那么争气,一年级都念三个了,乘法口诀还背不下来呢。 我们再不多给他挣点钱,以后怕是媳妇都找不上。” “还不肯好好学吗?”闰月终于肯主动问了一句。 来宝激动的像是得了皇上的眷顾,赶紧回道“那死小子,说是上学去了,把书包往草棵里一扔,就和别人跑去镇上鬼混。 我倒是打了他几次,可是你说个子都快有我高了,哪能总打? 眼见着上学这条道是走不通了,真是愁坏我和你嫂子……” 接下来来宝再说什么,闰月又不吱声了,直到走到村口,遇到从村子里出来的三叔,来宝才朝自己家拐过去。 三叔迎住闰月问“来宝有事儿?” 闰月也不瘾瞒“他们怕我养鸡卖蛋,抢了他们生意。” 三叔笑“这两口子目光短浅,就看见眼目前那么点利益,你别和他们一般见识,到底是咱们老程家的人,让别人看笑话。” “嗯,我知道。”闰月点头。 “闰月,我们家房子也盖完了,我和你三婶子累够呛,想去亲戚家走走,大棚那边你还得受累。” 闰月这么多年也不知道三叔家还有什么亲戚。 想着或许是三婶那边的,也就没多问,答应下来。 第二百零二章 编编编花篮 三叔和三婶说是要出门,又收拾了三四天才走出去。 这三四天闰月也没闲着,大张那边派人过来,说是看看春笋能不能采挖,他们已经看见集市上有少量卖,春笋的农户。 闰月特地找到刘大爷父子俩,刘大爷坐在一块山石上,把从家里带来的凉馒头掰开,又从一个铝饭盒里拿出一个咸菜疙瘩。 咬一口馒头,啃一口咸菜。 那馒头直掉渣,看得闰月都觉得噎得慌。 他们这家里确实需要个女人。 “竹笋倒是可以挖,不过可不能乱挖,你还是找几个人,让我带着,让他们在哪里挖就在哪里挖。 好不容易伺候成林的竹子,可别毁了。”刘大爷把这片竹子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伺候的尽心尽力,摸摸哪个也舍不得。 他这么负责任,闰月当然不会反对。 “闰月,这竹子现在就可以编物件了,你说的竹编厂,什么时候开起来?” 闰月朝刘猛看过去,刘猛腾地红了脸,仍旧是那副害羞的模样。 “现在就可以编了?” “嗯!” “那好,刘猛大哥你听我的,先砍好几竿竹子,明早你去我家里找我。 厂子暂时先不能开,只有你一个人会编也出不多少活。 接下来的事,你就听我的安排。” 刘老头爷俩不知道闰月要怎么安排,不过知道闰月不会坑他们。 下山后,闰月找了几个村里的壮劳力,跟他们说明天上山挖笋,按日工给他们钱,到了山上一切都听刘大爷安排。 不听话的,以后就不用了。 每人每天五块钱的工薪,闰月给到最高价了。 哪有人会不听话? 他们巴不得这笋子能挖一年,多赚些钱呢。 “闰月,你这怎么都是力气活? 大棚那边也没多少我们女人能干的,你什么时候找点我们女人也能干的活儿。 你可不知道,我们家那爷们天天回到家,就跟大爷似的,洗脚水都得端到跟前儿伺候着。 还不是每天都能赚到钱? 啥时候我也出去挣钱,也让他给我端洗脚水,咱也享受享受!” “就是,闰月啊,你自己挣得个盆满钵满,也得顾念咱们娘们儿一场,给咱找点赚钱的事儿做做。” “对,闰月,你有了好主意,可惦记着咱们点儿。” 一大群婆娘,拉着闰月,亲热的像是见了亲娘。 闰月见时机到了,笑着开口道“你们倒是也有活干,就怕你们不听话,干不了。” “干不了?闰月你小瞧咱们了吧? 生产队那时候,肩挑背扛,咱们不是和那些爷们儿一样干? 哪样落了下风? 只要是赚钱的事,我们怎么能不听话?” “对啊,闰月不把活给咱试试,怎么就知道我们不听话? 你别看咱们平时说话嘴上没个把门的,到了正事上,那可丝毫都不含糊!” “我这活儿,需要心灵手巧!”闰月故意卖着关子。 “嗨,心灵手巧怕啥?咱们青牛村的女人,哪个是笨的? 你就说织毛衣打鞋样,绣花制衣缝缝补补,除了晓梅那二货,谁不是一把好手?” 晓梅不会做针线活出了名,据说她家里的被子都是胖子缝。 她缝出来的针脚,用三婶的话说“扛着锄头戴草帽都能钻过去。” 众人一阵大笑后,眼神热切看着闰月,希望她能透个底,告诉她们到底干啥活。 “明天一早,你们去大榕树下,我还得去跟人家商量一下,看看人家教不教给你们。 可惜你们把人得罪了,这事不太好办。”闰月摇着头,一付苦大仇深的样子。 她越是这样说,女人们越是好奇,怎么就把人得罪了? 拉着闰月再怎么问,闰月也不肯多吐露一个字。 放闰月走,女人们又聚在一起嘁嘁喳喳了半晌,也猜不到闰月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到了第二天一大早,刘猛拿着几根破好的竹篾,来找闰月。 闰月赶紧放下饭碗,拎了一个木凳,带着刘猛朝大榕树下走。 边走还边低声交代刘猛什么。 “记住了,千万不能答应,无论谁说什么!” 刘猛唇角上扬,眉眼含笑,心里对闰月的鬼精灵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两个人到了大榕树下,找个明显的位置坐下。 刘猛就开始用手里的竹篾编东西。 闰月蹲在旁边,看着他把那竹篾绕来绕去,一双手灵巧的上下翻飞。 闰月看得眼都直了。 半个小时过去,一只精巧的花篮底座编了出来。 “刘猛大哥,你这是花篮?”闰月惊喜叫道。 “嗯”刘猛点头道“以前我编这东西,在集市上卖的最快,今天我就编个这。” 惦记了一夜要赚钱的女人们,早就陆陆续续赶了过来,生怕闰月把她们落下。 有的起晚了,家里的饭碗都没刷。 当他们看到刘猛手里的玩意时,一个个好奇的瞧来瞧去。 “闰月,你说的就是这个? 用竹子编东西赚钱?”一个女人指着刘猛手上的东西问闰月。 “嗯,就是这个!” “这有什么不能干的?刘猛你教教嫂子行不?” “不行!”刘猛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刘猛,你教嫂子,嫂子给你介绍对象。” 刘猛仍旧摇头,“不行,我又不是你们这的人,以前在我们家那边,我是教了几个人的,可我们都是一个村的人。” “刘猛,咱们住一个村子,不就是一个村的人? 你就教教咱呗?实在不行,今天嫂子去给你暖被窝!” “哈哈哈哈!”众女人一阵哄笑。 刘猛的脸红成了关公,头越发低了,要不是闰月在一旁陪着,他都要拿着东西逃跑了。 “闰月,你就给咱说说呗,让刘猛教教大伙儿,我们听话,这活我们干的来。” 闰月从地上站起来,跺了跺蹲酸的双腿“我都说了这么长时间了,他不干,他就说不是咱青牛村的人,不能把这手艺传给外人。 到时候把咱们教会了,咱们把他们爷俩给撵走,他们就活不下去了,说什么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是吧刘猛大哥?” “嗯!”刘猛手上不停,使劲点头。 第二百零三章 落地户吧 “闰月你说的这是啥话?我们还没有那么缺德吧,人家住的好好的,就撵人家走?” “对啊,刘猛你放心,你把我们教会,谁敢撵你们爷俩走,我们全都去挠他行不行?” 刘猛不说话,仍旧摇头,手上的动作也更快了。 很快,一个漂亮的花篮就出了雏形。 别说那些妇女,就连闰月都震惊,刘猛的手原来这么巧。 妇女们急得抓心挠肝,这花篮她们也喜欢,看着刘猛编,他们也想编。 而且闰月也说过,这东西能挣钱。 可是刘猛不肯教她们也没有办法,软的硬的都使了,刘猛偏偏不吃这一套。 老实人都有主意,他认准的事,谁也别想改变。 闰月也帮着假模假样的劝了几个小时,刘猛干脆不松口。 妇女们急了,纷纷回家搬救兵,有几个直接跑去大棚,找自家在那干活的爷们儿。 很快,青牛村的人就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刘猛会用竹子编筐编花篮,做桌椅板凳,手巧的很。 闰月也说这东西很值钱,能卖,可是刘猛不肯教。 他的理由是,怕把大家伙教会了,然后青牛村的人把他们爷俩给撵出去。 人们聚在一起,七嘴八舌分析刘猛话里的意思。 “他是不是想要学费? 不是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吗?” “不像,他没提钱的事情,想要学费直接说不好吗?怎么会绕这么大的弯子?” “咱们村也没有合适的姑娘,不行给他介绍个对象,让他做上门女婿,他是不就不怕咱们把他给赶走了?” “合适的姑娘,我小姨子倒是行,可是你们好像根本就不知道刘猛是啥意思。”侯三儿拿着一根牙签,一边抠牙,一边打着嗝走过来说道,身后还跟着他那一群犬兵。 “侯三儿,你知道刘猛啥意思? 知道就说说,你老婆不是也想学吗? 这可是赚钱的事儿,不能落后!” 侯三儿嘿嘿笑着蹲下来,用手指指点着聚在一起的爷们儿娘们儿“就你们这猪脑子,想想,好好想想都怎么得罪刘猛了?” “怎么得罪刘猛了?” 众人面面相觑,“好像没有吧,他们爷俩那么老实,不遭灾不惹祸的,我们也没找过茬,谈不上得罪吧?” “想想,你们再想想!”侯三儿半蹲着,眼珠子锃亮,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没有!” “肯定没有!” 众人异口同声。 “你们这群玩意,用脚丫子都想得到,落户,落户啊!”侯三儿把自己大腿拍的啪啪响,急得差点骂娘。 众人恍然。 原来是因为落户的事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怎么办? 落户能解决的问题,也就不算什么事儿了。 侯三儿站起来,像个有大智慧的智者,朝他的犬兵们打了个口哨,走了。 点到为止,要是这样都点不醒这群人,那活该他们受穷。 众人一窝蜂涌向村口,把刘猛团团围住“刘猛,你教会我们编这东西,我们去找村长,把你们爷俩的户口落下行不行。” 刘猛的手顿了下,看看众人,又低头去编花篮“落不落都没关系,反正闰月给我们爷俩开资,住不下去了我们有这手艺。到哪也饿不死。” 这话,也是闰月教他的,让他端住了,可别轻易就答应,落户的事就指着这一回了。 户口落不下来,他们爷俩永远是盲流子,以后青牛村有什么好事,也轮不到他们。 “别呀,刘猛,你们爷俩的户口要是落下来,是不是就能教我们编这个东西?” 刘猛唇角上翘,傻乎乎笑了,不置可否。 众人一看,心里就有了底。 就有人开始聚在一起商量“咱们这么多口人,给他们爷俩匀出点地,也不是啥难事,这编东西的事可是闰月牵头张罗的。 闰月张罗的哪件事没赚钱? 还得是大钱! 要是家里的娘们们再挣一笔,咱们和城里的双职工还有什么分别?” “要我说,这地也不是非得从咱们各家各户出,当初分地的时候,不是留了机动地吗? 那是留着给后出生的小崽子们分的,是村上的地,要是把那地给他们爷俩三亩,也不妨碍咱们。” “这主意好,那得经过村长同意,谁去把村长找来,这事儿赶紧解决了,不能耽误娘们儿们挣钱啊。” 早有人听了这话,跑去村部找李强。 李强一听是闰月牵头的,抬脚便跟在来人身后,朝大榕树下走。 一路上,来人把事情的经过跟李强说了个明白。 “你们都同意,那我还有啥意见? 不就是落个户,拨出几亩地的事儿? 闰月还真是有本事,又要整什么竹编厂!”竹编厂建成,这些娘们儿有活干,闲事就少了。 到时候自己名下的政绩上又多了一项,这被王龙抢去的优秀村干部,年底有望拿回来。 李强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家里日子过成一团糟那口浊气,好像都要出去了。 两个人边走边说着闰月,说着竹编厂。 路过李强家门口的时候,甚至都没看到靠在门框上嗑瓜子的陈翠花。 陈翠花大着肚子,衣服下面的三粒扣已经扣不住了。 看着李强匆匆从自家门口走过去,口口声声夸赞着闰月。 陈翠花摸摸自己的脸,如今脸上起了孕斑,用干粉都遮不住。 身材也变了,前后看都没个人样儿。 脸也胖了一大圈,和闰月更加没法比了。 陈翠花心里涌起酸溜溜的滋味儿,捧着肚子跟了上去。 李强来到大榕树底下,不知道谁把闰月也叫了过来,说是讨论关于刘猛爷俩落户的事。 闰月心里高兴,都没犹豫就跟了过来。 她们到的时候,刘猛的花篮已经编完,正在收口。 “闰月,听说你打算建个竹编厂?”李强看见闰月就问。 “是的,我想把村里的婶子大娘,嫂子们组织起来,让她们也有点事做。 可是这手艺只有刘猛会,人家又不是咱村的人,不肯教……”闰月扫视了一圈,见众人满脸急切,那样子刘猛提什么要求,他们都能答应。 李强长出一口气“那还有什么说的,给刘猛爷俩落户,他们不就是咱们村的人了? 正好今天人全,你们都同意吗?” 第二百零四章 勾引 李强话刚问出口,那些村民就异口同声喊到“同意,有什么不同意的!” “刘猛爷俩又不是吃干饭的,什么活都能干我们同意!” 闰月笑,笑的意味深长。 要是没有竹编厂这事儿,等着他们同意吧,也算是替刘大爷爷俩做了件好事。 “那就好”李强又转向刘猛“刘猛,大伙都同意了,你就教教她们吧?”李强觉得自己村长出面,刘猛断没有拒绝的道理。 谁知刘猛把手里最后一个步骤做完,一只精美绝伦的花篮完成了。 他把花篮递给闰月,看了李强一眼“我得回家和我爹商量商量。”说完拎起小板凳走了。 他这一走,刚刚编成的花篮就开始在人群中传看。 众人啧啧赞叹刘猛手巧,恨不得现在就学会这个东西。 “闰月,我怎么觉刘猛说回去和他爹商量是推脱咱们呢? 你和他认识的时间长,你给咱说说,他爹能不能同意?” “同不同意我也不知道,不过这户口要是不先落下来,人家怕是不肯往出拿这手艺。 没有好处的事,谁愿意干?” “村长,那咱们还等什么?赶紧把刘老头爷俩的户口落下,把地分了,这竹编早一天学会,咱们早赚一天钱不是?” “大伙别急,我这一两天就去乡里,给他们爷俩办准迁证,只要咱们都同意了,上边也就好办了。”李强高声和大伙表态。 然后又转向闰月,“闰月,我替乡亲们谢谢你,自从你回到咱青牛村,大家伙的日子都好过了,这十里八村的,一提起青牛村谁不知道咱们富得流油!” “那是村长带领的好,我可没做什么。”闰月谦虚道。 “闰月,你可别这么说,别人不知道,咱们村的乡亲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么?”李强和闰月站在一起,脸上笑的灿烂。 众人都沉浸在要学习竹编,赚钱的喜悦当中,谁也没有多想什么。 可是李强和闰月的笑容,却刺痛了陈翠花的心。 这李强天天在家里板着个大驴脸,拉的老长! 现在一见着闰月,笑的都能看见嗓子眼儿了! 他跟自己领证过日子,心里还是惦记闰月的。 陈翠花越想越气,恨不得一口唾沫吐到闰月脸上。 她没好气的拨开人群,挤进去,抬手就给了李强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脆响,所有人都蒙了,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 就听陈翠花骂道“不要脸的东西,在家怎么没见你这么高兴? 闻着狐狸精的骚味儿你就开心,没有耳朵挡着,嘴都能咧成圈!” 说这话的时候,眼神还直往闰月那边瞟。 她这意思,傻子都看得明白。 李强愣怔了一瞬,捂着脸吼了一声“陈翠花你要干嘛? 你太过分了吧!” 在家里欺负他就算了,因为她怀孕娘俩个都忍着她。 没想到她得寸进尺,在这么多人面前也不给自己留一点儿面子。 脸上火辣辣的疼,李强的心就像一个冰坨,被人砸了一锤子,裂的全是纹。 “我过分,你居然说我过分! 李强你个王八蛋,欺负我大着肚子,不能和你睡觉,你就在外边被别人勾引,回到家还甩脸子给我看,你们大家伙评评理,他是不是人!!” 陈翠花扯着脖子,故意把自己的大肚子朝前挺,让别人看自己是弱者,是受害的一方。 原本正高兴的村民,被突如其来的状况搞傻了,人群自觉后退,生怕碰到陈翠花,被她讹上。 大伙一后退,就把李强,闰月和陈翠花显露出来。 闰月恨不得冲上去,揍陈翠花个满脸开花。 可人家又没点名指姓,真冲上去了,不就更坐实了自己勾引李强的事了。 闰月气的脸色发白,转身就走。 偏偏李强觉得因为自己的老婆,让闰月受了委屈,想要解释一下。 “闰月!”他对着闰月的背影喊了一声,又觉得不对,住了口。 “李强,你个陈世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还叫她,我说屈了你没? 这回你还不承认?!” 李强脑袋里嗡嗡直叫,像是要裂开。 眼珠子也开始充血,这个女人真是没脑子,在家里闹也就算了。 跑到这么多人中间说这事儿,把自己家爷们儿的名声丢了,让人看笑话她就开心了? 这样的人怎么配当干部家属! 李强攥紧自己的拳头,想起老娘的话“让她闹,等孩子生下来,赶紧让她滚蛋! 去了穿红的还有戴绿的,谁来了还不是咱家的儿媳妇!” 李强咬了咬牙,松开攥疼的拳头,铁着脸挤出人群走了。 陈翠花的肚子再有四个月就卸货了,等孩子生下来,自己多一天都不想留她。 陈翠花见李强被自己气的都变了颜色,也没敢碰自己一根手指头。 她得意的仰着头,一副战胜的王者姿态,一手扶腰,一手托着肚子,迈着四方步回家去了。 她一走,人们顿时乱了套,好像竹编的事都没那么重要了。 女人们聚到一起,那就是拉场戏,唱的热闹欢畅。 “哎哎,你们说李强和闰月到底有没有事?” “没有,肯定没有!闰月看不上李强,再说人家那个姓秦的比李强可有本事多了。” “那可说不准,他们又不天天在一起,架不住近水楼台啊。” “那也不对,姓秦的小白脸没来之前,不也是近水楼台? 这事儿就是李强剃头担子一头热,再加上他娘在里边一顿搅合,李强他娘那人,什么人能答对下去?” “再难伺候,现在也老实了,她可好久没骂人了,还得说陈翠花有手段,把他们娘俩都给拿捏住了。” “还没听说哪家的女人能翻出大天去,这也就是她怀着孕,李强不理她。 你们没看见李强刚才那个样子? 脸都气青了。” “算了,算了,别说了,让陈翠花知道了,把咱们骂一顿犯不上。” 人群逐渐散去。 刘猛回到家里,把今天的事跟刘老头说了一遍。 刘老头用烟袋锅从烟口袋里挖了一锅烟叶,按实点着,吸了一口,吐出一个大烟圈“猛啊,闰月为了咱爷俩的事,可是操到了心,你教那些人的时候也得尽心,不能辜负了闰月这份心啊。” 第二百零五章 牵个线 刘猛点头答应,他是不爱说话,又不是不知道好歹。 要不是闰月告诉他今天一定得咬死了,不能轻易答应那些人,必须让他们主动求他们爷俩把户口落下来。 他怕是早就禁不住那些女人的纠缠,答应教她们了。 现在村长都出面要给他们办准迁证,刘猛心里高兴。 闰月答应什么都能办成,那她说要给自己介绍个媳妇的事儿…… 刘猛嘿嘿傻笑。 刘老头抬眼看了儿子一眼,差点一烟袋锅刨到他头上。 “笑啥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中了邪!” 刘猛把笑忍在心里,站起来,“我去山上再砍几竿竹子下来,多破些竹篾。 等那些人要学的时候,手里没材料也不行。” 刘老头朝他摆摆手,示意他赶紧上山干活去。 儿子走了,刘老头把烟袋锅朝地上磕了磕,磕净里面的烟灰,把烟袋锅别到裤腰带上,背着手去找闰月。 儿子木讷,他不能把感谢的话憋在心里。 让闰月知道,他们爷俩承了他这份人情。 闰月蹲在自己的大棚里,把新挖出来的人参苗往地里栽。 侯三儿蹲在她旁边,竖着大拇指夸赞“闰月妹子,你这招高,实在是高!” “三哥,你看出来了?”闰月眯着眼笑问。 “那还看不出来?也就那些傻子不明白你的意思,就三哥这脑瓜,不竞选村长都白瞎了。”侯三儿拍着胸脯大言不惭。 “三哥,今天谢谢你跟着提醒他们,这事儿要是由我挑明,还真是不好。” “闰月你放心,三哥能有今天,全是仰仗你帮衬。 以后你有啥事,不管对错,三哥绝对是站到你这边。 而且还不会往出说,就连你三嫂,都不带生出二心来的。” 闰月仍旧笑“我能有啥事儿,种点地,赚点钱,带着大家伙把日子过好顶多了。” 侯三儿眼珠子转了转,看着闰月手里的参苗。 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还种点地,赚点钱,她这“点儿”有多大自己可是知道的。 就这人参,是随便谁想栽就能栽的吗? 他可是看见闰月栽了不止一次了。 闰月这次回来,身上肯定有大秘密,要不以前她怎么没种地? 那做买卖就不辛苦了? 现在别说人参,就算闰月种灵芝仙草,他都不带觉得意外的。 两个人说着话,刘大爷掀开帐篷门走了进来,“闰月忙着呢?老三也在。” “在在,刘大爷不在山上忙,找闰月是有事吧?”侯三儿就是个人精,光看面色,他就知道刘老头是感谢闰月来了。 “也没什么事儿,就是跟闰月说声谢谢,落户的事儿,大家伙费心了。”刘老头看看侯三儿,把话留了一半。 他不确定侯三儿知不知道今天的事儿。 “刘大爷,三哥也没少帮忙,你别光谢我,要不是三哥又往前推了一步,这事儿还不能这么快。” 刘老头赶紧转向侯三儿“老三,等大爷这事儿办成了,请你去家里喝酒。” “好嘞!大爷这话仗义! 刘猛兄弟也是好样的,就是言语迟了些,要我说老实也好,不惹祸。 他还有这手艺,这要是娶了媳妇,绝对是好日子。” 提到儿子娶媳妇,刘老头沉默了,叹了口气“唉,哪有那么现成的,早先在楠竹村也有人给介绍过,可惜都嫌我儿子不爱说话,这年头老实人不招人待见,都喜欢那油嘴滑舌,油腔滑调的,不好办啊。” 刘老头话落,侯三儿眼珠子转了几转,朝刘老头跟前儿挪了挪“刘大爷,我小姨子倒是不错,可惜就是一条腿有些跛,不过不严重,走得慢也看不出来。 听我老婆说是小时候打针,碰到了什么神经,肯定不能遗传。 你们要是不嫌弃,我给刘猛兄弟牵个线儿? 那也是个心灵手巧的,她虽然腿脚不太灵便,可是脑子灵光,家里外边是一把好手。 等你们户口落下来了,我把她接来,和刘猛兄弟学竹编,让他们俩接触接触,这要是成了,省得两头为难,我岳父岳母那边,头发都愁白了。” “哎哟,那可感情好,老三呐,不管成不成,大爷先给你鞠一躬。 跛不跛不要紧,只要她通情达理。娶个辣椒似的,天天骂我们爷俩,谁受得了。”或许是觉得自己说秃噜了嘴,传到李强那里不好,刘大爷朝自己嘴上打了两下“我这臭嘴,怎么瞎说话!” “行了行了,这里没外人,你赶紧回去问问刘猛兄弟同不同意,我回家听信儿,然后让我老婆回家走一趟。”侯三儿推着刘大爷朝大棚外走。 他看见刘大爷已经注意到了闰月的人参,怕他问多了,闰月没法回答。 刘老头回家,把这事和刘猛一说,刘猛只说了三个字“看看吧。” 这就是有意的意思,不嫌弃人家腿有毛病。 刘老头高兴的晚上喝了二两烧刀子,感觉日子好像都有了奔头。 李强因着着急要政绩,只用两天时间,就把刘老头的准迁证给办了下来。 刘老头特地带着刘猛回了趟楠竹村老家,找到村委会开了个证明。 又去自己家老屋那边看了看,被砂土埋没的屋子原址上,多了许多破破烂烂的洞。 是村里人挖开他们的房子,把里面能用的东西都瓜分了。 就这样的“父老乡亲”也实在没什么好留恋的了。 刘老头叹了口气,抬头看后山上的竹林,一顺坡倒下去,也没人经管。 好多竹子根部露在外面,已经发黄枯死。 邻居二埋汰看见他们爷俩,撇了嘴阴阳怪气打个招呼“你们爷俩这是去哪儿发财去了? 这穿的溜光水滑的,还回咱这破地方干嘛? 竹子也被你们挖没了,还有脸回来?” 刘老头摇摇头,也不接话,拉上儿子就走。 就当被狗咬了一口,和一个畜生都不如的人吵架,赢了也没什么光彩的。 回到青牛村,刘猛再坐在大榕树下编物件的时候,身边围了许多村里认识的不认识的大姑娘小媳妇。 还有一个刘猛从来没见过的姑娘,梳着两条麻花辫,谁和她说话,她只是笑也不回答。 倒是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像是会说话。 所有人里,数她学的最快,编出来的东西也精细。 她学得快,刘猛自然上心,教的也就多些。 只是刘猛一直好奇,侯三儿说给自己介绍对象的事儿,怎么就刹戏了呢? 第二百零六章 就在身边 侯三儿不提给刘猛介绍对象,刘猛自己也不好意思问。 他爹这几天带着人,在竹林里挖春笋,早出晚归的,到家累的倒头便睡。 刘猛看老爹累的狠了,更不能提自己要找媳妇的事情。 日子一拖就是三四天,那些妇女们已经学会了简单的竹编技巧。 像晓梅这样蠢笨的,除了嘴巴不饶人,那手比猪爪子灵巧不多少。 学了三天,实在学不下去,她干脆把手里的竹篾摔了“什么破玩意,不学了! 我就不信我不学这玩意,胖子他能把我饿死。” 就这活儿,比打麻将和四处扯老婆舌难多了。 她自己不学,就在人群里捣乱,三凑两凑,凑到学的最好的那个姑娘身边,用胳膊肘碰了碰人家,低声问“哎,你是谁家亲戚? 怎么学的这么快?” 那女孩抿嘴笑,不回答。 “问你话呢?你是谁家亲戚?”晓梅继续问。 那女孩四下看了看,低下头继续编。 “原来是个哑巴!”晓梅嘀咕一句,拿了根竹蔑在地上画圈,寻找着下一个她想要骚扰的目标。 “我才不是哑巴,侯三儿是我姐夫。”女孩终于开口了,不过声音有些低。 “哈,侯三儿的小姨子! 怪不得这么面生,你这么一说,和你姐长的还真挺像!”晓梅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大声叫道。 这下子女人们都知道了,这个面孔陌生的姑娘,原来是侯三儿媳妇的妹妹。 刘猛手上一顿,竹篾把手指划了条口子。 原来,原来人家姑娘都潜伏在自己身边好几天了,自己居然还不知道。 再教下去,他就有些束手束脚,放不开了。 不过指导那姑娘的时候,也上了十分的心。 当别人刚能编成装馍的筐子的时候,那姑娘就已经能编出和刘猛一样精细的花篮了。 几天相处下来,刘猛知道姑娘名叫巧儿,是因为阴历七月初七出生的。 姑娘的沉静和安稳,深深打动刘猛的心。 特别是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朝刘猛看过去的时候,刘猛感觉自己的魂都被她摄走了,全身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大榕树下人多热闹,村里的老人孩子没事也爱往这边溜达。 陈翠花扶着腰,托着肚子来过几次,可是所有人,包括晓梅那么话多的人,都没给她一个眼神。 大伙就当没看见她。 陈翠花觉得无趣,觉得青牛村的人觉悟不高,排外思想严重,或者是见自己是村长的媳妇,她们嫉妒自己。 巧儿因为学得快,很快便被嫂子大妈们当做小老师。 刘猛不方便的地方,她便手把手教。 这么懂事又不事多的姑娘,当然招人喜欢。 相处的熟了,人们就发现,这姑娘唯一的一个毛病,就是走路走急了,腿稍稍有些跛。 晓梅嘴欠,问起原因,巧儿便神情落寞了小声说道“小时候感冒发烧,被赤脚医生打针,碰坏了末梢神经,治不好了。” “这么好的姑娘可惜了! 那怎么不让那个赤脚医生给治,或者要他一笔钱?”有人问。 “大医院也去过了,说是年头多了,治不了。 一个村住着,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哪能说讹人就讹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巧儿说话语气慢,不吵不闹,说起自己的事,脸上也是波澜不惊的样子。 这样的巧儿,让刘猛更加心疼。 晚上回到家,得知竹笋已经挖完,被酒店的大张拉走。 刘猛试着跟老爹提了一嘴“侯三哥那个小姨子,在我那学编东西,来了好几天了。” 老刘头原本是躺在行李卷上歇着,听儿子这么一说,赶紧坐起来“人咋样?和村长那个老婆比?” “比不了。” “比不了?还不如村长媳妇?” “不是,是村长媳妇和她比不了。” “这么说你是看中了?”刘老头盯着儿子那张红成猴屁股的脸。 刘猛使劲点了点头。 “那就好,那就好!明天爹就去找闰月,这事儿还得麻烦她出面去说。”刘老头重新躺回去,一条腿搭到另一条腿上。 脚丫子一晃一晃,心里想着得给儿子准备什么东西。 又不知道人家姑娘能不能相中儿子,心里忐忑了一夜,也没睡好。 第二天一早,吃过饭刘老头就去了大棚。 和闰月说了刘猛和巧儿的事。 闰月没想到进展这么快,侯三儿提完也才几天功夫,他们这边就要提亲了。 “刘大爷你先回去,我去找侯三哥说这事儿,你们的户口也落下了,刘猛哥的婚事要是解决了,这日子就越来越好了。” “呵呵呵”刘老头笑的满脸皱纹堆叠。 回家的时候,他特意从大榕树下走过,只有村里那些熟识的面孔,围着儿子学东西。 儿子说的那个巧儿,应该是太早,还没来。 刘老头迈着轻快的步伐上山,巡视竹林,把能砍的竹子做了记号。 闰月则直接找到侯三儿家。 侯三儿从大棚里打更回家,早饭吃的就比别人家晚些。 看见闰月来了,侯三媳妇放下筷子,给闰月拿了个凳子。 侯三儿给她介绍自己的小姨子“这就是我妻妹,叫巧儿的。” “闰月姐。” 不等侯三儿介绍,巧儿站起来和闰月打了个招呼。 确实是个蕙质兰心的。 “巧儿,这几天学的怎么样?”闰月问。 “挺好的,都是有技巧的东西,掌握了编起来不难。” “嗯。”闰月点点头。 又转向侯三媳妇“嫂子,是刘大爷托我来……” 话没说完,巧儿站起来,接过她姐怀里的孩子,朝闰月笑笑,抱着进屋了。 看她的表情,这事有门儿。 侯三儿也不等闰月说完,放下筷子擦擦嘴“闰月,这么多天了,我还以为刘猛对巧儿不满意,他怎么才想起来问?” “这不是我那山上挖笋子,昨天刚刚忙完,今儿一大早,刘大爷就去找我了。 就是不知道巧儿对刘猛是什么印象?” “还能什么印象?不行她早就回去了。”侯三儿坐在凳子上,把一只脚丫子踩上去,坐没坐相的抠着牙。 第二百零七章 做媒 闰月得知巧儿对刘猛也没什么意见,顿时高兴起来。 这事儿只要人家两方面都满意,那这媒就好做。 “三哥,三嫂,那今天就别让巧儿出去了,我现在就去和刘大爷说。 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天就把他们的事定下来。” “中中,今天我得去刘老头那讨杯酒喝! 这才说了几天,要请我喝酒,没想到就做了亲家。”侯三儿一提到喝酒,眼珠子都亮了。 他媳妇朝他胳膊上拍了一下“这要是事儿成了,你以后得管人家叫大爷,可别没大没小的,刘老头刘老头挂在嘴上,让人家说咱没规矩,多让人笑话!” “这还用你告诉?我这不是叫顺嘴了吗? 闰月那你快去,去跟他们说,我得把我丈母娘接来,闺女订婚,她娘咋能不在场。”侯三儿跳下凳子,就去推家里新买的摩托车。 这东西可是青牛村头一份,就连村长家还没买呢。 侯三儿路过村头大榕树的时候,见刘猛还在尽心尽力的教那些娘们做竹编,他笑嘻嘻喊了一声“猛子,今天早点回去吧,家里有事!” 这可是自己未来的连襟儿,他侯三儿也是要有亲戚的人了。 侯三儿的摩托车,吐出一股白烟跑远了。 刘猛又朝村路上看了一眼,今天巧儿没来,他像是丢了魂似的,就连教那些人都没有耐心了。 “哎,你们看侯三儿现在牛气的,连电驴子都骑上了。 你说他以前,偷鸡摸狗,啥事不干!” “要不是他把李强送闰月的猪油偷走吃了,李强和闰月的事八成就成了。” “要是没有闰月,侯三儿也过不上现在的日子,还想娶媳妇生孩子?做梦吧!” “要不说千金难买浪子回头呢,你看人家侯三儿对媳妇多好,啥也不让干! 哪像咱们,炕上地下伺候着,按个尾巴就是驴,家里爷们还不满意呢。” “那你怎么不离了,去找侯三儿?” 女人多的地方八卦多,像这样的话每天都有不同版本的。 刘猛都习惯了。 他又抬头朝村路上看了一眼,巧儿仍旧没有影儿,她怕是今天不来了。 也不知道爹今早去找闰月,他们怎么说? 会不会是巧儿不同意,然后连竹编也不肯学了。 刘猛心情顿时沉重起来,心里说不出的憋闷。 女人们心细,看出刘猛今天不高兴,就有人问“刘猛兄弟,你家里是不是有事儿? 刚才侯三儿不是说你家里有事,让你早点回去?” “没。” “刘猛兄弟,那你这是得了相思病了? 我看那个放羊的傻二得相思病就是你这个样子。” 刘猛朝说话的嫂子翻了个白眼“瞎说!” 正说笑着,就看见他爹脚步匆匆赶过来,满脸兴奋的叫了刘猛“别编了,闰月说今天歇一天。” “为啥?”刘猛抬头看着自己的老爹,一脸懵懂。 “还为啥?!为了给你和巧儿定亲!”儿子娶媳妇是好事儿,刘老头巴不得满世界都知道,他们老刘家也要有女人了。 所以也不隐瞒,干脆说了出来。 “啊?刘猛和巧儿定亲?啥时候的事? 咱们怎么不知道?” “刘猛,怪不得巧儿学的那么快?是不是你给她开小灶?是不是?” “刘猛,还不快收拾了,要娶媳妇了,快去,别忘了给嫂子们买喜糖啊!” 刘猛在一片善意的取笑声中,拿起自己的小板凳,把编了一半的花篮也扔下了,跟在他爹身后就跑了。 路上还不放心问他爹“巧儿,真说她同意了?” “不同意能让侯三儿去接他丈母娘? 以后你记住了,和侯三儿就是连襟了,咱们在这没亲没故的,要处好关系,也算近人。” “嗯,爹放心!”刘猛心里都要乐开了花,可是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憋在心里。 “这定亲饭,咱们可不能比别人差了,你去山上挖两颗笋子,再摘些野菜来,爹去杀猪匠那里看看,买些肉来……” “哎!”刘猛答应一声,连他爹下面的话都不等说完,一溜烟朝山上跑了过去。 老刘头骂了一句“这混小子!”又摇了摇头,自己拐到来宝家,买了一只鸡,买了三十个鸡蛋。 刘猛跑上山,抱着一棵竹子,哭了一阵又笑了一阵,接着喊了几声“娘,我要有媳妇了,您可以闭眼了! 我刘猛终于要有媳妇了!” 喊声惊得竹林里的鸟,扑簌簌朝天上飞去,把竹叶都碰落了。 声音飞出去老远,落在要下山的孬小耳朵里。 他笑着摇了摇头,谁不想娶个媳妇? 家里老娘没人照顾,自己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睡的是凉凉的硬板床。 可惜,自己没有刘猛这小子命好,这么快就有了合适的。 要是有人给自己介绍成个媳妇,自己怕是比他还高兴呢。 孬小坐在树林里望着天儿,又等了一会儿,这才下山朝竹林里走过去,他怕刘猛尴尬。 等刘猛撅着屁股,挖出第二颗竹笋的时候,孬小在他背后喊了一声“刘猛兄弟,挖笋呢?” “啊!”刘猛转过身,直起腰,用带着泥土的手擦了把汗“家里今天有客人,挖两棵笋,会给闰月钱的。” “你挖你的,我不管这个,一会儿见了闰月,你告诉她一声,我今天下山去看我娘,晚上就回来,那些狗我不带下去,都在山上看着那些鸡,让她放心。” “哎,我知道了。”刘猛痛快答应一声。 孬小心里泛起一阵酸意,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就连说话声音都大了。 刘猛挖了两颗笋子,又在山上找了几把野菜,这才下山回家。 闰月和侯三儿算作媒人,大伙聚在刘老头家,做了一大桌子菜,欢聚一堂,算是定亲宴。 席间,巧儿红着脸,不敢抬头看刘猛,只顾吃着自己碗里的饭。 刘老头喝了点酒,发着感慨“以后等巧儿过了门,就是我们家当家的,这家里没个女人不中,我们爷俩稀里糊涂,就连钱都管不好,以后全交给巧儿。” 巧儿的娘听了这话,眼睛都乐成了一条缝。 正吃的热闹,就听外面有人喊“磨盘岭来了一伙人,拿着家物什,抬着几个小孩子,去闰月家了!” 闰月心里咯噔一下子,莫非是出了什么事儿? 第二百零八章 狼狗闯祸 侯三儿喝了点酒,眯缝着眼睛,就听见有人喊,说磨盘岭的人拿着家物什去了闰月家。 拿家物什去人家能有什么好事儿?除了打架还能是什么! 侯三儿随手操起一个酒瓶子,领先走出了刘老头家,杀气腾腾朝着闰月家就走过去。 刘猛当然也不能落后,老实人下手都狠,他拿的是一把山里人劈木头的长把斧子。 闰月怕她们俩惹事,紧跟在身后跑了出去。 其他人跟在闰月身后,巧儿哪见过这阵势,跟在闰月身后一个劲儿念叨“可别让他们打起来呀,这要是有个好歹的,可怎么办?” 侯三儿媳妇怀里抱着儿子,碎步小跑跟在侯三儿身后“当家的,你可别给闰月惹事儿,这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要是事儿不大,你们再给整大了,让闰月怎么办?” 闰月紧跑几步,赶在侯三儿和刘猛前头,跑到自己家门口。 就看见一群陌生面孔,手里的拿着锹镐各种家物什,堵在自家大门口,正和门口的小狼对峙。 蓝月紧紧抱着那狼的脖子,坐在地上不肯松手,眼泪都流下来了。 那狼嗓子里低嚎着,露着尖利的牙齿,眼珠子充血通红,随时都要挣脱蓝月的束缚。 “这也太猖狂了,还敢放狼狗咬人? 打他丫的!”一个陌生男人举着手里的镐把,一步步朝一狼一人靠近过去。 蓝月哭出了声“别过来,这不是狼狗,是狼,它会咬死你们!” “狼?吓唬谁呢?你们家养了一群狼狗伤人,今天我非打死它给我儿子报仇!” 男子举着手里的镐把,继续朝小狼靠近。 小狼猛地蓄力,挣脱蓝月,朝那人扑过去。 “小狼,站住!”闰月大叫一声,喝住小狼。 小狼见主人回来了,收住动作,弓了弓腰身,退到大门口,守在蓝月身边,虎视眈眈的看着对面的陌生人,随时准备出击。 刚才被吓了一跳的男人,见小狼退回去了,又举起镐把准备攻击。 “住手!什么人到我家来撒野!”闰月站到蓝月和小狼身前,喝住那个男人。 “你家的?那正好,我儿子被你的狼狗咬伤了,你说说怎么办吧?”男人朝带来的人那边一指。 闰月这才看清,那些人抬着块床板,床板上躺着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 男孩的鼻梁上应该是受了伤,用一个长条的绷带贴着。 一条胳膊上也裹着绷带,有血迹从绷带上透出来,看样子伤得不轻。 闰月吃了一惊,“这是怎么弄的?” “怎么弄的?你还有脸问! 是你家山上的狼狗咬的! 现在他胳膊也废了,还毁容了,以后怕是连老婆都娶不上,你说怎么办吧!” “狼狗咬的?怎么会? 孬小那些狼狗比我训练的还好,从来不下山,怎么会咬人! 怕是你家孩子上山动东西了吧?”侯三儿自己也有儿子,看见这孩子的惨样,心软了几分。 “对啊,孬小那些狼狗就看着山上的东西,就算空手上去再下来,它都不会咬人,那山上的鸡那么多,它一只都不动,怎么会咬人?”刘猛整日在山上看着竹子,对那些狼狗的习性,多少也知道些。 不是故意惹它们,或者拿山上的东西,它们绝对不会闯祸的。 “不管怎么说,我儿子现在受伤了,你们不能不管。”男人继续叫嚣,那样子今天闰月不给他个满意的答复,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闰月走过去,蹲下身看了看门板上躺着的,满脸痛苦的男孩“小弟弟,我能看看你的伤口吗?” 男孩哭唧唧的不肯说话,眼睛紧紧闭着,瞅都不瞅闰月一眼。 闰月抓住男孩的手,脑子里顿时响起那个消停了好久的声音“鼻梁裂伤,胳膊肌肉撕裂,体内有狂犬病毒。” 闰月吓得一个激灵,狂犬病毒啊,那这孩子不是废了? “能不能修复?那病毒能清理掉吗?”闰月试着和脑子里的东西沟通。 “外伤可以修复,狂犬病毒不好说,但是可以暂时抑制不发作。 唉,你太弱了!”末了,还不忘贬损闰月一句。 “修复,修复,赶紧修复。”闰月顾不了那么多了,这孩子的伤在鼻梁上,要是真的破了相,毁了人家一辈子,让人家还怎么活。 闰月刚一想完,男孩猛地睁开了眼睛,脸上神情恐惧,像是见了鬼。 一直注意着闰月动静的那群人,一看男孩的表情,就知道闰月对他做了什么了。 “干什么?你要干什么?杀人灭口吗!” 那群人举起手里的家什,就要对闰月下手,眼看血战在即。 小狼已经发出呜咽的警告,蓝月这次也没拦着它。 “啪”一声脆响,侯三儿把手里的酒瓶子在砖墙上磕碎,断茬逼在对方一个人的脖子上“都别动,谁要是敢动手,他就先没命了!” 刘猛不动声色的站到闰月身边,斧刃上的寒光向人们昭告着“这是个狠人!” 磨盘岭的那群人,就像是被人点了穴,举着武器僵在了那里。 逞凶可以,真让他们杀人,他们还不敢。 刘猛俯到闰月耳边,小声说道“孬小今天不在山上,他说回家看看他娘。” 闰月知道了,这是孬小不在,那狼狗才敢伤人。 眼看两伙人僵在那里,闰月修复完男孩的伤口,全身一阵脱力,他坐在那块床板上问“小弟弟,那狼狗从来不下山,怎么会伤到你?” 男孩的手还在闰月手里攥着,他一骨碌从床板上坐起来道“是小花说青牛山上开了好多好看的玫瑰花,她说她要,我就上山去给她摘,被狼狗给追了下来。 我拿一块大石头砸那狗,那狗就把我咬了。” “虎子,是这么回事吗?”举着镐把的猖狂男人,使劲朝男孩挤着眼睛。 他都教了一道了,让儿子一口咬定是狼狗下山咬人,他没惹那狗东西。 这儿子怎么像中了邪,什么实话都说! “舅舅,表弟这是怎么了?被狗咬的? 闰月你个害人精,不管咋说,是你的狼狗伤人,你就得负责!”大肚子陈翠花挤进人群,看清受伤的是自己的表弟,顿时来了精神。 今天不讹她个倾家荡产,她就不叫陈翠花! 第二百零九章 救人要紧 陈翠花出现的那一刻,所有人都觉得这事坏了,没有一大笔钱,闰月今天怕是过不去这个坎儿。 陈翠花就是闰月命里的劫数,自从她嫁来青牛村,就和闰月单方面为敌。 闰月一次次忍让,她一次比一次嚣张。 镐把男人听陈翠花这么一说,顿时来了精神“对,她得负责,咱们家四个闺女,就这一个儿,那可是四处流浪生下来的,到现在还欠着计划生育的罚款。 这要是真出了什么好歹,我,我就不活了!” 镐把男把手里的镐把摔到地上,然后蹲在地上抱着头“呜呜”哭了起来。 那模样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围观的人开始同情镐把男“人家就生这么一个小子,这要是真破了相,以后可怎么娶媳妇!” “四个闺女一个儿?这家底怕是也罚空了,闰月这次不掏钱怕是过不去了。” “山上养的那些狼狗,也没听说过咬人啊,这怎么就对人下口了呢?” “牲口那玩意,谁知道它什么时候就发疯! 以后咱们可得离那青牛山远点儿。” 有人朝小狼努努嘴“还有那个,那是惹得起的?” 陈翠花搂着坐起来的男孩,一把把闰月推开“你离远点,现在把我弟弟害成这样,你就说怎么办吧?” 闰月脑子里像是养了一群马蜂,嗡嗡乱响。 她不是担心男孩身上的伤,她担心的是他体内的狂犬病毒。 这个时候没有狂犬疫苗,那如何阻止男孩体内的病毒发作呢? 闰月以前听说过被狗咬后,人就疯了,学狗叫,怕水,然后死掉的事情。 看着眼前男孩的大眼睛,不住地打量自己,闰月觉得自己犯了天大的错误,不能让人家这么一棵传宗接代的独苗苗就这么发病死去。 陈翠花仍旧在叫嚣“闰月,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你以为能躲过去吗?这事儿就是拿到哪儿去说,也是你没理,赶紧掏钱给我表弟治病,要不我们跟你没完!” 朝闰月吼完,陈翠花又对着人群大喊“谁去把李强找来,这事必须他亲自解决,让他看看这闰月是个什么货色,放狗把人咬了,她连个屁都不放,这不是要耍赖吗!” 闰月从地上爬起来,抬脚就往院里走,管不了那么多了,自己不是有空间吗? 那可是个好东西,救人要紧。 看着闰月急急进屋,陈翠花觉得她肯定是去拿钱了,脸上露出得意的笑,朝着她舅舅眨了眨眼。 那意思是,还得你外甥女厉害,把她治服了吧? 和镐把男一起来的人,开始七嘴八舌的出主意“一会拿了钱,咱们赶紧把孩子送镇医院吧,这伤口得赶紧处理,实在不行还得缝针。 这孩子可遭了罪了。” 地上的男孩一听缝针,身上一个哆嗦,他经常生病打针,那针头扎进肉里的感觉,让他害怕。 “我不缝针,我不缝针,爸咱回家,我没事了,我好了!” 陈翠花俯到他耳边,小声说道“别闹,咱不缝针,等她把钱拿来,咱们拿了钱就走,你都伤到脸上了,咱们得多讹她一笔钱! 到时候好给你盖新房娶媳妇。” 在那个男孩的印象里,他这个表姐说话从来不做数,还说给他买玩具枪都没买,这又骗他,他怎么能信! “我不讹人,我不缝针,我不要媳妇儿,我要回家!”男孩蹬着两条腿,开始发脾气。 镐把男被他吵的头疼,朝他腿上拍了一巴掌“嚎什么嚎,再嚎老子打死你。” 话说的硬气,打的并不重,从来没受过委屈的男孩,收住声音瘪了嘴,委屈的直抽搭。 所有人都以为闰月是回屋拿钱去了。 闰月进了屋门,反手划上,迫不及待的自言自语“你在哪儿,快,你帮帮我,我要进实验室。” 话音刚落,闰月就进入到那个地方,仍旧是一号房间。 她扑到实验台上,把那些瓶瓶罐罐一顿翻找“治狂犬病毒的,我要配治狂犬病毒的药!” “你傻了吧?这一号房间只能配置针对植物有效的药,不能直接治疗人类的病。”机器音说的没有一点儿感情。 “那怎么办?一条命啊! 就那么看着他没了?我要不知道还好,现在知道了,怎么能不管? 再说还和我有关系!”闰月大声喊着,都快要哭出来。 “那是十号房间以后的事情,这里做不到。” “那你就让我进去一次,就一次行不行?”闰月双手合十,对着虚空哀求着。 她不知道声音是哪里发出来的,若是知道,一定会把那个说话的东西揪出来,然后让它带自己去那个能配置药品的房间去。 “你存的金币不少,但是功德值不够,配制你说的那种药,用去全部功德值也配不出来多少。 而且还得把药喷到植物上,用植物的果实治病。” “我也不要多了,只要能救那个孩子就行。” 闰月话落,实验台上的瓶瓶罐罐一阵旋转,闰月也跟着天旋地转。 然后三个药瓶转到闰月面前,里面的药粉少的可怜。 时间紧迫,也不问了,闰月拿起那些药粉药水,全都倒入一个试管里。 试管里冒了一阵泡泡,出现几滴药水,淡粉色,非常漂亮。 闰月拿了那个试管就要走。 “站住,把试管给我放下,你每次来都要摔坏一两个,我这里也不多了。” 闰月看看试管里的东西,摸遍全身上下,也没找出能装这几滴水的容器来。 情急之下,她把那几滴药水倒进自己的手心里,把试管朝操作台上一扔,“出去,赶紧出去。” 她站在自己房间的地面上时,脑子里还传来一声叹息“唉!毛手毛脚!” 闰月看着手里那几滴金贵的药水,现在不可能跑去大棚找植物了。 一抬眼,看见蓝月养的一棵珊瑚豆,那花结了密密麻麻的绿色果实,从春天到现在也没有要熟的意思。 闰月走过去,把那几滴药水直接洒到珊瑚豆的几枚叶片上。 然后闭了眼睛祈祷“阿弥陀佛,快点,快点,救命要紧!” 等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满盆珊瑚豆都变成了熟透的暗红色。 闰月挑了一个颜色最深的,摘下来握在手心里。 就听见砸门的声音“闰月,你快出来,可别犯傻,有啥解决不了的事儿,不就是要钱吗?给他就完了!” 第二百一十章 怎么就好了 屋门“哗啦”一下被闰月推开,门外是侯三儿,刘猛和刘大爷等人焦急的面孔。 闰月正好奇,不知怎么回事,蓝月一下子扑上来,抱住闰月,趴在她怀里哭起来“闰月姐,你不能出事啊,你有事我怎么办?我又没有家了!呜呜呜……” 闰月这才明白过来,显然,这些人看自己进屋没动静了,还以为自己被那些人给逼的走投无路,要寻短见。 闰月推开怀里的蓝月,给她擦了擦眼泪“别哭了,怎么会出事儿?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我是那不负责任的人吗?” 蓝月流着眼泪破涕为笑,连连点头“嗯,嗯,闰月姐不会扔下我不管,还有小黑和小狼。” 门口看门的小狼听见蓝月提她的名字,呜咽了一声,仍旧横在门口,挡着那些让它感觉到危险的一群人。 陈翠花看见闰月出来了,也松了一口气,刚才她听老刘头他们说,闰月进去这么久没出来,可别出什么事的时候,就有些紧张了。 闰月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儿,他们一群人堵在门口,就有把人家逼死的嫌疑。 她没想到闰月心理素质这么差,不就是拿钱能摆平的事儿,怎么就寻短见了呢。 这要是一会儿让李强过来看见,她不知道他会不会当场就把自己给送回娘家去,然后离婚。 就连男孩的父亲,此时也没了主意,他弄了一大帮人来找闰月,无非是想让她掏些钱出来,救救自家的穷。 说起来这事儿,本是自己的儿子不对,上山采什么花,才让狼狗给咬了。 农村孩子,满大街跑,被狗咬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之所以把事情闹大,就是为了讹钱。 而且他儿子的伤口也没那么严重,只不过包扎的时候,弄得夸张了些。 因为狗咬人,就把人家逼死,怕是得坐牢。 男孩父亲心里已经打了退堂鼓,想要把儿子抬回去了。 可是见屋门打开,闰月走了出来,苍白的脸上,带着憔悴。 男人心一软,想着让她给个千头八百就行了。 要多少是多?儿子活着比什么都强。 闰月安抚好蓝月,在一众人担心的目光中,脚步沉重的朝受伤男孩走过去。 陈翠花下意识搂着男孩往后退了一下“闰月,你要干什么? 我告诉你,赶紧给我表弟拿治病的钱来,否则……我们就把他抬到你家炕上不走了。” 闰月不理他,蹲下身子,看着男孩的眼睛问“小弟弟,你感觉好点没有?” “好了,我没事了。”男孩回答的脆生生的,还特意抬了抬那条受伤的胳膊让闰月看。 他刚才听见表姐说了,跟眼前这位姐姐要钱去治病。 去治病就得打针,他怕打针。 所以得跟大伙证明自己的伤好了。 “嗯”闰月应了一声,把手心里攥着的珊瑚果递过去“那你把这个果子吃了,狗嘴里有细菌,别让伤口感染了。” 男孩的眼睛看着闰月手心里那颗红莹莹的珊瑚果,口腔里已经有唾液分泌出来。 他一把抓过那个果子,就往嘴里塞。 陈翠花没拦住,吵着就伸手去男孩嘴里抠“闰月,你干什么? 你给我表弟吃了什么东西?他要是有事,我让你给他赔命!” 李强从外面赶过来,正好听见陈翠花的话,“翠花,你别瞎说,闰月她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害你表弟吗? 再说了,闰月的黄瓜柿子都是能治病的,表弟吃这个怕是也对他的伤口有好处。”李强路上已经听说了事情的经过。 他来就是怕两个村子的人打群架,也怕陈翠花把事情给搞复杂了。 谁知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说,陈翠花一下就炸了“李强,你个陈世美,你还帮着她说话,你胳膊肘朝外拐,你是不是对她不死心?! 我算看透了,你们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镐把男这会儿也蒙了,闰月这钱怎么这么不好搞到手? 自己的外甥女婿怎么还有这样的前科? “陈翠花,你别胡搅蛮缠,我看你现在怀着身孕,不和你一般见识……走,你和我回家!”李强差点把等陈翠花生了孩子就和她离婚的话说出来。 上前一步,他把陈翠花从地上扯起来,拖着就往家走。 陈翠花挣扎了几下,挣不过,大喊着“舅舅,你别饶过程闰月,让她拿钱,给表弟瞧病!” 男孩一听还要瞧病,一把把鼻梁上和胳膊上的绷带扯下来“爸,咱也回家,我的伤口好了,我不去医院,我不打针!” 绷带一扯下来,所有人都呆住了,包括磨盘岭跟来的那些人,都感觉这脸没地方放。 男孩鼻梁上哪有伤口,皮肤完好如初,连道划痕都没有。 胳膊上也是,别说伤口,连印记都没有一丁点。 不用青牛村的人说话,磨盘岭跟来的那些人都开始谴责男孩的父亲“你说说你干的这叫什么事嘛? 还说让咱们跟你跑一趟,弄到钱带俺们去下馆子,吃席面。 早知道你这是故意讹人,我们都不跟你来!” “就是,这是干的什么事儿! 连俺们都骗过了。” “对不住啊闰月姑娘,我们是被骗的,不知道这事儿,我们这就回去了。 对不住,对不住。” 男孩父亲也蒙了,临来的时候,儿子身上的伤口出了不少血,就连赤脚医生都说了,肯定得做疤。 可这么一会儿,怎么就好了呢?! 他一把抓起地上的绷带“这,这血还有呢,怎么就好了?” “你怕是穷疯了吧?四处讹钱? 你儿子是人参娃娃?撕个口子一会儿自己就能长上? 讹人也不看看地方,来我们青牛村找事!”侯三儿手里的半个酒瓶子还没舍得扔,这会儿在镐把男面前比比划划,很有威慑力。 镐把男不敢说话,拉着儿子的手,走出了闰月的院子。 男孩还不忘回过头和闰月摆手告别,终于不用打针了,他比谁都高兴。 陈翠花也看见这一幕,头一低甩开李强的手,走的比李强还快。 一溜烟就没影了,一点儿也不像个怀孕的样子。 第二百一十一章 邪门了 男孩的父亲走在山路上,嘴里还不住的嘀咕“怎么就好了呢?就算小孩子肉皮和,伤口长好,也需要最少七八天吧。 儿子的胳膊上,那可是好几个口子,那一处的皮肉都撕烂了,怎么就好了?” 他想起闰月给儿子吃的那个红果子,停住脚步,蹲下身子,让男孩张开嘴看了半天,又问“儿子,她给你吃的那个东西,是什么味儿?你现在难受不?” “不难受,我现在哪儿都舒服,腿上也有劲儿,那果子可好吃了,是甜的。 爸,那个姐姐是神仙吧?她一拉我的手,我这伤口就不疼了,还直痒痒。 然后……就没有了。” “她一拉你的手,你就好了?儿子你没撒谎吧?” “没有!”男孩摇头,抬手摸着自己光滑的鼻梁。 要是大夫治病都摸摸手就好了,那就不用打针了。 男孩的父亲被这番话惊到了,要不是这事就发生在自己儿子的身上,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 可现在,他亲眼所见,还被大伙误认为是讹人。 由不得他不信。 想不明白是什么原因,男子自然而然就把闰月和什么歪门邪道联系到了一起。 他看着儿子的眼睛,表情严肃,十分郑重的告诫道“以后你离青牛山远点儿,千万千万不要再靠近,那个叫闰月的会法术,她能让你的伤口长好,就能让它再裂开,这样的人咱们可惹不起,别说那山上有花,就是有人参娃娃咱们都不能去,那个人咱们惹不起!” 男孩听懂了,闰月有超乎寻常的本事,他能感觉到。 父亲再这么一说,印证了他的想法,那个姐姐是个神仙,她不喜欢别人靠近她的山。 所以才养了一群狼一样的狗,要不咬了人怎么伤口长的那么快。 抬头看一眼云遮雾绕的青牛山峰,男孩决定,得把这个消息告诉他的小伙伴们,可别让他们也被那群神仙养的大狗给咬了。 闰月看着磨盘岭的人走了,又把侯三儿和刘猛等人打发走。 她感觉全身都软绵绵的,和第一次进那个空间里一样的感觉,很累。 知道是自己功德值不够,这才损伤了精气神的缘故。 闰月拖着两条沉重的腿,回屋打算歇歇。 可是一进屋,就见刚才洒了药的那棵珊瑚豆的果实全都红了。 红的晶莹剔透,一颗颗像玛瑙珠子。 蓝月“咦?”了一声,跑过去惊奇的看着那些果实“真是邪了门了,我才浇完水不到一个小时,那时候还是绿的呢,怎么这么一会儿就红了? 这果子和别人家的也不一样,好像玻璃珠一样。” 闰月走过去,心里也很震惊,珊瑚果她以前也见过,熟成这种半透明的,还真是没有。 难道……又发生变异了? “闰月姐,你看这是什么东西?”蓝月的手指指着一个叶片上的一棵粉色水珠。 那粉色水珠在叶片上微微颤动,只有豆粒大小,好像她们俩喘气稍稍大些,就能把它吹落了。 “别动!”闰月拉着蓝月退后一步,生怕惊了那水珠。 她看出来了,这是刚才自己慌忙用药水浇这棵花的时候,洒到叶片上的。 没想到它还没被吸收。 闰月赶紧转身拿了个水杯过来,小心的倾斜叶片,把那颗药珠接到水杯里。 这才松了口气。 蓝月看着她这小心的动作问道“闰月姐,那是什么东西?” “应该是花析出来的营养珠。”闰月摘了一个珊瑚果,轻轻捏开,同样是深红色的汁水水灵灵。 把珊瑚果放到嘴里尝了尝,酸酸甜甜。 闰月把果子吃下去,又给蓝月摘了一个,吃这个就相当于打了对狂犬病的防疫针。 看着蓝月吃下去,不住地夸好吃,闰月又摘了一把,跟蓝月说一声走了出去。 到门外,给小狼和小黑各吃了一颗。 小狼先闻了闻,退后一步要跑,这又不是肉,有什么好吃的? 它就爱吃肉。 谁料闰月比它速度还快,一把拎住它脖子上的皮毛,硬是把一颗果子捏开放到了它嘴里。 小狼斜着眼睛瞄着闰月,愣是没敢吐,也没嚼,直接吞了进去。 它知道自己跑不过闰月,没人的时候,他们俩比过,它连闰月的后脑勺都看不到,一忽就没影了。 闰月先找到侯三儿,给了他十颗,告诉他给家里的狼狗们,和他们一家三口每人吃一颗。 说是防治疯狗病的,总接触这些狗,难免有个擦伤破皮儿的,提前预防着点好。 侯三儿连想都没想,接过那果子就吃了一颗。 他看见闰月给磨盘岭那男孩吃了,所以一点都不怀疑。 给老婆孩子留了两颗,又把他的那几条狗分别喂了一颗。 闰月松了口气,这样就算这些狗不小心咬伤了人,也不怕人家疯了死了。 这果子最好的地方就是人畜通用,不像打疫苗,人畜得分开。 闰月把剩下的果子揣到兜里,朝山上走过去。 山里没人,闰月跑得快,不到十分钟,就到了孬小搭好的木屋旁。 “有人吗?”闰月刚问一声,孬小就从屋里钻出来“闰月来啦?又挖参?” “没有,今天山上的狼狗把人咬了,我送过来些防治疯狗病的药,你自己吃一颗,给那些牲口也各喂一粒。” “咬人啦?哪儿的人?是不是上山来偷东西了? 咱们的狼狗懂事着呢,要不是动山上的东西,肯定不会管闲事。” 闰月无奈摇头,孬小是个护短的,对他这些狼狗像自己的儿子一样。 “咻咻”两声尖锐的口哨过后,十二条狼狗从不同方向钻了出来。 看着孬小和闰月,伸着舌头摇尾巴。 “谁咬人了?啊?”孬小喊了一嗓子。 闰月笑,这些狗还能听懂人话么? 孬小瞪着眼睛,一个个看过去,就有一条狼狗转身就跑。 一看就是心虚了。 “八月,又是你干的好事!看我不打死你!”孬小喊得声高,脚下却没动。 为了好分别,孬小给他这十二条狼狗起名,从一月到十二月。 闯祸的这个是最淘气的八月。 闰月笑“好了好了,把这果子给它们一狗一个,看着吃下去,以后再闯祸也不至于得疯狗病。 我去后山看看那些花怎么样了。” 再有三天就是和古爱华约定的,要去参加花展的日子了,那些君子兰还没好好照顾照顾,最近实在太忙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参加花展 闰月钻进丛林,绕到后山。 眼前的景象让她大吃一惊。 栽完那些花之后,只喷了一遍药水,就再也没过来。 现在山坡底下的玫瑰花,已经开成片,红的,粉的,杂色的,深浅不一。 离远了看就像是一条彩带,难怪磨盘岭的孩子们要摘花。 就眼前这景象,自己都想跑去花丛里跑上几圈,摘它几朵,何况那些孩子。 山坡中段的君子兰,已经漫山遍野,宽大肥厚的叶片迎风摇摆。 闰月记得自己好像没有没栽这么多的君子兰,怎么多出这么些植株? 弯腰看看底下的根茎,原来是栽下的那些君子兰上氤出去的根上又发出新的芽。 照这么下去,这些君子兰还不得繁殖的漫山遍野? 闰月废了好大劲,才找到那一片素冠荷鼎。 原来的老株是做了记号的,很容易就找到了。 那些自己繁殖的,和普通的君子兰已经串到一起,分不清哪个是哪个。 闰月看它们,只知道是花,只有叶片宽窄的分别,其他的特征她不懂也分不出来。 闰月挖一棵素冠荷鼎,又挖了一棵普通的君子兰。 因为她记得自己和古爱华说过,她不会用素冠荷鼎拿去参加花展,和古爱华竞争。 可万一古爱华那棵在花展上拿不到奖项,那就把自己这棵喷上能变异的药水。 反正这第一名,古爱华拿不到,也不能旁落给别人,自己一定得拿回来。 只有在花展上能找到买主,自己的那些君子兰才能变成钱,大钱! 没人要的话,就让它们在山上长着,反正不栽花也是长野草。 闰月拿着两颗君子兰下山,特地去看了孬小经管的参田。 人参种植的范围又扩大了一圈,眼下足有三亩多地。 那些参也真对得起孬小的付出。 一颗颗晃着叶片,在林下摇曳。 孬小怕自己看不过来,还特意把那十二个月的母亲,两条母狼狗拴到了参田旁的树上。 这样有人过来,它们就会给孬小报警。 有动物过来祸害人参,那两条老狗也能有个动静。 至于那些已经长出来翅膀的小鸡,不用问闰月也知道很好。 不好能一个个飞到树上去朝自己叫吗? 闰月心里高兴,拿着君子兰下了山。 回到家把那两颗君子兰栽到花盆里,喷了些让它们成熟的药水。 第二天就有花剑从叶片中伸了出来。 第二天下午,古爱华跟着万山海来取桃花泪和人参的车,一道来接闰月。 准备去长春参加花展。 桃树今年没等开花,直接长出了桃花泪,那琥珀状的宝贝,比去年的还要透明,块也大。 工人们取桃花泪也算有经验了,不用闰月费心。 人参自有万山海带来的人自己采挖。 三叔三婶已经走了五天了,也没个消息说什么时候回来。 闰月马上也要出去,没有办法,她只能把家里的事交给侯三儿。 虽然这小子有前科,名声也不大好,可闰月现在实在是没有人可托付。 也不是没想过来宝,可一想到桂花,闰月心里就犯怵。 还是算了,万山海的钱先不结,等自己回来再说。 当天下午,万山海还没走,闰月交代完家里的事情,就和古爱华坐上火车,去了长春。 古爱华看着闰月带的那两盆花,欲言又止。 闰月知道他的意思,就说道“古伯伯,等你那棵素冠荷鼎在展会上拿了大奖,我就借你的光,把这棵卖了。 我不用这盆花去和你竞争。” 古爱华这才缓和了脸色,“全国各地的养花爱好者,拿来的花都是一等一的,我还真不知道我那棵能不能拿到奖。 不过这素冠荷鼎品种特殊,国内怕是也没有几棵。 拿不到第一,前三总是能的。” “那我这棵普通的君子兰怕是更够呛。”闰月有些后悔,昨天多挖几棵拿来好了,山上那么多品种呢。 “你说啥?普通的?”古爱华指着闰月另一棵君子兰叫道“这要是普通的,别人的都别参展了。” 闰月不解的看了看自己的另一棵君子兰,这,不是普通的吗? 好像自己那山上,这种君子兰更多一些。 “闰月,你知道这棵叫什么吗?”古爱华拿出一副资深老前辈的态度,给闰月普及君子兰知识“你这棵叫彩兰! 当初从花店拿这棵花的时候,那老板心疼的脸上肉直跳!” 这个闰月倒是没发现。 “这彩兰开出的花,花朵大,时间长,而且他的叶片是白绿相间的,十分好看,这种兰花也是很值钱的品种之一,你居然说它是普通的!” 闰月牵了一边嘴角,不知该笑还是不该笑“我以为我那里有好多这个,就是不值钱的!” “你说什么?有好多?”古爱华更加震惊了,他的眼睛在闰月脸上上下打量,想看看闰月是不是撒谎。 可是他失望了,闰月说的比真的还真。 古爱华坐回去,靠在椅背上闭了眼睛,心里想着等参加花展回来了,一定得再去一趟青牛村,看看闰月说的好多这种花,种在什么地方。 这次来的太急了,都没看到。 两个人的谈话,惊动了车上的其他人。 就有人好奇,过来闰月这里看花,打听这打听那。 闰月原本还想问古爱华,自己拿的那些花里,有一种变异的,不知是不是君子兰,也没有叶片,也不见开花,就附着在旁边的树干上,自己扯下来一回,它自己又长了出来。 要是那也是花,不知道会是个什么品种。 可是车上人实在太多,这种事还是背着点人的好,免得又发生几年前被抢的事情。 闰月把自己的那两盆花,往自己脚下挪了挪,闭上眼睛装睡,不管周围人的议论。 古爱华平复完心情,还想问问闰月心里的疑惑,见闰月闭上了眼睛,他也没多说。 火车上人太多了,等到了地方再问不迟。 绿皮火车在路上咣当了一晚上,晃得人心烦气燥。 终于在天亮的时候,到了长春火车站。 闰月跟在古爱华身后,随着人流出了站台。 古爱华找了辆等候拉人的人力三轮车,把几盆花放上去,和闰月一边一个坐上去。 没等说去哪儿,人力车夫就问道“去参加花展的吧?这几天都是外地来的人,要去那边。” 第二百一十三章 名花出世 闰月坐上去,这才问三轮车夫“来参加花展的人很多吗?” 那车夫是个健谈的,把三轮车转了个方向,他自己也骑上去,脚下用力,三轮车走了起来。 他这才回答道“来的人可多呢,不过我还没看见他们带的花有什么特别的。”他歪头看了看古爱华那盆素冠荷鼎,和其他君子兰是有些不同。 三朵洁白的花朵开成一串,那花朵的花瓣有点像荷花。 中等宽度的叶片,油绿发光,纤尘不染。 他越看越稀奇,脚下蹬车的速度放缓“我说同志,别人带来的君子兰,都是橘色,橘黄色,顶多同时出三只花剑,开三大朵花,那就了不得了,怎么你这花,是这种形状的?” 古爱华嘿嘿笑了,养花的人最爱听别人说他的花好,“我这是名贵品种,不多见。” “名贵品种?要说我们长春养这君子兰的人也不在少数,你这品种我还真没见过。” “那素冠荷鼎你听说过没?”古爱华压低了声音,满脸欣喜的问那个车夫。 闰月想要拦着,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古爱华已经说了出来。 “素,素冠荷鼎?!就是去年卖到十几万那种?”三轮车夫果然听过,他猛地把车刹住,车闸那尖利刺耳的声音,差点把闰月的耳膜刺穿了。 古爱华和闰月的身子同时往前倒了一下。 再坐正时,闰月就看见三轮车夫眼里露出贪婪的光。 那光芒随即就被他掩饰过去,他歉意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名花出世,把我这没见识的吓到了。” 古爱华没看见车夫的表情,咧着大嘴还得意的笑,把那盆素冠荷鼎往自己脚边扯了扯。 三轮车夫又看看闰月脚边的那两盆花,“您这个也是名花?” 闰月不好意思笑了“我这个不是,就是普通的,来参展也就是凑个数。” 三轮车夫看了看闰月那两盆花,花剑刚伸出来不长,估计等花展结束了,都开不了。 一看就是个外行,参加花展谁不拿自己开的最好,最引人注意的花过来。 这个姑娘估计也养不好花。 一路上,古爱华得意洋洋跟闰月讲着自己的花卉基地,讲着他的那些花儿。 说到兴奋处,他两只手比比划划,一点儿也不像刘文魁和万山海那么稳重,心机深沉。 闰月配合着他,或点头赞叹,或说几句恭维的话。 这更让三轮车夫认定,闰月确实是来凑数的。 闰月不住用眼角余光大量着三轮车夫,黑脸,络腮胡,肿眼泡,挨着右嘴角一颗大黑痣。 看上去就让人觉得不像是好人。 那三轮车夫的注意力,全都在古爱华脚下的那盆花上,有几次甚至差点和路边的自行车刮上。 还是闰月提醒他注意,才躲开了。 反正闰月从他眼里,看到了和当初打劫自己那几个人眼里一样的贪婪欲望。 三轮车骑得很慢,闰月知道他是故意的,他或许是想多听古爱华讲讲关于养花的事儿。 终于到了花展中心附近,古爱华带着闰月找了个离花展近的旅店。 开了两个房间住进去。 等他们把花锁在屋里,打算出去吃些东西的时候,闰月看见那个三轮车夫还没走,正站在旅店门口四处张望。 闰月不知怎么心里就莫名发慌,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的样子。 闰月叫住古爱华“古伯伯,您自己去吃饭吧,我胃里突然不舒服,我想回去躺会儿。” 古爱华看了看闰月,“坐这一路车确实挺累的,你先回去歇着,一会儿我吃完了给你买回来些。” 闰月点头答应,转身回自己房间去了。 闰月转身的瞬间,又看了眼那个车夫,见他把三轮车转了个方向,骑上走了。 闰月揉了揉太阳穴,觉得是自己想多了,自从那次被打劫之后,她对人就特别敏感,生怕遇见坏人。 那个车夫可能是一路骑过来有些累了,坐这歇歇再回去火车站也说不定。 闰月深吸几口气,回到房间,又看了看自己那两盆花,这才躺在床上休息。 想着明天的花展,要是古爱华的花能卖出高价,自己那棵也一同出手,到时候山上那一片有人要也都卖了,又是一笔收入。 青牛村的路该修了,这笔钱乡里拿不出,村上也没有。 到时候自己出钱把路修了,也算替乡亲们做件好事。 一棵花十多万,自己那一片……闰月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睡过去。 确实是有些累了。 也不知睡到什么时候,耳朵里好像听见有钥匙开门的声音,响了两声又停了。 或许是古伯伯回来了,这一顿饭吃的时间可够长的。 闰月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又过了一段时间,闰月被一阵砸门声惊醒。 门砸的很急,同时伴着古爱华焦急的询问“闰月,闰月你睡了没? 是你把花拿你这屋来了?” 闰月昏昏沉沉下地穿鞋,拉开了灯,“古伯伯什么时间了,你怎么才回来?” “闰月,你是不是把我那花拿你这屋来了?”古爱华焦急的四下张望,见闰月这屋除了她带来的两盆花,根本就没有自己那盆。 “闰月,我那花没了?你说它怎么就没了? 你见了没有? 明天就要参加花展了,我可,我可怎么办啊!”古爱华一拍大腿蹲在地上。 两只手捂着脸,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墙上。 闰月瞬间精神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果然出事了! “古伯伯,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藏哪儿忘了? 你那屋门都是锁着的,我想去拿也进不去啊。” “闰月啊,这旅店房间里就一张床,一个床头柜,再说那么贵重的东西,我能藏忘了吗? 就放到床头柜上,临走我还把窗户关了划死。 谁知道我见了两个熟识的朋友,就喝了几杯,回来就没有了……” 古爱华不光脸,就连眼睛都急红了。 闰月也急,明天就是花展了,路途遥遥赶过来,还把花丢了,这得多倒霉! 现在再回去取也不赶趟啊。 “古伯伯你别急,咱们去问问旅店的人,是不是有能进屋的钥匙,这花在锁着的屋里怎么可能丢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花丢了 闰月带着已经急昏头的古爱华,找到旅店负责人的时候,那人也是一脸懵逼。 “我这里是有钥匙,可是我开旅店这么多年了,还没出现过丢东西的事情。 你住我们店里,我再偷你的东西,这不是给我自己找麻烦吗? 再说就算是参展的花,你看看这旅店里这么多人,大部分都是来参展的,什么样的花没有? 那值钱的贵重的有的是,我为什么非偷你的花。” “因为,因为我的花比他们的都贵重,都值钱!”古爱华实在急疯了。 这盆花要是明天参展被评上奖,那自己的花卉基地,就会在鲜花养植业中名声大噪。 这可是事关自己事业前途和声誉的事情。 要是丢了,这种花展三年才能进行一次,那自己想要扩大知名度的事情不是就泡汤了? “你的花贵重,比我们的值钱,那你说说你的是什么品种?”有看热闹的养花人不服气了。 都是养花的,谁的花不是付出了心血,耗费了精力,才挑最好的拿来的? 还没比呢,就被人说成不值钱,便宜货,谁愿意听? “素冠荷鼎,我那盆是素冠荷鼎!”古爱华声音里都带了哭腔。 多稀有的品种啊,居然被自己搞丢了。 一句素冠荷鼎,所有人都沉默了。 这几个字像是定身法,把旅店老板都镇住了“我说老人家,你不是讹人的吧? 你说你那是素冠荷鼎,谁见了? 那种花多稀少我们可都知道,要真是那花,我们旅店可赔不起,你还是报警吧,让警察赶紧立案。 没准还真能帮你找回来。” “对对,报警,报警! 那么值钱的东西,不能白白丢了。”古爱华都没等旅店老板动手,自己抓起电话报了警。 等警察来的时候,闰月想起自己睡梦中听到的钥匙声,也跟警察说了一遍。 “看来是有人故意入室行窃,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可疑的人。” 闰月想起那个蹬三轮车的人力车夫,低声和警察说了一遍。 送走警察,古爱华失魂落魄的回了房间。 其他来参展的花主可乐了,丢了好啊,这么稀有的花丢了,那他们的花可就有夺魁的机会了。 眼看着那些人表现明显的幸灾乐祸,闰月咬着唇敲开了古爱华的房门。 “古伯伯,你别气馁,咱们得想个办法,就算警察把那花找回来,怕是也过了花展的日期。 当务之急是,咱们得想个办法,不能错过明日的花展。” 古爱华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看着闰月“不能错过还能怎么办? 回去取也来不及了,再说我那里也没有第二盆素冠荷鼎,总不能拿别的花对付。” “古伯伯,我不是拿来了两盆? 你也说了,我那棵什么彩兰,也是挺名贵的,明早你挑一盆,拿去参展,这样咱俩一人一盆正好。” “闰月啊,这事可不是说的这么简单,你那两盆花刚刚出剑,连开都没有要开的样子,就算拿去了,也评不上啊。” 闰月笑“那可说不定,没准明早我那花就开了呢。” 古爱华叹气摇头“闰月,你就别哄古伯伯开心了。 都怪我太张扬了,应该把那花遮上点才对,被识货的人看见了,可不就惦记上了吗。 这次吃了个大亏,我算是长了记性了,老万和老刘说的对,我就这臭德行,得意忘形。 十多万啊,就这么丢了,钱还是小事,不能在展会上把我的花卉基地推出去,才是最大的损失。” 古爱华从兜里掏出一盒名片给闰月看“你瞅瞅,临来我还学着人家做大生意的人,印了一盒子名片,还特地给基地那边装了电话,以方便联系。 现在全都没啥用了。”古爱华把名片朝床上一扔,一脸的绝望。 “古伯伯,还是别想了,你放心,明天我那两盆花都能开,咱俩一人一盆,这大奖肯定能拿到手!” “行行行,闰月你回去歇着吧,明天我就当去涨涨见识,开开眼界,来都来了,不能啥也没看到就回去了。” 古爱华把闰月打发走,使劲扇了自己几个嘴巴。 一边扇一边骂自己“让你贪杯!让你不当心!让你得意忘形!” 闰月回到房间,从兜里掏出带来的,装着那滴粉色药水的小玻璃瓶。 小玻璃瓶是装青霉素的,蓝月不知从哪里捡回去一堆,说是要自己粘个台灯,晚上学习的时候用。 闰月正好没有东西装这滴宝贝,就刷了一个拿来了。 把水杯里的水,小心的滴到药瓶里,把那滴药水稀释了。 闰月小心的洒到那两棵花的根部。 并双手合十祈祷着“你们两个一定要争气,古伯伯能不能成功,就指着你们两个了,千万开的漂亮些。” 念叨完,闰月连衣服也没脱,躺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清晨的太阳,照在闰月脸上,暖融融的。 好像记忆里妈妈的脸,贴在她的脸颊上。 走廊里杂沓的脚步声,和说话声把闰月从梦中惊醒。 正好古爱华来敲门“丫头,该起来了,那边马上就要开门了,咱们先去吃点东西。” 闰月伸了个懒腰从床上坐起来,这老头可真想得开,那么值钱的花都丢了,还想着吃饭呢。 打了个哈欠,闰月的嘴还没闭上,就闻到一股异香,甜丝丝又提神醒脑。 顺着香味儿看过去,闰月的嘴就那么半张着,都忘了闭。 床头柜上的两盆花开了,可是那开的是什么花啊! 那盆素冠荷鼎,开了四朵花,花瓣外缘是深粉色,向花瓣内部逐渐变色,直到花瓣中心,才变成白色,那模样就像是同时开了四朵并蒂莲花。 而那棵彩兰,真的变成了彩色,三株剑头上分别开出了三大团深红色,橘黄色,和白色三种颜色的花。 闰月扑到那两棵君子兰面前,香气越发浓郁了。 “闰月,起来没?走了啊!”古爱华仍旧在敲门叫。 闰月连鞋都没穿,跑过去把门拉开,一把将古爱华拖进来,“砰”一声又把门关了。 古爱华吓了一跳“闰月,出了什么事了? 你这屋……什么味道这么香!”古爱华吸着鼻子四下张望。 第二百一十五章 变异君子兰 当古爱华看见那两盆花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心里像是掀起了惊涛骇浪,嘴巴半张着,眼睛都直了。 闰月看见他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直到阵阵幽香钻进鼻孔,古爱华才从震惊中缓活过来。 “闰,闰月啊,我没看错吧? 这,这,这是你那两盆花?” 闰月声音里也透着压抑的惊喜,“是的,古伯伯,这花原本不是这样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开成这个样子。” 古爱华激动的嘴唇都直哆嗦,他凑近那两盆君子兰跟前儿,眼泪刷刷就流了下来。 他是高兴的。 “转兰,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闰月你这两盆是转兰,这种情况很少见的,那些君子兰变成转兰,也得费一番工夫,而且大多数都变废了。 你这变成绝品的情况我都从来没见过。” “古伯伯,什么是转兰?”闰月想不到,这花变异还有学名。 这么说的话,自己倒是不用费心解释了。 “就是这花,因为温度,环境,湿度的不断变化,品种发生了转变。 一般花农是最怕这个的,转变之后君子兰就不值钱了。 可是你这两盆就不一样了,从精品变成绝品,这要是拿到展会上,别人的花还有个看?” “古伯伯,那咱俩一人一盆,你挑一个,咱现在就去展会。”闰月已经见识到了许多植物变异的情况。 所以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她走过去,抱起那盆彩兰“古伯伯,你不是说那素冠荷鼎是最值钱最好的吗? 现在它转兰了,应该更值钱吧? 你就拿那盆。” 古爱华伸出颤抖的手,把那盆素冠荷鼎抱在怀里。 那小心翼翼的样子,生怕惊了那棵花。 刚迈出一步,古爱华又叫住闰月“等会儿,丫头,咱们不能就这么拿出去。 要是让别人看见,被抢了或被破坏了就糟了。” 他的花昨晚刚刚丢了,心里的惊悸还没过去,这两盆可不能再出事儿了。 “那怎么办?放衣服里也塞不下啊! 一时也没处去找纸箱子。” “报纸!闰月你把门划好,我出去买几张报纸。”古爱华身手敏捷的仿佛恢复了年轻时在部队的时候。 他一溜烟跑出屋,使劲关了屋门,很快就没了声音。 闰月果然划了门,做在屋里不错眼珠的看着那两盆君子兰。 成败就在这两棵花上了。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古爱华才跑回来。 敲开了闰月的门,手里拿着几张人民日报。 “我去远处买的,附近的报亭里人民日报卖没了,别的报纸又小,裹不住这花。”古爱华跟闰月解释着,把手里的报纸递给闰月几张。 闰月接过报纸,学着古爱华的样子,把花盆和花包裹起来。 遮好了又把顶部的报纸扭了几下,这才一人一盆抱着出了门。 “闰月。”古爱华心情平静下来,才想起获奖的事“这兰花名义上算是古伯伯的就行,到时候真的能卖钱,这钱还是你的。 你知道我那花卉基地也需要把名声传扬开去,这样生意才好做。” “古伯伯,你放心,我明白,这两盆都记到你名下也可以。 我只是需要一笔钱,把青牛村的路给修了。” “不用不用,一盆就够了。” 两个人边走边说,很快就到了花展会场。 刚一进门就闻到一股鲜花的香味儿。 会展很大,人多,花也多。 闰月看了一圈,见来参展的花,数君子兰最多。 真看出来这个地方对君子兰的重视。 闰月跟在古爱华身后朝里边走过去,路过的展位上的君子兰,全都开着大大小小的花朵。 可是看了半天,品种也就那几个,闰月叫不上名来,可也看得出没什么出奇的。 有一个展位前围着一大群人,闰月踮脚在人群后往里看了一眼,见那棵君子兰花开正旺,却是五只花剑同时开放。 三支花同时开的闰月见过,五支的,听都没听过,应该算是稀有品种了。 那个展位的主人,是个南方人,具体什么地方的口音闰月还真没听出来。 他梳着平头,穿着件花衬衫,正腆着肚子给大家伙介绍“我这颗花,可是养了十多年的! 你们北方是没有长的这么好的,这次来我就是奔着拿奖来的。 你们还别不服,要是能拿出比我这棵好的花来,我头朝下从这里走出去!” 见有人挤到他的摊位前看热闹,人还越来越多,花衬衫张开两只胳膊,驱赶围过来的人“离远点,都离远点儿,碰坏了你们可赔不起。 我都看了,这整个展会上,没有一棵能比得上我这个花,这可是我的镇店之宝,金贵着呢!” 围观的人被他推恼了,心里不服气,可是自己的花又确实不如人家的。 就有和古爱华他们住一个旅店的花友,嘟囔到“可惜了,昨晚我们店有盆素冠荷鼎丢了,要不肯定比得过他这花。” 花衬衫眼睛一瞪,飚了一句脏话“吹牛x,还素冠荷鼎,咱们国内总共有几棵素冠荷鼎? 那花在国际上都是数一数二的,能拿到这国内的小展会上比赛? 你们怕是被人忽悠了,这种瞎话我见的多了,是拿不出好东西,故意说出来糊弄人的。” 花友们面面相觑“不会吧?昨天的事我也知道,他们可是报了警的。 要是假的能报警吗?” “报警也是为了掩人耳目,提高知名度的一个手段,你们还别不信,要是今天有人能拿出来素冠荷鼎,我,我把我这花吃了!” 闰月和古爱华对视一眼,他们不知道这人怎么这么大的底气,就咬定了这次展会上不会有素冠荷鼎出现。 眼看着展会里的人越来越多,见这边人多聚集,就猜到是有好花出现了。 想看热闹的,都朝这边挤过来。 闰月和古爱华抬起胳膊,护着怀里的花,转身要走,去找自己的展位。 可是刚一转身,古爱华就被人给扯住了“这位老哥,昨天丢花的就是你吧? 你快说说,你丢的是不是一盆素冠荷鼎?” 古爱华使劲护着怀里的花,点了点头“是的,那是我们花卉基地培育出来的一棵素冠荷鼎,刚好开花就拿了过来。 可惜丢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疯狂君子兰 “素冠荷鼎!果然有素冠荷鼎出现。”人群受惊骚动起来。 古爱华赶紧带着闰月挤出去,找到自己预定的展位,把那两盆花放上去。 展位不大,也就一米宽的距离,放两盆花正好。 当初预定的时候,古爱华知道闰月要来,特地定了一个小的。 他们花不多,而且只想展出君子兰,位置也不是太明显。 古爱华当时心里有底,他要带来的是万山海那盆素冠荷鼎,闰月也说了只带一盆。 好花不怕位置偏,哪怕在墙角,也不会被忽略。 他们俩刚刚把花放好,就有万山海熟悉的几个人过来打招呼“古老来了,听说您弄了个花卉基地,不知道怎么样? 我还想去你那里瞧瞧,鲜花品种多不多?” 古爱华笑着和他打招呼,并给闰月介绍“丫头,这位是咱们这边专门做鲜花生意的常经理,这可是个能人。 他们生意做的大,好像都往国外出口,是吧常经理?” 闰月朝那个被称作常经理的人看过去,瘦高个儿,走起路来略驼背,眼珠子大得向外翻,左手中指戴了一个粗笨的金戒指。 身上穿一件宽松的绵绸上衣,一条更宽松的长裤,手上拿着一个黄铜嘴的烟斗。 衣服宽松,显得人更加瘦。 闰月大方笑着伸出手“常经理好。” 常经理也不矫情,把烟斗换了个手,和闰月握了握。 “古老,您这次带什么花过来了? 怎么还纸包纸裹的?这花展就是拿给别人看的,您的藏起来是怕看?” 古爱华讪笑“这不是昨晚丢了一盆好花,丢怕了吗!”说着,小心把花盆上的报纸扯下去。 闰月也把自己面前那盆花的报纸扯下去。 两盆花刚一露面,常经理那双大眼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沾到那花上。 “古老,这这这……是素冠荷鼎?! 还是转兰?!! 还两盆?!!!” 常经理受惊太大,难免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 这几句话差不多就是喊出来的。 远处的人一听还真的出现了“素冠荷鼎”,一窝蜂的朝闰月他们这边挤过来。 都想一睹名花的风采。 “传说中的素冠荷鼎出现了?这是不是真的啊?怎么还是粉色渐变的花瓣!” “另外一棵是什么君子兰品种?怎么一棵花开了三种颜色? 这也太奇怪了吧?” “转兰,你没听刚才有人说是转兰吗?” “转兰!那怕是有些年头了,时间短了可养不出来。”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你们别挤,都看不到了!” “哎,别挤别挤!”说着别挤,常经理脚下一个趔趄,手上的铜嘴烟斗掉在了地上。 他赶紧弯腰去捡,就这弯腰的功夫,后面的人越来越多。 后来的人踮着脚从人缝里看不见就有些急了。 使劲向前一推,常经理倒是捡到了烟斗,可是直接被人挤倒在地上,踩着了衣衫裤子,怎么也起不来。 他急得抱着脑袋喊救命。 越来越多的人,从后面赶过来,嘴里还喊着“素冠荷鼎,哪儿有素冠荷鼎? 百年难得一见,快让我们看看。” 人潮从四面八方向闰月和古爱华这边聚过来,吵嚷声掩盖了常经理的救命声。 有几个离常经理近的,试图把他从地上扯起来,可是不等弯腰,就被人簇拥着,身不由己的挤到了一边。 眼看着发生踩踏事件,常经理危在旦夕。 闰月嘱咐古爱华“古伯伯,看好花!”说完从面前的展台上跳了过去。 “闰月,你干嘛去?保安,快来保安,这边出事了。”古爱华扯着脖子喊,一手一盆护住那两棵花,随时准备着,万一展台被挤倒,他就抱着花跑。 闰月跳进人群,拼命挤到常经理摔倒的地方,用尽全身力气把往上挤的人推开个缝隙。 弯腰是不可能了,闰月嘴里喊着“常经理,你没事吧?快起来,赶快起来!” 常经理两只手护着头,蜷缩着身子,像只煮熟的大虾。 他本以为这次凶多吉少,突然听见闰月的叫声。 使劲睁开眼睛,感觉踩在自己身上的脚好像少了。 那些腿脚正被闰月拼命的推开。 常经理使了吃奶的劲儿,从人缝里艰难的站起来。 也顾不上衣冠不整了,浑身酸疼挤到闰月身边。 闰月一看他起来了,赶紧扯着他往人群外挤。 他们刚刚挤出去,已经有十多个保安跑了过来。 他们一来,便手拉手护住古爱华的展台。 原本还想拉条绳,不让人靠近。 可是现在人墙好像都要拦不住那些疯狂的人。 天价兰花,在这个展会上出现了,谁不想一睹风采? 而且是转兰,还是两盆,百年难遇啊! 人群的骚动稍稍缓和了些,闰月拉着常经理走到一处人少的地方“常经理,你没事吧?快看看伤到哪里了?” 闰月的一个发辫已经被挤得散开,衣服扣子也丢了两个。 她用手扯着衣襟,看向常经理。 常经理脸上有几块青肿,手背上破了几块皮,正有血留下来。 衣裤上印满了脚印,估计身上的青紫也少不了。 “闰月谢谢你,救命之恩……”常经理没等说完,人群里已经传来问价的声音“您这两盆花卖吧? 多少钱卖?” 常经理顾不得自己浑身疼痛,转身又往展台前挤“不行,这花我志在必得!” “真是个花痴!”闰月嘟囔一句。 看着人群挤得不再那么厉害,闰月再次回到展位里。 十多位保安在展台前站成一排,有记者拿着相机,从保安的空隙里,对着自己这两盆君子兰“咔嚓咔嚓”响个不停。 有的记者照完了一卷胶卷,又换了一个,生怕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闰月看见人群后,花衬衫也过来了,他踮着脚伸长脖子,仍旧看不见那两棵花,急得抓耳挠腮。 闰月想起他说的,要把他的花吃了,头朝下从这里走出去的话,不自觉的牵了牵唇角。 “闰月,这回你可发了! 看见没?咱这两盆花肯定是能拿奖了,就怕你舍不得卖!”古爱华小声对闰月说道。 反正他是有些舍不得。 第二百一十七章 赠送展台 “看看再说。”闰月用仅剩的一根皮筋,把头发绑好,小声回应古爱华的话。 “让让,大家伙都让让,我们是这次展会的组织者,请大家都回到自己的展位去,保持秩序!” 四五个人走向闰月这边,手里拿着个大喇叭,向拥挤的人群喊着话。 那些没看到花的人,仍旧不甘心,犹豫着不肯离去。 古爱华和闰月也没预料到这两盆花能造成这么大的轰动。 不过,越热闹越好,做生意的人还怕名声大吗? 自称展会组织者的几个人,挤到摊位前,看着眼前的两盆无价之宝,一个个难抑激动。 展会上出了两盆特级转兰的事情,已经被他们宣扬开去。 现在入场参观的门票,已经从两毛钱一张,涨到一块钱一张。 可是仍旧挡不住那些好奇的观众,长队已经排出去一千多米。 派出所也派来人帮助维持秩序。 “两位,你们这展位也太偏僻了些,不如这样,我们在展厅里显眼的位置,临时加一个大些的展位。 然后你们把这花搬过去,至于租展位的钱,还是那些,就不用添了。”展会负责人和古爱华商量道。 古爱华头发花白,他们直接把古爱华当成这两人组合中的领导。 古爱华看看闰月,闰月点了点头。 五百块钱的一个展位,当初古爱华也是为了省钱,才选的这个角落。 如今有更好的位置,还不用加钱,不接受是傻子。 展会的工作人员见古爱华和闰月点头,赶紧围上来,抱起那两盆花,十个保安围在四周,防范着拥挤的群众。 一路向临时搭好的展台走过去。 古爱华和闰月紧跟在后面,心里有些紧张,生怕哪个愣头青冲上来,毁了他们的花。 正走着,古爱华的胳膊被人拉住,是那个常经理。 “古爱华同志,我跟你们说,这两盆花我要了,你们要卖的话,一定要优先考虑我。 我已经让人去准备钱了,不管多少钱,这花我一定要拿下来。 你们记得,千万记得!” “再说吧,展会结束时再说。”古爱华对这方面是有经验的。 名花出世,肯定有不少人想要,到最后当然是价高者得,这和拍卖没什么区别。 他要是碍于情面就答应了,到时价格提不上去,亏的是闰月。 “那你们记得哦,我可先说要了。”常经理话没说完,就被人从古爱华身边挤开。 “这花打算多少钱卖?” “你们到底是想卖还是想自己养着?给个准信儿。” “大伙别急,别急啊,等展会结束,我们现在也不知道。”古爱华和挤上来问价的人打着招呼。 这么久他胖脸上就没断了笑,像个弥勒佛。 新的展台是在展会的正中央,并没有像闰月想的似的,挡了别人。 展台是用什么搭起来的不知道,反正很是稳固,工作人员把那两盆花放上去,还用一个大玻璃罩子扣上了。 这下想看这两棵花的人,只能透过玻璃罩看,倒是安全了许多。 展会工作人员又给闰月和古爱华拿来两个凳子,让他们坐上去。 这待遇可是其他参展的人没有的。 没办法,谁让他们的花不出彩呢,这个世界就是这样。 你强你有理,你弱你活该。 没处说理去。 十个保安围成圈,站的笔直,背着手,鹰隼般的眼睛注意着靠近参观的人,防范着那些意图不轨的家伙。 让他们没有作恶的机会。 人流来来往往,一直就没断过。 闰月还想看看那个花衬衫过来看花的表情。 可是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就没影儿了。 花展旁边一个旅店房间里,花衬衫坐在床沿上,两只手撑住膝盖正在发脾气“老四,你说你多完犊子,把他们从火车站接过来的时候,就没听清他们说的话? 不是说的只有一盆素冠荷鼎? 这怎么出来两盆,另一盆还是个转种的!” 被称作老四的黑脸男人,肿眼泡越发水灵了,络腮胡子好像比前一天又长了不少。 “老板,那姑娘明明说她的两盆是普通的,不值钱,我才下手偷了那盆值钱的。 谁知道他们是用的声东击西之计呢。 实在不行,今晚我再去一趟,把那两盆更值钱的偷过来?” 老四把手里的一串万能钥匙甩的“哗啦哗啦”响。 花衬衫皱了眉头,“你可拉倒吧,那花现在出了名,已经被他们展会给保护起来,会让你偷着?” “那怎么办?咱们先拿出来这盆,还露不露脸?” “露!不露脸变不成钱咱们不是白忙了?” “那会不会被他们认出来?” “啪!”老四脑袋上被打了一巴掌“你就是死脑瓜骨,不会把这花修理修理! 去买个好点的花盆来。” 老四被骂,也不敢吭声,转身开门。 贼溜溜的探出脑袋,四下看了看,这才出屋关门快速跑了。 花衬衫骂了一句脏话,揉揉自己的腮帮,吐吐舌头,学了一天南方人口音,舌尖都快咬破了。 不大一会儿,老四跑了过来,放下买来的花盆,把从古爱华那里偷来的素冠荷鼎从花盆里小心拔出来。 带着土坨放进新花盆里。 又把那花的叶子掰下来两片。 屁股上还挨了一脚“你他妈小心点,别弄死了,没准能卖几十万呢!” 老四手上一个哆嗦,不小心把正开着的花瓣又碰掉一瓣。 心疼的花衬衫直吸凉气“他妈的,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 明天你也别露面了,把老六叫过来,拿这盆花过去。” “知道了,知道了头儿!”老四自知理亏也不敢反抗。 他面前这个人可是个狠茬,一年前为了从他哥哥手里抢一盆价值一万多块钱的君子兰,把他哥嫂都给杀了,现在还是换装在逃。 他这样的人,心狠手辣,不怕再多一条人命。 老四提心吊胆,小心的把那花伺弄好,又给浇了水。 本想把那朵碰掉一个花瓣的花也摘了,可是看看花衬衫杀人的眼神,他没敢。 给花换好盆,老四又谄媚的对花衬衫说道“我现在去找老六,晚上就不过来了,咱们拿去参展那个,明天还去吗?” “要滚快滚,不该你管的别管。”花衬衫气鼓鼓的往床上一躺,干脆不理黑脸汉子。 黑脸汉子小心退出房间,轻手轻脚关了房门,咬了咬牙“老子要不是想跟着分点钱,让你训儿子似的欺负!” 第二百一十八章 决定卖了 展会的主持者,听说古爱华的素冠荷鼎丢了一盆,十分心疼。 这几年因为君子兰而出现的犯罪分子,数量增长特别快。 因为怕这两盆金贵的君子兰再受到伤害,当晚他们没让古爱华两人把花拿走。 而是带着他们两个,把花放到了银行的保险柜里。 却又不放心,叫花展上的那十个保安,夜里轮流在银行门口值班。 甚至警告他们“花在人在,哪怕有人砸银行,把钱抢走了,这花也不能丢。” 保安们知道这花值钱,当然不敢松懈。 以至于第二天来上班的保安,个个都顶着黑眼圈,哈欠连天。 古爱华和闰月,因为没有牵挂,倒是好好的歇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早上,花展大厅还没开门,门口就排起了长队。 有很多是附近慕名而来,看转兰的。 闰月和古爱华被花展的工作人员,从后门带进展厅。 主办者正给一群保安开会。 “你们都打起精神来,三十块钱一天把你们雇来,不是让你们来看热闹的。 有事的时候,一定要给我冲上去。 今天你们主要就是保护那两棵极品的君子兰,多在那附近转悠转悠。 要是被我看见谁不好好干,别怪我不给你以后两天的工钱,听见没有?!” “听见了。” “听见了。” 回答的声音不齐,一看就是临时从大街上拉来的群众,充当保安的角色。 就是这样,闰月也很感动了,为了自己的两棵花,这花展主办方,也下了大力。 别的不说,就银行那个保险柜,好像也是花了大价钱租了两天的。 保安们四下散去,其中有一半的人,去了闰月那个展台。 君子兰已经被人取回来,此刻正安静的放在展台里,等候自己的主人。 闰月和古爱华走过去,趴玻璃罩上看了几眼。 那花朵好像比昨天开的又大些了,显得很是精神。 两个人放心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时间一到,花展的门打开的瞬间,外面等的不耐烦的人群,乌泱泱挤了进来。 抢东西似的,直奔闰月那两盆花的展台。 保安们顿时紧张起来,不等他们反应过来怎么办,人群已经挤到展台前。 前边的人看见那花,发出一阵惊呼。 后面的人看不见,急得吱哇乱叫。 眼看着展台晃动了两下,有可能要被挤倒,闰月和古爱华也急了,从凳子上站起来挤过去,朝那些保安喊“拉手,快拉手挡住他们!” 那些临时保安听懂了闰月的话,赶紧手拉手站成一赌人墙,用身体挡着激动的人们。 在别处巡逻的保安,也赶紧过来帮忙,这才挡住人群。 “别挤了,都别挤了,这花值钱着呢,谁给挤坏了赔不起! 大家伙排队都能看得到。”闰月的那句赔不起,起了作用。 人群安静了不少。 古爱华担心的看着仍旧往展厅里涌的人流,对闰月说道“丫头,这第二天来的都是识货的,昨天的是看热闹的。 咱这花不行今天就出手吧。 要是再等一天,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 “古伯伯,您不是说要扩大知名度? 放的天数多了,知道的人越多越好不是吗?” “名声也没命要紧,再这么出风头,咱就是卖他个百八十万的,怕是也拿不走。 我怎么感觉这来看花的人,让我心里不踏实呢。” 闰月自从重生后感觉有多敏锐! 古爱华说的,她早就预感到了。 人越多越乱,鱼龙混杂,指不定有什么居心叵测的。 “那等会儿我就去跟主办方说,实在不行成交之后,多给他们几个点,也比出事强。” “好,那你现在就去吧,我在这看着。” 古爱华精神紧绷,拿出了当年站军姿的态度,守卫在那两棵花旁边。 果然不出闰月所料,听说他们要把花提前出手,花展举办方还是反对的十分强烈。 无奈闰月只好问他们“现在人越来越多,万一有人居心不良,对这两盆花造成什么损伤,你们能保证按价赔给我吗? 要是能,放多久我都愿意。” 花展举办方的负责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说这句话。 “闰月同志,你也知道,这花按原计划是要放三天的,要是提前卖了,我们的门票都少卖几千块钱的。 我们张罗这事也不容易,你说这损失……” “我给你们补偿五千块钱够不够?”闰月说到五千块钱,眼皮都没眨一下。 花展举办方顿时高兴了那还有什么不可以的? 和承担赔偿的责任比,他们当然选让闰月提前卖花。 “闰月同志,那您先回去,我们准备一下,只是您这花打算卖个什么价?” 这个闰月还真不知道,只听古爱华说过,一盆普通的素冠荷鼎能卖到十四五万。 那自己这两棵……“我还是回去和我的同伴商量一下吧。” 闰月没敢自己轻易做决定。 回到古爱华身边后,闰月低声说了句“成了,只是人家问多少钱一盆,我没敢说。 咱这花到底值多少钱?” 古爱华咽了口唾沫,想了想说道“二十万是它,五十万也是它,到时候咱就给个最低价,然后价高者得吧。” “是一盆还是两盆?”闰月问了句很外行的话。 “一盆啊,我的姑奶奶!”古爱华真庆幸自己跟着来了,要不闰月肯定把这花卖亏了。 很快花展的主办方就拿了大喇叭,站在高高的主席台上喊到“感谢各位来宾,光临本次花展。 现在应那两盆转兰主人的要求,想要把花出售,有想买的可以和我们联系。” 闰月看到有几个穿戴不俗的人,已经朝主席台那边挤过去。 “古伯伯,你不留一盆?”闰月低声问。 古爱华哭丧了脸“闰月啊,你这一盆花都能值我一个花卉基地了,我拿什么留? 还是算了算了吧,我借你个名誉的光就行了。”古爱华连连摆手,脑残才不喜欢呢,谁让自己没那么多钱呢。 “那回去我送你一棵,当镇地之宝。”闰月随口承诺。 古爱华眼泪差点下来“丫头,你不知道期望越大,失望越高吗? 你可别哄我老头子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第二盆出世 古爱华不信闰月的话,闰月也不生气。 古爱华要是知道她有半片山坡的君子兰,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闰月也是来到这里才知道,自己那半片山坡君子兰的量,也确实够吓人的。 “这转兰的主人说了,这两盆君子兰,没盆二十万起价,有想要的可以往上加价,价高者得。” 闰月看见很多人摇了摇头,打了退堂鼓,她觉得自己这价喊的太高了。 二十万买一盆花,实在是不值。 谁知道就有人犹豫着叫道“二十万零五千,我要了!” “吁”人群一片吁声,一下子就加了五千,这人得多有钱! 一个月国家工人才四十多块钱的工资,够他们不吃不喝攒十年的。 这把他们和这盆君子兰之间的门槛,又加高了一大截。 已经有人开始退后“算了,看看得了,这也太贵了。” “底价就已经二十万,还五千五千往上加,这明摆着是不想卖呀。” “按照现在的行情来说,这么稀有的花,价钱也不算高,报纸上说,国外有一种叫鬼兰的,不是已经卖到几百万了吗? 说到底还是咱挣的少啊。” “这么稀奇的君子兰,是什么地方的人培育出开的? 不行咱们找他买一株小苗也行啊。” “小苗怕是也便宜不了,我要是买了,我老婆估计得和我离婚,算了,别惦记了,还是养自己那些不值钱的去吧。” “哎,你别走啊,咱买不起还不行看看嘛? 看看到底花落谁家,多少钱能卖出去。” 一旁的古爱华也听到了这议论声,赶紧接话“这花是我们花卉基地培育出来的,我们万紫千红花卉基地在将城市东南角,正适合这种君子兰生长。 我们那里不光有君子兰,还有别的珍惜花卉,有需要的可以过去参观访问,我们敞开大门欢迎。” 他还掏出临来时制作的名片,开始往下分发。 一边发一边介绍自己的花卉基地。 这才是他来这里的目的,正事不能忘了干。 闰月的注意力,则关注着变成拍卖现场的君子兰卖场。 “我再加五千,就要那盆素冠荷鼎的转兰。”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是个七十来岁,华侨样的老者。 他话一出口,那几个想要君子兰的人,都噤了声。 二十一万一盆花,不是有特殊需要,和强大的财力做后盾,谁买的起? “二十一万,还有要的吗? 这种花要是拿到国外,能卖到百万不止,就看你有没有那个门路。”花展的组织者热血沸腾,把衣服上的第一粒扣子都解开了。 这次花展要是能卖出天价君子兰去,那他们知名度上去了,下一届的花展,会有更多的人过来。 光是门票钱收入,就赚大了。 闰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在心里合计着,二十一万一盆不少了,这回怕是没有人再加价了。 那些买不起这两盆君子兰的人,跟古爱华打听着“你那花卉基地能培育出这种君子兰,那有没有幼苗?多少钱一棵? 能不能卖给我们一些?” 闰月朝古爱华那边看了一眼,走过去小声说道“有的,普通的素冠荷鼎还有不少幼苗,不过也不低于一千块钱一棵,至于你们自己能不能养成转兰,那要看各人的造化。” “闰月……”古爱华打断闰月要继续说下去的话,把她拉到一边“你可别乱说,要是他们去我那里要买幼苗,我去哪儿给他们变去?” “我那有啊!” “你……闰月,这事儿可不是闹着玩的,那么名贵的花,你拿出来两盆就不错了,你还敢说卖素冠荷鼎的幼苗,小心别人告你诈骗。” “我没有诈骗,古伯伯,你那花卉基地那么大,有幼苗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吧?” 古爱华两手一摊“可我那里明明没有!” “不是还有我吗?等回去了,你要多少我给你送过去。” “闰月你……”古爱华越发认定闰月是当着众人面吹牛。 “古伯伯,总之,别人问你定,你就应下来,等回去了我就带你去我那里看那些花。” 两个人正悄声说着话,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喊到“二十一万一盆?这么好的花可惜了。 我出到二十五万一盆,有比我价高的拿去!” 所有人回过头,朝说话的人看过去。 来人仍旧是一套宽松的棉绸衣裤,瘦瘦的身板走路略驼,两个大眼珠子铮亮。 手上拿着一个铜嘴烟斗,脑门上还贴着一块医用胶布。 不是常经理还能是哪个。 今天太乱,闰月都差点把常经理昨天说的事给忘了。 常经理身后跟着六个穿着清一色黑色立领人民服的人。 那些人手上拿着两个黑色的皮箱,不用说是把钱都带来了。 人群自动让出一条通道,让常经理一行人过去。 常经理走到展会组织者面前,让跟来的人放下手里的皮箱。 然后他转身面对群众,抬手吸了口烟斗“还有要加价的吗?没有我可要付钱了。” 整个会展现场鸦雀无声,吞咽口水的声音越发清晰了。 明知道那两箱子是钱,谁能不动心? 可是也只有眼馋的份儿,和他们没有一分一毫的关系。 常经理听了一会儿,见没人说话,就连花展组织者们都没个动静,他清了清嗓子“那个,古老先生和闰月同志在不在? 这东西是你们的,你们总得上来办一下交接吧。” 花展组织者这才如梦方醒,用喇叭召唤着“古爱华,程闰月同志,请到主席台前来,这花二十五万一盆,你们愿不愿卖?” 古爱华正好发完手里的名片,闻言赶紧叫上闰月,走到前边“来了,我们来了。” 还没走到常经理跟前儿,古爱华便提高声音,“作为万紫千红花卉基地的负责人,这两盆花二十五万一盆我们卖了。” 那些看热闹的人,瞬间觉得连呼吸都不会了。 五十万啊,崭新的大团结,一张张数,怕是也得数几天,他们算是开了眼了。 “等等,我这还有一盆素冠荷鼎,不知这个同志能不能一同收了去?” 一个穿着深蓝中山装,脸上戴副眼镜,斯文知识分子打扮的人,手上捧着一盆素冠荷鼎走了进来。 第二百二十章 熟悉感 这个人两手捧着那盆开的正好的素冠荷鼎,步履从容的走在人群中间。 两旁的群众伸长脖子,屏住呼吸看着那盆花。 这花展给他们的刺激太大了,先是两盆绝世转兰出现,现在又多了一盆素冠荷鼎。 这素冠荷鼎这么多吗? 怎么说全世界都不到一千棵,而且极难培育呢? 闰月也转过头去,看向那男子手中的君子兰。 这一看,一股熟悉感扑面而来,就像是见到了自己丢失的孩子,就算他换了衣服,又被化了妆,可那种母子连心的感觉,仍旧浓烈。 闰月下意识朝那个男子靠近了一步,她百分之百确定,这花就是古爱华丢的那盆! 养在自己的大棚里,经管了一个冬天,还给她繁殖出这么多棵幼苗来。 闰月要是再不认识这花,那她是得有多迟钝! 古爱华满脸疑惑看着那棵花,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是叶片数量对不上,他有些不敢确认。 “古伯伯,你跟我来!”闰月扯了扯古爱华的胳膊,把他从人群里带到一边。 “那个人拿的花,就是你丢的那个!”闰月话一出口,古爱华恍然“我说怎么看着那么熟悉,我养了这么长时间,被他们偷去了,他们居然还敢拿这里来,我去要回来!” 古爱华转身就要过去。 不料被闰月一把拉住“古伯伯,你别冲动,这可不是在咱们的地盘,要是他们不承认,或者人家有同伙,弄不好花要不回来,咱们还得收到伤害。” “那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看着他们把咱们的花卖了。把钱拿走吧?” “古伯伯,你别急,你去电话亭报警,就说咱们丢的那盆素冠荷鼎在展会上出现了,让警察过来,我现在去拖住他们!” “那行,闰月你也小心点啊。” “不怕,这里有保安呢,他们不敢对我下手。” 古爱华两条腿都软了,转身像是踩在棉花上,就往外跑。 闰月又回到常经理身边,对拿着素冠荷鼎的那个男人笑了笑。 那个男人突然觉得心里不安起来,这姑娘的笑怎么这么瘆人呢! 昨天花衬衫可是说了,这花就是从一个老头和一个姑娘手偷来的。 难不成就是眼前这个姑娘? 他捧着花的手紧了紧,想着花衬衫和老四大概不会害自己。 他们那么多把柄在自己手里攥着呢,要是敢害自己,自己就把他们都供出去。 谅他们也不敢。 还是赶紧把这花出手,然后分了钱找个安全的地方躲一躲,自己也就是偷过几盆花,又不是什么人命在手上。 怕也是花衬衫和老四他们怕才对。 男人抬起头,收起眼中的慌乱,忽略闰月直接看向常经理。 “我这盆素冠荷鼎虽然不是转兰,可是也很稀有,不知道您能给出个什么价?” 常经理没想到今天能遇到两盆素冠荷鼎,和闰月的生意已经基本上成交。 他今天只取了五十万过来,想要第二盆还真有点儿费劲。 “您这花……”常经理突然发现,面前这第二盆素冠荷鼎缺了一个花瓣“……开的不太完整,把它的价位拉低了不少。” 捧花男子淡笑道“您也别说完不完整,您多少钱能要? 我家里有病人急用钱,差一不二就想出手了,您给个价。” “是这样啊……”常经理抱着胳膊,又把烟斗叼在嘴里,思索着这花自己要是不要。 两盆排名第一的转兰都在自己手里,拿去国际上参展,肯定要获大奖,那这排不上第一的,好像要不要也都行。 “常经理,你已经买了两盆了,别那么贪心,你吃肉也得给我们匀些汤喝吧。”说话的,是刚才给闰月出价二十万零五千那个,也是个有钱的主儿。 闰月朝他看过去,见他一副非要拿下这盆花的坚决样子,不免有些担心。 她凑近了男子手上那盆花看了一眼,更加确定就是古爱华那棵。 闰月貌似自言自语道“这花瓣缺了一瓣,是被人弄断的,而且叶片也扯下去一片,爱花的人哪有这么暴力的,用刀片割,还怕这花疼呢,这花不是你自己的吧?” 眼镜男没想到闰月能说出这么一句。 他慌了,抱紧手里的花“你又不买,哪来那么多话? 我拿来卖就是我的,难不成还能是你的?” 闰月眼角已经瞟到古爱华带着警察进了门。 她提高声音说道“你还真就说对了,这花确实是我的,它有十六片叶片,花剑上开了四朵花,还有三个骨朵。 现在叶片被你们撤扯掉一个,花也弄残了一朵,你以为我就认不出来了?” 眼镜男更加慌乱,他抱紧怀里的花,一边往后退一边朝闰月吼“你胡说八道,你说的这些大伙也都看得见,你们不买就算了,难不成还要讹我的花?”说完转身就朝来的方向走。 闰月赶上去,一把扯住眼镜男“你还想跑? 偷了我的花,还敢拿出来卖,被我认出来就想逃,你做梦!” 无论是看热闹的群众,还是常经理和花展组织者,都被这一幕给惊呆了。 反应过来的花展组织者,赶紧叫过保安“快,把这里围住,谁也不许走,快去报警。” 围观的人生怕伤及无辜,纷纷后提。 眼镜男拼命要挣脱闰月的束缚,怀里的花被他晃的差点掉到地上。 跟在古爱华身后的警察,见这边发生骚乱,赶紧跑过来,分开人群“住手,都住手! 我们是警察,有话好好说!” 闰月这才松了手,指着眼镜男喊“警察同志们,偷花贼我们抓到了,他手上的花就是我们丢的那盆。” “你胡说!没凭没据怎么就说是你的? 你叫它答应吗?” 围观的人开始小声议论,指指点点。 一盆花十几万,没点证据就乱认,还真是说不好谁是花的主人。 就连警察都朝闰月看过来,不知道她凭什么就非得认定这花是她的。 “我自己养的花,当然有记号!”闰月说的信心十足。 就连古爱华嘴里都泛起丝丝苦意,这花他是伺候了,可是除了多少叶片,几朵花朵,连他都说不出还有什么其他的特点。 闰月这次……怕是要栽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证据 “证据,拿来呀,拿来呀! 空口无凭,我还说你是讹诈呢,大家伙可是看着了,这花是我拿来的。”眼镜男见闰月只说有证据,却又没拿出来,就断定她是在骗人。 他挺了挺身子,嚣张的把被闰月扯出褶子的衣服抻平了,一脸嫌弃。 闰月下了下决心,咬了咬牙,“我那花的根须是有数的,一共十八根半,那半根是水浇多了烂掉的,后来我把前端剪掉,那头部就膨大成个指肚大小的瘤子。” 这话说的够清晰,眼镜男被唬的一愣,他没想到有人养花居然还数花根。 那花根要是拔出来数过,那花还能活了么? “你,你胡说八道!”眼睛男开始胡搅蛮缠“反正在土里,谁也看不见,你说十八根半,我还说二十根呢!” “那咱们就拔出来数数,我说的对这花给我,你说的对这花就是你的。”闰月字字铿锵,成功的调动起了周围人的兴趣。 “对,拔出来看看,看完就知道了。” “拔,拔出来,不是偷的怕什么呀?” 眼镜男抱着那盆花,脸色阴沉,眼珠子叽里咕噜直转。 脑子里算计着这要是输了,跟花衬衫和老四怎么交代。 半晌他才憋出一句“就算是我的,拔完后死了怎么办? 这损失算谁的?” 闰月咬牙,把肩上的马尾辫朝后一甩“算我的,如果这花根和你说的数量相符,那不管它死活,我都花十五万买下来!” 眼镜男使劲眨巴着眼睛,权衡了一会儿之后。 又看看身边的警察,这才弯腰把怀里的君子兰放到地上。 闰月刚要上前,他张开胳膊拦住闰月“等等,你别靠近,让他们的工作人员过来。” 闰月知道他这是信不过自己。 花展组织者赶紧走过来,抱起那盆花,走到主席台上。 “大家伙睁开眼睛看好了,这花究竟是谁的,马上就见分晓。” 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展会组织者手上,看着他小心翼翼的从花盆里,把那棵君子兰拎出来。 “嗯?”花连带着土坨从盆里拎出来之后,他好奇的“嗯”了一声,又朝盆里看看。 这花盆明明是新的,根本就没有被泥土长时间浸润的痕迹。 他心里突的跳了一下,百分之八十确定,闰月说的话应该是真的。 现场鸦雀无声,偶尔有人打个喷嚏,都赶紧捂了嘴,生怕惊动一心做事的人。 随着泥土被一点点从花根上剥落下来,展会组织者也长了个心眼儿。 这么贵的东西,他也怕付不起责任。 叫上台一个警察,站在一边看着,他这才又清理下去。 台上的人小心翼翼,台下观众神经紧绷。 古爱华口干舌燥,紧张的声线颤抖凑到闰月跟前儿问“丫头,有把握吗?” “有!”闰月回答的十分坚定。 这花她从盆里挪到大棚,又从大棚挪到山上,再从山上挪到盆里,给万山海送过去。 已经折腾了几个来回,她心里有数! 看着闰月表情这么坚定,眼镜男先有些不淡定了。 他回头回脑四下张望,看花衬衫和老四有没有来接应自己。 没看到他们的人影,他又观察着展会的门在什么方向,哪里人少,万一自己输了,一会儿跑的时候,该从哪里突围。 他的动作被那几个警察看见,就知道这人没安好心。 警察们已经做了防范。 主席台上的清理继续,泥土清理下去之后,又让人端上去一盆清水,用水把花根冲了。 他这才举起来那棵君子兰,当着所有人的面数起来“一根,两根,三根……”有些观众也不由自主的跟着数。 数到第十六根的时候,看到还剩下两根半,就有人看向眼镜男。 眼镜男冷不防一脚,踹开一个警察转身就跑! “十八,这还有半根!”主席台上的声音,在展厅里回荡。 而眼镜男这时已经被几个保安和警察按在了地上。 “闰月,这花是你的,你快点栽回去,你们丢的花终于回来了!”常经理此时比闰月还激动。 养花爱花的人他见得多了,连自己的花根有多少根都一清二楚的,他还是头一次见。 闰月才是真正的花痴啊! 闰月走到主席台上,把那棵素冠荷鼎放到花盆里,又把刚刚清理出来的泥土放回去,动作轻柔小心。 “同志,这花是你的,你还卖不卖?”最先想买花的那个人凑过来问道。 闰月笑了笑,十分坦诚的跟他说道“这花正开着,就把根拔出来,肯定要受影响,现在能不能活还说不准,这么贵的东西我要是现在卖给你,那就是坑你。 我们还是先拿回去,等栽活了,你还想要咱们再商量怎么样?” “这个……”那人犹豫着,不买怕错过这次机会,买呢,就像闰月说的,十几万的东西。他也怕万一死了,这钱打水漂。 闰月似是看出他的心思,大声说道“您放心,我们是将城市万紫千红花卉基地的,那里有很多花,等你们过去的时候,没准我们还能培育出幼苗。 刚才您也看到了,我这花根膨大的部分,很快就要发芽了。” “啊?又要有素冠荷鼎的幼苗了? 姑娘,你们万紫千红花卉基地具体在什么地方? 有时间我们过去看看。” “对,我也去看看,顺便批发些花卖!” 来参加花展的都是爱花人士,或者从事鲜花盆花批发零售的。 他们对万紫千红花卉基地感兴趣,那古爱华的机会就来了。 “你们问我大伯,他跟你们细说。”闰月把古爱华推出去和那些人寒暄。 她自己则和常经理去了一个安静的屋子,把那两盆转兰的交易办完。 很快,警察那边也有了动静,还没等把眼镜男带走,他就把花衬衫和老四给交代了出来。 凭什么让自己坐牢,让他们在外面逍遥。 不是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吗? 他们把自己推出来这事儿就做的不仗义,那他也不用替他们挡灾。 顺便把花衬衫身上有两条人命的事也提了提。 他们无情休怪自己无义。 第二百二十二章 有事相求 事情已经清楚明了,是花衬衫和那个老四串通偷了古爱华的花。 物归原主,花仍旧是古爱华的,虽然没卖,可是万紫千红花卉基地有一盆素冠荷鼎的事情,已经沸沸扬扬传了出去。 用脚丫子想,古爱华的生意也能起来了。 闰月这边办完交接手续,又想起来这次来,还有一件事要办。 “常经理”闰月开口道“我还有件事要求你,不知道方不方便说?” 常经理刚刚得了名花,还沉浸在几日后,拿这两盆花去国外和人比赛,拿大奖的喜悦当中。 闰月说有事,他连想都不想“闰月同志,有话您就说,咱们也算是朋友了,能办到的我一定尽力帮忙。” 闰月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个制作精美的竹编花篮,递给常经理“常经理,这是我们村的竹编厂编出来的,我想让您帮着看看,有没有买这种东西的?” “花篮!我的天!这也太精致了吧? 你们那里还有这么巧的人?能编出这么精美的东西!”常经理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宝贝,把那只花篮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常经理,这是我带来的样品,您需要的话还可以定制,大的小的,只要您能拿出样品,我们就能编出来。”这话不是闰月吹牛,而是她临来的时候,刘猛和她说的。 刘猛说他曾经照着相片,给别人做过竹编摇椅,卖了一百多块钱。 只是那人就要了一个,再也没了动静。 这一百块钱,还被二埋汰等人讹去十块,说是乡里乡亲的,不能他发财,让他们喝西北风。 常经理听了闰月的话,眼睛从花篮上挪开,叫过身边的一个黑衣人,附耳说了几句什么。 那个黑衣人转身走了,不大会功夫儿,又转回来,手里拿着一个铅笔画的图册。 常经理翻开图册让闰月看“闰月同志,不瞒你说,我是做鲜花批发生意的,接触这方面的人多。 特别是那些鲜花店,还有开在国外的。 为了呈现中国特色,他们四处找这种花篮,想把鲜花装进去卖。 可是这都两年了,我也让人四处走了,不是没有人会编,就是编出来那东西实在粗糙,看不过眼去。 要是在国内,咱们自己不嫌弃也就凑合用了,可是拿到国外去,我就怕给咱丢人。 看了你这个花篮,我才知道,真是有高人,只不过我没遇到。 这本册子是我找人画的,是我们需要的花篮的形状和尺寸。 你拿回去,看看你们的人能不能编出来? 要是能,我这里一共有二十个款式,每种我要两千个。” “常经理,你要这么大的量?”闰月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句话,刘猛编出来的东西就能出口了。 这要是回去和那些个女人们说了,她们还不得乐死! “量大吗?你要是知道我们每年能卖出去多少鲜花,就不会说大了。 这是第一批,往后还会有第二批,第三批,要是编的好,我们可以长期合作。” “哇哦!”闰月差点跳起来,这也太顺利了吧。 花篮生意要是做长了,那自己的那些竹子就没白忙活栽下来。 “常经理,我们的竹编厂还能做竹制家具,摇椅,各种箱包,篓子,竹床竹椅,您见的人多,要是有需要的,麻烦您帮我们联系联系。”闰月摸遍全身上下,没有一支笔,她想把青牛村村部的电话给常经理。 直到这时,闰月才佩服古爱华是多么明智! 他居然提前信了名片。 常经理看出闰月的意思,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名片盒,抽出两张递给闰月“这是我的电话,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联系,上面有地址,发电报也可以。” 闰月赶紧双手接过去,诚惶诚恐。 “那常经理我们就说定了,我回去后就让他们照着这图片编。”等自己回到青牛村,那些妇女怎么也该学会了。 “好,闰月同志你再等一下,我让人去取两千块钱来,算是给你竹编的定金,等你们编出几个品种之后,我要过去一趟。 若是合格,追加订单也说不定,到时候再一次性把钱给你付清。” “好,就这么说定了。” 闰月找展会的负责人,要了张纸和笔,把自己的地址和村上的电话写下来,交给常经理。 等古爱华满脸笑意,擦着汗来找闰月的时候,闰月已经做成了两单生意。 “老常,闰月,今天收获可真是太大了! 我那些名片都没够发,等回去还得再印几盒。 他们都说要去我的花卉基地看看,现在正是鲜花盛开的时候,真是恰逢其时。 等回去了,我也和闰月学,把基地扣上大棚,那样就算冬天也有鲜花开放,想想就开心。” 古爱华滔滔不绝,常经理又看向闰月“你还有大棚?种的什么?” 他还以为闰月是种花,或者育花苗卖。 “不多,也就几百亩地的大棚,种的都是黄瓜西红柿,还有些桃子。” 几百亩地的大棚还不多,常经理笑着摇摇头,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么大的魄力。 “古老,你回去把那棵素冠荷鼎可养好了,等我从国外回来,没准去你那里瞧瞧,要是有看得上的花卉,兴许也收一些。” “哎呀!闰月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 这做大事的人,就是痛快,不墨迹! 咱们说定了,你回来可一定要去啊!”古爱华抓着常经理的手,哪里是握,那是使劲晃啊。 等他平静下来,常经理才想起当前最实际的问题“闰月同志,这么多钱,你们就这么拿回去?” 外面那些人已经知道了这两盆花的价格,说不定已经有人惦记上了闰月和古爱华。 他们又不是本地人,万一出什么事…… “对了,常经理,我还得麻烦您和这几位兄弟一趟,跟我去趟银行,把这钱存了,我们拿存单走,这样太惹眼了。” “那好,咱们这就去,然后我们直接把你们俩送上火车,回到你们那里就安全了。”常经理感念闰月把他从踩踏中抢救出来,正找不到机会回报呢。 闰月把钱数出来五千,交给展会负责人,又拿出三百块,给了常经理那几个保镖“弟兄几个买点汽水喝,大热的天儿,让你们受累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宏伟药厂倒闭 常经理的那几个保镖哪敢拿钱,齐刷刷看向常经理,等着他的批示。 “给你们就拿着,闰月同志那么多钱,你们这时候不打打秋风,还等什么时候?”常经理几句话,使现场气氛顿时轻松起来。 那几个保镖齐齐颔首致谢“谢谢闰月老板。” 然后由其中一个人接过了钱。 他们跟着常经理也有几年了,国内国外,走南闯北,还没遇见过这么敞亮的人。 一出手就是三百块钱! 其实闰月就是不给他们,也是正常。 拿常经理的钱,听常经理的吩咐,他说保护谁就去保护谁。 现在闰月能给他们钱,还说是买几瓶汽水,即是对他们的尊重,又没有高高在上的架子。 这姑娘做事,让人心里舒服! 几个保安接过装钱的两个箱子,一行人直接去了银行。 存完钱,又帮闰月和古爱华买了去往将城市的车票。 直到把他们俩送上火车,常经理一行人才挥手告别。 闰月坐在火车上,心里面五味杂陈,两棵花卖了五十万。 以前她做服装生意的时候,趴火车,坐长途客车,去南方进货。 一路上风尘仆仆,有两次还被人骗了,那真是精神紧张,整个人累的不行。 那时候手里有一万块钱就觉得发了大财,已经是万元户了。 属于国家说的,先富起来的那部分人。 现在自己兜里就揣着将近五十万的存折,心里反倒没有了当初的那种傲娇。 看来以前自己还是眼界太浅了。 车窗外的树木和建筑,刷刷从闰月眼前掠过。 对面座位上的古爱华,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闭着眼哼着小曲儿,左手的手指敲击着面前的小桌子,脚丫子也在底下跟着打拍子。 那模样,要多恣意有多恣意。 闰月不自觉的唇角上扬,花保住了,名声也宣扬开了,他该乐。 要是青牛村的女人们,听说她们编的竹花篮可以出口,怕是比古爱华还要高兴吧。 这么一想,闰月恨不得现在就插翅飞到青牛村去。 可是不行,已经好久没见到秦关了,那傻子的研究项目不知道怎么样了。 在将城市的火车站下了车,闰月和古爱华告别。 古爱华还一再嘱咐“闰月,等我忙完基地的事情,就去青牛村找你,你可一定要带我看看你的那些君子兰是怎么栽的那么好!” “那我就回到青牛村,等古伯伯过去。”闰月开心笑着,脸上的两只小梨涡已经很久没这么清晰了。 折腾了一路有些累,闰月也奢侈的找了个人力三轮车,坐在三轮车上,朝华佗药厂走过去。 秦关这段期间非常忙,他给闰月写了两封信寄过去,可是迟迟不见回信,心里不免有些不安。 今天他正在会议室参加华佗药厂转变成华佗制药公司的第一次全体员工大会。 会场布置的喜气洋洋,就连椅套都换成了大红金丝绒的。 长长的会议桌上,摆放的鲜花艳丽异常。 万山海穿了套中山服,裤线笔直的对着他的大脚趾缝隙方向,一看就是新做的。 “首先,我宣布,咱们华佗制药公司正式成立了!” 雷鸣般的相声经久不息,每个人心里都十分振奋。 前段时间华佗药厂被宏伟药厂诬告,说是制造的药里添加了不该添加的东西。 那段时间各种管理机构来药厂检查,又是封厂,又是化验,秦关觉得万山海这关都要难过了。 没想到关键时刻,闰月说刘玉梅的美容店封了。 原因是她用刘家兴的宏伟药厂制造出来的药物面膜,给人敷脸,敷坏了。 结果被人给告了,和她打官司。 这件事给万山海提了醒,他让人买来刘家兴生产的药物面膜,拿到实验室让秦关化验。 结果化验出有大量激素。 万山海抓住这个机会,反身一博,没想到就把宏伟药厂给搬倒了。 如今刘家兴面临着巨额罚款,他父亲作为药厂的法定负责人,也被判十年监禁。 实实在在是坑爹典范。 这些事和秦关还没多大关系,他担心的是,宏伟药厂停产了,而且很有可能再也开不下去。 那刘家兴和闰月签订的十年供货合同,可怎么办? 合同履行不下去,闰月大棚里那些黄瓜可是等不了太久。 上次她来的时候就说,黄瓜已经结了。 如今一个来月过去,那黄瓜怕是都快老了。 刘家兴不要,闰月该怎么办? 说是单方面撕毁合同,按照每年一万块钱赔偿。 可刘家兴为了还债,可是把家里的房子都卖了。 如今他们娘俩住在租来的五十多平小平房里,日子过得凄惨着呢。 让他拿出十万块钱给闰月,这不是做梦么? 就他那人性,肯定会说“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爱咋咋地!” 这可就坑了闰月了。 自己研究的用老黄瓜籽提取的药物,倒是通过了实验,效果还挺好。 可是万山海这边,已经把厂子下一步的重点放到桃花泪和人参作为主料的药品上。 自己能因为怕闰月有损失,就让万山海上老黄瓜籽的生产线吗? 肯定不能! 闰月知道了也不会同意。 秦关因为闰月这事儿,已经几天睡不好觉,他坐在会议室里,哈欠连天。 万山海讲什么也没听进去,他早已经神游天外,替闰月发愁去了。 秦关搓了搓手,又搓搓脸,仍旧精神不起来。 就在这时,门外的一个助手悄悄走进来,附在秦关耳边说了句什么。 秦关顿时精神了,整个人像是喝了鸡血,精神焕发。 听了听万山海讲的,都是公司将来发展的事情,和自己这个技术人员关系不是太大。 秦关悄悄从座位上站起来,弯着腰退出了会议室。 走到外面,看见闰月那张熟悉的脸时,秦关只觉得疲累都不见了。 “闰月,我给你写了好几封信你都没回,我正担心你有事呢,你就来了! 原来你是想给我个惊喜。”秦关头发长了,下巴上的胡茬也冒出来? 白净的脸上,两只黑眼圈特别明显。 只是笑起来那口白牙,仍旧熠熠生辉。 第二百二十四章 自己想办法 这样沧桑的秦关,让闰月有些心疼。 “最近的工作很累吗?”闰月开口就是关心的话,这让秦关很受用。 “累倒是不算太累,和在京城的时候比,压力小了太多,而且自从回来就特别顺利,科研出成果,也得到万厂长,哦不,现在应该叫万经理的赏识,干的很顺心。 就是……” 秦关看向闰月,红了脸四下看看,见没人注意到这边,继续说道“……就是想你,担心你。” “担心我什么?你知道我去了长春参加花展?”闰月去参加花展的事情,没来得及告诉秦关,又想着很快就回来了,回来再和他说也不迟,所以收到信后,连回信也没写。 “参加花展?什么时候的事?你自己去的? 那你这段时间没在青牛村?”秦关一连串的问题,问的闰月不知从何答起。 “秦关,我有些累了也饿了,咱们找个地方边吃边聊吧。”闰月朝四下看了看,见药厂附近还真的有个小饭馆。 离着一百米左右,门脸不大,就在路边。 两个人走过去,找了个安静的座位坐下。 闰月这才把和古爱华去长春参加花展,两盆君子兰卖了五十万,以及在那边遇到小偷等,所有的事都说了一遍。 秦关听的心里发紧,那心就像坐了过山车,七八个起落之后,他隔着桌子一把抓住闰月的手“闰月,你答应我,下次再去那里叫上我,这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办? 还有,以后不要做这种冒险的事,答应我好不好?” 闰月看着他焦急的样子,使劲点了点头笑“看把你急的,我答应你。” 秦关这才松了口气。 闰月问起万山海和刘家兴的争斗,秦关毫不保留的跟她说了一遍。 末了,秦关满脸担心道“闰月,你和刘家兴的合同怕是进行不下去了。 当初万厂长要反告刘家兴的时候,我就担心。 现在事情果然躲不过去了,你还得早做打算。 说实在的,那黄瓜老了也不怕,可是现在没法生产我研制出的那种药。 要不你的大棚还有救。” 那些大棚是闰月的心血,就像她一手养大的孩子,如今活不下去了,闰月不知得有多心疼。 闰月端起桌上的水杯,咕咚咕咚喝下去半杯,放下杯子抹了抹嘴“刘家兴那边厂子倒闭也是他罪有应得! 我早就不打算跟他合作了,可是大棚不是我一个人的,还有三叔和蓝月的股份,所以我一直下不了决心。 他不要就算了,大不了我把那些黄瓜拿去山上喂鸡,还不得病呢。 从刘家兴开始制作去疤痕面膜那一天开始,我就知道他干不长。 一个厂子,你做药便做药,做化妆品便做化妆品。 他非得把两样掺和到一起,这是明摆着找死。 我那边赔也就赔这一茬,回去后我把黄瓜秧拔了,实在不行再栽上别的果树,活人不能让尿憋死了。” “你不是说君子兰很赚钱?栽君子兰呢?”秦关没想到闰月这么想得开,随口提了一句。 “不行,一件东西价格超过了它本身所具有的价值太多,那就是炒作出来的。 这炒作的东西也长久不了,君子兰我还是让它长在后山上,两年后就全卖出去。 秦关,一会吃过饭你和我去宏伟药厂一趟,我看看实在不行,我就和他们解约。 人家拿不出钱来,咱也不能逼死人家。” “嗯。”秦关默默含情看了眼闰月。 人都说无商不奸,这种狠狠敲竹杠的机会她都不要。 自己看上的人。果然是个善良的。 两人吃过饭,匆匆去了刘家兴的宏伟药厂。 整个药厂一片破败的景象,哪里还有闰月第一次来时的热闹。 厂子的大门被人卸了一扇,正有人把厂里的东西往外搬。 什么桌子椅子,破铜烂铁,也不知是从哪里拆下来的。 闰月拦住一个人问“同志,刘家兴在厂里吗?” 那人上上下下看了闰月,然后用手挡了嘴“姑娘,你是来找他要账的吧? 别找了,他人都不知道躲哪里去了。 他欠你多少钱?实在不行厂里还有机器,你找个车拉走算了。 他欠我们工资不给,我们都自己来拿东西顶了。 这个败家子,刚接手厂子二年,就把他爹的辛苦十多年创下的家业给败光了。” 那人边说边摇头,费劲的搬着一个老板椅走了。 闰月和秦关互看一眼,宏伟药厂都已经这样了,就算要赔偿,他们也拿不出来。 秦关叹了口气“谁能想到,这么大一家药厂,去年还风光的不行,今年就成了这个样子。 这房子是搬不走,要是能搬走,怕是也被人按个轮子推跑了。” 秦关说的是句玩笑话,闰月脑子里却灵光一闪。 药厂黄了,房子还在,用来做别的还是可以的。 “秦关,我要是把这厂房买下来,自己开个药厂,你能帮我管理吗?” 秦关看着闰月,使劲眨巴了几下眼睛,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他反问道“闰月,你是说,你想开个属于自己的药厂?” “对,我那里生产出来的产品,无论是供给万伯伯还是以前的宏伟厂,都是受制于人。 人家要多少我这边根本控制不了。 要是我自己有个药厂,原材料是我自己生产的,就省去很多麻烦。 可是制药这方面的事我不懂,就需要你出面。” 一想到闰月要买药厂,就生产自己研制出来的药,秦关激动的舔了舔自己干干的唇“闰月,你说的是真话?” “当然是真的,你可别忘了我这次卖了多少钱回来!”闰月拍了拍自己的衣兜,略带显摆的说道。 这个时候,只要不把理想什么的定的太高,基本都可以实现。 “闰月,竟然你相信我,那我保证完成任务!”秦关双脚并拢,对着闰月敬了个不太标准的军礼。 闰月嗔笑着打落他的手“咱们得先找到刘家兴,看看这房子的产权还是不是他的,然后商量着怎么买下来。” “都听你的。”让秦关更加开心的,是一旦闰月买了药厂,那以后她来这边的机会就多了。 那他就可以经常见到她,想想就乐的合不拢嘴儿。 第二百二十五章 你怎么来了 闰月秦关两个人,很快来到刘家兴住的房子门口。 房子的大门换了个颜色,院子里有一对三十多岁的夫妻,带着一个四五岁的女孩。 女孩儿穿着一条红色的太阳裙,正像模像样的转着圈跳舞。 同样红色的蝴蝶结,在她头上随风舞动。 随着旋转,那太阳裙就展开,成了一个飞碟。 女孩咯咯的笑声像是冬日里碎裂的冰凌,清脆欢快。 闰月站在那里不出声,都看呆了。 要是刘家兴不朝三暮四,好好经管药厂,和诗婷过日子。 那现在院子里的一家三口,就是他们将来的模样。 可惜呀!闰月又看了眼这栋二层小楼,这个高堂大宅,就这么易了主。 小女孩转着转着,看见了大门外站着的闰月。 她停下舞动的动作,跑向她爸爸,扑到他的怀里“爸爸,爸爸,那边有人在看!” 伴着奶声奶气的童音,小手朝闰月一指。 那对年轻夫妻便朝闰月和秦关看过来。 “你们有事儿?”男人揽着小女孩开口。 秦关急忙上前一步站到闰月身边“我们打听个人,刘家兴家原来住这,您知道他现在搬哪里去了吗?” “要账的吧? 他搬哪里去我还真不知道,不过这房子现在卖给了我,经常有要账的过来找他,你们还是去别处看看吧。” 闰月无语,刘家兴这到底是欠了多少饥荒,怎么这么多人找他要账! 看来自己要想买他的厂房,动作还得快些。 刘家兴没找到,眼看着天色要晚下来。 找人的事只好明天再说。 “秦关,我们去看看诗婷吧,好久不见了,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好,我去给孩子买些东西。”秦关转身进了一家小卖部。 很快便拎了一大兜奶粉,玩具,和小衣服出来。 上次他来的时候,见诗婷的孩子穿的,还是街坊们送的旧衣服。 两个人拎着东西去了诗婷租住的巷子。 一进了巷子口,闰月就听到一阵熟悉的儿歌声“小小子儿,坐门墩,哭哭啼啼要媳妇儿,要媳妇干嘛? 点灯说话,闭灯作伴儿……” 闰月疑惑的看向秦关,秦关摇了摇头。 两个人紧走几步,快到诗婷门口,闰月停下了脚步,三婶坐在诗婷屋门口的小凳子上,小凳子上,抱着诗婷的孩子,正在念叨着。 三叔手里拿着个奶瓶从屋里走出来,把奶嘴塞到孩子嘴里,然后蹲在三婶身边“你那唱的啥?她才多大,知道什么娶媳妇不娶媳妇的?” “死老头子,嫌我唱的不好,你唱!”三婶把怀里的小丫头竖起来,一边喂奶粉一边和三叔斗嘴。 我唱就我唱,谁还不会是怎么的“小呀嘛小儿郎,背着书包上学堂,不怕太阳晒,不怕,不怕……调太高了,上不去了,这要是年轻那会儿……”三叔尴尬的替自己解释着。 闰月看着红光满面的老两口,自从诗婷走后,他们已经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三叔,三婶!”闰月叫了一声。 这一声把三叔三婶吓了一跳,看清闰月时,三叔从地上站起来,像是个做错事被发现的孩子“闰月,你们怎么来了?” “三叔三婶,你们想来看诗婷就和我说,我会带你们来,你们俩找到这费了不少劲吧?”闰月和秦关走过去,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三叔。 三叔顿时手足无措起来“这可怎么话儿说的,快进屋吧,进屋!” 三叔说着回头朝屋里喊了一声“诗婷,闰月和秦关来了,快点儿。” 诗婷应了一声“哎!”然后甩着两手的洗衣粉沫子走了出来。 看见闰月和秦关,她笑弯了眼睛“你们过来了!” 撩起腰上的围裙擦了把手,诗婷给闰月和秦关各拿了一个用泡沫塑料做的小凳子“屋里太乱了,就坐这吧。” 闰月挨着三婶坐下,伸手戳了戳诗婷孩子粉嫩的小脸蛋。 这才问道“三叔三婶,你们不是说去走亲戚,怎么到这里来了?” 三叔手上刚刚点了一支烟,看了眼外孙女,又在地上按灭了“闰月,说实话,你和秦关回去说诗婷在这里过得有多好,我们根本就没信。 也多亏我们来了,要是不来,还不知道刘家兴那龟孙能做出这牲口不如的事来。 我们说是走亲戚,其实哪里有什么亲戚。 要是跟你们说实话,能不能见到诗婷都不一定。 就算是见到,也是你们想让俺看到的,绝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诗婷都跟我们说了,秦关你们俩没少照顾她,我们老两口也替她谢谢你们。” 三叔的话,说的闰月鼻子里酸溜溜的“三叔,你这说的什么话? 我们能帮诗婷些,也是应该做的,都是一家人。 要说谢谢,当初我回到青牛村的时候,就连我亲哥嫂都要把我赶出去,还不是三叔三婶收留了我? 我得先说谢谢才对。” “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说这些话就生分了,既然闰月和秦关来了,老头子你去买些菜,今晚就让他们在这里吃。”三婶的眼睛,始终都没离开怀里的小外孙女儿,看得出来十分的喜欢。 “那我先把屋里收拾好,一会儿就做饭。”诗婷返身回屋,屋里就又传出来洗衣机轰隆隆的声音。 三叔和秦关一起去买菜,三婶这才叹了口气,小声对闰月说道“闰月啊,一会儿你劝劝诗婷,让她跟我们回去吧,家里大房子也盖好了,要不是为了她,我们老两口何苦花那么多钱盖那么大的房子。 她们回去了,也不显得屋空,我们老两口也能有点意思。 这城里虽好,不是咱该呆的地方。 她一个人带着孩子,东挪不得西蹭不得,连个搭把手的人都没有,你说多可怜!” “诗婷不想回去吗?” 闰月问。 三婶便红了眼圈“她死活不回,说是嫌丢人,要丢人在外边丢,不想回家去丢。 这都这个样子了,还在乎那些干什么? 又不是没有离婚的,咱不偷不抢过自己的日子,别人爱说,就让他们说去呗,可是她非不听……” “三婶你别急,诗婷就是过不去心里这道坎儿,等会儿我劝劝她。 第二百二十六章 死活不回家 秦关和三叔很快就回来了,买了一大堆的菜。 一进院子,三叔就提着手里的菜让三婶和闰月看“你们说说,这是啥破地方? 喝口水都要花钱,撒泼尿也要钱,刚才我去趟厕所,愣是花了五分钱! 就这老黄瓜,在咱们那里,都是割开喂牲口的,到这还花了两毛钱一根买着吃。 要我说还是咱农村好,想吃啥园子里摘去,没有左邻右舍也能给你送,这地方可呆不得!” 三叔一番牢骚过后,闰月看了眼秦关,见他挠了挠头,不知怎么接话。 闰月心里就有了数,刚才三婶跟自己说的那番话,三叔怕是也和秦关说了。 三叔现在这么说,是给自己和秦关递话把,让劝诗婷呢。 诗婷接过三叔手里的菜,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摘洗,自来水放的像条细线。 没办法,她也想回去,也想在村头流淌的清凌凌的小溪里洗菜。 也想在只有满天星斗和虫鸣的安静夜晚睡到自然醒。 也想有人能帮帮自己把孩子带大。 她也太累了。 可是能回么?乡下哪里都好,就是那些乡亲们嘴碎,一个村子的人都沾亲带故,到一起东家长西家短,三只蛤蟆五只眼,恨不得把故去的人都翻出来扒拉个够再放回去。 自己当初拼了命要进城,要嫁刘家兴,要攀高枝,要进城享福。 如今灰溜溜回去,该怎么出门见人? 不是别的,她怕熟人的唾沫星子把她淹死。 爹娘还在和闰月秦关念叨着家里的好,诗婷叹了口气。 再好也回不去了。 孩子吃饱了奶,直接睡了过去。 三婶轻手轻脚抱起孩子,在额头上亲了一口“这个小可怜,多懂事儿,懂事儿的让人心疼。 知道她妈没空管她,自己吃饱就睡,睡醒就掰着脚丫子玩。”说完站起来,把孩子送回屋放到床上,叹了口气出来和闰月两人帮着诗婷做饭。 闰月和秦关刚吃过不久,实在是三叔和三婶太过热情,这才留下陪他们。 一大桌子饭菜摆在诗婷出租屋的院子里。 院子一边晾着洗好的床单被罩,满院子洗衣粉的清香。 虽然地方小,但是家的味道很浓。 诗婷给闰月称了一碗山珍汤,突然想起来酒店的事儿“闰月,我听说大张那个酒店正忙着要升级四星,好像是卡在了什么食材上。 他们那的菜,不都是从你那里买的吗?” 闰月接过汤碗放到桌子上,这才说道“也不全是,我那里种的菜没那么全,也就是一些山野菜,蘑菇木耳,猴头竹笋什么的,从咱青牛村进货。 其他的我还真不太知道他是从哪里进的。” “嗯,那就是了,我听酒店的厨师说,好像他们酒店的鸡蛋,鸡肉不太好。”诗婷本是随口一说。 闰月却在心里算计了一下,按照大张那边的消耗速度,从自己那里买的鸡鸭,应该早就用完了。 要是食材的问题,那大张应该快去青牛村找自己了。 鸡蛋的话,倒是可以把来宝家的鸡场介绍给他。 自己的那些乌鸡长成还要一段时间,来宝想养乌鸡还得等很久。 要是他全部换成乌鸡,以后销路怕是会更好。 闰月摇了摇头,怎么最近总是想到替来宝他们想出路! 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不这么记恨她这个哥哥了的。 把来宝的念头放下,就听三婶开口说道“诗婷,你看闰月和秦关也来了,要不你就收拾收拾和我们一起回去吧? 回到家我还能帮你带带孩子,你一个人在这,干活的时候还得把孩子背在身上,我们走也不放心啊。” 三叔夹了一口菜,放在嘴里嚼着,又把筷子放到桌子上,等着诗婷说话。 秦关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观察着大家伙的脸色。 “娘,我不都跟你说了? 我在这还活得下去,再说等过个两三年,孩子能上幼儿班了,我就把她送过去,这样也不影响我干活。 城里的教育可比咱青牛村好多了。” “那不是还得两三年?”一提到教育,三婶子就没话了。 青牛村那几个老师,学历最高的是读了两年初中。 村子里但凡有点门路的,都把孩子送走了,送去别处读书,就怕被他们给误了。 剩下的那些,都是家里不指望他们读书出息,或者不太重视孩子学习的人家。 “你娘说的对!”三叔办什么事都很有主意,就是管不了他这个闺女。 诗婷小时候跟他撒娇耍赖,那是天上的星星三叔都恨不得给她摘一颗的。 后来用三叔自己的话说,诗婷是被他给惯坏了。 “诗婷,要是觉得在这里难,那就回吧,你可不知道咱们家的大棚现在是什么规模。 全村的人差不多都给咱们家打工呢。 你要是回去了,正好有文化,帮我经管大棚,三婶子管账管的实在是辛苦,就让她给你带孩子,你管账。 咱们姐俩把这事业做起来,做大做强! 毕竟那是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没人敢欺负咱。” 诗婷看着闰月,眼里燃起希望的火苗,只是一闪即逝,她摇了摇头“还是不行,闰月姐,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是咱村的那些人你也知道,我不想被他们讲究个没完。” “爱说让他们说去嘞,我看哪个敢在老子面前嚼舌根!”三叔把手里的筷子“啪!”拍到桌子上。 诗婷仍旧摇头“还是不了,你们看现在的人挤破脑袋都要进城,我总算是在这里落了脚,不想再折腾了。” “进城进城,进城有什么好!”诗婷油盐不进,三叔有些生气了“狗尿苔就是狗尿苔,还能摆上席面? 咱就是农村人,就是农村根,非来城里跟他们挤什么? 以前都往出跑,那是农村太穷了,就有那懒人不爱种地,不爱干活,吃不了那苦,才要跑出来。 现在咱们也有钱花,有饭吃,出来干什么? 当冤大头啊?!” 闰月看见诗婷眼眶里蓄了泪,赶紧叫道“三叔,有话好好说。” 三叔干脆把饭碗一推,下了桌,蹲一边抽烟去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接媳妇 诗婷这边闹了矛盾,一顿饭吃的人人心情低落。 他们不知道,就在巷子口,刘家兴母子俩正四处和人打听“有个叫诗婷的是不是住这里?” 被问到的大妈,和诗婷交好,也是得过闰月东西的,见这俩人问起,就多了个心眼儿。 她上下打量了这母子俩问“你们找诗婷,那你们和她是什么关系?” “诗婷是我儿媳妇。”家兴妈迫不及待的说道。 她在家已经和刘家兴商量过了,把诗婷接回去孩子他们带。 然后让诗婷出去找活干,挣钱养活他们。 家兴妈以前都是用保姆的,家里的活也不会干,娘两个现在连面条都要断顿了。 而且家兴妈煮出来的面条,不是沾到一起,就是熟不透,吃的他们娘儿俩胃里直泛酸。 刘家兴也不如以前,以前有钱可以一掷千金,身边的莺莺燕燕三五天就换一个。 现在那些人就像都学会了隐身术,连他的边都不着,生怕粘上她们。 刘家兴孤独寂寞,就想起诗婷的逆来顺受,诗婷的好。 不是有多喜欢,也不是后悔。 只是想有个人伺候他们娘俩,再挣钱花,想怎么使她就怎么使她。 而且听刘玉梅说了,诗婷带着孩子,娘俩过得还不错。 她们就住在这条巷子里,所以他们娘俩才找了来。 想借着帮她带孩子的名义,把诗婷接回去。 “我,我是诗婷的丈夫,您这么问是知道诗婷住哪里对吧?”刘家兴使劲拍着自己的胸脯,眼含期盼的看着那个大妈。 住在巷子里的大妈什么人没见过? 那可是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的,只一瞟,就看出这娘俩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认识,不知道!”她撇了嘴,翻刘家兴个白眼。 还丈夫,婆婆呢,他们也好意思说! 诗婷搬过来这么久了,就没听她提起过有丈夫有婆婆。 她日子过得那么难,也没见这俩人上门问过一回。 还是人家的娘家堂姐和姐夫经常过来。 现在人家爹娘来接了,她的丈夫和婆婆才露面,那还能有好事? “不对啊,我听说她就住这巷子里,您是知道了不告诉我吧?”刘家兴拿出付无赖相,指着大妈说道。 “什么叫知道不告诉你?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哎,你个老棺材瓤子,不知道你喊什么,你是不知道小爷拳头有多硬吧?”刘家兴说着,拳头举过头顶,眼珠子也瞪了起来。 巷子口大妈也不是好惹的“怎么着?我是你家下人啊? 给你看着老婆孩子的? 不知道就要打人,还有没有王法,你们信不信我报警,让警察把你俩抓起来? 还真是,欺负人欺负到门上了。” 家兴妈一听报警俩字,顿时怂了,她拉着刘家兴转身就走“儿子,咱不和她一般见识,这里没有咱去别处找,没准是咱娘俩记错了。” 刘家兴被她拖出巷子口,咂摸咂摸觉得不对劲儿“妈,那老不死的肯定知道,咱们就是打听诗婷,她怎么说出来‘老婆,孩子’的话? 很显然她认识诗婷,而且还知道诗婷有孩子!” 刘家兴挣脱他妈的手,转身有走进巷子。 就看见刚刚那个老太太的背影,慌慌张张的进了一个院子。 刘家兴身后跟着他妈,娘俩轻手轻脚跟上去。 见那院门口放着一个冰棍箱子,就更加确定这就是诗婷的住处。 刘玉梅说过,诗婷一边带孩子,还卖冰棍。 娘两个悄悄贴着墙,走进那户院门口。 就听见刚进去的老太太慌张叫道“哎哟哟,不好了,诗婷啊,你们还稳当吃饭呢? 外边来了一男一女,说是你婆婆和丈夫,正打听你们住在哪里,被我给打发走了。 你们这两天可小心点,别被他们寻到了。 那个男的怎么那么凶,还要打我,诗婷你怎么找了这么个人家……” 话还没说完,木头院门被人一脚踢开。 刘家兴母子俩已经凶神一般站在大门口。 “诗婷,你说你从家里跑出来,怎么躲到这来了?我和妈找的你好苦! 快跟我回去!”刘家兴根本无视三叔三婶和秦关闰月几个人,一进来就开始和诗婷耀武扬威。 三叔看见刘家兴的瞬间,脸就已经板的像块铁板,眼睛里甚至都要喷出火来。 还想找这个没良心的算账呢,没想到他就来了! 三婶是个老实人,可是想想诗婷在刘家受的那些罪,她也恨不得把家兴妈挠个满脸花。 让她知道知道,诗婷也是有娘家人的,不是生来被他们欺负的。 诗婷已经被他们弄怕了,下意识朝闰月身后躲了躲。 闰月抓住她的手安慰“别怕,有我呢!” “对,还有我!”秦关也站到闰月身边,表明自己的立场。 巷子口大妈没料到这俩人会杀个回马枪,眼见着人是被自己给引来的。 她紧张的脸上肌肉直跳“有话好好说,你们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个屁,一看你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幸亏我长了个心眼,要不被你给骗了!”刘家兴一把把巷子口大妈推的差点摔倒。 朝诗婷就走过去,伸手就要拉诗婷“走,跟我回家!哪有你这么做人家媳妇的,到底是农村出来的,不懂规矩!” 家兴妈也在后边助威“对,还有那个丫头片子在哪儿?一块带走!” 只是,刘家兴的手还没碰到诗婷,就被闰月一把给挡开了“刘家兴,你也太嚣张了! 我还有账没和你算,你倒先送上门来了!” 就在这一刻,闰月已经下了决心,把想要合同作废,自认倒霉的念头抛到了一边。 刘家兴都这样了,还想着欺负诗婷,真是受的教训不够,这样的人也不值得可怜。 “狗娘养的,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我让你欺负我闺女!”三叔从后面上来,拦腰把刘家兴抱住,就要和他拼命。 秦关也上去搂着刘家兴拉偏架。 老爷子拿斧子都敢劈人,是个狠人。 刘家兴心里多少有些犯怵。 家兴妈一看二打一儿子要吃亏了,像只母豹子“嗷”一嗓子就要往上冲。 谁知三婶捞起一只汤碗,就朝她砸过去。 第二百二十八章 教训 汤碗不大,里面装着一碗山珍汤,正砸在没有防备的家兴妈头上。 “咣”的一声闷响,家兴妈身子晃了晃,马上稳住。 只是那汤里的蘑菇,蛋花,顺着她脸上往下流。 一气之下,家兴妈一把掀了桌子。 杯盘碗盏,筷子勺子稀里哗啦摔到地上。 巷子口大妈一看打起来了,吓得面无人色就往出跑“快来人啊,叫警察啊,出人命啦!” 叫声惊动了不少人,居委会大妈都是负责任的,早就有人报了警。 外面的声音吓到了屋里睡觉的孩子,传出来哇哇的哭声。 三婶想要进屋去抱孩子,却被家兴妈一把扯住不松手“你个老不死的,敢打我!” 三婶在家干的是体力活,身板比她硬朗的多。 心里又惦记哭闹的外孙女,小孩子已经会坐爬了,就怕她自己折腾到地上摔着。 很快两个亲家母就撕打到了一起。 诗婷不知什么时候,手上多了一把菜刀,她血红着眼睛,咬着牙就要剁刘家兴母子。 被闰月一把抱住,焦急劝慰着“诗婷,你不能犯傻! 咱们想办法把这事解决了,你不能冲动!” 诗婷都气疯了,哪里还能听闰月的话。 闰月死死的搂着诗婷,把她拿刀的手也束缚在身侧。 诗婷一跳三尺高,“刘家兴,你他妈碰到我的底线了。 你们娘俩欺负我行,敢动我爹娘和孩子,我和你们娘俩同归于尽!” 三叔听见闺女这话,鼻子一酸,果然闺女还是惦记他们老两口的。 越是这样越心疼诗婷,扇刘家兴嘴巴的手劲儿,比干最重的农活都多加了几分力道。 秦关不忍心看刘家兴那眼见着往起肿的脸,偏过头去从背后抓着刘家兴的两只手腕“别打了,别打了。” 可是人们都在气头上,谁能听他的。 直到屋里孩子的哭声愈发大了。 诗婷仿佛魂魄归位,手里的菜刀“咣当”掉到地上。 “孩子,孩子醒了!”她挣脱闰月的束缚,跑回屋去抱孩子,闰月这才倒出手来去帮三婶。 诗婷把孩子哄好,又不放心外面,抱着孩子来到院子里。 家兴妈一眼看见孩子,顿时像打了鸡血“孙女,这是我刘家的孙女,是家兴的骨血,你们还给我!” 诗婷不回去就算了,只要把孩子抢到手,不是还有抚养费一说吗? 到时候让诗婷掏抚养费,至于这孩子,干脆送人算了。 一个丫头片子,难不成还真养着她吗? 家兴妈头发都飞起来了,让三婶扯的,乱糟糟像个鸡窝。 两颗门牙原本就活动,不知什么也弄没了,前边露着两个窟窿。 看见诗婷怀里的孩子,两只眼睛都变成了对眼儿。 冲上去就要抢。 闰月一把扯住她后背上的衣服,家兴妈干脆把唯一的扣子解开,任衣服蜕皮样的从自己身上扒下去。 她里面穿着一个贴身的肩带内衣,脖颈处还有几个破损的蚂蚱口。 也真是穷到份了,要不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能任衣服破损成这个样子。 挣脱束缚的家兴妈,长着两只手,直接朝诗婷和孩子扑过去“大孙女,奶奶来了!” 诗婷转身要跑,正在这时巷子口警车响了。 居委会的几个大妈,带着警察雄赳赳气昂昂进了诗婷租住的院子。 院子里顿时安静下来。 “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一进院,警察就沉声问道。 那个自觉给诗婷带来祸患的大妈,赶紧上前解释“是我报的警,这两人……”她指了指刘家兴和他妈两个人,又指了指诗婷“说是那位姑娘的丈夫和公婆,来这里找事儿,还把我打了,我就报警了。” “是这么回事吗!”警察把院子里的人看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到最淡定的闰月脸上。 “是这样的,我们正在院里吃饭,他们俩进来就要抢人,要把我妹妹带走,还要抢孩子。 我们一直拉着,这才没让他们得逞。”闰月想都没想就说道。 “你胡说!不是这样的警察,我是诗婷的婆婆,带我儿子来接她回家,她不回,这些人还打我们!” 家兴妈顶着一头菜沫子,讨好的跟警察笑着说道。 “是这样吗?”警察又看向诗婷。 “是……不,不是。”诗婷点了点头又拼命摇头。 “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是因为我生了个女儿,他们家把我赶出来,不管我们死活。 我们娘俩活下来了,他们家落魄了又来抢孩子,对,是他们要抢孩子。”诗婷下意识搂紧了怀里的孩子,眼里满是惶恐。 那模样妥妥的受气小媳妇儿。 看得警察都有点心酸。 闰月在心里给诗婷竖了竖大拇指,干得好! 这演技比套路刘家兴的时候,又高了不少。 人家接媳妇接孩子,这才打起来了,说起来算是家务事。 就连警察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警察同志,我们是居委会的,让我们也说句公道话。”几个居委会大妈开始发表言论。 得到警察们的首肯后,一个大妈带头说话了“这诗婷姑娘自从坐月子,就租住在我们这里,现在孩子都该一岁多了,也没见她爸爸和奶奶来过一次。 现在突然冒出这么两个人来,说是她家人,放在谁身上谁愿意回去?” “就是,但凡长颗人心,也得来看看孩子,给孩子买点吃的穿的吧? 到现在我都没看见过这孩子穿着她爸和她奶一根布丝,就更别说什么奶粉了。 你们问问大家伙,他们来过吗? 啊,人家把孩子养这么大了,你们说认就认? 怎么腆脸来的呢!” “嫌弃人家生了女孩,现在又要接回去,现在就不嫌弃了? 我看你们是别有用心!” “……” 老太太们的诘问,让刘家兴母子俩没有一点羞愧,反而站出来叉着腰“你们胡说八道,这孩子是我们家的是事实,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改变不了! 是我们家的人,我们就得让她认祖归宗!” 诗婷终于听不下去了,边哭边喊道“你胡说八道,你们没管过孩子一点儿,还想认祖归宗? 反正我和刘家兴也没办登记手续,这孩子和他无关!” 婚外生子,无异于一颗重磅炸弹,所有人都蒙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回家 就连刘家兴母子俩,都忘记了他们没有结婚登记这个茬。 既然没有结婚登记,那这场婚约就不受法律保护。 要是诗婷反咬一口,说是刘家兴把她怎么着了,这才生的孩子,刘家兴也是百口莫辩。 想到这一层,刘家兴扯了扯他妈的胳膊“妈,咱先走了,诗婷不爱回去那就等她想开了再说。” 有警察在呢,刘家兴也不敢把诗婷怎么着,他们人多打也打不过。 刘家兴还就不信了,秦关闰月和那两个老不死的,能总在诗婷这里看着。 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呢,等他们走了,诗婷母女俩还不是任由他们摆布? 这女人吗,只要掐住她的软肋,把孩子给她抢走,还怕她不乖乖听话! 刘家兴扯着他妈,出了诗婷的院子。 事情没有闹大,警察也相跟着离开。 闰月帮着三婶把地上的东西都收拾了。 诗婷一直紧紧抱着怀里的孩子,满心担忧。 刘家兴母子俩知道了自己住的地方,万一等爹娘和闰月他们走了,再来抢自己的孩子可怎么办? 趁着父母在,得赶紧再租个房子,离开这个地方。 “诗婷,你和我们回去吧,那娘俩就是丧心病狂的,万一再来,你自己一个人怎么能应付得了?”三婶子也想到这个问题,首先提出来道。 “我,我想重新租个房子,搬离这个地方,让他们找不到。”诗婷声音低低的,说的很没有底气。 “让他们找不到?县城总共就这么大个地方,再说那刘家兴是本地人,有哪个旮旯胡同是他不知道的? 你躲得了初一,还躲得过十五?”三叔坐在凳子上,两手撑着膝盖喘气。 真是岁数大了,这要是倒退十年,他自己就能打刘家兴个半死,现在秦关帮着,还把他累成这样。 连自己的女儿都要保护不了了,三叔心里升起深深的无力感。 “诗婷,你就和三叔三婶回去吧,你还好说,要是他们把孩子抢走,你可怎么办? 这孩子要是到了他们手里,你想想会有什么下场?” 诗婷听了闰月的话,浑身一个哆嗦,下意识抱紧了自己的孩子,把孩子的小脸贴到自己的脸上。 小孩子感觉到母亲的忧伤,舞动这两只小手,抓住诗婷的一缕头发,嘴里吐着泡泡喊了一句“啊姆妈!” 虽然叫的不那么清晰,可是诗婷第一次听孩子叫她“妈!” 那一刻所有的辛苦和心酸都值了。 “会叫妈了,我闺女会叫妈了!”诗婷高兴的又哭又笑。 对了,刚才闰月问什么?孩子到了刘家兴母子手里,会有什么下场? 就那两个没人性的东西,本就不喜欢女孩,他们一定会把闺女给卖了。 换钱过日子。 一想到闺女不在自己身边了,诗婷脑子瞬间清醒。 自己一个人带着孩子又要挣钱也实在难,万一有个照顾不到…… 她下了下决心,抬头看着三叔三婶“爹,娘,我和你们回去!” “哎,哎!回去好,回去好! 那咱们现在就收拾东西,车怕是赶不上了,明天咱们就走。”三婶高兴的一时不知从哪里下手,奓着两只手原地转了一圈。 “妈,你抱着孩子,我收拾。”诗婷把孩子送到三婶怀里。 自己站起来去收拾东西。 “你们收拾东西,我去找一辆车来,这搬家东西多,坐大客回去不行。 你们租车回去。”闰月说完就要往出走。 “闰月,租车回去这一趟得多少钱?还是等明天……”三叔跟在闰月身后,出了院子才问道。 “三叔,你们不赶紧走,万一刘家兴他们再来怎么办? 或者诗婷要是明天反悔不回去了……” “啊!那你去,快去,我进去帮她收拾。”三叔抬起袖子,朝眼睛上按了按。 这人老了,眼泪窝子怎么还浅了呢! 动不动眼睛就潮乎乎的。 秦关和闰月一起出来,他并没让闰月真的去找车“我先回厂里看看,万伯伯这几天要去青牛村拉桃花泪。 前段日子厂里有事耽搁了,没去上。 我问问他要是厂里去车,正好把三叔三婶捎过去。” “那也好,你赶紧去,行不行的都来告诉我们一声。 我回去帮他们忙活去。” 秦关和闰月分开,闰月转身又回了院里。 很三叔说明情况。 三叔手上不停收拾着东西,一声声叹气“闰月,三叔咽不下这口气啊,看着诗婷被他们欺负成这样,咱却只能忍了,总觉得憋气又窝火。 当初要是知道他们家是这样的人家,我就算把诗婷的腿打断了,我养着,也不能让她来受这份罪!” “三叔,你也不用想太多,这啥事都是该着,要是没有这事,诗婷还得羡慕城里人的生活,还是不愿在咱青牛村呆着。 你没注意到诗婷现在变了吗? 回去后让她帮着三婶管理账目,有点事做,和你们在一起,很快也就缓过来了。” “嗯嗯,那倒是,倒是!”三叔对于诗婷的转变,自然是看在眼里。 别的不说,她现在不叫自己“爸”又改回“爹”了。 “还有,三叔,刘家兴那边咱们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他不是和我签了要大棚里黄瓜的合同…… 现在他不要了,就属于单方面违约,我不会让他就这么过去的!”闰月轻轻眯了眼,眼里透出一股子决绝。 给你活路你不走,非要往鬼门关上撞,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三叔第二次看见闰月这狠戾的样子,第一次是她打上来宝的门,把他们从她的新房子里撵出去的时候。 这孩子轻易不发火,她一发火就有人要倒大霉! 不过那个人是刘家兴的话,三叔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闰月,那你小心点儿,有事多和秦关商量,他毕竟是从京城来的,见识多。 实在不行就去找找万山海,咱可不要和他硬碰硬,那就是个流氓!” 三叔对刘家兴是没有一丁点好印象。 要不是拗不过诗婷,他当初说什么也不会帮诗婷…… 这等于是把闺女亲手送进了火坑啊。 第二百三十章 要赔偿 三叔三婶帮诗婷把东西刚收拾好,秦关就带着万山海药厂的卡车来了。 实际上那人参也用不着这么大的车拉,可是万山海听说是闰月要用车,就想帮她一把。 就像刘文魁说的,闰月是个极有志气的丫头,不是过不去的事儿,她不会求人。 诗婷的东西一样样装上卡车,巷子里的几个大妈恋恋不舍的过来告别“诗婷啊,回去也好,到你父母身边就什么也不怕了。 一家人有个照应。” “闰月,这诗婷走了,以后你还会来看我们不? 你每次来都给我们带东西,我们还没能给你什么,这心里怪亏欠的。”有个已经开始抹眼泪。 闰月赶紧哄她们“来啊,怎么能不来? 不光我,以后我们谁进城,都到你们这看一眼。 你们有时间也去我们青牛村看看,看看那里的山水,尝尝我们那里的土特产。” “一定去,一定去!快让我抱抱这孩子,刚刚熟了,又要走了,我们想她可怎么办哟!” 诗婷的宝贝女儿,在几个老太太手里传来传去,看得出他们是真的喜欢。 看着东西不多,仍旧装了半卡车。 酒店那边的活,诗婷已经转交给一个大妈的儿媳妇干了。 和那边的账也算清楚,没什么牵挂。 临上车,她回头问站着不动的闰月“闰月姐,你不一起回去?” “我先不走,这边还有点重要的事没办,办完就回去。” 三叔是知道闰月说的重要的事是什么意思的。 他一脸凝重嘱咐道“闰月,家里那边的事有我和你三婶子,你不用担心。 这边你可千万小心点儿,遇事多和秦关商量。” “嗯,三叔你放心,我很快就会回去的。” 闰月替三叔他们把车门关好,一行人挥手告别。 目送着三叔一家人走了,闰月松了口气。 没有了后顾之忧,刘家兴该你倒霉的时候到了! 闰月和秦关回到万山海药厂,直接找到万山海。 原本闰月以为,药厂变成制药公司,那要做的事肯定不少,万山海肯定会忙的不可开交。 可是到了万山海的办公室,她发现万山海正在拿着喷壶给窗台上的几盆花浇水。 “万伯伯,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花了?”闰月一进去就问道。 万山海回过身,放下手里的喷壶,示意闰月和秦关坐下,这才说道“是从,老古说你两盆花卖了五十万那时候开始! 我是个商人,商人就喜欢钱,所以这花这么值钱,我就喜欢啦!” 万山海就这样好,从来不藏着掖着,喜欢钱就是喜欢钱,不给自己找清高的借口。 这也是最让闰月认可的地方。 受过穷,穷怕了,喜欢钱,靠自己的努力不偷不抢去挣来了,有错吗? 当然没错! “万伯伯,我有件事想咨询你一下……”闰月犹豫着开口。 “闰月,你有话就说,跟万伯伯还弄这么客气干什么?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万山海坐直身子,看着闰月拧紧的眉头。 这丫头刚刚到手五十万,绝不会是缺钱,钱都解决不了的事儿,怕是大事儿。 “万伯伯,刘家兴从我那里进黄瓜作为制药的原料你是知道的……” 万山海的心咯噔一下,凉了半截。 刘家兴是被自己给打败的,自己光顾着高兴,居然把这个茬给忘了。 确实是,刘家兴药厂倒闭不要紧,他和闰月签的合同怎么办? 那些黄瓜一天天长大,现找买主是那么容易的? 闰月现在成了他们这场战争的受害者。 一个农村丫头创业不容易,要是一下子因为这事儿,把她压垮了,那自己可难辞其咎啊。 “嗯,闰月”万山海清了清嗓子,不自在的换了个姿势坐着“有什么难处你尽管说,万伯伯只要能帮到你,绝对不会推辞。” “万伯伯,我就是想问一下,刘家兴的那个厂房,还在不在他的名下? 我们签了十年的供货合同,当初可是写好了,无论是谁单方面毁约就要按照每年一万块钱的金额赔偿。 如今我的那些黄瓜都要成熟了,他不能要了,这不是坑人吗? 所以……所以我想和他打官司,要赔偿款,可是我却不知道这里面的程序。 古伯伯您刚和刘家兴打了官司,您教教我现在该怎么办?” 万山海万万没想到,自己和刘家兴的官司刚刚结束,闰月还要告他。 不过站闰月的立场想想,这损失也确实太大了。 “闰月你别急,我给你介绍个律师,这事儿你问他,也可以让他出面替你打这个官司。”万山海拨通了面前办公桌上的电话。 很快便有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扎着深蓝领带的人走了进来。 一进来,那人便恭恭敬敬站在万山海身边,微微倾了身子问“总经理,您找我有事?” 万山海指着闰月和秦关给那人介绍“这是我最好的忘年交朋友。 他们有事要咨询你,你和他们好好谈谈。” “好!”西服男冲着闰月笑了笑,颔首致意。 闰月把刚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得到可以对刘家兴提起起诉的回答之后,闰月高兴了。 他就想替三叔一家出气,治治刘家兴,让他知道知道农村人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要是能拿到他的厂房更好,拿不到以她现在的财力情况,也不在乎! 按照万山海介绍的律师给出的主意,闰月当天便一纸诉状,对刘家兴提起了赔偿请求。 两日后,刘家兴接到法院传票的时候,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 厂子里的那些工人,工资还没结清,他还想把这厂房卖了,然后带着老娘远走高飞。 躲到一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去过好日子。 至于欠那些工人的工资,还有一部分客户的钱,那活该他们倒霉。 也算给他们个教训,让他们长长记性了。 他自己都要活不下去了,哪里还管得了别人! 昨天刘家兴刚刚找到刘玉梅,让她给自己介绍个有钱的主儿,能买的起他这厂房,一次性把钱付清的。 谁知道,刘玉梅跟他大吵大闹,说他丧良心,连老婆孩子都不要,连她这个堂姐都坑。 还说她为了息事宁人,替刘家兴拿了二年的抚养费给诗婷。 这钱,她让刘家兴还她,说她没义务替他养孩子。 第二百三十一章 赔了夫人又折兵 刘家兴被堂姐一顿臭骂,心里窝的那口气还没消,买厂房的下家也还没找到。 闰月告他让他拿赔偿款的传票就到了。 法院的人还因为他又搬了一处地方,传票送的费劲,态度恶劣。 按照刘家兴以前的脾气,早就一个耳刮子上去了。 可是现在他不敢,打完了没有钱摆平,做穷人的滋味,是真真儿的不好受! 不敢为所欲为了。 法院又不能不去,自己要是不去,他们敢不经过自己同意,把自己名下的财产就判给闰月。 其实也就是那坐破厂房。 他已经很久没去看过了。 很久以前趁夜黑,他穿戴严实了,倒是去打探过一回,厂房里能拿走的东西,已经被工人搬空。 能拆的也拆了。 就连大门也卸下去半扇,那些工人也真的穷疯了。 他本想把剩下的半扇也拆下来,拿去卖废品,换点钱花花。 可是弄了半天没拆动,就算拆下来他也怕拿不走。 厂里那些工人为了找他都急红眼了,他也怕那些人逮住他,把他也拆了。 法院开庭这天,刘家兴果然到了,来的还挺早,他已经拿定了主意,闰月不是让自己赔偿吗? 那就把厂房给她。 不过那厂房足有五百平,位置又是市中心,是以前的老纺织厂,父亲买下来的。 当时花了八万。 这又过了好几年,地皮还涨价呢,不能十万就便宜了闰月。 得要她十五万! 这样自己还能剩五万。 五万,一个人换个地方生活,省一点花也够了。 至于母亲,带着也是累赘,父亲要想出来还有些年呢,不如让她找个人家嫁了。 这样他们娘俩都能有一口饭吃。 刘家兴越想越高兴,谁知开庭后,法官居然说他的厂房已经有大面积破损,按原价折算已经算是便宜了刘家兴。 按原价全都给了闰月,他怎么活? 刘家兴当即疯了似的在法庭上就咆哮开了“一伙的,你们绝对是一伙的坑我! 你们这些害人的东西,拿了姓程的多少好处! 你们合起伙来要逼死我。” 结果被法官警告了两次,最后威胁他要把他拘留,刘家兴才老实了。 没办法,谁让自己当初怕闰月反悔,和她签了十万块钱的赔偿款协议,白字黑字写的清清楚楚,还有自己的手印。 本想拿来约束闰月的东西,却成了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刘家兴不服判决也没办法。 现在两手空空,打算也泡了汤。 偏偏闰月这该死的,还申请强制执行,让他连反悔,把厂房低价再偷偷出手的想法也给掐死了。 没办法,只能在法官们的监督下,和闰月签了房屋过户手续。 五百多平的厂房,变成了闰月的。 十年合同,履行了两年,还差八年的正好赔闰月八万。 一切都像冥冥之中注定的,刚刚好。 这还不算完,从房管所一出来,刘家兴就被那些红了眼的厂里工人给堵住了。 按在地上就是一顿揍。 人太多,谁心里都有气,恨刘家兴恨得牙根直。 手下脚下当然不留情。 每人一拳也够刘家兴受的。 一顿暴打,不知道哪个狠人从人缝里给了刘家兴一脚,这一脚不偏不倚,正踹在刘家兴的命根子上。 当即把他疼晕了过去。 还是房管所的人怕出人命,报了警,警察过来才把工人们劝开了。 刘家兴这才得以逃命。 他醒过来,鼻青脸肿,弯腰捂着裆回到和他妈的住处。 把家兴妈心疼的“哎哟我的心肝儿,你这是怎么了?又和人家打架了? 这是伤到哪儿了快让妈瞧瞧。” 刘家兴当然不能让他妈瞧,一把把鸹躁的女人推开。 刘家兴铁青着脸躺在自己的床上。 当晚那东西就肿的像只烤熟的大红薯。 疼的他连翻身都不敢,更别说去厕所了。 好不容易肿消了,刘家兴就觉得不对劲儿,十分的不对劲儿! 他作为一个男人的典型器官,不好使了。 悄悄去医院找医生看过,确实是由于外伤缘故,废了! 说是断了什么神经。 想找诗婷要钱治病,刘家兴又去了那条巷子,可是人去屋空,哪里还有诗婷的影子! 最后一条路走不通,刘家兴怨天尤人恨上了闰月。 要不是闰月这个败家娘们儿,自己何至于身无分文又变成废人。 此仇不共戴天! 闰月不知道刘家兴对自己的仇恨。 万山海帮着她找了个施工队,把厂房拆了,又从原址上建起来一大片更气派的红砖青瓦的大厂房。 前后也才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 需要的制药设备万山海也帮她定了。 开药厂所需的手续,各种证件,也在办理中。 闰月已经跟秦关说好,“药厂建起来后,就交给你管理。 我不爱在城里呆,闹哄哄的让人心都不肃静,这一两天我还要回青牛村去。 离开的时间太长了,家里一大摊事,不能都让三叔三婶操心。” 秦关揽着闰月的肩膀,自然是一万个舍不得。 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他们俩的感情升温很快,就在昨天,他亲了闰月一口。 闰月也只是红了脸,没有反对。 嘴唇上酥麻的感觉还在,闰月又要走了,秦关好像一个被抛弃的孩子,一脸苦哈哈的样子。 闰月抓着他的手摇“好了啦!反正药厂已经开到这里了,我以后也会经常来。 等药厂正式开起来后,也装上电话,我在家里也装上,到时候咱们还可以天天通话。” 秦关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城里的事情解决完,闰月算着家里的那些黄瓜,也该到了要摘的时候。 那拖延成熟药水的效力,最多半个月。 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几天。 再晚,黄瓜怕是要烂在地里了。 闰月想的没错,青牛村现在都乱套了。 大棚里的黄瓜皮都黄了,眼看着变成了老黄瓜,也没等到宏伟药厂的车。 就连侯三儿都坐不住了。 闰月不是不靠谱的人,这么久没回来肯定是在外面遇到了事。 这么多的黄瓜,也消耗不了,不能眼看着烂粪。 偏偏程老三两口子也不在家,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这日,侯三儿找到李强,让他帮着出个主意,看怎么办。 他刚一说出是因为闰月的事找李强,陈翠花就炸了“侯三儿!你是不是有病? 她程闰月的事儿,你找李强干什么? 这事儿和我们家有什么关系?” 第二百三十二章 都喂鸡 侯三儿是什么德行!以前是青牛村的无赖,他能受陈翠花这个? 当即怼了回去“我说陈翠花,你这是什么觉悟?亏你娘家爹和李强都是村干部,怎么就没把你教育过来? 李强要不是这个村的当家人,我找他有个毛用? 你以为村长就是担个名头,每年拿着乡里给拨的那些工资,然后不管老百姓死活? 娘们儿家家的,心眼不大,管的事不少!” 把个陈翠花气的,指着侯三儿“你,你……”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李强看着陈翠花那越发鼓起来的大肚子,离预产期就剩一个多月了,可别伤着自己的孩子。 他拉着侯三儿,去了闰月的大棚,把黄瓜棚子都转悠遍了,也没想出辙来。 关键是黄瓜太多了,要是三棚两棚,他还可以找找几个相熟的村长,让他们看脸面给村里人送送份子。 就算送份子,也是坑人,黄瓜家家户户的菜园子里都有,嫩的还吃不过来,要这老的又有什么用! 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李强很快想到卧虎村的王龙,他不是经常来闰月这里拉柿子么? 现在闰月有难处,他总不会看着不管。 当即,李强骑着自行车,去了趟卧虎村。 找到王龙的时候,王龙正舞舞杂杂指挥着村民建房子。 那房子就在村口,奇怪的是只有四面墙框,没有隔出间数,一点儿也不像住人的样子。 李强问起来,王龙告诉他“是建的厂房,用来腌咸鸭蛋的。 我们已经把鸭蛋注册了商标,就叫‘嘎嘎叫’怎么样?听着像那么回事不?” 李强腮帮上的肉抖了几抖,看来今年的优秀村干部,又要与自己失之交臂了。 说明来意,王龙一听是闰月的黄瓜出了问题,赶紧招呼着村民停下手里的活,高声喊到“乡亲们,闰月那里出了点问题,卖给药厂的黄瓜迟迟没来取,也不知出了什么问题,闰月出门很久也没回来,现在眼看着那些黄瓜都老了,咱们能看着她有损失不?” “不能!村长你就说该怎么办吧?” “对,咱们遇到难处的时候,那些鸭子差点全军覆没,还是闰月救了咱们一个村。 现在她有事咱们必须帮忙。” “是啊,要不是闰月那些柿子卖给咱们,咱的鸭子怎么能养的这么好? 村长不是说了,明年还要往水塘里放鱼苗,到时候还得仰仗闰月,咱们可不能看着她落了难。” “村长,您发话,到底是让我们出钱还是出力,我们绝无二话。” 卧虎村的村民开始捋胳膊挽袖子,就等村长一声令下,就要跑去闰月那里帮忙。 这场面让李强感动,他吸了吸鼻子,心里面酸溜溜的。 王龙能当上优秀村干部,的确是有一定道理的,自己在青牛村,就没有这份号召力。 “你,你,你,还有你,把家里的四轮车开上,记得箱板装高些,咱们去大棚里拉黄瓜,回来喂鸭子。”王龙一声令下,被点名的几个人早就跑回去起车去了。 明知道这是赔钱买卖,没有一人反对。 李强越来越佩服王龙的凝聚力,卧虎村的村民,就是这么无条件的信任王龙。 而自己的青牛村……虽然没人明着反对,可是和人家比,差远了。 很快,八辆四轮车,装着高高的箱板,就朝青牛村浩浩荡荡进发了。 当他们到了闰月大棚附近停下的时候,在大棚里干活的村民全都跑出来看热闹。 见李强和他的自行车被人从车上放下来,就有人上来问“村长,这是干什么? 闰月可没在家,他们不会是来抢劫的吧?” “抢什么劫,人家是来救命的,别瞎说话。 这大棚里的黄瓜,哪边熟的最好?卧虎村要买了去喂鸭子。”李强把在大棚里干活的村民召集在一起问道。 “都差不多,每棚里都有熟透的,要是这样的话,那可太好了,我们现在就去摘。” 说着去摘,还没等动手,就见路上一辆卡车开了过来。 卡车在路上停下,三叔从车上跳下来,一路小跑到众人附近,急切问道“干什么,这是干什么? 怎么这么多车?这是要拉什么的?” 李强和王龙赶紧过来解释“三叔,这不是你们不在家,棚子里的黄瓜都熟透了,再不摘就要烂在地里,这得是多少损失? 所以我们打算买回去喂鸭子,免得闰月赔太多的钱。” 原来是替闰月打算,三叔松了口气“不用了,我回来的时候闰月交代了,说让把老黄瓜摘下来,把黄瓜籽掏出来用水淘洗完晾干,留着有用。 那黄瓜瓢就拉到山上去,全都喂鸡。” 听说是闰月交代的,李强有些奇怪,三叔三婶说是走亲戚,怎么就见了闰月了呢? 抬头朝卡车上看过去,见诗婷正把头从车窗里探出来,朝他这边看。 李强一眼看见诗婷,心脏不受控制的怦怦乱跳。 诗婷变了。 变得成熟了,不再是以前那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她脸上带着浸透世事沧桑的成熟,还有那种见过世面的大气。 她的神态,和闰月越来越像,见李强看她,她还勾起嘴角,朝李强笑了笑。 这一笑,一下让李强想到家里那个母老虎,整天斜瞪着眼睛,没个笑模样。 在家里就像谁欠她八万吊账似的。 她要是像诗婷似的,能给自己个笑脸,自己也不至于下决心要和她离婚。 幸好她还不知道自己的心思,要是知道了,不知得怎么闹腾。 搞不好都敢把肚子里的孩子给弄掉了。 李强收回目光,又收回心思,不好意思的看向王龙。 王龙大嘴一咧,笑了“那也中,只要闰月这边有安排,不至于把黄瓜烂在地里,我们也不在乎跑这一趟。 那我们就回去了,村里事太多,要是这边再有什么事用到我们的,尽管说!” 卧虎村的车队调了个头,又开回去了。 李强这才低声问三叔“三叔,车上坐的是诗婷?她回娘家来啦?” 三叔叹了口气,也不隐瞒“唉,回来了,离婚不走了,等你有时间,把她孩子的户口落到我们家名下,这事儿还得麻烦你!” 李强说不上为什么,听说诗婷离婚了,心里还有一丝小喜悦。 第二百三十三章 端倪 打发走卧虎村的人,三叔指挥着大卡车直接开到他家门口。 路过村口大榕树的时候,那些和刘猛学竹编妇女,全都侧头去看。 齐刷刷的像是一排站岗的瞎目杵子似的。 有人眼尖,从车窗看见诗婷刻意避过去的侧脸。 大卡车开过去了,那个妇女还追出几步,想要看个清楚“哎?你们看清没? 车里坐的是不是程老三家的诗婷?” “是诗婷有什么不对吗?人家嫁出去那么长时间,就不许回娘家啦?” “是诗婷,我看清了,她怀里还抱着个孩子,都生娃儿了!” “不对呀,她回娘家怎么跟搬家似的,拉了半车东西?” “有小孩子出门就是这样,包被骚垫子,小衣小裤奶瓶子,哪样都少不了。” “那也不对啊,我怎么看那车上还有桌椅板凳,洗衣机什么的?” 李强结婚的时候买了台洗衣机,所以村里的妇女们眼馋的眼珠子都是血红的。 现在一看车上的洗衣机,顿时引起了兴趣。 “我去看看去,你们接着学!”屁股上长刺的晓梅,早就坐不住了,正盼着哪家打个架,哪家出点事儿,她好去看热闹。 这会儿正好,热闹就来了。 她翘着脚,奓着两只手,跑的飞快,生怕错过了第一手新闻。 等她吸着卡车的尾气,跑到三叔家门口的时候,三叔正和司机还有几个面生的人卸车。 晓梅假装从这里路过,站到墙边探头探脑,捉住三叔的目光眼里闪着亮问“三叔,诗婷回来住娘家怎么还带着家具? 这洗衣机可是好东西,她给你买的?”边问还走过去,伸手在洗衣机上摸了摸。 三叔自然知道晓梅是个什么德行,哪儿有事哪儿到。 而且嘴浅的像个碟子,狗肚子装不了二两香油,什么话都往出沁。 谁家里的事要是让她知道了,那不出一个时辰,全村就都知道了。 三叔呱哒撂了脸“晓梅,你不去学编东西,遥哪乱走啥呢? 闰月可是把咱们村的竹编卖到国外去了,还收了定金,你不好好学,到时候没钱赚可怨不得别人。 至于我们家诗婷,不走了,哪儿好能有咱青牛村好?” 三婶帮诗婷把孩子送进屋去,出来的时候正好听见三叔和晓梅的话。 她心里怨老伴多嘴,跟她一个看笑话的人说这么多干嘛? “快点卸车,人家还急着往回返呢。”三婶没好气的吆喝一声。 三叔赶紧往屋里搬东西。 晓梅朝地上“tui”了一口“谁爱问你家的事儿? 什么哪好能有青牛村好?分明是被人家给休回来了! 那洗衣机都是旧的。还以为我看不出来? 青牛村再好,能有成里好?糊弄鬼呢,以为我看不出来?” 再次回到大榕树下,晓梅真就成了活广播“你们等着看吧,诗婷准是被人赶出来了! 程老三说的好听,说什么青牛村好,诗婷不回去了,人家不要她了,她回哪儿去?” 晓梅的话,成功引起了妇女们的兴趣,她们停下手里的活儿,朝晓梅看过来。 晓梅这个人来疯就更得意了“她拉回来那些家具,也都是用过的,是旧的,我还以为是什么好玩意儿,没准是人家扔了不要的,要是我,给我都不要……” 晓梅说这事和人,刘猛和巧儿都不知道,他们俩也没多大兴趣。 巧儿手里正编着一个半圆的花篮,是挂到墙上的那种。 可是花篮梁遇到了点困难,刘猛手把手的教她。 两个人柔情蜜意,看得晓梅心痒痒。 胖子就从来不会对她这么温柔,说话高声大嗓像吃了火炮似的。 突然晓梅想起三叔的话,好像是说闰月签了把花篮出口的合同。 晓梅停嘴,从地上拿起她编的稀疏,蝈蝈笼子一般的花篮。 挤到刘猛身旁蹲下,用胳膊肘碰了碰刘猛“刘猛兄弟,你说你一个男人,这手咋就这么巧了? 嫂子这花篮编的实在不像个样子,你给俺看看是哪里的毛病?” 巧儿抬头,看了眼晓梅那贱兮兮的样子,脸上不悦,往一旁挪了挪身子。 刘猛也紧跟着巧儿挪过去,这才指导晓梅。 刚才晓梅正讲的热闹,妇女们听到兴头上没动静了。 一个个心痒难耐。 “晓梅嫂子,你还听到啥了?给咱们说说呗?” “对啊,这天儿热的,不说话都要睡着了。” 晓梅把舌根底下的话,压了好几回,硬是压不住。 “我跟你们说”她压低了声音,甚至没看见从一边走过来的村长李强“我听程老三说,闰月跟人家签了竹编出口的合同,连定金都拿了。 她这是没回来,等她回来了,咱们就要有钱赚了!” 晓梅说的声情并茂,这个话题关系到这里学竹编的所有人。 就连刘猛和巧儿,都停了手里的活儿,“真的假的?” “程老三说的还错的了? 他和闰月那是啥关系?那可是亲叔亲侄女,和亲爹差啥? 她还能骗程老三?” 晓梅这时候才知道着急,把手里的畸形花篮一个劲儿往刘猛眼前送“刘猛兄弟,你快给嫂子看看,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所有人都激动了,出口啊,她们编的花篮出口,去赚洋鬼子钱去了,不好好学不就赚不到钱了? 再说出口的东西,质量肯定要求严格,可别等闰月回来了,把她们技术不行的给开了。 停止了八卦,人人心里憋着一股劲儿,不光要学会了,还得学好了! 李强心里面五味杂陈,闰月越干越大,跟外国人都做起了买卖。 现在别说她不同意跟自己搞对象。 就算她同意,自己都觉得配不上她。 自己能力不行,还是二婚,干脆断了对闰月的念想儿。 闰月是飘在半空里的七彩祥云,自己就是地上的一块土坷垃。 七彩祥云和土坷垃怎么能走到一起? 李强抬头,被太阳刺眯了眼,天空那样高远,湛蓝不染一尘,那个梦,梦里那个冰清玉洁的女子,终于离他越来越远。 路过自家门口的时候,听到老娘和陈翠花又吵了起来。 这俩人吵架就像一日三餐里的盐,日日都缺不了。 李强莫名心烦,脑子里又浮现出诗婷的笑脸。 路过家门口,也不进去,着了魔似的继续往前走。 第二百三十四章 礼物 这一走便走到了三叔家门口。 恰逢卸完了车,三叔去找蓝月,让蓝月想办法去给孬小送信儿,就说取人参的人来了。 这是临回来时,闰月交代的。 三婶子刚刚给孩子洗了尿湿的裤子,端着一盆子脏水朝大门外倒。 水都泼出去了,这才看见李强。 收是收不住了,还好李强躲得快,只浇湿了鞋子。 “哎呀,村长啊这可怎么话儿说的! 我没看见,没看见。”三婶子扯着袖头,就要给李强擦溅到脸上的几滴脏水。 李强一把抹干净了“不妨事,不妨事,我也是没先给个动静。 刚才三叔说要把诗婷孩子的户口落到咱青牛村,我来看看是什么情况。” 三婶一听村长主动要给孩子落户口,感动的稀里哗啦,一迭声儿的把人往屋里让。 临近门口还喊诗婷“诗婷啊,你快看看谁来了,还是咱乡里乡亲的好,李强帮孩子落户来了。” 诗婷抱着孩子从屋里接出来,客气的和李强打了个招呼,把人让进屋。 爱干净的诗婷刚洗了个澡,湿头发搭在肩上,身上还有蜂花洗发水的味道。 甜香味儿直往人的鼻子里钻。 李强的眼睛就多在诗婷身上停了一小会儿。 就那么一小会儿,李强就感觉自己浑身发热,就连嘴里都干了。 脸也不自觉红了。 原来他的所有心思都在闰月身上,这一把闰月从脑子里摘出去,这才发现,诗婷原来也是很漂亮的。 别的不说,就她的皮肤就比村里的女人们白净不少。 还有那生完孩子也没改变的身材,哪哪儿都比家里那个母老虎强。 “诗婷啊,听三叔说你要把孩子的户口落到咱青牛村?”李强脸上的笑意,直达心底。 “我回来时是这么商量的,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有难处?” 诗婷一开口,那温柔的语调,略带感伤的表情,让李强生出一种保护弱者的欲望。 “那有什么难处!你和别人情况不一样,孩子随母亲落户,也是法律规定可以的,这事儿就交给我办好了!”李强就差拍胸脯跟诗婷保证了。 话落,李强才想起一个更重要的问题“孩子的户口落到咱们这,你丈夫就没有意见?” 现在的人哪个不想削尖了脑袋往城里去? 一个城镇户口几千块钱都下不来。 农村姑娘要是能嫁给城里人,那简直都一步登天,走路胸脯都挺得高高的。 诗婷反其道而为之,难道是…… “离了,以后我就带孩子在农村,再也不去城里了。”诗婷倒也大方,甩了甩头发,毫不忌讳。 也忌讳不了,女人住娘家也是有时有晌的,不用时间长,自己住上十天不回去,村子里的人就得起疑心。 还不如干脆点儿,主动招了算了。 “离了好,离了好。那这孩子落户的事儿,就交给我吧。”话一出口,别说诗婷,就连李强自己都愣了。 人家说离婚了,自己不宽慰几句,怎么说了句“离了好!” 眼见着诗婷脸上有了阴晴不定的愠色,李强赶紧解释“我是说,这日子要是过不下去,还不如早点离了,免得两人都受折磨,就像我们家,天天吵架,家也没个家的样子。” 听李强主动说起他自己家的事,三婶赶紧劝“女人怀着孩子辛苦,你多体谅体谅翠花,等孩子生下来就好了。 你娘那脾气以前就不好,你也别都听她的。” “我知道了婶子,等孩子生下来就好了。”李强说完,捏了捏诗婷女儿的小脸蛋,夸赞了孩子几句,起身走了。 诗婷看着李强的背影,若有所思。 不知道当初闰月要是嫁给他,他会不会过上想要的日子。 “这孩子也是个可怜的,娶陈翠花那一天就心里不甜……”三婶接过诗婷怀里的孩子,把李强一家的事,跟诗婷从头学了一遍。 诗婷在心里感慨一番,果真是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也是闰月不知好歹,要是有人对自己这么好,自己肯定不会拒绝。 可惜,那个刘家兴就是个混蛋,根本不把自己当人看。 还有他妈那个老妖婆,以前都怪自己老实,要是现在,她敢欺负自己,不打断了她的腿! 三婶看出诗婷心里有心事,就知道她想的是什么。 “诗婷,我和你爹盖这么大个房子,就是为了把你接回来住,你别想那么多,咱家又没有儿子,没有嫂子和弟妹嫌弃你。 将来我跟你爹老了,这一片产业不都是你的? 人嘴两张皮,谁爱说什么让他们说去,你不听就得了。 咱们关门过自己的日子,碍不着别人。” 诗婷果真把她娘的话听了进去。 在城里她也折腾累了,回到家山清水秀的,心情都放松。 住上个三五日,就觉出乡下的好来。 没有车马喧嚣,睡觉睡到自然醒,早起叫醒她的还是天然闹钟大公鸡。 就连小女儿,都比在城里时更听话了。 每天吃饱了,就和自己的母亲学说话,嗯嗯啊啊的婴语,一说就是半天儿。 回到青牛村父母身边,诗婷才觉得这是人该过的日子。 要是就这么下去,守着父母和孩子,也挺好的。 这天早上,李强又来了,推着辆二八大杠自行车,一看就是新买的。 他把车子支在三叔家门口,进去和诗婷要了医院开的出生证明,又要了三叔家的户口簿,说是去乡里给诗婷的孩子上户口。 诗婷还临时给小女儿娶了个名字,叫程安安。 祈盼她一生平安的意思。 李强是早上走的,到了下午便回来了,说是落完户了。 把户口簿递给三叔,他又从兜里掏出一套小衣服,粉色软棉布的小半袖,粉色开裆小裤,裤子的两个膝盖还贴着两只鸭子的贴布绣。 诗婷说什么也不要,说“让你给办事,怎么还能让你破费,这衣服留着你家孩子出生穿吧。” 李强恼了“我还能亏了自家孩子? 我这个做舅舅的,怎么也得给外甥女点儿见面礼吧? 你不要,我就扔到外边去。” 三婶一看李强生气了,赶紧接过来“那就让我们安安谢谢她舅舅,让她舅舅费心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 闰月回来了 让三婶一家想不到的是,自从收了李强的小衣服。 他就隔三差五,不是送玩具就送吃的. 三叔和三婶怕陈翠花知道了,再和李强吵架,可是李强都是扔下东西就走,连让人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幸好,陈翠花好像只对闰月有敌意,对于别人和李强走的近了,并不怎么在意。 闰月临上车之前,发现火车站附近新开了一家服装店。 作为一个曾经做过服装生意的人,闰月好奇就走了进去。 结果让她没想到的是,就相中了一条裙子。 红底白花,稀疏的几朵花,腰收的也细,长及脚踝很显身材。 闰月越看越喜欢,想着诗婷和自己身材差不多,就一起买了两条。 回到青牛村的时候,闰月先到了大棚。 三叔带着干活的工人,已经把棚里的黄瓜摘的差不多了。 地头的树林里,老黄瓜堆成了小山。 抠出来的黄瓜籽,用水淘洗后,放到太阳下的篷布上。 人们一边干活,一边说着话,就看见闰月从土路上走过来。 侯三儿跳马猴子似的,一蹦三尺高跟闰月招手“闰月,你总算回来了,你快来看看,我们弄的对不对?” “闰月,你怎么出门去了这么多天? 你不在家,我们都没有主心骨了!”胖子自从瘦下来,整个人都精神了,这会儿看见闰月,他傻乎乎的笑。 “闰月,大棚里的桃花又开了,今年厚得狠,怕是到了冬天,又要收不少桃子!” “……” 听着大家伙的汇报,闰月心里升起亲切感。 还是自己的家好啊! 跟大伙寒暄几句,闰月又纠正了些他们干的不对的地方,这才一路打着招呼,朝村里走过去。 路过村口大榕树的时候,那些个妇女一见闰月回来了,呼啦啦迎上来,把闰月围在中间。 你一嘴我一嘴打听竹编合同的事情。 “闰月,咱们的东西真能出口?” “嗯,定金都拿了。” “闰月,出口的东西很贵吧?” “是有些贵。” “那我们是不是要赚大钱了?” “那得看你们手艺怎么样?要求很严的,编的不好的不过关就不行。” 人群里的晓梅往后缩了缩,使劲掐了掐自己的手。 她恨自己笨,也恨自己以前总是得罪闰月。 现在有了赚大钱的机会,要是闰月记仇,不用自己可怎么办? “闰月,那咱们以后是拿自己家里编去,还是建个竹编厂,都在厂子里编?” “拿家里去吧,我现在太忙,没精力建什么厂子,再说又要批地皮,又要建厂房,太麻烦。”闰月主要是不想和李强接触太多,他那个老婆好像和自己有深仇大恨,见了面就黑眼蜂似的,恨不得咬死自己。 还是避避嫌的好。 “那竹子呢?山上的竹子让我们随便砍吗?”说话的是躲在人群后的晓梅。 声音不大,但是确是大伙面临的实际问题。 竹子要是随便砍,她们在自己家编,动动手就能卖高价,还不用本钱,这可是无本万利的好事! 人群瞬间安静,女人们等着闰月的答复。 这两年来,闰月似乎是很好说话的样子,跟谁也不计较。 再说她承包那座山,栽了那么些竹子,怕是也不在乎让大伙砍些吧? 各怀心事的女人们,小心打量着闰月的脸色。 闰月眯了眼,从人群扫视一周,见女人们不敢和自己对视,这才开口问道“你们都是这么想的?” 没人说话,脸上的表情却暴露了她们心里的想法。 闰月嗤笑一声“那竹子是我大老远从别处买来的。 也是我花高价雇了刘猛父子俩给伺候起来的。 那座山……”闰月抬手指了指青牛山方向“也是我花钱租下来的。 你们也都分到钱了吧? 现在居然想去我的山上随便砍竹子? 这话怎么说得出口?” 闰月恼了,她没想到自己带着这些人赚钱,她们居然要从自己身上咬下一口肉来,这人还真的不能惯太狠了。 “闰月,话也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你那山上那么多竹子,栽了不就是用的? 实在不行,你卖给我们,价钱你定,五分钱一根,一毛钱一根我们都没有意见。”晓梅反正也把话说出去了,这会儿干脆也不怕了,看看闰月什么反应。 闰月笑了,笑的心寒,“五分钱一根,一毛钱一根? 现在雪糕还五分钱一根呢?你们以为我那竹子是那么容易长成的吗?” “就是,这竹子可不容易栽,得费好大心劲呢! 特别是青牛山上土层薄,风大一点儿竹子就容易刮倒……”说话的是一直坐着没动的刘猛。 闰月这竹子伺候的有多困难他知道。 楠竹村那边的竹子都长了几十年,一场泥石流还全都废了呢。 闰月这新栽的,经不起这么多人瞎折腾,弄不好绝种都有可能。 要是真绝种了,那自己这爷俩,以后就没活干了。 “竹子的问题你们就不用管了,山上的竹子是我私人的财产,谁也别惦记。 我会叫人砍下来,给你们分下去,你们编这些东西就拿手工费好了。 材料我出,成品算我的,我给你们工钱。 但是你们要给我保证质量,要是编的不好,各位姐妹可别怪我不客气。 该返工返工,该停工停工。” 本来闰月的好心情,让这些女人们给整没了。 撂下这句话,闰月抬脚就走,一边走一边想,这修路的事,还是再等等吧。 一个是城里的药厂那边还没申请下来,申请下来还得一笔钱。 再一个,修路本是想给村里人做件好事。 要是这些人觉得自己是应该的,不领情不谢意那就算了。 自己的钱也是辛苦挣来的,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闰月走到三叔家门口,想到自己给诗婷带的裙子,直接拐进三叔家院子。 让她没想到的是,李强居然也在,而且怀里还抱着诗婷的孩子,逗得孩子“咯咯”直笑。 诗婷在院子里给孩子洗衣服,三叔和三婶也在大棚那边忙活。 闰月叫了声诗婷,又朝李强点点头“诗婷,我给你带回来条裙子,我也买了一条,你试试看好不好看?” 第二百三十六章 我警告你 诗婷在裙子上擦擦手,接过闰月递给她的裙子“闰月姐,又让你破费了,以后可千万不要买了。” “诗婷你不用客气,不过是一条裙子,我还买得起,你快去试试,看看合不合适?” 诗婷点头,拿了裙子转身进屋。 李强仍旧逗弄着怀里的孩子,只看了闰月一眼,甚至连话都没说一句。 他这样的态度,倒让闰月有些不适应。 以前每次见了自己,李强都陪着笑脸,没话找话,气氛不至于僵住。 今天他这是怎么了?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就这么喜欢别人的孩子? 闰月兀自猜测着,诗婷已经换好裙子出来了。 她这段时间在娘家养的好,又省心,脸蛋有了些肉,也红润了。 白净的皮肤再衬上红裙子,就像《大众电影》上的明星。 诗婷扯了扯裙摆,伸着手在原地转了一圈,让闰月看“闰月姐你看我穿好看吗?” 自从嫁进刘家兴家两年多,诗婷还没买过一件新衣服。 父母去看她倒是给她买了两件,不过他们是瞒着她买的,怕她不要。 那衣服样式有些老,颜色也深,她一直没穿。 现在闰月给她买的这件,她很喜欢,非常非常喜欢。 “嗯……”闰月一只手捏着下巴,仔细看诗婷的裙子,想着自己穿上应该也是这个效果。 自己的眼光还没退步,确实挺漂亮的。 不过没等闰月开口,李强就在一边接道“好看,真好看! 诗婷皮肤白,穿什么都好看。” 李强的嘴,什么时候这么会说了? 就连他追闰月的时候,也没这么夸过闰月。 诗婷和闰月一起朝李强看过去。 李强略有些尴尬,把孩子递到诗婷手上“你们姐俩唠着,我去村上还有点事儿。”说完抬脚就往出走。 等他走远了,闰月才想起来问诗婷“李强来干嘛来了?” 诗婷顿了一下,看向大门口“他也没说什么事儿,就是从这里路过,见我带孩子洗衣服,过来说几句话。 顺便帮我带带安安。” “他那个媳妇可不是省油的灯,疑心又重,以后离他远点儿,被他媳妇骂一顿犯不上。”闰月好心嘱咐诗婷几句。 “好,我知道了闰月姐,谢谢你给我买的衣服,我太喜欢了。”诗婷眉眼含笑,看得出是真的高兴。 “嗯,我自己也买了一件呢,以后遇见好看的我再给你买。” 闰月跟诗婷说了几句话,告辞离开。 刚出了三叔家院子,还没走出去一百米,陈翠花就从一处院子的角落里窜了出来。 她一只手拄着腰,一只手放在高高凸起的大肚子上,把闰月吓了一跳。 闰月下意识后退了两步,这女人看着像是要生了,这时候可不能惹祸上身。 陈翠花挑衅的看着闰月,一张长满了妊娠斑的脸,越发黑丑了“怎么了?姓程的你怕了? 真不愧是小狐狸精,一回来就勾引别人家男人。 我就不明白了,村子里那么多男人,你找谁不好,怎么就可着我们家李强一个人祸害?” “陈翠花,你别血口喷人,我可没和李强怎么样。”闰月本想绕过陈翠花,快点离开,免得和她纠缠不清。 可是她往哪边走,陈翠花往哪边堵,就是不让闰月过去。 为了避免发生肢体冲突,闰月又不敢离陈翠花太近,怕被她讹上。 陈翠花仗着闰月不敢碰她,继续骂道“姓程的你别不承认,你从村口过来我就看出来了,我跟了你一路,刚才明明看到李强从程老三家走了,你是后出来的。 你居然还不承认,你们奸夫淫妇,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明目张胆约会,你敢不敢跟我去程老三家对证?!” 闰月鼻子差点气歪了,要不是看她是个待产的孕妇,早就一大耳刮子呼上去了。 可现在…… 算了,就当被狗咬了一口。 闰月从旁边的一条小巷子穿过去,换了条路朝家里走。 把蓝月一个人扔在家里这么长时间,不知道那孩子怎么样了。 陈翠花找茬不成,肚子里窝着一肚子火儿,又跟不上闰月,只好在闰月后边喊了几句“程闰月我警告你,以后离李强远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然后喘着粗气回了家。 闰月路过来宝家养鸡场的时候,想着把大张那里需要高品质鸡蛋和鸡的事情告诉来宝,让他和大张联系联系,鸡蛋现在就可以给他送。 至于乌鸡和乌鸡蛋,到秋也差不多了。 闰月刚拐进来宝家的养鸡场院子,就看见来宝拿着一根手腕粗的木棍,正朝秋儿身上招呼。 来宝咬着牙,看样子气的不轻,像只发疯的野兽,一棍接一棍,也不管脑袋屁股,使劲朝秋儿身上招呼。 秋儿咬着牙,两只手护着脑袋,一言不发任凭木棍打在身上发出“砰砰”的声音。 桂花正忙活着拉架,一会儿去抢来宝手里的木棍,一会儿又替儿子挡着,挨了几下。 闰月急忙跑过去,扯开来宝的手腕,把木棍抢了扔在地上,同时大喊道“哥,你干嘛?有你这么打人的吗? 你把他打死了怎么办? 秋儿又犯什么错了,你告诉他,教他不就行了? 教育教育,那是要教着养的,要不怎么不叫打育? 你打能把他打明白吗?你看他服你了?” 秋儿从地上站起来,抬起一只袖子,使劲擦了下嘴角流出的血,小胸脯剧烈起伏着。 两只眼睛恶狠狠盯着来宝,好像要把他给自己的惩罚,再还回去。 来宝愣了一会儿,语气软下来“闰月,你不知道,这孩子都让他姥姥惯坏了。 啥事都敢干!就学习整不好。 这不,又闹着要退学呢!” 闰月看向秋儿问“你为啥要退学? 你现在才多大?下来能干什么? 也像你爹似的,整天熏着臭鸡粪养鸡?” “老师不让我升级,说我成绩不好,升级也跟不上。 他们都上三年级了,还让我上一年级!”秋儿喊得理直气壮,好像说的不是他自己的事。 还上一年级,这事确实挺丢人的,闰月知道,蓝月自己已经学到五年级的课程了。 现在跳级上初中都可以。 是自己怕她住校不习惯,想让她明年再去的。 秋儿这是伤了自尊心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 他叫哥了 “小兔崽子,还说不服你了,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来宝弯腰捡起被闰月扔在一边的木棍,又要打秋儿。 被闰月拦下。 “秋儿,你一年级的字都认不全,这长大以后能干啥? 别的不说,去城里,见男女厕所都不分吧?”闰月还想苦口婆心,谁知秋儿根本就不听。 他倔倔的把脸扭到一边,瞅着地面表示自己的反抗“反正让我去学校,我也听不进去!” “小兔崽子,听不进去你还有理了! 你姑当初上学的时候,家里穷,连油灯都点不起,她怕影响我们睡觉,不知从哪儿捡来的蜡烛头儿,蹲到锅台边学习。 那时候谁管了?也就是你爹那时候没本事,供不起她,让她辍了学,要是现在……” 来宝说完吸了吸鼻子,有对闰月的愧疚,也有对秋儿不争气的心寒。 闰月眼窝一热,想不到哥还能说出这种话来。 都说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可这不幸归根结底,还是得归结到没钱上。 “好了,哥我找你有点事儿,我认识个三星级酒店的老板,他们酒店要升四级,可是这次没通过,说是差到了食材上。 他们酒店用的鸡和鸡蛋不合格。 我回来之前跟他说过了,你这两天把你的鸡蛋给他送过去一箱。 至于鸡,就等着我那些乌鸡长大了,你把鸡场里的鸡替换下来。 然后这种洋鸡就不要养了。 要做事业就做好,现在专门养乌鸡的还没有。 到时候等乌鸡下了蛋,你们也可以定制些纸箱,做成品牌,这样价钱也上去了。 一样挨累,能卖的贵些就卖贵些。 我大棚那边有不少不要的黄瓜瓢,你们去取回来些喂鸡,也不要总是喂草和柿子秧,那上面的营养成分没有果实多。” 来宝和桂花面面相觑,闰月这么替他们考虑,难道是原谅他们了? “闰月……”来宝喉头哽了一下“谢谢你替我们考虑,以前是哥不对,哥滚蛋,哥对不住你。” 闰月也不阻止来宝扇他自己的嘴巴,对自己的亲妹妹做出那些事情,他是活该! “那哥我先走了,过会儿我让蓝月把张老板的电话和地址给你送过来。” “哎哎,闰月你去忙,去忙。” 来宝和桂花两个把闰月送到门口。 看着闰月的身影远去,来宝激动的问身边的桂花“闰月管我叫哥了,她叫哥了你听没听见? 自从她回来,这是头一次管我叫哥。” “听见了,她叫了三声,来宝,她这是原谅咱们了吧?” “应该是,要是不原谅,怎么能给咱们出赚钱的主意! 到底是亲兄妹,哪能真记仇呢。 桂花你快,快逮一只鸡来,我给闰月送过去,我看她这段时间好像又瘦了。” 桂花嗔怪的用手指点了来宝的脑门“看把你高兴的,闰月这次要是真能原谅咱们,等她和秦关结婚的时候,咱们给她包个大点的红包! 多给她些陪嫁。 以前没少花闰月的钱。” 秋儿见爹娘的注意力都被姑姑给吸引了过去,趁他们不注意,滋溜一下,从他们身边跑了。 闰月回到家,见蓝月伏在书桌上看书,已经睡着了。 天气热,这孩子又舍不得开电风扇,脑门上全是汗珠。 闰月悄悄打开风扇,把风调到低档,对着蓝月。 又把从城里给她带回来的书,笔,和两件新衣服放到她旁边。 这才一个人去了厨房。 厨房里放着一小盆粟米饭,已经凝成了块,一看就是剩的。 自己不在家,蓝月连菜都不做,桶里的油还是走时那么多。 这孩子懂事的让人心疼,要是秋儿有她哪怕三分之一,哥嫂也不白忙活。 也有个盼头。 闰月叹了口气,找出围裙扎上,洗净了手,盛了两碗面放到盆里。 想了想又打里一个鸡蛋,放水搅成面絮,又和成一块略硬的面团。 拿了两个鸡蛋,洗了几朵蘑菇,蘑菇还是新鲜的,应该是蓝月采回来的。 把蘑菇切碎,放几片白菜叶,炸了一碗鸡蛋蘑菇酱。 又学着三婶的样子,做起了手擀面。 闰月做饭不在行,以前和哥嫂在一起的时候,都是干家里的粗活。 担水,烧火,喂鸡猪,就和以前大户人家的粗使丫头一样。 所以有时候做饭,还不如蓝月做的好。 闰月做了手擀面,刚把面条煮好,蓝月就跑了过来。 “闰月姐,你回来了!”还没看见人影,惊喜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家里有个人盼自己回来,让闰月心里一暖。 “赶紧洗手吃饭,面条都好了。”闰月看了眼蓝月,把面条盛到一个盆里。 两个人吃饭的时候,闰月又问起秋儿的学习情况。 蓝月吸了一口面条说道“我也不太知道,我们俩不是一个年级,不过我听别人说,他数学考了三分,语文考了八分。 在班级里排了倒数第二,所以老师说等暑假完事升级的时候,不让他升。” “就这成绩还考倒数第二,那倒数第一是谁?” “是晓梅家的狗蛋,交了两张白卷,好像是秋儿让他这么做的,还给了他一块钱。 说是怕回家他爹娘打死他,这才让狗蛋故意这么做。” 闰月简直想拿一根面条把自己吊死。 秋儿脑子不笨,就是用不到正地方,这孩子要是有个好人管教,绝对能成才。 闰月和蓝月刚刚吃完饭,就听见小狼趴在大门口嗓子眼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一听就是不常来的人来了。 闰月怕小狼闯祸,赶紧迎出去,就看见李强站在大门口,伸着脖子朝里望。 又忌讳小狼的威慑,不敢离得近了。 闰月皱了皱眉,躲还躲不及呢,这又跟家里来了。 “村长,你有事儿?”闰月站在门里问道。 半点没有要出去,和让李强进来的意思。 李强见闰月不让他进院,试着朝大门靠近一步,这才小声开口道“闰月,我听说你要开竹编厂? 这两年咱们村也没什么企业,你也知道乡里年年都有优秀村干部的竞选。 你能不能……能不能挂靠到我名下,就说是我扶持的项目? 要是我得了这个优秀村干部,那可有不少奖励呢,我不要都给你,我就要个名誉就行。” 第二百三十八章 再说吧 闰月看着李强那一脸的期盼,不知为什么,就是讨厌。 他找自己要政绩,好像有两三次了。 就这,也没能帮他拿到什么优秀村干部的名额。 闰月本想拒绝,让他踏踏实实找机会给老百姓干点实事。 可是看看李强脸上还有一丝一事无成的羞耻,闰月想了想“再说吧,竹编厂还没确定下来,等确定下来再说。” 李强见闰月含糊其辞,动了动嘴唇,终于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转身离开。 他明明听闰月在大榕树下说,竹编要出口,而且已经收了人家的定金。 都是板上钉钉的事了,现在说“再说”那就是不愿意。 磨盘岭的兔子已经成了规模,老丈人那人做事认真,一条道走到黑。 每年从磨盘岭卖出去的兔子,已经达到了里几万只。 周围城镇卖兔肉的几乎都是磨盘岭的兔子。 乡里已经记名表扬了好几次。 王龙那边,咸鸭蛋一上市就取得了很好的效果。 现在他们的鸭蛋和白条鸭,都已经名声在外,这些都离不了闰月的帮助。 以前求到闰月那里,闰月还毫不犹豫的帮自己,这次到底是怎么了呢? 李强神情落寞的回到家,还没进门就听陈翠花骂骂咧咧“那个不要脸的狐狸精,让我骂一顿连个扁屁都没敢放。 要不是理亏,她能老实听着? 要我说你们娘俩准知道这事儿,你儿子和那个狐狸精肯定没断利索!” “没断利索也是你逼的,哪有人家过日子天天骂? 这不是搅灾是什么? 你大着个肚子,也不知道给自己修点好儿,将来生产的时候也顺利点。”李强娘的话更狠毒。 听的李强都皱了眉。 他恨不得现在就和陈翠花离婚,可是她爹那关,说实在的,李强有点惧。 一脚门里一脚门外,李强提高声音吼了一嗓子“都消停点吧,也不怕让人听了去丢人!” 进得院去,看见陈翠花那几乎能遮得住饭菜香味儿的头发,和灰朴朴衣袖,溅着泥点的裤子,无一不油腻。 跟那些成年累月下地干活的庄稼人没有一点区别。 再想想闰月和诗婷…… 李强连吃饭也没有了胃口,恨不得陈翠花现在就把孩子生下来,然后好找个借口跟她离婚。 这日子实在是没法过了。 李强是这么认为的,陈翠花却仍旧为了保护自己的婚姻,做着斗争。 她时刻防着闰月在她和李强之间插足插手。 整日扶着大肚子,也不嫌辛苦,不是跟踪闰月,就是蹲守李强。 只有他们两个不在一起,她才能放心。 闰月大棚里的黄瓜,很快就抠完了籽,黄瓜瓢给王龙拉去几车,让他喂给那些鸭子,以感谢那日他们村的村民出手相助。 又让来宝拉去一车,喂给了鸡场里的鸡。 第二日来宝便找到闰月,眼里直放光“闰月的你这黄瓜到底是怎么种出来的?那些鸡吃了,下了好几天双黄蛋。 我把这些双黄蛋挑最好的留了一部分,打算送到大张的酒店去。 能不能做成这笔生意,就靠这些鸡蛋了。” “咱们村的地,适合种黄瓜。”闰月编了个瞎话骗来宝,来宝还就信了。 “也是,这地以前谁舍得种菜,都是用来种粮食的,种菜的你是头一个,所以别人才没发现。”来宝自从闰月叫了他几声哥,见着闰月就笑呵呵的。 闰月让人把剩下的黄瓜瓢都送到山上,放到孬小指定的地方。 之所以让孬小指定地方,就是怕上山的人发现那些人参。 黄瓜处理完,又把黄瓜秧拔了,闰月又指挥着工人种下了今年的第二茬黄瓜。 开始的时候,大伙还都不解,上一茬黄瓜都砸到手里没卖出去,还接着种? 这闰月怕是脑子里进水了,怎么手里有了点钱,就开始胡作非为了呢? 就连刘香香过来,都劝闰月“种点别的吧,别可着一样来。 比如栽点苹果树什么的,去年的桃子咱们就没少赚。”确实是没少赚,刘香香用那笔钱,把家里的平房都换成了楼房。 日子越来越好,她和陈刚感情也越来越好,现在都已经把要孩子提上了日程。 就连刘文魁老两口,也抓紧时间养身体,打算帮他们俩带孩子呢。 所有的事都向好的方向发展。 唯一不太如意的地方,就是药厂那边的手续迟迟下不来。 秦关连需要的制药设备都安装好了,审批手续仍旧没下来。 这让闰月有点急。 闰月抽空去了趟后山,山上的君子兰长势异常的好,大部分已经开花,没开花的也抽了花剑,半片山坡煞是好看。 回到家后,闰月就给秦关写了一封信,他也忙了这么久药厂的事情,想让他回来放松一下。 给秦关的信刚刚寄走,刘猛就找到了闰月。 他红着脸嗫嚅着,好半天也没把来意说明白。 把闰月急得,催又催不得,猜又猜不透。 最后没法,刘猛终于憋出几句“闰月妹子,我爹让你去家里一趟,说有事和你商量。” 刘大爷有事找自己,那肯定是竹子的问题。 刚刚找到竹编的买主,这竹子可不能有事儿。 闰月半点没耽误,换上自己新买的裙子,就出门了。 一路上,闰月的红裙子非常惹眼。 她整日在大棚里干活,粉上衣黑裤子大家伙已经看惯了。 现在穿的这么显眼,遇见的人都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一路走到刘猛爷俩的家,闰月不知道和熟人打了多少回招呼。 进到刘大爷屋里,刘大爷赶紧给闰月让座,这才抱怨道“闰月啊,你说你那么忙,又麻烦你跑来一趟。 我这儿子实在太老实,我让他去和你商量,问问巧儿家,把彩礼过了,把他们俩的婚事办了算了。 我看这俩孩子处的还不错,我们家又实在缺个女人。 他们俩结了婚,一起干竹编的事,也方便。 这天天在一起接触,走太近了让人笑话。” 闰月虽然不理解老一辈人的规矩,年轻人处对象有什么可笑话的。 可是她听三婶说过,他们老两口定婚那时候,连走路都离得老远,面对面见了也不敢说话。 刘大爷和他们是一代人,观念应该相同。 第二百三十九章 认错了人 闰月和刘大爷翻着日历,找了个黄道吉日,是半个月后的一天。 “就这天吧,你看看写着万事大吉,半个月的时间准备也够了。”刘大爷轻轻的把那页日历折起来个角。 然后又和闰月找到侯三儿,几个人带着钱去了巧儿家。 巧儿家不在青牛村,离着能有十多里地。 因着刘猛告诉巧儿,说是他爹要张罗给他们俩选日子成亲,巧儿便提前回到了自己家。 直到刘老头和闰月,侯三儿几人带着彩礼,来把结婚的日子定了。 巧儿家特地安排了一大桌酒席招待几人。 等闰月和刘大爷坐在侯三儿的摩托车上回到青牛村的时候,已经是当天傍晚。 还没进村子,就看见大榕树下围了一群人。 开始的时候,几人还以为是村里人晚上没事,都过来看刘猛教女人们编竹篮。 可是随着走近了,就听见陈翠花的骂声“我亲眼看见他们俩一路走过去的,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今天我非得把她的脸皮扯下来,真是看我好欺负,当着我的面扯犊子。” “是村长老婆,又骂人了!”侯三儿大声说了句。 摩托车的声音大,闰月也没接茬,想着她骂人又不是什么新鲜事,这热闹有什么好看的。 而且侯三儿急着回家看儿子,虽然减了速也没有要停的意思。 摩托车刚刚驶到人群附近,陈翠花一眼看见坐在车上的闰月。 她立刻昏了头喊了一嗓子“程闰月,你个不要脸的,这又勾搭上两个,你怎么不在家里开个窑子,让十里八村的男人都去你家……” “嘎吱!” 侯三手脚并用,捏了摩托车闸,鞋底子在路上拖出一道土印子,摩托车还没停稳,侯三儿就骂了一嗓子“陈翠花,你她妈满嘴喷什么粪呢! 别人不敢惹你,我可不惯着你,你再骂一句试试!” 侯三儿这人浑是浑,可自从他结婚之后,村子里的女人他就没正眼看过。 更别说什么绯闻之类的,他不招惹这事儿。 现在陈翠花居然说他和闰月勾搭,都当着面骂到头上了,他怎么能忍? 再说他还要在闰月那里打工赚钱,要是这话传开了,他还怎么干! 这简直是断了他的财路,也难怪他生气。 陈翠花气的脸色煞白,嘴唇都变色了,见侯三儿居然护着闰月,她气的浑身发抖“骂就骂,你能把我怎么着? 我刚才明明看见程闰月跟我们家李强朝树林那边去了。 你让她自己说,她是不是勾引我们家男人!” 几句话把闰月都问蒙了,自己为了刘猛的事忙活一天都不在家,连李强的面也没见着,怎么这说的有眉有眼,就认定了是自己呢。 “陈翠花,一直以来我不理你,你是不是以为我怕了你? 我告诉你,我要是但凡对李强有一分心思,他也轮不到你。 我不理你,是因为你怀着孕,你肚子里有孩子,我不想和你一般见识! 你要是再敢得寸进尺,就别怪我不客气。 我今天一天都在巧儿家,去给刘猛和巧儿定结婚的日子,你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别动不动就往我头上扣屎盆子。” “我都这么说了,她就是不信。”刘猛从人群后替闰月辩解道。 “翠花啊,我们是早上九点多钟走的,这才刚刚回来,闰月一直和我在一起,都没离了我的眼睛。 你要是说她和李强朝树林那边去了,那不是见鬼了吗?”刘大爷也替闰月鸣不平。 人群里的晓梅撇了撇嘴“这闰月人缘就是好,一个两个的都替她说话。 刚才我和翠花站在她家门口说话,明明看见李强和一个穿着红裙子的走在一起,不是闰月是谁? 这一会功夫闰月就回来了,还不承认!” 红裙子?闰月心里一动,莫非…… “红裙子,那还真没准,闰月早上是穿红裙子,在村里还和我打了招呼。” “翠花啊,你是不是看错了?真是红裙子?” “我怎么会看错?我还看见她穿着这条红裙子在村子里走了一遭。 我又不是色盲,怎么会看错?! 明明就是她,还不肯承认!”陈翠花见大伙的口气有些松动,更加得意了。 “陈翠花,俗话说捉贼捉赃,捉奸捉双,你这么当街就指认说我怎么样了,没凭没据污人名声,可别怪我不客气!”闰月实在气急了,她已经猜到和李强出去的人是谁,可是这罪名让她来承担,她才不乐意。 “不客气?不客气你能怎么样?勾引人家爷们儿,不客气你能怎么样? 你让大伙评评理,这破鞋头子还想翻天,我今天和你拼了!” 陈翠花气急败坏就往闰月身边挤,想要动手。 侯三儿拉了闰月一把“闰月,你先回去,别和这胡搅蛮缠的一般见识,等她生完孩子,再找她算账!” 打不能打,骂还骂不过,闰月压制着脑子里那个“开启防御模式还是进攻模式的问题。” “哎哎哎,那边,你们看那边!”人群里有人伸手指着青牛村村口的树林。 只见李强和一个穿红裙子的女人,溜溜达达边走边说,从那边走了过来。 离得远,那个女人的面目看不太清,但是她的发型和身上的裙子,跟闰月一模一样。 大家伙面孔朝着两人的方向,满脸惊愕。 陈翠花也不骂了,看看闰月,再看看李强那边。 脑子里“哄哄”直响。 还真是自己看错了?可李强身边的女人是谁? 怎么和闰月一样的打扮? 而且身高和身材也差不多。 陈翠花没见过诗婷,自然不认识她是谁。 离着还有一段距离,她便捧着肚子快步迎了过去。 大榕树下这边的人群,顿时笼罩着一种莫名的气氛。 青天白日,一男一女去树林里溜达,没事也让人起疑。 还没等李强两人走到大榕树这边,就听见陈翠花的质问声“李强,你干嘛去了? 这个女人是谁?” 然后就看着李强比比划划,低声解释了些什么。 陈翠花应该是信了,扯着李强朝家里走去,诗婷则从另一条路也进了村子。 第二百四十章 生了儿子 大榕树下的村民面面相觑,诗婷回村这么些天了,一直不出屋,这会儿怎么还和村长去溜达了呢? “听说诗婷离了婚,回来准备帮助闰月经管大棚,这段时间正接手账目呢,是不是闰月?”就有人问闰月。 闰月点了点头“是的,三叔三婶年纪大了,诗婷带个孩子,在外边也不容易,回来了一家人也有个照应。 她要把孩子的户口落咱们这,估计是和村长商量这事呢。”闰月说完,拔脚便走。 她怕别人要是再问起来,自己没话说。 闰月边走边在心里埋怨诗婷,有啥话不能在家里说? 那树林是年轻人搞对象才去的地方,他们俩怎么明目张胆就去了。 自己还特意告诉诗婷,离李强远点,他那个老婆不好惹,诗婷怎么就不听呢! 闰月正走着,就看见李强和陈翠花拐了个弯,朝他们家所在那条街走了过去。 临到李强家门口的时候,不知陈翠花说了什么,可能是惹李强不高兴了。 李强朝陈翠花背上捣了两拳,陈翠花不妨,被门槛拌了一下。 然后弯着腰朝前跑了好几步,这才扶着墙站住了。 惊出一身汗的陈翠花,站稳身子就开始骂李强是陈世美,负心汉。 闰月疾步走过去,假装没看见,心里面却掀起惊涛骇浪。 李强看上去文质彬彬的一个人,怎么能动手打自己怀孕要临产的媳妇!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这要是当初自己心一软,被他的花言巧语给哄骗到了…… 闰月想想都后怕。 也不回家,干脆直接去了三叔家。 三叔三婶吃过饭坐在院子里乘凉。 诗婷则回屋给孩子冲奶粉去了。 自从诗婷回来,三叔三婶的脸上就没断过笑容。 闰月和三叔三婶说了会话,借口进屋看看孩子,站起来进了屋。 进屋抱着诗婷的孩子逗弄了一会儿,诗婷正好冲完奶粉。 闰月把孩子递到诗婷怀里,随口问道“诗婷,你今天和李强出去了?” 诗婷点了点头,把奶嘴塞到安安嘴里“是李强说我不能总是憋在家里,得出去走走,我们这才出去的。” “难怪”闰月看了看诗婷没什么表情,这才接着说道“我今天从外边回来,被李强的老婆骂了一顿,说我勾引她家爷们儿,我还奇怪呢,她可能是把穿着红裙子你当成了我。 我还看见李强打了陈翠花。” 诗婷仍旧面无表情,低头看着安安清透澄澈的大眼睛,接了一句“该打,那个陈翠花也太不像话,不好好过日子,整天折腾什么呀! 李强可是村长,她不支持李强的工作,还总是扯后腿。 而且对李强娘也不好,这样的女人就是该打。 李强说了,等她生完孩子就要和她离婚呢。” “离婚?”闰月没想到李强已经升起了这样的念头“那陈翠花知道吗?” “李强说她不知道,等生完孩子再说。” “这话是李强和你说的?”闰月又问道。 “嗯,李强还说……” “诗婷,你告诉我,李强两口子离婚,没你的事儿吧?”闰月换了个严肃的语气问“李强能对他怀着孕的媳妇下手,说明这人人品可不咋地,你已经看错了一回,人这辈子没有那么多机会的,你可不要犯傻!” “闰月姐,你说哪儿去了,我和他怎么可能? 人家李强都说了,我回来之前他都安了这心的,只是还没等离,陈翠花就怀孕了,这才没离成。” 闰月松了口气,要是这么算的话,李强有离婚的念头,还真是老早以前的事。 和诗婷没关系就好,没关系三叔三婶还能省点心。 松了口气的闰月又嘱咐了诗婷几句,无非是离李强远点,别招惹他的话。 见诗婷虽然答应,脸上却有了不耐烦的神色,闰月走出屋,和三叔三婶告辞就朝家里走。 路过李强家门口,听见里面传来女人痛苦的叫声。 不用问,陈翠花可能是要生孩子。 闰月猜对了,李强那两拳打的陈翠花差点摔倒,让肚子里原本还有七八天才到预产期的孩子保不住了。 李强现在去邻村接接生婆去了,他娘正在灶房烧开水。 一边烧水还一边念叨“李家列祖列宗,灶神可千万保佑她给我生个孙子。 让我们家有个接香火的,也不白瞎了娶媳妇的那笔钱……” 一大锅水烧开了又凉,第二次烧开的时候,李强才带着接生婆回来。 陈翠花这会儿,已经肚子疼得大汗淋漓,连话都说不动了。 等接生婆洗手进了屋子,陈翠花听见婆婆还交代接生婆“要是有啥事儿的话,可千万保孩子,保我的乖孙。 我都找人给看过了,肯定是个孙子。” 陈翠花瞪眼看着棚顶,骂是骂不动了。 只能在心里暗暗咬牙,等孩子生完了再和老太婆计较。 陈翠花人瘦,怀孕的时候生怕自己的营养供给不上孩子,自己用私房钱买了不少的营养品。 现在知道了肚子里孩子太大的坏处。 折腾了整整一个晚上。 就在陈翠花筋疲力竭,感觉自己都要死过去了的时候,天边露出一抹朝阳的光亮。 正是这光亮给了陈翠花莫大的鼓舞。 她不能死,她要是死了,老太婆不知道得有多开心,李强转头就敢把闰月娶进门。 这个家是她的,李强是他的,还有儿子,绝不能被闰月抢了去。 陈翠花拼尽全身力气,“啊!”的一声大叫,然后就晕了过去。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身边躺着已经包裹好的孩子,睡得正香。 小孩子那张胖脸,看上去有两个多月的样子,实在是太胖了。 陈翠花伸出颤抖的手,伸进小被子,朝孩子胯下摸了一把。 “是儿子,真的是儿子!”一串泪珠从她眼角流下,丢半条命也值了。 有了这个儿子,她就是李家的功臣,看以后婆婆还敢欺负她! 心里一松,陈翠花又睡了过去。 睡了整整一天,也没人理她。 李强母子俩倒是进来几次看孩子,甚至用奶瓶从村里喂孩子的女人那里,要了半瓶奶,给孩子吃。 却没人叫醒陈翠花问问她饿不饿。 第二百四十一章 孩子丢了 陈翠花的月子,做的憋气又窝火。 一天做几顿饭,每顿饭做什么,完全靠李强娘的心情。 而且那饭菜,不是咸了就是淡了,陈翠花又不能自己下地去弄,只能干生气。 这一生气,孩子连奶水都没有了。 李强娘不知从哪里牵来一头母羊,每日给孩子挤羊奶,熬熟了喝。 好像陈翠花这个母亲,有没有都行了。 只有陈翠花娘家人来下奶那天,陈翠花才正经像模像样的吃了几顿饱饭。 李强娘又极会演戏,当着陈翠花娘家人的面儿,说她自己年纪大了,做饭也做不好,咸了淡了总是掌握不了,连儿媳妇也伺候不好。 陈翠花本想和娘家人诉诉苦,她婆婆这么一说,反倒让她成了矫情难伺候的。 她娘家妈甚至劝陈翠花“你就忍忍,等满了月回去住一段时间,女人坐月子在屋里闷着,心情肯定不好。” 陈翠花堵了一肚子气,又无处说,李强更是借口村上事多,干脆不着家。 陈翠花又不能出去跟着,整个人就像装满了火药的炮仗,就差那么一丁点火星就爆了。 距离刘猛和巧儿结婚前的几天。 青牛村的人就偶尔看见有一男一女两个鬼鬼祟祟的人,不止一次进过村子。 开始的时候大伙也没注意,觉得可能是路过,或谁家亲戚找不到路了。 想要凑近了给指指路,那两个人又离老远就躲开。 村子里也没听说谁家损失什么,就这么过去了。 闰月的竹编厂也想借着刘猛结婚的喜气儿开业,消息一传出去,整个青牛村都沸腾了。 最高兴的要数那些妇女同志们,她们围着闰月七嘴八舌“闰月,说是竹编厂,你怎么也得给咱们盖个厂房才是啊。 让咱们也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对啊,以后咱们也是工人了,也能挣钱,在家里的地位就提高了啊!” “闰月,你给估算一下,咱们一个月能挣多少钱?” 闰月扶了扶额“这个,我倒是真不知道,得看你们的手速和编出来产品的质量吧。 不过我敢保证,绝对不会比那些在大棚里干活的爷们儿挣的少。” “哗!”妇女们响起激烈的掌声。 拍手似乎都不足以表达她们心里的激动,有的人甚至一把抱住了身边的人,还往起跳了几跳。 接下来的几天,村口大榕树下没有了刘猛和巧儿的身影。 所有人都知道,这俩人是筹备婚礼去了。 纵使他们俩不在,学竹编的人也没有一人缺席,人人心里都憋着一股劲儿。 生怕赚钱的时候,被别人给落下。 村里男人们忙,女人们也忙,往日满大街溜的闲人都没有了。 这日,闰月从山上看人参回来,刚一进村就听见哭声,是个女人的哭声,听起来很耳熟。 闰月心里一沉,加快了脚步,朝着哭声的方向走过去。 可是越走,她的心提的越高。 哭声好像是从三婶家那边传过来的。 闰月脚上加速,跑出一道虚影,几秒钟后进了村子,她才放慢速度。 离得近了,三婶的声音越发清晰,闰月听她边哭边说着什么“我就进屋拿个小被子的功夫,出来孩子就不见了……” 其他的话听不清楚,闰月心里越发慌了,赶紧跑过去,扒开看热闹的人群挤进去“三婶,怎么了?什么孩子?” “闰月啊!”三婶一看见闰月,哭的更厉害“安安没了,安安被我带丢了。 我可怎么和诗婷交代啊。” “三婶你别急慢慢说,这么多人都在呢,安安还不会走怎么能没了。 你好好说,大伙帮你找。” 三婶这才抹了把眼泪“早上诗婷说要去镇上给孩子买点用的东西,家里奶粉也没有多少了。 她让我帮她带半天儿,说很快就回来。 刚才孩子哭闹,我就想把她放到小车里,推出来走走。 可是刚出大门,我看起风了要下雨,怕安安冷,我就想回去给她拿个薄被子。 就这一转身的功夫,出来孩子就没了。 这附近我都找遍了,孩子还小不会走路,你们说她能去哪儿啊!” 三婶急得汗珠子噼里啪啦往下掉。 看热闹的人纷纷出着主意“是不是谁和你闹笑话把孩子抱走了? 没准一会儿就能送回来。” “会不会有拍花的,把孩子抱走了?” “不会吧,那些小崽子满大街跑也没事儿,怎么就单单丢了个奶娃?” “哎?前几天咱们村不是来过一男一女?你们说那俩人会不会是踩点儿的? 随手就把孩子偷走了。” “不会吧,他们来了好几天,要想下手早下手了,这两天咱们村也没来过外人,应该还是村里人给抱走的。” 提到那一男一女,闰月问道“你们谁见过那一男一女长的什么样?” “我见过,那个男的挺时髦的,烫了个卷发,穿的不怎么好,女的嘛,五十来岁,他们不像一对,倒像是母子。” 闰月的心“咯噔”一下。 随即对着人群喊道“大伙帮帮忙,顺着路追一段儿,这人情算我程闰月的。 我去通往镇上的大路,你们循着出村的小路,追出去十里以后,没有就都赶紧回来。” 村民们听了闰月的话,赶紧散开,三五个一伙分头行动。 侯三儿听见声音,迷蒙着还没睡醒的眼睛,也凑了过来。 听说安安丢了,他瞬间困意皆无。 “三婶子你别急,我把我那群狗叫来。”说完,侯三儿把两根手指塞到嘴里,打了个呼哨。 他那几条狼狗听见召唤,冲开家里的大门,一溜烟全都跑了出去。 把不知什么情况,还想要阻拦的侯三媳妇,撞了个大跟头。 见狗子们来齐了,侯三儿接过三婶手里安安的小被子挨个让那些狗闻了一遍。 狼狗们闻完,全都朝通往镇上的那条路追了过去。 侯三儿跑回家启着摩托车,驮上听到声音赶来的李强,两个人朝着狼狗跑去的方向,一路跟了上去。 闰月这会儿也顾不得掩藏本事了,狼狗就算把人追上,也不懂把孩子抢回来,弄不好还得伤到安安。 闰月用尽全身力气,从侯三儿的摩托车旁跑过去的时候。 侯三儿和李强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村长,刚才那个影子是人吗?”侯三儿使劲眨了几下眼问。 第二百四十二章 偷娃贼 李强坐在摩托车后面,紧紧扯着侯三儿的衣服,头发向后直直的飘起来“什么人影?哪里有人影?你看错了吧?” 李强这么一说,侯三儿也觉得自己看错了,那群狼狗就在前面,跑的腾起一片尘土。 像是将士出征一般。 要是有人,别说他这开到最快的摩托,那群狗也跑不过。 闰月从青牛村追到镇上,感觉不对,半个小时,开车也跑不了这么远。 又折返回去,才在半路上看见那群狼狗。 狼狗们已经停下了,正耸着鼻子四处寻找。 有几条已经钻进路边的草丛,树林。 很快,侯三的摩托车也到了,他看见闰月的一瞬间,吓了一大跳。 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这才问道“闰,闰月,你不是在三叔家,怎么就到这了? 比我们还快?” “我从山里抄近道过来的,大路绕弯你们才慢了一步。”闰月的解释还算合理,这条通往镇上的大路,确实是绕了个胳膊肘弯。 “发没发现什么踪迹?”闰月和侯三不约而同问对方。 刚刚问完,就听草丛里响起了几声狗吠,叫的急切。 然后就听见有人喊了声“救命!” 下一刻,一条狼狗把一个女人从草丛里拖了出来。 紧跟着,其他狼狗又从树林里扯出一个抱着孩子的男人。 “安安!”还没看清男人和孩子的脸,李强就叫了一声。 见闰月狐疑的看向他,他急忙解释“安安身上穿的衣服是我买的,膝盖上有两只贴布鸭。” 被狼狗拖着的男人,想要挣脱束缚,一只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攥拳使劲朝咬着他不放的狼狗眼睛上捶。 侯三儿一看不干了,这群狗是他的宝贝,和他儿子一样金贵着呢。 平时他自己都不碰一根手指头,这个臭男人居然敢打“他娘的,敢打我狗!” 侯三儿,几下窜了过去。 同时指挥着那些狼狗“咬,给我咬,上!” 有不着调的主人怂恿,那些狼狗就像不长脑子的打手,一拥而上,差点就把男人给撕了。 闰月把那个女人从狗嘴里抢下来,看清她那张脸时,想都没想,一个嘴巴就扇了上去“偷孩子!我让你偷孩子!” 打完告诉李强看住别让她跑了。 然后才朝侯三儿喊了一声“三哥,别让狗咬了,孩子要紧!” 侯三儿这才想到,安安还在那男人手里。 喝住狼狗,闰月喊了一声“刘家兴,你跑不掉的,赶紧到路上来,没准我们还能饶你一命!” 刘家兴看着那群吐着舌头,坐在地上哈气的狼狗,自知逃跑无望,何况他妈还在人家手里。 他小心翼翼的从深草丛里向路上靠近。 闰月和侯三儿已经做好了要抢孩子的准备。 可是,刘家兴一脚迈上大路,直接从腰里拔出一把匕首,对准孩子的脖子“都给我往后退,把我妈也放了,否则我就捅死她!” 安安在刘家兴怀里呆的不舒服,小胳膊小腿使劲舞动,头也蹭来蹭去,小身子扭动的厉害。 而且哭的小脸通红,像是要断了气。 好几次闰月都看见那匕首锋利的刀刃已经碰到孩子的嫩,肉。 闰月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这个时候,狼狗也不管用了,刘家兴红着眼睛,像个亡命之徒。 闰月回头,“李强,你把那老太婆放了。” 李强不情愿的松开了按在地上的家兴妈。 刚一松开,家兴妈就连滚带爬跑到刘家兴身边“儿子,孩子不能给他们,买主我都找好了,人家给两千块钱呢!” “刘家兴?是他们娘俩?”侯三儿后知后觉的喊道“你们还他妈有没有人性? 那可是你们家的孩子,一个是她亲爹,一个是她亲奶奶,要把孩子卖了? 闰月我没听错吧?他们说要把这孩子卖了?” 闰月不错眼珠的盯着刘家兴手里的刀应道“你没听错,这回知道诗婷为什么离婚回青牛村了吧?” “他奶奶个熊!”侯三儿急得错脚挠心,往日里那些流氓不要命的手段,却一个也用不上。 “闰月,咋办?安安哭呢,好可怜!”李强看安安的眼神,俨然是孩子爹,这让闰月很反感。 “安安,安安不哭,大姨在呢,安安!”闰月轻声细语的呼唤,让安安听见熟悉的声音,安静了不少。 “安安,舅舅也在,安安。”李强也贱嗖嗖的叫道。 安安把小脑袋瓜转向闰月和李强,停止了哭泣。 不过仍旧使劲的抽噎,她不知道为啥平日里总要抱抱的姨姨和舅舅不把自己接过去。 委屈的看了几眼,小嘴一撇,又要哭。 闰月受不了了,心已经化成了水。 不过她仍旧盯着刘家兴,眼神好像要吃人“说吧,什么条件能把安安放了。” 他这个当爹的不是人,没人性。 可是诗婷不行,要是诗婷知道了孩子被刘家兴抢走,还不得疯了! “没条件,我就要孩子!”刘家兴喉结上下涌动,看得出很紧张。 “你们把孩子卖了两千块钱,我可以给你五千,把孩子给我。”闰月打算用钱打动刘家兴。 家兴妈扯了扯刘家兴的衣服“儿子,五千呢,不少了。” “不行,他们人多,把孩子给他们咱们俩拿不到钱。”刘家兴仍旧保持几分理智,他不信闰月的。 正讨价还价的功夫,从镇子方向又驶过来一辆摩托车。 摩托车在众人附近停下,诗婷从上面跳了下来,跟在她身旁的还有秦关。 闰月疑惑看向秦关,秦关看清眼前的情况,小心凑到闰月身边“我从县城回来,遇见诗婷去买奶粉,我们俩一起租了辆摩托回来的,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刘家兴娘俩怎么也在?”秦关一连串的问题,闰月只回答了三个字“偷孩子!” 诗婷脸色苍白,一步步朝刘家兴靠近“刘家兴,你还是不是人? 那是你的亲生女儿,你居然拿刀对着她!” 诗婷的心,像是被架到火上烤,她全身无力,随时都要瘫倒的样子。 李强赶紧走上前,叫了一声“诗婷……” 安安听见母亲的声音,终于不哭了,非但不哭,还喃喃着“妈妈妈妈妈……” 第二百四十三章 杀人了 安安的“妈妈”把在场的所有人叫的心酸。 就连家兴妈也母性大发,把刘家兴手上的刀子,从安安脖子上挪开一厘米。 “刘家兴,你把安安放了,我跟你走!”诗婷的嘴唇都被她自己咬出了血,顺着下巴流下一道嫣红。 “你过来,我大人孩子都要!”刘家兴朝诗婷吼道。 “儿子,你要她有什么用?你那东西又不好使,要她又多一个人吃饭……” 刘家兴觉得他妈这时候说这种话,伤了他的自尊,“你闭嘴!” 家兴妈乖乖闭嘴,儿子这勾魂鬼的样子,她也害怕。 “那你把刀放下,我就和你走。”诗婷小心翼翼讲着条件,同时眼睛一直看着安安。 她现在恨不得把刘家兴撕成碎片,可是怕自己的女儿受到伤害,只能咬紧牙关忍着。 “把刀放下?你以为我傻啊? 我一放下刀,那些狗就会把我吃了。”刘家兴狞笑着,眼瞅着就要得逞了,他才不会前功尽弃。 在青牛村遛了好几天,终于找着机会把孩子偷出来,怎么会轻易放弃。 “不放也行,你把那刀从安安脖子上拿开,你会伤了她!”诗婷退了一步,眼睛仍旧没有离开安安那期待的小眼神。 她要找妈妈抱抱,她饿了,要喝奶粉。 闰月趁机和脑子里的东西沟通“你在哪儿?平时鸹躁的烦人,这会儿怎么不问是一招必杀还是开启别的功能?” 机器音懒洋洋开口“投鼠忌器!” “没用的东西,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原来也是个怂货!”闰月咬咬牙,在心里骂了一句。 “我在寻找机会!” “还知道顶嘴了,机会是人创造的,是寻找出来的吗?” “我不是人!” 闰月无奈“好吧,你确实不是人。” 闰月侧头,看见侯三儿背在身后的手指动了动。 那群狼狗坐在原地,支撑在地上的两条前爪便也动了动。 这是准备出击的信号。 不得不说,侯三儿把这群狗儿子训练的,确实通人性,这点孬小比不了。 孬小就知道惯着他那群狗兵,所以才有八月的无法无天。 刘家兴和诗婷僵持了一会儿,似乎在权衡利弊,同时用眼睛在所有人脸上扫视了一圈。 他看到了焦急和紧张,还有害怕。 刘家兴得意了,他注意着周围的动静,把匕首从安安脖子上挪开。 却没扔,而是把匕首刀刃朝后,靠在胳膊上,仍旧抓在手里。 就在这时,侯三儿的那些狗动了,它们由坐变站,刚要冲出去,就见刘家兴高高举起手里的孩子“都别动,管好你们的狗,否则我就摔死她!” “停!”侯三儿一声吆喝,那些狗重新坐回去,等着主人的命令。 “程诗婷,你她妈耍我,给我过来!”刘家兴做出要摔孩子的动作。 诗婷几下扑过去,“别摔,别摔,安安别哭,妈妈来了。”然后快速跑到刘家兴身边,眼巴巴看着半空里的安安。 诗婷过去那一刹那,李强拉了她一把,可是没拉住。 “妈,你把诗婷的手绑上,你们俩先走!”刘家兴对他妈喊道。 家兴妈赶紧把身上的腰带抽下来,把诗婷的手反绑了,然后两个人一步三回头朝通往镇上的方向走。 诗婷边走边喊“刘家兴你个畜生不如的东西,你要是敢动我女儿,我今天和你同归于尽!” 刘家兴眯了眼,脚下一点点朝她们撤退的方向挪。 他怕诗婷真的拼命反抗起来,他妈不是诗婷的对手。 秦关趁机凑到闰月耳边,小声说道“我过去劝劝刘家兴,你们瞅准机会下手,看能不能把孩子抢回来。” 然后他举起两只手,做投降状,不远不近跟着刘家兴,“家兴,你听我一句劝,这孩子可是你的亲骨肉,你不能伤害她。 安安多可爱啊,她现在都会叫爸爸了呢。 你把孩子放下来,我们帮你劝劝诗婷,让她回去好好和你过日子。 你想没想过你这是什么行为?偷孩子,绑架,这可是犯法的。 到时候真被判了无期徒刑或者死刑什么的,这辈子不就完了吗? 你才多大年纪,还没我大呢,多可惜!” “滚蛋!你他娘的别墨迹!”刘家兴一边后退,一边吼道“让那些狗,都滚回去,别在那守着。” 秦关赶紧回头,朝侯三儿叫道“三哥,听他的,把狗驱散了吧。” 侯三儿跺了跺脚,叹了口气,朝那些狗挥了挥手,吆喝几声。 那些狗便缓慢离开了。 直到狗群的影子在路上消失,刘家兴才松了口气。 和人可以沟通,讲条件,那些牲口不行,不懂人语,咬的他的腿肚子还往出流血呢。 “你,回去给我取钱,要一千块,不,两千块!”刘家兴下巴朝侯三儿指了指。 侯三儿攥了拳头“我他妈的……” “三哥,你去吧!”闰月朝侯三儿挤了挤眼睛,现在稳住刘家兴要紧。 侯三儿骑上摩托车,踹着油门,一溜烟朝青牛村驶过去。 刘家兴瞬间后悔了,应该把摩托车要下来,这样离开的还能快些。 趁着他一愣神的功夫,秦关猛地朝他扑过去,想要把孩子抢过来。 闰月一看秦关动手了,想起刘家兴手上还有刀子,她一个闪身冲到秦关面前,一脚把秦关踹开。 同时往起一跃,抢了刘家兴手上的孩子,跳开几丈远。 刘家兴看见秦关朝他冲过来的时候,就撤下了那只抓着刀子的手,一只手托举着安安。 要不闰月也不能抢的那么顺利。 手上的人质没了,刘家兴像是头困兽,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把手上的匕首横劈直刺,只想摆脱这几人,赶快逃跑。 他一发疯,慢一步跟过来的李强就倒了霉。 秦关被闰月踹到一边,刘家兴的匕首正好刺中李强的肚子。 “噗!”李强只觉得肚子上一凉,两只手下意识一捂,手掌又被匕首剩余的部分割开,鲜红的血顺着手指滴滴答答流下来。 在地上溅起一片血花。 李强本就晕血,低头一看,自己流血了,脑子里轰的一声,晕了过去。 还没走远的诗婷正好回头看见,她大叫一声“杀人啦!杀人啦!” 第二百四十四章 捡条命 诗婷的喊声,使刘家兴瞬间清醒,他看着倒在地上血泊里的李强,愣怔了片刻。 很快便反应过来,“妈,我杀人了妈,咋办啊,出人命了!” 刘家兴撒丫子就朝他妈那边跑过去,想要寻求保护。 诗婷趁机挣脱家兴妈的束缚,跑向闰月和孩子。 闰月三两下解开诗婷手上的束缚,把哭的嗓子都哑了的安安交到她怀里。 眼看着刘家兴母子连滚带爬要跑了,闰月三两下追了上去。 “开启攻击模式。” 两拳一脚,那对母子便倒在地上,“哎哟哎哟”捂着肚子,扶着腰站不起来了。 秦关已经从地上爬起来,见闰月跑去找那对母子算账,还想跟过去帮忙,可是等他跑出两步,闰月已经返回来到了他身边。 秦关揉了揉眼睛,觉得自己可能看错了。 可是那对母子刚才还跑的被狼追了似的,这会儿就倒在地上痛苦嚎叫。 秦关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容不得他多想,诗婷带着哭腔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闰月,李强是不是死了? 这可怎么办啊? 他为了救安安,被刘家兴给捅死了,呜呜呜。” 这一切都来的太快,快的秦关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闰月几步走到秦关附近,蹲下去号了号他的脉搏。 “刀伤,流血过多,肠子断了一根,有生命危险,是否修复?” “修复……等等! 先把肠子接上,我把刀拔出来,皮肉上的伤口留着,别做的太明显让人起疑。” “真墨迹!” “我是为了保护你好不好!” 闰月在心里跟那个机器音打了一架,这才按照提示,伸手攥住那个匕首的把。 “闰月,不能拔,他流血会流死的。”秦关大吃一惊,生怕闰月拔了匕首,李强的命因此便交代了。 明明是刘家兴行凶,这要是祸水东引到闰月头上,可有多冤。 “闰月,别拔,咱们送他去医院吧。”诗婷颤声提醒闰月。 “怕是来不及了,等到医院他的血也该流干了。 再说了,咱们几个怎么把他送医院去? 没车没电话,背着吗?” 诗婷这才发现,那个送自己和秦关的摩的,看见出事了,连车钱都没要,早就跑了。 闰月抓着匕首把,鼻头上是细密的汗珠。 嘴里嘟嘟囔囔“你准备好了吗?” 机器音在脑子里响起“拔吧。” “你确定没事?”闰月闭上眼睛自言自语。 “出事算我的,我准备好了。” “废话,你的还不是我的!” 闰月手上下意识加了力道,猛地把匕首从李强肚子上拔出来。 “啊!” “啊!不行啊。” 诗婷和秦关见闰月闭上眼睛,做出拔匕首的动作时,就猜到糟了,李强死定了。 可是匕首拔下来,并没有出现他们想象的,血溅三尺的场面。 除了被衣服遮挡的,那一寸多宽的伤口,李强的血居然停了。 沾血的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闰月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秦关扑过去,把闰月紧紧抱在怀里。 “没流血,没流血,闰月你别怕,他好像还有救。” 刚才闰月自言自语那几句话,秦关都听到了,他觉得闰月是太紧张,出现了幻觉,意识错乱了。 这会儿把闰月抱在怀里,心疼的抚着闰月的背,轻声安慰着。 闰月把脸贴在秦关的胸前,听着他“噗通噗通”快速的心跳,莫名心里踏实。 她闭上了眼睛,轻声问“安安还好吧?” “好好,都好,你听她都不哭了。”秦关说话的热气,吹在闰月的耳廓上,痒酥酥的。 诗婷搂着安安,羡慕的看着秦关和闰月。 遇到了难处,闰月还有个胸膛可以依靠,她什么都没有。 咽下酸涩的滋味,诗婷走到李强身边蹲下,试了试他的鼻息,轻声呼唤“李强,李强你醒醒。 李强你到底有没有事,你别吓我,你要是出了事,我可拿什么偿还你。 你挺住,想想你才出生的儿子……” 一只沾血的大手,抓住诗婷的手,冰凉刺骨。 诗婷一个哆嗦,却没能把手抽出去,她看见李强缓缓睁开了眼睛“诗婷,我是不是死了? 这是阴间吧?这里没有陈翠花吧?真好! 你和安安怎么也来了?” 闰月把靠在秦关胸前的头拿开,李强没事了,她终于把一颗心放到了腔子里。 青牛村方向,去取钱的侯三儿返了回来,摩托车迈速表已经到头,他红着眼睛,车后还驮着三叔。 三叔手上拿着一沓钱。 到了地方,两个人被眼前的情景吓呆了。 李强躺在血泊里,拉着诗婷的手,断断续续说话,像是交代后事的样子。 秦关拥着闰月,闰月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侯三儿猛地捏闸,摩托车原地划了半圈,没等停稳侯三儿就跳了下来。 三叔则被压在了摩托车底下。 老人家顾涌了半天,才把那条压住的腿从车底下抽出来。 疼的他连滚带爬朝诗婷那边抢过去。 “怎么样?李强啊,村长哎,这,这,有没有事,赶紧去医院吧。” 侯三儿则冲到闰月身边,把她从地上扯起来“闰月妹子咋样?你有没有事? 受没受伤?” 不等闰月回答,怀里一空的秦关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嫌弃的瞪了一眼侯三儿“闰月没事,就是吓的,这里有我呢,你去看看李强。” 说完把闰月从侯三儿手里扯回来,就再也没放手。 侯三儿刚要去看李强,闰月就提醒他道“三哥,你还是去乡里报个警,让警察过来处理那两个人吧。” 侯三儿顺着闰月的手指,这才看见刘家兴母子躺在路上呻吟。 “好,我这就去,你们保护好现场。”侯三儿扶起摩托车又问闰月“李强用不用去医院?” “他没事儿,就是伤口深了些,流血多了些,回去养着就好了。” 闰月话落,侯三儿已经窜了出去,路过刘家兴母子身边时,他还伸出脚,占便宜似的踹了一脚,“呸”了一口。 李强听闰月说他没事,这才松开拉着诗婷的手,捂着伤口“哎哟,哎哟,疼,疼啊!”嘴里还吸着冷气。 第二百四十五章 人情债 李强因为安安的事受伤,三叔心里也过意不去。 而且地上出了那么多血,别说肚子上还有口子,就是手指头割个口子还疼的钻心呢。 三叔从自己的衣服上扯下两条布,比划了半天,才给李强包扎上。 包扎完三叔才想起来治伤的事儿,抬头问闰月“闰月,他这口子可不小,不去医院行吗?” “行,回去后去大棚里摘几个柿子给他吃了,保证他身体比以前还壮实。” 虽然不知道什么原理,但一直以来,三叔对闰月是谜之相信。 只要是闰月说的,那准没错。 很快,接到报警的警察就赶了过来。 陈刚听说是青牛村的人,而且闰月也在,就一同跟了过来。 事情简单,刘家兴母子又都承认了。 应闰月的要求,李强伤势严重,得回青牛村治伤。 就让知情者侯三儿和三叔还有秦关跟去录口供。 陈刚则亲自开着警车把李强和诗婷送回青牛村。 路上,陈刚犹豫着问闰月“那个,青牛村有个叫程秋儿的,和你是什么关系?” 闰月的心一缩,从警察口里知道秋儿的名字,这怕不是什么好事儿。 “是我侄子,我哥的儿子?怎么?他是不是闯什么祸了?” 陈刚挠了挠头,有些不好张口。 “陈哥,有话您就说,有香香姐这方面的关系,咱们和亲戚也差不多,您不用为难。 秋儿那孩子被他姥姥惯坏了,从小我哥没少打他,前几天还给揍了一顿,这是不是又闯什么祸了?” 陈刚听闰月这么一说,才开口道“他小小年纪,和镇上那些混混搅到了一起,那伙人偷鸡摸狗,打架斗殴,啥事儿都干。 还有几个不三不四的女孩子在一起。 经常出入卡拉ok厅,台球室。 弄得群魔乱舞似的。 程秋儿年纪又最小,这么混下去怕他被那些人带坏了。 要真是你侄子,你告诉你哥好好管管他,已经进派出所两回了。” 陈刚之所以能猜到程秋儿和闰月有关系,是因为他们这边的村子有个特点。 同一个姓氏的人都聚居在一起,同村几大姓氏又互相联姻。 所以一个村子里的人,全都沾亲带故,何况秋儿说他是青牛村的,还姓程。 陈刚这才给闰月提了个醒。 “嗯,知道了,谢谢你陈哥,回去我就找我哥说这事儿。” 吉普车开进青牛村,青牛村这会儿已经炸锅了。 程老三家的孩子在大门口就丢了,这还了得! 村里有孩子的人家,全都把自家的崽子叫了回来,扯在身边不肯松手。 生怕一松手就被坏人给抢了去。 出去找孩子的人已经都回来了,别说孩子,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 三婶子已经晕过去三次。 全屯子的人都围在三叔家门口,又是劝三婶,又是焦急等着闰月和侯三儿李强这一路人马的消息。 直到侯三儿回来找三婶拿钱,大伙才知道安安是被她亲爹和奶奶偷走了。 本以为是自家人作案,孩子的安全总没问题,就连三婶子情绪都稳定了些。 可是侯三儿说,刘家兴母子给安安找了买主,要把孩子卖了。 现在又要两千块钱,否则要把孩子摔死。 三婶听了这话,全身瘫软,连站都站不起来了“我这是做了什么孽!让闺女找了这么个牲口人家……” “三婶子哎,你可别哭了,赶紧拿钱,暂时把刘家兴稳住才是真格的。 至于安安能不能躲过这一劫,不被他们卖了,这都是后话了。”侯三儿急得,罗圈腿乱跳。 最后三婶子在几个本家女人的搀扶下,进屋拿了钱,递给侯三儿。 还流着泪嘱咐“她三哥,可千万把安安给我抢回来呀,她没了,我也活不成了。” 侯三儿摆了摆手,跳上摩托车一溜烟跑了。 让他保证,他敢吗?做不到怎么办? 那刘家兴简直就是恶魔,但凡有一点良知,谁会绑架自己的孩子,还要摔死了。 侯三儿走了,众人不放心,搀着三婶子去了村口大榕树下等。 有几个年轻后生,听说事发现场就在青牛村通往卧虎镇的路上,也跟过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整个青牛村,被刘家兴母子搅起一股暗浊的浑水。 人心惶惶。 就连坐月子的陈翠花,都把头上包了厚厚的围巾,跑到大榕树下看热闹。 她刚刚生了孩子,知道诗婷的孩子丢了,顿时感同身受起来“这该死的贼!有啥事和大人来,对孩子下手算什么本事! 这样的人,逮住了就得给他一刀一刀剌,让他生不如死。” 听了她的话,人们感觉浑身发冷,这还有个更狠的,他们都没看出来。 虽然陈翠花和众人站在同一个立场上恨偷孩子的坏蛋。 可是却没人接她的话。 怕接错了挨骂。 甚至有几个站在陈翠花身边的女人,还下意识往旁边躲了躲。 使陈翠花站在拥挤的人群里,身边却有方圆半米的距离没有人。 众人的孤立,让陈翠花觉得兴味索然,转身要走,就看见一辆警用吉普车朝这边开了过来。 车窗开着,闰月和诗婷的面孔从吉普车窗露出来。 众人呼啦一下围上去,争相询问“咋样?诗婷啊,孩子救回来没?” “闰月,那偷孩子的贼呢?” 诗婷把安安竖着抱起来,安安茫然的看着车窗外的人,全是陌生的面孔,她慌乱的把小脸埋在诗婷肩头,不敢朝外看。 三婶子挤过来,扑到车窗上“安安哎,姥姥的大孙子,你可吓死姥姥了!” 安安把头扭过来,看见姥姥哭了,也小嘴一撇,跟着哭了起来。 “回来了好,回来了就好!”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安安这孩子有福。” 众人七嘴八舌。 就有人好奇,怎么是警车把他们送回来的? 探头朝车里一瞧,一眼看见李强“村长?哎,村长怎么了这是? 怎么身上都是血!” 听说村长浑身是血,陈翠花猛地扑过来,把碍事的人推走,趴车窗朝里一看,见李强一只带血的手捂着肚子,满脸痛苦,又看见坐在前座上的闰月,顿时急了“程闰月!我男人这是怎么了?! 你给他赔命来!” 第二百四十六章 无以为报 陈翠花疯了似的就要打开车门,她脑子一热,就认定了李强的伤和闰月有关。 闰月好像就是她天生的仇人,只要看见她和李强在一起,距离近于五百米,那他们俩就是有事儿。 陈刚见这个疯女人把胳膊从车窗伸进来,钩子样的爪子就要抓闰月,急忙把车窗升了上来。 车窗只留了一条缝隙,差点没夹了陈翠花的胳膊。 拉不开车门,陈翠花疯了似的拍车窗,“程闰月,有本事你下来! 你做了亏心事不敢见正主儿。” 旁边有人拉了陈翠花一把,“这事儿和闰月有啥关系? 还能是闰月拿刀子捅的村长?” 陈翠花一愣,好像是这么回事儿,要是闰月捅的,警车不把她带走,怎么还送了回来? 诗婷赶紧朝陈翠花解释道“嫂子,村长的伤是刘家兴那个混蛋用刀扎的,他们已经被警察带走了。 三叔和侯三哥还有秦关已经跟去作证录口供,和闰月姐没关系的。 要不是闰月姐帮村长把刀拔下来,他这会儿怕是都没命了,流了好多血。” “流了好多血?哎呀妈呀,李强啊,你可不能有事啊,你出事我们娘俩可怎么办? 你儿子还没出满月啊!”陈翠花砸着车门哭,好像一下子就忘了刚才冤枉闰月的事情。 “你再拦着车哭,不让我们把他送回去,他就真的死了!”闰月冷冰冰扔出一句话,往座椅上一靠,长长出了口气。 这陈翠花就是个混蛋,她现在看见自己就骂,已经对自己造成了伤害,等李强这事完了,一定要好好跟她理论理论。 不拿出点态度来,她以为自己好欺负! 陈刚听了闰月的话,把吉普车启着,围着的人赶紧让了一条路出来,让吉普车过去。 车子在闰月的指挥下,进村,停到李强家门口。 前后车门打开,诗婷和闰月几人都下来。 随后跟过来的村民,七手八脚找了个门板,把李强从车上拖出来,小心放到门板上抬了进去。 “诗婷,你进去看看,我就不进了。 三婶,你跟我去大棚取几个柿子来,给李强吃了,他的伤就没事了。”闰月叫上三婶,直接去了大棚。 一路上,闰月把事情的经过跟三婶说了一遍。 三婶拍着胸脯,后怕的呼吸都不匀了。 “亏了大家伙帮忙,要不安安就被抢走了,这陈翠花这么厉害,我们家欠她这么大的人情,还不知道她要怎么难为诗婷呢。 闰月啊,咱们快点,我摘了柿子给他送过去,再拿些钱,可不能让人家村长这伤白受了。” 三婶从大棚里摘了六个柿子,又回家拿了一百块钱,想了想又捡了五十个鸡蛋,放到一个竹筐儿里,这才小跑着去了村长家。 三婶没猜错,陈翠花拿着一块湿毛巾,正在给李强擦洗伤口周围。 村里的赤脚医生刚刚来过,给李强缝了三针,上了些药,这会儿伤口才包扎好。 至于药钱,陈翠花没给,而是告诉诗婷“一会儿你给大夫把医疗费送家里去,要不是因为你家孩子,我男人也不能受伤。” 诗婷理亏的低着头,像个挨老师批评的小学生“我算,一会儿我就去算,以后天天换药的钱也算我的。” 李强捂着伤口,阻止陈翠花“你差不多行了,我是一村之长,屯子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也有责任。 医药费才多少钱,诗婷啊不用你给,等我能走了,自己就去算了。” “那不行,这钱都算我的,安安能平安回来,别说花钱了,要我的命我都愿意。”诗婷下意识抱紧孩子,用脸贴了贴安安的小脸儿。 陈翠花这才露了点笑模样“这还差不多,你倒是个知趣的,比那个程闰月强多了。 还有,听说我男人流了不少血,一会儿你回家逮只鸡来,再割点肉,我得给他补补。” “陈翠花你够了! 怎么这么不要脸!”李强吆喝陈翠花两句,疼的咧了嘴,赶紧把手捂上肚子。 陈翠花朝李强上半身推了一把“你知道什么!你这肚子伤口这么深,都把元气放跑了。 要是不补回来,以后干活没劲儿,老了都是病谁伺候你!” 诗婷赶紧说道“应该的,应该的! 我一会儿就去办,说起来都是因为救我闺女,让我拿什么都行。 村长这么大的恩情,我正愁无以为报。” “你看看,看看人家多懂事儿,说出来的话也好听。”陈翠花又推了李强一把。 有鸡有肉,自己也能跟着补补,月子没做完,她人又瘦了一圈。 都怪老太婆太刁难她,等着坐完了月子,看她怎么收拾那老妖怪。 陈翠花朝窗外看了一眼,老太婆说今天去走亲戚,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要是知道她儿子受了伤,不知道她心疼成什么样子。 “李强啊,翠花,都在吗?”三婶胳膊上挎着一个竹筐,筐里装着鸡蛋,和几个西红柿。 陈翠花看见那一筐鸡蛋乐了,这下有鸡蛋吃了。 婆婆连鸡蛋都舍不得让她吃,别人下奶拿的鸡蛋,她都藏起来,不知弄哪儿去了。 这回这鸡蛋她也要藏起来,不让婆婆看到。 陈翠花腿一片,从炕上下地,接了出去“三婶子,你这鸡蛋拿的可真及时,我正想给李强补补,您就送来了。” 屋里。 李强歉意的看向诗婷“不好意思,她就这个样子,眼皮子浅,爱占便宜。 等满了月我就和她离婚。” 听三婶和陈翠花还在外面寒暄,李强朝诗婷招了招手。 诗婷抱着孩子走过去,还以为李强要喝水什么的。 可是李强一把抓住诗婷的手,“诗婷,她要是有你十分之一的好,我就知足了! 我这家庭没温暖,工作也不顺利,都是因为她这个丧门星…… 你刚才说无以为报,那不如……” 没等说完,就听见外面两个人边说边走进来。 诗婷赶紧抽回了手,红着脸,心“砰砰”跳的厉害。 三婶和陈翠花进屋,诗婷赶紧说道“安安困了,你们先唠着,我把她送回去。”然后低头往外就走。 陈翠花还不忘喊一句“诗婷,别忘了你刚才说过的话啊!” 第二百四十七章 真没教养 诗婷在院子里答应了一声,然后抱着安安走了。 三婶一脸懵,不知道诗婷答应了陈翠花什么。 她把竹篮子放到炕上,看着李强苍白的脸,歉意说道“村长啊,都是我这老婆子没用,你说看个孩子都看不好,还差点弄丢了。 给你惹来这么大麻烦,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这鸡蛋是自己家鸡下的,你让翠花给你煮了补补身子。” 李强欠了欠身子又躺下去“三婶,你这就太客气了,别说我还是个村长,就是普通人遇见这事儿,也得伸把手帮帮忙吧! 这鸡蛋你拿回去,拿回去,不用这么客气。” 陈翠花站在一旁看着,一言不发。 “那怎么行,我拿都拿来了,你再让我拿回去,那不是卷了我的面子? 翠花,快把这鸡蛋拿起来,别在这摆着,还有……”三婶掀起衣摆,从裤兜里掏出一沓大团结“我带来了一百块钱,翠花你收着,给李强买点鱼,熬些汤补补身子。” 陈翠花万万没想到,程老三家做事这么仗义,这么大方! 一百块钱啊,得买多少鱼?! 他们结婚的时候,村里人随礼,最多也才十块钱,甚至还有五块三块的。 她这涨了十倍! 不过那钱都被婆婆收走了,没到她的手上。 哭过闹过也骂过,老太婆一分不往出拿。 陈翠花瞪大眼睛,眼珠子都粘到那钱上了。 不等李强说不要的话,她一把从三婶手上夺过那钱就往兜里装“三婶子,你们家可真客气,李强流了那么多血,是该补补身子。 那我就先谢谢你了。” 三婶手上一空,她没想到陈翠花这么痛快就接了钱。 还以为她会客气客气。 不过也好,人情债不能欠。 人情胜过债,锅碗背了卖,只要欠了,就总也还不上。 跟陈翠花这婆媳俩,还是算清楚的好。 又客气了几句,三婶子这才拎着空篮子离开。 三婶刚一离开,李强娘就回来了。 她刚刚进村,就听见人说李强为了救诗婷的孩子,被歹人给捅了一刀,还捅在了肚子上。 这一路她是哭着回来的,边走边抹眼泪,边骂老天爷,怎么偏杀独根苗。 她儿子她一个人拉吧这么大,成家立业哪是那么容易的! 现在又差点送命,不心疼才怪。 陈翠花听见婆婆的哭声由远及近,把装鸡蛋的纸篓慌张的放到了炕琴里。 不止青牛村,这个时候新媳妇结婚,都要用木头打一个炕琴。 其实就是个一米多高,两米多长的炕柜。 放到火炕的一头,有四个玻璃门,里面放些换洗的衣服,针线笸箩,鞋底鞋帮之类女人用的东西,图个干净利索。 炕琴上面还可以放被褥,用布单遮了,防灰尘。 也算是一样大件的家具。 陈翠花这个炕琴有四条腿,门玻璃上画着牡丹花之类寓意吉祥富贵的画。 很好的遮住了炕琴里乱糟糟的东西。 陈翠花往里塞东西塞得急,鸡蛋篓没放稳就把门急慌慌的关上了。 李强娘一进屋,就上了炕,坐在李强身边,儿长儿短问了一大堆。 听说那歹人被警察逮住了,她这才放心。 又指使陈翠花“你快去厨房,给我儿子煮几个鸡蛋补补,也好让伤口长的快点儿。” “我现在还在坐月子!”陈翠花翻了个白眼,按了按兜里那沓钱,心里十分得意。 “坐月子怎么了,我生李强那时候,才三天就下地干活,你这都二十来天了,还让人伺候呢,还真拿自己当大小姐了?” 陈翠花兜里有钱心情好,受了一顿抢白也不生气,想想李强确实挺可怜的,转身去了厨房。 李强娘这才低声对儿子说道“儿子,我让你二姨给物色了,她们附近有长的漂亮的,脾气好的姑娘,给你留意着点儿,等这边离婚有了结果,咱就张罗看对象,娶回来!” “娘,你这么做不好吧?要是让她知道了,不得闹翻天?”李强朝灶房方向努了努嘴。 “知道什么?你怎么这么傻!你不说我不说,她怎么知道? 这叫骑马找马,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事。” “娘,这事儿你别管了,还是我自己找吧。” “不行,你自己找挑来挑去又挑个羊毛疔! 这事儿娘必须帮你参谋参谋。” 李强忍着疼,侧过了身子,抬头朝门口看了眼,示意他娘把耳朵凑过来,然后小声说道“我看……诗婷就不错。” “啥?你看上了她?”李母惊讶的瞪大了眼睛“那……可是个二婚头!” “娘,我要是离了,我不也是二婚?” “她还有个拖油瓶,有个闺女!” “我不是也有个儿子?一儿一女正好。” “要是这么说的话,倒也不是不行,程老三家没有儿子,将来他那么大的家业都是你们的。 还是我儿子有本事,那诗婷像个城里人似的,脾气还不错!”李强娘趴儿子脑门“叭”亲了一口。 李强牵了牵嘴角“娘,那今天这事儿,你不会去骂诗婷她们家吧?” “不会,你以为我和你那泼妇婆娘一样浑哪? 不光不会,娘以后还得给你创造机会,让程老三的闺女对咱家有个好印象。” “嗯”李强点了点头“刚才程三婶来了,拿了一筐鸡蛋一百块钱,人家做的也够意思了。” “一筐鸡蛋?还有一百块钱? 还真是不少,鸡蛋放哪了?我去看看。”李强娘说着就要下地。 李强朝炕梢指了指“让陈翠花放炕琴里了。” 李强娘一听放炕琴里了,回头把炕琴的门拉开,“哗啦”一下,一篓鸡蛋倾倒出来。 瞬间,炕席上淌了一片黏糊糊的蛋液。 有几个骨碌到炕里,把蛋液粘过去一溜。 几只苍蝇赶紧跑过去凑热闹,乱哄哄,腥乎乎。 这一幕,正好被返回来的陈翠花看到。 她在厨房心里慌慌的,总是不踏实,就想着回来听听他们娘俩说什么。 刚走到门口看见这一幕顿时炸了“你干什么你,那是人家送给你儿子补身子的,你怎么都给摔了!” 李强娘压抑了将近一年的火气,这会儿知道了儿子的打算,干脆都发作出来“陈翠花,你跟谁说话呢?! 连句妈都不叫,怎么这么没教养!” 第二百四十八章 婆媳大战 被称作没教养的陈翠花怕这个?! 怀孕这几个月以来,她都嚣张跋扈惯了,欺负的李强娘俩都不敢惹她。 现在孙猴子要从如来佛手掌心跳出去,她当然不干! “谁没教养?你说谁没教养? 再没教养也比你强,为老不尊翻儿媳妇柜子! 你出去问问哪家有这事儿!” 李强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完了,又打起来了。 “翻柜子怎么了?怎么了! 我还就翻了,你能把我咋地!”李强娘越说越激动,干脆几把把炕琴里的衣服杂物,全都掏出来,扔到那堆蛋液上。 反正也碎了,干脆扔了谁也别吃! 陈翠花一看她把自己的东西全都弄上了蛋液,越发生气。 也不管孩子还在李强身边睡着觉,“嗷”一嗓子就扑了上去。 婆媳两人撕扯到一起,一个是久经沙场的老泼妇,一个是新出道的小恶妻。 两个人心里都憋着一口气,想要把对方斗败。 老的扯住小的头发,小的抱住老的腰,两个人在炕上翻滚起来。 把那几个没摔碎的鸡蛋也压碎了。 两人从炕梢滚到炕头,又从炕头滚到炕脚。 李强数了一下,她娘一共在上面五次,比陈翠花多一次,算是占了上风。 到底是老的经验多,陈翠花又太瘦弱了,生孩子时身体的亏虚还没补过来。 要不谁胜谁败还真不好说。 最后,李强娘不知怎么把大拇指抠到了陈翠花嘴里,差点把陈翠花的腮帮抠漏,嘴丫子扯开。 陈翠花一口咬住婆婆的手指,下了大力。 “啊!你个丧门星!松开我,手指断了,断了!”李强娘的喊叫,吓醒了睡觉的孩子。 小娃娃浑身一个激灵,瞪着眼睛愣了一下,然后张开没牙的大嘴,“哇哇”哭了起来。 母子连心,一听孩子哭了,陈翠花这才松开牙齿。 李强娘抱着疼的直抖的手,从陈翠花身上下来,看向自己的儿子。 见李强闭了眼,皱着眉,脸色铁青。 反正他也动不了,拉又拉不开,以前又不是没拉过。 干脆两眼一闭,由着她们俩打去吧。 陈翠花拢了拢被婆婆扯烂的头发,爬过去抱起孩子,轻轻的拍着。 一转头,“呸!”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 “翠花嫂子,在家吧?”门口传来诗婷的叫声。 陈翠花顿时来了精神,诗婷来了,那肯定是来送刚才她要的东西。 “在,诗婷你进来吧。”陈翠花答应一声,把孩子抱在怀里,胡乱收拾战场。 炕上一片狼藉,李母怎么能让她看见自家这一幕。 这可是儿子相中的,要替代陈翠花的人,得给人家留个好印象。 跳下地穿鞋,扯了扯揉皱的衣襟,又往手上吐了口唾沫,往头上抹了抹,边换上副笑脸迎了出去“诗婷来了,怎么还拿这么多东西! 这也太客气了,李强是村长,这都是他该做的。” 陈翠花把抓在手里的衣服重重扔下,再收拾也没老妖婆速度快,东西已经被她接了过去,估计过一会儿就得锁起来。 “呸!欠登儿她二姨托生的!”无奈骂了一句。 就听老妖婆还在跟诗婷客气,“屋里坐吧,李强醒着,你不跟他说几句话?” 诗婷都蒙了,按照在家里商量的剧情,李强娘不是该骂自己一顿吗? 甚至还得打自己一顿,因为自己的事伤了她的心肝宝贝儿子,她不骂上门去,都是逃过一劫了。 这怎么……满脸笑容,客气的吓人呢。 莫不是让自己进屋,然后来个关门打狗? 诗婷浑身一个哆嗦,太可怕了! “那啥,婶子我就先回去了,安安受了惊吓,睡得不踏实,总是一激灵一激灵的,我得回去看着。”诗婷边说,边往外走。 李强妈还跟出去送了老远,“孩子吓着了你得给她叫叫,你就在中午十二点的时候,拿家里盛饭的勺子,磕着门框,锅台,炕沿,边敲边喊…… 或者晚上趁她睡着,拿个用过的信封,把邮票剪了,在她头直上烧了,孩子的魂就回来了……你记住没?” 诗婷吓得已经逃出去好几步,回头连连答应“记住了,婶子你快回吧。” 再送就把自己送到家了。 诗婷回到家,三婶正抱着安安在门口等着,一看到诗婷就急切的问“李强她娘,没把你怎么着吧? 骂你没?打你没?你没还手吧? 可千万不能还手,让她把这股气出去了,就消停了,要不没完啊。” “没有。” “没有?啥没有?是没还手还是……”三婶上下打量诗婷一番,衣服完整,发丝都没乱一根。 “她是不是出门没回来?没在家吧?” “在家,她没骂我,也没打我,还挺客气把我送出来多远。 她好像也没你们说的那么不堪,还是我拿了东西,您又送了钱的缘故?” 三婶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还是东升西落,没什么异常的天象。 难道李强娘这就改邪规正了? 当天晚上,三叔和侯三儿,秦关几个人从派出所回来。 闰月问起对刘家兴母子的处理结果。 秦关说道“现在还在拘留中,我听陈刚说,可能得判刑。 判也判不多,也就三年两年。 毕竟没造成太大的伤害。” “还要太大伤害!那李强差点死了好不好! 就判两三年太轻了!”闰月激动的喊道。 秦关勾唇一笑“怎么?李强受伤你心疼了?” “胡说八道!我心疼他干什么? 我是怕刘家兴他们俩出来,会再打安安的主意。” 秦关搂了闰月的肩膀“好了,我和你开玩笑呢。 药厂里的设备都安装好了,我试着加工一部分黄瓜籽,做了些药出来。 今天三叔的腿被摩托车砸了一下,从乡里回来一瘸一拐的,一会儿咱们给他送过去一些?” “好。”依偎在秦关怀里,闰月消了心里的火气。 两个人难得见次面,不能因为不相干的人破坏了心情。 李强一口气吃了两个三婶送过来的柿子。 他知道这柿子虽然是三婶送过来的,却是闰月种的。 闰月没来看自己,拿来几个柿子,那也是担心自己,又怕陈翠花骂。 所以抛去柿子的治病功能,那味道也是酸酸甜甜直入肺腑。 第二百四十九章 以身相许又如何 吃了两个柿子以后,李强又睡了一觉,半夜醒来,感觉尿急,想也没想下地穿鞋就去了厕所。 等一泡尿撒出去,才想起来自己还是个病号,可是伤口怎么没疼呢? 轻轻揭开自己肚子上贴着绷带的医用胶布,借着月光看了一眼。 李强吓得一下子靠在厕所的墙上。 伤口好了,甚至都结了疤痕。 轻轻的用手指肚碰了碰,还有点痒。 只听说闰月种出来的柿子能治病,没想到,还能让自己的伤口愈合这么快。 看来自己的计划得快点实施了。 李强把纱布再次贴回去,弯了腰捂着肚子回了屋子。 躺在炕上,他再也睡不着了,扭头看看旁边的陈翠花,月光下脸上的妊娠斑都硌眼。 还张着嘴打着呼噜,再想想白天时她那泼妇样,李强感觉这日子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自己还有大半辈子呢,跟这样的女人在一起,那简直就是受折磨! 离,这婚必须得离! 不过为了防止鸡飞蛋打,还是得忍几天。 第二日,李强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拄着棍子下了地。 走到大门口,路上的村民来往匆匆,叫住个人问了,才知道明天是刘猛和巧儿的婚期。 明天刘猛办事,今天村民们要去帮忙,借桌椅板凳,杯盘碗盏。 又要热闹上两天。 李强弯着腰,拄着木棍朝三叔家那边一点点溜达。 李强娘看见儿子的背影,窃笑了。 儿子的心思她懂。 陈翠花不懂,她坐在炕上哄着孩子睡着了,想看看李强累不累,给他送个凳子。 可是当她拎着板凳出来的时候,见李强慢吞吞的走远了。 “李强,你干嘛去?”陈翠花喊了两声,李强连理都没理她。 陈翠花把凳子放在地上,气呼呼的转身进屋。 “不知好歹的东西,我看你走累了回来不?”陈翠花啐了一口,返身回屋。 回到屋里越想越不对劲儿,他伤得那么严重,不好好躺着就不怕抻了伤口? 可他这么大劲头,是要去干什么? “程闰月!”陈翠花脑子里首先想到这三个字。 一定是程闰月这个狐狸精勾引的。 陈翠花起身下地,再次追到大门外。 路上已经没了李强的身影,陈翠花两眼冒火,一把把头上的围巾扯了下来。 反正这两天就要满月了,爷们儿都要被人抢走了,还包个屁的头! 陈翠花顺路追过去,一家家趴大门看,听李强的说话声。 可是一条街都要到头了,没有! 走到程三叔家大门口的时候,一个穿着红裙子的身影一闪,进了程老三家大门。 陈翠花蹑手蹑脚跑过去,躲在门口,就听屋门“砰”的一声,红裙子进屋了。 闰月来了,那李强一定在! 陈翠花冲上脑门的火气,生生被她压下,因为她想起来上次认错人的时候,闰月说过一句话“捉贼捉赃,捉奸捉双!” 你们不是不承认吗?不是说自己没捉到吗? 今天他也长个心眼,就来他个捉奸捉双! 这几天已经到了伏季,天气异常炎热。 三叔怕安安身上起了痱子,就在正屋旁的仓房里搭了一张床。 木架子床。 仓房里不烧火,比正屋温度低,三叔还特地买了个风扇,给安安扇风。 安安昨天经过那一场惊吓,折腾了一宿也没怎么睡好。 诗婷也是跟着熬了一宿。 现在她们娘俩都有些困。 诗婷侧身躺在木床上,一只手支着脑袋,一只手轻拍着安安,嘴里哼着《摇篮曲》。 “月儿明,风儿静,树叶儿遮窗棂啊……” 安安渐渐睡了过去,诗婷自己也迷迷糊糊的。 三叔去大棚里干活,三婶去刘猛家帮忙切菜,家里只有诗婷母女俩。 李强是躲在暗处,看三叔三婶出门了,这才闪身进了院子。 诗婷刚才去了趟厕所,大门没关,仓房的门却是关上的。 李强循着越来越低的声音,悄悄摸到仓房附近,趴窗户一看,见诗婷正侧躺在床上,眯着两眼昏昏欲睡。 那高低起伏的曲线,白皙的皮肤,迷人的姿态,把李强眼馋的哈喇子都流了下来。 他抬手抹了把嘴,回头看看大门口,见没人注意到自己,轻轻拉开仓房门就钻了进去,身手敏捷的哪里像个伤者! 李强刚刚进去,陈翠花就贼头贼脑的进了院子。 她潜到正屋窗下,听了一会儿没有声音,又趴窗户上看了看,屋里没人。 正犹豫着是不是该走,就听仓房里有人说话“李强,你怎么来了?” 陈翠花脑子里“嗡”的一声。 整个人都乱了。 说话的是个女人,是女人就是闰月没跑了。 他们俩居然……居然躲到这里私会。 陈翠花抄起一把靠墙放着的扫地笤帚,就奔着仓房去了。 她的心“砰砰”直跳,腿也有些软。 说是捉奸捉双,可李强是她的男人,这世上没人比她更不愿见那不堪的一幕。 就这么一会儿。陈翠花心里已经千回百转。 捉到了怎么办?宣扬开去让他们受道德的谴责? 让他们丢尽了脸,永远抬不起头? 这也算是自己家的家丑,要是外人知道了,这日子还能过吗? 本来李强就不稀罕自己,那以后他会不会更烦? 这些都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吗? 她处处以闰月为敌,不就是为了保卫自己的家庭,赶跑觊觎李强的人吗? 可现在,好像事情变得不受控制了呢! 陈翠花委屈,心酸,伤心,眼泪蓄满了眼眶。 又被她硬生生憋回去。 不能哭,这个时候自己不能哭,那不是让屋里那俩看笑话吗? 陈翠花把脸趴到门缝上,朝仓房里看。 女人的脸和半个身子是被李强遮住的,看不清是不是闰月。 不过李强的背影她还是认得出来的。 就听李强激动的声音都变了“我,我想死你了。 你昨天不是说,你无以为报吗? 我不要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你能以身相许就好!” “不行,你有媳妇,有儿子。”女人的声音像是二胡的琴弦没有抹松香,干硬生涩。 “不要脸的狐狸精,还知道人家有媳妇,有儿子!”陈翠花嘴唇都要咬出血来。 第二百五十章 捉奸捉双 陈翠花脑子一片空白,像是开进一列火车,“轰隆隆”响,接下来他们俩说了什么她都听不清了。 李强抓着诗婷的手,压抑着自己的声音“诗婷,从你回来我看见你的那一刻,我就喜欢上了你。 我想你想的睡不着觉,一闭上眼睛心里脑子里全都是你,你就答应我吧。” 诗婷受惊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李强你别这样,你还有伤。” 诗婷说话的时候,大眼睛一眨一眨,两排长睫毛刷子一样刷着李强的眼神。 李强赶紧一只手捂住自己的伤口,做出一副伤口疼痛的可怜状“昨天村医说了让我多活动,免得里面粘连。” 听他这么一说,诗婷心底里又升起愧疚,就连往回抽手,都少了几分力量。 李强趁势把诗婷推倒在床上,使劲扯诗婷的衣服,嘴里还胡乱说着“诗婷,你放心,我很快就和陈翠花离婚,我要娶你,我要和你过日子……” 诗婷自从离开刘家兴家,再也没碰过男人。 以前为了生计,没那心思,现在生计不愁了又没有机会。 如今面对李强的热情表白,她也只挣扎了几下,就放弃反抗。 …… 李强在叫唤,诗婷在叫唤,那张床也在叫唤。 叫唤的声音大的陈翠花脸都红了。 床的质量太不好,一摇一摆,就像小船在大海里面,像大风吹过树林,山摇树动…… 声音如同大海的波涛跌宕翻滚,越来越大,然后就越来越小……又变成小猫哼哼。 动作也渐渐慢下来…… 陈翠花终于忍不住,现场直播了一场她想都不敢想的真人版床,战。 她心里大骂着四个字“真不要脸!” 陈翠花想起娘来给她下奶,说的那番话“也没啥大不了的,什么锅配什么盖,你吵我闹是一辈子,你恩我爱也是一辈子。 慢慢过吧,不都是这么过来的……” 可现在,这还能慢慢过下去吗? 自己一直以来把矛头对准程闰月,觉得李强只要不和她有事,那就没关系。 可是千防万防,他给自己来了个釜底抽薪,居然是和诗婷搞上了。 要是自己的注意力不在闰月身上,早早转移到这边,她不至于一点端倪也看不出来。 两大串泪珠从陈翠花脸上滚落下来,直到这时她才想起来,自己是来捉奸的! 陈翠花鼓足前世今生所有的勇气,终于颤抖着推开了仓房的门。 床上的两个人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 李强还以为是诗婷的爹娘回来了,吓得差点萎了,从床上直接摔到地上。 诗婷也大惊失色,一双眼睛惊恐的看着陈翠花。 两只手胡乱放下自己的裙摆。 “你挺白啊!”陈翠花眼睛通红,咬着后槽牙说出这句话,然后手里的笤帚高举重落,就朝诗婷露肉的地方招呼。 她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打死这个真正的狐狸精! 都这时候了,陈翠花都没舍得打李强一下。 李强从地上爬起来,三两下系好腰带,一把搂住陈翠花的腰,就想把她从仓房里拖出去。 只要离开现场,就陈翠花这德行,说了别人也不会相信。 可是他刚才用力过度,现在全身都软绵绵的,根本就拖不动火山爆发的陈翠花。 还是诗婷一嗓子,让陈翠花住了手“陈翠花,你再打我,我就去告李强,告你们两口子入室……强*!” 陈翠花高举的笤帚,“啪嗒”掉落地上,整个人都傻了。 要是诗婷一口咬定他们俩这个罪名,那蹲大牢是肯定的了,弄不好还得赔钱赔的倾家荡产。 诗婷的话,把李强也吓了一跳,要是诗婷真这么做,那自己的前途名声,不全没了? 关键是在村子里丢了脸还怎么呆下去? 这种事,是挺丢人的! 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抬拳朝陈翠花身上就招呼。 拳拳不落空,用了实力。 这个男人忘了是他自己有错在先,他把出轨暴露的恼怒,完全撒在这个和他过日子,给他生孩子,生怕失去他的女人身上。 也把这些年自己一事无成的羞耻,全都用拳头宣泄出来。 他拳脚相加的打了陈翠花。 打累了还扔下一句“回家,离婚!” 然后自己背了手,劲劲儿的走了。 不管陈翠花也不理程诗婷。 陈翠花整个人都木了,李强的拳头落在身上的疼痛,也没有她心里流血的伤口痛。 找诗婷麻烦的事也忘了,陈翠花幽魂似的往出走,出了三叔家的院子一路向东。 心里也没想什么,脑子里一片空白,就觉得没法活了,活不下去了。 满心想着不活了,一路就走到村里的一口大井旁。 那井还是民国的时候挖的,六角形,井壁全是镶的木板,长满了青苔。 以前青牛村的人都是从这口井里担水喝。 后来各家各户嫌费事,各自打了井,这口老井便荒废了。 没有井绳和辘轳,井架也要散架,一动咯吱咯吱响。 陈翠花坐在井台上,朝井里看了几眼,全是鸡毛蒜皮,柴和沫子。 陈翠花叹一回气,婆家不想回,跟娘家又没法说,心里难受她就开始哭。 先是很小声地啜泣,然后啜泣声变大,连成一条线。 然后细线变粗线,粗线又变得更粗。 如同一个麻袋划开了一道口子,里面的东西倾倒出来。 终于变成敞开嗓门的嚎啕大哭。 越哭越觉得委屈,越没有活路。 牙一咬心一横,“噗通”跳了进去。 刚一落水,陈翠花就看见井里有两条游动的蛇。 吓得她“啊”的一声惨叫,伸手朝井壁上抓了一把。 滑溜溜抓不住,陈翠花留了四个指印,冰凉刺骨的井水趁机灌进她的嘴里。 咕噜噜吐出一串气泡,陈翠花沉了下去…… 去刘猛家帮忙的村里人,正挨家挨户借桌椅板凳,看见陈翠花坐在井台哭,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又不敢过去问。 等到听见一声惨叫,出来时人已经不见了。 几个人跑到井边,往里一看,只看见水面漾着脏兮兮的波纹,连气泡都没看见。 “跳井了?是不是村长老婆跳井了?” 一个人问另外两个人。 第二百五十一章 世间再无陈翠花 “好像是吧,我听见声音像是从井里传出来的。” “那还等什么,快去找人啊!” 三个人分头行动,找人的找人,找绳子的,找会游泳潜水的人的。 等村人陆续赶过来时,已经过去了十多分钟。 李强回到家,继续装病,捂着肚子躺在炕上回味着刚才的事。 可惜被家里那个丑八怪给冲散了,要不是挺好一桩美事。 正美滋滋的晃着脚,就听外面有人慌张大叫“村长,快点你媳妇跳井了!” 李强一骨碌爬起来,从炕上往地下跳还摔了一跤。 他现在也顾不得装了,爬起来就往外跑。 他倒是不怕陈翠花死,他在乎的是怎么跟老丈人交代! 所有在刘猛家帮忙的人,听说村长媳妇跳了井,都赶了过来。 把那口老井围的里三层外三层。 李强赶到后,趴井口望了一眼,看见那两条翘着脑袋的手腕粗的蛇,吓得全身发软。 “是跳进去了么?谁看见了?她真在这里?”李强不相信的问周围的人。 那几个看见陈翠花坐在井台上哭的人,这会儿也回来了,手里拿着绳子,水桶。 听李强问,他们几个赶紧回答“我们过来的时候她坐在这哭,哭的声老大!” “没过多大会儿我们就听到一声惨叫,就是从这井里传出来的。” “还有噗通一声,我们看见井水有几道漾开的水圈。” “那还愣子干什么,下去捞人啊,绳子呢,绳子给我!”李强雷声大雨点小,想着陈翠花就算是跳了下去,这会儿也没命了,要不井底不能那么平静。 众人看他慌慌张张的把绳子往腰上系,还以为他真要下去。 就有人问了一句“村长,你会游泳吗?这井这么深,光会游泳怕是也没用,不会潜水怎么下到井底?” 李强坐在井口,两条腿耷拉到井里,井里的凉气阴森森,还有那两条游来游去上不来的蛇。 早就把李强吓麻爪了,可是表面功夫还得做足,不能让大伙看出来自己对这个老婆不重视。 很快,李强的眼泪就下来了“老少爷们,谁会潜水?求求你们下去救救我媳妇。 我儿子还没满月,我们家离不了她啊。” 哭的那叫一个凄惨。 村民们纷纷跟着抹眼泪儿。 女人们鼻涕都拖出老长,一片悲声。 “行了,别耽搁了,咱们村都是旱鸭子,哪有会潜水的! 赶紧都回去取水桶,再拿几条绳子来,把井里的水淘净人就能露出来了。”三叔闻讯赶回来指挥道。 众人早就蒙了,现在有个清醒的指挥,自然会照做。 李强解下腰上的绳子,赶紧系到一只水桶上,扔到井里,装了满满一桶水扯上来倒了。 一会功夫,五只水桶叮铃咣当开始忙碌起来。 一拨人累了,就换另一拨。 所有人都知道,就算把井淘干了,陈翠花也活不成了。 可是却没人说出来。 陈翠花这人在青牛村住了一年多,也没交下几个人,得罪的人却不少。 所以也没几个人同情她,大伙现在都是替李强和刚出生不久的孩子惋惜。 全村子的人都来了,除了李强娘和诗婷。 诗婷抱着被打架惊醒的安安,心里万分忐忑。 她怕陈翠花因她而死,怎么说也是一条人命啊,这可是自己间接给害死的。 她又怕陈翠花不死,要是和李强的丑事传出去,她在青牛村怕是也待不下去了。 诗婷纠结的在屋地走来走去,大热的天她居然冒出阵阵冷汗。 李强娘守着自己的孙子,心里略显得意。 原本还想着儿子和陈翠花离婚,得费一番功夫。 陈翠花怕是不会同意,就算同意怕是也要把孩子带走。 现在好了,她跳井了,她自己就跳井了! 得赶紧往磨盘岭送个信儿,告诉陈翠花娘家,这井可是她自己要跳的,和自己无关。 李强娘找了个半大小子,翻过一座山,去了趟磨盘岭。 陈翠花的爹娘兄弟听说这事的时候,都傻掉了。 闺女好好的坐月子,还没满月,怎么就跳井了? 说和李强母子俩没关系,鬼才信呢! 而且闺女还在月子里,这时候死去,不是要做个血盆鬼,不得超生吗? 陈翠花的娘家人风风火火,来了一大帮。 抱着见闺女一面,和找李强家讨个说法的心思,就朝青牛村进发。 陈村长走一道哭一道,嗓子都哭哑了,脚下虚浮还摔了几个跟头。 要不是有他儿子跟着搀扶,连山坡他都上不去。 整整两个小时,老井的水才淘的只剩下浅浅一层儿。 陈翠花的尸体,就靠坐在井底一角,两只脚陷在淤泥里,浑身精湿。 凡是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是白色的,白的晃眼,白的吓人。 陈翠花黑了一辈子,这回终于愿望达成,变白了。 “快,谁下去,下去把人系上绳子拉上来。”三叔又吩咐道。 众人面面相觑,没见着还好,现在一看见死人,谁不害怕? 何况井底还有那两条蛇,就围着陈翠花的尸体游来游去。 见没人说话,李强只好咬了咬牙“我下去!” 把一条绳子系在他自己的腰间,手里拿着另一条绳子,李强在众人的帮助下,缓缓向井底见靠近。 越往下越凉,没等到底李强就浑身发抖开始打牙巴骨。 将将能够到陈翠花,他就喊了停。 然后哆哆嗦嗦把带下来的绳子,系到陈翠花的两只手腕上。 反正人已经死了,不知道疼。 一会往上拉的时候,也不怕她叫。 只是触碰到陈翠花那双瘦骨嶙峋的手时,李强浑身一个激灵。 他怕陈翠花反手把他扯住。 绳子系好,李强朝上面喊了一声。 井底的两个人一先一后被扯了上去。 到得井上,陈翠花被胆大的几个人抬到一块干爽的地方。 李强脸色青紫,抱着胳膊打哆嗦。 也就将将上来,磨盘岭的陈翠花娘家人就到了。 大舅哥小舅子不分青红皂白,先打了李强一顿。 看他哆哆嗦嗦,浑身泥水的样子,也有些可怜,就都跑过去哭自己家闺女去了。 不过李强老丈人发了话“李强,今天你不给我个交代,我和你没完!” 第二百五十二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陈翠花被众人从井里捞上来,刘猛那边还忙着办喜事。 村人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去帮刘猛张罗喜事,一部分帮李强张罗丧事。 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闰月听说消息从大棚回来,看到的就是陈翠花的尸体躺在地上,陈村长父子正抚尸恸哭。 问了旁边人,闰月才知道是陈翠花跳井。 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是从陈翠花变得越来越蛮不讲理,身体越来越瘦,就知道她在李强家过得不怎么好。 现在她们扔下一个月不到的孩子,狠心跳井,那肯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闰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觉得心里有些悲哀。 同是女人的悲哀,也庆幸自己没有嫁到李强家。 秦关没有父母,或许就没有像李强家这么乱纷纷的家事。 李强今天去镇上看刘文魁老两口去了,还不知道这件事,要是知道了,不知道他会是什么反应。 闰月心里不舒服,极端不舒服。 挤进去,不敢看陈翠花的脸,抓起陈翠花冰凉刺骨,苍白的手摸了摸。 “还有救,她是吓晕过去的,肺里没吸入多少水,现在被凉水浸泡的深度昏迷。”得到脑子里机器音的提示,闰月眼前一亮。 “现在就可以把她救醒吗?”闰月在心里继续问。 “不超过十二小时,都有希望。” 闰月得到了肯定答复,心里有了数,竟然不超过十二小时都可以,那就再等等。 她想看看生死关头,陈翠花这些亲人的表现。 闰月站起来扭身往回走,她要去看看安安。 安安已经会叫姨了,看见闰月就让闰月抱。 听三叔说安安受了惊吓,不知道自己去能不能帮她修复一下。 闰月直接去了三叔家。 三婶帮刘猛家切菜,三叔帮李强给陈翠花张罗后事。 家里只剩诗婷和安安。 闰月进屋的时候,诗婷脸色非常难看,一看就是有心事。 坐也坐不住,站也站不稳。 闰月抱过安安,贴了贴她软软的小脸儿,把她肉乎乎的小手攥在手里。 和脑子里那个声音沟通了一下。 “她是受了惊吓,魂魄不稳,你治不了!” “惊吓而已,比皮肤病糖尿病什么的还难治吗?”闰月有些不服,这孩子又没有伤口,又没流血,不过是惊吓,怎么就治不了了? “我说治不了就治不了,这是精神领域的疾病,你没那个能力!” 好吧,涉及到那么高深的精神领域,闰月不犟了。 又逗弄了安安几下,把她逗的“咯咯”直笑,刚刚出了两颗小牙的安安,直接淌出一溜哈喇子。 诗婷拿了块手帕,给安安擦了,眼神躲闪着闰月,嘴吧嗫嚅着似是有话。 闰月发现诗婷的异常,直接问道“诗婷,你是不有事啊?” 谁知下一秒,就把闰月吓了一大跳,诗婷“噗通”一声,直溜溜跪在闰月面前“闰月姐,你救救我!” 闰月吓了一跳,差点把安安给扔了,赶紧一只手搂住孩子,另一只手就去扯诗婷“你这是干嘛?有话好好说!” 诗婷涕泪横流“闰月姐,你最有主意,心又好,我求你救救我。” 诗婷抓住闰月的手,整个人梨花带雨。 就连安安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收敛笑容撇了撇小嘴儿,要哭! 诗婷和闰月是同年,生日比闰月小三天。 所以她很少叫闰月姐,一旦叫了,那就是有大事发生。 闰月手上用力“你起来,有话起来说,看把孩子都吓到了。 你光说让我救你,总得告诉我是发生了什么事吧。” 安安“哇”一声哭了出来,诗婷这才从地上站起来,接过安安说道“闰月姐,陈翠花的死,和我有关系。” 闰月脑子里“轰”一声炸响“是你把她推下去的?!!” “不是,我不知道她跳井,但是和我有直接的关系。” “哎呀我的天,你就不能痛快点说是怎么回事!” 诗婷这才红着脸,把她和李强的事说了一遍。 说到陈翠花哭着跑出去,闰月就明白了。 这可不是和诗婷有关系吗! “诗婷啊诗婷,你怎么这么糊涂! 让我说你什么好? 李强家闹成那个样子,全村子谁不知道? 你以为就只是陈翠花性子古怪?厉害不讲理? 一个巴掌拍不响,李强娘要是个慈善的,李强再对陈翠花好些,她也不至于到今天这个地步! 你都是在这上吃过大亏的人,怎么这么不长记性! 那李强看上去文质彬彬,老实厚道,哪有儿子不随娘的? 就算不随,整天在一起学也学会了。 那李强有多听他娘的话,你又不是不知道……”闰月说的口干舌燥,恨不得扇诗婷几个耳光。 “三叔三婶知不知道这事儿?” 诗婷拼命摇头“不知道,我也没想嫁给李强,只是一时糊涂。” “你呀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你一时糊涂不要紧,却害了一条人命!” 不管闰月怎么说,诗婷只管低着头哭,一句话也不反对。 “唉!”闰月叹了口气“你让我帮你什么忙? 这事你不说,李强不说,就没人知道,还用帮忙吗?” 诗婷终于抬起了头,泪水涟涟看着闰月“闰月姐,陈翠花出事,我就怕她娘家人不会饶了李强。 要是李强被他们收拾,情急之下,我怕他把我说出来。 陈翠花的爹是村长,这事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真要这事败露了,我和李强都得坐牢,到时候给我们判个间接杀人罪,那……那安安和我父母该怎么活啊?!” 闰月鼻子都差点气冒烟了,亏诗婷这个时候还能想到这些! “闰月姐,我听我爹娘说过,陈村长从你那里拉柿子喂兔子。 你和他有交情,你就出面劝劝陈村长,让他别追究李强了。” “诗婷,你没听说过自古奸情出人命吗? 我就算劝住陈村长,你们做出这样的事来,这良心能安吗? 你们怎么对得起陈翠花?” “我错了,闰月姐我错了,我可以给她披麻戴孝,求她原谅。 反正她也死了,我现在连改正的机会都没有,还能怎么办? 我要是知道会有这样的事发生,说什么也不能和李强……” “好了,好了别说了,没人爱听你们的糟心事儿! 我去试试。看能不能劝住陈村长。 这事儿可千万不能让三叔三婶知道,可别把他们气死!” 闰月抬脚便往外走,连头都不想回。 第二百五十三章 守孝三年 等闰月回到井台那边的时候,人群发出一声惊呼,然后所有人向后退了几步,把围着老井的圈子又扩大了一些。 闰月站在圈外看不清,使劲挤进去才发现,陈翠花的两个兄弟,抬着李强已经站到老井边上,要往下扔。 陈村长的脸像块铁板,黧黑冰冷,看着吓得尿了裤子的李强,满是恨意。 “住手!”闰月喊了一声,朝蹲在陈翠花旁边的陈村长走过去“陈叔,您是长辈,我叫你一声叔。 翠花这事儿,谁都不愿意看到,可是人是自己跳井的,都已经死了。 你要是让他们把李强扔下去,这可就是犯法,就是谋杀啊。 这块这么多人看着,您不能害了您儿子。 到时候他们两个再去给李强赔命,您心里就好受了? 现在翠花尸骨未寒,这大热天的也不能放久了,您老还是赶紧想想怎么办后事,让她入土为安吧!” 陈村长满面悲戚的看了眼闰月,朝两个儿子抬了抬手。 陈翠花的兄弟见老父亲不让把人往井里扔了,也没客气,把李强朝远处一扔。 摔得李强“吭哧”一声。 青牛村的人都知道,李强为了救安安,肚子上受了伤。 现在被大舅哥和小舅子这么一扔,都猜他会伤口崩开。 可是并没有,李强一骨碌爬起来,手脚并用爬到闰月和老丈人跟前哀求“闰月你救救我,闰月我不知道翠花她为什么跳井,在家还好好的,我出来她还给我拿了个凳子,就在我们家大门口,说让我走累了歇歇的,谁知道她就跳井了。 不,她不是跳井,他一定是掉进去的,不小心进去的,闰月……” 闰月一把甩开李强伸过来的手,她嫌恶心。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在说谎! 还是当着陈翠花尸体的面。 要是陈翠花在天有灵,真该回来掐死他! “陈叔,不管怎么说,翠花是死在青牛村,李强还是村长,又是翠花的丈夫,他脱不了干系。 咱们把翠花抬到李强家去,让李强给她风光大葬,让李强亲自给翠花披麻戴孝!”最后几个字,闰月是咬着牙说的。 她恨死了面前这个男人,这么无情,这么不要脸,这么会伪装! 李强愣怔的看着闰月,他怎么觉得这闰月和他老丈人是一伙的? 还让自己披麻戴孝? “还得守孝三年!”闰月似乎嫌砝码不够,又加上了一条。 李强这下不干了“闰月,风光大葬可以,翠花毕竟是我媳妇,我儿子的娘,披麻戴孝我也认,我们俩夫妻一场,可这守孝三年……是晚辈给长辈守的规矩吧?” 陈翠花的大哥,在后面猛地朝李强背上踹了一脚“怎么?你不干? 你她妈是想我妹子死了你就娶新人进门吗?” 闰月也是这个意思,她是想断了李强对诗婷的心思。 想想也真是可笑,为了诗婷,净做些擦屁股的事儿。 先是她要嫁刘家兴,使个计策,自己帮她实现了。 现在她又不想嫁李强,自己还得想办法让她嫁不成。 大舅哥的一脚,差点把李强的内脏从嘴里踹出来。 人家好几个人呢,这种事算是家事,村里人不可能帮忙。 好汉不吃眼前亏,至于娶不娶进门,等把这事儿过了再说。 李强连连点头“是是是,我同意,同意!” “陈叔,您看看还有什么条件吗? 李强怎么做才能消了您心里这口气?”闰月继续温声软语的问。 李强汗珠子都下来了,这条件都够苛刻了,还要什么条件! “翠花这辈子爱美,在家时衣服一天三脱三换,干净着呢,现在这满身泥水的,她走的怎么能甘心?”陈村长肩上披的衣服掉下来一边,也不知道用手去拉一把。 他声音沙哑,整个人老了仿佛十岁,头顶的一缕头发,被风扯起来东摇西摆,整个儿一个风烛残年的落难老头。 闰月明白了,这怕也是陈翠花的心思,知女莫若父啊。 闰月朝人群里看了一圈,觉得还是指使侯三儿比较仗义“三哥,你去李强娘那里要钱,给翠花买一身装老衣服回来,要全套的,挑好的买!” 侯三儿答应一声,转身走了。 闰月的意思她懂,要是李强娘那个老泼妇不同意,就跟他说陈翠花家来人了,要把李强扔井里给他媳妇陪葬。 这种威胁人的事儿,还真就他干合适。 不出所料,侯三儿果然按预想的威胁了李强娘一顿,她这才不情不愿掏出三百块钱。 老井这边,三叔已经让人找来一块门板,把陈翠花的尸体抬上去。 没等抬起来,陈翠花的哥哥又发话了“我妹得入李强家祖坟,他们家还得拿出一笔钱来,要不这尸体不能入殓!” 李强心都抖了,还要钱! 这场丧礼办下来,再加上买丧服的,买棺材的,怕是就得一两千,还要钱…… 他脸上刚刚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一只42号的大脚就踩到了他的脖子上“你,不同意是吗?” 说话的是混不吝小舅子,杀猪杀狗啥都敢干的主儿。 这个时候自己理亏,什么条件都得答应,只求他们放过自己,过去这一关和他们家也就没什么关系了。 李强点头答应“应该的,应该的。 要多少?” “三千吧!我姐一条人命怎么也不止三千!” 李强纵使知道陈家人难为自己,也只得点头答应。 家里是没有这么多钱的,只好去借了。 好说歹说,众人帮忙把陈翠花的尸体抬回了李强家。 刚到大门口,李强娘张开胳膊把人拦住了“她是横死在外面的,不能进门,就放在外面。” “谁说横死不能进门?谁说的?”李强小舅子一只手掐住李强娘的喉咙,瞪着眼咬着牙问。 又拿出了杀猪时的模样。 他身上的杀气震慑到了李强娘“是,是,老人说的。” “谁家老人?哪个老人?! 你们娘俩也欺人太甚了吧!”手上用力,陈翠花的弟弟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要把这老鬼掐死了。 就是她欺负姐姐,他听姐回娘家说过。 第二百五十四章 空间升级 李强小舅子把李强娘吓了个半死。 所谓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 这回她遇到了不要命的,再也不敢多说话了。 众人把陈翠花的“尸体”放到李强家院子里。 闰月叫过陈村长,小声嘱咐道“陈村长,翠花的尸体不要遮挡,让她晒着太阳。 看好了别让其他人靠近伤害到她。” 陈村长早已伤心过度,老泪纵横,就连闰月说这番话,他都没想想是什么意思。 闺女死了,被婆家欺负跳井,闰月不说,他也得守着她的尸体。 尽一尽当爹的责任。 闰月吩咐完,也不多留,出了李强家的院子。 她在心里算计着时辰,不到时间不救陈翠花,就是要给李强个刻骨铭心的教训,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天边涌起一大片黑云,像是翻滚的波浪。 一阵沉闷的雷声像是替陈翠花鸣不平。 一股微凉的风吹散一天的暑气,伏季的雨来的就是这么迅捷。 闰月深深吸了一口气,这种天气秦关是不可能从镇上回来的。 正胡思乱想,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 低头一看,原来自己光顾着抬头老天,走到了路边,绊到她的正是一个大大的蚂蚁窝。 蚂蚁窝的顶部,已经被她踢飞了,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蚂蚁和白花花的蚁卵。 眼看着来雨了,要是让它们这么裸露在外,恐怕都得被大雨冲走。 闰月就近找了几片大的树叶草叶,把蚂蚁窝盖好,怕被风吹走,又在四周压了几个小石块。 这才拍拍手,心情略好的加快回家的脚步。 院子里还晒着衣服和蓝月早上切的干菜丝,得赶在雨前把它们收回屋去。 等闰月把晾干的衣服拾回屋,黑云就已经到了头顶。 关好门窗,闰月刚刚坐下,脑子里就响起一阵梵乐。 声音很小,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过来,但是很好听。 闰月晃了晃头,还以为自己今天受了刺激,耳朵里产生了幻听。 可是那声音仍旧在脑子里萦绕,断断续续。 “怎么了?是不是你出了什么问题?”闰月试着在心里和脑子里的东西沟通。 “自己看看不就得了。”机器音今天好像很温柔,还略略带了一丝感情。 闰月心念一动,整个人就进入了那个熟悉的地方。 可是这次的景象与以前不同,没有实验室,也没有瓶瓶罐罐。 而是一个长长的走廊。 走廊上是缭绕的白雾,只能看清眼前的两个房间。 一号房间的门是绿色的,正是每次来配药水的地方。 闰月轻轻推开一号房间门看了一眼,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了。 闰月心里一沉,难道这是不让自己配药了? 那自己的产业…… 闰月小心走到二号房间门口。 见那门通体幽黑,一个红色的按钮正一亮一亮闪着红色的光。 那按钮上是一个指纹图标。 难道这是让自己所能开启的房间升级? 闰月心里狂喜。 按照她的经验,二号房间开启,那她的本领将有所提升。 闰月抬起自己右手食指看了看,下了下决心,朝那个指纹图标按了上去! “轰隆隆”一声闷响,梵乐停了,一个更大的实验室摆在闰月面前。 有零号房间和一号房间加起来那么大。 “哇!”闰月情不自禁叫了一声。 “欢迎来到二号房间,开启二号房间,可以让你有近距离感知的能力,距离限制在一米以内。 并给出相应的治疗方法。 可以配置出使植物变异程度小范围内可控的药水,可治疗一些简单的疑难杂症。 植物具备的效力,可以内服,可擦洗。 同时本房间兼备一号和零号的功能。” “赚大了,赚大了!”闰月搓着手跃跃欲试。 可是配制什么药水好呢? 安安吓着了,先配制些治疗惊吓的药水吧。 一阵玻璃器皿碰撞的轻微清脆响动过后,闰月面前出现了一个简单的操作台。 同样是瓶瓶罐罐的粉末,闰月按照机器音的提示,拿起一个量杯,把各种粉末倒进去。 然后轻轻摇晃量杯。 量杯里的粉末掺和到一起,很快便凝成几滴无色透明的药液。 “真抠门儿,就这么点儿!”闰月吐槽一句,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玻璃瓶,把那几滴药液倒进去。 又想了想不能白来一次,陈翠花那还等着自己救呢,不知道能不能配制一种让人从深度昏迷中醒过来的药液。 这种深度昏迷,救过来就能活,要是救不过来就有可能变成植物人或者死了。 陈翠花是让人讨厌,但是她死的也太冤了。 也太憋屈。 明明是李强和诗婷做了错事,凭什么让她把命搭上? 闰月刚想完,眼前的操作台就变了个颜色,是淡淡的蓝色。 晴透天空的颜色,蓝的让人心旷神怡。 三个量杯摆在闰月面前,只有三个。 闰月将信将疑把三种药粉和在一起。 淡蓝色的烟雾在量杯里缭绕了一会儿,两滴晶莹剔透的蓝色液体,在量杯底部滚动。 “又是这么两滴,真是抠死了!”闰月继续吐槽。 “没办法,你的功德值就是这些。 要不是救了一大一小两条人命,还有一窝蚂蚁,这二号房间你都来不成!”机器音略有些愠怒。 不过闰月仍旧很高兴,跟有语气感情的东西说话,比和冷冰冰的机器说话开心多了。 把这两滴药液放好,闰月想着自己也该出去了。 蓝月也该放学了。 闰月这么一想,就出现在她和蓝月的房间里。 “啊!!!”一声惊恐的叫声,把闰月吓得手都麻了。 蓝月抱着脑袋,站在自己一步开外,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张着,脸色惨白。 完了,闰月知道是自己突然出现把蓝月吓到了。 “蓝月,蓝月!”闰月叫了两声“你怎么了?怎么吓这样?” 蓝月慢慢把手从头上拿下来,不相信的看着闰月,带着哭腔问“闰月姐,我刚才进屋的时候,你明明不在,怎么突然就坐在这里? 可把我吓死了!” 外面的天色越发阴沉沉,雷声伴着雨点,使劲往下砸。 这天气,再配合着突然冒出来一个大活人,也难怪蓝月害怕。 第二百五十五章 救人一命 闰月本想拉过来蓝月安慰一下,可是看她那害怕的样子,还往后退了一步。 闰月装作不经意的站起来,说道“可能是阴天,你回来的急,没注意到我在这坐着。” 蓝月眨巴着大眼睛,刚才她确实跑的急,老师提前放了会儿学,她想回来收衣服。 进了屋把书包扔下就要往出跑,一转身,看见闰月坐在门口的凳子上,这才吓了一大跳。 她的精神缓缓放松下来,心却仍旧“怦怦”跳,稳不下来。 闰月背对着蓝月,看了一会儿外面的雨,眼前的玻璃因为外面温度低,上了雾气。 闰月朝旁边躲了一步,换块玻璃。 可是她突然觉得全身上下不舒服,到处都干巴巴的,那滋味就像已经很久没喝水了。 口渴难耐。 闰月很奇怪怎么突然就有了这种感觉。 她转身要去倒杯水喝,可是走了两步,又不渴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 闰月又退回去,仍旧渴。 看看自己附近,只有那盆珊瑚豆,叶子蔫蔫的,果子颜色黯淡,也没了精神。 闰月走过去,伸手抠了抠盆里的土,又干又硬,而她干渴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闰月回头朝惊魂未定,仍旧打量自己的蓝月笑了笑“蓝月,你还看啥呢? 你这盆花都要旱死了,还不浇点水?” 蓝月答应一声,转身去了灶房。 闰月趁这功夫把兜里的玻璃瓶掏出来,分别往三颗珊瑚豆上抹了药水。 蓝月回转过来,把一瓢水递给闰月,仍旧胆战心惊的不敢往闰月身边靠近。 闰月接过水,浇到花盆里,几秒之后,身上那种焦干的感觉才消失了。 闰月大喜,原来空间里那个机器音说的没错,空间升到二级,她就有了一米以内的感知能力。 只是不知道这种感知能力都对什么有效,能感知情绪还是疾病? 闰月浇完花,把水瓢递给蓝月,顺便把刚才抹过药水的珊瑚豆摘下来一个递给蓝月“吃吧,这个熟了。” 蓝月接果子的瞬间,离闰月近,闰月就觉得心里非常惊惧,有种想要逃离的感觉。 这应该就是蓝月现在的情绪吧。 蓝月拿了果子,把水瓢送到灶房,再返回来时,脸色就恢复了原样。 一进屋她就站到闰月身边“闰月姐,刚才你可把我吓死了。” “果子吃了?”闰月问完,感觉了一下,心里没有了那种害怕的情绪。 “吃了。” “你呀,天阴的那么沉,还霹雳闪电的,本来就吓人,你还慌慌张张进屋,扔下书包就要往出跑,我想叫你一声,都没找到机会,还把你吓成这样,以后别这么粗心大意就好了。”闰月嘱咐蓝月几句,去了灶房。 今天得早些做饭,一会儿万一雨停了,还得去救陈翠花。 估计这段时间李强娘俩受的折磨也差不多了。 闰月煮了两碗粥,两个咸鸡蛋,炒了一碟花生米。 外面下着雨,摘菜也出不去,只好对付一口。 吃过晚饭,天色越发暗了,雨倒是停了,天边的闪电仍旧刺眼。 “蓝月,你收拾碗筷吧,我还得出去一趟。”闰月拿了件雨衣,就往身上套。 “闰月姐,你早点回来,我自己有点害怕,这种天气……” “把小狼叫屋来和你作伴,我用不多久就回来,你开着灯。” 闰月嘱咐完,深一脚浅一脚就出了屋。 蓝月把门关好,又划了两道,这才跳上炕钻进被子里。 只露出一个头看书。 至于小狼,她才不让它进屋,它那双绿油油的眼睛看着自己,那才是最可怕的。 闰月走到李强家的时候,李强家院子里已经支起了一个棚子。 陈家人坐在棚子里,守着一口黑漆棺木。 本不想把陈翠花放进去,可是刚才雨太大了,怕把她浇湿。 陈村长始终接受不了闺女没了的事实,他一直觉得闺女睡着了,一会就能醒过来。 闺女怕黑,怕打雷,他必须在旁边陪着,跟她说话。 棺盖没盖严,留了一尺多宽的缝隙,正好把陈翠花的头露出来。 陈翠花的兄弟,跪在棺木前往一个洋漆盆子里烧纸。 李强已经被他们按着,磕了好几气儿头。 这会儿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帮忙的村民这会儿已经散的差不多了,只留下几个帮忙守夜的,不住地劝慰陈村长,让他想开点儿。 闰月进了院子,把雨衣脱下来,放到一条凳子上,也走到陈村长身边问“叔,吃了点饭没有?” 陈村长听出是闰月,头也不抬,轻轻摇了摇。 “唉!”闰月叹了口气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这个时候真正伤心的,只有自己的父母至亲,李强娘借口要带孙子,连张纸都没过来烧。 枉陈翠花叫了她一年的“娘。” 她哪里配! 闰月蹲在火盆旁,烧了几张纸,又起身走到棺材旁,伸手摸了摸陈翠花苍白的脸。 走近的瞬间,闰月只觉得胸口发闷。 心里面不甘心,恐惧,不舍,后悔的情绪,齐齐涌了上来。 “还有两个小时,否则就真的没救了。”机器音提醒闰月。 闰月飞快从兜里掏出那个珊瑚果,“怎么喂?她这个样子也吃不下去啊?” “可以抹额头上。” 闰月再次把手要伸入棺材的时候,被一个坐夜的村里人给拦住了,他好心提醒闰月“不能碰,人死了不能总接触生人,否则会出事的!” 闰月知道他是好心,冲他笑了笑“没事,她脸上沾了点东西,我给她擦擦。” 说完快速把那个珊瑚果在手里捏破,朝陈翠花额头上抹了一下。 然后闰月就躲开棺材一米开外。 陈翠花此刻不能动,但是她的感觉太难受了。 闰月离近了受不了。 时间一分钟一分钟过去,闰月倾耳听着棺材里的动静。 李强已经让人给守夜的人准备了宵夜,这会儿饭刚刚好,叫大伙过去吃。 人们死劝活劝,把陈村长拉上了桌,可是看见饭菜,陈村长便又哭了起来。 只坐了一坐,便回到原地继续陪着陈翠花。 吃过饭的村里人刚刚返回来,屁股还没坐稳。 就听棺材里“啊~~”长长的叹了口气。 第二百五十六章 吓破胆 正好天边一个炸雷响过,听到声音的人挖了挖耳朵,觉得可能是自己听错了。 雷声过后,一阵呛咳声从棺材里传出来。 听清的人只感觉全身发麻,汗毛都立了起来。 他看向旁边的人问“什么声音?” 那个人刚刚打了一个哈欠,打哈欠会使人有一个短暂的时间听不到声音。 所以他不知道身边人问的是什么意思。 正在这时,呛咳声加剧,一只瘦骨嶙峋的手,从棺材里伸了出来。 偏偏一个大大的闪电,从头顶划过。 这下不用问了,所有人都看清了。 守夜的村里人“妈呀!”一声乱成一团。 连滚带爬就往出跑。 有两个人踢翻了火盆,纸灰眯了眼,闭着眼四处乱撞。 就连陈翠花的两兄弟,都觉得浑身发冷,腿脚无力。 从来不信邪的陈翠花弟弟,这会上下牙齿“噔噔噔噔”磕成一片声。 “诈尸了,闹鬼呀!”不知是谁终于喊了出来。 李强这会儿也顾不得藏了,要真是陈翠花诈尸,他藏也藏不住。 从屋里的一个角落窜出来,李强跪在地上,膝行到棺木附近,鸡啄米似的就开始磕头“翠花啊,你别吓我,别吓孩子,我知道你走的不甘心,你放心我一定把你葬到咱李家祖坟,逢年过节多多给你送钱。 你快走吧,算我,算我李强对不住你。 你还有啥未了的心愿,尽管给我托梦,我全都满足你……” 就连李强娘,都抱着孩子,和几个帮忙做饭的妇人躲在门后,抖成一团。 所有人里,只有陈翠花的爹和闰月不怕。 闰月是知道事情经过的。 陈村长都恨不得自己替闺女死了,他感觉他都要活不下去了。 所以哪怕诈尸,这也是自己的闺女,他不怕。 陈村长和闰月走过去,小心的把棺盖又推开点,这才把陈翠花从棺材里扶出来。 陈翠花身体虚的厉害,直接坐到了棺材盖上, 她捂着嘴不住地咳,再穿着那身丧服,一道闪电划过,正巧李强一抬头,“嘎”一声,吓得晕了过去。 闰月靠近陈翠花,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肺里闷得生疼。 “她怎么这么难受?能治好吗?”闰月刚这么一想,脑子里那个声音便提醒道“你抓着她的手,我把她肺里的水逼出来就好了。” 闰月拉住陈翠花又瘦又凉的手,陈翠花顿时一阵呛咳,咳的上气不接下气。 然后“哇哇”吐出两大口水,这才停止了咳嗽。 闰月胸口也好受了许多。 借着昏暗的灯光,陈翠花四下看了看,这才发现自己是在灵棚里。 她问身边的父亲“爹,你怎么来了?你能看见我吗?我是死了吗?” “……”好半晌,陈村长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说她活着,她已经死过去好几个小时,人都硬了。 说她死了,这会儿她又坐在自己面前。 陈村长这会儿也晕头转向,云里雾里。 闰月在一旁接道“翠花,你别怕,你没死,你又活过来了,以后有啥事千万想开,不要为不值得的人把自己的命丢了。 你死了人家就不好好活了吗? 谁还能记得你?” 陈翠花朝闰月看过去,使劲点了点头“闰月我明白了,我知道是你救了我,我什么都能听到,都能感觉到,就是动不了,说不了话。 你放心我以后不会这么傻了。 以前是我不好,处处找你麻烦,现在我知道,你是冤枉的。” 闰月点头。 陈村长这会儿才回魂似的问了一句“闺女,你真……活过来了?没事了?” “没事了。”陈翠花弱弱的答了一句,语气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戾气。 “儿子,我儿子呢? 我就不放心我儿子,让我看他一眼。”陈翠花稍稍提高了声音道。 躲在门后的妇人们,捅了捅身边抱着孩子的李强娘“她要看孩子,快抱过去让她看看,她就能闭眼了,可别让她过来啊!” 陈翠花先前声音弱,她们没听到她和闰月说的话。 只听到这句要看孩子。 李强娘更害怕了,把怀里的孩子就往别的妇女怀里推“你们谁抱出去让她看看,我……我腿软迈不出去步。” 妇人们没有一个肯接孩子的“李强他娘,你自己抱着去吧,我们要是能迈开腿,早就跑了,还能等到这时候? 我,我裤子都尿了!” 无奈,李强娘只能迈着两条木棍一样的腿,从门后挪出来。 颤颤巍巍,侧着身子,抱着孩子给陈翠花送过去。 她偷偷瞄了陈翠花一眼,陈翠花就好像知道她偷瞄自己似的。 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 这一笑,让李强娘一个哆嗦,差点把孩子扔了。 她走到距离陈翠花两米远的距离,把怀里的孩子往前一递,就再也不肯靠近一步了。 闰月走过去,接过孩子,见李强娘浑身发抖。 把孩子抱到陈翠花面前,让她看了几眼。 陈翠花现在是没有力气抱孩子的,只能又还给李强娘。 李强娘接了孩子,转身就跑。 陈翠花笑了,清脆的笑声十分动听“她也有怕的时候! 闰月,你比我有福气,你没进入这个家里,这不是家,是炼狱,是魔窟,他们娘俩就是魔鬼。 一个道貌岸然,一个蛮不讲理。 我自从过了门,这也忍一下,那也忍一下。 后来一想,一辈子很快就忍完了,我忍不了了,这才天天和他们打架…… 我万万没想到,李强能背着我干出这种丑事来…… 算了,不说也罢,我怕脏了自己的嘴,现在我什么都明白了,就算我死他们也不会觉得我可怜。 反而是庆幸我倒出了地方,现在我活过来了,这日子也到头了。” 陈翠花转向陈村长“爹,咱回家,过几天我就和李强离婚,您……没意见吧?” “没有,没有!翠花啊,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怎么不和家里说? 咱不和他过了,再过下去,连命都没了。 老大,老三,赶紧过来扶翠花回家!” 陈翠花的哥哥和弟弟,这会儿也回过神来,没死,他们家的姑奶奶没死。 这真是福大命大造化大,也该着李强躲过这一劫。 否则他们让他陪葬的心都有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 缺德带冒烟 陈翠花的家人扶着陈翠花,从李强家的院子走出去。 陈翠花身上还穿着崭新的丧服,颜色鲜艳,款式复古。 闰月看着陈翠花的背影,穿着这身丧服重活一辈子,希望她以后能越来越好。 天上的雷声渐渐远去了,稀稀落落的出了几颗星星。 他们爷几个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 闰月回头看了眼,见李强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正在湿漉漉的地上坐着,一脸懵逼,不知道在想什么。 闰月嘲讽的牵了牵嘴角,满眼嫌弃。 李强见闰月看他,咽了口唾沫,指着陈翠花消失的方向说道“闰月,她没死? 她没死那应该把我那三千块钱还给我!” 闰月脸上表情一滞,觉得自己可能是听错了。 李强又重复了一遍“陈翠花没死,还让我赔什么钱? 我那三千块钱可是借的!” 闰月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丑陋的本性暴露无余。 哪里还有文质彬彬,哪里还有追求自己时那伏低做小的状态,一直以来,他都是装出来的! 闰月学着李强娘的样子,朝李强脸上“呸”了一口,然后恶狠狠的说道“李强,我看不起你!” 然后捞起自己的雨衣,转身就往出走。 “哎,闰月,你看不看得起我没用,那钱可是你在当中当说和人,我才给陈翠花他爹的,我是看你的面子!” 闰月停住脚步,转身看着李强“李强,你是说那三千块钱让我替你出吗?” “那倒不是,我就是想请你帮个忙,诗婷那……” “你做梦!” 闰月真是气急了,堂堂正正分手不丢人,缺德的是先找好下家,然后挤兑,为难陈翠花,把陈翠花欺走,他自己再无缝衔接,还想做个好人。 这李强母子俩,真是坏到了极致! 李强娘看见陈翠花走了,而且也不是诈尸,顿时来了精神。 她从门后跳出来,大声喊李强“儿子,你起来,不就是个女人吗?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我正看不上她呢,走就走。 娘去把那屋收拾出来,咱等着娶新媳妇! 娘不是跟你说过?你把谁娶家来,都是咱家儿媳妇,娘都支持你!” 说完,转身回屋,把孩子放到炕上,从炕琴里把陈翠花所有的东西都掏出来,扔到烧纸的火盆上,一把火点了。 还没离开的妇女们一片惊呼“李强娘,这不是白瞎了? 留着补衣服,做鞋拆抹布也是好的。” “就是,可惜了,都是挺结实的布,给孩子们改改还能穿几年呢。” 李强娘根本就不管这些,黑着张脸,把底下烧不透的衣服又翻上来,划着几根火柴再扔上去。 李强家的院子,被火光照的一片通明。 闰月毅然转身离去。 不管李强在身后喊着“闰月,你给个话?这事儿你帮不帮忙?” 闰月理都不理他,善恶自有天报,她就看看李强母子俩能是个什么下场! 后半夜的时候,天色放晴。 暑气被这一场雨冲下去不少。 一夜没睡的闰月,精神略略有些疲惫。 她简单的画了点妆,今天是刘猛和巧儿大婚的日子,她还要宣布竹编厂的事情。 不能让李强家的事,影响自己的正事儿。 闰月画好妆,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牵了牵嘴角。 嗯,还没见老,也看的过去。 蓝月今天放假,难得的周日休息一天。 闰月要带着她去刘猛家吃席面,蓝月说什么也不去,她说她都大了,也不是小孩子,哪有吃席面全家都去的,会让人笑话。 闰月这才一个人朝刘猛家走去。 刘猛家是外来户,在青牛村无亲无故,本来刘大爷还以为儿子结婚不会有多少人。 他一直担心人少了,等送亲的人过来会笑话他们爷俩。 谁知一大早,青牛村的百姓就陆陆续续的来了。 小小的院子张灯结彩,从来没有过的热闹喜庆。 刘大爷拿着盒过滤嘴香烟,看见谁就给谁发一颗。 那些帮忙干活准备酒席的人没空抽,就把烟别在耳朵上。 过滤嘴的烟,平时他们可舍不得买,都是用自己家种的旱烟卷了抽。 或者顶多买一盒没有过滤嘴的,留着家里来了客人才拿出来。 这种过滤嘴的烟,最便宜也要两块五一盒,太贵! 好东西得留着细细品尝。 刘大爷今天换了身新衣服,半辈子没穿新衣服的他有点拘束。 灰色的便服褂子,胸前钉着一溜七个盘扣,不高不矮的立领,显得很精神。 平时嘴上总是含着烟袋的他,今天居然没抽。 有年轻人和他开玩笑“刘大爷,你那万年老烟锅哪儿去了? 自己家的喜烟不抽抽?” 刘大爷便笑的满脸褶子“不抽了,不抽了,刘猛说了,我那老烟锅离着二里地都能把人熏吐了,我就扔一边去了。 再说巧儿给我做的新衣服,万一落上颗火星子,烧了咋办?” “刘大爷,这儿媳妇还没正式过门,你就先被管住了,这以后的日子可咋过哩?” “有人管还不好?我们爷俩没人管的时候,日子不像日子,家不像家,连个串门的人都没有。 你看看现在,我儿媳妇还没过门,你们就全都来了,你们能说不是看了巧儿的面子? 我们爷俩被人管是福气呢!” 院子里的人哄堂大笑,纷纷夸刘老头会做人。 这以后肯定是个好老人,好公公。 提到好公公,又提起李强家的事。 就有昨晚从李强家走的晚的人,小声爆料“你们不知道吧,李强娘那可真是泼妇,昨晚把她儿媳妇的衣服全都烧了,然后还挖了个坑埋了起来。 这活人的衣服可哪有埋起来的。 这不是诅咒人家吗?” “可不,以前就看着陈翠花整天骂东骂西,觉得她不讲理,太厉害。 现在想想,谁要是贪上这样的人家,好人都得逼疯了。” “幸亏闰月帮着陈翠花,朝李强要了三千块钱,要不还差点把命丢了,你们说陈翠花得多亏!” “是呢,听说他们俩要离婚呢,还是离了吧,李强娘还说什么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咱们就看看谁那么大胆,还敢嫁到他们家! 弄不好命都得丢了,也就陈翠花命大,又缓了过来,也算是个有福气的。” 第二百五十八章 双喜临门 众人正议论着,闰月进院了。 她今天穿了新买的红裙子,略施脂粉,整个人显得神清气爽。 “闰月来了,可算是来了,咱们正盼着你跟去接亲呢,怎么才过来?”刘大爷抓了几块喜糖,就往闰月手里塞。 闰月剥开一块糖纸,把黄色透明的水果糖放到嘴里。 一股橘子味道在闰月嘴里蔓延开来,她腮帮上便鼓起个大包。 说话也含含糊糊的“刘大爷,接亲我就不去了,听长辈们说,接亲得去个命好,家里人丁全乎的人。 我这孤身一人,连父母都没有,家里就一个妹子还是捡来的,我不去了,我在家里帮帮忙就行。” “这……”刘大爷没想到这一层,只觉得闰月是媒人,应该跟着跑一趟。 现在听她这么一说,还不知道怎么办了。 这时候刘猛从屋里出来,把一朵用红绸布系的大红花斜扎在胸前,边走到闰月身边边说道“闰月,你不去也行,那你在家帮忙主事总可以吧?” 这个时候还没有主持人一说,婚礼的主事人,一般都是村里比较年长,又德高望重,有一定办事能力,说话让人信服的人来做。 青牛村的红白喜事主事人,一般都是老村长的事儿,老村长有病之后,就由李强这个新村长出任。 现在李强家自己还顾不过来自己,哪有心思来刘猛这主事。 所以一大早刘老头就打算跟闰月说说,让她帮这个忙。 闰月也不好反对,村里确实临时找不来这样的人,正好一会自己还要宣布竹编厂的事儿。 闰月干脆一口应下来,婚礼她也看别人家办过,左右不过是那一套固定的程序,固定的套话。 刘老头爷俩见闰月同意了,非常高兴。 四匹头戴大红花的马,拉着马车出发了。 侯三儿换了身新衣服,坐在第一辆马车上领路。 刘猛就坐在他身边,脸红红的,压抑着心里的兴奋。 他终于娶上媳妇了,他也有这一天。 马车一路颠簸,侯三儿改口管刘猛直接叫上了连襟。 叫的刘猛又高兴又害羞。 到了巧儿家,亲朋邻里早就等着接亲的马车了。 一套嫁女儿的程序走完之后,众人这才拥着头顶红盖头的巧儿上了马车。 青牛村这边,半大孩子们等不及,早就吵闹着跑到村口翘首等候去了。 马脖子上的铜铃,一路撒下欢快的响声。 离着老远就被眼尖耳灵的孩子们听到了。 有一个孩子爬上了树,手搭凉棚,猴子样的朝大路上望。 待看清确实是刘猛接亲的马车回来了,一跃从树上跳下来,嘴里大叫着“来了,来了,新娘子来了,快回去报信儿!” 一群小崽子又跑的翻蹄亮掌,去刘猛家报信儿。 闰月听说接亲的返回来了,赶紧让人把两千响的鞭炮,挂到刘猛家门口的大树上。 然后把火柴交给一个半大孩子,嘱咐他“等新媳妇的马车一过来,就把鞭炮点着。” 接着又给那孩子塞了一把喜糖。 得了糖的孩子,眉开眼笑,表示自己一定完成任务。 放鞭炮这么好的活儿,求都求不到,更别说还给糖吃了。 只有到过年的时候,家里的大人给买一挂一百响的小鞭炮,几个二踢脚,还放不过瘾。 这可是两千响的鞭炮啊,个头还大,炸起来不知道有多响。 小男孩兴奋的和同伴显摆,三两下窜上树,把鞭炮挂好,然后就蹲在树下守着,生怕别人手欠,把他点鞭炮的机会给夺了去。 脖铃儿清脆悦耳的声音已经听得到。 接亲的马车朝刘猛家跑了过来。 所有人都站在院外迎接,鞭炮“噼里啪啦”炸响。 人们捂着耳朵,满脸喜气。 马车停下,刘猛先跳下车,闰月刚开口说了句“欢迎巧儿回家,咱们就新事新办,也不行磕头那一套……” 刘猛一听,坏了! 闰月这临时抓来的主事人,是不知道婚礼怎么主持啊。 既然不知道怎么主持,那可别把自己的婚礼主持糟了。 他一激动脸红了,走到马车旁一把抱起巧儿,就往屋里跑。 所有人回过神来的时候,哄堂大笑。 年轻人跟着刘猛开玩笑“刘猛,媳妇都到家了。你这是忙啥呢?” “就是,这么一会儿都等不了了? 这天还没黑呢!” 有几个人抢上去,抓了几把五谷粮,打在他们俩头上,这才让他们进屋。 这不按常理出牌的路数,把闰月也搞蒙了。 她看着拿着高粱口袋同样蒙圈的邻居婶子,赶紧挥了挥手,“赶紧放回去吧,这也用不上了。” 来送亲的巧儿的亲朋们,也被大伙迎进院子,让了座,倒了茶水。 刘老头手里捏着一沓红包,不知该给谁,转了几个圈,干脆交到闰月手里“闰月,你就看着办吧,人家没那么多事儿,咱们也不能拿人好说话就装不知道。 都发出去,全都发出去,反正也准备了。” 闰月接过红包,问了谁是压车的,谁是拿包的,一共了几个孩子。 把红包给分了下去。 就有一个小孩子三两下打开红包,“哇!”了一声“姑姑婆家真大方,包了五块钱呢!” 小孩子都给五块钱,那别人更不用说,巧儿的娘家人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给的钱多说明拿他们家闺女重视,这是个好的开头。 见众人都坐下了,闰月这才拍了拍手开口道“大家伙都坐好了安静一下,我今天借着刘猛和巧儿的喜事,也有一件喜事要宣布! 咱凑他个双喜临门!” “闰月,啥喜事快点说,我们都等不及了! 这菜都开始上了,你说完我们好吃饭喝酒啊。”侯三儿今天作为两头的客人,特别的兴奋。 “你们吃着喝着,我也说着,这事儿两不耽误。”虽然闰月这么说,却没有一个人动筷子。 显然他们对面前的酒菜,还没有对闰月接下来要说的事上心。 “大家伙都知道,这段时间以来,村里人都和刘猛学竹编的事儿,现在大伙全都学的差不多了。 借着刘猛和巧儿大喜这个机会,我宣布,青牛村竹编厂正式开业!” “哗!”刘猛家院子里响起经久不息的掌声。 青牛村的人满脸喜色,激动兴奋,让他们个个红光满面。 第二百五十九章 贵客驾到 闰月伸手压下掌声和欢呼声,继续说道“竹编厂成立以后,我打算就交给刘猛和巧儿两个人管理,咱们大家伙可千万要听他们的话,把这厂子干起来。 都细心些,把竹编编好,这可是要出口给外国人用的。 让那些外国人也见识见识咱们青牛村女人们的手艺,把他们兜里的钱都赚回来!” 闰月的一番励志讲演,让所有来参加婚礼的人情绪高涨。 青牛村的妇女们脸上满是骄傲得意,磨盘岭来的人则满脸羡慕。 她们已经私下和青牛村的妇女们打听,村里还有没有适龄的青年男女,要把自己家的亲戚介绍过来。 青牛村的日子好过,现在在全县都出名,就是因为青牛村出了个名人,带着大伙发家致富。 现在青牛村的人,据说平时馋了都割肉吃。 那可是他们年节都要咬咬牙才能买的东西,这日子得多大的差别。 以前可能还有些不太相信,可是现在看看刘猛家的酒席,那鱼都得有二斤多一条。 鸡都是整只上桌,也不知是熏的还是煮的,肉皮焦脆金黄,一看就让人流口水。 每张桌半只猪脸,半只啊,别人家都切成比纸厚不了多少的薄片,一盘还没有几片。 从菜品上就能看出这家的日子有多殷实。 现在青牛村的姑娘小伙可是最抢手的,就连村口的傻子,都有好几家惦记。 适龄的早就被人追着撵着定了亲,现在村里十四五岁的姑娘小伙子,都开始有人打听,说是先占上。 更有甚者,还有要定娃娃亲的。 就连村里的人都感觉出来,自家亲戚突然多了。 八百年不联系的,八竿子打不着的,出了五福的,全都跑来认亲。 出入青牛村的土路,都被他们给踩的泛着光。 “闰月,咱的竹编厂建成了,连个厂房都没有,也不像个厂子的样子啊!” “对啊,闰月总得给咱们找个地方,要不怎么像竹编厂? 而且厂子开业还得放鞭炮,披红挂彩是不是?” 闰月笑,笑的眉眼弯弯,酒窝儿浅浅“哪有那么多说道?还弄个四眼齐! 让你们把竹蔑拿家去一边看家望户,一边赚钱不好吗? 不过编好后你们得拿过来让刘猛和巧儿检查质量,糊弄的编的不好的,你们得赔竹篾钱。 之所以成立这个厂子,就是因为出口的时候,有个好听的名头。 大伙看看给咱的厂子取个什么名字?” 闰月这么一呼吁,就有人七嘴八舌道“叫青牛竹编厂。” “太土气。” “叫闰月竹编厂?” “不好听!” “那叫青秀竹编厂?” “不大气。” 众人面面相觑,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叫什么好听呢? “不如叫巧娘竹编厂吧,厂里都是女的,出口的话还有中国特色。 而且……这名字里还有巧儿的巧字,好几个寓意呢!”众人转头,就看见刘猛正笑眯眯看着他身边的巧儿,两个人站在正屋门口,脸上全是甜蜜。 “好,就叫巧娘竹编厂! 刘猛,你快带巧儿过来给大家伙敬酒。”闰月招呼一声,刘猛赶紧拉着巧儿过来。 刘老头坐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儿子儿媳妇,笑的见牙不见眼。 儿子成家了,娶个这么伶俐乖巧的媳妇,两个人还有事做,这下他可是真的放心了。 刘猛家欢声笑语,李强家就没这么好的气氛了。 小孩子似乎是知道母亲走了,昨晚闹了半宿,今天早上一直在哭。 李强抱着胳膊蹲在院子里,刘猛家的鞭炮声刺激到了他。 这边人财两空,他那边却还在鞭炮震天娶媳妇儿,而且也没来请自己去做主事人。 自己不去是自己的事,他们不请,那就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李强越想越气,干脆站起来找了把斧子,把陈翠花躺过的那口棺材劈了。 劈完还不解气,一把火点着,烧了个干净。 李强娘怀里颠着哭闹的小孙子,嘴里埋怨李强“在家发什么疯? 还不把院子里收拾干净了,去问问诗婷肯不肯嫁过来? 这孩子日夜哭闹这么厉害,再这么下去把我老婆子熬死了。 得赶紧把诗婷娶过门来,添个帮手。” 李强听了母亲的话,这才觉得家里确实需要个女人。 孩子需要照顾,自己受伤的心灵需要安慰,母亲带着自己苦吧苦拽总算熬出头,也需要照顾。 是得赶紧把家里收拾一下,把诗婷娶过来。 李强把笤帚抡的像蜻蜓的翅膀,上下翩飞。 院子里暴土扬尘,呛得李强娘直咳嗽,不住嚷着“洒点水,你洒点水!” 刘猛家这边。 刘猛和巧儿两方面的亲朋好友欢聚一堂,端着酒杯互敬,热闹非凡。 “闰月,闰月你看谁来了?”秦关兴奋的声音从大门口响起来。 闰月循着声音望过去,见一个穿着西装,扎着领带的矮胖老头,肉乎乎的大脑袋上希落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 “古伯伯,您来啦!”闰月站起来赶紧迎过去“盼了你好久,您怎么才来?” 穿西装打领带的人还是极少的,青牛村的人也很少见到。 现在见闰月这么兴奋的迎过去,就知道这人不一般,没准是来青牛村买什么的客户。 人们说话的声音都压低了几分,听着闰月和那个胖老头说话。 “闰月,我那里事儿实在太多,从展会回来来了不少客户,有的看花,有的买花,把我忙的团团转。 这不才倒出功夫过来。 我昨天到的刘文魁那里,那老家伙死活不送我过来,非让在他那里住一晚,说什么叙叙旧。 然后今天和秦关一起过来,这不就来晚了。” 刘老头看见闰月来了朋友,而且秦关那可是闰月的对象。 他赶紧走过去,叫了声“闰月,赶紧把客人往里让,还有秦关,有什么事儿你们吃完酒席再回去说。” 闰月为难道“刘大爷,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你的客人就是青牛村的客人,贵客驾到,哪有不留饭的道理! 饭菜有的是,让灶上再开一桌就是了,放着现成的不吃,你还要回家现做不成? 麻溜的,进来,进来。” 第二百六十章 鬼兰 刘大爷的盛情难却,闰月只好带着古爱华和秦关进了院子。 早有帮忙的几个妇女重新摆开一张桌子,让几个人入座。 古爱华小声跟闰月打听到是主家娶媳妇,这饭菜哪有白吃的道理。 他借口去厕所,悄悄去礼桌那里随了十块钱。 古爱华不喝酒,是在部队养成的习惯。 席间,他小心的跟闰月打听君子兰的情况。 “古伯伯,先吃饭,吃的饱饱的,然后我带你去看,你可做好心理准备,别吓着了。”闰月笑着提醒古爱华。 “怎么会!闰月你小瞧你古伯伯了,怎么说我那里也有几十亩地的花卉基地在那撑着,又不是没见过世面。 闰月你有多少花能吓到我?”在古爱华的印象里,闰月说的那种素冠荷鼎,还能有个一两棵顶多了。 那么名贵的花,全世界也不过几十棵,是极难培育的。 上次闰月一下子拿出来三棵,其中两棵还是自己的母本繁育出来的。 再做心里准备,他也想不到闰月能有一片山坡的素冠荷鼎君子兰。 更别说别的品种的。 匆匆吃过饭,闰月带着古爱华和秦关两个人上了山。 怕遇到别的野兽,闰月特意叫上了家里的小狼。 小狼一天往山上跑无数遍,能跟着主人一起过去,它还是很高兴的。 一路上扑蝴蝶追野鸡,钻入草丛里粘的满身苍耳和草籽。 把古爱华逗得哈哈大笑,心里也升起要养一条狼想法。 几个人绕到后山坡的时候,已经做好心里准备的古爱华,仍旧被吓了一大跳。 他往死里想,也想不到闰月养花是用一个山坡养。 这比自己那边的基地局势大太多了。 特别是看到那一片君子兰,开的颜色绚烂,幽香四溢。 仔细一分辨,居然大部分都是素冠荷鼎,足足有百余棵。 古爱华激动的连话都不会说了,他嘴唇哆嗦着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旋即就感觉浑身无力,实在是太过激动,他抱住身旁的一棵大树“呜呜”哭了起来。 闰月能感受到他心里的兴奋,只笑眯眯看着,也不去劝。 秦关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儿,悄悄问了闰月。 “他太激动了。”闰月小声说道“不让他发泄出来容易出事。” 秦关明了,看着山坡上的君子兰和已经成片的玫瑰花,感叹“这要是弄个鲜花谷,人住在这里心情得多好!” “鲜花谷,这个主意不错!”闰月捏着下巴,暗忖道。 古爱华哭了一会儿,吸了吸鼻子,哽咽着突然一抬头,看见就在他抱着的那棵树上,有几棵虬枝盘旋的植物,没有根茎叶,干干巴巴几条枝干缠绕在一起,他仔细分辨了一会儿,突然大喊一声“鬼!”人就晕了过去。 这一嗓子喊得恐怖至极,头顶的树林正投下阴森的影子,一阵风吹过,清凉无比。 闰月和秦关都感觉头皮发炸,全身紧张。 闰月赶紧跑过去,扶住倒下去的古爱华,和秦关两个人把他放平躺在树下。 闰月特地四周看了一圈,还以为是八月又从书树丛里躲着吓到了古爱华。 抓了一把土朝自认为八月可能藏身的地方扬过去。 “哗”一下,再也没了动静。 不是八月,那会是怎么回事儿? 闰月感受了一下,古爱华心绪波动的厉害,是那种狂喜之下的晕厥。 他刚才明明喊了一声“鬼”,怎么和他的情绪又对不上呢? 不是应该惊惧晕厥吗? 秦关看着闰月阴晴变化的脸,还以为是古爱华把她吓到了。 “别怕,我把他背下山去,实在不行再叫上孬小,我们俩换班,怎么也把他背下去。” “不用”闰月在古爱华胸前揉了揉,暗中沟通脑子里的机器音“赶快让他醒过来。” 刚想完,古爱华“嗯”了一声,长长吐出一口气,悠悠转醒。 看清面前两张关切的脸时,他神智恢复清醒,一骨碌爬起来,又跑到他刚刚晕过去的那棵树下,抬脸往上看。 难道他说的“鬼”在树上? 闰月和秦关对视一眼,心中忐忑。 古爱华抬手指着树上那坨东西,眼神晶亮叫闰月“丫头,你这里藏着这么值钱的宝贝,怎么也没透漏半个字?” “什么值钱的宝贝?那东西很值钱吗?”闰月顺着古爱华的胖手指看过去问。 “值钱吗?丫头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古爱华有些急了。 当他看见闰月一脸茫然的时候,他信了。 “这花也是兰花的一种,叫鬼兰,你看它的吸盘状根,是不是吸附在这棵树上? 我猜的没错的话,这棵树应该是柏树。 这种花没开放前,几乎和树干融为一体,直到白色的花骨朵应时开放,满树都像俯着的幽灵鬼魂。 所以就被人称作‘鬼兰’。” “这种花很难种么?” 闰月想起自己有一次还把这种丑陋的东西拔下来,扔到了地上,心里后悔的不行。 要是古爱华知道了,肯定要说自己暴殄天物。 “这种花只能绽放于深山老林或者荒郊野泽当中,你说难养不难养? 只是……你这里怎么会有?而且还长的这么好?” 闰月挠了挠头“古伯伯,我也不知道,会不会是拿来那些君子兰的时候,不小心带了这么一段花根,然后我这山上适合它生长,它就安家落户了? 或者是我的兰花异常变异,才出了几棵这个?” 古爱华摇摇头,不太信闰月的解释。 “这种花人工几乎无法培育,而野生的采摘又是犯法的,所以几近绝种,闰月,你这次可要赚大了! 这要是让常经理知道了,他肯定要带去国外参加展览,到时候说不定能给咱们国家拿个大奖回来,你不知道,上次的花展,咱们国家可是没有几盆君子兰入选,这种外国引进的东西,可能对咱们的水土不服,极难伺弄的。” “是吗?”闰月把脸凑到那树上的鬼兰附近,可是怎么也没看出什么名堂。 “可惜,常经理离得太远了,要不就让他挖几棵拿去,为国争光总是好的,咱们泱泱大国,不能让外国人给比下去。” 第二百六十一章 花痴古爱华 古爱华从激动的情绪当中走出来以后,坐在山坡上,看着脚下那一大片君子兰,羡慕的直砸吧嘴。 “闰月,我一直以为我那里的花卉基地,在国内也是数一数二的,出产鲜花的数量也排的上号。 谁知道看了你的这些花,我才知道我那根本就不算什么。 要是比价值,我那些花加一起都顶不上你这些宝贝的千分之一。 我要是有这么大一片花田,我做梦都能笑醒。” “古伯伯,那你就从我这里挖一些回去栽呀,到时候培养多了,你的花卉基地不是也就值钱了?” “闰月哎,说得轻巧,我哪里有那么多钱买你这素冠荷鼎! 哪怕是两棵,我都买不起啊。”古爱华连连摇头。 “这有什么呀?”闰月走到那片君子兰中间,挑了两棵中大的君子兰面拔下来,返回来递给古爱华“古伯伯,算我感谢你带我去参加花展的谢礼。” “不行不行,这可使不得,使不得,这么贵重的礼物,我受之有愧。” 古爱华两只手挡在胸前,把闰月递过来的君子兰推回去。 “古伯伯,两棵花而已,用不着这么客套,再说从长春回来要不是您一路陪着,我自己还不敢走呢。 你知道吗?我现在用那笔钱买了个厂房,开了个药厂,现在就等着审批程序下来。 到时候我就交给秦关打理。” “药厂审批手续?”古爱华疑惑问道。 “对,申请已经交上去很长时间了,据说还得一段时日能下来,等的人心急呢。”秦关在一旁补充道。 “那这么说的话……”古爱华接过那两棵素冠荷鼎“我回去找人给你们活动活动,那边我倒还认识几个人。” “真的吗?还有这么巧的事儿?那古伯伯,我就先谢谢你了。”闰月直接给古爱华鞠了一躬。 古爱华拦住闰月,看着手里的两棵素冠荷鼎,一个劲儿的念叨“受之有愧,受之有愧啊!” 说着受之有愧,却紧紧的捧在手心里,不舍的松手。 闰月笑,又拔了一颗已经抽剑的塞到古爱华手里“那些客户去你们花卉基地,多半是奔着素冠荷鼎去的,都想见识见识。 您了不能让你那里的花开断了空。” 古爱华乐的眼泪差点掉下来。 下山的时候,他还一步三回头,舍不得那些花,直到被树林茂林遮住了视线,这才作罢。 “闰月,我回去后帮你找买主,这花不知道能不能在野外过冬。 你还是卖一部分吧。”古爱华给闰月提意见。 “那感情好,我就先谢谢古伯伯了。” “这里有君子兰的事情,别人不知道吧?”古爱华担心的问闰月。 “不知道,前段时间君子兰还没长起来的时候,有孩子上山采花,被山上的狼狗给咬了,从那以后再也没人敢上山来。” “那就好,就好。 如今君子兰价钱越来越高,外面乱的很。 我们参加花展的时候,偷我们花的那伙人,就是专门针对君子兰的犯罪分子。 就是穿花衬衫的那个,是这伙人的头头。 前年,他因为一盆君子兰,把他哥嫂杀了,他们这次去长春的花展,就是开着越野吉普车,带着三个兄弟,和木仓,奔着抢君子兰去的。 只不过在咱们这里得了手,还没等卖出去,就被警察给逮住了。 要不这次常经理怎么带一伙保镖过去的,这事儿他们都知道。 但是不知道花衬衫就是那伙人的成员。 这事儿给咱也提了个醒,现在所有有名贵君子兰的地方,都加强防范,守卫的很严。 所以,闰月你这花栽到山坡上是非常危险的。你可千万保守好秘密。 等我给你找到了买主,你就把它们挖下来栽到盆里卖,可不要往这山上领人,人心难测呀。” 闰月点头“谢谢古伯伯提醒,我还真没想到这一层。” “不过”闰月看了看古爱华继续说道“我感觉这君子兰本身并不值这个价,都是大伙炒作,把它炒火了。 这种远远超过本身价值的东西,恐怕维持不了多久。 就像一股风,刮过了就完事儿。 所以古伯伯繁殖这花的时候,还是悠着点儿,别把本钱都投入到这花上去。” “嗯,”古爱华点头,这个理论倒是很理智,现在所有人都被高价君子兰给整昏了头脑,难得这时候闰月还保持着清醒。 闰月看古爱华赞同她的话,这才接着说道“所以古伯伯,我想把山上的君子兰都卖了,管他什么品种,每样我只留一棵,养着玩就好。” “那古伯伯就多帮你找几个买主,咱趁着价高,狠赚一把。” 当日下了山,古爱华因为惦记着闰月办药厂批复的事情,也没多呆,直接就返回了镇上。 送走古爱华,闰月这才得空把李强家的事情跟秦关说了一遍。 秦关听的瞠目结舌,末了还大言不惭道“闰月,幸亏你有先见之明,没和那个李强好,要不昨天出事的就是你。 多悬!也就是你眼光好,选择我这才救了你自己一命。” 闰月笑,“我才不怕呢,要是我,昨天跳井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闰月,你说那诗婷和李强能成么? 她可别犯糊涂啊。 这刚刚出了狼窝,再入虎穴这后半辈可怎么活!” “说不好,反正该说的话我都和诗婷说了,她要是真的被李强哄骗住,那我也没有办法。 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看她自己的造化吧。” 无风无浪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转眼三天过去。 刘猛和巧儿回门之后,就开始组织村里的妇女们编起了花篮。 根据个人能力的不同,刘猛让巧儿把需要编的花篮样子,给她们分下去。 刘猛则带了几个人,去山上选择可以使用的竹子,回来再破成竹篾,打磨光滑了,给妇女们分发下去。 一杆竹子能出多少竹篾,能编多少个花篮,刘猛早已经心里有数。 他尽量做到不浪费那竹子,又能保证花篮的质量。 几天过去,闰月也亲自去看了那些编好的花篮的质量,确实非常不错。 现在就等着常经理做最后的检验,要是合格,所有人也都放心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客户来了 妇女们一旦正式开始干活,就跟比赛似的,生怕被别人落下了。 这编出来的花篮,可是计件算钱的。 编的多赚得多。 大概七八天过后,每个人手里都存了一批编好的花篮。 看着渐渐增多的花篮,大家伙又开始犯起了嘀咕。 她们扯仨拽俩,又聚到大榕树下,讨论起这花篮什么时候才能换成钱。 “哎,你们说闰月回来这么长时间了,也没见她说的那个什么客户过来,这卖花篮的事儿能靠谱不?” “谁知道呢?让咱们编咱就编,兴许人家闰月心里有数呗。” “心里有数?她心里有没有数我不知道,反正我是心里没底,可别到时候咱们这花篮编出来了,那个什么客户不来,到时候咱们往哪儿卖? 卖不了那工钱谁给咱们开?” “不能吧?闰月不是说定金人家都付了吗?” “定金付了谁看见了? 到咱手里了吗?随口一说谁不会?” 女人们一听傻眼了,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计,“那要是这么说的话,咱们还别比赛似的编了,这客户不来,咱们编出来这东西还指不定怎么办呢!” “闰月能张罗这事儿,那就肯定是心里有底的,俺家老三都说了,听闰月的准没错!”说话的是侯三儿媳妇。 她们家和闰月关系好,众人撇了撇嘴,放慢了手上的速度。 还是不要冒险的好,没见到客户之前,说出大天去,也不能信。 妇人们各自揣着心思,闰月并不知道她们的想法。 大棚里的活儿有工人跟着干,所有账目三婶正和诗婷办理交接。 闰月闲下来,每日陪着秦关,手拉手走遍青牛山的大小角落。 两个人筹划着怎样能让闰月的事业做的更大。 这日,两个人说着话,从山上回来,就看见侯三儿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哎哟喂,闰月你说你们两个,我这腿都要跑断了,总算是把你们给找着了,赶紧家去吧,外地来人说是有急事找你。” “什么样的人?找我没说有什么事儿?”闰月问。 “没说,光听说姓常,对了,是和上次那个胖子来的,就是给刘猛家随礼随了十块钱那个。” 姓常,还是和古爱华一起来的,闰月一下子就想到常经理。 古爱华是说过,他要去国外参加君子兰的展会,还要参加什么大奖的评选。 他走之前来见自己,还是古爱华带来的,不用说,他这是找自己要拿素冠荷鼎和什么鬼兰去参加比赛。 “你们两个先回去,我上山取点东西就回来。”闰月嘱咐完秦关和和侯三儿,转身钻进山林里。 “闰月,你等等,我和你去……”秦关话还没喊完,闰月已经没了影子。 “走吧,咱俩回去,你跟不上她,她都在山上走惯了,锻炼的飞快。”侯三儿知道闰月肯定有超人的本事。 单从那天去救安安的时候,同时出发,她能比自己的摩托车更早到达现场,侯三儿就知道了。 虽然闰月的解释,是绕道拐了个弯,那话也就糊弄糊弄别人。 青牛村左近出村的路,侯三儿作为土生土长的青牛村人,又不是不知道。 她骗的过别人还能骗的过他? 闰月说的绕道那边,还有一条山谷,整日云遮雾绕,就没人敢下去过。 到底有多深也没人知道,只听村里的老辈人说,那条山谷叫青牛谷,里面邪性着呢,没人敢进。 那日他看见一条身影从摩托车旁窜过去,绝对不是看错了。 后来想想那道一闪即逝的身影,肯定是闰月没错。 虽然心里疑惑不知道闰月是怎么做到的,他也知趣的没问。 但是这事不能让秦关这个准姑爷知道了,万一把他吓跑了怎么办? 侯三儿拉着一步三回头的秦关,从山脚下走到青牛村口,闰月就已经从山上回来了,手上拿着一棵要开没开的素冠荷鼎,和一棵鬼兰。 正好和秦关侯三儿两人一起进村。 闰月没猜错,就是常经理来了。 他这会儿正坐在村口大榕树下和妇女们打成一片。 他左手拿着一个圆型花篮,右手拿着一个散沿花筐,爱不释手。 嘴上还和妇女们说着话“这东西要不是亲眼看到,还真想不到是你们编出来的。” “你还别小瞧我们,我们这手巧着呢,不信把你们城里人叫来几个试试。”说话的是人来疯晓梅。 这里面她的手艺最差,话却说的最大。 “这手艺确实不错,可是大姐,你编的这个好像歪了,也稍显稀疏了些,应该再加几条竹篾。”常经理捞起晓梅面前的一个竹篮挑剔道。 晓梅一听他挑自己的毛病,一把抢夺过那个竹篮,放到自己身边,拉下脸道“你懂什么?我这么编还给闰月省竹篾呢。 只要厂长那关能过去就行,你说的不算。” 常经理咧了咧嘴,还要说什么,就看见闰月几个人回来了。 他赶紧站起来,一眼看见闰月手上的鬼兰和素冠荷鼎,一大步就跨到了闰月身边“程闰月同志,你这里果然有鬼兰,果然有!老古还真的没骗我,也不负我坐飞机赶过来这一趟。” 闰月把手上的两棵兰花递给常经理,歪头往大榕树下看了看“常经理,我们这花篮编的怎么样?还都合格吗?” 常经理把眼睛从兰花上不舍的挪开,看了眼晓梅道“大部分还是好的,只是……” 闰月带着常经理朝大榕树下走过去,然后站定了介绍到“大伙停一下,我给你们介绍个人,我身边这位,就是要咱们这些花篮的客户,常经理,大家欢迎!” 妇女们万万没想到和她们说了一会话的人,居然就是买这些花篮的人! 他这是,这是微服私访来了。 晓梅吓了一跳,把身边编好的花篮往身后藏了藏,头低的差点插到裤裆里,生怕常经理点名批评她。 “大家伙辛苦了,一会儿我和闰月同志有点事要说,你们把家里编好的花篮都拿到这里来,我查看一下质量,编的好的我直接带走,正好我要出国直接带过去。”常经理几句话,妇女们又激动又忐忑,又后悔。 这段时间要是不瞎猜,快点编,是不是这次能多赚点钱! 谁知道客户说来就来了呢! 第二百六十三章 前途无量 常经理和古爱华被闰月带回家里,常经理手上拿着那两棵兰花,激动的话都不知该怎么说了。 “程闰月同志,我这次来没带那么多的钱,我没想到你这里果然有鬼兰。 你要是信得过我,就让我先把这花拿走,到了那边参选若是能选上,你想卖我就帮你卖了。 不想卖我再给你拿回来。” 闰月略一思索,要是这兰花在国外出了名儿,那价钱肯定要卖的高。 要是让常经理把花给带回来,怕是又要冒险。 “那就卖了吧,要是他们需要,这种花我还有不少,甚至幼苗都有。 不过我以后不想种这种东西,要是他们打听起来,就说是古伯伯花卉基地培育出来的吧。” 古爱华没想到,闰月居然把这出头露脸的机会给了他。 这要是他花卉基地的花能出口,那生意不是越做越大了吗? 一想到这,古爱华激动的直搓手,“你放心闰月,古伯伯承你的情,等古伯伯的花卉基地发展起来,给你一部分股份。” “那就不必了,没有古伯伯带我去参加花展,我也不会认识常经理,更想不到我的花会拿去国外参加比赛。 说起来是咱们爷俩的缘分呢。” “好好好。”乐天派古爱华还从来没被这么感动过。 “对了,闰月你那药厂的手续办下来了,我回去后便找人先给你们审批的,手续也就这一两天就会发到你们的厂子里。 秦关怕是得收拾收拾快点回去。 手续下来你们就可以准备生产了。” 闰月和秦关齐声对古爱华表示感谢。 药厂开工,秦关就可以大展拳脚,把自己的所学施展出来了。 几个人说完君子兰的事情,又提到那些花篮。 闰月听说常经理现在就要带走一部分,拿去国外,顿时兴奋起来。 当下找来刘猛,让他通知所有参加竹编厂编织的妇女们,拿上自己的作品,去村头大榕树下集合。 刘猛和巧儿刚把消息散发出去,妇女们便拎着自己编出来的竹篮到了。 刘猛看着那些花篮皱皱眉“怎么才这么多?你们都干什么了?不是应该有这两三个多吗?” “刘猛兄弟,这是第一批花篮,谁知道闰月说的那个客户存不存在? 要是他不来,我们编出来有什么用? 这不是他来了,我们才知道这事是真的么。” “刘猛,你也别生气,以后,以后我们一定好好干,不让你跟着操心。” “对,这回客户真来了,我们就放心了。” 刘猛拿过晓梅编的一个圆竹篮,“晓梅嫂子,你这不行啊,你不是跟我说你都编好了吗? 这怎么还是一边歪?” “歪吗?哪儿歪?我怎么没看出来?”晓梅一把夺过她编的花篮,往地上一放,那花篮直接就倾斜了。 她又给自己打圆场“歪点怕啥?装花的时候往高的这面多装些,不就过来了? 刘猛,人家客户还没说什么,咱这一个屯子住着,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嫂子的过去得了。” “不行……”刘猛坚定摇头。 “啥不行?怎么就不行?你怎么这么死心眼?”晓梅急了。 闰月拨开人群走进去,接道“刘猛要是不死心眼,我也不能让他和巧儿负责这竹编厂的事,晓梅嫂子,你要是想挣钱就得听刘猛的,他说行就行,他说不行就不行! 除非你不干!” 常经理站在闰月身边,也开口道“是啊,这花篮我是要拿去国外的,质量不好我是绝对不会要的。 这可是咱们中国妇女的脸面,到时候让人笑话,咱这脸往哪儿放? 要是什么样的我都拿出去,第一次就把生意搞砸了,那以后咱们谁也赚不到钱,所以说质量是一个企业的生命,这话一点不假。” 晓梅不懂什么生命不生命的,她只知道这几个人说的意思,就是她的东西不合格,不能要。 接下来常经理亲自上手,从一堆花篮里挑了几个形状好看,竹篾均匀的“就这几个吧,闰月以后你就让她们按照这几个的质量编,我先拿这几个做样品,到了国外看看能卖个什么价。 去年的时候有人带过去几个,编的没咱这好看,一个卖到五块钱。 咱这要是能卖到五块钱,除去原料,运费,手工钱,应该也有的赚。 所以我说大伙还是要好好干,这可是钱途无量的好事。” 常经理一番话,让刚刚情绪还有些低落的妇女们心里又升起了希望。 人家外国人给五块钱一个,可不是就得好好挑挑嘛! 晓梅瞪大了眼睛,“这外国人的钱这么好赚咋的? 那闰月,我回去把我编的这些花篮拆了,重新编,刘猛,我一会拿你家编去,你和巧儿再费费心教我几天,这回我一定好好学!” 说完,晓梅又拎着自己那两串花篮“噔噔噔跑了。” 边跑还边在心里合计,五块钱一个花篮,去了运费,去了原料费,手工钱一只怎么也得给一块钱吧? 她们编的最快的一天可是能编两个呢。 两个就是两块钱,一个月就六十,比在大棚里干体力活赚的还多。 这东西找个树荫凉快的地方又不费体力,一边说着话,就把钱赚了,还不用投入本钱。 以前自己怎么没想到这一层? 晓梅越想越开心,仿佛看见那些大团结呼啦啦在自己的眼前飞。 只是可惜,还要扣除闰月的那部分原料钱。 要是竹子是自己的,随便砍,那挣的就不仅仅是工钱了。 同样的忙活,得想个办法怎么能让自己挣得更多呢? 比编花篮的速度,自己是比不上那些娘们了,她们的手不知道是怎么生的,编的快,编的还好。 而她,只能顾一样。 编的不好,人家不要,编的好了肯定要慢。 慢了就没有人家挣得多。 俗话说,马无夜草不肥,晓梅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几圈,来了主意。 刘猛发下来的竹蔑是有数的,几根能编一个花篮,都瞒不过他。 那还不如自己去山上砍些竹子,然后私下编了卖给常经理。 这样价钱就能提上去不少。 晓梅一拍大腿,觉得自己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第二百六十四章 竹子丢了 刘大爷这几天办过儿子的婚事,累的腿有些疼,他坐在山上的一块石头上,捶了半天腿。 又掏出烟袋锅装了一锅烟袋,刚刚点着,就听着竹林里有“咔咔”的动静。 刘大爷随手拿起一块巴掌大的石头,攥在手里没动地方。 山上孬小养的八月,最近是越来越猖狂了,总是觉得他老头子好欺负。 不是偷了他摘下来的草帽,就是把他的烟袋锅抢走,给孬小叼去。 把刘大爷气的哭笑不得。 甚至有一回,他鞋里进了土,刚刚脱下来往出倒净,还没等把脚伸进去,八月那个畜生就给叼跑了。 喊了又不听,追又追不上,把他老人家气的,光着脚跑到山上找孬小告状。 孬小护犊子,却说他的狗最孝敬,连逮住死耗子都放到他门口,让他吃。 这么孝敬的畜生,能打? 当然不能! 今天这畜生又来竹林里捣乱了,听声音又是啃自己的竹子,要把自己引过去。 可笑,自己一个大活人还斗不过一条狗? 它再有狼的基因,再聪明也是个牲口。 刘老头坐在石头上稳如磐石,和狼狗八月斗智斗勇。 可是听了一会儿,声音没了。 刘老头挖了挖耳朵,觉得可能是自己年纪大了耳背听错了。 片刻后那声音又响了起来。 刘老头沉不住气了,站起来要去看看,一扭头却和坐在他身后的八月对了个脸儿。 八月嘴里叼着刘老头的烟口袋,没来得及跑,被刘老头活捉。 它扔下满是口水的烟口袋,“吱溜”钻进旁边的树林,一闪身没影儿了。 刘老头这才想起自己手里的石头,朝八月的背影扔过去,骂了一句“你个畜生,就会欺负老实人!” 骂完觉得不对劲儿,八月在自己身后坐着,那竹林里的声音是怎么回事儿? 儿子昨天刚刚砍完竹子,回去应该还没处理完。 再说他来砍竹子都提前知会自己一声儿,然后自己告诉他哪棵能砍,哪棵不行。 刘老头找了一截木棍,当做拐杖,一边感叹岁月不饶人,说不行这腿脚就不行了。 一边朝声音来源的方向走过去。 等他到了那声音附近,才发现人早没了。 地上只剩下二尺来高的竹茬,被柴刀砍得稀巴烂。 刘老头心疼的摸着那竹茬的断口处,心疼的直吸冷气。 看竹子的粗细情况,应该是最先栽到山上那一批里的。 这些从楠竹山上挪来的宝贝,刘老头一棵都没舍得让人砍。 也算是家乡的物件,有个念想。 也想给闰月培养些压山的好东西。 花费了那么多心血的东西,说没就没了。 刘老头后悔,自己怎么就晚了一步。 想要朝山下追去,这腿又疼的不听使唤。 听见身后一阵呼哧声,刘老头转头去看,见又是八月伸着舌头,躲在一棵竹子后半露半藏的看他。 “都怪你个畜生!”刘老头手里的烟袋带着火星子就飞了过去。 八月泥鳅似的没了影子,烟锅咋在一棵竹子上,火星散落一地。 刘老头踩灭火星,郁闷下山,到了家里腿疼的就起不来了。 巧儿一看公爹从山上回来就躺在炕上不动了,问明情况赶紧拿了钱去找闰月,想要买几个能治病的柿子。 可是不巧,柿子上午刚刚被刘香香拉走了一大车,现在大棚里连拉瓤的都没有一个。 闰月也不在大棚,别人根本不懂她那些喷壶里的药水是怎么回事儿。 无奈,巧儿从大棚里出来,回村的时候遇到三叔。 三叔看巧儿慌慌张张的,就叫住她,问出了什么事儿? “我公公腿疼,现在已经起不来了,看着挺痛苦的,我想找闰月买几个柿子。” 青牛村现在有个怪现象,哪个人有个头疼脑热的,都去闰月大棚里买柿子吃。 甚至连赤脚医生,都要失业了。 前段日子听说,他要把家搬走,去一个需要他的地方。 三叔一听刘老头腿疼,想起秦关送给自己的药,便说道“巧儿,你别急先回去,我那有秦关从城里拿来的药面,也是闰月她们给我的,前几日我腿疼,疼的走不了路,就是喝了那个药才好的。 我记得还剩了些,这就去取了给你公公送去。” “哎,那就谢谢三叔了。”巧儿甜甜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三叔叹了口气“是个好孩子,要是陈翠花和李强娘也这么懂事,何至于落得个离婚的下场。” 当三叔走到自家门口的时候,正好看见李强从院子里出来。 走的很急,面色也不好看,他很官派的跟三叔点了点头,就擦身而过。 三叔看了眼他的背影,进了院子,见诗婷正抱着安安坐在院子里教说话。 “他来干什么了?”三叔问了一句,“以后离他远点,陈翠花不在了,咱们也要避避嫌,别被人说三道四的。” 诗婷点头应了,旋即说道“李强说他被乡里评为见义勇为模范,以后要四处去演讲,说是借了咱的光,来表示感谢。” “谢个逑!是什么好事呢?谁家愿意出这事? 看把他牛气的,就冲着他对翠花那态度,他这个村长就应该给他拿下来。” 三叔磨叨了一阵,拿了药包走了。 到了刘老头家,交代了刘老头这药面的用法。 刘老头叹了口气,“这人说老就老了,你说整日在山上溜达,竹子在眼皮子底下就被人砍了。 想想就憋气。” 三叔问明了情况,吧嗒口旱烟道“丢就丢一棵,说不定谁拿回去家里用用。 一棵竹子而已,闰月也不会怨怪你,那孩子仁义着呢。” “老伙计,你这话就不对了,闰月不怪是她的事,我拿着人家的钱,事儿没做好,能心安? 再说这事有开头就有以后,说不定那贼胆子大了,觉得我追不上他,还得再来。 唉,这两条腿,说疼就疼上了,年轻那时候……” 三叔听刘老头回忆完,这才出主意道“你要是怕再丢,不如这么的……” 两个老人家头碰头商量了一阵,三叔告辞回家去了。 临走,巧儿把从娘家拿来的炸酥鱼,硬是给三叔拿了二斤。 第二百六十五章 放狗捉贼 刘老头喝了两天秦关送过来的药,渐觉这腿开始轻松了。 走路轻快,也不“咯嘣咯嘣”响了。 腿一见好,他便拄着根木棍上山,去巡视竹林。 一到竹林,刘老头便大吃一惊。 这贼人胆子是越来越大,那些他重点保护的竹子,又丢了十来根。 新砍的断茬不过一两天,还都新鲜着。 刘老头气的浑身发抖,这贼跟自己是多大的仇? 怎么就没完没了呢! 他拄着木棍继续往山上走,到了孬小住的木屋附近,才提高声音叫了一嗓子“孬小,在屋里没?” 旁边草棵里的鸡受了惊吓, 扑啦啦飞上树枝,惊恐的伸着脖子朝下看。 那些快要长成的公鸡们,扑打着翅膀,伸着脖子脸都憋红了,打了个四不像的鸣,跟孬小报警。 孬小从旁边的参田里快速跑回来,见是轻易不到自己这里来的刘老头。 赶紧笑着跑过来打招呼“刘大爷,这儿媳妇也娶到家了,你不在家享清福,怎么又上山来了? 你这腿好了?” “先不说腿的事,孬小,你借给我一条狗,我那片竹林这一两天又开始有人偷着砍,这么下去还了得? 我听见声音追过去人就不见了,借我条狗去捉贼。” “刘大爷,我这狗可都金贵着呢,你不会让那贼伤到它们吧?”孬小的狗就像他儿子一样,别人碰一下他都心疼的不得了。 刘老头还要去用它们捉贼,这要是贼人气急败坏,用刀砍了怎么办? “哎哟,没事的,我又不放它真去咬,给我个动静就行……”刘老头好说歹说,孬小才同意了。 叫过最老实的一月,拿了条狗链子就要拴上让刘老头牵走。 “不行,不要这条,闰月都说了,这一月就是条迎宾犬,见谁都摇尾巴,自来熟。 我怕它被贼给收买了,你把那个,那个八月给我牵来。” “刘大爷,你要八月不会是想报它偷你东西的仇吧?”孬小警觉的看着刘老头。 “哎呀不是,说了捉贼捉贼,它要是帮我把贼捉住,我给它买二斤肉骨头。 你放心,我绝不会让它少一根毛。 真要少了,我任你处置!” “这话可是你说的!”孬小朝树林深处喊了一声“八月!”然后把手指伸到嘴里打了个呼哨。 不大会儿功夫,旁边的树丛里一阵响动,八月带着同样沾了一身苍耳,草籽的九月跑了回来。 站在孬小和刘老头对面,伸着舌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随即,八月想起它偷了刘老头鞋子那件事,这老家伙是又要告状来了? 它转身就要跑,孬小一把抓住它颈部的皮毛,随即狗链子就套了上去。 九月一看八月被拴上了,很不仗义的转身就跑。 八月怨毒的看了眼九月消失的方向,只能认命。 孬小把狗链子交到刘老头手里“咱可说好了,保证它的安全,要是它完成了任务,可别忘了那二斤肉骨头。” “放心放心,我还能跟一条狗耍赖吗?”刘老头借到了狗,眉开眼笑。 孬小又极其不舍的,拍了拍八月的头,“好好听你刘爷爷的话,咱抓住贼就回来,可别把人咬坏了啊。” 八月的神情顿时凝重起来,主人的这个动作,就说明它要来活儿了,是不能撒欢捣乱的活儿。 刘老头牵着八月……确切的说,是八月跑在前边,牵着刘老头,在树林里跑了一段,回到竹林那边。 把刘老头累的,比伸着舌头的八月喘的还厉害。 刘大爷坐到常坐的那块石头上,把狗链子又往手上缠了几圈。 然后指点着八月的脑门数落“你个狗东西,这回还偷不偷我的东西! 拴上了吧?跑啊,有本事你再跑啊!” 八月喉咙里“咯咕”一声,两条前腿跺了几下,往后退了几步,狗链子都绷直了。 它感觉到来自刘老头的危险,想要逃跑。 刘老头使劲扯了扯狗链子,又摸了摸八月的头,把它安抚住。 八月干脆趴到刘老头身边,把嘴巴子放到两条前腿上,假装睡觉。 刘老头这才掏出烟袋锅,装好了旱烟点着,眯着眼抽了几口。 竹林里偶尔有几只鸟飞过,一阵风吹过,竹叶便跟着吵嚷一阵子。 一人一狗,雕像般静止,没有一丁点声音。 就这么坐了一小天儿。 直到后来,八月喘气的声音都粗了。 是那种极不耐烦的叹气,又粗又重。 头也不抬,翻着白眼根子看刘老头,似乎是在抱怨他“你自己坐着不好吗?干嘛非得让我过来陪你! 那树林里的蚂蚱,蛤蟆不好玩吗? 那野鸡山兔被其他狗同胞抢走了怎么办?” 刘老头把烟灰都冷透的烟锅,往石头上磕了磕,觉得今天贼不能来了,就想要把八月放开。 可是他的手刚刚接触到八月的脖套,竹林里就传来啄木鸟啄木头样的声音。 开始时声音不大,节奏也不快“啪,啪,啪!” 后来声音开始连贯起来。 八月“噌”的从地上跳了起来。 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刘老头赶紧拍了拍八月的头,轻轻把它的脖套解开。 然后朝声音来源的方向一指。 八月顿时明白了,原来这老头让自己跟着守了这么长时间,是在等这事儿。 它剑一般窜了出去,刘老头从石头上站起来的时候,八月已经没了影儿。 拄着拐杖,刘老头快速朝八月去的方向跟过去。 还没等走近,就听见一声惨叫“救命啊!” 八月逮住贼了! 刘老头激动的,连拐棍都扔了。 山上的孬小也听到了喊救命的声音。 自从刘老头把八月牵走,他心里就惴惴不安,生怕八月有事。 所以他一直在竹林和他经管的那片养鸡的树林交界处转悠。 现在一听到这声音,他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八月可不能有事,可千万别有事! 孬小朝救命声跑过去,比刘老头跑的还快。 等他们俩脚前脚后赶到的时候,就看见八月嘴里叼着一个人的手臂,把那人按在地上。 旁边还扔着一把锋利的柴刀,那人挣扎着想要去够柴刀,八月死死拖着他,不让他过去。 第二百六十六章 雇人偷竹子 情况紧急,孬小先于刘老头一步,把那把柴刀踢远,这才帮着八月,把那个偷竹子的贼制服。 刘老头抽下腰带,把那个贼绑住了,又使劲朝他屁股上踢了两脚。 这才叫过八月,和孬小擦了擦汗,开始审贼。 偷竹子的贼是张生面孔,尖嘴猴腮,眼窝深陷,人精瘦精瘦的。 他蜷成一团躺在地上装死。 “你是哪儿的?为啥要偷竹子?”刘老头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那贼不做声。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不好好交代,我们就,就把你送到公安局去。”孬小平生头一次说这么硬气的话,底气还有点不足。 那男人呲牙咧嘴,干脆把脸扭到了一边。 孬小拍了拍八月的头,朝男人指了指。 八月立马走过去,鼻子贴在男人脸上嗅了嗅,口水流了那贼一脸。 “哎呀,走开,你们让它走开,我说,我说!”男人装不下去了。 孬小再次叫住八月,八月也不走,干脆坐到男人身边,歪着头盯着他看。 这可是它逮住的“猎物”,上次他逮住那个小男孩时,主人还给它买了一根肉骨头呢。 “是,是青牛村的人雇我干的,说好了砍一棵竹子三块钱!” “青牛村的人雇你干的?到底是谁?”刘老头想不出来自己得罪了谁,能对这竹子下手的,不是针对他就是针对闰月。 自己整天在山上,也接触不到什么人,这人是闰月得罪的面比较大。 “是……”偷竹子贼眼珠转了转,想要含糊过去。 “别想耍滑头,否则我们真把你送公安局去,这竹子是私人种的,又不是山上野生的,你以为谁都可以动吗? 你这是偷窃,轻则罚款,重则判刑坐牢,替不替雇你的人背这个黑锅,你自己想好了。”刘老头端端正正坐在那里,脸板的相当严肃。 他这一副山神爷的姿态,还真的吓到了那个没见识的贼人。 他挪了挪身子,换个舒服的姿势,这才说道“我说了,你们就能放我走?” “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你要是说的实话,我们就放你走。” 陷在深眼窝里的眼珠子转了转,又看了看那条叫八月的狗。 自觉不说也没有退路,还是赌一把的好。 “雇我的人是青牛村的一个女人,她跟我说这竹子偷一棵她给我三块钱。” “她要这竹子干啥用说没说?” “那倒没说。” “那个女人长什么样?” “挺瘦的脸,高颧骨,薄嘴唇,有点吊眼梢。” 孬小和刘老头对视一眼,不用问,两人脑子里同时出现的,就是晓梅的样子。 可那个泼妇,不把她按在竹林里,她都不带承认的。 而且这几天已经砍了十几棵竹子,她到底要干什么? 编花篮的竹子都是刘猛破成竹篾给她们发下去的,就是要保证竹篾的宽窄,光滑度,使编出的花篮匀净好看。 她自己砍竹子,能做到这些吗? “那你们都怎么见面?你在哪里把竹子交给她? 她怎么给你钱?”刘老头这会儿脑子特清醒,审起贼来像是个大侦探。 连孬小都打心眼里佩服他。 “我把竹子扛下山,藏到草棵里,然后给她送信儿,等天晚了她过来拿竹子给我钱。” “那你帮我们个忙,今天照样给她送信儿,晚上的时候我们和你一起等她。” “不行,她不让我走漏消息,我不能说话不算话。” “那好,你说话算话,那就去公安局说去吧。 我们还不费那事,自己破什么案!”刘老头说着,作势拉起地上的贼就要朝山下走。 旁边的八月还很适时的狗仗人势叫了几声。 这一叫不得了,又有几条狼狗从旁边的竹林里钻出来,对着那贼呲牙。 吓得他闭上了眼睛“我答应,我答应还不行吗!” 刘老头把贼人精瘦的身体扔到地上,“说吧,怎么送信儿!” “就是折一根竹枝,扔到她们家院子里,她看见就知道带钱来取竹子了。 她们家在村西头第四家。” 正是胖子和晓梅的家。 刘老头从旁边折了根竹枝问那贼“这样可以吗?” “可以。” “那行,孬小你看好他,我回去通知闰月,晚上咱们捉内奸!” “好!”孬小响亮的答应一声,又把那贼的手捆绑结实,押着他朝山上走过去。 反正他身边那么多条狗呢,也不怕这人跑了。 他就不信他能跑过他的十二个月! 刘老头拖着那根竹枝下了山,走到胖子家大门口,觑着四下无人,把竹枝扔了进去。 然后他自己转身去了大棚,捉贼这事儿,越多人看见越好,这样看她还怎么反悔! 刘老头把捉贼的事儿跟闰月说了一遍,也没背着侯三儿。 村子里没有什么新鲜事,放电影的最近也没来。 侯三儿一听晚上还有这么刺激的节目,顿时乐了“我也去,这事儿怎么少的了我。 我带着我的那几条狗,到时候和孬小配合,那贼就算生出蜈蚣那么多条腿,也跑不了。” 恰好胖子过来送干活用的东西,听见他们要去捉贼,也积极的捋胳膊挽袖子“我也去,人多力量大,助助阵也是好的。” 刘老头一脸为难,让人家老公去逮老婆,好像这事有点缺德。 “你就别去了吧……”刘老头一开口,胖子就不乐意了。 “我怎么就不能去了? 侯三儿那么瘦小都能去,我差啥? 闰月有事儿,我伸把手不应该的吗?” “不是……”刘老头为难道“这事儿是保密的,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 胖子笑了,自嘲道“我知道,你们是嫌我们家那娘们儿嘴太快了。 你们放心,我不说,和她也不说。” 刘大爷也没法了“胖子,这可是你自己要去的,出啥事别怪我们。” “不怪,我都这么大人了,论体力比侯三儿强,论年纪比你强,论力气,比闰月强吧? 你们也别推了,今晚我吃过饭就跟你们一起去!” 无奈,刘老头只好点点头,还一再嘱咐他“千万千万不要走漏了消息,否则就前功尽弃了。” 胖子一脸激动的承诺“放心,我要是和我家晓梅说了,都让我烂嘴丫子!” 第二百六十七章 偷竹子还是偷人 吃过晚饭,刘老头带着闰月和侯三儿,胖子几个人拿着手电筒出了门。 胖子还真的信守承诺,果然没和晓梅说。 不过晓梅问他去哪儿的时候,他说侯三儿要带他去大棚里套野兔。 说是最近经常有野兔去大棚里祸害东西,晚上下套就能逮住。 晓梅看着胖子出了门,进屋换了身长衣长裤,晚上山边蚊子多,不穿长衣长裤会被叮满身包。 直到天色暗了下来,两米内刚能看清人脸,晓梅才出了门。 出了门就直奔通往青牛山口的那条路走过去。 暗夜下的身影慌慌张张,回头回脑像个幽灵。 孬小早就把偷竹子的贼押到山脚下和闰月他们汇合。 以防万一,孬小特地带了六月到十二月七条狗过来。 闰月把小狼也领了过来。 当偷竹子的贼看见闰月身边的狼时,吓得一个哆嗦。 能养狼的人,他可得罪不起,早知道晓梅给自己钱让自己偷闰月的竹子,他说什么也不会同意啊。 这不是老虎屁股上拔毛吗?他爹那么厉害的人都没讨到便宜…… 一伙人怕惊扰来接头的人,连手电也没敢开。 按照那贼指点的路线,走到离村子不远的一块庄稼地旁。 闰月看出来了,那片地是大山和桂萍的。 青牛村的土地,几乎全被她扣上了大棚,只有这一片地,怕大山两口子节外生枝,才被排除在外。 后来他们离开青牛村后,这片地便荒芜了。 一人来高的荒草,显得阴森恐怖。 侯三儿使劲推搡了一下那个贼,压低声音问“是这里吗?你可别耍花样! 我这些狗可不是吃素的。” “哎哟,三哥你借我两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贼人一声三哥,把几个人叫蒙了。 侯三儿差点打开手电“你是谁?怎么认识我?” 闰月也觉得这人说话的声音有些耳熟,可一时又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有动静有动静,快藏好,是不是有人来了?”刘老头压低声音提醒几人。 胖子体型最大,赶紧蹲在地头的黑影里。 孬小和侯三带着自己的狗,钻进荒地里。 闰月和刘老头一边一个扯着那贼,悄悄埋伏好。 几人刚刚藏好, 就听见那脚步声朝这边走了过来“有人吗?有人吗? 你个死鬼,我来了你还躲着!快点出来!” 是一个女人压低的声音,闰月就算有心里准备,也蒙了蒙。 朝胖子藏身的地方看过去,见那里一动不动,她才放心。 “老四,你个死鬼,你在哪儿呢?”女人继续问。 闰月推了那贼一把,示意他过去说话,反正有这么多条狗跟着也不怕他跑了。 那贼挣脱束缚,接道“这儿呢,你怎么才来,都这么晚了!” “哎呀,别说了,我家那死鬼今天非得要去套什么兔子,走的晚了些,倒把我给拖住了。 你今天砍了几颗竹子?都放哪儿了?” “两棵,老地方,还在垄沟里放着,一会你就可以拖回去。” “两棵,喏,这是五块钱,拿着!”女人从裤兜里掏出什么东西,往那贼的手里塞。 “晓梅,咱不是讲好的三块钱一棵? 你这就给我五块钱,这不是耍赖么? 不行,你得给我六块!” 晓梅一把拉住那贼的胳膊,身子就往上贴“老四,你别这么计较好不好? 老娘这几年白让你睡了? 要不是我想出这个好主意,五块钱你还不知道从哪里去弄呢! 爱要不要,不要五块钱也没有了,回头我找别人去!” …… 蹲在阴影里的胖子再也听不下去了。 难怪刘老头不让他跟来,原来这偷竹子的贼就是自己的老婆! 她不光偷竹子,还……还偷人! 胖子不知不觉从阴影里走出来,猛地朝那两个人就扑了上去“不要脸的,让你偷竹子,让你偷人!” 硬硬的拳头劈头盖脸砸到晓梅和那个贼的头上,身上。 躲在暗处的几个人见胖子下了死力,纷纷钻出来。 手电筒不约而同的全都打开了,一束束光亮照射到打成一团的那几个人身上。 晓梅被胖子扯住了头发,杀猪似的嚎。 那个贼的脸闰月也看清了,是黄老虎那个不成器的四儿子。 当年拿了卖地的钱离家出走,再也没回来过。 没想到自己会以这种方式见到他。 “黄老四,果然是你!”闰月叫了一声,胖子回过头,看清黄老四时,一张脸变成青紫色,松开晓梅就扑了上去。 整个人像是装了个马达,生怕被人拉开打不着似的,使劲快速的朝黄老四身上招呼。 自从这小子离开村子,晓梅都老实了不少,谁承想他又回来了,还暗中和晓梅勾结,偷闰月的竹子。 胖子现在什么都顾不得想了,脑子里只有三个字“打死他!” 黄老四打不过胖子,偶尔也偷袭几下,得手就反击,寻着机会想要脱离胖子的魔爪。 闰月和刘老头,侯三儿几个人拉完这个拉那个,吵嚷声响成一片。 好好的捉贼捉赃,没想到变成情敌互殴现场。 终于胖子打累了,被几人拉开,他指着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的晓梅问“说,你偷了闰月多少棵竹子!” “胖子,算了……”闰月想说晓梅挨了这一顿打,也够受的,偷竹子的事就过去吧,以后不偷就好了。 可是胖子觉得没面子,刘老头不让自己来,自己非得跟来,结果抓到自家媳妇偷竹子还偷人。 他这脸实在没处搁。 “说!”胖子使劲搡了晓梅一下。 晓梅站不稳一个趔趄,捂着脸含含糊糊到“一共才十六棵,还得算今天这两棵。” “你咋这么贱,你手咋这么贱!”胖子抬手又要打,被闰月拦住“好了,这事儿就这样吧,以后她不再砍就是了。” 胖子又指着黄老四问晓梅“他是怎么回事儿?” 晓梅吓得一躲,小声道“前段日子我去镇上遇到他,他说他缺钱,日子过得不好,我就想了这么个法子……” “你自己才吃几天饱饭?还惦记人家? 你们俩不是好吗?那我就成全你们! 我胖子要是再跟你过,就让老天爷……劈死我!”胖子一转身气呼呼走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 杀鸡儆猴 晓梅一看胖子说了狠话,也吓了一跳。 她虽然平时和黄老四勾三搭四,可她心里比谁都明白。 村子里的女人,哪个不是家里家外一把好手? 她们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做一手好菜,又会做鞋做衣服。 可她这些年,啥也没学会,除了玩麻将,骂大街,就是东家长西家短,三只蛤蟆五只眼的传闲话。 以前胖子胖的没个人形,也不好找老婆,所以处处担待自己。 现在胖子瘦下来了,人精神了,也帅气了。 每日里从大棚那边干完活回来,还要给自己做饭吃。 就这,一般的男人都做不到。 要是胖子真的像他刚才说的那样,不要自己了,晓梅连想都不敢想自己以后该怎么办。 “胖子,你等等我,我再也不敢了,我不偷竹子了,也不理那个黄老四了行不行? 胖子……”晓梅小跑着跟在胖子身后走了。 侯三儿又朝黄老四身上踹了两脚“黄老四,你他娘的啥钱都赚? 人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你怎么专挑熟人祸害? 以后你再敢回青牛村害人,我他妈放狗咬死你!” 侯三儿的那些狗见主人语气不善,还都很配合的叫了几声。 特别是跟在闰月身边的那匹狼,也不出声,也不动,一双闪着绿光的眼睛,就那么盯着黄老四。 黄老四就吓得浑身发抖,带着颤音道“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闰月这时才让刘老头把黄老四手上的布条解开。 黄老四揉了揉绑疼的手腕可怜兮兮看着闰月“妹子,这回……我能走了吧?” 闰月鼻子里“嗯”了一声“记住侯三哥的话!” “哎,哎,记住了,记住了。”黄老四一边答应,一边往后退。 眼睛不住地盯着那群狗和一条狼。 看着闰月他们领着这群牲口朝村里走了过去,黄老四撒丫子就跑。 恨不得背上生出一对翅膀来,高点飞着,离那群牲口越远越好。 一行人回到村子,忙活了一天的村民们早就累了。 整个青牛村一片漆黑,已经进入了梦乡。 只有胖子家的灯,整整亮了一夜。 晓梅跪在炕沿下,跟胖子发誓,保证自己以后一定做个贤妻良母,不给家里惹麻烦。 不给胖子脸上抹黑。 她儿子狗蛋,又在一旁扯着他爹的胳膊,哭成了个泪人“别让我娘走,让我娘走了,我就没娘了。 爹,你就留下我娘吧,我娘都说她要改正错误了。” 胖子被他们娘俩哀求的心软了,只好说道“留下你也行,明天你拿一百六十块钱给闰月送过去。 算是咱们赔偿她的竹子钱。” “胖子,给那么多啊?一棵竹子十块钱?”晓梅一听说往出拿钱,顿时心疼起来。 “我听刘猛说过,一根竹子能编四五个竹篮,一个五块钱,你算算给十块钱一棵多吗? 这钱要是不给,我还有什么脸去闰月那里干活! 这钱给闰月不算,竹子还得给人还回去!”胖子半辈子说话也没这么硬气过,半点不容置疑。 “那我不是白忙了!”晓梅刚要炸庙,被胖子一个眼神给吓了回去。 “拿钱你留下,不拿钱你走!你自己选吧。”胖子这次看都不看晓梅一眼,看样子是真的下了决心。 晓梅琢磨了半天,眼下啥也没有保住自己这个家重要。 钱是王八蛋,拿出去让胖子再赚。 “行行行,都听你的,那我现在能起来了不?”晓梅跪的膝盖酸疼,她哪里受过这个委屈? “还有……”胖子剜了晓梅一眼“黄老四那,以后离着远点儿。 我要是再听说你犯这样的错误,就打断你的腿! 狗蛋也老大不小了,我不要脸你总得让孩子在人前抬起头来! 别让人一提起他娘,就说出让他脸都没处放的事来,你让孩子以后怎么搞对象!” 晓梅听胖子这么一说,身子抖了一下,看看儿子那已经长起来的个子,顿时觉得自己以前是有些混蛋。 她点头如鸡啄米“我记住了,记住了,明天我就拿钱亲自给闰月送去。 胖子那我……我能起来了不?” “起来吧!”胖子闷声闷气应了一句,倒头就躺在了炕上,连鞋也没脱。 晓梅扶着炕沿站起来,小心的动了动腿,直到发麻的双腿有了知觉,这才帮胖子把鞋脱下去。 又把儿子打发回屋睡觉。 她自己这才小心的爬到炕上,躺在胖子身后,轻轻的用胳膊搂了胖子的腰,想着心事。 熬到天色微明,晓梅穿鞋下地,忍着浑身的酸疼,煮了一盆热汤挂面,还卧了几个荷包蛋。 她把煮好的面端上来的时候,胖子刚睡醒。 一睁眼就看见桌子上的饭,虽然简单,那荷包蛋也没一个完整的,可这是他半辈子吃的头一次现成饭啊! 难道晓梅真的改邪归正了? 还是昨晚自己把她打的狠了,她害怕了。 吃着饭,胖子抬眼看了下晓梅,晓梅赶紧说道“我一会儿就去给闰月送钱。 只是那竹子太重了,我拖不回来……” 胖子不说话,只“嗯”了一声。 胖子吃过饭,起身便走,也没说去哪儿。 晓梅松了口气,赶紧把碗筷收拾了,然后忍着心疼拿了一百六十块钱,直接去了闰月家。 晓梅到的时候,让她惊讶的是,李强以前的老婆,陈翠花也在。 一看就是赶了一早上的路,鞋子和裤脚都湿了。 “翠,翠花来了。”晓梅磕磕巴巴打了个招呼,也不背人,直接把钱掏出来给闰月。 闰月没接,晓梅一下塞到闰月手里“你拿着,胖子说了,这算是给我的罚款,那竹子我也不要,还给你。 闰月,以前是我不懂事,处处针对你找麻烦。 那些事儿就让它过去,以后你就看嫂子的表现。 胖子说了,这钱你得拿着,你不拿着我就不长记性。” 闰月拿了钱,为难道“晓梅嫂子,要不那些竹子……” “你别说了,再说就真打嫂子的脸了,嫂子就给你当一回鸡,你杀鸡儆猴,免得以后再有人惦记那些竹子。 行了,嫂子走了,还得去编花篮。”晓梅说完这番话,转身就走。 倒是个痛快的,不掖不藏,错了就是错了,敢于承认。 第二百六十九章 指条明路 陈翠花看着晓梅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半晌才揉捏着衣襟道“闰月,以前我就知道这晓梅是个不讲理,不干活,到处扯老婆舌的人。 没想到,她还挺敢作敢当的。 就像李强以前,看着那么文质彬彬的一个人,谁知道就能做出那样的事来……”陈翠花低头自嘲的笑了笑,憋回去眼里的泪花。 再抬起头看闰月时,眼里便闪着亮亮的光“闰月,我早就想来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可是身子实在是虚的厉害,这才养了这几日。” “说什么谢不谢的,以后你好好活下去,让别人看看就行了。 也是你自己命大,不该死才躲过这一劫。”闰月生怕陈翠花因为自己救了她,而背上什么心里负担。 谁知陈翠花一把拉过闰月的手,激动道“闰月,别人不知道,我是知道的,那晚我一个人就像是站在一片白雾茫茫的海面上,又冷又怕又悔。 直到那时我才知道我又多不想死,可是我怎么也醒不过来。 就被他们抬回家,装进棺材里。 我觉得我可能完了,这辈子就结束了……后来是你拉了我一把,我脑子不知怎的就清醒了。 闰月,以前都是我有眼无珠,一次次和你找茬,实际上以你的本事,你是不稀罕和我计较,我还觉得是你怕了,不敢和我正面交锋,我真是糊涂! 快要死了的时候,我心里就觉得,为了那个伪君子丢了性命,我得有多不值!” 陈翠花提到李强,双手颤抖起来,微微张开又捏成拳头。 “翠花,别想那么多,人能活一辈子不容易,既然捡了条命,那就得好好活下去,不是为别人,为自己为爹娘,为惦记和心疼自己的人。”闰月这么说是劝陈翠花,也是劝自己。 陈翠花使劲点了点头“嗯,闰月我听你的! 所以我这次来找你,还有一件事要让你帮着指条明路。” “翠花你有话就说,指条明路我不敢当,帮你出出主意倒是可以的。” “闰月,我爹娘一直都说你是好人,说你有办法,有本事,以前我还不信,是我太糊涂。 现在我信了,我想着现在婚也离了,不能总是赖到父母家,让他们养着。 我想自己做点事,赚些钱,总得活下去。 可是又不知道干什么好? 想学编花篮,又有李强那层关系,不想来青牛村。 所以我才来找你,想让你帮我想想办法……” 陈翠花一脸期待的看着闰月,生怕她会拒绝。 她心里明镜似的,以前没少挤兑欺负闰月,这隔阂她怕是早记在心里了,就算有办法,可能也不会帮自己想。 闰月凝眉思索了一会儿,这才开口道“翠花,你们磨盘岭的兔子出名,你还得在兔子上做做文章。 毕竟陈村长他们张罗的早,已经有了一套成熟的经验,干别的要自己重新摸索,可是不容易呢。” 陈翠花面露难色“养兔子我不是没想过,可是他们卖兔子的时候,有时候客户要白条兔,还得自己杀。 我最见不了那血淋淋的场面,所以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翠花,你可以不养肉兔,你养那种长毛兔,兔毛用来编织衣服的,我在报纸上看到过。 兔毛长了就给它剃下来,卖兔毛,不卖兔肉。” “闰月,还有这种兔子?”陈翠花诧异道。 “有的,我可以给你打听一下,你在这等我一会儿。”闰月从一本书里翻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个电话号码。 然后自己出门去了村部。 整个青牛村只有村部有一部老旧的电话,实在是不太方便。 什么时候能有自己的电话就好了。 闰月到村部的时候,李强穿戴一新正往出走。 就连帽子都换了顶新的。 看见闰月,他提前打了个招呼“闰月来了,我今天要去别的乡作报告,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闰月扬了扬手里的纸条,“我挂个电话。” “那你自己挂,自己挂,我就先走了。”李强抬腕看了眼手腕上的上海牌手表“我赶时间。” “嗯!”闰月只应了一声,就去拨号。 李强略有失落,闰月怎么没问自己做什么报告?还有她没看见自己戴着这么贵的表? 怎么连个反应都没有! 不过没关系,自己现在可是见义勇为模范村长了,思想觉悟这么高的人,不和她一个小老百姓一般见识! 李强大步走出村部,背着手,腰板溜直。 和那些村长争什么优秀呀?他另辟蹊径,换一条路,照样行得通。 还有那竹编厂,挂不挂在自己名下有什么关系! 优秀村长年年有,见义勇为模范村长,这么多年只有他一个! 李强越想越美,一片腿骑上自己的二八大杠自行车,哼着歌朝乡里骑去。 一路上还不忘时常摸摸肚子上的那块医用胶布粘着的绷带。 这东西可别丢了,演讲的时候是要让大伙看的,就像是他光荣的徽章一样。 闰月看着李强嘚瑟的走了,这才拨动老旧话机的号码盘。 几圈过后,电话挂通了。 接电话的,是孵化场老板。 “喂,您好!我是闰月,是孙大哥吧?”闰月还是听来宝说的这老板姓孙。 “哎呀呀,是闰月啊,你怎么想起来挂电话了?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啊? 你给我介绍那个叫来宝的,我们俩都说好了,他提供种蛋,我给他孵化一批乌鸡,明年春天就开始,你是为这事儿找我不?”孙老板快人快语,不等闰月说是什么事,他就已经把和来宝的合作兜底说了一遍。 “不是,我是想问问孙大哥,有没有卖种兔的路子? 我有个朋友要养兔子,现在想买一批幼兔。” “幼兔啊,闰月你找我算是找对了,我这边妻弟就是养兔子的,不过他学人家要下什么海,不想养了。 他那兔子都是长毛兔,大大小小几千只,正愁找不到买主。 不知你那朋友能不能要这么多?” “能能能,孙大哥我把你的地址给我朋友,让她亲自去跟你面谈好不好?” …… 和孵化场老板说好兔子的事情,闰月美滋滋返回家,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陈翠花。 第二百七十章 刘家兴复制版 陈翠花一听这么快事就成了,拉着闰月的手,嘴唇哆嗦着不知说什么好。 “翠花,明天你就去找孙场长,这是他的地址和电话,事成以后你好好干,咱们女人活一辈子不容易。 活法很多,死路是最傻的一条。 等你功成名就了,再回头看看以前的事,简直都不值一提。 所以一定要把眼光放长远,不要盯在一个人身上。 女人的路能走多远,就看你手里有没有刀,这刀就是你的事业,你赖以生存的本事。” 陈翠花咬着嘴唇点了点头,又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闰月你放心,我现在十分后悔以前只顾着和你作对,没有像今天似的,好好说说话。 你说的这些,我以前从来没听过,也没人和我说。 身边的婶子大娘们,整日东家长西家短,不是婆媳打架,就是亲家对撕,现在我知道了,那些根本就是狗屁! 和让自己强大起来相比,什么都算不上。 闰月,以前是我错了,我不应该那么对你。 以后,我能经常找你说说话吗?” 闰月看着陈翠花眼里流露出的真诚,使劲点了点头,她也没想到和陈翠花还能成为朋友,还能坐下好好说说话。 送走了陈翠花,闰月信步朝村头大榕树下走过去。 自从常经理来挑过花篮以后,刘猛又把妇女们召集在一起,想亲自看着她们的技术稳定以后,再把她们解散各回各家去编。 现在整个村子里,除了大棚那边,就是大榕树下最热闹。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几十个女人,就像烧开了一锅沸油。 有人眼尖,看见闰月来了,老远就打招呼“董事长来了,这有几日没见秦关回来看你,那小子放着如花似玉的小媳妇不陪,怎么一走就是那么长时间?” 闰月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给自己取了个“董事长”的绰号。 不过听起来也是夸奖她的意思。 闰月从容接过递过来的一个小板凳坐了,这才红着脸接道“城里的药厂开业了,秦关得过去打理,以后都没什么时间过来了。” “药厂开业了?闰月,你怎么没好好张罗张罗,让咱们也跟着吃顿喜儿,沾沾喜气呢!” “就是,闰月是你买刘家兴那个厂子不? 听说那厂子挺大的? 那闰月你以后会不会离开咱青牛村?去城里和秦关过日子?” “闰月,你可别走,你走了我们怎么办?” “还有咱的竹编厂,那些大棚,山上的鸡,还有竹子,听说后山还种了花? 闰月你可不能离开要青牛村。 你是咱大伙的贵人,你走了我们这心里没着没落的,怪空呢。” 听这众人七嘴八舌,闰月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好。 要是她和秦关的感情真到了结婚那个地步,确实不能两地生活。 “唉!闰月就是咱这青牛村的金凤凰,总有一天要飞走,咱还能拦得了? 要说这秦关命也挺好的,自从遇到了闰月,顺风顺水的。 听说他以前在研究院好像没出什么成果。 这回到这边,已经研究出好几种药了。 还不是咱闰月旺夫,把他给带起来了!” …… 闰月心里五味杂陈,再也不是自己落魄回到青牛村那日的情形了。 这人情冷暖呵! 大榕树下正热闹着,就听一阵摩托车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听那声音,最少得有110。 所有人引颈朝路上看过去,见一个纤瘦的身影骑着一辆红色摩托车,疯了似的骑了过来。 摩托车应该是新的,红的鲜艳,车后还坐着一个穿着时髦的女孩子,搂着骑摩托车男孩的腰。 闰月一开始离得远还以为是侯三儿,村里也就侯三儿有辆摩托车。 可是等摩托车近了,她才看出是秋儿。 摩托车路过大榕树,没减速反倒又加大了油门“嗡”的一声就掠了过去。 很有显摆的意思。 扬起的灰尘眯了几个人的眼,又钻进几个人嘴里,感觉牙碜,就有人开始“呸呸。”吐了起来。 等灰尘渐消,女人们又议论起来,这次的话题却是围绕着秋儿说的。 她们知道闰月和来宝有隔阂,也不避讳。 “这死秋儿,小小年纪不学好,说不读书就不读了。 来宝也是惯着他,买什么摩托车? 你看那后边坐的女孩,两天换了三个!”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昨天上午那个短头发,下午那个是圆脸。 刚才这个烫发了,个子好像也比那两个高。” “他这摩托车不便宜吧?看着比侯三儿那个好看。”有人眼里流露着羡慕问。 “好像花了一万!侯三儿那个比不了,他买的时候是旧的,秋儿这个是全新的。” “我滴个乖乖,来宝可真有钱啊,一辆摩托车就花进去个万元户。” 妇女们手上的花篮也不编了,全都看向秋儿离开的方向。 “昨天秋儿带个姑娘回来,我听来宝骂秋儿来着,你们猜他那个姥姥说什么?”一个女人的话成功的吸引了大家伙的注意力。 见众人看向她,她便两只手叉着腰,学着秋儿姥姥没牙的样子兜着嘴,歪着脖子“我外孙子带姑娘遥哪跑,那是他的本事! 别人家的穷小子倒是想,没人跟! 还是我外孙子招人稀罕,谁不服让他们也骑摩托车,也找小姑娘!” “这秋儿小时候挺仁义的,见人也知道说话,小嘴甜着呢。 自从他三岁左右,跟他姥姥带,这孩子就学坏了。 这么下去早晚出事。” “你们还记得他让人讹那回不? 说不定还得出那样的事儿,这孩子大了,十几岁什么也懂了。 再出事可就不是小事了。” “你们看秋儿现在这打扮,花衬衫,烫个爆炸头,像不像诗婷原来那个对象,叫刘什么……” “刘家兴!” “对,刘家兴,坐大牢那个!” …… 闰月越听脸越冷,她和来宝关系再不好,也是一奶同胞,眼看着自己的侄子走下坡路,怎么着这心里也不好受。 “你们先干着,细点心,都听刘猛和巧儿的,我大棚那边还有点事要处理。”闰月站起来走出去一段路,转了个方向,直奔来宝的养鸡场。 秋儿的事,她得给来宝和桂花提个醒。 第二百七十一章 你管不着 闰月到了养鸡场,见只有桂花在鸡场里忙活。 跟人家娘说儿子的不好,怎么着也不太对劲儿。 嫂子和自己还隔着一层,闰月觉得还是跟来宝说的好。 “我哥呢?”闰月也不叫桂花嫂子,直接问道。 “闰月来了!找你哥是不是有事?咱出去说,这鸡场里味道太难闻。”桂花放下手里填料的铁锹,拉着闰月走出鸡场。 “这不是秋儿刚才回来了吗,说是带了个朋友回来,找你哥要钱,说去饭店,你哥听说是个姑娘,要回去瞧瞧。”桂花叹了口气,又说道“秋儿这孩子太操心,这才十几岁,处什么对象? 说又说不了,可别等真到了娶媳妇的年纪,他再找不到。 前几天他要摩托车,我们俩琢磨着就这么一个孩子,有钱将来也都是他的,孩子喜欢,家里出去办点事也方便,就给他买了。 谁知道这孩子就差睡觉不在摩托车上睡,就连去厕所,都骑着。 那些小姑娘也是,原来和秋儿走的也不近,现在一看秋儿骑上了摩托车,都上赶着往上贴。 这以前穷的时候,人家见了咱都躲,现在就跟那苍蝇似的,使劲儿往上呼,赶都赶不走……” 闰月越听越皱眉,嫂子这哪是抱怨,哪是担心! 她脸上的雀斑都散发着光彩,还带着几分炫耀的神色。 现在觉得不错,早晚有她哭的时候! “我去看看。”闰月再也听不下去了,转身就走。 桂花还在背后喊道“闰月啊,你看见秋儿劝劝他,这孩子我们两口子是整不了了。 你话也别说的太难听,他倔着呢!” 闰月加快脚步,把桂花的话甩在脑后,想管孩子又心疼,这秋儿就是这么被他们给惯坏的。 闰月到了来宝家大门口,就听见里面一片吵嚷声,是秋儿在和来宝吵“不就是几十块钱吗? 挣了就是花的,不花留着烂粪? 谁像你们俩,一天满身粪味儿,就知道干活! 活着该享受就得享受!” “享受?说的轻巧,你挣来了吗你就享受? 你现在享受的,是老子的血汗!”来宝气的脖筋都崩起来了,脸色通红。 回头回脑的在院子里找趁手的家物什,要打秋儿。 那个秋儿带来的女孩,有些怕了,扯着秋儿的一条胳膊,稚嫩的脸上画着浓妆,正小声劝秋儿“走吧,走吧,别要钱了。” “不行,今天是你的生日,我说了要给你过生日,我就非拿到钱不可,我看谁敢管!”秋儿脖子一耿,满身都透着倔强。 闰月抬脚走进去,冷了脸接道“秋儿,你怎么说话呢?跟谁说话呢? 你现在挣一分钱了吗?你吃喝穿戴不是你爹娘管着? 你要是能挣来,你爹可以不管你! 还有,你给别人过生日,你爹娘生日是哪天你知道吗? 就这么一天天混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现在挺硬气的,早晚有你认怂的时候!” 秋儿一听闰月的话,更来气了,他抬手把满脑袋卷毛往后捋了一把,叉着腰朝闰月喊“不用你管! 我又没花你的钱!” “小兔崽子,你跟谁说话呢?! 她是你姑,别说管你,打你都是应该的!”来宝脱下一只鞋,朝秋儿就扔了过去。 秋儿一躲,那鞋带着股鸡粪味儿,擦着秋儿的耳朵就飞了过去。 看着鞋落到地上,秋儿捡起来,咬着牙从院墙上扔了出去。 不敢打老爹,还不敢欺负一只鞋! 秋儿姥姥光着两只脚,扶着门只拍腿“哎哟,哎哟,来宝你还真打啊! 我外孙子是我带大的,你们管不着! 当着孩子朋友的面儿,你就不能给他留点面子。 秋儿快来,来,姥姥这有三十块钱,你拿去先花着,不够……就赊着,记你爹账上!” 闰月在心里骂了一句,恨不得冲上去踢老太太几脚,孩子都这样了,还惯呢! 秋儿几步窜过去,夺过他姥姥手上的一卷纸票,转身就跑。 来宝的第二只鞋也没能着秋儿的边。 看着秋儿带着小女朋友过生日去了,来宝气的光脚蹲在地上,抱着头叹气。 秋儿姥姥还不住地嘀咕“管不了就别惹,孩子要钱就给点儿,又不是没有。 你看看你们俩还都生气!” “娘,这孩子都是你惯的!”来宝气急,终于鼓起勇气怼了丈母娘一句。 闰月默默把拾回来的鞋给来宝扔到地上,看着来宝往脚上穿说了句“秋儿得管了,可别闯出什么祸来,这孩子聪明用不到正地方,学坏也快。” “哎哟哟,可不能活了! 我辛辛苦苦帮你们把孩子拉吧大,现在又埋怨我把孩子惯坏了,天地良心,谁知道我挨了多少安累,受了多少罪! 秋儿小时候尿床,我怕他睡湿褥子溻坏了,我都让他睡干爽的地方,我睡尿窝子,现在可倒好,你们说我把孩子惯坏了,我没有功劳总还有苦劳,怎么还落了一身埋怨。 我可没法活了……”秋儿姥姥的眼泪说来就来,她弯着身子曲着两条腿,用手拍着大腿。 不时还捏一把鼻涕甩出去,哭的那叫一个委屈。 “大妈,我哥不是那意思……”闰月忍着恶心,替来宝解释一句。 谁知老太太更来劲了“这里轮不到你说话! 你一个姑奶奶早晚要嫁出去的人,瞎说什么话? 秋儿从小到大你管过吗?有什么资格在这指手画脚? 我们家的事,你管不着! 再说了,你不是和来宝断绝关系了吗?一个外人来我们家干嘛!” 来宝一听丈母娘又提断绝关系的事儿,自己和闰月的关系刚刚缓和,她也叫哥了。 这老太太不是故意挑拨吗? 来宝“蹭”从地上站起来“她是我妹子,一笔写不出两个程字来! 谁是外人她也不是外人!” “哎哟,哎哟!来宝你个没良心的,说我是外人?! 你这是卸磨杀驴啊,你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你是嫌我老太太成了累赘,我不活了……” 完了,按照闰月对老太太的了解,怕是又要撞墙,撒泼打滚。 直到来宝和桂花给她低头认错,千哄万哄,才能做罢。 第二百七十二章 兔场开业 闰月脑袋涨得像个大南瓜。 这要是年轻人,她说什么也要按着她,把道理给她说明白了。 让她知道惯孩子和管孩子不是一回事儿。 现在这老太太,一耍起混来,死人能被她给气活了。 还想说说秋儿几句的闰月,事没办成,还挨了数落。 只好黑着脸出了来宝的大门。 她刚出来,来宝就跟了过来“闰月,你别听她的,老了糊涂着呢!” “不哄能行?”闰月问和自己并肩走着的哥哥。 来宝真是长出息了,居然不怕丈母娘了。 “不管她,自己骂一会儿就好了,是非不分,要不秋儿也不能和她学成那个样子。 头疼!”来宝抬手揉着太阳穴。 闰月无语,确实头疼,亏来宝和她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 这人不管老的小的,得明事理,知好歹。 要是把别人的忍让看成是怕了,那关系没法处。 “秋儿确实得管了,再放任下去怕他真学坏了。 以后再管他,别让他姥姥知道……”闰月给来宝出着主意,又问了和孵化场孙老板合作的事情。 边说边走,走到自家门口,就看见陈翠花站在大门口朝路上张望。 她的手捏着两条麻花辫的辫梢,看上去很着急。 “哥,你走吧,我有事儿。”闰月跟来宝打声招呼,朝陈翠花走了过去。 “闰月,你总算回来了,我去了大棚那边,也说你不在,我还怕你不在家,再白来一趟……” 陈翠花一见到闰月就急急的说道。 她换了身的确良的碎花衬衫,一条浅灰色长裤,脸色也红润了。 整个人精气神充足,再也不是在李强家过日子时那副营养不良的状态。 “怎么?看上去是有好事要跟我说啊? 是不是兔子买成了?”闰月掏出钥匙,一边打开大门把陈翠花让进去,一边问道。 陈翠花就笑,笑的嘴角弯弯,喜气洋洋。 “是的,闰月我买成了,不光买成了,还没花多少钱,从李强家带过去的钱还没用完。 而且孙老板的弟弟还不错,他说那兔笼子他留着也没什么用,都让我拉了回来。 是孙老板开着卡车亲自给我送回来的。 他还说,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尽管挂电话问他。 他还把电话号码给我了,是什么大哥大? 看样子人家下海赚到了钱,也不缺这卖兔子的钱,连大哥大都能用起的人,不差钱!” 说到不差钱的时候,闰月看见陈翠花眼里的笑意直达心底,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那太好了,恭喜你啊翠花,不,应该叫陈老板!”闰月朝陈翠花伸出手,诚心诚意的要和她握握手。 谁知陈翠花嗔怪着轻轻拍落闰月的手“别笑话我,和你比起来差得远呢。 闰月,我有个事求你,不知你能不能答应?” 闰月笑着收回自己的手“有话你就说,要是能帮到你,我肯定不会推辞!” “那闰月,我的兔场明天开业,你能不能过去帮忙剪彩? 我这兔场,甚至我这条命,没有你都不存在,所以你明天一定要到场,算我求你,这也是我们全家的意思。 本来我想让别人给你送个信儿,可是觉得不够正式,所以才亲自跑了一趟,还得躲着李强家的人和村里人……” 陈翠花从来没这么求过人,说完便眼含期盼的看着闰月,生怕闰月以她忙为理由拒绝了。 “行,这是好事儿啊,我一定到场!”闰月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说完才想起来“翠花,就这么两天,你兔场就建起来了?这也太快了吧?” 陈翠花见闰月同意了,顿时兴奋道“兔子和笼子都是现成的,房子是磨盘岭生产队的房子,一直空着,被我租了下来。 把笼子往里一搬就成了,可不就快吗! 闰月,那你忙我就不呆了,明天记得早点过去。” 闰月见陈翠花站起来要走,拉了她一把“翠花,你不看看孩子去?” 陈翠花身子一顿,咬了咬嘴唇,眼圈便红了“不看了,去了又要和李强娘吵,惹那闲气犯不上。 我现在去看也没什么用,什么也给不了孩子,等我事业有成,给孩子存一大笔钱,到那时候我再来认亲。” 闰月的手一松,放开了陈翠花,看样子她是铁了心,要争口气。 这是好事儿,女人当自强,不强的时候你啥也不是。 送走陈翠花,闰月心里莫名有一股劲儿激励着。 她知道这世间男子和女子不同:男子读书识字,练功习武,女子嫁人生子,绣花做饭。 男子踏遍千山,女子独守空房;男子功名万户侯,女子只知菱花镜里白发愁…… 现在不同了,赶上了好时代。 自己和陈翠花同样经历了九死一生的人生。 生命得来不易,世间女子,一定得有不一样的活法。 第二日一大早,闰月便起了床。 暑假开学之后,蓝月便被学校跳级保送到了镇上的重点中学。 现在住在刘文魁老两口家,家里又只剩下闰月一个人。 出来进去都冷冷清清的。 本想把小狼锁在家里,免得它跟自己去磨盘岭。 可是小狼在看到闰月拿出锁头的一刹那,“吱溜”一下从门缝钻了出来。 一溜烟朝山口跑去就没了影儿。 闰月哭笑不得,到底是野生的东西,家里怎么圈得住! 闰月一路朝磨盘岭走过去,这条路她不熟,从来没走过。 只知道翻过一座不太高的山,山那边便是了。 路两旁的野花散发着幽幽香气,清晨的薄雾濡湿了闰月的头发,又在发丝上凝成细密的露珠儿。 路边的植物调皮的勾挂着闰月的花裙子。 闰月哼着歌,惊起树上早起寻虫儿的鸟儿。 惊叫一声,扑棱棱冲入云霄,看看没什么危险,又落下来,站在闰月头顶的树枝上“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好像在怪闰月惊了它的早餐。 鼻子呼吸着清新的空气,脸上的毛孔都微微张开,吸收着空气里的水雾。 闰月只觉得心旷神怡,能在这山村呆一辈子她都愿意,去闹哄哄的城里干嘛! 正想着心事,路边的树丛里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然后一条影子扑了过来。 吓得闰月“妈呀!”一声,差点摔倒! 第二百七十五章 李强提亲 闰月离开磨盘岭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多钟,陈村长非留大伙吃了午饭,才放人离开。 听说闰月还要走这条超近的路山路回家。 陈村长派了几个身强力壮的村民,一路护送,直到把闰月送到青牛村口,这才回去。 闰月回到青牛村,路过三叔家大门口的时候,想着好几天没看见安安了,怪想的。 就想进去看看。 可是她刚把大门拉开,就有几样礼品从大门扔了出来,差点砸到闰月,把她吓了一跳。 看看那些散落在地上的礼品,有纸盒装的糕点,盒盖已经摔开条缝,露出几块槽子糕。 还有两瓶酒,两袋白糖,两罐铁盒的麦乳精。 这礼物也算得上高档,三叔家不是那不讲理的混不吝人家,怎么有人送礼还给扔了出来? 闰月迈步就要进门,下一刻李强背朝外被三叔推了出来。 三叔用了大力,李强躲不急,一屁股摔坐在大门外。 然后大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把闰月吓了一跳,赶紧躲开。 李强揉着摔疼的屁股,看见闰月的时候,满脸尴尬“闰,闰月来了。” 闰月还没来得及问这是怎么了?李强划拉划拉那几样礼品,左手一串,右手一串拎走了。 不年不节,李强来三叔家还拿着礼品,难道是给诗婷赔礼道歉的? 闰月听见大门里,三叔骂骂咧咧,三婶也低声说着什么。 李强边走边念叨“有什么了不起! 过手货还拿捏个屌!” 闰月满心疑惑,敲了敲大门。 里面传来三叔高声喝骂“给我滚犊子!你当个破村长有什么了不起?我们家不稀罕!” “三叔,是我,闰月。”闰月赶紧提高声音,轻拍着门提示三叔。 一阵急急的脚步声,大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推开了。 三叔探头朝外看了一眼,又四下望了望,这才把闰月让进门。 然后又把大门划死了。 “三叔,我看李强刚刚拿着东西从这里离开,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三叔朝院里努了努嘴“你来的正好,进去劝劝你三婶,进去说。” 闰月走进院里,这才看见三婶坐在一个小板凳上抹眼泪。 “三婶,到底是发生啥事了?你怎么哭了?”闰月坐在三婶身边,把手搭在三婶的膝盖上问道。 “闰月啊,你说这个李强,怎么这么不要脸!” 三婶一开口,闰月心里“咯噔”一下,莫非她知道了李强和诗婷的事儿? “三,三婶,我看李强拿着东西,他来干什么?”闰月说着,抬头朝屋里瞄了一眼,见诗婷正坐在炕上哄安安睡觉,也是满脸心事的样子。 不用问,这事儿和诗婷肯定有关系。 “他来提亲,要娶诗婷!”三叔点了颗旱烟,蹲在一旁沉声道。 “那诗婷咋说?”闰月问。 “她能咋说?陈翠花差点把命扔到他们家,全村子谁不知道? 那就是个火坑,还能眼瞅着往下跳? 诗婷这命够苦了,别说不想再找,就是找也得找个差不多的人家,总不能屎窝挪到尿窝,这辈子还有好?!” 三叔说完,院子里是一阵沉默,几个人各自想着心事。 半晌,闰月才开口说道“三叔,李强家要提亲怎么没请媒人,他亲自来了呢?” 三婶子满脸无奈“请了的,前几天请了媒人来,我和你三叔都不同意,他娘还亲自来了一趟,我们也没答应。 谁知道今天李强去做完什么破报告,买了东西回来直接就来了。 他还说什么,要是诗婷嫁给他,也算是官商联合,咱们的事业能越做越大。 你说说他就一个破村长,算什么官? 你三叔说不同意,他还来劲儿了,说诗婷嫁他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你听听这叫什么话?我们家闺女还要被他赖去不成? 这不就是欺负我们家没儿子,没有撑腰的吗? 要是有个儿子,他也不敢!”三婶子唉声叹气“都怪我这肚子不争气,要是给你三叔生个儿子,给诗婷生个兄弟,也不至于被人欺负到家门口。” 闰月“蹭”的站起来“三婶你别急,我去找李强,我问问他到底要干什么? 他这村长怕是不想当了,还带胁迫性质的提亲,以为这是旧社会呢? 我去找他说道说道。” “哎哟,闰月你可别去!”三婶一把拉住闰月,焦急道“我就是心里憋屈,跟你念叨念叨,你可别去惹他,县官不如现管,他要真来气了,给你找些什么麻烦,你犯不上。” 闰月再次坐到三婶身边,和三叔几人商量对策。 从始至终,诗婷都没说一句话。 闰月隔着窗户,看着诗婷心事重重的样子,小声对三婶说道“三婶,我倒是有个办法,能死了李强的心。” “啥办法?闰月你说说,说说。” “一个是我去找他一趟,跟他说再纠缠诗婷,就让他当不成这个村长。 他们娘俩最在意这个。 再一个就是,诗婷要是有心再嫁,咱们就帮她找个好人家,嫁出去也行,招赘也行,人品要好。 当然,还得听诗婷的意见。” “好,闰月这个主意好!”闰月刚刚说完,三叔就掐灭了烟附合道。 “嗯,闰月啊,幸亏我们身边还有你,遇到啥事能帮着出出主意,要不我们老两口还真是……唉!” 闰月见三婶情绪又低落下来,赶紧转移话题道“三婶,诗婷跟你学管账学的怎么样了?” 三婶牵了牵嘴角,扯出个苦笑“闰月哎,我那叫啥管账? 就是稀里糊涂鬼画符,准知道钱没丢就是了。 诗婷已经帮我把所有的账目整理了一遍,全都弄清楚了。 你要是没意见,我打算把账薄交给诗婷,我最近这身体也不知怎么了,总是没劲儿,脑子也不好使,好像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闰月听说三婶不舒服,吃了一惊,一把拉过三婶的手,仔细感觉了一下,可是脑子里那个声音没有说话。 反而是三婶那种不舒服的感觉让闰月很是难受。 “三婶你赶紧把账交给诗婷,一会我去大棚里给你摘几个柿子吃,看看能不能好点儿。”直到这时,闰月都觉得是三婶太累了。 又要帮着忙活大棚那边,又要帮诗婷带安安,毕竟上了年纪,吃不消。 第二百七十六章 挑唆 李强拎着被三叔摔烂的礼品,骂骂咧咧回到家的时候,他娘正在哄孙子睡觉。 一个多月大的孩子最难带,不会说话,不管有什么不妥的,不舒服的,只能用哭声表达。 李强的儿子李刚这会儿正张着没牙的大嘴,哭的嘴唇都青紫了。 李强进屋的时候,那孩子一口气憋住,老半天也没缓过来。 李强娘抱起来又是抚胸又是拍背,“这孩子气性这个大,随他那死妈! 也是个不顺心就跳井的货!” 李强正心烦,把手里的东西猛地往炕上一墩“哭哭哭,一天到晚就知道哭!” 李强娘见儿子把东西拿回来了,还气呼呼的就知道事情没妥。 她抓过一旁的奶瓶,也不管那奶是凉是热,把奶嘴塞到孙子嘴里。 小孩子嘴里有东西,就开始吸吮起来,哭声倒是停了。 “程老三咋说?”李强娘问道。 “还能咋说,不同意,还把东西给扔出来了!”李强没好气的把点心盒撕开,抓了一块槽子糕就往嘴里塞。 然后腮帮鼓鼓的嚼了起来。 李强娘便撇了嘴“陈老三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同意,咱家不嫌弃他闺女是个二手货就不错了,他还拿起来了! 我呸!当自己是黄花大闺女呢?带着个拖油瓶,我看谁能要她!” 李强咀嚼的动作猛地就顿住了“娘,你这么说倒是提醒了我,我天天忙着,没时间关注。 你可听着点,别让诗婷找了别的人家。” “找别的人家?她要是找了别的人家,娘就托人给你说个黄花大闺女。 就凭你这当村长的身份,咱家还用上赶着去求?” 李强几口咽下嘴里的槽子糕,噎的直伸脖子“娘,别人倒是不用咱去求,可是别人也没有陈老三家底厚,家境殷实。 闰月那大棚还有他们家的股份,一年也不少分钱呢,要是我和诗婷能成了亲,那还不都是咱们家的? 到时候我名也有了,利也有了,这村长还不一直是咱们家的? 等我退下来,再培养我儿子上去,你先是村长妈再是村长奶奶,这不比娶个黄花闺女要强?” 李强娘听儿子这么一说,终于想起来了,他们家一开始也不只是图诗婷的人啊。 “儿子,那你还不想想办法? 最好……”老太太眼珠转了转,又朝窗外看了看,确定没人这才压低声音说道“……给她把生米煮成熟饭!” 李强嘿嘿笑,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娘,看你说的,你儿子又不是傻子,饭……早就熟了!” “熟了?!”老太太把奶嘴从孙子嘴里拔出来“那他程老三还倔驴似的装个屁啊?” “可能他们老两口还不知道。” 嘴里没了东西的李刚,又开始哭,李强娘把孩子竖抱起来,轻轻拍着孩子的背“好了好了不哭,很快就有后娘管你了。” 安抚住孙子,李强娘眉开眼笑下地,还不忘夸儿子几句“儿子,好样的,早知道饭熟了,我还找什么人提亲! 应该等她上赶着来找咱才对! 快,把那槽子糕给我两块,带孩子可真累。” 程三叔这边,送走了闰月,把诗婷叫出来商量。 “诗婷,你总这么着也不是个事儿,还有没有想再走一步的想法?” “……”诗婷抱着安安僵了一会儿,思索着爹娘这是什么意思? 是嫌自己在娘家住着碍事儿了吗? 自从离婚后,诗婷的心里特别敏感。 住在娘家心里也不踏实,总有种带着安安寄人篱下的感觉。 虽然爹娘对她,对孩子都很好,可就是觉得自己已经嫁出去了,还回来连累爹娘,心里过意不去。 现在听爹娘这么一问,诗婷更加确定了自己心里的想法,他们烦自己了。 既然爹娘不想留自己,自己又无处可去,那不走一步还能怎么办? 诗婷看了看爹,又看了娘,轻轻点了点头。 三婶看出闺女心情不好,赶紧解释“诗婷啊,我们不是非让你嫁出去,你就招个上门女婿也行。 我和你爹年纪大了,万一哪天有个三长两短的,扔下你和安安,我们这心里也不安。 你要是能再走一步,有人照顾你,我们也放心。” “嗯,爹娘,那你们张罗吧,我无所谓,怎么样都行。”诗婷抱着孩子,转身又回屋了。 三叔三婶互相看了一眼,也拿不准诗婷的心思。 不过她没说不同意,那还是赶紧张罗,也好让李强死了那条心。 三天后,村里的媒婆带了一个中年男子进了青牛村。 进村的时候,还和要去村部的李强走了个对头碰。 李强笑着和媒婆打了个招呼“胡媒婆,这又是给哪家说媒拉纤呢?” “程老三家的诗婷!前天托的我,总算给撒摸到了合适的,村长你忙着,我得赶紧带人过去。”胡媒婆甩着手里的帕子,喜笑颜开。 程老三那样的家庭,这媒要是说妥了,给的赏钱还能少? 李强咬着牙,脸上的肌肉抖了抖。 村部也不去了,他现在那还有心思办公! 顺着胡媒婆和那个男子走过来的方向,李强出了村。 躲在路边的树林里。 等了大概有两个小时,和胡媒婆一起来的那个男子推着自行车过来了。 边走边回头回脑的往后瞧,像是在等什么人。 李强从树林里跳出来,拦住那男子的去路,皮笑肉不笑问道“哥们儿,对象看的怎么样?” 那男子来的时候见过了李强,也听胡媒婆叫他村长。 跟当官的不能隐瞒,男子不好意思笑了“挺好的,人不错。” “这么说是相中了?那女方咋说?” “她也没意见,说是处一段时间看看,胡婶子要他们家确切口信呢。” 李强心一沉,脸色顿时变了,他没想到诗婷就同意了。 他凑近那个男子,四下看看,神秘兮兮压低了声音“我跟你说……” 男子越听脸色越难看,后来终于眼里露出了怒意。 李强还不忘又加一句“媒人的嘴,骗人的鬼,她那话还能信? 为了俩跑腿钱,什么事不干?死人能说活了! 我也是看你老实,不忍心让你受骗上当。” 男子听不下去了,一片腿上了自行车,身子一起一伏使劲蹬远了。 李强还不忘了喊上一句“可别往出说是我告诉你的,我也是为你好!” 第二百七十七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目送着相亲的男子走远了,李强这才得意的背着手去了村部。 这几天没人找他做关于见义勇为的报告,他心里还有些失落落的。 三叔家这边怎么也想不到李强能半路插了一杠子。 千恩万谢送走媒婆,就连诗婷的脸上,都难得露出满意的神色。 男方是丧妻,没有孩子,家里家外一个人,人老实憨厚,样貌不错,身体也好。 一看就是正经过日子的人。 重要的是不嫌弃诗婷带着孩子,诗婷嫁过去也行,他入赘也可以。 三叔一家对这人都很满意。 跟胡媒婆说好,处个几日就要把婚事定下来。 两个人都是二婚也没那多么规矩,处的不错干脆结婚就行了。 可是让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两日后,那个男人没来,胡媒婆来了。 胡媒婆一进屋,就拍着炕沿跟三婶发脾气“我说老程家的,你们家干的是什么事儿? 这闺女明明有相好的,还让我给介绍什么对象? 我胡媒婆说了一辈子媒,还没遇到过一女聘两家的。 你们这是拿我当猴耍还是当礼拜天过?” 三婶一听就慌了,赶紧解释“她胡婶子,这是怎么话儿说的? 我闺女整天在家守着孩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就有了相好的了? 那相好的从哪儿来? 这话是打哪儿出来的?你就算让人死也得死个明白! 我们家祖上都没出过这样的人,不能这么埋汰人吧?” “不管怎么说,人家那边听到信儿了,男方说了,宁可娶个残疾的,养她一辈子,也不能要个水性杨花的,娶媳妇还赔送一顶大绿帽子!” “胡媒婆,天地良心,说话可要摸着胸口,看看是不是拿话刀子捅人。 他就算不同意,可以找别的借口,往我闺女头上扣屎盆子,这事儿俺们不干!”三婶说着话,脑子里一阵阵眩晕,好像随时都要倒下去。 诗婷干脆直接气哭了,“太冤枉人了,这还是人做的事吗?” 三叔吧嗒着旱烟,脸板的像块铁板“不同意拉倒,俺们家也不稀罕! 我闺女不缺鼻子不缺眼的,干嘛让别人这么埋汰! 大不了我们老两口养着,不让她嫁了,能说出这种话的,心里也不是什么干净人,他同意我们还不干了呢!” 胡媒婆瞅瞅这个,看看那个,再想想程三叔的为人,这话好像确实有点过了。 诗婷离婚是离婚了,自从回来很少看她出门,也没听说她和屯子里哪个男人走得近。 那男人方那边听说的话,八成是程三叔得罪了人,被人家暗中摆了一道,故意挑唆诗婷的婚事。 说了一辈子媒,胡媒婆啥事没经过! 仔细想了想,这里边确实不寻常“你们还是不要生气了,我去问问男方,这话是谁说的,看看这事儿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不用去了!”三叔来了脾气,扯着脖子叫道“这样的人耳根子得有多软,人家说什么他信什么! 这回就算他同意,我们家也不干了!” 胡媒婆看向诗婷,诗婷也没了主意,只好低声说道“我听我爹的。” 好好一桩婚事没了,胡媒婆连呼可惜。 “你们也别生气,我再给诗婷大侄女寻摸寻摸,这次啊咱找个知书达理的,不要那没脑子的。” 胡媒婆扭着水蛇腰走了。 三婶脑子里昏昏沉沉,在炕上躺了两天。 等再起来的时候,走路都有些败道。 期间闰月也来给看过,仍旧看不出三婶到底是得了什么病。 觉得可能是跟诗婷上火了。 吃了几个柿子也没好。 叫来村里的赤脚医生,按照眩晕症开了两天的电吊瓶,挂进去也没什么起色。 又过了一天,胡媒婆又来了,这次她一进三叔家院子,就开始大呼小叫“程三哥三嫂子,好事儿,好事啊!” 三婶子一听这熟悉的声音,赶紧从炕上坐起来,穿鞋下地把胡媒婆迎进屋。 拿了一盘炒瓜子,倒了一大茶缸的糖水给端过来。 胡媒婆没接糖水,却一把拉住三婶的手“三嫂子哎,要不说破的不去,好的不来,咱家诗婷就是有福! 我这两天腿都跑细了,还真给我大侄女找个好的……” 三婶乐了,眼睛都比平日有神“她胡婶子,快说说看,是哪家的?啥条件?” “是往东二十里的十面坡村的,人长的俊,还是个正式的老师,你说这条件好不?” 三婶子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她胡婶子,人家是公家的人,吃红本粮的,有工资还能看上咱诗婷一个离了婚的? 这事我看八成悬乎。” “不悬,不悬!那家我都去过了,他有个瘫痪的老娘,一直伺候着,所以才没娶上媳妇,这一耽搁就二十八九岁了,再有本事,再长的帅,也是个大龄青年,过时了。” “那诗婷嫁过去就要伺候人家瘫痪的娘,她自己还有个孩子需要照顾,也挺累的。”三婶看了眼低着头不说话的诗婷,犹豫道。 “要不怎么说诗婷有福气呢,就在一个月前,那老太太过世了,这才有人给他介绍对象。 可是那老师眼界还挺高,要找个有文化的,说是什么……有共同语言! 我一想,咱诗婷不正合适吗? 就过去跟他说了,人家不介意诗婷带个闺女,说是要见见面相看相看! 诗婷,你觉着咋样?” 诗婷还能觉着咋样?自己都这样了,还像买卖东西似的,被人挑来挑去。 她现在都麻木了,想说不找了,又怕爹娘难过,只好点了点头。 诗婷明日又要相看对象的消息,被胡媒婆传了出去。 她是想炫耀一番,让大伙觉得她有本事,没出五天,给诗婷介绍了两个对象。 可是谁知道,这一炫耀,就给自己家带来了麻烦。 当天晚上,不速之客村长李强便上门了。 他找到胡媒婆的儿子,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就找茬“胡老大,你家东大甸子那片地是新开荒吧? 你也没和村里报备,怎么开完就种上了?” 胡老大蒙了,村里开荒地,不是谁开归谁吗? 怎么自己出了力流了汗,开出一片地,还要去村里报备才能种呢? “村长,开荒地不是让免费种三年吗? 什么时候开出来就要报备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 流言蜚语 面对胡老大的质问,李强面不改色心不跳。 他这村长当了好几年了,这点猫腻要是搞不定,也枉费他的心思了。 “啊,你说的是以前,那是刚刚分队的时候,现在不行了,开荒地必须跟村上报备,然后按照上边规定的,每年交地亩钱,农业税什么的。” “这什么时候有的这说法?去年别人开荒还没有! 荒地怎么还要交钱了,难道上边宁可让它荒着,也不让俺们种?”胡老大气的脑门上的血管都崩起来了,满脸是底层人民的无奈。 虽然口口声声说着“上边”,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所谓的上边是谁。 “不管是荒地还是肥田,那都是国家的,是国家的就得交钱,咱老百姓还敢占国家的便宜?”李强一搬出“国家”这个词,胡老大蒙了。 自己一介草民,怎么敢占国家便宜! 他气焰落了下去,就连腰身都佝偻了。 开这片荒地用了他两个月的时间,就想种点豆子,留着自己家做豆腐用。 早知道交钱还不如不开了,荒地开出来头三年根本就不打粮,得养着养熟了才能当成肥田种。 胡老大满脸的委屈又无可奈何。 李强一看胡老大老实了,这才四下看看问道“胡老大,你娘这几天挺忙啊? 是不是又忙着帮诗婷介绍对象去了? 这人年纪大了,就该在家里歇歇,一辈子保媒拉纤,也该退休了。” 说完这话,又看着胡老大笑道“其实这事也不是解决不了,村里有多少耕地,上面的人又不亲自来查,还不是我们往上报? 行了,你自己多想想,我就先走了。” 李强走了,胡老大挠着头脑子里转不开磨磨。 这李强到底是几个意思? 又说报备,又说需要村里往上报,还提让娘这个媒婆退休。 他到底是啥意思? 吃晚饭的时候,胡老大一家人聚到一起,胡老大便把今天的事说了。 胡媒婆是什么人?那是在人堆里转圈的,很有外场。 比她儿子可精明多了。 一碗玉米粥喝下去,胡媒婆一拍大腿,“是了,我知道是怎么个事儿了!” “怎么个事?”胡老大看着老娘,仍旧琢磨不透。 “前段时间,李强不是托我给他和诗婷说媒?诗婷不愿意! 这今天他又来说这话,分明是他心里还惦记着诗婷,这是警告我不要管这事儿。 这媒我要是真给说成了,他就要征收咱们家的荒地! 就是这么个事儿,准没错!” 胡媒婆猛地想起来前几天诗婷相看的那个对象。 男方说有人说诗婷朝三暮四,那天不是正好遇到李强了吗! 胡媒婆激灵灵出了一身冷汗。 都说县官不如现管,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这饭也吃不下去了,胡媒婆穿鞋下地,得去找程老三,诗婷这对象可不能看了。 不能因为几个说媒钱,把儿子的地搭进去。 胡媒婆赶到三叔家,凭着三寸不烂之舌,把说的差不多的媒,又给挑黄了。 无非是说自己识人不明,刚刚听说男方有隐疾,把她也吓了一跳。 不能坑诗婷,赶紧过来送信云云。 说的三叔三婶也是后怕,幸亏没相看,这要是看成了,又把闺女扔到了火坑里。 胡媒婆从三叔家出来,还亲自去了趟李强家。 很隐晦的告诉李强,诗婷的事她不管了,给多少钱都不管了。 李强笑着夸胡媒婆是懂事的,到底是年纪大了比年轻人办事高明。 还明确表示,胡老大开的那份荒地,只要没人举报,就让他们家种下去。 民不举官不究,别人不说,他不说,那上面的人就不知道! 三叔家。 一家人唉声叹气,连晚饭都是中午剩的,热都没热,端上来又端下去,几个人都没有胃口,谁也没吃。 晚上,都躺在了炕上,三婶还叹着气“老头子,要我说这诗婷啊,应该是流年不利,才遇到啥事都不顺当。 咱们也别急着给她说亲了,慢慢遇吧。 一个不成两个不成,孩子都受了打击了,你没看诗婷这几天都瘦了? 咱家又不是养不起她们娘俩,非得找个女婿干什么! 咱老两口也不是说明天就要死了,慢慢来吧。” 三叔趴在炕上,脑袋伸到炕沿外,烟头火一明一暗。 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沉着声音说道“只好这样,要不还能咋着? 第一回看那个就不错,谁知道是哪个龟孙没说咱诗婷好话,这事儿还是先撂撂。 你也想开点,我看你最近好像不大对劲儿,是不是觉着不好? 不行咱就去看看,有病别拖。” 三婶闭上了眼,暗夜里流下一串泪珠儿“不用,人老了,零件都磨损,这里那里不舒服也正常。 现在日子好过了,吃的也比以前强,还能有什么病? 我不能那么没福吧?” “嗯……” 三叔掐灭烟,缩回被窝里,老两口各自想着心事,一夜也没睡好。 第二日,因为闰月说大棚里的桃花开了,最近蜂子不知为什么变少了。 可能是养蜂的人搬走了的缘故。 所以让工人们每人拿了一根毛笔,给桃花人工授粉。 因为这活细致,必须有人看着,怕有授不到的,耽误产量。 一朵花可就是一个大桃子呢。 三婶便也跟闰月去了大棚。 干了一会活儿,觉得头晕越发严重了,三婶扶着桃树站了一会儿便要回家。 闰月不放心,要亲自送一段儿。 路过村口大榕树的时候,那些编篮子的婆娘一边干活,一边叽叽喳喳说着话。 因为太过用心,没看见三婶和闰月走过来。 “哎,你们知道吗?听说诗婷和村长有一腿?” “不是吧?前几天李强她娘找人去提亲,程老三家不是没同意?” “没同意说不定是程老三两口子不同意,兴许诗婷和李强暗中勾搭呢。” “你们听谁说的这话?不太可能吧?” “不太可能?要是别人说的还不太可能,我可是亲耳听李强她娘说的。 她还能埋汰自己儿子?” “她怎么说的?你学学给我们听听!” 第二百七十九章 发病 说话的妇人便放下手里编了一半的篮子,学着李强娘的样子,摇头晃脑叉着腰道“别看他程老三家四处找人给诗婷说亲,她成不了! 那诗婷和我儿子生米都做成了熟饭,她还能和别人搞对象? 那诗婷啊,早晚得进俺家的门儿!” 说到“门儿”字,那女人还拉了个长声,撇着嘴。 女人们“哄”的一声,笑的前仰后合。 有信的,有不信的,有半信半疑的。 就李强娘那人性,这话倒是说的出来。 闰月知道细情,她正惊讶李强娘这死老太婆,怎么这种话也出去说。 这不是明摆着败坏诗婷名声吗? 突然三婶的身子就朝后倒了下去。 闰月吓了一跳,反手一拉,大叫道“三婶,三婶你怎么了?你别吓我,你这是怎么了?” 妇女们被闰月的叫声惊的回过头来,看见三婶时,一个个张大了嘴巴面色难堪。 侯三儿媳妇先跑过来,帮闰月扶着三婶,“闰月,三婶子这是怎么了?这几天我就看她脸色不好。 她是不是病了?” “快,快抬回家去,赶紧找大夫看看。” 女人们七手八脚,帮着闰月把三婶抬回了家。 诗婷一看老娘是被抬回来的,也吓坏了。 赶紧把安安放到一边,让她扶着凳子自己玩。 众人把三婶放到炕上安置好,早有人叫来了赤脚医生。 闰月急得抓着三婶的手,可是这会儿她就像和脑子里的那个东西断了联系。 怎么也沟通不了。 “怎么了,她到底是怎么了?”闰月在心里疯狂的问。 没有回答,好像那个东西根本就没有在她脑子里存在过。 闰月气急了,在心里咒骂着“没用的东西,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等我腾出手来就砸了你!” 到底是赤脚医生给三婶扎了两针银针,三婶这才悠悠转醒。 待看清面前一脸焦急的诗婷时,三婶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见三婶醒过来了,帮忙送过来的妇女们,心虚的赶紧离开。 直到屋里只剩闰月和诗婷两个人了,三婶才叹了口气,像是自言自语一样问“你和李强到底有没有事?” 三婶已经拿定主意了,要是诗婷说没有,她宁可和李强娘拼了这条老命,也得替闺女讨个公道。 村长的娘怎么了?村长的娘就可以随便埋汰人? 村长的娘就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诗婷已经够不幸了,她不能再让任何人伤害到自己的闺女。 难堪的沉默,诗婷咬着嘴唇,揪着自己的衣角。 闰月眨巴着眼睛,脑子里飞快的想着能骗过去三婶,不让她跟着操太多心的办法。 正在这时,安安扶着凳子玩够了,张着两只小手要找妈妈。 她站还站不稳,颤颤巍巍迈出一步,便一屁股坐在地上。 摔了个腚蹲的安安,“哇”一下委屈的哭了起来。 似乎是埋怨妈妈和阿姨不帮她一把。 “安安不哭,妈妈来了。”诗婷跳下地,把安安抱起来搂在怀里。 闰月趁机劝三婶道“三婶,你别听那些人瞎说,以前她们也没少说我和李强怎么样了,事实证明不是没什么事么? 人家的嘴咱们堵不住,要是啥事都听她们胡说八道,那还有法活了? 您好好养病,这段时间什么也不要想,账目的事,就全交给诗婷吧。 等你病好了再管别的。” 三婶无奈的摇了摇头,心里再刚强,一旦得了病,天大的能耐也使不出去。 三叔在大棚里听说三婶发病,也急慌慌的赶了回来。 见老伴已经醒过来,他松了口气跟闰月商量道“闰月,你三婶最近总是说头晕,走路也不成直线,我担心她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等大棚里忙过这段,我打算带她出去看看。” “那还等什么呀!大棚里的活没完没了,三婶的病不能耽搁。 那些活他们也都干过,我再告诉侯三儿一声,帮着操操心。 咱们收拾收拾,明天就带三婶去瞧病。” 闰月说的斩钉截铁,不容反驳。 “闰月,你就甭去了,家里没人不行,得有个人坐镇指挥。”三叔把毛巾被给三婶扯了扯说道。 “对,闰月你在家吧,我和我爹带我娘去,家里的事都是你跟着操心,我还没帮着做过什么。”诗婷说的是真心话,她恨自己没用,连父母都管不了,还得让他们跟着自己操心。 “诗婷,你就好好在家里看家就行了,别把安安折腾病了。 再说出门带着个孩子也不方便,就这么说定了,我和三叔带三婶去。 我先回家收拾收拾东西。” 闰月说完,跳下地,走了。 诗婷怕三婶继续问刚才的话题,抱着安安屋里屋外收拾这收拾那,就是不敢进屋。 闰月回到家,刚把大门划上,就迫不及待的招呼道“有本事你给我滚出来,没事的时候你咋咋呼呼,现在自己家人病了,你又装聋作哑,你给我出来!” 喊了几声,脑子里没反应,闰月气急“你不出来我可进去了!” 心念一动,闰月就进入到上次去的二号房间。 白色的光笼罩着整个房间,闰月抓起一个装着药粉的量杯就要往地下摔。 这次终于有了反应,那个略带感情的机器音带着歉意道“不能摔啊,千万不能摔! 不是我不说话,实在是我也看不出来她得的是什么病。” “你也看不出来!”闰月讶异道“还有你看不出来的病?” 这东西不是一直的神通广大吗?每次遇到事都能帮自己想出办法,它也有认怂的时候? “你以前问我的,都是简单的皮里肉外的小毛病,我能治的就能看出来。 这次实在是看不出来什么毛病,是咱俩的能力都太弱了。” “咱俩的能力?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别耍赖,你不能把空间升级,我的能力也上不去啊。” “说到底,还是我的原因?”闰月慢慢把手里的量杯放到操作台上。 “算是吧。” “那三婶的病是不是很严重?连你都看不出来?” “不知道,但是应该很麻烦。” 第二百八十章 确实很麻烦 得到机器音的答复,闰月的心情便一落千丈。 三婶和自己的娘没什么区别。 自己的生日比诗婷大了三天,听说刚出生那会儿,娘的奶水不够吃,把自己饿的张着大嘴总是哭。 还是三婶经常用她的奶水喂自己。 后来父母去世后,自己跟着哥嫂生活,小小年纪就开始做家务,还吃不饱。 三婶经常偷偷的给她塞好吃的东西,一个野菜包子,一个鸡腿,反正只要诗婷有的,自己肯定就不会少了。 三婶子经常说“要是闰月的爹娘活着,绝对不会让孩子吃这份苦!” 她上高中的时候,三叔还偷偷往学校给她送过粮食,三毛五毛的零票也没少给。 那时候三婶家的条件也不好,家里的零花钱都是指着养的那一群鸡,下蛋换来的。 诗婷学习不算好,和自己上的不是同一个高中,三叔去看诗婷,一定就会绕到自己的学校看自己。 三婶怕她们俩晚上学习饿,经常烙一兜子的发面饼,给她和诗婷一人一半。 直到自己在学校悄悄退了学,去跟别人打工,学做生意,后来赚了钱。 三叔一家对自己的照顾才算告一段落。 那时候他们也实在没条件了,诗婷上了大学,是自费,每年要拿出几千块钱去。 可是每次自己给三婶送钱的时候,三婶都死活不肯要,说他们能解决诗婷的费用。 让自己好好把钱存起来,留着以后过日子用。 自己成了大老板的时候,村里人八竿子打不着的都凑上来,想要得些好处,可是三叔三婶从来不开口。 …… 闰月一边回忆,一边擦眼泪,她实在想不通,三婶这么好的人,怎么就得了连自己的空间都看不懂的病了呢? 捱了一个晚上,闰月连眼睛都没闭,总算是盼到东边的天空出现了鱼肚白。 闰月一骨碌爬起来,用最快的速度洗脸刷牙,然后把存折和家里所有的钱,装到一个黄帆布军用背包里。 斜背在肩上,去了三叔家。 三婶也起来了,仍旧站不稳,手里多了根木棍当做拐杖。 看的闰月心里发酸,这人为什么要有生老病死,好好活着不好吗? “闰月,你没睡好吧?怎么眼圈都黑了? 吃饭没?你三叔煮了鸡蛋,你吃几个?”三婶怜爱的看着闰月。 这孩子比自己的亲闺女都贴心。 闰月见三婶自己都这样了,还关心着自己,鼻子一酸,眼圈就红了。 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她朝安安拍了拍手“安安来,让大姨抱抱,让妈妈帮姥姥收拾东西。” 接过安安才回头对三婶说道“三婶,我吃过了,车我也找好了,去镇上这段路太远,咱们坐车去。” 三叔放下碗筷,问“咱们也不用带啥吧? 到镇医院检查一下,当天就能回来,把药抓回来,回家用也可以。” “对,咱可不在医院住,那地方,好人都能住病了,拿了药就回来,也就半天儿的事。” “三叔三婶”闰月顿了顿道“把毛巾牙具都拿着,镇上水平有限,要是看不出来,我直接带你们去县城,县城不行就省城,咱就当借三婶光旅游了。” 三叔笑“家里这么忙,哪有闲心旅游!” “你们别管,出去了就听我的,咱那活总干总有,不差这几天。” 三婶眼神闪烁,皱了眉小心问道“闰月,是不是我得了啥治不了的病了? 你说村子里的人,有个头疼脑热的,腰酸背疼的,吃了你的柿子都好了,我这吃了十几个也没效果,我是不是……” “不是!”闰月打断三婶的话“你别胡思乱想,还没看病呢,自己倒把自己吓坏了!” “就是娘,村里的大夫不是说了吗?很有可能是眩晕症,他说你是上火上的。”诗婷想到娘上火,也是跟自己,自责的闭了嘴。 大门口一阵四轮车的“突突”声,是闰月找的车过来送他们了。 三叔一手拿着刚刚准备好的东西,一手扶着三婶,闰月也要搀着三婶的另一条胳膊。 被三婶给拒绝了“不用,我这还能走呢,闰月你赶紧上车,把家里的棉窗帘垫上,别硌到你。” 闰月也不坚持,三婶这人就是这么要强,长这么大都没看见过她因为有病躺在炕上不起来。 不像秋儿姥姥,感冒发烧都卧床不起,那哼哼声跟唱歌似的,都带着点儿。 把车上铺好,闰月帮三叔把三婶拉到车上,四轮车便出发了。 到了镇上已经是上午七点多钟,还好医院里人不多。 挂号交钱,找医生,做检查,一番折腾下来,医院给出的结果是“看不了,还是去大医院吧。” 三婶一听便急了“不就是眩晕症吗?怎么就看不了? 这么大个医院,连眩晕症也治不了?” “就是啊大夫,我们村里的赤脚医生都说了,是眩晕症,您就给开些好药,我们不怕花钱。”三叔也急了,扶着三婶的手都有些发抖。 “谁跟你们说的是眩晕症?村里的大夫能看,你还来找我们干什么? 现在看好像是脑子里长了个东西,看不太清。 要是能治,我们会把患者往出推? 没听说哪个医生不想让医院挣钱的。”男大夫翻了个白眼,朝门外喊了一声“下一位!” 三叔和三婶两个人都傻了,齐刷刷看向闰月,完全没有了主意。 “三叔三婶,咱出去说。”闰月扶着三婶朝外走。 走到走廊里,三婶一屁股坐在长椅上,就要哭。 这结果闰月不意外,但是没想到会是脑子里长了东西。 “三婶,咱不怕,又不像以前穷的时候,治不起。 咱走,这里治不了是他们水平不行,咱去省医院,连县里都不去了。” 闰月打发走送他们来的四轮车,带着三叔三婶赶奔汽车站,直接坐上了通往省城的汽车。 三叔一路拉着三婶的手,一句话也不说,老两口的样子,看的闰月心酸不已。 “三婶的病一定要治好,不管花多少钱,哪怕倾家荡产,只要有治,就一定要治好。”闰月暗暗下着决心。 第二百八十一章 只生一个好 送闰月和三叔三婶的四轮车回到青牛村,三婶脑子里长了东西,镇上的医院没敢留人的消息,就在村子里炸开了。 大榕树下除了那些妇女,又多了很多和三叔三婶年纪差不多大的老人。 他们人人脸上带着侥幸,带着同情议论纷纷。 “程老三媳妇那么好的人,怎么就得了这号病? 脑子里长东西,那还有得救?” “有病还分好人坏人?也就人家程老三家有钱,能治得起,听说去了省城的大医院。 要是放在咱们身上,就得拉回家等死了。” “呸呸呸,说的什么话?咱们没那么多钱治病,咱们也不得!” “程老三媳妇这一走还不知道回不回得来,扔下程老三一个也挺可怜的,那老两口,一辈子没吵过架,没红过脸。” “这病啊,都是从气上得,从火上得,程老三两口子跟他家闺女诗婷,实在是太操心了,要不也不能得这号病。” “这争气的儿女,一个就行,不争气的,一个都多余。 要我说国家的计划生育就对了,生那么多有啥用?多一个操一个的心! 到老了死了那天,有一个把你扔出去就行了。” “老倔头,你现在说这话,你家可是七个儿子,当初怎么没计划了?” “当初没现在这么多的法子,那肚子里有了不生怎么办?还能让他在肚子里长着?” 人群又是一阵哄笑。 诗婷在家里听说了娘的事,哭了好几鼻子。 想追去看看娘,又有孩子,左挪不得,右动不得,只能干着急。 正无计可施的时候,李强来了。 李强这次来没有躲躲闪闪,他直接推开大门就走了进来。 站在院心还叉着腰喊了一嗓子“诗婷,在家吧?” 诗婷心里一个激灵,他二十多天没来了。 自从自己没答应他的提亲,李强就没来过。 诗婷抱着安安应了一声,从屋里走出来“李强,你有事儿?” 李强见了诗婷,顿时眉开眼笑,似乎又觉得人家有事,自己这个表情不对,换上副愁容叹了口气道“三婶的事我都听说了,我琢磨着你一个人在家,想来劝劝你,你也想开点,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李强,你会不会说话? 什么叫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我娘没事,镇医院只是说他们水平不行,不能治,闰月已经带我娘去省医院了。” 诗婷来气,转身就要走。 李强赶紧绕到诗婷身前,拦住她的去路“诗婷,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走吧,免得又被人说三道四!”闰月往旁边挪了一步。 李强赶紧跟上“诗婷,你别这样,别人的嘴爱说啥说啥,我单身你孤寡, 咱俩就算有事也正常吧?” “你……”诗婷实在是跟李强无话可说了。 “诗婷,不管三婶这次去看病是怎么回事,你想不想让她快点好?”李强继续问道。 “废话,我娘我能不盼着她好?” “那我倒是有个法子……”李强眼珠子骨碌碌打量着诗婷说道。 “切!”诗婷不屑道“吹什么牛,镇医院都没法子,你有法子,糊弄鬼呢! 别跟我这瞎白话了,你赶紧走吧,安安困了要睡觉。” 诗婷推开李强就往屋里走。 李强在她身后喊道“诗婷,实在不行咱就按照村里的老法子,给三婶冲冲喜吧?” 诗婷停下脚步,回过头瞪着李强“李强,亏你说得出来,咱俩一个高中生,一个大学生,信冲喜这套? 你觉得我得怎么想你?” “……” 李强见诗婷不信,挠了挠头,眼见着诗婷进了屋,一点办法也没有。 回到家,李强娘问起诗婷的态度,李强叹口气“不同意!” “这死丫头,还拿上了,实在不行,老娘给她下点药……”李强娘咬牙切齿,恨不得把诗婷捆了,送到儿子房里去。 “娘,你别跟着掺和了,我心里有数。”李强心情不好,直接回屋,一头扎到炕上,连儿子也无心看了。 诗婷待李强走后,赶紧划了大门,屋门,又把墙边能借力跳进来的缸,梯子全都收起来。 她算看出来了,李强这人还真不可信,难怪他追闰月这么多年,闰月都没同意。 想了想,又把家里养了十多年的老狗松开,让它在院子里能够自由活动,诗婷这才放心。 哄睡了安安,诗婷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一天没吃饭了。 去灶上切了几粒葱花,想着煮碗热汤面。 可是锅热放进油炝锅的一瞬间,诗婷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一阵折腾。 跑出去吐了两口,这才好受些。 再回到灶房,什么胃口也没有了,想着要是喝点酸菜汤,或者吃点山楂,得有多香。 可是这两样,都不是这个季节该有的。 诗婷倒了一口醋,兑了些温水一口喝下去,这才好受些。 却又困得睁不开眼睛。 回到屋,衣服也没脱,躺在安安身边就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诗婷还没起来,李强又来了,把大门擂得“咣咣”响,还大声喊“诗婷,诗婷起来没?” 生怕左邻右舍不知道他来了似的。 诗婷气愤的跑出去,隔着门叫道“你干嘛?有事快说,安安还睡觉呢!” “诗婷,我娘让我给你送一碗饺子,怕你一个人带着孩子吃不上饭。 你把门打开端进去。” “不用,我有饭吃!”诗婷隔门没好气的喊道。 “那你不开我就放到门口了,一会儿记得拿进去?”李强说完,还跟路过的人打了个招呼“起这么早?我给诗婷送碗饺子,她还没起来。” 诗婷越发生气,这是故意满世界宣扬,生怕别人不知道啊。 “李强!”诗婷猛地拉开大门,想要把李强赶走。 可是大门外只放着一碗饺子,哪里还有李强的影子? 这饺子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拿了吃人家嘴短,人家再提起来亲事,不好拒绝。 不拿,就在大门口放着,过来过去的人肯定要问是怎么回事。 等知道是李强送的饺子,还不知要传出什么样的话来。 诗婷正犹豫的功夫,八月跑了过来,几口把那一碗饺子都给吃了。 第二百八十二章 要挟 自从闰月去磨盘岭被野猪追,八月护了她一路之后,闰月回来就把八月从山上接了回来。 开始的时候,八月不在闰月这里呆,总是偷偷往山上跑。 闰月便给它脖子上系了条狗链子。 八月便坐在大门口,望着青牛山的方向,不吃不喝,挺了四天。 渐渐的眼角挂上了眼眵,一天到晚蔫哒哒,毛都戗了。 闰月怕它饿坏了,这才把狗链子解开。 八月便脱缰野马似的,窜上了山。 闰月觉得它这一去,怕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可是没想到,八月在山上和孬小呆了一天,到了晚上又回到闰月家。 也不进院,就在大门口趴着,小狼也是,白天上山,晚上回来,一左一右和两尊门神似的,守着闰月的大门。 有他们俩在,青牛村的人是不敢靠近的。 闰月这次走,自己也不知道几天能回来,便把大门锁了。 想着八月和小狼回便回来,不回去山上还有孬小,也饿不着它们。 这不,大早上八月就吃了一大碗饺子。 吃完舔舔嘴,看了看诗婷,朝山上跑过去了。 诗婷关了大门,想着打理好安安,便带着她去大棚那边。 爹娘走的时候,告诉她刘香香取西红柿是两天来一次,需要她跟着过称记账。 还有要是万山海那边来取人参,就把小狼的脖子上系一根红布条,它就会自己跑山上给孬小送信儿。 到时候让诗婷把钱收着就可以了。 诗婷记下闰月和爹娘的嘱咐,熬了两碗粥,伺候着安安吃饱了,这才抱着她去了大棚那边。 刘香香来的时候,见记账的换了人,得知是三叔的闺女,叫诗婷的,便热情的打着招呼“诗婷,早就听闰月说,要把这账目都交给你,一直没见面,今天终于有机会了。” 刘香香刚说完,一扭头“哕”了几声。 她和陈刚结婚也有三四年了,以前光顾着忙事业,现在事业稳定了,这才想起来要孩子。 前几天在医院检查过了,怀孕两个多月,就是孕吐太严重,折腾厉害了就得吃闰月的柿子才能压下去。 刘香香哕了一会儿,擦擦嘴,歉意的转过头。 可是她看到,诗婷也吐了起来。 “妹子,你也怀孕了?”刘香香随口问道。 诗婷便红了脸“没,我和孩子爸爸已经离婚了,没在一起。” 刘香香自觉失言,赶紧道歉。 诗婷脸上笑着说没关系,心里却忐忑起来。 暗自算了算,这个月的大姨妈好像已经过了半个月,还没来! 她顿时慌乱了,捱到刘香香把货装走,诗婷记完账便把孩子抱起来回了家。 回到家又是一番反胃折腾。 要真是怀孕的话,已经四十多天,这孩子不能要,可父母又不在家,自己得找个地方看看确定一下。 诗婷带着安安,搭了一辆去镇上的四轮车,说是给安安买奶粉。 到了镇上她便提早下车,绕了几个弯子才到了镇医院。 让妇科医生给查了一下,检查完,那医生看了眼坐在一旁乖乖等妈妈的安安,说道“你这是又怀孕了,现在政策这么严,只让生一个,不想要的话还得抓紧想办法。” 诗婷躺在检查床上,全身无力,头晕晕的。 满脑子都是医生那句话“不想要的话,得抓紧想办法。” 等诗婷回过神来,一把抓住那医生的手“大夫,您直接给我做了吧,这孩子我不能要。” “不行,你得先回去开个证明,村上的或者居委会的,否则我们不敢给做。” 诗婷听了医生的话,简直都绝望了。 开证明就要去找李强,李强要是知道自己怀了他的孩子,不知道会怎么样? 幸亏爹娘不在家,要是在家,知道了还不得气死。 这肚子里的孩子,一定要赶在爹娘回来之前做掉。 可是无论诗婷怎么哀求,那个妇科医生就是不肯答应。 不见证明信,不肯做这个手术。 诗婷无奈,只好抱着安安又搭车回了家。 到家想了一宿,不找李强还是不行,不做掉,肚子里的祸根一天天长大,总有瞒不住的时候。 第二天一早,诗婷熬到上午八点多钟,这才抱着安安去了村部。 正好李强刚刚到,还没有外人。 李强一看诗婷来了,乐的又是让座又是倒水,“诗婷,你想通了? 咱们俩凑合一起过日子多好,你就算再找个外人,也不知根知底,还是咱俩从小一块长大,又是同学,怎么也比外人强……” “给我开张证明信!”诗婷冷声打断李强的话。 “什,什么证明信?你要那玩意干什么?”李强还以为诗婷又找了对象,急着结婚登记,才来找他开证明信。 可是自己这两天也没听说她相看对象啊,她娘还病着,她就急着要结婚了? 李强的脸越拉越长。 “我肚子里有了,得做掉,没有证明信人家医院不给做!”诗婷说完,捂着嘴又呕了两声。 “啥?有了?诗婷你……是我的?”李强高兴的语无伦次。 诗婷就和自己有过一次,就有了? 这简直是老天爷故意给自己的机会。 “你别管,反正快点给我开个证明信。”诗婷催促道。 “诗婷,你听我说,这孩子是咱们两个的,不是你一个人的,不能你说不要就不要了,你也得听听我的意见是吧?”李强终于想明白了,这孩子是他的没错。 诗婷自从从城里回来,就没接触过别的男人,而且自己和她那次,到现在正好不到两个月。 李强越想越高兴,脸上满是抑制不住的笑容。 “所以,我不同意你把他做了。”李强没羞没臊的抛出自己的意见。 诗婷恼了,提高了声音喊道“在我肚子里就是我的,我说不想要,就不要。” 她怀里的安安受了惊吓,抬着头看看妈妈的脸色,委屈的撇了嘴要哭。 李强赶紧哄道“安安别怕,妈妈和舅舅闹着玩呢,来舅舅给拿个好玩的。”说着,把身边的话筒递给了安安。 安安手里有了东西,低头玩了起来。 李强趁机把话筒的开关打开。 第二百八十三章 秘密公开 很快,青牛村的村民就听到大喇叭里传出轻微的喘气声。 是安安把话筒按到嘴上啃。 然后就听李强柔声哄道“安安乖,这不是吃的,不能放嘴边啊!” 大榕树下的妇女们愣住了,这大喇叭一开,就是村长有重要的事要传达。 怎么今天,李强哄起了孩子?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然后就听诗婷的声音说道“李强,你赶紧把证明信给我开了,否则这事儿传出去,对你对我都不好!” “有什么不好?”李强故意提高了声音“你单身,我也是一个人,咱俩在一起不是正好? 我就不信别人能笑话咱,实在不行就把孩子生下来,我娶你不就得了!” “不行,我不同意,李强你赶紧给我开证明信,我要把这孩子做了!” “诗婷,你听我的话,你不能单身一辈子,我不在乎你结过婚,反正现在你也怀了我的孩子,咱俩不如奉子成婚就得了。” “不行,我娘还病着,吉凶未卜,我怎么这么不长心,还在家张罗这事儿! 你赶紧给我开证明信,这事儿拖不了了。” 然后又是李强说话的声音,不过声音小了很多,也含糊不清。 又传来几声奶娃娃学话的“嗯啊”声。 妇女们有的红了脸,有的呆若木鸡,有的兴奋的两眼放光,就连被罚款后,沉寂了一段时间的晓梅,都像还魂了似的。 她用手指挖了挖耳朵“大喇叭里说啥?我刚才没听错吧? 是不是诗婷怀了李强的孩子,两个人商量着要把孩子做了呢?” 妇女们你看我我看你,好半天才点点头。 “好像,是这么回事儿!” “可这事儿不是该瞒着吗?怎么还用大喇叭广播出来了? 李强他俩是啥意思?不要脸了?” 就连巧儿和刘猛都红了脸互看一眼,这事儿是拿到大庭广众之下来说的吗? “难怪李强他娘说诗婷和他儿子生米煮成熟饭,我还不信,现在孩子都有了,诗婷还装什么清高呢?” “就是,你看看她那个样,走路两眼望天,谁都不放在眼里,从城里回来的怎么了? 闰月见过的世面不是比她大,也没像她这么装。” “现在想想刘家兴那么对她,怕是也有些道理,看着老实巴交,背后做出这破鞋事儿来。” “这叫什么?这叫露多大脸,现多大眼!” “……” 诗婷从村部回来,没拿到李强开的证明信,心情本就不好。 可是更让她奇怪的是,今天青牛村的人怎么都怪怪的。 三两个聚在一起小声说些什么,见她来了便赶紧散了。 就连小孩子,都跟在她身后拍着手喊“城里回来的破鞋头子!” 她一回过头,那些孩子便哄的一下跑散开,搞得诗婷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心里一直慌慌的。 回到家,诗婷给安安洗了一盆衣服,刚把衣服晾出去,手上的水还没擦,侯三儿媳妇便进来了。 一进院,她便反手关了大门,扯着诗婷进屋,小声问道“诗婷,你今天是不是去找李强了?” 诗婷撩起围裙擦了擦手,轻轻点了点头。 自己去找李强,好像没人看到,侯三儿媳妇是怎么知道的呢? “诗婷啊,不是我说你,你也太不小心了,和李强说这事儿,怎么还开着大喇叭? 现在全村子都知道了!” 诗婷瞬间脑子里一片空白,眼前一黑差点过去。 缓了缓她才问道“三嫂,全村子……知道什么了?” 侯三儿媳妇叹了口气“唉呀,还不是你怀了李强的孩子,要做人流,找李强开证明信的事儿。” 诗婷身子晃了晃,赶紧扶住门框,侯三儿媳妇吓了一跳,也扶住诗婷担心的问“诗婷,你没事吧? 大伙猜是安安拿话筒玩,不小心开了开关,这才把大喇叭打开了……” “不会”诗婷弱弱回了一句“那话筒那么重,安安根本就拿不动,是李强一直给她拿着。” “这么说……村长是故意的?”侯三儿媳妇实在太惊讶了“他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儿!” 谁知道他怎么会这么不要脸,为了逼诗婷嫁给他,连他自己的面子也不要了。 不过现在不是追究这件事的时候,若是现在去找李强,他一定会拿出他娘那一套,撒泼耍赖,不承认。 现在关键是肚子里的孩子该怎么办? 他可是一天天长大呢,一想到这孩子有着李强的基因,诗婷一刻都不想多留他。 “三嫂,你别管了,反正也宣扬开了,咱又堵不了别人的嘴,不过我还是谢谢你来告诉我这事儿。” “诗婷妹子,我们家和闰月还有三叔三婶他们都不错。 他们现在不在家,你有啥事就过去找我和你三哥,可千万别自己一个人闷着。 实在不行就让你三哥去吓唬吓唬李强,让他把这个证明开了。” “不用,嫂子还是我自己解决吧。” 侯三儿媳妇见诗婷说的坚定,也不好深管,只能告辞离开。 送走侯三儿媳妇,诗婷就开始干活,什么活重干什么。 她一大桶一大桶的拎水,刷完院子浇园子。 又爬上院墙再跳下来,脚踝扭了也没把孩子折腾下来。 再把装着粮食的麻袋,从东仓房搬到西仓房,然后再搬回来。 累的腰都直不起来,肚子里仍旧没个动静。 要不是仍旧恶心,诗婷都开始怀疑医生给她看错了。 折腾整整一天,诗婷又洗了个凉水澡,反而全身舒畅,胃口大开了。 晚饭居然吃了两张糖饼。 喝了两碗土豆汤。 默默在日历上又划了一道,诗婷开始焦躁起来。 孩子月份越大,做的时候会越遭罪,医生都跟她说了。 一连三天,诗婷把自己折腾的精疲力尽,可那孽障就像生了根,怎么也不下来。 诗婷后悔死了,恨自己当初没拒绝李强,留这么大个祸患。 可是李强现在反而不急了,整天也不露面,似乎是安了让诗婷肚子里孩子生下来的心思。 他能挺,诗婷挺不了。 这日吃完晚饭,诗婷干脆豁出脸去,反正村子里的人也都知道了。 去他喵的人言可畏! 女人一旦撕破脸皮,那就什么也不怕了。 她抱着孩子,拿出了同归于尽的心,就要找到李强家去。 第二百八十四章 先登记后开证明 诗婷没等出门,李强娘就来了。 她胳膊上挎着一个篮子,篮子里装着半筐鸡蛋,还有两袋红糖。 一边走一边眉开眼笑的和遇到的人打招呼“我去看看诗婷,听我儿子说诗婷有了,是我们家的种! 她爹娘不在家,我不能装不知道,早晚是我们家的人,我不心疼谁心疼?” 那诚心诚意的模样,让村里人差点就忘记了面前的人和虐待陈翠花那个,是同一个。 一路招呼打着,李强娘就走到了诗婷家门口,诗婷抱着安安,怀里揣着把剪刀刚要出门。 她已经做好了今天见血的准备。 李强娘就走了进来,进来就招呼“诗婷啊,大娘刚知道你这有了身孕,都是我教子不严,让李强做出这缺德事来。 大娘给你拿了点鸡蛋,现在不管谁对谁错,咱得把身子养好了……” 诗婷总共和李强娘打过两次交道,上次去看李强,她把自己差点送到家。 这次又拿了东西来看自己,没装不知道。 怒拳不打笑面,人家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诗婷也不好意思翻脸。 不太热情的把人让进屋。 李强娘没等诗婷说一句话,就拉开了话匣子。 先是夸赞安安长得好,乖巧懂事,唇红齿白,像诗婷小时候一个模样。 诗婷作为母亲,有人夸自己的孩子,那心里的防线就先松了,脸上的表情也板的不那么难看了。 李强娘这才话归正传“我刚刚把李强骂了一顿,说他做事太没脑子。 就算再怎么喜欢你,也不能先那啥。 结果让诗婷你受了苦。 咱们女人啊,就这时候不容易,你说你一个人带着孩子,就和我当初一个样儿。 李强他爹刚死那会儿,我天天带着李强哭,那日子熬的难啊。 你这好歹在爹娘身边,有人照应,我不行,我靠山山倒,靠人人跑。 村子里那时候有几个光棍子,总是半夜去敲门,把我吓得,野鸡似的钻到被子里,后来李强长大了,才好点儿。 现在回头看看,你说我图啥? 给李强他爹守了一辈子,他趴到坟包里倒是省心,知道我的苦吗? 真是不值得!”说着说着,还掉下来几个眼泪疙瘩。 搞得诗婷手足无措,一时辨不清真假。 然后她又拉着诗婷的手,摩挲着“你看看这手嫩的,一看就是有福的人,别说我儿子喜欢,就是我看了都愿意多瞅几眼。 要我说,诗婷啊,你才多大,也不能总这么守空房过下去。 反正要嫁,就不如考虑考虑我们家李强,他是心急了些,可心里对你是真心实意的。 你要是能嫁到我们家来,那可是老李家烧了高香,祖坟上冒了青烟! 我和李强肯定对你好,对安安好。 到时候我给你们带着孩子,你们俩干自己的事业,咱们一家人和和美美,有儿有女多好,让那些长舌头的羡慕去吧!” 诗婷看着李强娘那一脸真诚,不敢确定是真是假。 李强娘这不是挺明事理的吗?怎么闰月和爹娘把她说的那么不堪? 她经历过刘家兴的娘,那是个至死都不会改的老妖婆。 李强娘跟她比起来,简直算得上善良好吧! “大娘,可我肚子里的孩子,我实在不想要……”诗婷抚了抚自己的肚子,满脸愁容。 “听你的,你说不要咱就不要! 等做的时候大娘陪你去,做完了回来大娘来伺候你,好好做小月子,把身体养好了。 现在有我孙子李刚,再多个孙女安安,咱们两个孩子也够了。” 李强娘见闰月没反对和李强的事儿,越发笑的山花烂漫了。 诗婷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这事情的反差,太出乎她的预料了。 送走李强娘,诗婷坐在凳子上,想来想去,实在想不明白这娘俩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当晚,也就刚吃过饭,还没等诗婷划大门,李强又来了,手上拿着两张纸。 一进院子就给诗婷赔礼“诗婷,对不起,我娘今天把我骂了,说我不是人。 这事儿都是我做的不对。 这不,证明我给你开过来了。” 诗婷伸手就要去拿李强说的证明,李强一抬手躲过去。 “你别急嘛,这还有一张结婚登记证明,明天咱俩得先把记登了,再去做人流。” “李强,你不要脸……”诗婷一听李强的话顿时恼了。 “你看你骂什么人嘛?要不去了医院,人家大夫问起来,你说没结婚,婚外怀孕你不怕人家笑话啊?” “……”诗婷还真没想到这一层。 李强一提醒她才想起来,那天给她检查的医生,态度是不怎么好。 看自己也是一副轻蔑的态度。 李强见诗婷态度有些松动,这才上前一步,比他娘还真诚十倍“诗婷,咱俩遭遇一样,你就没有同病相怜的感觉吗? 要是咱俩成了一家人,你离娘家也近,我还能帮你照顾照顾三叔三婶。 总比你嫁到别处强吧? 再说了,你做完人流回来后,总要有人照顾,你得让我和我娘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你要是同意,咱们明天就去,赶紧把孩子处理了别再让他折腾你。” 诗婷心里千回百转,父母不在,她现在也没了主意。 关键是闰月也不在,连个出主意的人都没有。 不管怎么说,先把肚子里的祸害处理掉了再说。 诗婷叹了口气“那明天早点儿。” 李强一听诗婷答应了,高兴的差点跳起来“放心,诗婷你放心,我早早就来接你,咱们天不亮就出村,免得别人说三道四。 你今天也好好准备准备。” 李强说完,转身就跑,那两张证明信,一张也没给诗婷留下。 诗婷抱着怀里的安安喃喃道“安安,不知道妈妈这一步是不是走对了,你总得有个爸爸,要不等开学了,人家都叫你野孩子,说你没爸爸可怎么办? 不管怎么说,还是在你外公外婆身边,能照顾他们,那娘俩也不敢欺人太甚了。” 安安小嘴里吐着泡泡,抬脸看着妈妈,“嗯嗯”的不知表达着什么。 李强回到家,他娘正抱着李刚等在院子里,见儿子回来了,赶紧凑上来问“咋样?信你的话没?” 李强得意的甩了甩头发“读书多有什么用?关键时刻还得看脑子好不好使!” “这么说,成了?”李强娘眉毛高挑,脸上的皱纹都开了。 第二百八十五章 暗度陈仓 第二日天还没亮,诗婷家的大门便被人敲响了。 诗婷开了门,果然是李强母子俩。 “诗婷,你收拾好没?我把李刚寄存到邻居家了,咱们早去早回。” 李强娘眉开眼笑着递给诗婷两个热乎乎的红皮大鸡蛋“一会儿把这个吃了,先把营养补充上。” “你们等会儿。”诗婷转身回屋,拿了需要带的东西,抱上安安再次出来。 锁了大门,才看见远处停着一辆马车,是李强赶来的。 见诗婷朝他那边看,李强还朝诗婷招了招手。 几个人坐上马车,李强娘贴心的把安安接过去,抱在怀里“诗婷,你不舒服我抱着孩子。” 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天大亮的时候终于到了镇上。 又等到八点钟,李强带着诗婷去结婚登记处办了登记手续。 拿到手续的那一刻,李强长长的松了口气。 他小心翼翼的把结婚证揣在怀里,这才带着诗婷去了镇医院。 接待他们的还是那个妇产科医生,看见诗婷她便认了出来。 “想好了?证明开来了吗?” 李强赶紧掏出那张证明信,递给医生。 医生接过证明信看了看,又抬头看看李强“你是他丈夫?“ “对对对!”李强一叠声儿的答应着。 李强娘也上前一步,抱着安安“我是她婆婆,我们一家人都来了。” “嗯,去手术室那屋等着吧。”女医生的态度,终于不像诗婷第一次来的时候,那么冷淡。 人家是有夫有主的,不是她想的那样。 钻心的疼痛,绞的诗婷整个人都要碎了。 就像是一只大手抓住她的五脏六腑,要活生生的扯出来。 诗婷咬着牙,冷汗直流,想要骂李强,都没有了力气。 十多分钟,好像过了十多年。 诗婷经历着这世上最惨痛的母子分离。 手术室外的李强母子俩,低声说着话。 李强娘一脸得意“等回家直接把她接咱们家去,就说伺候她小月子,反正你们现在有了结婚证,别人也说不出啥来。” “就怕程老三他们回来,会闹!”李强担忧道。 “怕什么,有娘呢!我就不信了,咱们这生米做成熟饭,熟饭也吃到嘴了,他还能有啥法? 再说,程老三媳妇这病,还不知怎么样呢,万一要是死了……” “娘,可咱这么做好像还是有点不好,我可是村长啊,要是传出去,这名声……” “你要是怕名声不好,咱就办场婚礼,请全村的人吃顿酒席,堵堵他们的嘴。” “就怕诗婷不同意。” “现在她落在了咱们手上,还由得她同不同意? 你别管了,这事儿娘给你张罗。 你先抱下安安,娘出去一趟。” 李强娘把安安递到李强怀里,自己小跑着出去了。 正巧这时护士趴门口喊了一声,“程诗婷家属,手术做完了,你把她从手术台上抱下来吧。” 李强赶紧走进去,把安安放到旁边,给诗婷穿了衣服,把她从手术台上抱下来。 等李强一首抱着安安,一手扶着脸色惨白,几乎丢了半条命的诗婷出来时,李强娘才赶回来。 “怎么样?诗婷啊遭罪了,娘才出去撒泡尿的功夫,你怎么就起来了!”那关心的样子,看起来比三婶对诗婷还要好。 “我没事儿!”诗婷弱弱的答了一句,一只手捂着肚子,佝偻着腰。 “走,快回家,可得好好养些天,这小月子最大意不得。”李强娘甚至挤出几滴眼泪,把诗婷都感动了。 扶着诗婷上车,又把带来的被褥给诗婷铺好,让她躺下盖上。 李强这才赶着马车往回走。 路过肉摊的时候,李强娘给诗婷买了几根排骨。 还买了一条鱼,说是回去给诗婷补养身子。 甚至还给安安买了个“哗啦棒”,一头是手柄,另一头是镂空的圆球形,圆球里面有个小铃铛。 一晃动就“哗啦啦”响,安安摇晃了一路,高兴的口水都流出来了。 诗婷见安安高兴,心里也十分安慰,安安从小便没有奶奶和爸爸的疼爱,要是李强母子能一直对她这么好,也不错。 车子驶到青牛村,李强特地绕了个弯,没有从大榕树下经过。 这让诗婷越发觉得李强贴心。 只是最后,马车停在了李强家的大门口。 诗婷从车上坐起来便愣了“大娘,怎么没回我自己家,我还是回家吧。” “诗婷啊,你听大娘说,你现在是非常时期,必须卧床休息才能养好身子。 你回家还要照顾安安,还要收拾屋子,都是活,大娘带着孙子,去照顾你也不方便。 你就在咱家住几天,等身子养的差不多了,你愿意回去再回去。” “不行,我还是回家吧,怎么好麻烦你们。”诗婷挣扎着就要往自己家走。 李强娘赶紧扯住她“诗婷,你看看你怎么这么犟?你抱抱安安试试能抱动吗?” 诗婷还真就去接安安,可是不光胳膊没劲儿,就连腿都是软的,还真抱不动。 “诗婷,你听大娘的,我也不多留你,就七天,你让大娘伺候你七天,也算是大娘替我那混蛋儿子赎罪了行不?” “就是,诗婷你就住在家里吧,咱们人多也好照应。”李强也附和着他娘。 诗婷“……” 还能说什么?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家里现在又没人帮自己一把。 只好由着李强母子俩把她扶进了李强住的那间屋子。 一进屋,李强娘便关门关窗,说是不能让凉风吹了诗婷。 弄得诗婷心里还有些感动。 可是第二日,诗婷就发现李强家来了不少人,在院子里忙忙活活。 她这屋的窗帘挂着,门窗关着,也不知道为什么外面那么热闹。 开始的时候还以为是家里来了客人。 可是后来,院子里支起了锅灶,一阵阵炒菜的香味儿传了进来。 诗婷本想问问这是要干什么,可是李强母子俩把饭菜送进屋,就匆匆的走了。 连一句话都不多说,就说外面忙,家里要办事。 诗婷想着人家办事,自己在这里算怎么回事儿。 可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明晃晃的从李强屋子出去,又实在不太好。 第二百八十六章 下药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诗婷悄悄把窗帘掀起来条缝,见院子里的人都走了。 她下地穿鞋就要回家。 正好李强进来,手上端着一大碗鱼汤“诗婷,你干什么去? 想去厕所吗?我给你拿尿桶,你把这鱼汤喝了,身子才能快点好起来。” “李强,你们家有事,我还是回家吧,我今天也恢复的差不多了。”诗婷不顾李强阻拦,穿好了鞋。 安安还在炕上睡着,这孩子已经睡了一天了,不吃不喝,外面那么大的动静都没能把她吵醒。 这让诗婷很是奇怪。 想要把安安抱起来走,李强强行又把诗婷穿上的鞋子给脱了“诗婷你别犟,赶紧把鱼汤喝了,咱不差这一会儿。 安安没睡醒你再把她折腾感冒了。 喝了鱼汤等她醒了我就送你们回去,一会儿都不让你多留。” 鱼汤上氤氲着热气,一股香味儿直往诗婷鼻子里钻。 有些天没有好好吃饭的诗婷,这会突然就觉得肚子里空了,饿得很。 她接过鱼汤,还问了李强一句“喝完你就让我走?” “让你走,安安睡醒了,我亲自送你们俩回去。”李强笑着示意诗婷快喝。 诗婷捧着碗,很快便把一碗鱼汤喝完。 李强拿着碗出门,“我去把碗刷了,你再等等,安安睡醒咱就走。” 诗婷趴到闺女身边,看着她睡的沉,用手捏了捏她肉乎乎的小脸儿,安安一丁点反应都没有。 “这孩子,从来没睡的这么沉过。”诗婷嘟囔一句,觉得脑子里昏昏沉沉的,眼皮也发沉。 打了个哈欠,诗婷趴在安安身边,枕着自己的手也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梦里只觉得闹闹哄哄,像是办喜事,还有鞭炮的炸响声,人们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声。 乱哄哄充斥着她整个梦境。 诗婷心里烦,越烦越醒不过来。 等她终于清醒的时候,发现仍旧是晚上,安安还躺在那里睡着。 她自己则脱了衣服,躺在被子里。 屋子里点着昏黄的灯光,在她旁边,还放着一床铺盖,李强正枕着双手,躺在被窝里看着房顶。 “李强?你怎么在这儿! 不行,我要回家。”诗婷猛地坐起来,也不管安安醒没醒,捞到怀里就要走。 李强伸手按住诗婷,“你要去哪儿!这不就是你家?” “李强,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诗婷甩开李强的手,再次要下地。 谁知李强从后面拦腰把她抱住“诗婷你别走,这就是咱家,咱们不是已经登记结婚了吗? 今天咱家还办了婚礼,村子里的人都过来喝喜酒了。 现在他们都知道你是我名正言顺的媳妇,你走不了了。” 诗婷身子一顿,转过头看着李强的眼睛。 原来……自己梦里梦见的事情都是真的?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李强的眼里,有得意,有欣喜,更多的是豁出去的狠厉。 诗婷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李强,她身子一个哆嗦。 然后拼命想要把李强甩开。 “李强你放开我,你个大骗子! 谁和你结婚了我没有,我没有。”诗婷使劲挣扎着,可是她怀里抱着安安,又不敢伤到孩子。 几下,就被李强制服了。 李强把她按在炕上,安安也滚落一边,就那么侧躺着,沉沉睡着。 诗婷的两只胳膊,被李强按住,腿也被他坐在屁股底下压着“诗婷,你给我识趣点,现在你和安安都在我手上,你要是在闹下去,我可不敢保证会不会伤到安安。 实话告诉你吧,昨晚我就给你和安安的饭里下了安眠药,今天我和那些人说,你刚刚做了人流,不能出去给他们敬酒。 现在整个青牛村的人都知道你怀了我的孩子,做了人流,然后咱俩补办了婚礼,你要走?往哪走?!” “李强你个王八蛋,你不是人! 你们娘俩都是王八蛋!”诗婷手脚动不得,嘴上不消停,大声咒骂。 “我让你骂,骂啥也晚了。”李强用嘴把诗婷的嘴赌上。 屋子里发出“唔唔”的声音。 窗外的玻璃被人敲了几下,“闹什么闹,大晚上的不睡觉折腾个啥!”严厉的警告过后,门被人用东西顶上了。 诗婷心里一阵绝望,这才想起来闰月的话“那李强不是好东西,以后还是离他远点儿。” 可现在…… 诗婷自知跑不了了,干脆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两串泪珠从眼角滑落,路过耳边钻进枕头里。 李强不停的掠夺索取着,诗婷就像个死人一动不动。 她脑子里是闰月的忠告,陈翠花那瘦削的脸,和跳井后惨白的面色。 …… 直到李强翻身倒头睡过去,安安都没醒。 诗婷缓缓坐起来,忍着浑身酸疼,下地推了推门,门果然被李强娘从外面顶死了。 诗婷回到炕上,给安安换了个姿势,轻轻拍着她的小脸叫了半天。 安安才动了动头。 诗婷这才放了点儿心,侧躺在安安身边,不错眼珠的看着她。 她恨自己轻信人,枉对母亲这个称呼,自己的女儿被人下药都不知道。 恨李强娘俩不是人,一诓二骗,什么样的缺德招都使得出来。 又想起自己的娘,现在生死未卜,病情也不知怎么样了。 爹也不在家,要是他在家,一定不会让自己受这么大的委屈,绝对饶不了李强娘俩。 现在她该怎么办?不想活了,可安安谁管? 自己在身边他们娘俩就敢给安安下药。 要是自己死到他们家,他们不知会怎么对待安安。 诗婷越想越怕,干脆把安安抱起来,紧紧搂在怀里。 天边终于露出了鱼肚白,李强还在睡着。 诗婷抱着安安下地,推了推门仍旧没推开。 诗婷又抱着安安回到屋里,坐在炕沿上等着机会。 借着微光,诗婷看着自己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掐痕。 是李强的杰作。 终于外面有了动静,“天都亮了还不起来做饭,等着我老太太伺候你们啊?” 然后“噹”的一声,顶门的东西被踢开了。 李强翻了个身,嘟囔一句“起这么早干嘛呀?”眼睛都没睁开,吧嗒吧嗒嘴,又睡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 威胁 诗婷听见顶门的东西被踢开了,赶紧抱着安安下地,连鞋都没提,趿拉着就往外跑。 急切的鞋底摩擦地面的“哒哒”声,把李强惊醒了。 他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屋里的是诗婷,不是那个任凭自己和娘欺负的陈翠花。 他一把掀了被子,抓起衣服边往身上套,边追了出去。 诗婷这会儿抱着孩子已经跑到了大门口。 李强娘怀里抱着孙子李刚,急切的叫着“你去哪儿?有你这么做媳妇的吗? 早上不做饭,还等着吃现成的?你娘平时就是这么教你的?!” 李强赶过去,一把扯住要跑的诗婷“娘,你少说两句,她才做完人流还没恢复好!” “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啊,这媳妇昨天才过门,今天你就敢和我顶嘴了? 老天爷啊,你快看看我养了个什么逆子,和媳妇一起欺负我……” 诗婷被李强拽着,挣不脱。 她终于体会到了大家伙口中的泼妇是个什么样儿。 自己一个字没说呢,她这就开始闹上了。 这和两天前的那个李强娘,还是同一个人吗? “李强,你松开我要回家!”诗婷使劲挣扎着。 手上搂的紧了。 安安被她们这么一撕扯,终于醒了过来。 当她看清妈妈那张气愤的脸时,小嘴一撇哭了起来。 她一哭,李刚也受了传染,两个小娃娃竞赛似的,高一声低一声哭成一团。 哭的李强娘心慌冒汗,生气的朝李强喊了一声“你让她走,我看她能走到哪儿去! 咱有结婚证还怕她跑了,再找别人?!” “娘!”李强回头喊了一声,无奈松开了手。 他娘面容坚定,又是那副强势不容反驳的模样。 这样的娘,他从小到大都不敢惹。 村子里的人也不敢惹。 好像只有闰月不服,敢和她对抗…… 李强很不情愿的松了手。 诗婷抱着孩子赶紧夺门而出,披头散发的朝自家跑,生怕跑慢了再被李强母子抓回去。 路过胖子家时,晓梅正好出来倒尿桶。 被诗婷吓了一跳“妈呀!我还以为是疯子! 诗婷妹子,这刚刚成亲,小两口不多亲热会儿,这么早就跑出来了?” 诗婷不回答,紧了紧手,把安安抱的更稳,连头都不抬,一路朝家跑。 “呸!还大学生呢,连句话都不说,清高给谁看呢!”晓梅嘟嘟囔囔回了屋。 诗婷跑到自家大门口,哆哆嗦嗦开了门,进屋反身就把大门锁上。 心里这才安稳些。 回到屋,给安安烧水,冲了奶粉喂饱,让她坐在炕上玩。 自己煮了碗清汤面,吃下去,把面汤倒给那条老狗,这才回屋。 想想这几天的经历,在自己家门口就被强娶强占,诗婷又哭了一鼻子。 哭完想起爹娘,不知道娘的病怎么样了? 闰月也没往家里写封信,连个消息都没有。 闰月带着三叔三婶,当天便到了省城最大的第一医院。 挂了专家号,做了这个时候最先进的ct,据说那东西还是进口的,贵的要死。 可是结果却不容乐观。 闰月看着主治大夫拿着片子,一脸凝重的表情。 她把三叔和三婶打发到走廊里坐着,这才问大夫“我婶子她……没事吧?” “暂时倒是没有生命危险”大夫的一句话让闰月悬在嗓子眼儿的心一下就落到了实处。 “可是……”大夫看了看闰月,接着说道“她这脑子里的瘤现在看是良性,距离神经太近。 做不了手术,就算能做现在的医疗条件也不允许。 而且这瘤子会不会继续长大,变成恶性,或者压迫附近的神经,都是个未知数。” 闰月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就是说我婶子的病,没治,而且还会朝更坏的方向发展是吗?” “也不一定朝更坏的方向发展,要是保持住这种状态,也没什么事。” 听着大夫这模棱两可的话,闰月差点一个耳光扇上去。 治不好病你坐这装什么专家,扮什么大尾巴狼! 想想门外的三叔三婶,闰月又忍住了。 “咱们这么大的医院都治不了,不知道别处的医院能治吗?” “希望渺茫,做这种手术得开颅,这种技术现在还不成熟,失败的几率太大。” 闰月急了“不就是个脑瘤,拿出来不就完事了?怎么还要开颅?” “脑瘤也分多少种,她这个变异的几率挺大,再发展下去,就是……癌!” “啊!”闰月抬起两只手抓着自己的头发,把那一声喊压制在嗓子眼里。 “不行,不能让三婶这么下去,情况还没到最糟,她要带三婶去京城,京城不行就去国外,只要能治三婶的病,她要不惜一切代价。” 几个人辗转到京城,找到更高级的专家,做了更高级的仪器,结果和在省城的一样。 都是只能维持,而且维持的药物,还贵的要死。 是从哪个国家进口的,要两千块钱一粒,隔天一粒。 在京城看完病,天就已经黑了,闰月在医院附近找了间旅店。 把三叔三婶安顿下来。 她自己开了一个房间。 回到房间以后,闰月锁了门,直接进入到了空间里。 站在乳白色光晕笼罩的空间里,闰月捂着自己的胸口,小心问道“有治脑瘤的药水吗?” 空间没反应。 闰月又提高声音问了一遍,那个机器音才小心翼翼道“你的功德值不够,一时之间也提高不到那个程度。” “什么功德值不够?是你找的借口对不对?你就是不想帮我,不想救三婶!”闰月抱着头蹲在空间的地上,哭的稀里哗啦。 “……”机器音不敢说话,任由她发泄着,她最近压抑的情绪太多了,不发泄出来怕是要出事。 好半天,闰月的哭声小了,机器音才小心翼翼道“非常抱歉!您的功德值不够,就打不开更高级别的房间,我也无能为力。” “功德值,功德值!不就是让我多救几条人命吗? 医院这地方要死的人有的是,你给我把现在能配置的药水都配置一遍! 否则我就把这里砸了,关键时刻帮不到忙,留着还有什么用!” 第二百八十八章 我能救他 一个小时之后,闰月怀里抱着一堆试管出来了。 这试管是她说不让拿出来就把空间砸了,反正留着也救不了三婶,没什么大用。 空间才破例,让她带了出来。 把贴着标签的试管全部放在床头柜上,闰月跑出去买了一堆小玻璃杯,又跑了好几个地方,买了一盆珊瑚豆回来。 之所以选珊瑚豆,是因为这东西小,带在身边好放。 把药水一样样抹到珊瑚豆上,闰月等着它们变红了,便摘下来,用纸标好作用,放在衣兜里。 然后闰月先去了三婶的房间。 敲门进去后,闰月看见三婶正侧躺在床上抹眼泪。 看见闰月进来了,她挣扎着坐起来“闰月来了,你快坐,婶子正好有话和你说。” “三婶,你要是不舒服就躺着说。”闰月坐在三婶对面的床上,看着两颊都凹陷下去的三婶说道。 三婶摆了摆手,拢了拢自己凌乱的头发,这才说道“闰月啊,三婶这病……治不了咱们就回去吧。” “谁说治不了?三婶你别胡思乱想,咱们都到了全国最高级的医院了,怎么就治不了?”闰月有些急了,打断三婶的话道。 “闰月,你别急,婶子心里都明白,镇上不能治,转到省城,省城又不能治,转到京城,京城的医院也没让咱们住院,婶子这病就不是一般的病。” 三婶的话,把三叔和闰月都说愣了。 三婶一路都没说什么,假装不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原来她心里什么都清楚。 三叔苦了一张脸,安慰道“你别瞎想,人家医生不是没说让咱回去准备后事吗?那就是没事儿!” 闰月也赶紧说道“对呀三婶,医生说了,让咱们住几天,等医院把那种进口药进来,就让咱们拿着回家养病。 你是想多了。” 三婶拉过闰月的手,放在自己褶皱的手里抓紧“闰月,你的好心婶子知道,人家医院还怕赚钱? 能治的病断不会拒绝,人家不留咱们,就说明我这病挺严重的。 婶子就算现在死了,也没什么可遗憾的,你这边婶子放心了,你三叔日子也比以前好过,遭不了罪了。 就是诗婷,你别看她念了大学,那孩子从小就没主意,不像你做事果断,想干啥就干啥。 她不行,她这么多年就和刘家兴那事儿上,硬气了一回,结果还被坑的那么惨。 要是三婶真有个三长两短的,你可千万顾着点诗婷,帮她挑个好人家嫁了,别让她一个人带着孩子过下去。 我不放心!” “三婶你别说了,你没事儿,诗婷的事你自己回去操心,你是她娘不能扔下她不管,你得好好活着!”闰月说完,把手从三婶的手里抽出来,开门跑了出去。 再不出去,她怕当着三婶的面眼泪就要下来。 来到门外,闰月抬脸看着天空,硬生生把眼里的泪水憋了回去。 正是初秋,京城的天空明朗高远,身边是来来往往的自行车和穿着时髦的人们。 闰月突然就觉得自己好像又被这个世界抛弃了。 就像当年自己的父母死去之后,她站在自家空落落的院心,感觉别的孩子都那么幸福,有父母陪着,而自己……什么都没有。 现在,好不容易稳定下来,好日子没过几天,比亲娘对自己照顾还多的三婶,又要去了。 不行,绝对不能让三婶有事儿! 闰月抬手抹去眼角潮湿,咬了咬牙。 不就是空间升级吗?不就是要功德值吗? 那自己就多从阎王爷手里抢回几条人命来! 赶紧把空间升级,救三婶。 闰月小跑着进了医院。 医院的急救室应该是病情危重患者最多的地方。 闰月打听着跑了过去。 来到急救室门口,正赶上一张白色的病床被护士从急救室里推出来。 一群等在外面的病人家属呼啦一下围上去,拉着护士问“怎么样?我父亲怎么样?” 随后跟出来的医生摘下了口罩,透了口气说道“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哇”的一声,那一群男女就伏在病床上老人的身上哭了起来。 闰月也跟着凑了过去,离着那床一米左右,就感觉胸口一阵发闷,莫名的心烦起来。 然后脑子里那个声音说道“这人还有救,再耽误几分钟就真的完了。” 闰月顿时兴奋的瞪大了眼睛。 在心里问“用哪种药水抹的果子?” “和跳井那个女人的一样!” 闰月知道了,是深度昏迷的,难怪自己脑子里迷迷糊糊不清醒。 闰月从兜里掏出写着深度昏迷的纸球,把果子抓在手里,朝那病床挤过去。 拉开两位碍事儿的病人家属说道“他还有救。” 一句话石破天惊。 所有人都停止了哭泣,随即反应过来“你是什么人?从哪儿来的?是这个医院的大夫吗?” 闰月被那些人上下打量一番,然后哭声又响了起来。 没有人相信面前这个一身土气,打扮也非常一般的姑娘。 甚至一边的医生也皱了皱眉,“这是什么人?别让他在这胡说八道。” 护士一拥而上,推着闰月就要把她赶出去。 闰月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子焦躁,很急,却又动不了的感觉。 她知道,这是病床上老人此时的感受。 “你们别推,我有办法救他!”闰月大声喊。 “等等!” 一个哭的眼睛红肿的女人走了过来,“姑娘,你到底是干什么的?你说能救我父亲,你有什么好办法?” “您是?”闰月问。 “我是这老人的闺女,您要是有办法,能不能现在就试试。” 女人四十多岁,满脸哀伤,看得出是发自内心的。 而旁边那些雷声大雨点小的家属就不一样了。 他们虽然也爹一声爸一声叫着,却看不出有多悲伤,甚至有两个已经停止了哭泣,朝这边看起了热闹。 不过这所有的家属,无论穿着还是气质,看上去都很不一般。 不等闰月说“好。” 那个医生已经脸色阴沉走了过来“陈女士,我们用了电击等法子,老爷子都没醒过来,你们不要信这个神棍的话,赶紧把老爷子推到太平间去,你们准备后事吧。” 闰月心里又升起一股恐惧,心肝都发颤了。 第二百八十九章 打脸真疼 “行不行的总要试试,如果人还有救就被你们送去太平间,那你们就是谋杀!”闰月冲口而出的几句话,把那个医生和护士们都震住了。 很快,那个医生反应过来,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闰月“你说什么?你说我谋杀? 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我是谁?” “就是,姑娘你别胡说八道了,这可是京城最大最好的医院,胡医生是这里出名的博士,去x国留过学的,治好了好多病人,在世界上都出名呢。”一个年纪大些的护士骄傲的解释道。 闰月不屑嗤笑道“x国怎么了?x国的医术是怎么来的? 那是用我们同胞的身体做实验得来的,你们很骄傲吗?” “你!”那个医生急了,有多少高官显贵见了他都得毕恭毕敬,怎么面前这个女同志就敢瞧不起他?!一时间,他的脸色比身上的白大褂还要白的干净,白的彻底。 “让她治!”他吼道“今天她要是治不活这人,就让她当众给我磕头道歉!” “我要是救活了呢?”闰月仰着脸,看着比她高半头的男医生,一丝不惧。 “你要是救活了……”男医生下了下决心,“你要是能救活他,我就脱下这身白大褂,此生再不当医生!”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倒计时,还有五秒此人就完全失去生机了。”脑子里的机器音提醒道。 闰月赶紧两步跨过去,捏破手里的珊瑚豆,把汁水抹在老爷子的额头上。 她这一番操作,让所有人傻了眼,这姑娘还真是神棍啊! 闰月抹完后,转头对一边的护士说道,“赶紧把心电监护仪给他用上,我就让你们看看人是怎么醒过来的!” 护士们不敢动,看了看那个男医生。 男医生冷着脸点了点头,她们这才再次把老人推进抢救室。 满走廊看热闹的病人和家属,一拥挤进了抢救室。 那门想关都关不上。 人们屏气宁神,明明几十个人,却连一点儿呼吸声都听不到。 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心电监护仪的屏幕。 看得懂的,看不懂的,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心电监护仪刚刚安好,那条绿色代表心跳的直线,就开始有了波动。 后面的数字也跟着有了变化。 曲线升高一次,数字增长几个,渐渐从个位变成了十位。 慢慢的,蓝色数字和黄色数字也有了变化。 护士们惊讶的看向那个男医生,见他半张着嘴,眼睛看着小屏幕,整个人都傻了。 护士们再看向闰月的时候,便一脸的钦佩。 刚刚她们经历了多么艰难的抢救,只有她们自己知道。 可以说能用的法子都用了,从科学角度来说,这老者是真的死了。 谁知这个女同志往他额头上抹了什么东西,他就呼吸心跳,血氧全都开始往好的方向发展了。 要不是亲眼所见,打死她们都不会相信。 这可是在崇尚科学的医院啊,这人就在她们眼皮子底下死而复生了? 这也太颠覆她们对生命的认知了。 那些患者家属,看着小屏幕上的数字和跳动的曲线,一个个表情复杂。 有高兴的,有惋惜的,有无所谓的,只有那个让闰月救治病人的女士。 捂着嘴忍住哭声,挤到闰月面前,直挺挺就往下跪。 闰月赶紧把她扶起来,示意她别出声,往下看。 病床上的老爷子缓缓争开了沉重的眼皮,手指动了动,然后嘴里发出“嗯”的一声。 “爸!” “爷爷!” “岳父!” “公公!” 患者们一拥而上,把病床严严实实围了起来,旁人连双眼睛都挤不进去。 “真的活了?” “活了,我在前边看的真切,那老爷子动了,你看那心电监护仪,脉搏正常了,就是心跳还慢些!” “我的天,医院都宣布不行的人,居然被她救活了?!” “姑娘,求求你救救我家孩子,他得了皮肤病,生不如死啊,求求你救救他吧。”一个妇女扒开人群,直接挤了进来,跪在闰月面前。 看上去家里条件也不是太好,身上的衣服还有一个补丁。 在这一群人中特别显眼。 闰月是是穷过的,一看见穷人心里就受不了,她眼眶一热,拉起那个女人“咱们外边说。” 谁知她们俩刚刚走出抢救室,后面就跟了一大群人出来。 纷纷哀求着“姑娘,你怕是菩萨派下来救人的吧?能给我家人看看不?” “还有俺家的,都倾家荡产了,这病也没个指望,求求你给瞧瞧吧。” “姑娘……” 一群人拉着闰月,苦苦哀求,正在这时,那个男医生从抢救室出来了,脸色越发难看。 见闰月朝他看过去,嘴角还带着笑意。 那个男医生愣了一下,脸色微红,然后快速的解开扣子,脱下自己的白大褂扔到地上“是我学艺不精,这医生我不干了!” “哎!其实你没必要……”闰月喊了一声,想说他看的也没错。 要是把那个老人送到太平间去,这段路超过五分钟,到地方他都是死人一个。 没有了心跳,呼吸,脉搏,可不就是死人吗! 而自己,不过是赶巧,趁着科学上说的,大脑还没死亡这段时间,把他救了回来。 很快,那个医生倔犟的背影便走远了。 而闰月被那些患者扯着,一个病房一个病房的瞧病去了。 半天儿下来,病人倒是治好了几个,可是马上要死的,能快点增加功德值的,却没几个。 晚上回到旅店,闰月拿着买来的饭食送到三婶房间的时候,已经筋疲力尽。 用感应去和别人的感觉沟通,是件很累人的事儿呢。 让闰月更加没想到的是,这家医院里的患者之间传开了一件事儿。 医院来了个姑娘,年纪不大,治病不要钱,手到病除。 让她治病也没有痛苦,不打针不吃药,只给你一颗红色的果子,或者让你吃,或者让你涂抹,就能给人治好。 连要死的人都能起死回生,那个老爷子就是很好的例子。 一时间患者家属们都开始打听,那个姑娘去哪儿了,还来不来? 就连男博士医生辞职,都被患者们忽略了。 第二百九十章 别让神仙跑了 患者们忽略男博士生辞职的事情,医院可没有忽视。 他们特地开了个会议,研究男博士辞职之后,再去哪里找这么好的医生来。 甚至把事发那天,在场的所有护士都叫到会议室,让她们详细说了那天的情况。 最后决定,反正医生辞职也找不回来了,据说是又要出国自费进修。 那干脆还不如把那个能治病,还会起死回生的姑娘叫来,问问她愿不愿意在医院干。 要是可以的话,就让她顶替男医生的位置,继续给医院创收好了。 那边,被救的老人早就醒了过来,已经半个月没进食的他,甚至喝了一碗粥,吃了一个花卷。 还要吃一碗面,被医院的医生给拦住了,说他病的久了,胃肠功能变弱,不能一下子吃那么多东西。 老人家靠着床头,坐在病床上。 催促女儿去给他寻救命恩人,那个小姑娘。 他女儿为难道“爸,我已经叫人去找了,当天事发突然,我们看您醒过来,光顾着高兴,根本就没看到她到底去了哪里。 等找到了,就把她带过来,让您亲自当面感谢还不行吗?” 老爷子叹了口气“可怜我一世精明,老了老了,差点被自己的儿孙送进太平间,要了老命。 还是一个陌生人救了我。 特别是家里那些兔崽子们,等我回去,一定要好好清理清理门户。 咱们做这药材生意的,最看重的就是人品,他们只顾着争家产,不顾我的死活。 这样的人,把药材公司交给他们我也不放心。 拿自己亲爹的命都不当一回事,别人的命就更甭提了。 药这东西,用好了能救人,用不好就是杀人不见血的刀。 我不能让他们去害人。” “爸,您可别这么说,医院的医生不是也说了,您当时情况危急,他们真的尽力了,救不活……” “一群庸医,亏我还给他们医院提供药物!”老爷子一巴掌拍在床沿上,“嘭”的一声,把他女儿吓了一跳。 “你别劝,别看我当时迷迷糊糊说不出话也动不了,当时医生宣布的时候,你哥和你嫂松了口气,很开心的样子我可是看到了!” “爸,我哥天生笑面,不笑也像笑……” “胡说!我醒过来的时候,他怎么不是笑面?” “他……”女人语噎,不知该怎么替他哥解释了。 “还有,看你在这,他迫不及待就走了,也没在这陪我,这是孝子该做的?!” 女人从床头柜上拿了一个橘子,剥开一瓣瓣捏软了,撕开个小口,递到她父亲嘴边“别吃皮,把橘汁吸了,补充点维生素。” 正劝着老爷子想开点,身体要紧,就听见门外走廊里传过一阵焦急的叫声“大夫,大夫在哪儿?救命啊,孩子出了车祸!” 就有人回答“还没到上班时间,值班的医生去吃饭了,实在不行让护士先看看。” “不行啊,他流了这么多血,眼看不行了,大夫在哪儿,快救命啊!” “急诊,快送去急诊!”又有人出主意。 伺候着老爷子的陈女士,也站起来出去看。 闰月就是这个时候走进医院的。 空间不升级就配置不出救三婶的药水,她心急啊! 一眼看见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两只手托着一个七八岁小男孩。 男孩身上,腿上都是血,正有血不断地从男人的手臂上滴滴答答往下流。 救命要紧,闰月赶紧跑过去,刚刚靠近,就感觉全身疼痛难忍,特别是右腿腿骨,像是被抽走了,空虚无力,偏又疼痛难忍。 闰月朝那个孩子的右腿看过去,脑子里的机器音说话了“右腿粉碎性骨折,伤到腿部动脉,身体里的血要流净了。 再不止血,小命难保。” 闰月连想都没想就跑上去“让开,都让开让我看看。” 紧跟着从兜里掏出一枚治疗严重外伤的果子,就塞到男孩的嘴里“吃了,快吃了。” 男孩听话的动了动干裂的嘴唇,把果子咽下去看了抱着他的男人一眼“爸爸,我能死吗?”然后就晕了过去。 “不能,你不能!”闰月抢着答道。 男人一看儿子晕过去了,还以为是被闰月的红果子给毒死了。 再看闰月身上又没穿白大褂,顿时发疯似的喊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他怎么了?!!” “你这人怎么不知好歹?这姑娘不是大夫,治病比大夫还神! 我家孩子就是她治好的。” “对啊,全医院都找这个姑娘,还找不着呢,你家是积了什么德,能让她遇到,还出手相救!” “哎,你们快看,快看,孩子的血止住了,止住了!” 人们呼啦一下围上来,刚才孩子腿上的伤口,还放线淌的血,这会真的停了。 不仅停了,那伤口好像也开始干瘪,有点要愈合的趋势。 小男孩脸上虽然仍旧苍白,却比刚才程度轻了,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 闰月又拿出一粒红色果子捏开,抹到孩子的额头上。 一阵清凉的刺激,小男孩缓缓睁开了眼睛,“爸爸,我还活着吗?” “活着,活着!是这个姐姐救了你,也救了咱们一家。 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和你妈都不用活了,你妈她还不知道……”男人把孩子的额头贴在自己的脸颊上,对着闰月就跪了下去,“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了,恩人……”男人开始泣不成声。 “赶紧起来,让孩子动动腿,看看能行不?”他刚才是粉碎性骨折,就算医院不给截肢,好了也得是个拐子。 这种病闰月没治过,心里没底。 听了闰月的话,男孩轻轻的抬了两下脚“谢谢姐姐,不疼了。” “儿子,你真不疼了?那么重一辆货车从腿上压过去……” “真不疼了。”男孩又踢了两下脚,让父亲看。 “神了,真是神了!” “今天咱们可看住了,不能让这个姑娘在跑没影了,这才是大夫,出手就痊愈!” “这哪是大夫,这分明是神仙啊,神仙啊,求求你,快给我家病人看看吧。” 闰月不理周围人的议论,把给孩子抹额头剩下的红果子递给他的父亲“别浪费,你吃了吧,吃了你的肩周炎和风湿病就好了。” 第二百九十一章 驱赶 孩子的父亲已经激动的不会说话,他的手哆嗦着,接过闰月递过来的药,迫不及待的捂到嘴里。 没嚼,直接咽了下去。 然后整个人就直愣愣的看着闰月。 一股暖流直冲他的膝盖和胳膊,“好了,不疼了,我不疼了! 神仙啊,我遇到神仙了! 我这病都十多年了,腿都变形了,四处看也治不好,我都没说,神仙就知道,还给我治好了!”男子放下手里的孩子,站起来抡胳膊踢腿,然后又“噗通”跪到地上,使劲给闰月磕头。 要是有个人也能这么轻易就把三婶的病治好就好了。 闰月叹了口气,可惜自己的刀削不了自己的把啊。 围观的人更加疯狂了,一拥而上把闰月围在中间,你拉我扯,生怕闰月跑了,不能帮助他们解除痛苦。 闰月知道他们的心情,只柔声安慰着“别急大伙都别急,我又不会分身术,总得一个一个来。” 陈老爷子的女儿也想挤进去,拉着闰月表示一番感谢,带她去见自己的父亲。 可是那些患者的家属都挤红眼了,好几次都把她从人群里挤出来。 弄得衣服扣子都丢了好几颗。 有的人鞋都挤丢了。 医院的走廊里乱成一团。 正在这时,人群外传来几声吆喝声“别吵了,这里是医院,保持安静。” 人们回过头去,就看见医院的保安和几个医生朝这边走了过来。 他们拨开人群,走到闰月面前,不客气的问“你就是那个会治病的?” 闰月点了点头。 “跟我们走一趟吧,我们院长要见你。” “你们院长,见我干什么?” “去了就知道了。” 那几个人脸色都有些难看,领头的做出个“请”的手势。 闰月也不反抗,自己光明正大救人,怕什么! 跟在那几个人身后到了院长办公室,让闰月深感意外的是,院长倒对她很客气。 六十多岁头发花白的老头见到闰月咧嘴一笑,很是慈祥“你就是那个会治病的姑娘? 和我们的博士生打赌,把他气跑的那个?” “不好意思,院长我其实……”闰月想解释一下,当时自己就是想争取个救人的机会,没想到那个博士生那么倔,还真就辞职了。 “没关系,你坐吧,我没有怪你的意思。”老院长又咧嘴笑了。 闰月心虚的坐到院长对面的椅子上,却不敢坐实了。 自己把人家那么好的大夫都给气走了,这心里多少有些愧疚。 这两天她都听说了,走的那个胡医生医术确实挺高明的,只是性子有些孤傲。 也可能是人年轻,就有这么好的医术,心里比较狂傲。 受不了自己这个土丫头给他的打击。 老院长问了闰月姓名,这才和蔼开口道“程闰月同志,我虽然不知道你是哪家医学院毕业的,但是我仍旧想问问你,想不想来我们医院工作啊? 你这么好的医术,要是我们给你一个平台,肯定能大有作为啊。” 闰月不好意思掩嘴笑了“院长,我不是什么医学院毕业的,就是个种地的农村丫头。 治好那几个人,也是巧合了。” 她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和院长解释,说自己死而复生,脑子里多了个有神通的空间? 她害怕被人当成怪物,也怕被院长逮去做什么脑ct。 院长听了闰月的话,自然是不信的,他把鼻梁上的眼镜往上推了推“你要是同意来的话,工资都好说。” “院长,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是农村种地的,扣大棚种菜,养养花,编编竹篓,我没上过什么大学,更别提什么医学院……”怕院长不信,闰月还特地把兜里的介绍信和户口簿拿了出来。 那院长看了闰月的证件,刚才还和蔼可亲的样子,立马变了颜色。 “简直胡闹!没上过医学院就敢在我们这里给人治病,这要是出了问题算谁的? 那些患者来我们医院,就是找我们这里的医生看病的,你显摆什么?你以为那患者的钱是那么好赚的?” “院长,我没收钱,我只是等着从医院买进口的药,这才顺便给人瞧了病,我也不是和医院抢生意的意思……” “好了好了,赶紧离开这! 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在医院胡作非为,我们可就要报警了。 到时候把你当成封建迷信抓起来,别说我没提醒你! 还有,你要是再敢在这里行医治病,你要买的那什么药,我们也不卖给你了。” 老院长气愤的把闰月的户口簿和介绍信扔到闰月面前。 闰月默默把自己的东西收好,暗自腹诽“什么人呢!翻脸比翻书还快。” 闰月从院长的办公室出来,心里懊恼,不能治病救人,功德值就赚不到,这可怎么办! 正走着,就听见身后有人叫自己“姑娘,恩人,程闰月同志!” 在这陌生的地方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闰月惊讶回头,就看见那个陈老爷子的女儿,四十多岁的大姐小跑着跟了过来“妹子,总算是等到你了,咋样?那个笑面虎没难为你吧?” 闰月眨巴着眼睛,朝院长办公室的方向看了看,然后点下头又摇摇头。 “嗨,别管他,姐跟你说,那是个笑面虎,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我爸没少给他送钱。 对了,我爸醒过来了,他要见见你,说是当面感谢你,你跟姐过去一趟吧?” “大姐,算了吧,老爷子的病养着就行了,我就不过去了。”闰月还以为她是想让自己再给陈老爷子检查一下。 “妹子,你今天一定得跟我过去,我爸这人不愿意欠人人情,你救了他一条命,他念念不忘,连睡觉说梦话都叫恩人,你就当满足一个老人的心愿,跟我去一趟好不好?” 陈女士连拖带拽,连哄带劝,终于把闰月带进了陈老爷子的病房。 一进病房,陈女士就关了门,还划上了,把那些想要跟进来找闰月瞧病的患者和家属,都关在了门外。 “小同志,终于找到你了,快坐坐坐!”陈老爷子从病床上挣扎着坐起来,满面红光,哪里还像差点进了太平间的人! 第二百九十二章 借钱 “老爷子,现在感觉怎么样?”闰月也就是随口一问,在靠近老爷子病床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他没事了。 果然“大事儿是没有了,剩下的那点儿不舒服,是人老了,各种器官退化,难免的。”陈老爷子还算有自知之明。 “大丫,赶紧的,给小同志拿个凳子,我那边还有橙汁,给恩人开一瓶。” 被称作大丫的陈老爷子大女儿,假装生气,嗔怪道“爸,你当着闰月妹子的面,怎么又喊我小名儿!” 嘴上说着,却麻利的把一个凳子放到闰月身边“妹子你坐,坐下说。” 陈老爷子被闺女责怪,抬手摸了摸秃顶的脑袋,“这不是在家习惯了嘛!” 闰月看着这爷俩互动,羡慕的神情毫不掩饰的流露出来,这要是自己的父亲活着,应该也会和这个老人家一样慈爱吧。 “闰月是吧?”老爷子笑眯眯看向闰月问。 “嗯,姓程,程闰月。”闰月自报家门。 “家是咱京城的吗?” “不是,是将城市,卧虎镇,青牛村的。” “噢?”陈老爷子一下坐直了身子,眼睛亮亮的看着闰月“那可是个好地方啊,物产丰富,当年我下乡就是在将城市那个地方,不过卧虎镇倒是听说过没去过。” “是吗?那可太巧了,老伯以后有时间一定要过去看看,现在农村发展的可快呢……”闰月一听陈老爷子在农村待过,顿时没有了那种紧张感。 病房里的谈话进行了一个多小时。 很快闰月便知道,陈老爷子是某个大型医药公司的老总。 手里的生意做到全国各地。 陈老爷子也知道了闰月建了几百亩地的大棚,还承包了一座山,种植竹子,搞副业。 还给药厂提供原料,自己也有个制药厂。 也算是个农民企业家。 陈老爷子和闰月越唠越兴奋,恨不得现在就下床跟闰月去青牛村看看她的产业。 “唉,可惜呀!”他叹了口气道“我手里这么大的家业,却没有个有能力的继承人,这让我以后就是死了也闭不上眼。” “爸,你别一天死了活了的,你才刚刚好,说这些多不吉利!”陈女士在一旁提醒道。 “玉梅,生老病死都是免不了的,可惜你那个哥哥,就知道吃喝玩乐,我要是把这手底下的事交到他手上,用不里面就全都得败净了。 你又不愿意接手,搞得我现在想死了闭眼歇歇都不行。” “……” 听陈老爷子说起家事,闰月不便插嘴。 不过根据老爷子现在的身体状况,她还是建议道“陈老伯,我认识一个药厂的厂长,就是将城市的华佗药厂。 那个厂长是个退伍老兵,在部队的时候受了伤,后来自己建药厂生产一种药,叫人参保元液,那种药对于老年人非常有好处,您可以让人过去看看,买一些试试。” “那闰月同志,你自己的药厂生产什么药?”陈老爷子还是对闰月的药厂比较感兴趣。 “是用黄瓜籽提炼出来的一种物质,治疗老年性骨质疏松,接骨壮骨,腿脚抽筋,风湿病,颈椎病,以及肝胃脾肾各器官的恢复治疗和保健功能……” 说起自己药厂的产品,闰月是滔滔不绝。 直到她自己感觉口干舌燥这才作罢。 这期间,陈老爷子一直笑眯眯看着她,听着她讲。 等闰月讲完了,他才又问道“那你这次到京城来,是想推销自己的药吗?” 闰月喝了一口陈女士递过来的橙汁,擦了擦嘴这才说道“我是陪我婶子看病来的。” “看病?你自己有么有本事,家里人的病还治不了吗?”陈老爷子问。 闰月愣了一下,随即连眼神都黯淡了,面露愁容道“说的是呢,我父母死的早,这个婶子待我就像是我的亲娘。 我是豁出命去也想把她的病治好,可惜我还没那个本事。” “那,你婶子得的是什么病方便说吗?” “脑瘤,医生说再发展下去就是脑癌,现在只能吃这家医院的进口药控制着,还不知能拖多久!” “啊!”陈老爷子和陈女士同时惊呼一声。 看着闰月不解的眼神,陈女士才解释道“我母亲就是这病没的,已经十多年了,那时候咱国内连控制的药都没有。 要是赶在这个时候,我们就算倾家荡产也要给她治。” “嗯。”闰月点了点头。 屋里是一阵沉默,几个人各自想着心事。 过了一会儿,是陈老爷子先打破了沉默“那,这药很贵吧?你们就一直住在这里?” 闰月摇了摇头“不会,这一两天医院的药就到了,我打算买了药就回去。” “你们离得这么远,要带不少药回去吧?”陈老爷子其实想问买这么多药要花不少钱吧? 可是和闰月不是太熟,提钱怕引起她的反感。 “钱我还是带了些的,打算拿半年的药回去。 就像您说的,离得远,没时间总跑来跑去。” 半年的药,每周两粒,那就是四十八个月,每粒两千三百块钱,那就是十一万多块。 就算刚才陈老爷子父女俩,对闰月的话还有些怀疑,这会儿也信了。 这时候万元户在城市都少见,她一个农村人一下子能拿出十一万,那可不简单。 又说了一会话,陈老爷子让陈女士把家里的电话号码给闰月,让她有事给他们挂电话。 说他们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闰月接了电话号码,放到兜里“我明天也不来了,院长说了,我再来他就报警,不让我在这医院抢了他们的生意。” 闰月苦笑。 这年头,做好事学雷锋宣传的沸沸扬扬。 自己做好事反倒要被人报警了。 “这老东西,就认钱,眼珠子朝钱看!”陈老爷子亲自下地,把闰月送出了病房。 出了病房闰月就一溜小跑,生怕被那些病人和家属扯住,坏了医院的规距。 又等了两天,医院那边的药终于进来了。 闰月先买好了回家的车票,去医院取药时,却被告知每粒涨了四百块钱。 四十八粒,那就是将近两万啊。 手里的钱不够了,在这里又举目无亲,求借无门。 而且那药的定金也交了,闰月这回可犯了难。 第二百九十三章 一分钱憋倒英雄汉 本以为拿了药就走,闰月来医院取药是带着三叔三婶一起来的。 交钱的时候,他们也跟在身边。 当闰月得知每粒药涨了四百块钱时,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要炸开。 自己存折里的钱已经一分不剩,全都取了出来。 三叔带来的钱这段时间又是住店,又是车脚路费,再加上医院的检查费,挂号费,已经花的差不多了。 现在别说差两万,就是差两千都没处去弄。 “同志,我的钱不够了,能拿多少就拿多少可以吗?”闰月把脸趴到收款台的窗口上,看着里面面无表情的工作人员。 “你当时是定了半年的药,每粒药交了三百块钱的押金,不能全部买走的话,剩下那部分药的押金是不能退的!” 押金不能退,那凭空又是两千多块钱的损失。 “可那时候药没涨价,我的钱是够的,谁知道你们就涨价了呢?”闰月刚分辨一句,那人就朝闰月身后排队的人喊道“下一个!” “哎哎别,咱们商量商量,我晚几天再拿剩下的行吗? 我让家里把钱汇过来再拿可不可以?”闰月把胳膊撑开,挡住收费窗口,生怕后面的人挤上来,她就买不成了。 为了排队交钱拿药,她和三叔三婶大早上就过来了,连早饭都没吃。 这会儿肚子还咕噜噜叫呢,就这,才排到了第四号。 在家里的时候觉得没那么多有病的人,可这到了医院才知道,怎么那么多不幸的人! 闰月刚说完,里面的人翻了个白眼“你以为医院是你家开的?你说要就要,你说不要就不要,你说给你留几天就留几天?” “要不我把户口薄和介绍信放这抵押成不成? 你们把药给我留着,我一准要!”闰月低声下气的哀求着,都要急哭了。 “能买就买,买不起别堵着窗口为难别人。” “就是,你要商量回家商量好再来,别耽误我们买药啊。” 身后排队交费的人一个个斜伸着脖子往前瞅,见是一个穿着土气的农村姑娘误了他们的事儿,纷纷指责起来。 “那,那我一会儿再来交钱。”闰月抱着装满了钱的布袋,让到一边。 十一万啊,居然买不来自己想要的药! 闰月刚刚站到一边儿,就听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说道“天哪!我是不是看错了? 这不是卧虎镇青牛村那个扣塑料大棚的大美女,程闰月吗? 这是谁病了?买药钱不够啊? 不够来这么大的医院干什么? 这是你一个农村人能来的地方?” 闰月朝说话的人看过去,居然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薇薇!”闰月脱口而出,心里突然感觉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 要是她能借给自己两万块钱,眼前的难关就能度过去了,薇薇是知道自己能还得起她的。 “你也来看病?”闰月忽略薇薇那找茬的语气,好脾气的问道。 “我呀!”薇薇一手扶腰,一手在自己略微凸起的肚皮上画着圈抚摸“我来做产检。” “怀,怀孕了,恭喜你啊!”闰月陪笑道。 “是啊,谁让我命好呢,找了个在大医药公司上班的丈夫,今天他也陪我过来做产检。”薇薇骄傲的朝站在一边的一个男青年抬了抬下巴。 男青年便过来扶住薇薇,皱了眉上下打量闰月“薇薇,你什么时候认识乡下人? 这一身土气!” “呵哈哈哈哈,你也看出她一身土气了? 可是啊,有些人不长眼,就喜欢这土了吧唧的人呢。” “你是说那位吧?他现在怕是也满身土气了呢。” …… 闰月看着面前的两个人,气愤的抿了嘴唇握了握拳头。 这要是在青牛村,她绝对会打的他们满地找牙。 可是现在不行,这里是医院,三叔三婶还坐在一边等着自己。 “薇薇,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我现在有个事求你……”闰月尽量放低姿态,为了三婶的病,她什么委屈都能受,今天的药一定得拿到手。 家里一大堆事儿呢,他们在这耽误不起。 “哟,有事求我?你程闰月不是挺能耐的吗? 也有求人的一天? 你把秦关哥哥抢走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这一天呢? 这人啊,做事的时候就要想好,打脸的时候它疼不疼!” 闰月咬着牙闭了眼,疼,实在是疼! 她心里都已经滴血了。 这病要是长在自己身上,她宁可不治了,也不会试图寻求这个小人的帮助。 可现在,不行! “薇薇……”闰月看着薇薇那嚣张跋扈的样子,就连她烫的披肩卷发,都好像在嘲笑自己此时的窘迫。 闰月实在张不开口。 “叫什么叫?有话就说,是想因为抢了秦关哥哥给我陪不是吗? 那就赔,我接着!”薇薇两只胳膊抱在胸前,一副高高在上,不愿意正眼看闰月的样子。 周围排队的人这会儿也不挤了,纷纷转过头来看热闹。 不怪他们凑热闹,实在是薇薇口口声声“抢了秦关哥哥”那话太诱人。 “你们听清没?这个女人抢了人家的相好。” “你怎么知道是她的相好?” “这还看不出来,你们没见那个孕妇说话都酸溜溜的?” “那肯定是为了钱,不过这农村丫头长的还真挺好看的。” “凭着一个脸蛋乱搞男女关系,长的好看有什么用!” “呸,臭x子,破鞋!”已经有人开始朝闰月吐口水。 一句句扎心的话飞进闰月灵敏的耳朵里。 她实在说不出道歉的话。 她没有错,凭什么道歉! 人群中站着一个人,陈玉梅一大早就被父亲撵来,她知道闰月今天给她婶子取药。 陈老爷子要在家里招待自己的救命恩人,特地让闺女来请。 她到的时候没看见闰月,等了一会儿就去了厕所。 等她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一男一女正在和闰月说话。 见他们俩表情不善,她就站在人群后头听了一会儿。 这会儿见闰月骑虎难下,她便扒开人群挤了过来“闰月,你们在干什么?” 薇薇身边的男人,看见陈玉梅一愣,这人怎么这么熟悉! 第二百九十四章 你被开除了 薇薇一看闰月在这里还有熟人,两眼一翻“切”了一声“行啊程闰月,还有帮手! 那正好让你的朋友看看,你到底是什么人! 赶紧赔礼吧,我还得去做产检呢。” “你!薇薇,你别欺人太甚! 你做那些事有多缺德你自己知道,秦关要不是看清你的真面目,也不会连京城科研所的工作都不要了,去了将城。” “你胡说八道,程闰月你个臭婆娘,还不是有你在那边勾引着,秦关哥哥才辞职走了,你再胡说八道我撕烂你的嘴!” 薇薇恼羞成怒,也不管自己是个孕妇,伸手就要打闰月。 站在她身边的男人拉了她一把“薇薇,你怀着孕呢,孩子要紧,把她交给我,我替你出气!” 男人往上捋了捋袖子,手指差点指到闰月的鼻尖上“你!给她道歉!” 闰月腾出一只手,把面前的手指打落“你们做梦!” “哎哟,还挺横,今天我是不是得让你知道知道这是谁的地盘? 这么硬的嘴不打软了,你是不知道何老虎的名头啊!” “慢着!”男人刚说完,站在闰月身边的陈玉梅说话了“你是不是正大药业公司的业务部经理何崂福,外号何老虎的那个。” “算你长眼睛,既然知道老子,还不让你的朋友给我媳妇道歉!”何崂福得意洋洋的扫视一圈,还把自己的大背头朝后捋了捋。 “是就好。”陈玉梅微微一笑“你被开除了!” “开除了,什么开除了?你是谁?说开除我就开除了,你有什么权利?” “我有什么权利你很快就知道,我们正大药业公司培养的是有能力的员工,不是地痞流氓。 闰月咱们走!”陈玉梅拉着闰月就要走。 何崂福脑子里灵光一闪,他好像想起来了,自己是在公司里见过这个女人一面。 当时公司开会,她好像是跟在总经理身后进的会场。 进去后就坐在总经理后面,根本就没上会议桌。 当时自己还以为是总经理新招的秘书或者助理。 可是后来总经理病了,就再也没见到过她。 难道,难道她和总经理有什么关系? 这么一想,何崂福朝自己头上砸了一拳,“哎,哎你等等,你到底是谁,把话说清楚!” 陈玉梅理也不理他,拉着闰月出了医院。 “崂福。”薇薇朝何崂福喊了一句。 “叫什么叫,你害死我了!”何崂福理都不理薇薇,直接回了公司。 薇薇气愤的跺了跺脚,自己拿着缴费单子,去做产检去了。 陈玉梅把闰月带到一个人少的角落,问起取药的事情。 闰月无奈摇头道“还差两万块钱,谁知道这药就涨价了呢,实在不行我就得能拿多少算多少,浪费的定金也没办法了。” 陈玉梅略一思索,拉开挎包看了眼,说道“闰月,你站在这里别动,我出去一会儿就回来。”说完,陈玉梅走了出去。 不大会儿功夫,她又返了回来,手上拿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牛皮纸袋“闰月,走我们去交钱取药。” “陈姐……”闰月想说些感谢的话,可是话到嘴边又觉得太轻了。 两万块钱不是个小数目,说拿就拿出来了,这得是什么样的信任。 “陈姐,我回去后就把钱给你汇过来。”闰月把到嘴边的谢谢,改成了承诺。 陈玉梅亲热的拉着闰月的手臂“别说这些了,我父亲一条命怎么也值两万块钱。” 闰月心里一阵感动,自己救人是为了积累功德值,没想到关键时刻还帮了自己一把。 “刚才那个姓何的是怎么回事?”闰月想起来薇薇身边的男人,就问陈玉梅。 “是我爸公司下面的一个业务经理,工作干的不怎么样,却整得像个地痞流氓似的,到处耀武扬威,这回他装到头了。 我爸早就看他不顺眼,只是一直身体不大好,没收拾他。 这回他算是撞到了枪口上,回去我就跟我爸说把他开除了。 这样的人留着也影响我们正大药业公司的形象,说起来闰月你又帮了我一个忙呢。” 两个人去缴费窗口,交钱,闰月把一大兜子钱全都倒在柜台上的时候,那些看见了刚刚那一幕的人,都惊呆了。 这姑娘哪里是土气,哪里是没钱,就这一堆钱,把他们卖了也拿不出来啊。 窗口里的工作人员看见钱也乐了,破例把闰月和陈玉梅让到窗口后头,还叫来几个医院的护士,帮他们数钱。 很快,闰月拿了药,和陈玉梅一起找到三叔三婶。 陈玉梅盛情邀请闰月和三叔三婶去家里吃饭。 闰月婉拒道“陈姐,饭就不吃了,我们已经买好了返程的车票,家里还有一大摊事等着呢,等有机会我们再来,一定到家里看看。 对了你把家里的地址给我,等我回去后给你寄些东西来。” “东西就不用寄了,这里什么也不缺。”嘴上这么说,陈玉梅仍旧拿出纸笔,给闰月写了个地址“闰月妹子,以后来京城,别那么急着回去,一定要到家里看看,我父亲这人是很好客的。” “好,一定!” 陈玉梅亲自找了车,又给闰月几人买了坐车上吃的东西,这才亲自把他们送到火车站。 打发走陈玉梅,三婶问起闰月药钱的事儿,闰月起初不说。 架不住三婶三叔一再追问,闰月只好如实道“花了十二万多点儿。” “啥?十二……万?!”三婶伸出的两根手指,不住地颤抖。 见闰月点了点头,她手变成拳,使劲朝自己头了捶了几下“作孽哟!我这是得的什么病!这不是烧钱吗? 还不如让我死了,这钱可是你辛辛苦苦赚来的!” 闰月赶紧拉住三婶的手“三婶,你别这样。 不管花多少钱,只要病好了就行,我现在没有父母,要是婶子再有什么事,那我可怎么办? 还有诗婷和安安,还指着你帮忙照顾呢。” 三叔也劝道“反正药也买了,只要这病能治,哪怕卖房卖地也得治,钱的事你不用管,家里不是还有大棚,闰月也没少给咱,去了盖房子的,手里也还有一两万……” 好不容易劝住三婶,火车也到了时间,几个人收拾东西,坐上了回家的列车。 第二百九十五章 无赖 几个人从卧虎镇的小火车站下车时。 一脚踏上家乡的土地,三婶整个人都精神起来,她禁不住感慨“还是家好啊,就算死也得死到这里,你看看这山这水,这空气,比京城那边都香甜。” “你个老太婆,胡说八道哩,这边这么好那些年轻人还往出跑? 城里出个门,花个钱可是方便着呢。”三叔嘴上这么说,脸上却是眉开眼笑。 “花钱方便,那是有钱人呆的地方,一粒药三千来块,要是穷人不就等死?”三婶对这昂贵的药仍旧不能释怀。 闰月含笑听着这老两口斗嘴,嘴上不说,心里却有种燕子归巢般的感觉。 走的急,家里的花花草草不知道旱没旱死? 蓝月放月假,回家该拿钱了,自己不在不知道她是怎么解决的? 八月和小狼没人管,不知道闯没闯祸? 山上的人参不知道生长的怎么样了。 山前的青竹山后的花,全都成了闰月的牵挂。 还有山上那一群鸡,孬小不知道伺弄的怎么样? 依着三婶的意思,她现在感觉很好,想要走回家去,省下几块钱的车费。 “三婶,马上就到家了,咱不差这几块钱。”既然都到家门口了,就想一脚踏进家门,哪有再耽搁的道理。 好在火车站前拉客的三轮车多了起来。 不等闰月去问,就有几个人上来拉拉扯扯“坐我的,我的有海绵垫子舒服,几位去哪儿?我直接帮你们送到家门口。” 那热情的态度,让人觉得拒绝都有些残忍。 还有一个人直接接过三叔手上的提包,就往他的车上放,急得三叔“哎哟哎哟,这怎么还带抢的。” 闰月见三叔跟那人过去了,索性就让那个三轮车送他们回去。 坐在三轮车里,山间的风撕扯着几个人的衣服头发,空气中满是花草树木的熟悉味道。 三婶子话也多了起来“走得急,也没给安安买点东西。” “买啥?家里啥都不缺,她那么小又不能吃啥,穿的都一大箱子了,眼见着变小,还有没上身的呢。”三叔掏出一支烟,夹在手指上,偶尔放鼻子下闻闻。 三轮车带风,他不敢点,只能闻闻味道解馋。 “你个糟老头子,年轻时就不像闰月爹,出门回来知道给孩子带东西,哪怕几块糖呢,也不白让孩子惦记一回。 老了还是那德行,怎么就学不会?” “学啥?我不是给你买过一回花发卡,还让你骂了一顿?” 三婶脸上呈现一抹绯红,推了三叔一把“死老头子还记着这事儿,那时候还不是因为家穷!” 三轮车里的笑声,撒了一路,被风带出好远…… 一路颠簸,到了闰月大棚的时候,侯三儿正带着那些干活的人,坐在大棚旁的树林里。 看上去像是商量着什么事。 三轮车停在他们附近。 等他们看清闰月和三叔三婶时,纷纷围了上来。 亲热的打听着三婶的病情。 看三叔三婶和那些人寒暄,侯三儿悄悄对闰月说道“闰月,你们可回来了,再不回来可就糟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三哥?”闰月朝大棚那边看了看,忐忑的问道。 “你说这大棚里的柿子黄瓜,和桃子,就像认人似的,你们一走就不爱结了。 刘香香来摘了三次,再来那些柿子不是不爱熟就是不爱长。 今天上午她才拉走几百斤,根本就不够卖的。 我们正商量着怎么办呢,你留下那几个喷壶,我都用水涮了好几遍,那水全打上了也不好使……” 闰月听着侯三儿的话,就知道是自己把药水给留少了。 当初带三婶走的时候,也没想到当天回不来,一去就去了这么久“三哥,不用担心,你把那些喷壶都给我拿来就好了。” 侯三儿一溜小跑,把那七八个小喷壶给闰月取来。 见三轮车打着了火,侯三儿神秘兮兮的扯着闰月“还有一个事儿……” “什么事儿?” 侯三儿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李强那个王八蛋,天天去纠缠诗婷,不知怎么骗诗婷跟他办了结婚证,你快回去看看吧。” “啊?”闰月大吃一惊,诗婷也太糊涂了吧,自己不止一次告诉她,李强绝非善良之辈。 她怎么还跟人家办了结婚证? 再急,也不能饥不择食吧。 真是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闰月咬了咬牙,朝前边招呼一声“师傅走吧。” 三轮车直接开进青牛村,路过村口大榕树都没停一下。 等那些妇女看清车里坐的人时,三轮车已经开出去一百多米。 闰月没有回家,直接去了三叔家。 侯三儿说的事太让她震惊了,她想找诗婷问问是怎么回事儿。 三叔家的大门没关严,咧着一条缝。 几个人打发走三轮车,大包小包走进三叔家院子的时候。 李强正好在。 他扯着诗婷的胳膊不知道说着什么。 诗婷怀里抱着安安,挣了几下,想要甩开李强的手。 可是李强就像块赖皮缠,诗婷躲一下他就贴上去。 死皮赖脸。 闰月每次看见的李强,都是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从来没见过他这副模样。 不等闰月说话,三叔先吆喝了一声“李强,你干啥呢吗?!” 诗婷听见这声吼,仿佛是见了救星,挣脱李强抱着孩子跑了过来“爹娘,你们总算是回来了,娘的病怎么样了? 闰月,你都累瘦了。” 闰月分明看见诗婷眼里有莹莹的泪花。 有担忧,有感激,还有恐惧。 这恐惧从何而来? 闰月朝李强那边看了看。 李强犹豫了一下,朝几个人走了过来。 他先笑着朝闰月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和诗婷说话的三叔三婶鞠了个躬“爹娘,你们总算是回来了,我天天惦记着你们呢。” 闰月瞬间瞪大了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或者李强叫错了。 三叔捏着安安的手一顿,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就那么愣住了。 三婶原本脑子就不好使,这会儿更反应不过来了,她眨巴着眼睛看向诗婷问“他,他叫我啥?” 李强听三婶问,又补充了一句“爹,娘,咱进屋,进屋再说。” 而诗婷这时候,脸都白了。 第二百九十六章 有证就是我的人 等三叔听清李强的称呼时,不解的看了眼诗婷。 见诗婷低了头,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三叔的脸“呱哒”就撂了下来“村长,这爹娘可不是随便叫的,俺们老两口就诗婷一个闺女,也没打算收养义子,你还是把这称呼改改吧。” 三叔说完,也不理李强,搀了三婶就要进屋。 “哎,别的,爹,你不认义子没事啊,你总不能不认姑爷吧? 我和诗婷可是领了结婚证的,领证了她就是我的人,您不承认也没办法,法律承认。” 果然和侯三儿说的一样,他们领证了! 闰月和三叔三婶受惊不小。 三婶一手扶着额头,脑子里像是闯进了一群马蜂,好几天都没眩晕的她,又开始站立不稳了。 闰月一把扶住三婶。 三叔眼珠子瞪得铜铃样大,指指诗婷,又指指李强,说话都磕巴了“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诗婷这段时间以来的委屈,全部涌上心头“你们不在家,是他威胁我,骗我……” 诗婷边哭边说,一看就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三叔根本就没听诗婷说的是啥,他只有一个念头,闺女受了委屈,这事儿她根本就不同意。 “爹……”李强嘻皮笑脸还想说几句好话。 不料三叔一脚朝他身上踹过去,李强身子一扭,三叔踹空,差点摔倒。 闰月一手扶着三婶,一手拉了三叔一把,才没让他倒在地上。 “这老爷子,你激动个啥? 反正事情已经板上钉钉了,你再踹我打我,也改变不了,要我说,你还是劝诗婷跟我回去,哪有媳妇总住娘家不着家的!”李强离三叔五六步远,时刻防着他再动手。 “李强,你还要不要脸? 我三婶这还病着呢,你现在从这里给我滚出去!”闰月指着大门对李强咆哮道。 “闰月,你说你读过高中的人,怎么也这么不明事理了呢? 我都说了,诗婷和我领证了……” 闰月眼里喷火,也不说话,把两根手指塞进嘴里,学着侯三儿的样子,就要打口哨。 这是她召唤小狼的专用方法。 闰月以她的无声之势对李强的有声之威。 李强还想要说什么,一看闰月浑身上下迸发出来的杀气,再一看闰月的动作,顿时害怕了。 “闰月,你不讲究,我李强一直对你不赖,你不能……” “吱”尖锐的哨声划破长空,在三叔家的院子里惊了路过的鸟雀。 “闰月,你没良心……”李强嗷一嗓子就跑了。 再不跑,用不上三分钟,闰月养的那匹狼就要到了。 跟牲口可说不清楚道理。 三叔看着李强跑了,一拍大腿,“唉,这是欺负我没儿子,啥人都敢欺上门来!” “三叔不怕,等小狼来了让它在你这里住上几天,我就不信李强还敢来。 对付牲口就得用比他更不懂人味儿牲口!” “闰月啊,你这话都抬举他了,他还不如小狼有情有义! 就冲他把陈翠花逼跳了井,那就不是啥好东西。” 闰月点头,这个男人理直气壮的自私,轻描淡写的作恶,可笑自己前几年被他做出来的假象蒙蔽,还觉得他有“个性”。 现在,去他姥姥。 闰月把三婶送回屋里,让安安陪着三叔和三婶。 分开了这么长时间,老两口经常把安安挂到嘴上念叨,很是想念。 “诗婷,你跟我来一下。”闰月把诗婷叫到门外,问起结婚证的事。 诗婷正无计可施,见闰月问起,顿时有各种找到靠山的感觉。 她毫不隐瞒的把李强母子俩的作为说了一遍。 “居然还有这种事! 真是胆大包天!”闰月气的牙都差点咬碎了。 “诗婷你别怕,今天我们才回来有些累了,明天一早我就带你去镇上,把婚离了!” “闰月姐,你说的是真的? 真能把这婚离了?”诗婷一把抓住闰月的胳膊,激动的嘴唇直哆嗦。 “能!不光离了,我要让李强母子俩付出代价!” “嗷呜!”两个人正说着话,小狼带着一股风窜进了院子。 一进来便人立而起,两只前爪搭在闰月肩上,伸出舌头舔闰月的脸。 随后跟过来的八月,也用身体使劲蹭闰月的腿。 这俩家伙实在是这么长时间没见闰月,有些想了。 闰月笑着扭过头,推开小狼,又拍了拍八月的头,把它们俩安抚住。 再看诗婷已经躲到一丈开外,抱着胳膊瑟瑟发抖。 也不怪她害怕,任何不了解的人,见一条狼跟人这么亲热,都得害怕。 “诗婷,今天就让小狼住在这,你把这个戴上,它就不会攻击你,它认识三叔三婶,他们没有事。”闰月从脚脖上解下那条系着狼牙的红绳,递给诗婷。 诗婷颤颤接过去,却不敢和小狼对视。 这狼长的太吓人,那双眼睛就像能看透人心似的。 那一口尖锐的狼牙,让人脖颈都冒凉气。 闰月又确认了一下,诗婷确实没有想要和李强过日子的心思。 这才点了点头走出了三婶家。 至于诗婷怎么和三叔三婶说,那是她自己的事。 不管什么事,做之前就得想到后果,这后果必须她自己承担。 闰月回到家,先看了眼窗台上的花,盆土已经干的裂了口子。 就算蓝月回来浇过,也已经过去了七八天。 初秋的天气又干燥。 闰月浇了花,又拿出放零花钱的麦乳精罐子。 数了数,里面的钱缺了十块。 应该是蓝月拿去了,这孩子总是这么节俭。 每次回来自己都给她拿二十元钱,每次她都花不了,把剩下的钱拿回来。 自己不在家,她这个月只带了十元钱。 除去买笔和本子,也剩不下多少。 明日去镇上,得再给她带过去十块钱。 闰月把麦乳精盒子放回原处。 左手右手各拿了四个喷壶,心念一动,就进去了空间。 刚一进去,机器音就惊讶道“你干嘛?要抄家?” 闰月笑“时间长不喷药了,大棚里的果子都不爱结了。 反正也是配,不如一回配够了。” “my_gad!”机器音冒出一句英语,好像吃了天大的亏! 第二百九十七章 我不离婚 闰月才不管它什么反应,既然来了,就没有空手回去的道理。 反正配制常用的药水她也熟了,也不用提醒,各种需要的药水都配了一壶。 闰月忙的两只手都要飞了,耳边一直响着机器音的声音“浪费,浪费,浪费……” 药水配置好,闰月忙出一身汗,八只喷壶是拎进来的。 走的时候拎不动了,只好抱在怀里“出去!” 闰月站到自己家屋地的时候,松了口气。 浪费也拿出来了,让那些柿子和桃子赶紧结果才是真格的。 一夜好睡,自己家的热炕头就是比城里的床舒服,解乏。 闰月自己对付着吃了点早饭,拿着两个喷壶的药水先去了大棚。 找到值了一夜班的侯三儿,闰月告诉他这药水的稀释比例,又看了看那些柿子秧和桃树的长势。 这些植物没什么大事,就是缺乏药水的营养,打上这种药水也就没什么事了。 “三哥,我今天还有重要的事去趟镇上,大棚这边还得麻烦你。” 侯三儿值了一夜班,再让他带头看着工人干活,有点不近人情。 看来得给侯三儿长点工资了,闰月在心里合计着。 “你去,尽管忙你的,晚上有这些狼狗看着,我也睡了一觉呢。”侯三儿说完,觉得自己失言了,负责打更的人,晚上居然睡觉,这不是失职么。 “三哥,那这边就交给你了,我这事儿急,必须今天去办,又让你受累了。” “不累不累,闰月你去忙,这边你就放心,我肯定给你张罗明白儿的。” 闰月连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这让侯三儿心里还有些过意不去。 闰月转身出了大棚,也不耽搁,直接去了李强家。 替诗婷出头离婚,李强不去可不行。 闰月也不进门,使劲拍着李强家的大门喊“李强,李强!村长你出来,我有事!” 李强没动静,他娘踮着脚,边往出跑边摆手“小点声儿,我孙子闹了一宿,刚睡了一会儿,可别把他吵醒了。” 走到近前,才又问道“闰月你找我儿子啥事?” 这要是以前,闰月念在李强娘是长辈的份上,或许会好好和她说句话。 可是想到他们娘俩对诗婷做的事,闰月皱了眉道“我找李强,和你说不着。” “哎,你这丫头,大早上这是吃了枪药了?” 闰月用眼角?李强娘一眼,正要开口接茬,就看见李强披着衣服,还打着哈欠走了过来“谁呀,早上睡会儿觉,这门都要拍掉了。” “李强,拿上你的结婚证,今天咱们去镇上,诗婷要和你把婚离了。” “啥?”李强瞬间清醒了“不行,我不离婚,我不同意!” “同不同意不是你说的算的,你不去也可以,诗婷打算起诉离婚,然后去公安局举报你强娶,骗婚。” 闰月说完转身就走,李强娘疯了似的冲上来,抓住闰月的胳膊叫道“你说啥?不说明白你别走? 诗婷和我儿子领结婚证,那可是盖了钢印的,国家允许的。她说离就要离? 我们不干!” 闰月一使劲甩开李强娘的手“你们不干?这事儿由不得你们了,反正我话是带到了,李强爱去不去。” 李强娘看着闰月坚定的背影,第一次没了主意“儿子,咋办啊?你别发呆,快想个办法。 诗婷要是和你离婚,程老三家那些家产,可就要被别人抢去了,这婚可千万不能离啊!” 李强把披在身上的衣服穿好,一转身推起靠在墙边的自行车,直接跨了上去。 他要去拦住诗婷和闰月,这婚不能离。 好不容易让诗婷就范,办了结婚证,要真的被她起诉离了,媳妇没了,程老三的家产没了,自己这个村主任的脸面也没了。 上边对自己会是个什么印象? 第一任媳妇跳井,第二任没过上一个月,就离了婚。 不,不是没过上一个月,是还没正式过日子,诗婷就躲回娘家,再也不肯回去了。 现在村里人看自己的眼光,明显异样,这次的婚姻一定要保住了。 李强伏在自行车上,两条腿使劲蹬着,随着闰月的背影到了诗婷家。 可是眼看着闰月进去了,他却不敢。 那条饿狼还呲着牙盯着自己,好像随时都要扑过来的样子。 李强叹了口气,使劲砸了下车把,进不去那干脆就去青牛村通往卧虎镇的必经之路上等着! 把自行车转了个方向,李强提前走了一步。 半个小时后,诗婷和闰月各骑着一辆自行车,也朝镇上去了。 还没走到一半,两个人就发现前边路上停着一辆自行车,李强无聊的踢着路边的石子,还不住地朝青牛村方向张望。 “闰月姐,他……”诗婷下意识跳下自行车,不再往前走,一看就是被李强吓怕了。 闰月没管诗婷,直接朝李强骑了过去,到了李强身边,她跳下自行车问了一句“结婚证带了吗?” “闰月,你看你咋说话呢?诗婷都没说什么,你比她张罗的还欢,这是我们俩的事儿,你一个外人瞎跟着参与什么?” “你们俩的事儿?是吗诗婷?今天你就明确告诉他你的目的,让他死心算了。”闰月回头对跟上来的诗婷道。 有闰月撑腰,诗婷说话也硬气了些,她挺了挺身子,“李强,那结婚证咋来的你知道,我是不会跟你过日子的。 咱们还是趁早离了,免得耽误你,我也不想过陈翠花那样的日子。” 李强一听诗婷提陈翠花,顿时变了脸色,他一张还算帅气的脸孔都扭曲了“程诗婷,你还提陈翠花,要不是你和我有一腿,被陈翠花发现了,她能跳井? 现在我媳妇没了。你得赔! 我儿子没娘日夜哭个不停,你得管!” 闰月嗤笑一声“李强狐狸尾巴漏出来了吧,你儿子亲娘没了,让诗婷去给他当后娘,当保姆伺候着是吧?你打的好算盘啊! 不愧是村长,算计起人来,脑子都比一般人好使。 今天我还告诉你了,诗婷你们俩这婚,是离定了,你带不带结婚证都无所谓,我们直接去法院起诉你,这婚也离得了。” 第二百九十八章 打错算盘 李强一听闰月说,诗婷已经下了决心,非离婚不可。 就算他不去,也得起诉离。 起诉那就要去法院,到时候诗婷要是把自己给她和孩子下药的事儿全都说出来。 那丢人都是小事了,弄不好就得负刑事责任。 当初只顾着图程老三的家产,觉得诗婷是好拿捏的,没想到最难对付的是闰月。 闰月还偏偏出头帮着诗婷,真是让人无奈! “那你们俩等会儿,我回去拿结婚证。”不就是离个婚吗,离就离! 李强口气挺硬,眼神极横,好像提离婚的是他似的。 调转车头,李强回了青牛村。 诗婷一下子又没了主意,“闰月姐,咱们怎么办?是先走还是等他?” 闰月冷笑一声“我猜的没错的话,他是回家想辙去了,很有可能就不来了。 咱们先慢慢走着,到了乡里他来咱就去直接离,他不来,咱就去法院。” 诗婷点点头“嗯,闰月姐听你的。” 两个人再次骑上自行车,继续赶剩下的路。 闰月看了看旁边的诗婷,无奈叹了口气道“诗婷,你怎么现在变得一点主意都没有了? 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总得知道自己心里想要什么,不要什么。 三叔三婶没儿子,只有你一个闺女,你不坚强起来,做他们的靠山,还得让他们跟着操心,这以后他们能放心吗?” 这话闰月老早就想说,她想问问诗婷当初要嫁刘家兴的劲头儿哪儿去了? 那出戏做的可是以假乱真了呢! “闰月姐”诗婷看了眼闰月的脸,又赶紧把视线挪开,看着前方的路“自从被刘家兴母子撵出来以后,我就知道我错了。 可这世上哪有卖后悔药的啊,我在城里受了那么多苦,就觉得自己很无能,就这一件事就让我彻底失去了信心,我对不起父母,对不起安安,要不是有他们,我都不想活了。 现在在父母身边还成了他们的拖累,我娘有病,还得麻烦你带着去看。 现在又做了这么一件错事,差点连改正的机会都没有。 闰月姐,你说我是不是特别没用?除了给大伙找麻烦,我什么也干不了……” 闰月头一回听诗婷说心里话,她没想到诗婷是这么想的。 “诗婷,每个人都有犯错的时候,改了不就成了!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等你离婚的事办完以后,回去安心照顾三婶和孩子。 还有大棚那边的账目还需要你管理,咱们姐俩齐心协力,把这个产业做起来,把三婶的病治好。 将来安安还要读书,考大学,都需要你做她的坚强后盾呢,你可不能撂挑子不干,动不动不想活了。 诗婷你有信心吗?” “闰月姐,你说我行吗?”诗婷听着闰月替自己将来打算,感动的鼻子里都酸酸的。 “行啊,怎么不行?你有文化,学历也比我高,你看看咱这十里八村有几个大学生? 这学历就是你手上的一把刀,女人走的远不远,就看她手上的刀锋不锋利。 所以诗婷你一定要有信心!” 诗婷咬着嘴唇,点了点头“嗯!”她感觉蹬自行车的腿,都莫名多了股力量。 “那闰月姐,你的刀是什么?” “哈哈哈我的刀”闰月略想了想说道“那就是秦关啊,我那大棚里喷的液体肥,可都是秦关这个科学家研究出来的,好用着呢,没有他,就没有那些大棚,也就没有我的今天,所以秦关就是我的一把刀!” “秦大哥确实不错,闰月姐是个有福的。”诗婷发自内心的感慨道。 闰月见糊弄过去,赶紧转移话题,她回头朝路上看了看,“这李强果然没来!” “不管他,反正今天这婚我是离定了,他爱来不来。”诗婷就连口气都变硬了。 李强原本是没想来,他知道这婚不是那么好离的,人家会打发她们回来考虑几个月,还得经过各自的领导同意。 别看诗婷咋呼的欢,自己这个村长也算是她的领导,自己不同意,那她这事儿就难办。 李强吹着口哨路过三叔家门口时,正好遇到村里的几个妇女从三叔家出来。 从那几个妇女身边路过时,他的车尾巴一把被人拽住了。 李强差点摔倒,转回头去看见是晓梅“晓梅嫂子,你这是干嘛? 我还有事,你快松开。” “松开?我说村长,你丈母娘病的那么严重,你咋不去看看?” “谁说我没看,昨天就去了呢!”李强干脆推着自行车和那几个妇女并肩而行。 “昨天就去了?那你给你丈母娘拿了多少钱?” “他家有的是钱,还用我拿?”李强挠了挠头道。 “我说李强,这可到了你表现的时候啦,你说她用那么贵的药,要是一直用下去,家里有座金钱怕是也得扔进去。” “那可不,这也就是程老三家,还有闰月帮着,要是放在咱们身上,真就得等死。” “两千七一粒药,我滴个乖乖,这简直是吃金子呢。” “李强,你这时候好好表现表现,说不定诗婷就好好跟你过日子了呢,哪有媳妇一直住娘家的?” 李强感觉自己的大脑都不好使了,“什么药那么贵? 我怎么不知道诗婷娘吃什么药?” “哎哟李强,你还是不是他们家姑爷?”晓梅针扎火燎的问道“这么大的事儿,他们没和你说? 他们在北京还欠了两万块钱的饥荒。 听程老三说,不光他们家的钱,就连闰月手里所有的钱,十二万啊! 全都给你丈母娘买了药! 这才能用半年的! 半年以后咋办?你这个做姑爷的,能不给拿钱买药? 一年二十多万的药钱,开银行的也经不起这么糟践吧。” 李强蒙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程老三的家产,就这么没了? 一年二十多万药钱,这么说他们家的大房子怕是也保不住了。 “你们都听谁说的,胡说八道呢。”李强仍旧不甘心道。 “谁说的?你丈母娘亲口说的还有假? 我们几个都听到了是不?”晓梅转头寻求同行人的支持。 “对,是这么说的!” “程老三媳妇那人不说瞎话。” 几个女人附和着。 李强的心,像是被人使劲捶了一下,剜着疼。 自己这是啥命,这算盘又打错了? 第二百九十九章 坚决要离 晓梅是村里的大喇叭,她的消息最是灵通。 哪儿有事哪儿到,又不会替人保密,所以不管啥事儿,她知道了,相当于整个青牛村都知道了。 李强的心啊,简直就像从冰水里拿出来,又放到蒸笼上蒸。 一冷一热,煎熬的他外焦里嫩。 一片腿,李强再跨上自行车,就朝家里蹬。 晓梅还在后边喊“村长,你这是回去给丈母娘取钱? 还得是领导觉悟高,行事爽利。” 李强骑出去一段路,觉得那几个人听不见了,这才“呸”了一口。 得赶紧想法脱身,不能让这个烂包袱给拖住了。 这要是诗婷她娘吃药吃个三年五载的,别说她家,自己家都得搭进去。 李强下意识加快速度,把自行车直接骑进了大门。 然后把自行车朝地上一扔,“噔噔噔”就跑回自己的屋,开始翻箱倒柜,找结婚证。 李强娘正坐在炕上抱孙子,隔着窗户看见李强回来了,赶紧穿鞋下地,要问问他干嘛那么急。 是不是诗婷不打算离婚了。 当她进了李强的屋子,看见李强把结婚证往兜里揣时,顿时惊觉,可能不是那么回事儿。 “儿子,你拿那个本本干什么? 和诗婷她爹娘没商量妥? 用不用娘出面?咱娘俩把诗婷哄回来,等他们家家产到手……” “行了娘,还家产呢,哪里还有家产,现在是拉了一屁股饥荒!”李强不耐烦道。 “饥荒?儿子你别瞎扯,他们那么多大棚在那支撑着,那就是摇钱树,还能有饥荒?”李强娘把怀里的孩子换了个姿势抱,孩子越来越大了,抱的她胳膊酸疼。 要是诗婷早点家来,还能替她哄着。 “娘,也就咱们娘俩还蒙在鼓里,程老三媳妇这场病,花了十二万买药,就这还在北京那借了两万! 这才是半年的药钱,你算算,他那大棚是和闰月两个人的,那么多工人要开资,还有种子化肥等投入。 看着场面铺的挺大,实际上内里根本就要空了。 能不能供上诗婷娘的药钱都两说着。 这个烂摊子我接手得多冤? 所以我还是早点和诗婷把婚离了,幸好她没在咱家过几天日子,这要是沾手上甩不掉,把咱们娘俩都得搭进去!” 李强说完就往外走,生怕去晚了,闰月和诗婷不等他,真的要去法院起诉离婚。 李强娘跟着跑出去“儿子,儿子,你这话是在哪儿听来的? 真这样咋的?”李强娘只感觉一股火钻上半边太阳穴,顿时针扎似的疼起来。 这不是,不是要鸡飞蛋打吗? 算计的好好的,怎么就落空了呢! “晓梅听诗婷娘亲口说的还能有假?”李强急兔子似的直接把自行车骑出大门,就去追闰月和诗婷。 李刚不知怎么突然哭了起来,在李强娘怀里打着挺,一口气憋的嘴唇都紫了。 “你个死崽子,随你那驴性娘,咋不憋死你!”李强娘朝小孩子屁股上拍了几巴掌。 她心里都后悔死了,怎么没让陈翠花把孩子带走,自己落得个清静不说,李强是他亲爹,就不信他长大了能不认! 现在可好,自己天天在怀里抱着,都要累死了。 儿子去离婚了,李强娘心情当然不能好。 把孙子朝屋里一放,管他哭不哭,反正他现在还不会翻身,哭也哭不坏。 她自己就跑了出去。 得打听打听到底是不是这么回事儿,晓梅那个人的话,不太可信。 在外面绕了一圈,李强娘打听到的消息,和李强回来说的差不多。 她吐出一口浊气,只能怨儿子流年不利,儿子做对了,这婚坚决要离! 李强娘跑回家,没听见孙子的哭声,她还暗自得意,小孩子就不能惯着。 不管他,这不是也好了? 可是等她拉开屋门的时候,“妈呀”一声。 不会翻身的小娃娃,不知怎么就面朝下扣了过去。 等她把孩子翻过来,李刚两眼发直,面色铁青,像个木偶似的。 “天哪,孙子哎!”李强娘又是捶背,又是抹胸,舞弄半天,小孩子一口气才缓过来。 呛咳了一会儿,总算是恢复了正常。 呼吸是正常了,小人儿却变了个样子,不哭不闹,给就吃不给就饿着。 经常拉了尿了也不知道吭气儿,等发现的时候,弄得满身都是。 看人的眼神也是直勾勾的,逗弄也不笑了。 平时没有的哈喇子,现在像源源不断的溪水,总是在唇边吊着那么一线儿。 李强娘平时和他常玩的游戏,就是两只手掐着李刚的腋下,让他两只小脚丫挨在炕上,一窜一窜跳着玩儿。 现在仍旧是那个姿势,李刚就好像忘了似的,两腿发软,直接瘫下去。 李强娘开始还没意识到不对劲儿,觉得是大孙子懂事了。 她现在心思全都在儿子身上,儿子可是离婚去了。 确切的说,是甩包袱去了,希望能甩得顺利些。 李强是在卧虎镇附近追上闰月和诗婷的。 看见他们俩背影时,他松了口气。 追上去后,他脸上没有半点忧伤,反而语气轻松的问“是直接去民政局吗? 那我先走一步,在那边等你们!” 没等闰月和诗婷回答,他脚下生风,就把自行车骑了过去。 闰月和诗婷互看一眼,不明白他刚才还不同意,这会儿怎么就这么痛快了。 管他呢,只要他同意离,别整出什么幺蛾子,那诗婷就解脱了。 等闰月和诗婷到民政局的时候,李强已经坐了一会了。 离婚的事,也和工作人员说了。 工作人员还认识李强,他们的结婚证就是这人给办的。 “这才这么几日就要离? 你们也太拿婚姻当儿戏了!”工作人员看了眼结婚证上的日期问道。 “没办法,她肚子里怀了别人的孩子! 我也是才发现的,这事儿能忍么?!” 临了,李强也不忘了黑诗婷一把。 “那你就不再商量一下?”工作人员也是个男人,看李强就觉得满身都散发着绿光,不自觉眼里就流露出同情。 “没的商量!”李强说的坚决。 那个工作人员也点了点头“是没法商量。” 两个人统一了意见,自然就免去了让他们回去考虑几个月,或者让领导同意等繁杂的程序。 只等着诗婷到了签字,这婚就算离了。 第三百章 好像不大对 诗婷和闰月到的时候,李强已经和那个工作人员说好了。 所以她们俩一进屋,那个工作人员就眯了眼,看看闰月,又看看诗婷,满脸鄙夷的问“都想好了?确定要离?” “确定。”诗婷毫不犹豫的答道。 “那就签个字,再按个手印。”工作人员递给诗婷一个蓝皮本子,用手指在需要签字的部位敲了敲。 谁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就连诗婷和闰月在路上准备的一套说辞都没用上。 诗婷签字的时候,那个工作人员还打抱不平说道“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不自爱,好好的日子不过,出去和人胡搞,没听人说路边的野花不要采?” 诗婷看看闰月,闰月看看李强。 李强翻了个白眼,把脸扭了过去,闰月就知道是这小子使坏。 不管咋地,这婚离了,诗婷也算脱离苦海。 等两个人都签完字,诗婷终于松了口气。 两个人走出民政局的门,诗婷推了自行车问闰月“闰月姐,你还买什么东西吗?不买咱就回家吧?” “不回,诗婷你被李强就白欺负了?”闰月笑的讳莫如深。 “那怎么办?要不咱俩打他一顿?”诗婷看看自己的身材,再看看闰月。 觉得就算打不过,也吃不了啥亏。 “跟我走!”闰月说了一声,推着自行车等李强过去了,然后她领着诗婷拐进了乡政府大院。 李强没看见闰月她们俩去哪里,还以为她们女人就爱逛街,肯定是买东西去了。 磨蹭着等了一路,想要和闰月说说话,问问她秦关这段时间怎么没来? 是不是他们两个闹别扭了。 可是慢慢骑了一路,也没见闰月她们俩过来。 等李强回到家的时候,他娘已经感觉出了李刚有点不对劲儿。 这孩子往常眼神活泛,脸上的表情也丰富。 可今日看人就直勾勾的,盯着一处不动。 “儿子,你看看咱刚儿是不是不对劲儿? 他咋啥反应没有,跟傻了似的呢?”李强娘看见李强的第一眼,不是问离婚的事办没办成,而是让他看李刚的反应。 李强心情不好,平时又没怎么带过儿子,当然看不出来“没事儿,能吃能喝,不哭不闹还不好吗?省得娘你整日念叨他闹人。” 听李强这么一说,他娘放心了,这才问起离婚的事儿。 看到儿子手上的红本本换成了绿本本,老太太高兴了。 “儿子啊,幸亏你们这婚离了,我都打听清楚了,程老三家确实拉了两万块钱饥荒,而且这段时间大棚里的出产不好,那些干活的人都两个月没开资了。 再这么下去,非破产不可,到时候可就不是两万饥荒那么简单了。 到底是我儿子福气不小,尽早脱了身。 你快把这离婚证放好,免得程老三到时候赖上咱们。 人要是穷急眼了,那可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李强娘瞒着孩子差点闷死的事儿,没敢告诉李强。 直接打岔打了过去。 娘俩为了庆祝摆脱诗婷,甚至杀了一只鸡。 只是他们万万没想到,好日子就此到了头。 到了晚上的时候,往常这个点儿正是李刚哭闹着要喝奶睡觉的时间。 可今天他却出奇的安静,连点声音都没有。 就连平日放在嘴里吸得“叭叭”响的小手,都是那一个姿势一动不动。 李强娘好奇,抓着孙子的小手,往嘴唇上蹭了蹭。 李刚倒是动了动嘴唇,可是那手却像没骨头似的,又耷拉下去。 李强娘这下可慌了,又把孩子的手抬起来,来回试了五六次。 小孩子突然全身发硬,翻了白眼,直接抽了。 李强娘的魂都要下丢了“儿子啊,快来看看孩子咋地了!” 老太太边哭边喊,像死了亲爹似的。 李强在自己屋都要睡着了,听见娘的声音,还以为遭了贼。 等他光着脚跑到他娘那屋,李刚的嘴里冒出一串沫子。 娘儿两个是真的怕了,又是掐人中,又是揉,胸口,捏手捏脚,把个硬邦邦的小人弄软之后,李刚仍旧是那副直勾勾的模样。 “儿子,刚儿好像不大对啊,他从来没这样过,要不找大夫过来看看吧?”李强娘怯怯的和李强商量。 等村里的医生来的时候,李强娘喂小娃娃刚吃了一瓶奶。 吃饱的孩子仍旧不哭不闹,倒是省心。 医生给翻了翻眼皮,又看了看嘴,号了号脉,一切正常。 没说出个子午卯酉来。 只扔下一句话“要不找人看看别的方面吧,别耽误了孩子。” 不言而喻,这“别的方面”就是指一些非人类在捣乱,听的李强娘脊梁骨都冒凉风。 又按照村里神婆的吩咐,烧了纸,许了愿。 可是孩子仍旧不好,隔个一个小时左右就抽搐一回。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明,娘儿两个带着孩子去了镇医院。 检查了半天,人家说孩子太小,不敢确定,让转院去县医院看看。 娘儿两个又折腾到县医院,结果确诊是脑瘫。 还很严重。 李强问起病因,人家医生说是因为大脑缺氧,导致部分功能失去养分丧失能力。 一般这种情况都是出生的时候,产程过长导致的。 李强抓着大夫的胳膊哀求“大夫,不是啊,我儿子一直都好好的,就从昨天才开始有这些症状,您再给好好看看,是不是看错了? 他才那么小,刚刚一百天,这要是脑瘫,可怎么活啊?一辈子呢!” 大夫叹了口气“没办法,我理解你们家长的心情,可是你们也要面对现实,要是这种情况突然出现,那肯定是受了外界的伤害,你们好好想想是不是孩子遇到了什么事?” 李强将探寻的目光看向他娘,他娘连摆手带摇头“没有,绝对没有,这孩子一直是我带着,我一天到晚不错眼珠的看着,怎么会让他受到伤害?” 见儿子有些不相信,老太太眼珠子一转“会不会是……遗传? 他外公那头肯定有脑瘫的病,肯定的,要不他怎么会得?” 一旁的医生点了点头“这个也有可能。” 老太太见儿子信了,这才松了口气。 要是李强知道孩子的病,是因为自己没带好,差点憋死,真不知道他会怎么对待自己。 还好糊弄过去了。 第三百零一章 吵了一路 县医院最终的确诊结果出来了,而且用医生的话说“用药是没有多大作用了,可以试试康复训练,让他听听音乐,锻炼锻炼四肢什么的。” 李强母子俩顿时眼都直了。 农村的日子,有的是烂活儿,带着孩子一天都忙得脚不沾地。 李强娘很多时候都是用一块布,把孙子绑在后背上背着的。 现在让她又是音乐,又是训练,能不能玩那些高雅的东西不说,她哪有那个闲心? 家里的活谁干? 平时急了,去厕所都背着孙子。 还音乐,她听了都闹心。 “大夫,除了这个就没有其他的法子了?”李强娘想起来程老三媳妇那两千多块钱一粒的药。 都是脑袋里的毛病,或许孙子吃那个也好使。 “没有,脑瘫没别的法子治。”大夫说的肯定又坚定。 “哎哟,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哟,我孙子怎么就得了这个病……”李强娘在医院就哭了一场。 回去的路上,她万分不甘心,在李强耳边念叨了一路“这么小的孩子就没治了?怎么得了这么个病? 那程老三媳妇那么大年纪了,得的病还有治,我孙子怎么就没治了呢? 不就是趴了一会儿,就憋坏了? 铁定是随了他姥姥家……”言多语失,当她意识到自己说秃噜了嘴,急刹车的时候,李强已经把那话听了进去。 正两眼像钉子似的盯着她看。 “娘,你刚才说什么?趴了一会儿就憋坏了? 你到底对我儿子做了什么了? 让你带孩子,你怎么把他带成这个样子?!” 李强两眼通红,像是要吃人的样子,吓得他娘赶紧解释“儿,儿子,不是你想的那样,这是我亲孙子,我能把他怎么样? 是昨天我去了趟厕所,回来时他就在炕上趴着,他不会翻身你知道的,谁知道他怎么就翻过去了……” “滚!都是你干的好事儿!”李强抢过儿子抱在怀里,使劲推了他娘一把。 差点没把老太太推下车。 “哎,儿子,你别……”老太太两只手扒着车门,吓得心通通跳。 儿子发怒的样子实在太可怕了。 李强搂着怀里的小娃娃,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埋怨老娘“他姥姥家那些人,一个个的都是人精,没有一个得这种傻子病的,分明就是你把他带坏了,你还不承认!” “或许,或许是陈翠花爷爷辈,太爷爷辈的有,人家医生都说了,没准是隔代遗传……”老太太越说声音越低,她看到李强整张脸都扭曲了,像个刚刚出世的恶魔。 “从小到大,你都管着我,啥事都得听你的,你看不上陈翠花,就让我和她离婚,要把她赶走,你守了半辈子寡,就想让你儿子也守空房打光棍是不是?!” 李强的吼声,吓得李老太太一个哆嗦,她不敢说话,只能拼命摇头。 “你觊觎程老三的家产,就让我娶诗婷,听说人家落了难,又急赶着让我和她离婚,现在又把我儿子给带傻了,你就是见不得我好,是不是!!!” “儿子,我……”李老太太摆着手想要解释,可是李强根本就不给她机会。 他铁青着脸继续说道“你看不上闰月,就一次次去找人家麻烦,一次次给人难堪,要不是因为你,我娶了闰月,何至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没用,我啥都听你的,连点自己的主意都没有,结果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日子也不像个日子,啊,啊!”李强两只手**头发里,使劲薅着自己的头发,嚎的像头野狼。 吓得开车的三轮车司机一脚刹车,把车停在路边,回头回脑看着吵了一路的车上两人。 李强娘见车停了,赶紧嘱咐道“你走你的,我孙子有病,儿子心情不好,和你没关系。” 三轮车司机这才起着车继续上路。 车子重新开起来,李老太太又来了精神。 “李强你个没良心的!你说的是人话? 闰月不稀罕你,和我找她有什么关系? 我还给你们往一起撮合,不是也没成? 陈翠花和我打架不假,那怪我一个人吗? 你要是跟我说别找你媳妇麻烦,那是你心尖上的人,我能总找她麻烦? 我说生完孩子就和她离婚,你不是也没反对? 她跳井那天我又没惹到她,还不是你们俩吵架,她才寻死的? 我还把手里所有的钱都赔给她了呢! 还有诗婷,图人家老程家家产只是我一个人的意思? 不是你先给人家下了种,我能帮你骗她结婚? 离婚不也是你先张罗的?说怕程老三家沾手上甩不开,怕诗婷她娘治病把咱家拖垮了? 怎么现在全都赖到我身上了? 你个没良心的东西!” 李强脑子里都木了,他发泄完只感觉身上虚脱。 他娘责备的话,就像是乌鸦在耳边呱噪,他不想听也不想理,更不想回答。 幸好自己现在还是青牛村的村长,能支撑着他像个人似的活着。 否则这世界上还真没什么可以让他留恋的地方了。 开三轮车的司机眉头紧锁,车上这娘俩的话他是听明白了。 越听明白,他越看不起这俩人,都是什么玩意,这也太能算计人了。 即便不认识他们说的那几个女人,三轮车司机也毫不吝啬的送上了自己的同情。 一路吵吵闹闹,三轮车开进了青牛村。 李强母子俩在家门口下车的时候,居然没有一个人跟来打听打听孩子的病情。 李强记得诗婷爹娘回来的时候,左邻右舍,前街后院的,可是呼啦啦跟来一大群人。 他们男男**,显得很是关心。 这么一对比,李强心里不平衡了。 好歹自己也是青牛村的村主任,这也太拿豆包不当干粮了吧! 安置好儿子和老太太,李强披了件衣服,朝村头大榕树下走过去。 那里人多,他就不信那些人不知道自己给儿子瞧病去了。 假装不知道没关系,礼钱总得送过来,家里现在可是一穷二白了呢! “李强回来了,走了两天吧?”离着大榕树还有十几步,就有人跟他打招呼。 李强心里略略安慰。 第三百零二章 祸不单行 李强一边应着,一边朝大榕树下走过去。 除了打招呼的那个人,别人没动静。 也就刘猛笑着跟李强点了点头,就被别人叫过去,指导花篮收口去了。 李强从众人脸上再也没看到平日里的恭敬和尊重。 而且有几个妇女还偷摸看着他窃窃私语。 李强非常纳闷。 正不知什么原因的时候,就听村上的大喇叭响了。 这可不了得,这大喇叭就像当官的印,勇士的刀,只能村长一个人能用,别人是没有权利触碰的。 李强转身就走,想要去村上看看是什么情况。 刚转身,就听大喇叭里有人说话“喂,喂喂! 青牛村的村民听好了,我们接到举报,李强因为违反上面的规定,私自往出承包村里的机动地,而且钱财去向不明,需要接受上面的调查。 所以这段时间就暂停他村长的职务,你们青牛村的事情呢,就暂时让程闰月同志处理。 特此通报一下,等李强出门回来,我们会亲自找他谈话。 希望村民们积极主动配合程闰月同志的工作……”接下来就是对闰月这几年带领村民致富,和所作所为的肯定。 “轰”一下,大榕树下炸开了马蜂窝。 “这事儿是真的啊?” “看样子人家乡里是老早就想好了,要不怎么突然就宣布了呢?” “这次村主任换人,怎么没选举呢,就这么决定了?” “选举?要是真选举你们选谁?” “闰月啊,没有闰月咱们能过上现在的日子? 我上次就是选的闰月。” “嘘!都小点声,李强还听着呢。” 大声的议论变成了嘁嘁嚓嚓,李强的心像是被人剖开了两半。 还真是祸不单行啊! 他艰难挪动着两条木棍似的腿,朝家里踉跄而逃。 身后那些人的目光,就像是敌人的长矛,把他整个人都穿透了,订在一个叫耻辱的柱子上。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举报,到底是谁举报? 村里的机动地是留着给新出生的小孩子们留的,是大家伙的共同财产。 青牛村的机动地不多,就那么几十亩。 闰月没承包扣大棚之前,那地都是租给村里的村民种的,收上来的钱,用于村上的开销。 自从闰月租地以后,李强就私自留了一部分,不多,就四千块钱。 本以为这事儿做的隐秘,又没有村民打听过,怎么就被人举报了呢? 李强怎么也想不出举报自己的人是谁。 而且现在那笔钱也没了,给陈翠花办了场丧礼,又赔进去三千。 手里一分不剩。 现在家里花的,还是和诗婷办婚礼时,村里人随的礼钱。 这要是上边让他拿出这笔钱来…… 李强越想越怕,浑身都轻飘飘的。 怎么就这样了呢? 或许是命吧,一手好牌,活生生就打臭了。 等他就像个失了魂的傻子似的进了自家院子,又拿根木棍把门顶上的时候,李强娘也奓着手踮着脚跑了出来。 这会儿她也不骂了,娘儿两个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 她一把拉住李强的胳膊,神态焦急“儿子,这事是哪个天杀的干的? 不就四千块钱吗,怎么就给举报了? 他们会不会把你逮走? 这要是把你逮走了,我和刚儿可怎么办?我们指着谁去啊?” 李强哪有心思听他娘唠叨,之所以一步步走到今天,也有这老太太的功劳。 当初那钱,不就是她见钱眼开,非要留下的吗? 说是留着给他娶媳妇养孩子,现在知道怕了? 李强一把甩开他娘的手,钻进自己的屋子就开始收拾东西。 他不能等着那些人来抓自己,他得跑出去躲一段时间。 李强娘跟进去,不停唠叨“儿子,你走了我咋办? 孩子咋办?他还病着? 哎哟,我们娘俩可怎么活下去哟!” “行了!别吵了,要不你把我送去坐大牢!”李强没好气的把手里的衣服塞进帆布提包里,呵斥道。 见他娘不出声老实了,瘪着嘴不敢说话,李强又心软劝道“娘,你带着刚儿好好在家里呆着,我不过是跑出去躲一段时间,等风声过去了我再回来。 顺便我在外边找点活干,家里有粮有米,你们又饿不着。 等我赚了钱,就给你们寄回来。 现在这时候又不行株连,他们也不能拿你这一老一小怎么样。” 老太太抬起衣袖试了试泪“也好,也好!那儿子你在外边注意安全。” 她掀起衣襟,从兜里掏出一卷钱,塞到李强手里“儿子,你把这个拿上,家里就这么多了,外边什么都得花钱。 等你安顿好了,就给娘来个信儿。” “中!”李强接过钱,揣到兜里,又看了眼他娘怀里的孩子“这孩子你要是照顾不了,就给他娘送过去,她总不会那么狠心不要。” 说完,李强推门出屋,头也不回的走了。 李强娘想留,又张不开嘴,别说这还摊上了事儿,就是单单儿子被人从村长的职位上拿下来,这村里也没法呆了。 他年轻人脸皮薄,不像自己,事到临头能豁得出去。 李强走了,走的后门,直接钻进了山里。 他前脚刚走,后脚乡里的干部就到了,说是要找李强谈话。 所谓谈话,不过是让他把贪污的钱拿出来,态度好这事儿就算过去,免了职位就得了。 态度不好,那就只能交由检察院处理。 四千块钱,够判两年了。 谁知道那些干部一进屋,李强娘正坐在炕上拍着炕哭孙子“我那可怜的孩子,你怎么就得了这种病啊,你逼的咱们家都散了。 你说你怎么不生下来就死了,也省得大伙和你遭罪啊!” 她哭声带着回勾,最后那一“嚄”让人差点觉得她要过去了。 见乡里的干部来了,李强娘直接拿出李刚的诊断书“你们看看,我孙子不死不活,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 我儿子出去淘弄钱去了,还不知道啥时候回来,我们娘俩可怎么活啊……” 一看这种情况,乡里的干部还能说啥?总不能因为四千块钱就要人命。 硬着头皮跟老太太说了,没有钱就等着李强回来负刑事责任,蹲大狱吧。 老太太的哭调,从f调直接升到c调,差点把众人耳膜撕裂了。 没办法,谁让他们是领导呢?不能看着百姓饿死,每个人又给李强娘捐了十块钱过日子钱。 第三百零三章 厚颜无耻 乡里的领导刚刚从屋里走出去,李强娘就像一只被掐断脖子的鸡,那哭声“嘠”一下就断了。 几个领导吓了一跳,还以为老太太哭晕了过去,随即屋里就传来老太太哄孙子的声音“虫儿飞,虫儿走,虫儿不咬宝宝手……” 几个人互看一眼,表情复杂。 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屋里的李老太太从窗户观察着那几个人,见他们走了,她赶紧穿鞋下地。 儿子跑了,孙子病了,家里这烂摊子自己一个人也收拾不了。 别的不说,这病孩子就是熬心血的玩意。 刚才那些人还说什么,拿不出钱,儿子就得蹲大狱。 孙子废了,儿子不能再废了,否则她老了指谁去? 在屋里绕了几圈,想起儿子临走说的话“实在不行就把孩子给他娘送去,她总不会不管。” “虎毒不食子,这娃是她生的,谁生的谁管,凭啥落到我手里!”老太太心里升起一股子不平。 抱上李刚出了门。 她要把这孩子给他娘送去,死活她是不管了。 抱着孩子翻过一道山岭,当李强娘看见陈翠花那座养兔场时,眼珠子差点掉到地上。 她啐了一口,骂道“该死的懒婆娘,在俺家过日子时也没见她这么能干! 这离了离了,倒让她走了狗屎运,赚大钱了!” 李老太太抱着怀里的孙子,一点点朝兔场靠近。 走到兔场门口时,就看见陈翠花穿着一身白色的连体衣服走出来。 头上还带着白色的帽子和口罩,整得像搞细x实验的小鬼子。 不过那双露出来的眼睛,李老太太是认得的。 “陈翠花”她叫了一声,心里面五味杂陈。 陈翠花听见这声吼,虽然没有了往日的威严,仍旧是吓得一个哆嗦。 待她看清前婆婆怀里的孩子时,眼神顿时亮了。 这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儿子来了吗? 朝噩梦中的老太婆走近了两步,陈翠花就再也不肯向前。 仿佛她这一走过来,就会被恶魔给缠上似的。 “翠花,这是你儿子?你不想? 你看看你这个当娘的。”李老太太换上副陈翠花从来没看见过的笑脸,语气温柔的说道。 不知为什么,就是笑,也让陈翠花毛骨悚然,觉得她要坑自己。 李老太太当着陈翠花的面,把襁褓里的李刚扒拉出来。 让他面朝陈翠花,流着哈喇子的李刚,小嘴一咧,笑的像个傻子。 陈翠花再也忍不住了,她小跑过去,一把夺过李刚,紧紧搂在怀里。 把自己的脸贴了上去,也不嫌脏。 “翠花啊,这孩子这几天闹得厉害,怎么也哄不好,我猜他可能是想你了,就抱过来让你看看。 要是可能的话……让他住你这也行。” 陈翠花不说话,木雕似的搂着儿子,怎么也亲不够。 李老太太继续厚颜无耻说道“翠花啊,你说你这兔场建的这么大,肯定赚了不少钱吧? 正好李强那出了点事儿,你看看能不能借他点钱……让他把难关过了? 我可以给你出欠条,也可以给你利息…… 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 “滚!你个老不死的,这会儿想起来我姐了,你可别忘了她是怎么从你家出来的!”陈翠花的弟弟正拿着一把铁锹,帮陈翠花清理兔场的粪。 听见李强娘的话,“嗷”一声就蹦了出来,举着沾满粪便的铁锹就往李强娘身上拍。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 遇见这不要命的,李老太太跑的比兔子还快。 “站住!把你们家孩子抱走!”陈翠花的弟弟拖着铁锹在后边喊。 可是李强娘哪里能听他的,他越这么喊,她跑的越快。 很快就消失在陈翠花姐弟俩的视线里,没了影踪。 “她咋不被野猪拱死!”陈翠花弟弟骂了一句,看看姐姐怀里的小外甥。 他家也有个出生两个多月的小娃娃,和李刚差不多大。 又是自己姐姐的孩子。 越看越爱看。 “这孩子,长的倒是清秀,皮肤也白,像他那个死爹!” 陈翠花白了弟弟一眼“这是我儿子!” “对对,像你,像我姐! 那姐你就把他抱家里去,让爹娘也看看,这边我帮你收拾就行了。” 陈翠花一直是一个人住在兔场旁边的一个小屋子里。 看着兔场,也免得赖在娘家,让嫂子和弟媳说出什么来。 这回不行了,李刚还小,这边蚊子多,只能回父母家。 晚上,陈村长一家人吃过饭,把两个小娃娃放到炕上。 陈翠花弟弟的孩子“嗯嗯啊啊”和大人互动,那小表情生动的,十分招人疼爱。 这边比他还大的李刚,就像个死尸似的,手脚不动,头也不动,眼睛盯着一处直勾勾发呆。 也不哭也不闹。 这么一对比,陈翠花发现了问题。 她心里一惊,拿了个花花绿绿的玩具往儿子手里塞,李刚连拿都不知道拿。 又递给小侄子,那孩子一把抓过去就往嘴里塞。 “娘,爹,这孩子怕是不对劲儿!”陈翠花带着哭腔,叫过家里人。 一番测试以后,所有人的心都沉到冰凉的谷底。 “难怪那个老妖婆能把孩子送过来,原来是个废物,明天我就给她送回去,跑了和尚跑不了庙!”陈翠花的弟弟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就去找李老太太算账。 “这孩子怎么变成这样了呢? 他还没满月的时候,手脚踢腾的可有劲儿了,那眼睛看人都追着看,怎么就这样了呢?”陈翠花心里这个悔恨啊,怪自己当初没把孩子带过来。 留在那牲口人家,把儿子都带傻了。 “明天,还是带镇上去看看,或许是换了新环境不适应。”陈村长闷头吸着烟,宽慰闺女。 第二日辗转到县医院,医生一看孩子就乐了“是他?这不是得脑瘫那个病孩子吗? 是他们家人送给你们的,还是扔了被你们拾到的? 回去吧,这孩子治不好……” “医生,我是孩子的母亲,就没有别的法子吗?”陈翠花心疼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医生又把康复训练的事说了一遍。 怎么回到磨盘岭的,陈翠花不知道了。 她只知道一路抱着孩子,想着他以后怎么办? 说白了这孩子就是个傻子,他一辈子怎么活? 别人不管,做母亲的不能不管。 第三百零四章 吃错了东西 陈翠花不知道,回到磨盘岭后,还有更大的坏消息等着她。 一路上,她已经下定了决心,不管孩子怎么样,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她就不能放弃。 好歹是条命,别人嫌弃,她这个当妈的不能。 康复训练就康复训练,孩子来托生一回,纵然有病,也得让他过几天好日子。 吃的穿的都不能比别人差了,兔场的收入也够自己和孩子用了。 嫁过一次人,陈翠花已经受尽了苦头,这个念头连做梦都不想有。 怕了。 可是当她回到父母家,商量着要在兔场旁边搭个临时的房子,她和儿子住的时候。 陈村长发话了“翠花,那临时的房子能住人? 夏天蚊子多,又热。 冬天冷的很,这孩子不和你遭罪?” “那也没有办法”陈翠花闪了闪眼,“不能因为我们娘俩,让弟媳和你们再闹出什么矛盾来。 时间久了,对你们有意见不好。” 明明是自己的娘家,嫁出去再回来,就好像自己是个外人了似的。 就连盛饭,都要看看大家伙的脸色,是不是嫌自己吃多了。 再加上个病孩子,陈翠花怕弟媳不高兴。 陈村长把手里的烟头在地上按灭,又把披在肩上的衣服往上扯了扯“实在不行,就让你弟他们分出去单过! 我多给他们些分家费就是了。” 这是他能想到的,既解决女儿的难处,又顾及到儿子的唯一办法。 真是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 “不了爹,我毕竟是嫁出去的女儿,你们将来老了还得指望儿子养老,不能因为我得罪了他们……” 不等陈翠花把话说完,就听门外传来焦急的喊声“不好了,翠花,出事了!” 陈翠花心一沉,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是弟弟的声音,弟弟这两天帮自己照看着兔场,他说出事了,那肯定是兔场那边的事儿! 陈翠花抱着孩子,抬脚就往外走。 陈村长先她一步迎出去训斥儿子“有话好好说!大惊小怪的,老子的心脏病都要被你吓犯了!” 陈翠花的弟弟抬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歪头看向老爹身后的陈翠花“姐,那兔子好像犯病了,死了好几只,还有在那吐和抽筋的……” “啊?”陈翠花刷一下脸就白了,好几千块钱的兔子,可不能有事! 那可是她和儿子的命啊! 等几个人跑到兔场,兔笼里的兔子又有几只蹬了腿。 兔病传染最快,磨盘岭养兔子的人家多,密度大,难免有菌。 陈翠花把怀里的孩子塞到陈村长怀里,“爹,你帮我抱一下,我去挂电话,问问卖兔子那人是个什么情况? 小弟,你去别人家问问,有没有这种情况? 是流行病还是就咱家兔子这样?” 陈翠华吩咐完,直接跑去磨盘岭村部挂电话。 等她从村部回来的时候,兔场的死兔子已经被她弟弟拎了出来,扔到院子里,十多只的样子。 “姐。我问了,人家的都好好的,就你的兔子这样,这可咋好?”陈翠花弟弟,一个大男人愁眉苦脸,他是真的替姐姐担心,也心疼她。 “小弟,我问过了,你是不是给兔子吃了带露水的草? 人家说了,兔子吃的草带露水,就会得胃肠炎,发病很快的。” 陈翠花弟弟眨巴着眼睛看着一脸焦急的姐姐“我是早上给它们割了几篮子草,想让你省些饲料的。 哪知道还有这种事儿! 不过我那草不多,只喂给了东边笼子里的兔子,别的没喂。” 陈翠花闻言,赶紧进去检查了一番,果然发病的只是兔场里东边笼子里的兔子。 而且现在还有三十多只兔子闭着眼睛,恹恹的没有精神,偶尔还干呕几声。 “爹,村子里的人家遇到这事都怎么办?”陈翠花焦急问道。 “能怎么办?去青牛村找程闰月买柿子,她那柿子喂了兔子,啥病也不爱得。 也是这段时间忙,我忘了告诉你。” “那我现在就去找她,爹麻烦你帮我带会儿孩子。” 陈村长挥了挥手“一家人,就别说这客套话了,你快去快去!” 陈翠花拿了钱,拎上个柳条筐就出了门。 李强娘自从把孙子给陈翠花送去,那是从头到脚的轻松。 没事的时候还能找同龄的老人们摆摆龙套。 说些东家长西家短,着三不着四的话。 今日她就手里摇着蒲扇,坐在大门口,磕着瓜子和人拉呱“乡里的领导咋啦? 还想找我儿子?人没找到还不是乖乖给我掏出几十块钱? 这是啥社会?他们敢看着人饿死? 等我没了吃的,花的,我就去乡里闹! 领导也是人,我就不信他们铁石心肠!” “李强她娘,你的心肠可是够硬的,就把孙子给他娘送去了? 你不惦记?”一个老人好奇问道。 “我惦记啥?谁生的谁管! 他亲娘还能给他气受? 我就管好我儿子得了,老了老了我还想享几天清福,才不愿意弄个小娃娃带!” “哎,李强她娘,你看看路上那个挎着个筐子的,是不是你儿媳妇? 她不会是把孩子给你送来了吧?”一个老眼昏花的妇人,指着村路说道。 李强娘手里的蒲扇不动了,她眯了眼伸着脖子瞄了一会儿,“腾”地从小凳子上站起来“坏了,坏了,这个狠心的婆娘,准是把孩子给我送回来了!” 李强娘连小凳子也不要了,跑到自家大门口“咔哒”把大门上了锁,就往村里跑,她得赶紧找个地方藏起来。 “一会儿她问,你们就说没看见我!”她边跑还边回头喊。 老太太们摇着头简直无语。 好半天才有人叹了一声“唉!这人心还真不都是肉长的。 起码李强娘就不是。” “她那哪是人心,简直是狼心狗肺! 哪有说儿子跑了,孙子也不要了,毕竟是老李家骨肉呢,说不要,就不要了?” …… 陈翠花脚步匆匆,很快走近,她额头上的汗珠从脸侧往下流,实在是赶得太急了。 路过这群老人家时,她强挤了个笑容,还打了声招呼“婶子大娘们,在乘凉啊?” 就有好事儿的,伸了脖子朝她的筐里看,哪有李强娘说的小娃娃。 这个睁眼说瞎话的死老太婆! 第三百零五章 贵客到了 陈翠花找到闰月的大棚,也不啰嗦,直接跟闰月说了自己来的目的。 “兔子病了好办,你们磨盘岭养兔子的人家,都来我这拿柿子,他们哪,简直把我这柿子当成了小孩子吃的预防疾病的糖丸,要的可亲呢!” 闰月本是句笑话,可是她说完了,就见陈翠花的脸哭丧的更狠了。 “翠花,你是不是有事啊? 家里出事了?还是就因为这兔子生病,愁成这个样子?”闰月好奇的问。 “唉!闰月别说了,李强她娘把孩子给我送去了。” “孩子给你这是好事儿啊,母子团聚免得惦记。” “闰月,你以为那老太婆会有那个好心? 我儿子得了病,县医院的大夫说是什么脑瘫。 这种病没得治,就是个傻子!” “啊?”闰月吃了一惊。 自从带三婶看病回来,她没事就泡在大棚里忙活,还真没听谁说李强的儿子得了脑瘫。 “那医生没让吃些什么药?” “没有,只说得康复训练,药物管不了什么用……” 闰月拎着筐子钻进柿子地,给陈翠花摘了一筐柿子,想了想又多摘了几个。 回到满脸愁容的陈翠花身边,闰月嘱咐道“翠花,你把这柿子留几个,每天捣成汁给你儿子喝点儿,治不治病不知道,应该对他能有些好处。” 陈翠花感激的接了柿子筐,掏出自己带来的钱。 闰月推辞了一会儿,按半价收了。 还亲自把陈翠花送到青牛山通往磨盘岭的山口。 看着陈翠花匆匆走远的背影,闰月叹了口气。 这女人啊,一步错误一生。 闰月返回大棚的时候,路过大榕树。 这段时间天气有点凉了,妇女们的手艺也练的相当熟练,来这里编花篮的,都是嫌在家里没意思。 到大榕树底下人多热闹,说着话赚着钱,还能知道村里的最新消息。 见闰月走过来,她们大老远就打招呼“闰月,过来过来,有事问你。” 闰月朝大榕树走过去。 还没走近,就有人问道“闰月,咱们家里的花篮都放满了屋子,再不卖,就要放到街道上去了,那个什么常经理怎么还不来拿?” 花篮拿走就能见到现钱了,谁不盼着! “快了吧,前两天常经理挂电话说是要回来了呢。”闰月蹲在那些人旁边答道。 “闰月,你这新官上任,怎么没见你庆祝一下呢? 整天忙的跟个陀螺是的,你这也不像是村主任啊?”妇人们和闰月开着玩笑。 “那怎么才像村主任? 把衣服披到肩上?”闰月学着李强的样子,逗得妇女们哈哈大笑。 “人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闰月你这三把火什么时候烧起来? 也让我们跟着借借光?” “就是,最好是给我们每个人发一笔钱才好,我们一定全力支持你!” “闰月要不你办场酒席吧,听说你山上养的鸡都长成了,给我们每户发只鸡也行。” …… 妇女们七嘴八舌,开着玩笑,闰月却听出酸溜溜的感觉。 村主任是村子里最大的官,谁都惦记。 闰月要不是为了替诗婷出气,她还真不会把这个操心不少,好处不多的事儿揽到自己身上来。 “你们啊,还是把花篮编好,到时候多卖些钱花吧,人家李强丢了村主任的位置,乡里让我顶上去了,我再办酒席,让人家咋活? 我才不拉那个仇恨呢!” “看看,看看,这就拿出官威了,闰月啊,你可别学那些个村长,脱离群众可就不好了。” 话不投机,闰月站起身朝大棚走过去。 想了想这青牛村的风光还真是让自己占尽了。 难免有些人会心里不舒服。 可当她走近大棚的时候,就看见几辆小轿车朝这边开了过来。 青牛村很少来轿车,刘香香取货都是开小货车来。 再说她都是直接到大棚的,不会进村。 闰月站到路边,打算让那几辆车过去,可是那几辆车偏偏在她身边停了下来。 “闰月!”惊喜的叫声刚落,秦关那张露着一口白牙的笑脸便从车窗露了出来。 然后就见他摘下眼镜,擦了擦灰尘,重又戴上,快速的从车上跳了下来。 几步迈到闰月身边,激动的手脚都没处放,想要拉拉闰月的手,又忌讳车里有人看着。 “秦关,念叨了一路闰月,恨不得插翅飞回来,怎么见面还没声了呢?”常经理打开车门,笑呵呵的走下来。 闰月便红了脸,笑道“常经理,总算是把你给盼回来了,花展的事儿怎么样? 还有那花篮……” “闰月,你忙什么嘛!老常既然来了,那就是有好事儿!”一个圆圆胖胖的身影从车上下来,一张包子脸笑的挤成一团。 “古伯伯,您也来了!”闰月开心道。 “还有我,丫头,今天人这么全,怎么能少了我?”万山海也从车上下来,“我呀,都馋这青牛山的山珍了,去大张那酒店,谁知道他还升了么四星,那饭菜贵的要死,我就想着来青牛山占个便宜,闰月,你不会讨厌万伯伯吧?” “不讨厌,不讨厌,怎么会讨厌呢? 大家伙赶紧回家,今天我就露一手,让你们吃个够!” 一行人也不上车,直接走着去了闰月的大房子。 路过大榕树时,编花篮的妇女们都认出常经理,顿时兴奋起来。 她们奔走相告,比闰月还高兴。 来宝媳妇桂花听说闰月家来了一群城里的客人,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儿。 拎了几十个鸡蛋,去闰月那里帮忙做饭。 本想拎鸡过去,可是想到闰月山上的鸡比自己的养的还好,就没拿。 等她到了闰月家的时候,秦关正美滋滋的和闰月说着话,在灶下帮忙。 他的白衬衫上沾了柴灰,脸上也蹭了一道儿。 还不自觉,跟闰月唠的热火朝天。 桂花一进去,也不等闰月说话,直接把秦关从灶前拉开“哎呀,闰月你说你,怎么能让秦关干这粗活儿? 秦关啊,你快去,去陪客人,这里有我帮闰月忙活就行了。” “那我帮你们洗菜。”秦关转身拿了菜盆就去打水。 桂花又一把抢下来“有嫂子呢,不用你,你快出去,这哪里是男人呆的地方。” 秦关眼神哀怨的看看闰月,万分不舍的出了灶房。 第三百零六章 一笔写不出来两个程字 桂花把秦关打发走,赶紧拿了条围裙扎在腰上“闰月,都弄啥你跟嫂子说说,嫂子帮你忙活。” 闰月看了眼桂花,心里有些别扭,但是今天吃饭的人多,来的又急。 关键是蓝月还不在家,她一个人还真是忙不开。 “那你帮我把那两只乌鸡杀了吧。”闰月也不叫嫂子,直接吩咐道。 不怪她嘴硬,实在是桂花以前做的那些事,让她叫不出来。 桂花见闰月没让她走,还让她去杀鸡,这就是让她留下来帮忙的意思。 这么说,小姑子是原谅她了。 桂花心里一喜,今天算是来对了! 要是闰月因为自己表现好,就把过去的事儿翻篇,和她恢复关系,那可是再好不过了。 桂花拿了把菜刀,拎上那两只乌鸡,处理去了。 这边闰月把自己山上的出产拿出来,晒干的猴头木耳,山野菜全都用水泡了。 又把桂花拎来的鸡蛋打到盆子里。 来宝家的鸡蛋因为经常吃大棚里打了药的草,那味道都特殊香,没有那种腥气。 又烧了一锅开水,准备给那两只鸡褪毛。 水还没开,桂花就拎着断气的鸡回来了,手里还拎着洗衣服的大木盆。 进了灶间,把鸡扔进木盆里,又往灶下添火,转身又去井里绕了一桶水出来。 忙的脚不沾地。 闰月也忙着洗菜,不看桂花,免得没话说,两个人还尴尬。 把鸡放到大木盆里的时候,桂花两只手拔着鸡毛,实在是憋不住了。 她是个急性子,闷不住话“闰月,以前是哥嫂不对,你才回来那会儿,我们的事儿做的不仗义。 那时候我们家也穷,还想着给秋儿攒点老婆本儿,家里多一张嘴实在是养着费劲……你,不会记恨我们吧?” 闰月连头都不抬,只说了四个字“都过去了!”就再没了下话。 桂花一见闰月这态度,就知道她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 她几下把烫好的鸡毛撸下来,把大木盆里的水倒了。 期间又把秦关推出灶房两次。 这才拿个盆装了那两只鸡,仔细的拔着细毛。 见闰月仍旧闷头切菜,她叹了口气“按理说,这一笔写不出两个程字来,咱们家在青牛村本来就是小家小户的,以前你哥被人欺负,这以后我看谁还敢。 妹子你当上了村长,你哥走路腰杆都挺的直了。 昨天他还说呢,咱们家也出了当官的了,他在村子里也牛气一把,试试鼻孔朝天是啥滋味儿!” 闰月忍不住笑,“噗嗤”一声乐出了声儿。 桂花拍着掌,比闰月还高兴“笑了,妹子你笑了! 笑了好啊,笑了就是原谅哥嫂了。” 闰月不置可否,桂花又叹了口气“妹子,不瞒你说,我和你哥因为你的事都成了心病了。 先前那事确实是我们俩太过分,我们都知道错了,可这不是拉不下来脸跟妹子你道歉吗? 你哥那人,全身上下就脸皮值钱。 我才舔着脸来跟妹子凑热闹。 到底是一家人,咱不能让外人看笑话。 以后啊,你要是看秋儿有什么不对的,可千万管他,你是他姑,亲姑,咋能眼看着他废了? 我们的话他根本不听……” 闰月一听嫂子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再不吱声就是自己不知好歹了。 “秋儿不能总是这么混下去,还不得混废了? 实在不行让他学些手艺吧。 以后还得赚钱养家,得有个活命的本事。” 闰月把泡好的猴头菇掰成块,放到盆子里说道。 “妹子,你这个法子好!回去我就和你哥说,实在不行花点钱,让他去农机站学修车或者开车也行啊。 我们是穷怕了,咋也得给秋儿找条出路。”桂花不愧是持家的好手。 和闰月说着话,就把那两只鸡剁碎了。 然后坐在灶下,往灶膛里添柴和。 等油烧热,闰月把鸡块放到锅里翻炒几下,煎出了油,又把猴头菇放进锅里,盖了锅大火炖着。 这才说道“要是你们都有这个心思,那等我去乡里开会的时候,跟农机站的人说一声儿。 先让秋儿去当个临时工也行,总比他就这么混下去强。 咱们要学手艺,这学艺不管是不是正式工人,手艺到手才有资格和人讨价还价。 等秋儿学成了,我再帮他琢磨转正的事情。” “那感情好,感情好,妹子啊,要不怎么说一笔写不出两个程字来,你看咱们自己家人打打闹闹,有了事情的时候,还得是亲兄妹。 别人怎么就没人给出这么个主意? 要是这事真成了,等你和秦关结婚的时候,嫂子一定给你们封个大红包!” 闻到香味儿过来帮忙张罗放桌子的秦关,正好听见这句话,随口就接道“嫂子,我们不急,你把红包先封好留着。” 闰月嗔怪着推了秦关一把“怎么脸皮这么厚! 出去这里都是油烟味儿。” “油烟味儿怕啥?有家才有油烟味儿,我在京城的时候,想闻都闻不到。”秦关露着一口白牙,笑的憨厚极了。 “秦关呐,以后结了婚可对我妹子好点儿,你要是欺负她,我这个当嫂子的头一个不饶你。”桂花笑着看着两人说道。 “嫂子,看你说哪里话,我想欺负她也得打得过才行!”秦关想起来那日闰月从摩托车旁掠过的身影,心里仍旧满怀疑惑。 闰月又切了一盘西红柿,让秦关洒了些白糖端出去。 这小子屁颠屁颠,美得鼻子差点冒泡。 闰月又做了个清炒山野菜,木耳炒鸡蛋,腌笋炒肉片,打了个木耳蛋花汤。 这才张罗着开饭。 小乌鸡炖猴头菇端上桌的时候,常经理放下手里一直抓着的铜嘴烟锅。 也不客气,自己拿碗盛了一碗鸡汤,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然后一脸享受的闭了眼睛,轻轻抿了一口“天,天!走遍国内国外,这怕是天底下最香的东西了。” 桌上的人吃得正香,几颗妇人的脑袋从大门旁探了出来“闰月,是不是来取我们编的花篮了?” 不等闰月回答,吃的肠胃无比熨帖的常经理发话了“回去都准备好吧,吃过饭我就去收!” 第三百零七章 便宜占大了 妇人们欢喜离去,回家收拾这段时间编出来的篮子去了。 等到酒足饭饱,万山海去大棚拿了闰月早就给他准备好的人参,坐车提前离开。 常经理则挨家挨户看那些编好的花篮。 古爱华跟着走了几户,觉得没什么意思,就缠着闰月带他上山去看那些君子兰花。 常经理一听上山去看君子兰,顿时兴奋起来“原来闰月的君子兰是在山上? 野生环境培育的君子兰,应该很好活,我也跟去看看!”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上山,把检查花篮质量的活儿,又交给了刘猛和巧儿两个人。 路上,闰月问起这次国外花展的事情,常经理两眼放光,手里的铜嘴烟锅都有些发抖“闰月,那两棵君子兰分别拿下第一和第二的名次,出尽了风头,也给咱们国家争了光。” “那,那两盆花您带回来了?”闰月问。 “没有,当场就卖了,赚外国人的钱,不能手软!”常经理说完,得意的哈哈大笑。 不用问,闰月就知道他肯定是卖了个好价钱。 常经理笑完,还神秘兮兮的问闰月“你知道他们买完花说啥不?” “说啥?” “他们问,像这样的花,咱们中国是不是有很多,要和我订购一批。 这么金贵的东西,还能像萝卜白菜似的? 有很多?也太贪心了吧! 我就告诉他们,我们中国有很多,但是不能卖给你们,那是我们的国宝。”常经理学着外国人说话的语调,逗得大伙哈哈大笑。 古爱华和闰月对视一眼,会心一笑。 这家伙,要是看见闰月的君子兰都是成片的,不知是个什么反应。 常经理兀自得意的说着“……最后你们知道吧?他们把从我这里买的那两棵君子兰,像是捧祖宗牌位似的,捧走了,身后还跟着一排穿着制服的护卫。 估计是送到什么地方保护起来了。” 常经理说累了,也走累了。 古爱华顺着脸往下淌汗,胖子登山,实在是遭罪。 就连秦关都喘着粗气,一个劲念叨太缺乏锻炼。 “到了。”就在几个人觉得上不动了,想坐下歇会的时候,闰月轻飘飘说了一句。 常经理捶着腿,落在最后面,嘴里念叨着“闰月啊,你说你一棵花,栽到这么背人的地方,就算它值钱,这也太费劲了……” 一抬头,看见古爱华已经疯子似的,张开两只胳膊,哈哈笑着跑到了花海里。 再定睛一瞅,面前一大片的君子兰,花开正好,清幽醉人的香气,直朝鼻孔里钻。 等看清是什么花时,常经理的瞳孔,猛地收缩,铜烟锅“吧嗒”掉到了地上“这,这,这……” 这了半天,他连第二个字都没说出来。 仿佛受了天大的刺激,日夜不离手的烟锅也不要了。 一大步跨进君子兰花丛,摸摸这个,嗅嗅那个,挪到古爱华身边还使劲掐了他一把“老古啊,我没做梦吧? 这都是君子兰?还反季开放,花期这么特别,还这么多,你怎么没和我说过?” 古爱华疼的龇牙咧嘴,一把拍落常经理的手,“和你说你能买这么多吗? 这可是闰月的秘密,你今天算是借了我的光,才看到! 这山上有一条狼和十二条大狼狗看着,一般人都不敢上来的。” 常经理看着古爱华那嘚瑟的臭屁样,嫉妒的眼都红了。 “不行,我要跟闰月说,这些花我买了,我都买了,我要把他们运到国外去,狠狠赚一笔!” “不行,老常你不仗义,你都买了?还拿到国外去? 你这是崇洋媚外,会被人戳脊梁骨! 怎么着也得给我留几棵!” 闰月和秦关站在花田外,笑眯眯看着常经理和古爱华在花田里又是斗嘴,又是捅捅咕咕。 “闰月,这些花你打算怎么办? 眼瞅着就到秋季了,天冷了怕是得枯萎。”秦关问 “卖了。”闰月想都没想道“不卖我也不能带他们到山上来,三婶治病得需要一大笔钱,指着大棚那边的收入,全搭进去怕是也不够。 把这些花卖了就能顶个一两年,我和三叔也好缓一缓。” 秦关听闰月这么一说,满脸愧疚道“闰月,都怪我,只会纸上谈兵,研究个什么东西,咱们药厂里那么好的药,销路却打不开。 万经理帮着介绍了两个客户,他们要的量也不是太大。 现在药厂的仓库里还积压着那么多。 每个月卖出去的药,刚好给工人们开资和交水电费。 都是我无能,不能帮上你……” “好了,这不怪你,咱们地方小,这药又没做广告,知名度低也是正常的,你这次回来带了没有?” “带了,给三叔和刘大爷各拿了一盒,他们都说腿已经不疼了,我想让他们再巩固巩固,还没来得及送去。” “那就先别送了,回去先给我,我有用。” 两个人正说着话,就见常经理和古爱华两人,像是真假美猴王似的,拉扯着找她断官司来了“闰月,你说这君子兰是不是我先知道的? 你要卖也得先紧着我挑是不是?” “闰月,这花你要是卖,我全包了,这生意你要是做,我给你个合理的价格。”常经理直接拿钱说事儿。 “卖倒是卖,只是这么多,你们能一次性拿下来吗?” “能!”古爱华和常经理异口同声,像两个听话的小学生回答老师的问题。 “那就好,我也不多要,开花的五千块钱一棵,幼芽一千一棵,我婶病了急需用钱,不赊。” 古爱华眨巴着眼睛,脑子里打起了算盘,幼芽一千一棵,活不活得成还是个问题。 买开花的成年君子兰,价钱还有些贵,合计了半天,抬头看见附近的树上还有一棵鬼兰,他眼睛一亮,指着那棵鬼兰“我要那棵,多少钱?” “那棵就四千吧。”闰月报出了价格,那东西不爱长,即使打了药水,仍旧生长缓慢,对环境要求极为苛刻。 古爱华自己有花卉基地,或许能养好。 常经理就不同了,他是生意人,就想着买到手能不能高价卖出去,赚钱就行。 闰月给出的价格,那就是跳楼,甩卖,大出血。 他便宜占大了。 第三百零八章 消息太这炸天 常经理回头又朝花田里看了看。 那些君子兰,当初闰月买回来的时候,就品种不一,现在繁殖出来的素冠荷鼎,也就四分之一。 其他的兰花没那么值钱。 四分之一也有五十来棵,运到国外,那就是上百万。 这么算来,五千块钱一棵不算贵。 账算明白,常经理越发开心了“闰月,那我今天可就不回城里了,我得把这些花带上,和那些花篮一起。 免得被人半路截胡。” 说完他还瞅了古爱华这个花痴一眼。 古爱华正拿着那棵价值不菲的鬼兰,摇头晃脑琢磨着。 鬼兰的花已经落了,那种花又没有叶子,这会儿就像一把干巴树根一样,颜色外形都不好看。 他偏偏当成宝贝,这爱花的人,心里长着花,看见花根都能想象出这花开放时的样子。 说好明天过来挖君子兰,几个人就一起下了山。 回到青牛村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 闰月又做了晚饭,把他们几个安排了住处,自己去了村部对付一宿。 第二日一早,陈翠花就让人捎来口信,说她的那些兔子都救了过来。 而且最让人开心的是,李刚喝了一个西红柿的汁以后,会哭了。 不光会哭了,手脚也能活动,虽然只是胡乱活动,没有目的性,可毕竟看到了希望。 闰月听到消息的时候,非常高兴,她不知道自己那些喷了药水的西红柿,还能对脑瘫有一些效果。 陈翠花是个苦命的女人,要是她儿子的病得到了缓解,那她后半辈还有个盼头。 能用自己的能力帮助到人,闰月还是非常高兴的。 吃过早饭,常经理特地从闰月家找了把好用的撅头,和闰月秦关两个人上了山。 古爱华则一大早就开车离开了青牛村,他拿了那棵鬼兰,激动的一夜未睡。 想要早点回去把鬼兰栽上。 闰月还给他拿了一小瓶药水,告诉他这是生根水,淋在鬼兰上,鬼兰就容易成活。 几千块钱的东西,价钱不低,闰月不忍心看他栽死了。 对古爱华这个花痴来说,他钟爱的花死了,那简直能要了他的命! 等闰月和秦关,常经理几人上到山上以后,常经理根本信不着闰月和秦关。 “你们别动手,这花我自己挖,要是弄断了叶片或根须,可就不值钱了。”话是这么说,古爱华挖那些不值钱的君子兰时,却是一镐一个,下手一点也不含糊。 只有挖到素冠荷鼎的时候,他才会蹲下去,小心的用手扒拉花根周围的土,那样子像是对待刚出生的婴儿,生怕把它弄疼了。 闰月和秦关则负责帮他把挖下来的花,用背筐背到山下去。 闰月第一次背花下山的时候,遇到三叔,三叔问起他们这是做什么? 闰月当然不会隐瞒,如实说道“山上栽的君子兰卖给了常经理,我们帮他从山上拿下来。” 三叔“嘿”了一声“那玩意能值几个钱?看你们这小心翼翼的样子? 常经理还亲自挖,不如找几个村民一会就抠出来算了。” “三叔,你可别看不起这花? 大的五千块钱一颗,小的一千块钱一棵,一共二百多棵,你算算多少钱? 给三婶买药够吃几年的了?” “啥?”三叔瞪着眼珠子,朝闰月的背篓里看了看“闰月,咱可不能坑人啊? 这买卖要是想做长久了,就得讲究诚信,你一棵花要几千块钱,真把常经理伤着了,人家连花篮都不要了,咱可就损失大发了!” “没事,三叔你放心,就这个价,常经理也占了大便宜。 这花他好好养活了,拿国外去一棵能卖到十几万呢!” “我滴个娘呀,十几万一棵花,这花是金枝玉叶做的? 那二百多棵可不就发财了?” 三叔最后这句感叹嗓门比较大,正好被路过的晓梅听到。 她准备好了自己编的花篮,心里对自己的技术没底,想要找闰月说说情,让常经理验质量的时候,给她松点儿。 走到路口拐角,听见三叔这话,晓梅吓得一个哆嗦,赶紧藏在一户人家的柴禾垛后面。 一只手抚着胸口,小声嘟囔“我的妈呀!一棵花卖十几万,怪不得闰月的钱来的那么容易! 原来她不是靠种大棚挣的,塑料大棚就是个幌子啊!” 晓梅支棱起耳朵继续听,就听闰月说道“三叔,十几万算什么?常经理要是把它们运到国外,一棵少说也得几十万,能翻几倍呢!” 柴禾垛后的晓梅“嘎”的一声,翻了两个白眼,差点晕过去。 一棵花比她一条命都值钱,这,这去哪儿说理去! “闰月,那你们快去忙吧,我得去大棚那边看着他们覆塑料,这活没人指挥不行。”三叔转身朝大棚那边走过去。 秦关则和闰月把背篓里的君子兰送回了家。 晓梅从柴禾垛后蹑手蹑脚的走出来,朝大榕树底下跑了过去。 这天大的消息,得和那些女人分享一下,她们听了怕是得吓个半死! 谁听过一下挣十几万,上百万的钱?! 自从偷竹子的事,赔给闰月钱之后,晓梅老实了这么长时间,今天她憋不住了,这消息太炸天! 闰月和秦关一趟趟上山下山,两个人说着话,拉着手,也不觉得累。 可是当他们第三趟上山的时候,差点把闰月吓个半死! 常经理抱着头躺在地上不住翻滚,手里的镐也扔到了一边。 甚至他翻滚的时候,压了还没挖下来的素冠荷鼎,也顾不上了。 “常经理,怎么了?!”闰月喊了一声就往过跑。 她心里怕常经理是遇到了寻食野兽的袭击。 或者是山上那十二个月来把他咬了。 要是那些狗闯的祸,肯定也逃不掉八月那个坏蛋! 秦关把背上的背篓都扔了,两个人跑到常经理身边,把他扶起来。 闰月感觉脸上,胳膊上,有针扎似的一剜一剜的痛感! 朝常经理脸上一看,闰月差点笑出声,常经理被蜂子蛰了。 脸上密密麻麻的红疙瘩,红疙瘩上还留着一个黑点,是蜂子把尾针留在了他皮肉里。 第三百零九章 意外收获 “常经理,您怎么惹到蜂子了?”闰月着急的问。 常经理一只手捂着脸,也不说话,另一只手往花田里一指。 顺着他的手指,闰月看到哈密瓜大小的一团蜂子,抱成一团。 密密麻麻,看的人身上起鸡皮疙瘩。 闰月确定那不是马蜂,应该是山下有养蜂人家的蜂子没来得及分窝。 蜂王带一群工蜂逃到这山上来了。 不是马蜂就好,那东西太毒,看常经理这脸肿胀的程度,暂时不用去医院。 “常经理,你忍着点,我把蜂针给你拔下来。”闰月刚要伸手,就被秦关一把拉开。 “你去一边歇会儿,这活我来!” 闰月悄悄撇了撇嘴,知道秦关这是吃醋了。 拔蜂针而已,他至于吗! 秦关蹲在地上,小心的给常经理拔蜂针,闰月摸了摸身上,什么药也没有。 又左右看了看,自己承包的这座山上,药草也没有。 突然想到这些君子兰也是打过药水的,闰月掰下一个君子兰的叶子,放手里揉烂了,弄出汁水递到秦关面前“给他抹上。” 秦关看了眼闰月,她居然没亲自动手。 秦关满意的用手指,把拔完蜂针的地方给常经理涂好叶汁。 一阵清凉钻进皮肉里,热辣辣的痛感减轻了不少。 常经理吸进去的凉气,全部呼了出来“疼死我了!” 当他缓缓睁开眼睛,看见面前闰月手里那团烂糟糟的素冠荷鼎叶子时,又把凉气吸了回去“闰月,你怎么拔了这个叶子,这可是钱哪!” “常经理,你不愧是商人,眼里都是钱,闰月要不是用这个治你的蜂毒,你这脸就得肿成猪头。”秦关向来话少。 可是涉及到和闰月有关的事情上,他绝对不会装聋作哑。 秦关没好气的又拔掉一根蜂针,疼的常经理“哎哟!”一声。 闰月把那团东西递给秦关“我去看看那团蜂子。” “闰月别去,危险,他皮糙肉厚还叮成这个样,你去了容易毁容!”秦关阻拦已经来不及了。 闰月已经蹲在了那团蜂子跟前儿,正细心的观察着。 她一边看,一边想着自己大棚里桃树开花的时候,没有蜂子授粉,还得让工人们拿着毛笔,人工授粉。 要是把这些蜂子收了,拿回去养在大棚里,那以后大棚里的蔬菜水果,就不用担心授粉问题了。 正琢磨着,闰月就感觉自己心里升起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像是无依无靠,有恐惧又有防备。 闰月试着朝那团蜂子又挪进了一步,那种感觉更强烈了。 自从升级到三级空间,闰月一直觉得没什么用,药水配置出来还是那些种药水。 只不过能按照自己的意愿,黄瓜让它长成多长就长多长。 柿子让它长多大,就长多大,桃子让它多甜就能多甜。 其他也没什么特殊的本领。 直到现在,闰月心里又惊又喜,她居然能感知到动物们的感受。 在这之前她知道自己能感知别人的身体状况和心里感受。 还从来没刻意感受过动物的。 这要是空间继续升级,是不是就能在心理上和动物们建立联系? 用意念和他们沟通? 就像自己小时候学的课文,猎人海力布得到一块石头,含在嘴里就能听懂动物们的谈话? 闰月越想越开心,又朝蜂群靠近一步。 就这一步,心里顿时升起恐惧的情绪,又紧张又惊惧。 还有一种因为恐惧而生发出来的想要攻击的威胁感。 再看那团蜂子,已经开始躁动起来,爬行和飞行的速度都变快了,有几只已经飞离族群,向自己靠近。 那样子像是威胁自己,再不离远点,它们就要出针了。 闰月悄悄退了一小步,飞出来的蜂子又落了回去。 闰月正想着收服这群蜜蜂,把它们带下山的法子,秦关就过来了。 他一把拎起闰月“看它做什么? 别把你蛰了。” “秦关,我想把它们带下山,放到大棚里……”闰月指着那团蜂子说道。 秦关拧眉想了一会儿,“那得需要一只木头箱子,等下再来的时候,我帮你弄,你赶紧离远点,看看常经理那张脸。” 闰月一回头,脸马上就涨红了,笑又不敢笑,憋的实在辛苦。 常经理满脸是红的包,绿的花汁。 也不知道是秦关没好好给他涂是怎么的,这一条那一道,像是特种部队野战时的妆似的。 又好像被人给脸上泼了兑废的油彩。 偏偏常经理还挤出个笑容“这玩意真厉害!太他妈疼了!” “好点了没?”闰月问完,赶紧闭了嘴,却憋的身子都颤抖起来。 “呵呵,呵呵呵。”常经理跟着笑了几声“好多了,你们没来时,我都感觉要死了。” 常经理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把铜嘴烟锅捡起来,别在裤腰上。 拿起镐换了个地方继续挖君子兰。 等闰月和秦关再次从山下回来的时候,秦关手上就多了一个木头箱子,不大,二尺见方。 就在常经理不明白他们要干什么的时候,秦关把那只箱子放到了那团蜜蜂旁边。 “你们俩干什么?不怕蜇啊!”常经理刚问完,就见秦关把带着手套的食指压在嘴上,示意他别出声儿。 常经理瞪着眼睛,满脸花的看着秦关接下来的动作。 秦关一边给闰月小声讲解着,一边缓缓朝那团蜜蜂伸过去手。 “看见那团蜂子上有个凹坑没有? 蜂王就在那个位置,只要把蜂王逮住,放进咱们这个箱子里,这蜂子就都跑不了。” 闰月屏住呼吸,眼睛盯着那团蜂子上的凹坑,一动也不敢动。 “哎,露出来了,露出来了,那么胖的大家伙! 那就是蜂王吧?”闰月几乎趴到秦关耳边小声说道。 热气呵到秦关脸上,痒酥酥的,秦关连耳朵都红了。 他伸出去的手顿了一下,就这么一迟疑的功夫,工蜂一阵骚动,又把蜂王遮了起来。 秦关缩回手,闰月看见他额头上都冒出了汗珠。 意识到是自己闯了祸,闰月笑嘻嘻用袖子试了试秦关额头上的汗珠“别气馁,继续,哎,哎,你看它又露出来了!” 第三百一十章 我有一箱蜂 这次秦关屏气凝神,迅速伸出了自己的手。 他看准蜂王,动作轻快敏捷的把蜂王的翅膀捏住。 放进刘猛给编的一个小竹笼中。 随即就有一群护卫蜂扑到竹笼上,发出嗡嗡嘤嘤的叫声。 一阵慌乱恐惧的情绪袭上心头,闰月急道“快放进箱子里,它们要攻击人了。” 秦关将竹笼和那些护卫锋一起,小心的放进木箱子里。 又用一块带来的布遮了,只留下一条缝隙。 “我的天,秦关你真是厉害了,还会弄这个?”闰月松了口气道。 “我们家乡就有养蜂的,那时候有个本家的叔叔,给蜂子分箱的时候我看过。”秦关蹲在地上,好看的眼睛看向大山以外的地方,满是憧憬。 “我们老家的后山贫瘠,都是黄土和石头,长不了向青牛山这样茂密的植被,老家的人就在山上栽上梨树。 梨树禁活,不挑地,等到梨花盛开的时候,像是天上的云落到了地上。 香气传出去好远,每到这个季节,我就爱坐在梨树林里看书。 那梨花从枝头飘落,像下雪一样。 花瓣落到头上,脸上,身上,整个人身上都是香的……” 闰月从没听秦关说过这些,现在看他提到家乡,那情绪突然低落的样子,禁不住有些心疼。 闰月挨着秦关蹲下来,捡起一根枯枝,在地上画着圈圈“秦关,你想家了?” 秦关抿紧嘴唇,咬了咬牙关,绽开个笑脸“不想,闰月你在哪儿我就拿哪当家。” “煽情,学会甜言蜜语哄人了!”闰月嗔怪道。 “哎,哎!你们俩行了,这儿还有人呢。 完事没完事儿?我能干活了吧?”常经理站在不远处,把外套脱下来抱住脑袋,只露出两只眼睛。 那把把镐靠着它身体立在地上。 他做出了随时都要逃跑的姿势。 实在是被蜂子蜇怕了。 “好了,你干你的,我们这儿没事了。”秦关朝他招呼一声。 把遮住木头箱子的布帘掀开一条缝。 那团聚在一起的蜜蜂,因为没有了蜂王,现在已经开始骚动起来。 有很多已经飞到木箱子周围盘旋。 秦关把布帘掀开一道缝隙之后,乱飞的蜂子似乎是感应到蜂王的召唤,纷纷朝缝隙里钻进去。 闰月惊讶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心里越发敬佩秦关。 同时她心里也做了一个决定,等这些君子兰全部挖走以后,明年春天她要给这里栽上梨树。 这一座山,山前是竹子,山后是梨树,山顶是人参和林下鸡。 春天看花挖笋,秋天挖参采梨,馋了杀只鸡,这样的日子,简直不要太逍遥快活。 想起自己以前做服装生意的时候,起早贪黑进货。 口干舌燥讲价,竭尽全力推销,那简直就不是人过的日子。 等蜜蜂都钻进箱子里之后,秦关把那道缝隙封了。 闰月背着一篓君子兰,两个人下山的时候。 闰月就对秦关说“秦关,我要把这山上栽一片梨树,等你想家了,就来山上,看梨花,摘梨子好不好?” “栽梨树?闰月这君子兰这么值钱,你不继续栽,要栽梨树?” “秦关,你不明白,这君子兰完全是被大伙炒作,炒起来的行情,等上升到一定程度,就会降价,而且会一降到底。 我和常经理唠过这事,他也觉得这不正常。 所以这种冒险的事情,得见好就收。 常经理说这批花卖出去之后,他要观察一段时间,看看行情再说。” “那也好,说实话,就一棵花,比金子都贵,这价钱实在太离谱了些。” “嗯”闰月点了点头,随即露出张灿烂的笑脸,抬头看着秦关“秦关,我有一箱蜂子啦! 等梨树栽上了,我就让这蜂子采梨花蜜。 到时候我用梨花蜜蘸馒头,蘸饼,和粥,我天天喝蜂蜜水!”闰月假装吸溜了一口口水,还吧嗒吧嗒嘴,满脸憧憬。 “蜂蜜吃多了会得糖尿病哦!”秦关抬手刮了一下的闰月的翘鼻子。 闰月扬了扬脸“那怕什么? 我可以同时吃西红柿,把血糖降下去。 对了,我还要试试西红柿拌蜂蜜,会是个什么味道!” “闰月啊,你这是缺多少糖啊!” 闰月的笑容渐渐收敛了,但也只是一瞬。 缺多少糖她不知道,从小父母走得早,在哥嫂屋檐下讨生活,缺乏关爱倒是真格的。 关爱找不回来,只能靠蜜糖弥补一些,只有吃糖的时候,才能感觉到甜。 所以闰月的家里,这两年经常放着各种各样的糖果。 蓝月和她差不多,也爱吃糖。 常常两个人趴在被窝里,比赛嚼糖块。 秦关见闰月眼神恍惚,似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 他赶紧腾出一只手,拍了拍闰月的肩膀“放心,以后我绝对不让你受一点委屈,你爱吃糖就吃,我尽快研究出一种治疗糖尿病的药物来。” 闰月找回了笑脸。 蜂箱不敢放在家里,闰月怕它们没吃的,会跑出来。 就跟着秦关把蜂箱送去大棚。 两个人从村东头进村,走了整条街,路过村西头大榕树的时候。 妇女们正围在刘猛和巧儿身边,等着他们俩检查篮子的质量。 刘猛和巧儿的身后,花篮已经放成了一座小山。 常经理说今天城里开车,拉花篮和他的君子兰,所以刘猛他们验质量的速度很快。 闰月和秦关两个人路过大榕树的时候,晓梅已经把偷听来的事情宣布了一遍。 现在看见闰月过来了,晓梅叫了一声“闰月,听说你的君子兰栽在山上? 瞒的可够紧的,咱们村的人都不知道!” 闰月最烦这个长舌妇,见她又跳出来叭叭叭,心里就有气“晓梅嫂子,不瞒不行啊,看不住怕丢了。” 所有人都听出闰月的意思,晓梅却装傻“山上栽花可是头一次听说,闰月你栽了几棵? 常经理挖花怎么还没回来?今天还能把花篮拉走吗?” “二百多棵呢,还得挖一会儿。” “呀!二百多棵,那闰月你岂不是发财啦?!”晓梅说着说着凑到秦关跟前儿,冷不防一把掀开木箱子上盖的布帘“我看看秦关抱的什么宝贝东西!” 第三百一十一章 欠蛰 晓梅刚把蜂箱掀开,就有几只蜂子受了惊吓,嗡嗡叫着飞了出来。 “啊!”晓梅大叫一声退后几步,谁知那蜂子就像认人似的,追着跟了过去。 有的落到她的脸上,有的落到她胡乱舞动的手上,还有的落到她后脖颈上。 “闰月,秦关你们两个缺大德的,拿这玩意干嘛?! 哎呀!救命啊,疼死啦!”晓梅两只手全身胡噜,顾这顾不了那。 闰月一把把那布帘遮上。 聚在一起等着验质的妇人们,早就四散逃开了。 看着晓梅被蜜蜂蛰,谁也不敢上前。 蜜蜂蜇完人,就会把蜂针就在肉里,然后它自己也就没命了。 很快,晓梅就蹲在地上,抱着脑袋“哎哟!”个不停。 大伙再一看,她的脸已经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 胳膊也粗了,后脖颈上也鼓起一个饭碗那么大的红包。 闰月心里一乐,这家伙对蜂毒过敏,这可太好了,让她嘴欠手欠,非得让她吃点苦头。 秦关碰了碰闰月“咱们走。” 这个女人他早就看不顺眼,她总是阴阳怪气的找闰月的茬。 正好今天这蜂子替他出气了。 两个人抬步刚刚要走,晓梅“嗷”一嗓子“你们都给我站住! 这蜂子蜇完人就拉倒了? 我这脸都毁容了,你们得给我个说法!” 闰月眯了眼,看着晓梅肿的像很香肠似的嘴唇,忍着笑道“给你个说法? 你咋这么脸大?要不是你手欠,这蜂子能蜇你? 它咋没蜇别人?还是你欠蜇!” “程闰月,你说啥?你说我欠蜇?! 你这个狐狸精,仗着有俩钱儿就欺负人,你们大伙快看看啊,他们欺负人了! 我这脸可怎么见人啊!” 闰月一句也不饶,以前就是自己太老实了,才让她一次次蹬鼻子上脸“晓梅,你个泼妇,没脸见人就不见喽,谁上你非要看看我这箱子里是什么宝贝,这回过瘾了吧?!” 闰月抱着胳膊笑,故意气晓梅。 “程闰月,我让你笑,你今天必须赔给我一万块钱,否则这事儿没完!”晓梅指着闰月和秦关大吼道。 旁边看热闹的人都蒙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一万啊,就被蜂子蜇几个大包,就要一万,这包也太值钱了。 要是这都可以,他们也想让闰月的蜂子蜇一顿,多蜇几个包也行。 已经有人开始暗暗数着,看晓梅一共有几个大红包。 秦关看看仍旧冷笑的闰月,和那些看热闹的人,开口道“闰月咱走吧,别和这样的人一般见识,给她一万块钱我都怕她数不过来。” 闰月歪头看看秦关,在心里给他点了个大大的赞“小伙儿,干的漂亮!” 秦关不知道的是,晓梅百伶百俐的一个人,有一个最大的毛病。 不识数。 也不是不识,她只能数到四。 她这个毛病青牛村的人全知道。 她家养的鸡,她每天数的时候,都是“一,二,三,四。”算一组。 如果数到最后剩三个,那她就知道,每天都剩三个,这鸡就没丢。 要是哪天数完,多出那三个剩了两个或者一个,那就是丢了。 她就得连骂带吵的找。 所以侯三儿以前还是个混混的时候,偷她家的鸡,一次都偷四只。 丢了一组她就不知道。 只要剩下的零头还是三只,她就觉得够数。 想不偷四只都不行,怕她发现。 也有失手的时候,有一年冬天侯三儿连着偷晓梅的鸡,偷了三组。 结果晓梅晚上数鸡的时候就发现了。 因为她发现鸡群小了。 而且每天她都数四个“一,二,三,四。” 那天她只数了一个,就只剩下三只。 结果她满大街走着骂了三天,说别人欺负她不识数。 这事儿成了青牛村的一大笑料,经常被人翻出来说一顿。 她还爱打麻将,就因为数不过来数,这么些年就没赢过。 不识数已经成了她的心病,她的一块硬伤。 这事儿被秦关当着大伙的面提出来,晓梅觉得受了侮辱。 这就好比把她扒光了,让她满大街跑,丢人丢到家了。 而且她眼角也觑到,那些女人们开始窃窃私语,有的还捂着嘴笑,一猜就是在笑话她。 “秦关,你个王八蛋,你敢笑话我不识数! 今天你们非得给老娘拿来一万块钱不可!! 程闰月不是卖花卖了好几百万吗? 今天这钱不给我,我就去你们家养病!” 晓梅跳着脚,指着闰月骂,却不敢上前。 她不是怕这俩人,她怕秦关手上的蜂子! 闰月看着她那模样,眼睛都陷到肉,缝里了,还拦着路发威呢。 真是让人又生气又好笑“晓梅,别说几百万,就是几千万,只要我程闰月想挣,也能挣到。 可是我就不给你,干气猴!” …… 就在他们几人僵持不下的时候,侯三儿媳妇走了过来,劝道“晓梅嫂子,这蜂毒啊,我听说还治风湿呢。 闰月他们也不是故意的,那蜂子呆的好好的,你非要看,它们还觉得遇到了危险,这是保护同伴呢。 咱们农村住着,谁没被蜂子虫子蛰过,你骂也骂了,这事儿就算了吧。 你说那蜂子要蜇人,谁能拦住?都是没有灵性的畜生。 一会让人去闰月大棚里给你摘几个柿子来吃了,没准就好了呢。” 侯三儿媳妇本是劝人的话,晓梅正满脸火烧火燎的疼,哪里听的进去! 她猛地推了一把侯三媳妇“你说谁是没灵性的畜生?说谁呢?” 侯三儿媳妇蒙了,她哪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我,我说那蜜蜂!” “你给我闭嘴!哪儿都有你,谁不知道你家侯三儿是闰月的溜须舔x狗,你跑这来拉偏架,向着程闰月,不好使!” “哎,你这人,怎么嘴一歪就冤枉人呢!”侯三儿媳妇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来劝架的,还惹火烧身了。 “三嫂,你离这疯狗远点,她不敢把我怎么地。”闰月对侯三儿媳妇说道。 就在侯三儿媳妇犹豫的功夫,巧儿走了过来,站到她姐身边,瞪着晓梅看。 “看什么看!仗着你们人多欺负人啊!”晓梅张牙舞爪,试着要打巧儿。 刘猛赶紧跑了过来,巧儿这几天吃了饭就吐,让大夫看了,说是有可能怀孕了。 这要是被晓梅给打个好歹的,他得后悔死。 他要保护媳妇。 第三百一十二章 不给钱不行 晓梅一看刘猛过来了,那个高高大大,连话都不爱多说的小伙子,身上的肌肉硬的跟铁似的。 别说打她一拳,就是不小心撞上去,都得硌得生疼。 晓梅眨巴眨巴肿成一条缝的眼睛,一拍屁股坐到了地上“欺负人啦……” 刘猛低头对巧儿说了几句什么,巧儿赶紧朝大棚跑过去。 闰月和秦关也不走,就站那看着晓梅耍大驴。 看着她哭悲卖惨,说闰月和秦关仗着有钱欺负人。 说闰月不把一万块钱当做赔偿拿过来,她就去闰月家炕头上养伤。 正闹着,大棚那边跑过来一条人影儿,那人跑的很急,一会儿就到了近前。 他朝晓梅屁股上踢了一脚“死婆娘,又撒泼打滚,恶心谁呢? 这有两个柿子,是闰月大棚里的,你吃了就好了。 别在这给我丢人现眼,该干啥干啥去!”胖子歉意朝闰月和秦关点点头,想把晓梅弄家里去。 闰月一看胖子来了,就觉得事情应该结束了,秦关抱着那个木头箱子,胳膊都酸了。 两个人离开现场,去了大棚安置蜜蜂去了。 人家汉子教训媳妇,看热闹不好。 刘猛和巧儿几人也回到原地,继续检验那些花篮。 说是检验,其实也简单,就是把花篮放到一块水平的地上,看看它歪不歪,再看看竹篾接头处理的好不好,缝隙宽窄一致不。 妇人们其实都挺聪明,各自的花篮全都做了记号。 有的拴根布条,有的系上同颜色的毛线。 有的用钢笔水在暗处涂个记号。 可是当刘猛在那两口子的吵架声中,检查到一堆花篮时,却没有一个形状规整的。 “这是谁的?”刘猛拎着一个花篮问。 妇人们各自看了都摇头,自己的手艺自己都认识。 当所有人看向坐在地上继续和胖子撒泼的晓梅时,她喊了一嗓子“看什么看?没看过两口子打架吗?” 刘猛拎起一个花篮,问晓梅,“这是你编的吗?” 晓梅大叫道“我怎么知道,我又没做记号!” “那就是了,别人的都做了,你这些花篮都不合格。” “胡说八道,刘猛你公报私仇,我手艺再不好,也不能一个都不合格。” 晓梅疯狗一样,又咬上了刘猛。 胖子正扯着晓梅胳膊,想要把她从地上扯起来,弄家里去。 听她这么一说,猛一松手,晓梅摔了个屁蹲。 她哇哇大叫着,又是骂刘猛,又是骂胖子。 胖子恼了,又踢了晓梅一脚“丢人现眼的东西,你就闹吧,把我闹死了你就死心了,你就有好日子过了。”胖子说完,干脆转身走了,连看也不看她一眼。 晓梅不理他,指着刘猛叫道“刘猛,我的花篮不用你检验,我等着常经理回来亲自看! 我就不信,一个都不行!” 听她这么说,刘猛把那一堆不合格的花篮全都推到一边。 质量不怎么样,数量还挺多。 晓梅拿起地上的柿子,感觉脸上更疼了。 把柿子在衣服上擦了擦,吭哧就咬了一口。 汁水顺着嘴角往下淌。 她抬起袖子擦了一把,顿时疼的直吸凉气。 也不管那些妇人厌恶的眼光,晓梅回家了,她得看看那些“瘟大灾”的蜂子,把她蛰成什么样。 晓梅回到家,对着镜子把脸上的蜂针拔了,又把柿子汁涂到脸上。 疼痛减轻,她的脑子又活络起来。 一万块钱没讹到手,她怎么能甘心啊! 而且刘猛说了,那些花篮不行,他说不行那就百分之九十没戏了。 花篮换不成钱,这段时间搭着功夫白忙了不说,就得眼看着别人往兜里揣钱。 那些女人可说了,等钱到手就去镇上买新衣服,新鞋。 那些东西她也喜欢,可是钱从哪儿来? 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闰月。 晓梅再次来到大榕树下的时候,那里多了一辆大卡车,说是常经理挂电话叫来拉货的。 常经理本人也从山上回来了,那张脸弄得,比晓梅还惨。 大包挨着小包,小包上还摞着更小的包。 好像青春痘爆豆了。 不过他对蜂毒不过敏,没肿的那么厉害。 晓梅一看就乐了,有人和她一样了。 三挤两挤,晓梅凑到常经理身边,用肩膀不动声色的拱了常经理一下“我那堆花篮怎么不往车上装?” 常经理被她这暧昧的举动,弄得一激灵。 对上她那张包子脸时,差点恶心吐了。 肿就肿了吧,脸上还沾着柿子籽。 不细看都看不出是谁。 “那些花篮不行,不过关。”常经理从晓梅脸上收回视线,继续低头在纸上写着什么。 “就不能通融通融?这么多花篮,掺进去也看不出来吧。”晓梅继续拱常经理。 常经理往旁边挪了一步,铜嘴烟锅变成武器,对着晓梅的方向,隔开两人之间距离。 这才严肃的说道“不行,要是人人都像你这么想,我的生意不用做了。 这可是往国外出口的,我不能砸自己的招牌!” 晓梅吃了个闭门羹,翻了几个别人看不出来的白眼。 眼睁睁看着常经理从车上拿下一提包钱,然后坐在小凳子上,给那些妇人发下去。 或三百,或五百。 得了钱的妇人们兴奋的两眼放光,沾着唾沫,把那钱数了一遍又一遍。 然后互相打听着钱数,商量着哪天去镇上。 “大供销社进了呢子大衣,听说要七十多一件,听说那玩意又抗风又暖和,我得去给闺女买一件。” “还有那种冬天穿的军勾皮鞋,听说可暖和呢! 我得给当家的买一双。” “你们去叫上我,我得把儿子结婚需要的棉花置办了,免得冬天涨价!” 所有人的表情都是兴奋的,欣喜的,她们赚钱啦! 围着锅台转的,没出息的妇女们,也能赚钱了。 晓梅酸溜溜的看着她们开心,恨得牙根直痒痒。 一群臭美的狐狸精,和闰月一个德行! 心里更加坚定了要讹闰月钱的想法。 有几个妇女拿了钱,兴冲冲往家走,想跟家人去分享这个好消息。 晓梅赶紧跟上去“哎?你们说这两日常经理和秦关都住在闰月家,他们是不是住在一起?” 被问的妇女皱了皱眉,紧跑几步“你恶不恶心?瞎说什么呢?也不怕你家胖子知道了打你!” 第三百一十三章 狼界的法则 晓梅看着那妇女走远,撇了撇嘴,“呸”了一声“德行!手里有几个臭钱就觉得自己了不得了,老娘……” 又一想,自己这个“老娘”还真没什么可炫耀的。 女人有钱,就有了底气,自然也就有了地位。 所以,对于女人来说,钱就是最好的盔甲。 可现在晓梅只能看着那些人炫耀,她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期期艾艾回到家,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 同样的花着时间,同样的磨着手,扎着刺。 凭什么别人拿那么多的钱,自己就一分没有? 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吧?哪怕象征性的给点,意思意思,这心里也平衡。 而且刚才还让自家爷们当着大伙的面给踢了两脚,尾骨现在还疼着呢。 晓梅心里有一团气,被火炙烤着,时间越长膨胀的越厉害,好像随时都要爆炸似的。 实在不行了,今天这亏吃的太大了,等那些狐狸精把衣服什么的买回来,肯定要穿上炫耀。 到时候自己还是这一身破衣烂衫,该有多丢人? 她也想要新衣服新鞋,想要别的女人都喜欢的东西。 晓梅心里不服,那个什么常经理还说,自己编的那些花篮要返工。 钱没拿到,再把那些破花篮拆了重新编一遍,就自己这技术水平,到时候再不合适,那不是又白忙一场? 趁着自己脸上胳膊上的大包还没下去,必须得让闰月出钱。 哪怕不出一万,出个和别人编花篮一样的工钱,三头五百也行。 晓梅再次返回大榕树下,去找闰月要钱。 可是当她到了大榕树下的时候,看到常经理正把一兜子的钱递到闰月手上。 晓梅眼珠子差点掉落到地上。 别人三百五百拿在手里,就那么一沓。 她这用兜子装,这得有多少? 这才是卖花篮的钱,要是再加上卖君子兰的钱……这闰月的钱家里怕是都放不下了。 晓梅嘴一咧,拍了一下大腿,刚要坐地下耍无赖。 还没等她发出声音,闰月拿着钱走了,她跟常经理说把钱先送回去,一会再来。 晓梅悄悄赘在闰月身后,想要跟她去家里闹腾一场,不拿到钱决不罢休。 闰月自从感知能力有所提升,那眼尖耳灵的很,身后跟个人,走路“啪嗒啪嗒”声音跟个大狗熊似的,她能听不出来? 路过自家大门口,闰月脚步连停都没停,直接去了三婶家。 晓梅还在纳闷,这狐狸精拿了钱不赶紧藏到家里的箱子柜里,怎么还去别人家? 躲在大门外等了一会儿,也不见闰月出来。 晓梅急得直转圈圈。 时间过得贼慢,好不容易熬过半小时,晓梅才恍然,这狐狸精怕是从后门出去了。 她还真的猜对了,闰月把钱给三叔三婶送去,说让他们留着买药用,所有卖花篮和君子兰的钱,都在一个黄帆布提包里。 谁知三叔三婶死活不同意,说闰月已经搭了太多的钱给他们。 再需要买药的时候,他们自己想办法。 磨了好半天,后来三婶急眼了,说再要闰月的钱,还不如让她去死了。 闰月这才把钱拿着,从后门回了家。 就是为了甩开跟踪自己的那只“大黑熊。” 闰月回到家,把钱放好,然后把小狼叫进院子,把大门锁了,这才去大榕树下。 等晓梅再返回大榕树下的时候,看见闰月在那里帮忙指挥着装车。 她恨得牙根痒痒,跑得了和尚还能跑得了庙? 闰月肯定是把钱放到家里了,她在大门口明明听程老三两口子说“可不能再要你这钱了,她这病就是个无底洞,需要钱我们自己再再想办法,不能一直拖累你。” 晓梅默默退出看热闹的人群,鬼鬼祟祟去了闰月家。 村里人大多数都在看热闹,刚才她一路走过来,一个人都没看到。 她要趁这功夫,去闰月家看看,有没有机会进去,把钱偷出来。 晓梅到了闰月家门口,心里窃喜“那条狼今天不在,应该是上山去了。”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晓梅四下撒摸了一会儿,找到几块碎砖头,破土坯,摞在外墙外。 站上去试了试够不着。 闰月家的大墙有两米来高,她站在地上伸起手来都够不着边。 围着房子赚了一圈,晓梅又找到半截木头,搬过来靠在墙上。 她自己一点点踩着,小心的蹬上去。 墙里的小狼早就听见了声音,它坐在晓梅想要跳进来的位置,张着嘴吐着舌头向上看。 就等着这个墙上君子进来呢。 晓梅踩在木桩上,抬手抠住墙顶,用尽全身力气。 蛆似的往上一弓身子,脚下一用力,身体便悬了空。 那半截木桩同时被她磴倒,骨噜噜滚出去好远。 晓梅心里一喜又吓了一跳,木桩跑了一会出来可怎么办? 顾不了那么多了,反正也上来了,拿到钱再说。 她拱了好半天,才爬上大墙,骑在大墙上向里边低头一看,晓梅差点摔下来。 底下那头狼血红的舌头伸出老长,红着眼睛弓着身子正准备朝她进攻。 “救命啊!”晓梅脑子一糊涂,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清了。 那狼才不管救不救命,它猛地朝墙头窜上去,一口叼住晓梅的裤脚边,晃着头拼命撕扯。 晓梅魂都要吓飞了,把救命喊成了救火。 那破了嗓的声音,在安静的青牛村传出去好远,半个村子的人都听到了。 晓梅两只手死死抱着墙头,生怕那狼把自己扯下去。 幸好,她的裤子旧了,布料没那么结实,狼牙又尖利,把晓梅的裤子扯下去一截,狼也“噗通”摔到了地上。 晓梅赶紧收回墙里的那条腿,整个人趴在墙头上,脸都没了血色。 朝下瞅瞅又不敢跳。 只能接着喊“救火啊,救命啊!” 小狼仍旧在墙里一下接一下,不懈的练着跳高。 它才不管晓梅害不害怕! 这是它的地盘,入侵者死! 这是狼界的法则! 大榕树下的人,也听到了这恐怖的声音,一会儿是救命,一会是救火。 “是不是谁家失火了?把人困住了吧? 大伙快去看看!” “赶紧的,车一会儿再装,人命关天啊!” 可是人们却没看到哪里有烟,也没闻到烟味儿。 第三百一十四章 狼口夺人 循着那听不出来到底是谁的声音,一群人呼啦啦跑过去的时候。 就看见晓梅趴在闰月家的墙头上,面无人色。 嘴因为喊救命,张得太大,整张脸都变了形。 “晓梅,你怎么跑那上面去的?” “这地上不够你呆了? 练什么飞檐走壁呢?” “就是,那么高的地方,你是怎么爬上去的?莫非会壁虎功?” “晓梅,你这又喊救命,又喊救火,咋着?屁股着火了?” …… 几个爷们和晓梅开着玩笑。 晓梅看见来人了,心里略略放松。 她知道不管怎么样,这些人也不可能看着她被狼吃了。 闰月环抱着胳膊,一只手摸着下巴,她心里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这跟踪自己的大黑熊,就是她。 她这是要做贼! 幸好自己把小狼锁到了院中。 想到小狼,闰月放下胳膊,变了颜色。 那家伙可是不答目的不罢休的。 有人入侵它的地盘,今天怕是非见血不可了。 而且,但愿晓梅没攻击那狼,否则按照那家伙记仇的性子,它敢整日整夜蹲到晓梅家门口去伺机报复。 那可就糟了! 闰月赶紧掏出钥匙,朝大门跑过去。 她不知道的是,院子里的小狼听见外面的动静,更加焦躁。 它退后,退后,退到觉得通过助力就可以越上墙,把晓梅扯下来的距离,站住了脚步。 然后四只蹄子上的尖锐指甲全部伸了出来。 它张着大嘴,朝天“嗷呜”一声长啸。 全身的肌肉都崩了起来,充满了力量。 外面的人听见狼嚎,终于知道晓梅为什么喊“救命了!” 有人弯腰捡起一块砖头,朝晓梅身前抛上去“晓梅,接着,拍它!” 砖头稳稳的落在晓梅身前,晓梅一把抓起来,迎着朝她扑上来的小狼就砸了下去。 小狼正腾起在半空,眼看着就要够着晓梅了。 冷不防一个砖头砸下来。 小狼身子一拧,落地。 砖头砸了个空,“嗵”一声落到地上。 小狼堪堪和地面一接触,又弹了起来。 它发怒了! 尖尖的狼牙像是天上的寒星,被太阳照的闪着寒光。 从地上直直的朝晓梅升过去。 “妈呀!啊,啊~~”晓梅这回连救命都不会喊了。 就在这时候,闰月打开了大铁门,“咣当”一声。 看清眼前的景象,闰月差点窒息“小狼,回来!” 闰月喊了一嗓子,小狼顿时泄了气,重重的落到地上。 晓梅则直接晕了过去。 闰月把院子里的梯子拎出去,让大伙帮忙把晓梅弄下来。 众人大呼小叫,总算是把晓梅弄醒了。 看晓梅睁开了眼睛,闰月大声责问道“你怎么跑到我们家墙头上来了? 这要是狼把你咬死,算谁的?” 晓梅理亏,扭了头不看闰月。 旁人也问起这个问题,晓梅躲不过,只好编瞎话道“我梦游行了吧!” “梦游?梦游你怎么不上电线杆? 你怎么不往山上跑? 怎么偏偏上我家大墙?恐怕是目的不纯吧?”闰月话一出口,众人顿时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闰月刚刚得了十几万块钱,这事儿大伙都知道。 怎么以前就没听到过晓梅有梦游的毛病? 人家家里有钱,她就爬到人家墙头上去了,这要是院子里没有闰月养的狼,那恐怕又是另外一个结果了。 “青天白日翻墙入室,晓梅你是何居心?!”闰月的责问,坐实了大家伙的猜想。 就有人悄悄跑去大棚找胖子去了。 胖子一听媳妇爬闰月大墙,差点让狼掏死,气的是咬牙切齿。 这事儿和闰月该怎么交代? 自己老婆是个什么尿性,他还能不知道? 这是见钱眼开,图谋不轨去了。 自己以后还有什么脸见闰月? 胖子一阵风似的旋回村子,扒开人群,眼珠子瞪得牛样大。 忍着怒火,胖子走到闰月身边,深深的鞠了一躬“闰月,胖哥对不起你,是我治家不严,让这个灾星四处祸害人! 你放心,胖哥这就把她弄回去,扒了她的皮!” 晓梅一听胖子要扒了她的皮,顿时来了精神,“腾”一下从地上跳起来。 还没等她张口,就听胖子又说道“闰月,大棚里的活胖哥也不干了,胖哥没脸见你!”说完,胖子还使劲扇了自己两个嘴巴。 这才转身拖着晓梅往家走。 “死胖子,你说什么?大棚里的活不干了? 不干了咱们吃啥喝啥? 拿啥给狗蛋攒老婆本儿?”晓梅往后打坠,不肯跟胖子走。 “喝西北风!没风就扎脖饿死!”胖子没好气的说道“你这一天闹八百出,人家闰月要是记仇早就不让我干了,等着我自己辞职,人家是给咱面子! 我这命怎么这么不好?摊上这么个败家的媳妇! 干啥啥不会,吃啥啥包了,狗蛋还指着娶媳妇? 家里有那么个娘,十里八村不会打听? 哪家闺女愿意嫁进来? 李强不就是个例子?! 反正也娶不上,索性咱这几口人饿死得了。”五尺高的汉子,说着说着居然哭了起来。 哭的声震九霄,比狼嚎还吓人。 胖子要是和晓梅打骂,她都不怕,大不了她跳起来和他干。 可胖子一哭,晓梅慌了,特别是他还说,狗蛋娶不上媳妇,就因为有她这样的娘! 男人受她欺负半辈子了,她说咋就咋,现在一拿出态度来,晓梅一时还真弄不清他的意图。 她跟在胖子屁股后头,哄劝道“哎呀,你别哭了,那么多人听着呢,今天算我错了还不行吗? 我不也是看人家都卖了那么多的钱,心里着急吗? 咱家这日子,眼瞅着就让别人落下了,我能不急? 我编的那些花篮又没过关,也没挣到钱。 你要是再不干了,咱们三口人可怎么活!” “……”胖子不说话,拉着晓梅使劲朝前走。 晓梅屁股朝后撅着,两只手绷直,两只脚被胖子拖着,在地上拉出两条印记。 “胖子,死胖子!我都认错了,你还要怎么样? 你放开我,你要是不干了,咱这家可就散了!” 胖子这次终于有了动静,他吸溜着鼻子“散就散!剩我一个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第三百一十五章 再也不敢了 晓梅一听胖子都安了散家的心,这回真的害怕了。 自己这好吃懒做的性子,在娘家就出名。 当初找婆家的时候,好小伙连看都不愿意看自己一眼,就怕过门之后不会过日子。 胖子当初长的胖,家里还穷,娶个好样的媳妇也娶不上。 两下一将就,就把自己娶过了门。 要说胖子这些年也够将就晓梅的。 晓梅懒,他就包揽了家里家外的活计。 除了不会做衣服做鞋,胖子没有不会干的家务活。 他没事儿的时候,都是做好早饭,给晓梅端到被窝吃。 自从生了狗蛋这个儿子,晓梅更牛气了。 连衣服也不洗了,说十指不沾阳春水也不为过。 这胖子自从瘦下来之后,整个人变得也帅气了,晓梅有时候看着他都发呆。 她常想要是胖子当初不胖,怕是也轮不到她。 而且这青牛村现在多出名啊,就连村里的傻子,外村的姑娘都抢着要嫁。 就为过来青牛村之后,有钱赚,日子好过。 这胖子要离婚,自己只要一点头,这人松手就没了。 黄花大闺女,怕是都娶得着。 所以这家,高低是不能散了。 “胖子,你瞎说啥话呢?这过日子是过家家?说散就散了? 儿子没娘是那么好过的? 我再没用,冬天还能给你暖暖被窝吧? 胖子你听我的,这活儿咱还得干,还得好好干。 你回去,回去跟闰月说,你刚才的话不做数。” “我不去,我嫌丢人!大丈夫吐口唾沫都是个钉!”胖子拖着晓梅继续朝家走。 “哎呀,胖子你看你说啥呢,现在又不是冬天,唾沫怎么还能变成钉了? 你去跟闰月说说软话,她肯定还能用你。 你别看我,你看儿子的面子。 我告诉你,他可不识数,学习又不好,要是以后真娶不上媳妇,他得埋怨死你!” “埋怨我啥?不识数又不随我!” “钱哪,钱,识不识数只要有钱,啥样的也能给他找上一个。” …… 看胖子仍旧不为所动,晓梅急了,一跺脚道“胖子,你回去干,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跟闰月找麻烦,就算走个对头碰,我躲着她还不行吗?” 胖子不相信的看了晓梅一眼,不为所动“这话你又不是没说过!” “那是以前,是我没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胖子,当家的,你就信我这一回。 我发誓……”晓梅右手五指并拢,竖起朝天“我要是再找闰月麻烦,和她作对,我,我出门让车撞死,吃饭噎死,喝水呛死……” “哼!就这么点出息!起个誓都离不开吃的。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记住了!”胖子甩开扯着晓梅的那只手道。 “记着,记着,当家的你就看我以后咋做就行了。” 胖子转身又朝闰月家走过去。 晓梅这才松了口气。 今天是玩的有点大了,别的不说,要是人们来的不及时,那白眼狼还真就把自己掏了。 它那双眼睛呦,晓梅这辈子都忘不了。 以后别说看见它,就是听见谁说“狼来了。” 她怕是都得吓尿裤子。 胖子返回闰月家的时候,看热闹的人都已经散了。 闰月把梯子搬进院子,刚要锁大门,胖子手足无措的站到她身后叫了一声“闰月妹子。” 闰月回头去看,汉子一张脸憋成猪肝色,嗫嚅着不知道该怎么说。 半晌,才开口道“让我把她打了一顿,今儿这事儿就是她不对,不止今天,以前也是她对不住妹子你。 我替她给你道歉。” 闰月“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儿“行了,胖哥你还不去大棚干活?” 闰月又抬头看看天儿“天气预报说,今晚降温,大棚那边的塑料得赶紧覆完,要是冻了就糟了。” “哎!这就去,我这就去!”胖子明白了闰月的意思,笑的眉毛都挑了起来。 秦关不在家,他被闰月打发去镇上,寄包裹去了。 闰月拿出了两万块钱,又摘了一些西红柿,还有几包自己药厂生产的黄瓜粉,装了一箱子,打发秦关给京城的陈老爷寄过去。 从人家那里拿了两万块钱,现在卖了花,卖了竹篮,钱得赶紧还了。 等秦关从镇上回来,听说小狼差点把晓梅扯了,居然叫了声“好!” “好?你真是不嫌事大! 这要是小狼今天真把晓梅给掏了,它怕是也要没命了。” “怎么就没命了?!许她青天白日入室偷窃,就不许人家看家护院的收拾她?”秦关抚摸着小狼的脑袋,小狼眯着眼一脸享受。 它睁开眼睛的第一眼看见的秦关,早就把秦关当成了妈妈。 而且它的头,只让三个人摸,秦关,闰月和蓝月。 其他的人,再亲近也不行。 并且,闰月和秦关身上有狼牙,小狼对拥有那狼牙的人,莫名的亲近。 闰月把狼牙借给诗婷那几天,小狼也特别听她的话。 “又是个护犊子的。”闰月斜了秦关一眼。 “闰月,我来了两三天了,一会儿我就搭常经理的车回县城了,药厂那边离不开人。 “这么快就走了。”闰月嘟囔一句,怎么感觉还没说上几句话,还没相处多大会儿,怎么又要离别了呢? “咋?”秦关转了转眼珠,笑的暧昧“舍不得我?” “去你的!”闰月娇嗔一句“什么时候有方便车再回来,有事挂电话,我现在是村主任,接电话也方便。” “好的,知道了!”秦关看着闰月,眼神晶亮。 就在闰月以为他还有话要说的时候,秦关猛地朝闰月脸上亲了一口。 虽然只是蜻蜓点水的一碰,闰月却觉得自己的心都不跳了。 脸也腾地就红了“哎呀,讨厌!”闰月扭了身子,不敢看秦关。 秦关“嘿嘿”傻笑,看着闰月红透的脸,万分不舍“那我可走了?常经理那边还等着我呢。” 闰月点了点头,把秦关送出大门口,又跟了一段。 看着秦关远去的背影,闰月只觉得刚才被他亲过的地方凉凉的,心里痒酥酥,甜滋滋。 这八成就是……爱情吧! 初尝爱情滋味的闰月,刚刚和秦关分别,就开始盼着下次见面了。 第三百一十六章 败家子 送走秦关和常经理,闰月就接到了乡里的消息。 说是让她准备一下,参加县里的农产品创新大赛。 这是省里新举办的一次活动,目的就是鼓励农村创业者。 先让他们小范围比赛,然后把选拔出来的产品再拿去省里,市里参加竞赛。 也是给有能力的年轻人一个抛头露面的机会。 时间是半个月之后。 按照乡里的意思,让闰月把西红柿拿过去,这西红柿所具有的治病效果,是独一无二的。 可是报名的时候,闰月顺便把黄瓜和桃子也报了上去。 至于竹笋,以及山上的那些山珍。 闰月想留些底牌,不能一下子都暴露出去。 别人去参赛,有可能是让自己的产品露个脸,出名以后能卖个好价钱。 闰月不是。 她的东西不愁卖,完全是为了配合乡里领导的工作。 因为领导们说了,要是闰月这次得了奖,没准卧虎镇都会受益。 县里对这边重视起来,就会有资金扶持,让这一方百姓富起来。 不管怎么说,能得到县里领导的重视就是好事。 闰月是村长,思想觉悟必须也跟着提高。 她开始紧锣密鼓的准备起来。 京城,陈老爷子家。 陈玉梅的两个哥哥,正在老宅里大喊大叫。 老宅的客厅地面上,散落着摔碎的茶碗茶盅。 水渍渍的地面上,茶叶零散铺开,还一丝不苟的散发着香气。 “爸,你说你是不是糊涂? 跟一个陌生人,一下子就拿出两万块钱,有那钱,你给我们几个分分不好吗?”陈家老大油头粉面,几十岁的人了,眼下长年一片黑灰,就连眼白都是发黄的。 一看就是纵欲过度。 陈家老二吊儿郎当,两只手插在裤兜里,斜着身子站在一旁,一条腿杂乱无章的抖着。 地上的茶碗,就是陈老爷嫌他站没站相,扔出来的。 可他抖习惯了,别说茶碗,就是茶壶抛出来,也管不住他这抖腿的毛病。 “爸,我大哥说的没错,你说一个乡下丫头,就见了一面,你就给人拿去两万块钱,这钱,肯定是回不来了。 你这也不分里外,有这钱给我们哥俩,我们心里还得感谢你,你说你给她,还不如打水漂,打水漂还能听个响动,这可好,肉包子打狗没了!”陈老二两手一摊,给陈老大溜缝。 “我愿意,钱是我赚的,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爱给谁就给谁! 你看看你们两个,都是个什么样子?! 老大不用你嘚瑟,早晚得了什么脏病,到时候可别来求你老子救命!” “牡丹花下死,做鬼……”陈老大翻了个白眼,不看老爸,好像他自己做的是什么光彩的事似的。 “我让你做鬼……”陈老爷子捞起桌子上的茶壶,朝老大就扔了过去。 一壶开水,在空中扬开,冒着热气往下落。 “爸,你别……”陈玉梅想要拦已经晚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一片冒着热气的水雾,朝她哥飞了过去。 “哥……”她大叫一声。 陈老大快速退后几步,仍旧有一部分开水落到他穿着黑色丝绸衬衫的胳膊上。 衣服瞬间被打透,陈老大跳着脚往胳膊上吹气“呒呒呒,爸,你也太狠了吧,你烫死我看你死了谁给你扛幡摔丧盆子!” “你听听,你听听他说的是人话吗? 他这是盼着我死呢!”陈老爷子转向一直在身边伺候着的闺女说道。 他指着大儿子的手都开始发抖“逆子,你们两个逆子! 老子不死也得被你们气死!咳咳咳咳……” 陈玉梅赶紧替老爹抚着胸口,“爸,你别生气,大哥和小弟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那个意思是哪个意思? 他们俩就是一对畜生! 他们恨不得我马上死了,好继承家产,拿去败净了! 这次我能活过来,他们心里都遗憾死了。 你看看我住院这段时间,他们去医院看过吗? 我刚出院就跑来要钱。 他们这是把我当成摇钱树,花没了就来摇几下,然后就是十天半个月的不见踪影。 就这样的,我把家业交给他们能放心吗?” “爸,你说大哥,别带上我,我可是去医院看过你一次,还给你买了一盘辣子鸡。”陈老二笑嘻嘻看了眼大哥,邀功似的说道。 陈老爷子不听辣子鸡还好,一听他提辣子鸡更加来气“你明知道我不能吃辣,偏偏买了辣子鸡,那是给我买的吗? 分明是你馋了,买了自己吃,拿我这买好儿的,那鸡不是进了你自己的肚子?!” “爸,不管怎么说,我有这份心情,我大哥没给你买吧?”陈老二得意的朝陈老大吹了个口哨。 “丫的!”陈老大暗搓搓骂了一句。 陈老爷子欲哭无泪,这俩儿子他算养废了。 一抬头看见二儿子今天居然穿了一条浅蓝色的裤子,把屁股和腿包裹的圆鼓鼓。 陈老爷子哀叹一声,捂了眼睛“老二,回头把你身上那什么牛崽子裤,给我脱了! 三十来岁的人不成家,弄个流氓样,我这药材公司能指上你们哪个!” 陈老二眼睛瞬间就亮了“爸,我不穿这牛仔裤,再娶个媳妇,你就把公司交给我?” “老二你做梦,我是这个家里的老大,按顺序轮也轮不着你!” “大哥,按什么顺序?你以为这是旧社会呢?讲什么长子继承家产? 现在是新社会,得看本事! 兄弟我学历比你高,办事能力比你强,这半个京城都是我的哥们儿,俗话说朋友多了路好走……” “屁!朋友多了路好走,不是指狐朋狗友,你那些都是二流子,吃你的喝你的行,没一个正经人!” “你说谁没正经人?你好,你找的都是娘们儿……” “让你说我……” 眼看着来要钱的两个人,就要大打出手,陈老爷子长叹一声,心里升起一股子悲凉。 看看身边的陈玉梅,暗暗下了个决心。 “陈伯伯,邮递员送来一张汇款单,一个包裹单,等着您签字呢。”家里的小保姆从外面进来,手上拿着两张单子,递给陈老爷子。 第三百一十七章 诚信之人 陈老爷子接过保姆递来的单子,只看了一眼,就舒了口气。 抖着手里的单子质问两个逆子“你们看看,看看人家程闰月! 一个农村人,做事如此有诚信,哪里像你们,家里这么好的条件,一个两个的偏偏长歪了。” 陈老大,陈老二伸了脖子,想看看老爷子手里拿的汇款单到底是不是闰月寄来的。 “看什么看!看也到不你们手里! 说实话,我就没想要闰月还钱,要不是那个丫头,我现在早就合了你们的意,去见阎王爷了。 她救了我一命,这钱我就没打算要回来。 没想到她居然给寄过来了。 听说现在农村的日子很不好过,许多城里工人工资才几十块钱,这丫头一下邮过来两万,家里不知过得有贫困。” “爸,她好像是个孤儿,这次来京城是给她婶子治病。”陈玉梅在一旁提醒道。 “还是个孤儿,给别人治病能这么尽心尽力,真是个有情有义的。 对了她好像说她还有个药厂,不知做的是什么药? 玉梅,有时间你给她挂个电话,问问这事儿。 这丫头是我的救命恩人,能帮,咱就伸把手帮帮。” “知道了爸!”陈玉梅答应一声,接过陈老爷子手上的包裹单。 物品名称一栏赫然写着“西红柿。” 陈玉梅有些讶然“爸,闰月给您邮了一箱子西红柿。” “唉,礼不在贵重,有这份心就好!”陈老爷对西红柿并不感冒,可人家闰月大老远邮来,恐怕是家里唯一能拿的出手的东西了。 把包裹单签了字,交给小保姆,“你去附近的邮局,把东西取回来。” 小保姆答应一声,拿着单子走了。 陈老大不屑撇嘴“大老远的,还以为邮点什么值钱的玩意儿。 西红柿,菜市场几块钱一大筐,真是农村人,没见过什么好东西!” 陈老二这次难得和他哥意见统一了“连病都看不起的人家,你还以为她能拿出来好东西? 穷山恶水出贱民,这西红柿没准都是偷来的。” “行了你们俩!有那功夫自己长点本事,别人的事和你们无关。 不管怎么说,我借出去这钱回来了,你们俩从我这里拿钱,一年得有一两万吧? 全都败光了,什么时候也让我见见回头钱!”陈老爷子一番话,俩儿子互相看了一眼,翻了个白眼。 今天拿不到钱,他们俩是不会离开的。 屋里静的可怕,爷几个僵持着。 陈老爷子当着俩儿子的面,把那张汇款单折好,揣进了贴身的兜里。 就在陈老大和陈老二觉得今天要钱没戏了,怎么想个法子从老爷子兜里抠出些钱去挥霍的时候。 小保姆回来了。 她手上抱着个大纸箱,放在客厅的地上。 陈玉梅也好奇,这闰月到底给她们邮了一箱什么样的西红柿。 她拿了一把小刀,把纸箱子打开。 箱子里的西红柿有红的,粉的,绿的,还有花的。 还有几包写着“黄瓜籽”的药粉。 西红柿的空隙还夹着一封信。 陈玉梅把信拿出来递给父亲。 陈老大朝箱子里看了一眼,撇了撇嘴“花花绿绿的,小家子气,再花也是柿子,还能变成人参?” “哥,农村人,没什么见识,拿这玩意当宝贝,还往京城邮,咱这里只要有钱什么没有?” 陈老爷子不理这俩逆子,把闰月的信打开看,他先是眉毛上挑,继而惊讶的瞪大眼睛。 再然后直接从椅子里站了起来。 最后满怀疑惑的走到那箱柿子旁边,仔仔细细的看了起来。 除了颜色多点儿,这柿子和菜市场卖的也没什么不同。 陈玉梅奇怪的看着老爸的动作。 老爷子伸出手,抓起一个绿色的柿子,轻轻捏了捏,确实是熟的。 也不等保姆给他洗,陈老爷子用手擦了擦直接咬了一口。 一口下去,酸甜的汁水溢满口腔。 刚才被两个儿子气的头晕心口堵的陈老爷子,只感觉凉丝丝的有什么东西入了心,上了头! “咦?”不适感消失的陈老爷子万分惊奇,闰月说她这柿子能治病,尤其对陈老爷子这样的老年人保养有好处。 而且闰月还在信里指出什么颜色的柿子治什么样的病。 陈老爷子拿了一个红色的递给大儿子“你试试!” 再生气也是自己的儿子,不能看着他把自己作死了。 同时也想试试,他吃了是不是跟自己有一样的感觉。 陈老大本不想要,可想着还得跟老爸要钱,不能太拂逆了他。 接过柿子,擦也不擦,他咬了一口。 原本还带着气,可是一口柿子下肚,他的气没了。 半个柿子吃进去,只感觉头不晕了,腿有劲了,耳不鸣了,主要是腰不疼了。 感觉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很想……很想做点什么。 陈老大也忘了要钱的事儿,精神焕发的就往出跑。 陈老爷子一看他这样就知道,闰月说的没错,红色柿子对肾虚很有好处。 看了看二儿子,陈老爷递过去个花柿子,想让他也跟着尝试一下。 谁知陈老二一扭身子,“我不吃,怕药死了!” 转身跟在陈老大后面走了。 剩下陈老爷子和陈玉梅两个人,陈老爷子这才吩咐保姆“把这柿子给玉梅拿去一半。” 又对陈玉梅说道“箱子底下还有颗人参,把它拿出来,闰月说是她那里的特产。” 陈玉梅赶紧把柿子捡出来,纸箱底下果然躺着一棵大人参,看上去有半斤多重,头顶上还带着几组叶片,一串红彤彤的种子。 陈老爷子看见这参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愣住了。 六品叶,少说也有上百年。 就算是特产,就算是闰月那里的山上有这种野山参。 这样品质的也难寻啊! “玉梅,这人情欠大了! 你有时间把那几包药拿去好好化验一下,若真是好药,咱们得帮闰月一下,也算是还她个人情。 一个农村丫头,能这么有情有义,这么大方实在难得!” “知道了爸,我就知道那闰月和别人不一样,要不也不能私自做主借给她那么多钱。” 第三百一十八章 我要和他做生意 陈玉梅办事雷厉风行,这是陈老爷子一直就很欣赏的地方。 只用了三日,检验结果就出来了。 闰月寄来的黄瓜籽粉,非但没有有害的物质,就像闰月说的,还有键骨壮骨,补钙强身的作用。 对老年人的腰腿疼,骨质疏松,股骨头坏死都有很好的作用。 而且那柿子,也拿去化验了一番,全部是对人体有益的成分。 陈老爷子大喜,闰月一个农村丫头,能种出这种西红柿来,简直是不可思议。 “玉梅,过段时间我要去卧虎镇,去闰月那边看看,是不是这几年她那边的土壤有什么变化? 或许他们种出来的别的农作物也有这样神奇的作用。 我也想和闰月合作,从她的药厂购进一批黄瓜籽粉。 你把她寄来这几包连同化验结果,拿去给咱的客户都看看。 他们要是认可,闰月那里的黄瓜籽粉,我就都要了。” “好,爸你放心,我这就去办!”陈玉梅把黄瓜籽粉装进背包里,抬脚就要走。 “等等”陈老爷子从兜里掏出那张汇款单“你顺便到银行把这钱取出来,就放你那,别让那两个混蛋知道了。” “爸,这不好吧?我一个嫁出去的人,替你经管这钱,要是让哥哥和小弟知道了,怕是要闹矛盾。”陈玉梅迟疑着不敢去接汇款单。 “他们敢!”陈老爷子把汇款单“啪”一声拍到茶几上“这钱要是到了他们手里,用不上几天,毛都不剩! 那就是两个败家子,他们和钱有仇,见了就得花出去,要不心里难受,咳咳咳!” 陈老爷子太过激动,咳了起来。 “爸,你看你,我又没说不管。”陈玉梅给老爸捶着背,又倒了一杯水递到陈老爷子手上。 陈老爷子喝了一口,把咳嗽压下去,这才开口道“玉梅,爸老了,这次是捡回来一条命,要是再有下次,可就不一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这药材公司耗尽我一辈子的心血,能开到这个时候不容易。 你看你哥和你弟,哪个像能干事业的样子? 一个花天酒地,一个吊儿郎当。 我真怕家里这份产业到了他们手上,会被他们给败尽了。” 陈老爷子顿了顿,陈玉梅一声不吭,默默的给父亲抚着胸口。 “玉梅”陈老爷子又叫了一声。 “嗯?” “我要是把这个公司交到你手上,你能把它开下去不? 起码在我有生之年,不要让它倒闭了。” 陈玉梅收回手,怔怔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陈老爷子满怀期望的看着陈玉梅,希望她能给自己一个保证。 陈玉梅明白了,自己没听错,父亲就是这个意思。 “爸,这哪有嫁出去的女儿,还接手家里产业的? 让外人知道了,不笑话死你? 再说那哥俩一提起家产,就要动手。 他们要是知道你交给我管理,还不得联手对付我? 到时候闹得家宅不宁,我还是……” “还是什么?你就说你能不能管理好就行了。”陈老爷子生气了,那俩玩意要是行,他怎么会让闺女把这副担子接过去。 说是产业,其实经营这个公司所操的心,也是一般人承受不了的。 “爸,你别生气,经营倒是没什么问题,我一直在公司里帮忙,对所有的业务也熟。 就是大哥和小弟那里,怕交代不下去。” “这事我自有办法,你去忙吧。”陈老爷子一脸倦容的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爸,那我先去忙了,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陈老爷子不说话,轻轻挥了两下手。 陈玉梅从家里出来,去了公司。 她经常在外面跑,很少去公司,今天是去找那些客户的资料,看看谁适合经营这种黄瓜籽粉。 到公司的时候,正赶上老爸的秘书组织开会。 见陈玉梅来了,他站起来给陈玉梅让座,想让陈玉梅也讲两句。 “我过来拿点东西,你们继续!”陈玉梅从老爸的抽屉里拿了一个文件夹刚要出去。 一眼暼到上次在医院遇到的那个何崂福,他正低着头,恨不得把脑袋插到裤裆里。 生怕陈玉梅记起来自己。 他不做出这个样子陈玉梅还没发现。 现在见他这样,陈玉梅站到老爸的秘书身旁,朝何崂福一指“那个外号何老虎的,前些天我就说要开除他,怎么现在他还在?” “是大公子……”老爷子的秘书无奈道。 “什么大公子,二公子的,我爸还在,这个公司我爸做主。 总经理说了,这个人必须开除,有异议吗?” 秘书忙不迭站起来“不敢,不敢,老爷子的命令我们必须执行。” 陈玉梅看向脸色苍白的何崂福“何老虎,请你出去,这里是正大药业公司会议,你已经不是这个公司的人了。 出去后去财务,把工资领了。” 何崂福从座位上站起来,脸色通红。 当众被上司给开了,他感觉很没面子。 气咻咻走出会议室,何崂福恨得咬牙切齿。 原本丈人家就看不起自己,是自己凭着这张脸迷住了薇薇,连哄带骗才把人搞到手。 丈人家见生米煮成了熟饭,无奈才接受了自己。 可是身份地位的差异,仍旧被丈人一家看不起。 现在工作又没了,以后的日子想都不用想,更不好过了! 上次陈玉梅说了句要开了自己,然后就去忙总经理的事去了。 他还是辗转找到了陈老大,送了几百块钱的礼,才把自己的工作保住。 这才干了几天! 几百块钱基本白花。 不行,还得去找陈老大。 正大药业公司是京城里比较大的公司,在这里工作很有面子。 去别处还要从头干起,好歹在这里也是负责一个部门的领导。 陈老大这人……送礼得投其所好,给他送什么呢? 陈老爷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了会呆,想着家里乱糟糟的操心事。 这么大年纪了,居然没有一个人能接替自己,想想也挺悲哀的。 正琢磨着,屋门被人“duang”的一声踹开! 确实是踹开的,还使了挺大的劲儿。 “爸,你那柿子还有没?再给我几个!”陈老大带着一股风刮了进来。 第三百一十九章 送礼 陈老爷子一看大儿子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四十多岁的人了,打扮的流里流气,黑色真丝衬衫像肠子似的裹在身上。 要是身材好也行,肥腻的肚子凸起挺高,身上脸上皮肉松懈,看上去都没有自己这个老头子顺眼。 头发梳的油光铮亮,脖子上戴个金链子,腋下还夹着个包。 一天啥正事没有,也不知道他夹个包干什么! “柿子没了,都被我吃了!”陈老爷子瞄了儿子一眼,难过的闭上了眼睛。 这俩儿子,找自己除了要钱要东西,就没有好事儿。 甚至假装问问自己的身体怎么样,都不肯问。 “没有了?那么一大箱子,两天你就能吃完?我不信,赶紧给我拿几个!”陈老大大咧咧往沙发上一座。 两只胳膊像翅膀似的张开,搭在沙发靠背上。 这两天腰又开始有些酸疼,可能是用肾过度。 腿也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陈老爷子斜了他一眼,已经懒得说了。 真不知外面那些女人怎么就能看上他! 吃喝嫖赌,但凡沾一样上了瘾,就别想事业有成。 这话他拎着耳朵告诉了几个孩子几十年。 全被他们当成了耳旁风。 也不对,二儿子现在给自己证明了,不光沾酒色财气成不了事,混也不行! 陈老爷子叹了口气。 “爸,在哪儿呢?我看你气色就不错,是不是吃那个柿子吃的? 要是您觉得挺好,给我们找个后娘我也没意见。”陈老大换了个姿势,看着一脸无奈的老爹“还有,柿子没了让那个闰月再给邮点来,一个乡下丫头,还能种出不一样的柿子来,真是神奇。 这事儿你可千万别和老二说啊,跟他说了,他容易把你柿子都偷走,给他那些狐朋狗友分了……” 陈老爷子被他鸹噪的心烦,朝厨房喊了一声“小刘,把那柿子给老大拿两个,挑红色的。” “好。”小保姆答应一声,拿了两个红柿子走了出来。 陈老大顿时眉开眼笑,接过柿子的时候,还不忘朝小保姆手上掐了一把。 把小保姆吓得,捂着胸口跑进了厨房。 陈老大“嘿嘿”笑了几声。 陈老爷子看他这样,顿时来了怒火“拿了东西还不快滚!” “滚,滚,这就滚!”陈老大站起来,一边啃着柿子,一边跑了出去。 那个叫何老虎的说了,今天要给自己介绍个漂亮女人。 只为了在自己家的药业公司谋个差事做。 自己这个妹妹也是的,怎么就和和老虎杠上了呢? 连着两次要把人开了。 拔羊毛也不带可着一只羊身上拔的。 等见了何老虎,自己得和玉梅说说,换个人坑,自己还能变相得些钱,再把他安排回去。 陈老大赶到何崂福请客的酒店时,何崂福和那个女人已经到了。 正在包房里等自己。 看见陈老大来了,何崂福赶紧站起来,一脸谄媚相。 “大哥,快快,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老婆,科研所的研究人员,大学生。” 又转头给微微介绍“这就是我和你说的,我是药业公司未来的继承人,陈经理。” 陈经理这个头衔是何崂福给封的,听在陈老大耳朵里,不知怎么就那么熨帖,那么舒服。 “陈经理,幸会,幸会! 崂福常念叨说您对他很是照顾,所以我们夫妻俩心里十分感谢。”薇薇是见过世面的,又是有些家庭背景和身份的人。 不像外面那些女人,蛇精样,见了陈老大就要缠上去。 她落落大方伸出手,恰到好处的奉承,让陈老大心都化成了一滩水。 “幸会,幸会,弟妹可真是漂亮!”陈老大说的是心里话,起码薇薇和她见过的别的妖艳女人不一样。 还是个大学生,科研工作者,不知到了床上,和别的女人会不会一样。 刚刚吃下去的那个柿子,已经发挥药效,陈老大感觉腰杆硬了,四肢百骸都充满了力量。 握着薇薇的手,都汗津津的,却也不愿意松开。 身体一好,就犯瘾…… 薇薇不动声色抽回手,偷瞄了何崂福一眼,见他就好像没看见似的。 心里不由得埋怨,也不知他这个朋友是什么样的人,非得带自己来见,有那么重要吗? 一顿饭,何崂福和陈老大吃的宾主尽欢。 陈老大硬逼着薇薇喝了两杯红酒。 薇薇推脱不掉,希望何崂福能替她挡了。 可是何崂福就像不知道她怀了孩子似的,也和陈老大一起劝她“红酒对人有好处,又没有白酒那么烈,喝点无妨。 要是不喝,就是看不起陈哥。” 薇薇无奈,只能把两杯红酒喝了。 两杯红酒下肚,不到一刻钟的功夫,薇薇就全身发热,脸色发红。 脑袋里还昏昏沉沉的。 她抬起白皙的手,轻轻捶了捶脑袋,眼睛也睁不开。 何崂福一看薇薇这个样子,站起来说道“陈哥,薇薇醉了,我去把账结了,我们现在就回家,您慢慢喝。”说完就要往出走。 薇薇想要拉住何崂福,跟他一起去。谁知手上没劲儿,扯了把空气。 何崂福还安慰她“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接你。” 何崂福关上门走了,陈老大站起来走到门口“咔哒”把门锁了。 然后转过身来,像饿虎看着送到嘴边的食物似的,看着薇薇。 薇薇心里一沉,脑子越发昏沉了,她挣扎着站起来“陈哥,我先走了,您自己慢慢吃。” 薇薇不等迈开腿,身子一晃,差点摔倒。 陈老大两步跨过来,搂住薇薇“想走?也得陪陈哥吃完这顿饭吧?” 薇薇浑身一抖,发觉陈老大的手已经开始不老实起来。 “陈哥……流氓!何崂福救命啊!何崂福你个王八蛋!”薇薇拼命叫喊,身上没有一点力气。 一张满是酒气的臭嘴,堵住了她的樱桃小口…… 薇薇忍着恶心,心里一急,直接昏了过去…… 何崂福站在门外,攥了攥拳头,悄声走到另一个没人的包间。 两只手抱着头,想着过会儿该怎么和薇薇解释。 第三百二十章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隔壁的动静响了半个多小时。 何崂福这半个小时,过的像是在地狱里受折磨。 他甚至发誓,等过去了面前这个难关,进正大药厂站住了脚,一定要对薇薇好。 到时候自己买房子,从岳父家搬出来。 薇薇现在就像是个刚出炉的面包,煊软香甜又解饿。 可是今天,自己亲手往这面包上放了一只苍蝇,苍蝇是恶心的,可他总要飞走。 面包不能扔了还得吃。 起码自己没有功成名就之前,得忍着恶心吃下去。 聊胜于无。 隔壁的门“咣”的一声打开了。 “何崂福!”一声吆喝,把失魂落魄的何崂福叫清醒过来。 他赶紧站起来,脸上的肌肉抽抽着,艰难的挤出个笑脸,迎出去“陈哥……” “你小子,是个识趣的。 公司那边我一会儿打个招呼,你过去接着上班!” “哎,谢谢陈哥,谢谢陈哥。”何崂福卑躬屈膝,就差给陈老大跪下。 “嗯!”陈老大背着手,大摇大摆走了,满脸愉悦。 何崂福顾不得其他,赶紧小跑进包间去看薇薇。 一进包间,他就反手关了门,“噗通”一下,给薇薇跪了“薇薇,我不知道陈老大能对你下手,他划了门,我进不来…… 是我没用,是我没用!不能好好保护老婆。”何崂福一边说还扇了自己两个嘴巴。 薇薇不动声色的系着扣子,她小肚子疼得厉害。 揪在一起疼,估计是孩子出了问题。 上次去孕检,医生就说了让她注意休息,说是胎象不太稳。 至于何崂福的表演,薇薇又怎么能猜不出来? 她是没经过这事儿,可是刚才身体上的不适,她又不是没听人说过。 一定是陈老大给自己下了药,至于何崂福,把自己带来,就是要把自己这只羊,喂到老虎的嘴里去。 他的解释就是放屁! 说出花来,薇薇也不会信的。 薇薇一言不发,脸色惨白,眉头深深的拧在一起。 她站起来,缓缓的朝门口走过去,像个失了魂魄的幽灵。 路过何崂福身边的时候,何崂福一把抱住微微的腿“媳妇你原谅我,媳妇你等我在正大公司站住了脚,我一定给你报仇! 我是爱你的,你信我!” 薇薇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地上这个男人,除了那张脸,就是这张嘴能生出花来。 自己就是被他的花言巧语给哄住了。 她不想和这个恶心的东西说话,她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找个地方洗洗澡,然后把和何崂福的婚离了。 跟他断绝关系。 何崂福不松手,紧紧抱着薇薇,生怕一松开,薇薇就走远了,回不来了。 这个女人的脾气他知道,看上去人畜无害,一旦惹了她,那也是蛮有手段的。 薇薇被何崂福的胳膊箍住,动弹不得。 两个人僵持的功夫,薇薇只感觉小肚子下坠,刺骨剜心的疼痛过后,身下一热。 薇薇闭上了眼睛,她知道完了,孩子没了,和地上这个男人的牵连也断了。 也好,要断就断的彻底,免得留下麻烦。 何崂福搂着薇薇的腿,絮絮叨叨说着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的鬼话。 突然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儿。 他松了抱着薇薇的大腿,就看见自己胳膊上沾染了鲜红的血迹。 再看薇薇大腿内侧,正有血流下来,越来越多。 “流血了,薇薇你流血了,这可怎么办? 快,我带你去医院。”何崂福不等薇薇回答,一把抱起薇薇,就往外跑。 饭店里的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全都看着热闹。 到了医院,薇薇已经脸色苍白,整个人闭着眼睛,脸上全是汗珠。 “薇薇你别怕,有我呢,有医生在。”何崂福心里是难受的。 他心疼那个才三个月的孩子,也恨陈老大伤害自己媳妇。 他就没觉得自己有错,为了薇薇过上好日子,为了好不容易成的家,他做了那么多,就让薇薇付出一次,怎么了? 他有想到会对自己的孩子不好,可是凡事不还有个万一吗? 万一没事呢,自己的工作可是等不了的。 眼看着薇薇被医生推进手术室,何崂福一拳砸在医院走廊的墙上。 陈老大,这工作的事你要是不给我安排,我绝对和你没完! 陈老爷子家。 陈玉梅把黄瓜籽粉已经给几个客户发了下去,让他们想法实验效果。 她正在父亲这里汇报工作。 陈老爷子对于闺女的信任,从几年前就开始了。 特别是这次鬼门关前走了一趟。 陈老爷子更加分辨的明白,自己这三个孩子,哪个是真正对自己好的。 哪个是不把自己放在心上的。 哪个是烂泥扶不上墙的。 老大整日在外面挥霍他的先天资源,肾。 老二整日借口谈生意,和一群酒肉朋友辗转于各大饭店酒桌。 五日里有四日半是醉醺醺的,只有回家找自己要钱是是清醒的,那是怕自己骂他。 只有这个女儿,忙前忙后,帮自己张罗着公司的事情。 听陈玉梅汇报完工作,陈老爷子伸了个懒腰“玉梅,通知公司那边,我明天要召开个全体员工大会。 趁着我这几日身体好,很多事得做一些安排。” 陈玉梅想了想,“也好,那我去安排!” 看着陈玉梅马上要走出屋门,陈老爷子叫了一声“玉梅!” “爸,还有事儿?”陈玉梅一边换鞋,一边答应。 “没有了你去吧!”有些事还是时机到了再宣布的好,提前说了,免得闹出不必要的麻烦。 看陈玉梅走了,陈老爷子又叫上保姆“小刘,你跟我出去一趟。” 保姆小刘答应一声,给陈老爷子拿了件外套。 外面秋声已起,雁阵排排,陈姥爷身体刚刚恢复,还是不要被风吹到的好。 这几天陈老爷子经常带保姆出去,去工商局。 办的是什么小刘不清楚,她一个保姆,只要把主人伺候好了,就是大功一件。 其他的不该过问的就不能问。 等两个人从工商局出来,陈老爷子明显松了口气。 他把帽子带上,把那个装着一大堆文件的牛皮纸袋,让小刘帮他拿着,大步朝家里走去。 第三百二十一章 谁是继承人 刚刚把何崂福开除的总经理秘书,这几天非常闹心。 也不知这个何崂福和陈家老大是个什么关系,开除两次,他挂来两次电话,又把何崂福安排到原位。 一边是管事的陈家大小姐,一边是瞎管事的陈家大少爷。 他哪个也得罪不起,人家是东家,他也不知道该听谁的对。 总经理这一病,又很久没来公司了,他想问问该听谁的,都找不到人问。 何崂福这次回来,倒是比以前低调了不少,他每天行色匆匆,来的准时,走的也急。 别人不知道,何崂福自己是知道的。 薇薇的孩子没保住,随着一起流产的,还有他们所谓的爱情。 流产才三天,薇薇就拿出了一纸离婚协议书,让他签字。 而且表明,她什么都不要,只要离婚,只要离开他就好。 何崂福都纳闷了,自己这么做不也是为了两个人的日子能好过? 她怎么就不理解自己呢! 今天去医院,还得哄哄薇薇,不管怎么说,先把家保住了。 可是当何崂福来到医院的时候,病房里已经没有了薇薇的影子。 去找负责这个房间的护士,护士递给何崂福一封信,说是薇薇留给他的。 何崂福拆开信,打开带着薇薇身上香味儿的信纸。 那上面只有几句话“何崂福,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和你离婚,你不签字也没关系,我已经对法院提起诉讼,法院会缺席判决。 为了我的名声,也为了夫妻一场,我就不报警告你和陈老大强x罪,你要是不同意,我不介意让你们坐牢。” 何崂福的手簌簌发抖,信纸哆嗦的像只翩飞的蝴蝶。 “贱人,你个贱人!居然敢威胁我!”何崂福歇斯底里大叫道。 走廊里的护士和患者,纷纷侧目朝他看过来。 何崂福匆匆跑出医院大门,可是他却不知该何去何从。 薇薇这个时候肯定不会回家,他也不敢去。 薇薇怕丢人,念旧情不报警。 老丈人和丈母娘看不上自己,巴不得把自己扔进去呢。 何崂福实在想不出薇薇能躲到什么地方去。 他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跑了一会儿。 被冷风一吹,脑子清醒过来。 总经理秘书说今天总经理要亲自主持个很重要的会议,时间是上午十点。 何崂福抬腕看了看手表,九点半,得赶紧过去。 何崂福走进会议大厅的时候,已经来了不少人。 大厅里乱哄哄,人们交头接耳。 难得的是,陈老大和陈老二也来了,看来今天的会议内容是真的很重要。 陈老大坐在椅子上,抱着胳膊,右脚搭在左腿上,大大呼呼晃动着脚丫子。 何崂福看见他心就一阵堵得慌,但是仍旧硬着头皮上去打了个招呼。 “陈哥。” “嗯,好好干,前途无量!”陈老大难得正眼看了何崂福一眼,嘴角的笑意像是一把弯刀,扎了何崂福的心。 要是可能,他真想把这小子按地上弄死。 可是不行,自己还得在人家手底下讨生活。 何崂福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呆呆坐着想心事。 九点五十八分,陈老爷子被陈玉梅搀扶着,出现在会议现场。 会场里响起热烈的掌声。 陈家老二看了眼大哥,也假模假样的拍了几下巴掌。 陈老爷子坐在属于他的位置上,环视了一圈。 陈玉梅顺着他的视线,也看了一周。 让她没想到的是,她又看见了那个在医院和闰月耀武扬威的何老虎。 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几次三番自己就开除不了他了呢? 让这样的人留在公司里,他迟早打着公司的名义干坏事儿。 陈玉梅皱了皱眉。 何崂福又岂能看不见她那嫌弃的眼神。 不过这次他没怕,自己给陈老大送礼送的可是自己的媳妇。 陈老大还很满意,这样的重礼,他不信陈老大关键时候能不替自己说话。 “各位正大药业公司的功臣们,我感谢你们在我生病这段时间以来,能够全心全力对公司的付出……”陈老爷子的话,引起会场里又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陈老大仍旧保持着那个姿势,脚丫子不自觉的晃动着。 陈老二也翘起了二郎腿,全体员工领导,目不转睛看着陈老爷子。 听的无比认真。 “……我的身体情况,你们也看到了,这一病,让我觉得力不从心,我也是七十岁的人了,也该退居二线养老,可是公司里的事情,始终是我的一个心病……” 陈老大晃动的脚停了,猜测着父亲这是什么意思。 陈老二的二郎腿,也拿了下来,坐的笔直端正。 父亲这是要让位了吗?可是自己这边怎么一点音讯都没听着? 陈老二看了眼陈老大,陈老大也正好看他,两脸懵逼。 看样子是都不知道。 “……我这个公司开的不容易,摸爬滚打,也摔过跟头。浸透了我全部的心血。 今天我就当着大家的面,把公司交给让我信得过的后人手上。 希望公司里的各层领导,和员工们,能够辅助她把这家公司一直开下去,并且能发扬光大。 我先在此谢谢你们。”陈老爷子站起来,给所有人鞠了一躬。 陈老大和陈老二终于不难淡定了。 父亲要让位了,这个位置让给谁? 真没想到,他突然来这么一下子,他们还都没做好准备,没运作这里面的事情。 正大药业公司,父亲会交给谁? 陈老大看向陈老二的眼里,多了防备。 陈老二看向陈老大的目光,也燃起了炽热的火焰。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陈老爷子身上。 他们希望这正大药业公司,最好不要落在陈老大个陈老二那两个人身上。 要是落到他身上,那倒闭的就快了。 可是陈玉梅……是个女儿,还是嫁出去的女儿,陈老爷子不会糊涂到把自己辛苦一辈子的产业,交给闺女打理,带到婆家去的。 就连陈玉梅自己都是一副蒙圈状态,她没想到父亲说有重要事,会是这事。 这事儿太敏感了,怎么在这么重要的场合说? 是希望大哥和弟弟打起来,拉架的人多吗? 陈老爷子从容坐回去,扫视全场一圈。 会场里鸦雀无声。 何崂福松了松脖子上的领带,他希望是陈老大,自己的靠山硬了,还有可能再往上升升。 第三百二十二章 怎么会是她 陈老爷子见所有人都眼含期盼的看着自己。 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道“这正大药业公司,要想发展下去,并且在同行业中站住脚,我只能把它交给我的女儿,陈玉梅!” 一句话石破天惊。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陈老大和陈老二从凳子上跳起来,也顾不得什么风度了。 陈老大指着陈老爷子的鼻尖质问“爸,你是不是糊涂了?玉梅是嫁出去的人,你把公司给她那不是带到别人家去了? 你别忘了,你还有两个儿子,是你亲生的!” “对,爸你是不是有病病糊涂了? 你说错了是吧? 还是我姐这段时间把你给哄住了,要夺走咱们家的家产?!” 陈老大陈老二俩人,因为利益站到了同一条战壕里。 “我没有,我不知道这事儿,爸,我不能接手这公司。 你还是交给他们两个谁,我辅助他们管理就可以。”陈玉梅急得赶紧解释。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实在不想让自己的两个兄弟因为争夺家产打起来。 那太丢人了。 而且陈玉梅有自知之明,这公司是父亲一辈子的心血,只能交给陈姓的子孙。 她就算在公司帮忙,也没想过要把公司转到自己名下,当下一届的继承人。 “都别闹了,我自有安排。”陈老爷子早就料到事情会是这样。 他不慌不忙开口“你们两个的能力,我心里有数,要是把公司交给你们,不出半年就得倒闭。 我这么做也是没有办法,谁让玉梅比你们的能力强! 你们还别不服,我就问你们几个简单的问题,咱们这公司有多少员工? 有多少家生意上的合作伙伴? 每年给国家提供的税收是多少? 你们俩能答上来吗?” 陈老大和陈老二对视一眼,都低了头。 陈老爷子看他们俩不说话,这才开口道“你们别人还有异议吗?” 会场里响起热烈的掌声。 总经理决定的事情,谁敢说反对? 而且下一届总经理换成陈玉梅也不错,她对公司熟悉。 也尽心尽力。 “玉梅,既然没人反对,你就在这些文件上把字签了。”陈老爷子把一沓文件推到陈玉梅跟前。 陈玉梅还没拿起笔来,陈老大抬手制止“等等!” 所有人心里捏了一把汗,他们就知道陈老爷子这俩儿子不是省油的灯,这事儿怕是不会那么顺利。 “爸,这公司交给玉梅管理可以,但是不能落到她的名下,咱老陈家有儿有孙,不能让咱家的祖产更名换姓! 你可别忘了,等你去世以后,可得我们给你烧纸送钱! 她陈玉梅是嫁出去的人,得埋到人家祖坟里。” 陈姥爷一听大儿子又口口声声说他去世的事情。 原本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就有些忌讳,现在他更生气了。 “我的产业,我说给谁就给谁! 玉梅你签字!” 陈玉梅吓得一个哆嗦,迟迟落不下笔。 她就怕自己一旦签了字,那兄弟俩会去闹父亲。 陈老二在一旁看热闹,一直没怎么说话,这会儿见事情僵持住了,他两手一摊“我无所谓,这段时间我和朋友一起做生意,卖保健器材福安康。 反正也赚到了一些钱,我不指着这个什么公司,我操不起那个心。” 陈老爷子听老儿子这么一说,顿感老怀宽慰,终于有一个儿子做了点正事。 他心情一好,接着说道“你不要我也不会亏了你们哥俩,这里有份协议,是每年拿出公司里净利润的百分之二十,分给你们俩。 玉梅虽然算是这个公司的法人,但是操心也多。 给她纯利润的百分之二十。 将来若是咱陈家孙子辈有有能力将公司打理好的人,玉梅你再把公司教回来。 多余的那部分钱,作为公司的周转资金,和不时之需。” 陈老爷子的这个安排,可以说真的替两个儿子打算了。 可以不用参加管理,每年就能拿钱。 陈老大的心里,略略舒服了些。 而且老爸提到孙子辈的,他们哥俩就他有两个儿子。 陈老二没娶媳妇,看他那样,暂时也不想娶。 这公司只要自己看住了,到不了自己手里,迟早也是儿子的。 一辈子落得个省心有钱花,不能不说也是箭好事儿。 陈老大和陈老二各自打着算盘,都不说话了。 陈玉梅终于在父亲的催促下签了字。 陈老爷子长长的松了口气。 “现在公司是陈玉梅说的算,就让她讲几句吧。”陈老爷子站起来,坐到一旁的椅子里休息。 陈玉梅坐进那张代表着公司最高权利的老板椅。 “我宣布,公司的所有员工,从上到下,全部涨一成工资!”陈玉梅话音一落“哗!” 会场里就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 涨工资哎,这可是涉及到每个人切身利益的事情,比任何的就职演说,都更能打动人心。 掌声刚停,陈玉梅就看见何崂福,看见这个人,她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你!”她指了指何崂福“前几天我就说已经把你开除了,你怎么还坐在这里? 现在请你出去! 要是再让我在公司里看到你,别怪我报警处理!” 何崂福尴尬站起来,看了看陈老大,陈老大耷拉着眼皮,看都不看他一眼。 何崂福心里恨不得把陈老大撕碎了,可现在这么多人看着呢,他只能脚步沉重的朝外走。 会议结束,陈玉梅扶着陈老爷子送回家。 “玉梅,你联系一下用那些黄瓜粉的客户,听听他们的反馈。” “好,我这就去办。”陈玉梅叫过保姆小刘,嘱咐她几句“万一大哥和老二来闹我爸,你就赶紧给我挂电话。” 小保姆点头答应,陈玉梅这才离开。 何崂福躲在公司门外,等着陈老大出来了,他一下冲到陈老大面前,“陈哥,我的事儿你得管。” “我是你爹啊,让我管! 我自己还自身难保呢,给我滚远点。”陈老大一把推开何崂福,径自走了。 何崂福脱下身上的工作制服,团成一团摔到地上。 “妈的陈老大,占了我媳妇的便宜,要了我儿子的命,现在居然不管我的事了!” 孩子舍出去了,狼没套着,媳妇也找不到了,还失去了老丈人家这个靠山。 何崂福搞得家破人亡他怎么能甘心! 第三百二十三章 出去躲一躲 陈玉梅给那几个客户的电话挂通,无一例外,那些人都询问陈玉梅“这种新药什么时候能上市? 正大药业什么时候能给他们供货?” 不用问,这药他们是找人试过了,确实有效才会有这个反应。 陈玉梅把消息反馈给陈老爷子。 陈老爷子高兴的不得了“既然有需求,那就有市场,玉梅你刚刚上任,确实需要烧几把火。 也让你那两个不成器的兄弟看看。 给工人涨工资这事儿,就做的不错,接下来就把黄瓜籽粉作为公司的主打,这样既赚到钱,又能帮到闰月那丫头。 你那两个兄弟,这几日免不了还要来家里闹,我还是出去躲一段时间,你把公司里的事情安排好,和我一起去。” “爸,咱们去哪里?你这身体能行吗?”陈玉梅担心问道。 “无妨,我要去看看闰月,多带些钱,农村的日子肯定不好过,她的药厂效益也不一定好,咱们这次去,顺便报报恩。” “好的,我知道了爸,那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越快越好,有飞机就坐飞机,没有就坐火车,别让那两个逆子知道咱们的行踪。 公司那边,告诉陈秘书就行了,他是老人,跟了我二十来年,做事让人放心。 把闰月的电话号给他,有什么急事也好和咱们联系。” “好,我明白了,爸你放心!” 陈玉梅再次回来的时候,手上拿了两张飞机票,是到将城市的。 公司里已经安排妥当,爷两个当即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临出门之前,陈老爷子特地让保姆小刘也回家呆几天,什么时候来听他的消息。 不为别的,他不放心家里那两条狼,万一他们找不到自己,再对小刘下手,那可就做了孽了。 家里的房门,前几天被陈老大踹坏之后,又换了扇铁皮的,锁也是新的,那俩逆子都没有钥匙。 坐上飞机的时候,陈老爷子终于松了口气。 出去躲一段,等再回来的时候,那俩逆子的风头也就过去了。 要是他们再闹,那自己就收回给他们那每年百分之十的纯利润。 一个个不争气,就让他们自生自灭算了。 三四十岁的人了,还要自己这个四十多岁的爹养着,说出去在老伙伴面前都抬不起头。 飞机到将城市的时候,是夜里。 爷两个在旅店住了一夜,第二日才坐车去卧虎镇,青牛村。 陈玉梅按照老爹的吩咐,还给闰月买了米面油粮,一袋挂面。 鸡蛋,红糖,十斤猪肉。 陈老爷子对农村的印象,还停留在他上山下乡那个年代。 买了这些东西,他觉得闰月应该能用一段时间了。 要是闰月不把那棵值钱的山参给自己,他换成钱也能生活一段时间。 可她给了自己,那日子肯定就不好过。 爷两个坐了汽车又坐三轮车。 大包小包扶贫干部似的站在闰月面前的时候,闰月都看呆了。 还以为他们要常住沙家浜。 “陈老伯,您这……是要干什么?”闰月笑着问出心里的疑惑。 “丫头,我们过来也没什么好拿的,那些所谓的礼品都不实在,是样子货。 还是这些东西,过日子都用得上。” “这……”闰月还以为京城人就是这个规矩,去哪里拿的礼品就是这些东西。 “陈老伯,陈大姐,咱们赶紧回家。” 闰月带着陈老爷子父女俩,从大棚一路走进村子。 村口的人热情的和闰月打着招呼“闰月,又来客人啦?” “哎,京城来的。”闰月一边答应着,一边跟陈老爷子和陈玉梅解释“村里的人都热情。” “好好,以前我下乡的那个地方也是,这样多好,亲切,有人情味儿。” 就在陈老爷子和陈玉梅觉得,闰月的家肯定是那些小土房中的一个。 没准儿屋子里的摆设都是脱了漆的桌椅板凳,豁了牙的杯盘碗盏。 摇摇欲坠的土坯房,阴暗潮湿又黑乎乎的一股子霉味儿。 陈老爷子过来时,甚至想过,该不该帮闰月盖一所房子。 就是那种一面清的,前脸是红砖,其他几面墙是土坯。 可是当闰月带着他们在一座宽敞的大宅子前站住脚,并且从兜里掏出钥匙的时候。 陈老爷子的脸,都微不可察的红了。 再看看自己带过来的东西,他觉得好像不大对劲儿了。 “咣当!”一声,闰月打开了大门。 院里的景象让陈老爷子父女俩更是意外。 靠近院子的一侧,有一棵高高大大的梧桐树。 足有一人环抱那么粗。 树底下是一个石桌,石桌旁又一圈石凳。 桌子上落着几枚发黄的梧桐叶。 树下有几只白羽的乌鸡,正在低头寻食。 整个院子宽敞清雅,让人忍不住想在梧桐树下放一张躺椅。 闭上眼睛摇呀摇,享受这难得的静谧时光。 “呀!”陈玉梅忍不住惊叫一声“闰月,你家这么漂亮,比城里的楼房要好一百倍。 我要是有这么一所宅子,是绝对不会去城里住的。” “那玉梅姐就经常过来,我家只有我一个人,正没意思呢。”闰月笑呵呵打开上屋的门。 陈玉梅突然不知道父亲让自己带这些东西,是不是有些多余了。 能住得上这么好房子的闰月,还会缺这些东西? 她没猜错,等她和闰月一起,把带来的东西送进灶房的时候。 看到闰月的米缸,面缸,油桶全部都是满的。 带来的东西根本就没处放! 等她尴尬的从灶房出去,陈老爷子已经围着闰月家绕了一圈。 再次回到院中的时候,陈老爷子一脸享受“闰月,你这个地方还真是适合养老。 这环境可真不错! 远处那座山,有名字吗? 那么高,山里出产应该很多吧?” 闰月顺着陈老爷子的手指看过去,见他说的正是自己租的那座山。 “陈老伯,那山叫青牛山,已经被我承包下来了。 山南栽了一大片竹子,我们竹编厂编出来的花篮都出口呢。 山北我打算明年春天栽上梨树,山顶养了一万多只鸡,已经预定出去了。 大多数是乌鸡,对了,就是那种。”闰月指着梧桐树下那几只白羽乌鸡说道。 陈老爷子和陈玉梅,脸上满是羡慕。 一直都觉得闰月是穷人,原来真正的穷人是他们自己。 第三百二十四章 去领奖状 虽然闰月没问陈老爷子和陈玉梅这趟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可是“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闰月特地拿出几根春天腌下的笋,用水泡了。 又杀了只乌鸡,猴头木耳之类,自然是少不了的。 针对陈老爷子的身体情况,闰月特地去大棚里摘了几个花柿子。 又把自己珍藏的那根人参,掰下来一根参须,放到鸡汤里炖了。 没用多长时间,四菜一汤就被闰月摆上了桌。 陈老爷子已经许久没什么胃口,每天吃那点饭,就是渡命。 现在闻到闰月饭菜的香味儿,不知怎么突然胃口大开。 喝了一碗鸡汤,吃了一个馒头,仍旧不饱。 又吃了半碗闰月用山野菜拌的小菜。 这才在陈玉梅的一再劝说下,放下了筷子。 “陈老伯,爱吃我再给您做,您老脾胃虚弱,活动量小,要是这顿吃多了,晚上可就要错过去了,那可是很吃亏的哟!” 闰月拉着长声提醒陈老爷子,那意思晚上有更好吃的东西。 陈老爷子活了一把年纪,突然就觉得自己没出息了,居然见到吃的放不下筷子。 下午闰月要去大棚里守着她要拿去参赛的柿子和黄瓜。 让陈老爷子爷俩在家里休息。 陈老爷子吃了顿饱饭,公司的继承人问题也解决了,心里放松,也觉得有些疲倦。 留在家里睡了半个小时,爷俩一起出了门。 听闰月说是去大棚,他们脑子里也没有大棚的概念。 只觉得应该是闰月种地的地方。 爷俩锁了门,朝着大棚的方向走了过去。 路过大榕树的时候。 有几个爱说话的妇女,问陈玉梅“你们是闰月的朋友?” “对,是她去京城看病认识的朋友。”陈玉梅笑着回答道。 “闰月这人,就是招人喜欢,走到哪儿都能交到朋友,都有贵人帮着。”一个妇女说道。 “那是闰月的……那叫什么……人格魅力!” 妇人们听见这陌生的词汇,都哈哈大笑起来。 陈老爷子也难得的笑容满面。 “那你们来找闰月,是有事儿,还是来串个门?” “我们没什么事,就是过来看看。”陈玉梅答道。 “那你们一定是干点什么的吧? 看上去就不简单。” “没有,就是普通百姓。”陈玉梅继续隐瞒。 “普通百姓也是京城的百姓,比我们这种普通百姓可金贵着呢。” “哎哟,闰月如今不一样了,有钱了,结交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也是,人家卖一批花就能赚上百万,咋能和咱们一样呢。”又有一个妇女酸溜溜说道。 “别瞎说,你又没看见闰月那钱,跟别人瞎说啥呢!”旁边的一个妇女,捅了捅 那个酸溜溜。 陈老爷子和陈玉梅互看一眼,卖花能卖上百万,这闰月还真是有钱,他们确实想错了。 爷俩按照妇女们指的方向,向大棚那边走过去。 走近了才看出来,这哪是一栋大棚,是一栋挨着一栋。 自从到了青牛村,陈老爷子父女俩,受了一次又一次的刺激。 现在再看到这大棚,都不知该怎么表达自己惊讶的情绪。 “哎,干什么的?谁让你们过来的?”胖子正从一栋大棚里出来,看见两个陌生人,当即吆喝了一声。 “啊,我们是程闰月的朋友,京城来的,过来看看。”陈老爷子这次没让陈玉梅说话,他自己接道。 “京城来的,我怎么没听闰月说?”胖子上下打量了陈老爷子爷俩,然后朝大棚里喊了一嗓子“闰月,有人找!” 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哎”了一声,然后闰月从一栋大棚里闪身走了出来。 手搭凉棚看见陈老爷子和陈翠花,闰月朝他们招了招手。 胖子让开路,把两个人放过去,又去忙自己的去了。 父女俩跟着闰月进了大棚,这才看见另一番景象。 这是个柿子棚,爬满架的柿子秧有一人多高。 那上面大大小小的柿子,成嘟噜成窜。 大的已经快要成熟,还有刚刚开花的。 而闰月面前那棵柿子秧上,正有足球那么大一个西红柿,已经开始变色。 估计再有一夜的功夫,也就成熟了。 “闰月,你给我们邮的柿子,就是你这棚子里结的?”陈玉梅看着那个特大号的西红柿问。 “对呀,我这里不同颜色的柿子有不同的效果。 这个大的,是明天要拿去领奖状的。” “领什么奖状?”陈老爷子一听奖状顿时来了兴趣。 他年轻那会,在农村种地,可是经常在社员大会上领奖状。 有什么劳动模范,学习工农标兵……反正各种明目的奖状,糊了一面墙。 “我们县里要举办一个农产品创新大会,明天估计得去不少人。”闰月答道。 “你就拿这个大柿子去参加吗?”陈老爷子问。 “不止它,那边还有一根黄瓜。”闰月说着带陈老爷子和陈玉梅走到一棵黄瓜秧面前。 那根黄瓜更离谱,足有一米半长,从大棚顶,几乎都要垂到地上了。 “我的天,闰月,你要是拿这个去,一等奖肯定是你的没跑!”陈玉梅惊呼一声。 “闰月,你这大黄瓜大柿子,没打什么激素类的药吧?”陈老爷子活了一把年纪,哪里见过这么奇葩的菜,第一时间就想到新名词,激素。 “没有,我这完全是自然生长的,要是打了激素,被人查出来,会取消以后历年的参赛资格,弄不好还会罚款。 我倒是不想得什么奖,不过我们镇长说了,要是这次在县里拿了名次,说不定上边会给我们卧虎镇一笔钱,资助一部分农民搞副业。 我是为这笔钱去的。” 提到钱陈老爷子想起那些妇女的话“闰月,刚才来的路上,他们说你卖花卖了上百万,什么花那么金贵?” 打听人家的收入,有些不礼貌,陈老爷子问完才觉出来,不好意思说道“闰月我没别的意思,你可以不用回答,我就是随口问问。” 闰月莞尔一笑“这有啥?就是种了一片君子兰,有一些名贵的品种。 不过才十几万,没他们传的那么多。 那钱我都留着给三婶买药呢。” 第三百二十五章 我也陪你去 陈老爷子听了闰月的话,对这个农产品创新会,更加的充满了兴趣。 “闰月,我记得你说过,你的药厂,就在县里? 那明天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去? 我这次来,就是想看看你这药厂的生产情况,我打算从你这里订购一批黄瓜籽粉。 那东西很得我们那些客户的认可。” 闰月兴奋的眨巴着眼睛“真的吗?那可太好了! 那明天咱们就一起去,参加完这个比赛,咱就去药厂。” 听闰月答应下来,陈老爷子父女俩都很高兴。 接下来的时间,闰月忙她的,陈老爷子和陈玉梅在村子里又转了转。 所到之处,听到的都是大伙儿对闰月的夸奖。 这让陈老爷子很是欣慰。 做药品生意的人,人品必须要好,才能让人信任。 才不会坏了良心,为了钱,把治病救人的药,做成害人的东西。 其实,做生意就是做人。 闰月是个让人放心的。 闰月并没有一直在大棚里。 交代胖子守在那要拿去参赛的黄瓜柿子,和一个桃子旁边。 不要被人给误摘了。 闰月自己拎着一个小竹筐上了山。 山上有不少山野菜,平时她去的时候,都会带回来一些。 他们村里人常吃常见,不怎么觉得稀奇。 对于城里来的陈老爷子他们,那可是买都买不到的。 招待特殊的客人,就得用特殊的东西。 闰月把山野菜采了一大筐,又割了不少马齿笕。 马齿笕这东西,青牛村的路边也有,不过都没有山上打过药的长的肥壮。 而且还有治病的效力。 闰月回到家,把马齿笕和山野菜摘洗干净了。 又把陈老爷子带来的猪肉,割下来一大块,洗净剁碎,拌了一大盆肉馅。 再和一球面,咕噜咕噜一擀,六七十个皮,一包。 蒸了两大锅的野菜猪肉饺子。 又把马齿笕放开水里打了个滚,加些蒜泥,酱油,香菜,辣椒油,香油,糖醋。 拌了一小盆凉拌菜。 中午的乌鸡汤放瓦罐里一热。 陈老爷子父女俩溜达够了,一进闰月的大门,就闻到一股他们从来没闻到过的香味儿。 陈老爷子狗样的吸了吸鼻子,循着香味儿就去了灶房。 看到闰月蒸出来的大饺子,他连手都顾不得洗,捏起一个就咬了一口。 一股野菜的清香伴着肉香钻进嘴里,烫的陈老爷子只哈气。 就算烫了嘴,也舍不得吐出来,仍旧像青蛙吞吃害虫似的,把那一整个饺子都塞到嘴里。 两只腮帮鼓鼓的,连咀嚼都费劲。 陈玉梅洗了手进来的时候,就看见陈老爷子的腮帮。 她笑的都弯了腰“闰,闰月,你这做的什么这么香? 我爸可是有些年没这个样子吃东西了。 要是在你这住上几天,还不得养胖了!” “陈老伯,爱吃你就多吃,咱这里最不缺山野菜。”闰月说着话,又把锅刷干净,倒上了油。 拿出三个鸡蛋,磕到大碗里搅匀了,在锅里瘫了一大张蛋皮。 就在陈玉梅以为闰月要炒鸡蛋的时候,闰月把鸡蛋皮叠了几下,用铲子放到案板上,几下剁碎。 又剁进去一根葱花。 把锅里再次倒上油,从坛子里盛出一勺自己做的豆酱,炸香,这才把鸡蛋皮放进去。 豆酱下锅,农家菜特有的香味便飘了出来。 陈老爷子喉结涌动,胃里“咕噜噜”又闹腾起来。 他把颗头从灶房门口伸进去,问了几次“做好了没?” 搞得陈玉梅是哭笑不得。 鸡蛋酱出锅,闰月给锅里添了一瓢水,这才宣布“好了。” 几个人把饭菜端上桌,闰月又拿了一个盆,捡了十多个饺子。 嘱咐陈老爷子一声“陈老伯,你和玉梅姐先吃,我去给三婶送几个,几天没去了,我看看她怎么样。” “你去,快去,我们等你回来。”陈老爷子摆了摆手,眼睛始终没离开饭桌。 他就不明白了,不就是几样山野菜?怎么到了闰月手里,就能变成这样的美味出来! 闰月到三叔家的时候,三婶在炕上躺着,整个人病恹恹的,好像连眼皮都抬不动。 三叔抱着哭闹的安安,诗婷正扎着围裙在灶房做饭。 闰月把饺子给诗婷送过去,这才接过安安,把她安抚好,坐在三婶身边。 “三婶,今天脸色怎么这么不好?是不是不舒服?” 三婶抬了抬眼皮,弱弱的说了句“闰月来了,这两天头疼,疼得厉害。 里面就像是有一根长针在搅,疼得难熬。” 听三婶这么一说,闰月的心猛地一沉。 京城的医生说过,三婶的病发展的很快。 一旦对这药产生抗药性,就会头疼,到那时只能加大药量。 难道三婶脑子里的瘤子,果真又长大了?! “三叔,把三婶的药量加大些吧,医生告诉了,可以隔一天一片。” 三叔嘴唇嗫嚅了一会儿,终究什么也没说出来,只重重点了点头“嗯!” “不用了,不用了,那么贵的药,一周两次都已经吃不起了,隔天一粒,啥样的家庭不吃破产了。”三婶急得差点从炕上坐起来。 闰月赶紧扶她躺下,柔声安慰道“三婶别说那些话,咱们挣钱是为了啥? 不就是为了能活的好些? 有人就有一切,没人要钱干什么? 你放心一切有我,只要您别遭罪,花点钱不算啥。 实在不行,我卖大棚,卖山,卖药厂。 只要能治您老的病,怎么着都行。” 三婶听话的躺回去,嘴里喃喃着“那怎么行,婶子不能眼看着你辛苦挣下的家业全都散尽了。 婶子这病不治了。” “三婶,你可不能这么想,这就像你落水了,我们大伙要救你,你非要往水底沉。 这可不行,你得配合我们,咱们齐心协力才能把你拉上来,你听懂没?” 三婶神色黯然点了点头,根本没听进去闰月的话。 她只有一个念头,不能因为自己的病,害了闰月和自己这一家人。 灶房里的诗婷,两只手紧紧抓着围裙,拳头都捏白了。 母亲病了,自己这个做女儿的什么也帮不上,还得让闰月这个侄女,出钱出力。 她恨自己太没用了。 除了让爹娘跟着操心,就没做一件让他们宽慰的事。 娘要不是跟自己上火,也不会得这种病。 她得做点什么了,再这么浑浑噩噩的下去,老人需要自己的时候自己无能为力。 孩子需要自己的时候,自己仍旧伸不上手,那还算个人吗! 第三百二十六章 超大西瓜 闰月让三叔拿出来一片药,看三婶当着自己的面吃下去,这才放心离开。 三婶的药量增加,需要的钱就多,自己空间迟迟升不到能控制三婶病情的级别,那就只能用钱给三婶买命。 闰月愁,不是一般的愁。 回到家的时候,陈老爷子和陈玉梅还在等她吃饭。 进门莫问荣枯事,观看容颜便得知。 陈老爷子经商了一辈子,什么人没见过? 闰月这点小情绪根本就瞒不过他的眼睛。 从她叔家一回来,就面露愁容,那肯定是她婶的病不大好。 “闰月,你婶子的病,怎么样了?”陈老爷子递给闰月一双筷子。 “唉!”闰月接过筷子叹了口气“非但没控制住,还严重了些。 现在已经加大了药量。 原本买半年的药,现在顶多吃两个月,真是愁人。” 陈老爷子看了陈玉梅一眼,陈玉梅立刻安慰闰月道“闰月,你也别急,等我回京城,再打听打听他们医院这药是通过什么渠道进来的。 若是能找到批发的源头,或许会便宜些。” “嗯,那就谢谢陈姐了,快吃饭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一夜无眠,闰月第二日起了个大早。 张罗吃过早饭,她拎上兑好药水的喷壶去了大棚。 黄瓜喷一点,让它长到两米长。 柿子喷一点儿,让它尽快成熟。 桃子喷一点,让它……嗯?怎么拿错了? 本来闰月想把桃子喷上增加甜度和让桃香味儿更浓郁的药水。 可是意外,竟把那壶治疗外伤,恢复伤口的药水给拿来了。 出发在即,回去换也来不及了。 闰月只好硬着头皮喷了上去。 有黄瓜和柿子拿奖就可以了,桃子这块儿,原本冬天也是稀罕物,好卖! 要是自己的东西把前三包圆,那得引多少人嫉妒? 还是低调一点,拿前二就好了,这桃子就算带出去做个配角。 眼看着几样东西长到自己需要的标准,闰月小心的把它们摘下来。 怕路上磕了碰了,闰月特地用海绵包裹好,外面又缠上绳子,弄得像炸药包似的。 这才叫上等在外面的陈老爷子爷俩。 几个人坐上提前找好的四轮车,一路颠簸到镇上。 怕挤客车再把黄瓜弄断了,闰月特地打了辆轿车,几个人坐轿车去了县里。 县里的会场,是租用电影院的地方。 椅子已经全部撤掉,会场中间用桌子临时拼凑起一个巨大的长条形桌子。 桌上蒙着红布。 桌子上放着各个乡镇的桌牌。 有的来得早,已经把各自种植的农作物摆到自己的桌牌后面。 什么超大辣椒,胳膊粗的胡萝卜。 二斤左右一个的苹果。 长的像苹果似的梨。 指甲盖大小的枣子,要不是放在一个黑色的盒子里,闰月都没看见。 反正各个乡镇的农民,都拿出了自己看家的本事,把种的最好,或者最奇特的农作物拿了过来。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得意的笑,觉得自己肯定能拿奖。 长桌的一头,围着一群人,正议论纷纷。 闰月朝那边看过去,见桌上放着一个大西瓜。 那西瓜大,大到一个人都抱不过来。 西瓜的主人,是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脸色黝黑,新穿的裤子上还熨着笔直的裤线。 他正和旁边的人侃侃而谈“我们那里的土质好,就适合种西瓜,去年我拿过来一个有六十五斤,拿了第一名! 今年这个在家也量了,七十五斤,整整多了十斤! 你们拿那个,都太小儿科了,今年的第一肯定是我的!”男子拍着胸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你还别吹,这人还没到齐呢,说不定就有比你这更神奇的。”有人酸溜溜说道。 自己的东西得不到奖,也不愿意看别人在自己面前显摆。 要是能出个比这人东西好的,把他的比下去,灭灭他嚣张的气焰,也不错。 闰月和陈玉梅扛着那根大黄瓜,就是这个时候走进会展大厅的。 她们俩肩上扛着那根黄瓜,一人手里还抱着一个五花大绑的海绵球。 身后还跟着保镖似的,头发花白的陈老爷子。 “哎,哎,你们看那几个人,肩上抗的是什么玩意? 怎么那么长?” “长的还能是什么?不是丝瓜就是蛇瓜。” “要是这两样东西也不稀奇。 只要架的高,都能长到这么长。” “那她们手里抱的呢?这怎么还拿了好几样?” “不会是西瓜吧?要是西瓜……”说话的回头看了看那个七十五斤的大西瓜“可比不过人家!” 带大西瓜来的男子乐了,比个大,他就不信有人能比过他! 来参赛的都是种地的农民,从形状和大小就基本上判断出这几个人拿来的是什么东西。 有的人心里,已经认定了,闰月几人带来的就是他们猜的东西。 陈老爷子先走一步,找到工作人员,问清楚卧虎镇的位置,指挥着闰月和陈玉梅小心走了过去。 闰月和陈玉梅把肩上扛的东西小心放到展览桌上。 又把怀里的“炸药包”放好。 这才解去外面包裹着的那层海绵包装。 等里面的东西都露出来,展会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就连那个大西瓜的主人,也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那个桃子就不说了,海碗大小,红色的桃尖,越向下颜色越浅。 要是比哪样长的最漂亮,那这桃子肯定夺第一。 就像年画《仙姑献寿》上面,那个仙姑花篮里那个桃子,一模一样。 让人见了,就想咬上一口。 至于那根长的……居然是一根黄瓜?!! 要是真像他们猜的,蛇瓜长到两米,也不算什么。 可是黄瓜,那东西长到一定程度,就会变粗变老,别说两米,就连两尺长的他们都没见过。 像闰月这根,两米长还嫩嫩的,看上去好像还能再长一段,这可太稀奇了! 再看黄瓜旁边,那个篮球大小的东西,居然是一个西红柿! 有人怀疑,挤过去仔细看了,见柿子蒂还在上面长着。 茬口也是新鲜的,一看就是今早新摘下来的。 会场骚动起来,都不用领导们评判,他们心里就已经知道谁会胜出了。 就有人挤到闰月身边,问这黄瓜和西红柿的品种。 问她用的什么肥料。 第三百二十七章 我不服 那个拿了大西瓜的汉子,见众人一面倒的去了闰月那边,心里就开始不舒服。 为了参加这次的竞赛,他可是吃住在西瓜地一个月了,就守着这个被他寄予厚望的大西瓜。 昨天要摘西瓜的时候,他还特地举行了一个仪式,给这个大西瓜上了香,敬了酒。 就盼着今年再给他夺魁,拿一笔奖金不说,去年自己的那一大片五亩地的西瓜,可是卖了个好价钱。 被一个做水果生意的,几大车拉走了。 不用零卖,就免得遭损,出了一笔整钱。 全都是因为他种的西瓜又大又甜,还在农产品创新会上获了大奖。 今年他加大了投入,种了十亩地的大西瓜。 只要今天他再次胜出,那十亩地的西瓜又不愁卖了。 可以说他今年的收入,全部压到了这个大西瓜上面。 现在半路杀出来一条大黄瓜,一个大柿子。 他心里怎么能不急? 众人闹哄哄的功夫,县里主管农业的领导带着几个评委走了进来。 参赛的人赶紧各就各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领导们先是说了顿开场白,然后一个个展位走过去。 走到那个大西瓜旁边的时候,西瓜的主人赶紧陪了笑给领导们讲解“我这西瓜用的是新红宝的种子,国内最好的品种。 这个西瓜我废了半年心血,从我那片地里特地挑出来培育的。 能把西瓜种成这么大,咱们县里怕是也没有第二位!” 领导们不住地点头,对他的成果给予肯定。 那人越说越开心,嘴丫子都要咧到耳根子去了。 还不时朝闰月这边瞟上一眼,那意思不言而喻,领导们已经认可了我的大西瓜,你有长黄瓜大柿子又如何? “我过去看看。”陈老爷子低声对闰月说了一句,然后去了大西瓜那边。 陈老爷子就是好奇,这人得多大的本事,能把西瓜种成这么大? 他想见识见识,开开眼。 走到那人附近,陈老爷子凑到西瓜面前看了看。 又伸出手拍了两下,刚要表扬这西瓜种的好。 就被西瓜主人推了一把。 陈老爷子没防备他这一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干什么你?搞破坏是吧? 大家伙可都看着呢,居然敢当众破坏别人的成果。 就算你把我西瓜敲坏了,领导们可都看着呢,到时候取消了你的参赛资格,你可别喊冤!” 陈老爷子站稳身子,往上推了推眼镜“小伙子,说话可要讲证据,我只不过拍了拍这西瓜,你怎么就说我搞破坏? 我脸上写着这几个字吗?”陈老爷子面带愠怒道。 “谁知道你安了什么心? 坏人能把那俩字写到脸上? 谁不知道你是从卧虎镇那边的展位过来的? 你拍我的西瓜就是没安好心!” 大西瓜的主人一口咬定,陈老爷子就是来搞破坏的,目的就是不让他得奖。 陈老爷子气的手抖哆嗦了,真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 陈玉梅见老父亲被人呵斥,赶紧走过来,扶住老爸,丝毫不让道“你的西瓜是纸做的吗?碰一下都碰不得? 怕碰你拿这里来干什么?放家里多好,谁也碰不着!” “你!”大西瓜主人生气了,但是看陈玉梅是个女人,要是跟她吵起来,影响自己在领导面前的形象。 可别因为这个,等评分的时候,再给个低分就糟了。 “好男不跟女斗!”他嘟囔了一句,闭了嘴。 一个小插曲就这么过去。 可是等陈老爷子回到闰月身边,却在闰月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闰月眼前一亮“陈老伯,你确定?” “相当确定!” 很快,县里主管农业的领导,就把那些农产品看了个遍。 除了胳膊粗的胡萝卜,指甲盖大小的小黑枣,这些东西都是在个头上给人或大或小的感官印象。 也没什么太过出奇的。 不过要说个头,还真就那个大西瓜引人瞩目。 整个会场就数它大。 领导们脸上有些兴味索然的感觉。 可当他们看到闰月几人面前的三样东西时,顿觉眼前一亮。 秋天的鲜桃,这个可是头一次见,主要是这个季节没有这种东西。 还有那黄瓜,抛开个头不说,这么长还这么嫩的就少见。 还有那个柿子,和那个大西瓜一样让人费解,怎么就长那么大? “这桃子不错,黄瓜也挺好。”最大的领导发话了。 大西瓜的主人心就沉了下去。 “确实不错,早就听说卧虎镇的农业发展的挺好,他们那里好像蔬菜大棚挺出名的。” “对,好像是什么牛村。”领导们附和着。 “青牛村,我就是青牛村扣塑料大棚的程闰月。 这些东西就是我大棚里种出来的。” 闰月刚才一直没说话,让人觉得这东西可能是陈老爷子或者陈玉梅种出来的。 现在一听她就是传闻中的扣大棚能手,都非常惊讶。 “你这么年轻,就是那个承包了全村土地,扣大棚的姑娘?” “对,如假包换!”闰月笑道。 “哎哟哟,久仰久仰!听说你那大棚里种出来的西红柿还能治病,这个不会就是吧?”领导握住闰月的手,激动的像是见到了神话传说中的人物。 这哪里还像个领导,居然对一个农村姑娘说“久仰!” 还握手! 而且就看领导们对闰月评价这么高,那今天的评选,花落谁家还真不好说。 “程闰月同志,恭喜你啊,能种出这么新奇的作物来,我看咱们的评选也该有结果了吧? 这第一名……” 大领导一发话,别人谁敢说不? 只能随声附和,“这青牛村早就名声在外,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是啊,她要是不得第一名,别人就更不配了。” 一片夸赞声中,突然传出一个极不甘心的声音“我不服! 论个头,我这西瓜是最大的,论斤数,也是最重的。 凭什么让她得第一!”大西瓜主人手指一指闰月,咆哮道。 闰月朝他看过去,见那人动了真怒,整张脸都涨红了,额头上的血管像蚯蚓似的,都鼓了出来。 还是个脾气暴躁的。 闰月抱着胳膊,若有所思看着他“你不服,那你倒是说说你为什么不服?” 第三百二十八章 作假 大西瓜主人一听闰月问他为什么不服,支吾了一会儿,下了决心说道“你的黄瓜和柿子肯定打了药,不打激素根本不可能长那么大!” “哦?”闰月闪了闪眼,眉毛一挑“那你的西瓜长那么大,也是打了激素喽?” “你,你血口喷人!”大西瓜的主人被闰月说中,就连脖子和耳朵都红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怎么就把自己也绕进去了呢。 “你说我的东西打了激素可以,我说你的打了激素就是血口喷人? 而且你说我打激素,有证据吗? 我说你那可不是凭空说的,我有证据!”闰月本不想和那个老大哥争个高低,都是种地的,一年到头在土里摸爬滚打也不容易。 领导们评定的排名,说怎么排就怎么排算了。 要是他们说大西瓜排第一,她也没意见,那西瓜确实是大。 哪怕自己排第二,她也认了。 可是自己不想惹事,他倒先找上头来了。 那就别怪自己得理不饶人了。 那么多人看着呢,要是传出去说青牛村大棚里的东西都打激素,那可是要断了自己的财路了。 “你胡说八道,你有什么证据,你,你要是能拿出证据来,我今天,我就,不比了,这西瓜也不要了!”大西瓜的主人也确实够倔的,非要跟闰月死扛到底。 也不怪他,实在是那十亩地的西瓜,就指望这次得了奖以后宣传呢。 他现在也后悔说了打激素的事情,这不相当于不打自招吗? 骑虎难下,只求闰月真不懂这里面的门道,现在给他个第二,他都想认了。 可是晚了,闰月已经掰着手指头数落开了,“这打了激素的西瓜呢,有几个特点。 第一,打了激素的西瓜,拍打时声音不透亮,发闷。 第二,打过激素的西瓜,籽粒不成,发白而且小,没有饱满的状态。 第三,打过激素的西瓜,只有靠近瓜蒂的那部分甜,中间不甜,或基本没有味道。” 闰月看了眼大西瓜的主人,“我没说错吧?” 那人一听闰月说出了他的秘密,顿时恼羞成怒“你胡说八道,你血口喷人! 我还说你的柿子和黄瓜打了激素,没有证据瞎说话,可是要付责任的。” “是不是瞎说话,我说的不算,你说的也不算,不如咱们各自切下来一小块去化验一下,孰是孰非很快就有结果。” 听闰月这么一说,负责这次农产品创新会的领导,也起了要验证一下的心思。 要是真有人打激素,那这农产品创新会的评选结果,可就要被推翻了。 比赛规则可是明确规定,不许使用激素,否则就取消竞赛资格。 而且以后历年都不许参加。 陈老爷子对闰月的柿子和黄瓜,说实话心里也有些没底。 它轻轻扯了扯闰月,用眼神询问闰月。 闰月小声安慰道“陈老伯放心,咱这东西又不是一次经过化验。 随他拿去哪里,咱都不怕。” 很快就有人拿了两把刀,分别从闰月的黄瓜,柿子上,切下小小一块儿。 又换了把刀,从大西瓜上削了一丢丢皮下来,然后用托盘拿走了。 再看大西瓜的主人,整个人都像霜打的茄子,蔫了。 明知道结果不会好,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后悔也来不及了。 他现在已经在考虑,那十亩地的大西瓜该怎么办? 很快,检验结果便出来了,毫不意外,大西瓜确实是打了激素,而且还不少。 大西瓜的主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干脆连那个西瓜也不要了,抬脚就走。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实在是太丢人了。 这要是传出去,他的西瓜也种到头了。 “种西瓜大哥!”一声响亮的呼喊,让西瓜主人站住了脚。 闰月笑呵呵看着他说道“大哥,我觉得你家里的西瓜不会都打激素吧? 那东西可金贵着呢,要是用激素来提升产量,那投入可够大的,不划算。” 几句话提醒了大西瓜主人,他就连呼吸都粗重起来“对,我田里的西瓜没打激素,只有这一个西瓜是特殊培养的。 也确实……打了激素。 可那东西太贵了,整片地都打也犯不上。” 闰月点头,是个上道的。 都是种地的,不容易,一年到头就指着地里这点出产。 就算为了争个第一,也不能断了人家的活路。 “对了,我还拿了几个普通的西瓜,我搬进来大伙尝尝。”大西瓜主人面色激动的跑了出去。 今天要是反过来,他站到青牛村这个姑娘的立场上,他绝不会给她找个台阶下。 现在人家明摆着是不想把自己逼上绝路,毁了自己这一年的心血。 这个情,他得领。 转身的功夫,大西瓜的主人又抱来两个正常大小的西瓜。 放到展桌上,连拿刀都等不及,一拳便砸开一个。 “咔”清脆的破裂声,大西瓜变成两半,红瓤黑籽甜甜的汁液都流到展桌上。 “尝尝,你们都尝尝,这是没有激素的,我那一片地都是这种。”大西瓜主人拿着一块西瓜送了一圈,可是没人敢接。 大伙都被“激素”两个字吓怕了。 情急之下,他自己使劲咬了一大口,嘴角淌着汁液,声音里都带着哭腔解释“我这西瓜确实是都没打激素,我们那里土质好,是沙壤土,最适合种西瓜。 我自己都吃了,你们也尝尝。” 闰月拿起刚才切样本的刀“我也吃一块尝尝。”手起刀落,一块西瓜被她切了下来。 当着众人的面,闰月咬了一大口,然后便一脸享受“好吃!沙瓤的,真甜!” 说着好吃,她又切了两块,递给陈老爷子和陈玉梅。 “你们尝尝,这才是我们本地西瓜该有的味道!” 有人带头就有人跟风,特别是看他们吃的那么享受,就连那几个评委领导都忍不住了。 很快两个大西瓜便被众人分食干净。 看着众人意犹未尽的神态,大西瓜主人感激的看了眼闰月。 这丫头不简单,这份恩情,他记住了。 他几步走到自己那个大号西瓜面前,抬手砸下去。 大西瓜应声而裂,碎成几瓣“这瓜我也不要了,要是领导们不取消我的比赛资格,明年我一定凭自己的能力来比赛,不搞这些歪门邪道!” “好!那我们就等着你明年的成果。 知错就改也是好同志嘛!” 第三百二十九章 找领导要账 农产品创新会的现场,这一番风波被闰月的大度压了下去。 吃完西瓜,闰月把自己的西红柿也给切开了,一人一小块,分了。 把那些评委领导给心疼的,惋惜道“程闰月同志,这,这不是可惜了么? 就这么切了?这要是拿到市里去,肯定能赢得这次比赛全市的第一名。 到时候你们卧虎镇的奖金定不会少了。” “就是,可惜了,可惜了这个西红柿。” 闰月笑道“这西红柿已经熟透了,就算拿到市里去,也是三天以后的事情,就怕到那时它烂了。 与其浪费掉,还不如咱们把它吃了,去市里的竞赛不是还有这根黄瓜吗? 把它拿去就可以了。” 领导们看了眼那根黄瓜,回头问道“这次把程闰月同志的黄瓜和柿子,分别评为第一和第二名,你们大伙有意见吗?” “没意见。”大西瓜的主人带头鼓掌道。 “没意见。” “我们也没意见!” 来参赛的农民们,刚刚吃了闰月的西红柿。 那柿子无论口感,还是味道,都是他们吃过的最好的。 而且吃过那柿子之后,身体上有腰酸腿疼,手脚乏力,甚至有肩周炎的,都不同程度的恢复了健康。 他们嘴上不说,心里都震惊无比,不知道是不是这西红柿的功效。 就连大西瓜的主人,都是满脸兴奋。 他的眼睛有飞蚊症,已经好几年了。 用了不少眼药都没见好转。刚才闰月递给他柿子的时候,告诉他往眼睛上抹点汁水。 他还不知闰月是什么意思。 可是柿子汁抹上去之后,他顿觉清明,眼前那一群胡乱飞舞的黑点不见了。 而且距离闰月五米多远的距离,他甚至能看清闰月嘴角长着针鼻那么大的一小块黑痣。 不用说,就是这西红柿的功劳。 别人的西红柿都吃了,这位大哥却把这一小块西红柿小心的揣到了兜里。 大奖没拿到,能把眼睛治好了,也是大喜事一件。 家里人眼睛都不好,是遗传,要是这西红柿也能把老娘和儿子的重度近视治好了,那让他十亩地的西瓜烂地里他都没意见。 闰月的西红柿和黄瓜拿了前两名。 原本领导和评委也要把那枚桃子评为第三名,拿去市里参赛。 可是闰月坚持说要给别人个机会,不能把前三自己一个人都占了。 陈老爷子在一旁赞许的点了点头,程闰月确实是个值得交往的人。 不贪! 不像有的人,好事占尽还觉得天经地义,恨不得这天底下的便宜都是他一个人的。 “这桃子我就拿走了,黄瓜留下,去市里参赛我就不去了,我这边还有很多事要忙。 就麻烦各位领导把它带过去。 要是真的赢得了比赛,你们怎么处理它都行,卖或者吃了,就由你们决定。” “闰月同志,你就不怕我们贪没了你的功绩? 把那奖金留下?”县里主管农业的领导开玩笑道。 “我不怕,我就不信你们领导格局这么小! 能坐上你们这位置的,肯定有过人的本事,眼睛不会盯在这几个小钱儿上,肯定比我们老百姓懂得高瞻远瞩。” “哈哈哈,闰月同志啊,你这马屁拍的,让人舒服! 你放心,你这东西要是在市里再得了第一名,我们就替卧虎镇,青牛村的百姓,解决一件生活上的大事! 今天我把话撂这,你们大伙都给我做证啊!” “好,那就一言为定,领导们要是做不到,可别怪我去县政府找你们要账。”闰月笑着说道。 就算是笑话,普通老百姓谁敢和县里的领导这么说话?! 把那些参赛的农民都看呆了,原来和高高在上的领导,还可以这样相处? 闰月带着陈老爷子和陈玉梅走出会场的时候,手里还捧着那个大桃子。 有人出到一百块钱要买闰月的桃子,闰月没卖,她要拿去给秦关研究研究,看这桃子能不能提取出什么制造药品的有用的东西。 这个念头也是突然有的,要是来的时候就想到,她也不会让这桃子在会场上露面。 “闰月,你怎么到最后还替那个大西瓜开脱上了? 他那么对待你,就该让他把种的西瓜砸手里。”陈玉梅还沉浸在刚才那被人冤枉的感觉里。 陈老爷子也瞄了闰月一眼,想听听她怎么说。 “陈姐,你没种过地,你不知道。 以前生产队的时候,队上也种过西瓜和香瓜。 你们不知道那东西有多累人。 人得整日在地里爬,掐尖打杈,对花捋蔓子。 哪个环节一疏忽,那瓜就长不好。 我听那人和别人说,他种了十亩地的西瓜。 那挨累的程度,可想而知。 要是因为这场比赛,他辛苦了一大年的心血卖不出去,那会让一个家庭几十年翻不过来身的。 而且连名声也丢了,他们弄不好都得背井离乡,待不下去。 不过是一场比赛而已,领导们心血来潮,让大伙参加,图一乐,顺便给我们农民一点鼓励。 不能因为这个,把人家一家几口的日子给毁了。 或许他爹娘有病,或许他家还有待娶待嫁的儿女,或许还有上学的孩子。 要是因为名声不好,西瓜卖不出去,把这些事给耽误了,那我可就是罪人了。” 陈老爷子心潮翻涌,他想不到闰月年纪不大,又是农村人,居然这么体谅人。 真不知道人家爹娘是怎么教的。 再看看自己家那俩逆子,简直不配活在这世上。 陈老爷子更坚定了要和闰月合作的想法。 “闰月,是我想简单了,我只觉得那个人挤兑你,就是坏人,咱就得收拾他,没想到你是这么想的。”陈玉梅觉得自己太狭隘了,心胸也没有闰月开阔。 “陈姐,这不怪你,你们经商的,心不狠点也站不住脚,整日得拿出防备别人的心思,谁都会变得敏感。 关键是这次比赛的奖金太丰厚了,财帛动人心,难怪大伙想尽办法要赢。” 几个人边说边走,刚走到药厂门口,闰月就看见秦关急匆匆的走了出来。 看见闰月,他眼前一亮,赶紧迎上来“闰月,我刚要去找你,你就来了。 青牛村那边刚挂来电话,说是出事了,让你快些回去!” 第三百三十章 拿上桃子 闰月一听秦关说有事,吓得手上的桃子差点掉了。 秦关犹豫了一下,看了看跟在闰月身边的两个人,虽然不认识,可也猜的差不多,怕是电话里说的人了。 秦关把闰月拉到一边,低声说道“闰月,是村上的会计挂来的电话,他说他刚接到一个京城的电话,找什么京城来的陈总经理,说是她哥哥被人用刀子捅了,有生命危险。 让她快些回去一趟,我也不知道哪个是陈总经理,就想去会场那边给你送信儿,结果你们就来了。” 闰月一听是陈老爷子的家事,赶紧朝陈玉梅招了招手。 陈玉梅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得到闰月点头确认后,她小跑着走了过来“闰月,事情和我有关系吗?” “陈姐,长话短说,京城来电话,说什么陈总经理的哥哥,被人用刀子捅了,有生命危险,您看……” 陈玉梅一听是自己哥哥出事了,先是吓了一跳。 继而就想到可能是那哥俩找不到自己和老父亲,这是使的什么计策。 这正大药业公司不知道被他们给闹成了什么样? 他们父女俩没露面,他们才想到这个法子。 陈玉梅想了想,再躲下去怕那哥俩把公司给拆了。 但是让父亲回去的话……又怕他受不住那哥俩的折腾,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 到底是做生意的人,脑子好使。 陈玉梅只用了一分钟,就想出了办法。 她拉着闰月的手,诚挚的商量道“闰月,我们临来之前,我爸把公司交到了我的手上。 我那两个兄弟自是不服气的。 我们过来,也是想躲一段时间,顺便和你们商量一下合作的事情。 现在我必须回去一趟,不管事情真假,这事不处理早晚是病。 我想……让我爸在你这里住一段时间,算是躲躲灾,不知道可不可以?” 闰月见她说的不像是假话,赶紧应道“陈姐你放心,你尽管回去吧事情处理好了,陈老伯在我这里你就放心。 他想住城里,药厂这边有的是地方,不想住城里,就跟我回青牛村,反正我那里安静,也适合老年人休养生息。” “好,那闰月我就谢谢你了。”陈玉梅说完转身又去了陈老爷子身边。 走到陈老爷子身边时,她已经调整好了心态,换了一副笑脸“爸,公司的秘书来电话,说有几个文件需要我签字,别人都代替不了。 要的还挺急,不如……我现在就坐飞机回去。 你留在这里,跟闰月他们好好商量一下合作的事情。 闰月的人品我信得过,您一个人可以不?”陈玉梅唯一担心的就是她把不同意。 要是他坚持要跟自己回去,那可怎么办? 没想到,她刚说完,陈老爷子就痛快应道“那有什么不可以的,你回去吧,我在闰月这里还没住够。 你回去解决完事情,再来接我。 到那时候,我恐怕都已经和闰月签订了供货合同了。” “那好,爸我就不多耽搁了,现在就回。”陈玉梅说完,回头看了闰月和秦关一眼。 这一眼非常复杂,有信赖,有托付,有无奈,有担忧。 闰月赶紧走到她身边“陈姐放心,陈老伯在我这里会没事的,等你再来,说不定他都已经胖了呢。 走,我送你打车去机场。”闰月又回头嘱咐秦关“你把陈老伯带进去吧,他要看看咱们的药厂,和你谈谈合作的事情。” “好的,闰月您放心去吧。” 秦关答应一声,热情的走过去和陈老爷子握了握手,然后带着人朝药厂里走过去。 闰月这才把手里一直捧着的桃子放到陈玉梅手上“玉梅姐,不管出了啥事,一定不要慌。 这桃子能治外伤,能止血,能促进伤口愈合。 你把它带上,关键的时候用的上。 要是吃不下去,也可以用桃汁涂抹额头。” 陈玉梅本不想拿这么金贵的东西,她心里一直觉得是自己的兄弟在闹事,公司秘书是被他们逼迫才这么说的,就是要逼自己和老爸露面。 可现在没时间向闰月解释。 多耽搁一分钟,公司就多一分钟的危险。 拦了辆出租车,陈玉梅捧着那个桃子去了机场。 坐上飞机的时候,她还想着该怎么对付那两兄弟,才能替父亲保住这药业公司。 保住父亲半生的心血。 那两个东西,除了要钱,什么都不要。 包括脸! 陈老爷子跟着秦关进了药厂。 他心里明镜似的,他们出来躲不消停。 那俩逆子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弄不好趁着自己不在,玩一招瞒天过海,欺上瞒下都有可能。 公司是交到了女儿手上,他们俩搞不好这会儿正憋着坏要抢回去呢。 这事儿陈玉梅早晚得面对,自己帮她一时帮不了一世。 还是让她凭自己的能力,把这事儿解决了吧。 实在解决不了,不是还有警察吗? 临出发之前自己就已经做了安排,真有武力解决问题的那一天,就让秘书报警。 让警察收拾那俩逆子。 闹到这个程度,也就顾忌不了骨肉亲情了。 是他们做的太出格,怪不了自己。 陈老爷子下了决心,步履也开始坚定起来。 就算儿子们被关上几年,他也不会不管他的家人和孙子们。 也算给他们俩个人一顿教训。 陈老爷子信马由缰的考察很是顺利。 秦关不愧是搞科研的人,就连药厂都管理的十分严谨。 进出车间,必须换衣服换鞋,而且还得从一个装满消毒药水的药槽里走一遭。 工人们捂着厚厚的口罩,头发也用一个白色的帽子包住,只露出两只眼睛。 陈老爷子都有些好奇“秦厂长……” “叫我秦关就可以!” 秦关说完还朝闰月眨了眨眼睛,似在询问闰月“你怎么和他介绍的我的身份?” 闰月假装看不见。 “秦关,你们这不过是做黄瓜籽粉,用不着搞得这么复杂吧?”陈老爷子全副武装,有些上不来气,说话都闷声闷气的。 “陈总经理”秦关觉得这个称呼有点拗口“这药是入口的东西,又是治病救人的,一点都不能含糊。 这里工人多,出来进去,我就怕带进药里细菌。 而且不戴口罩,他们说话,打喷嚏的口水,还有掉落的头发,都会进到药里去,我怕影响药的品质,这可是闰月的药厂,我得替她负责任。” 第三百三十一章 全要了 陈老爷子跟着秦关和闰月,在药厂里转了一大圈。 就连药厂的仓库,都看了一遍。 陈老爷子还从来没见过做事像秦关和闰月这么细心,这么一丝不苟的。 出了车间,陈老爷子脱下那身衣服,摘下口罩和帽子,这才问秦关“药厂里现在还有多少药?” “最近半年生产的,还没怎么卖。 以前的因为客户要的少,卖的也很费劲。 现在药厂这边基本就是亏损的情况。”秦关说完,歉意的看了看闰月。 闰月还给他一个鼓励和安慰的眼神。 让一个搞科研的人来管理药厂,做生意,是有点难为他了。 谁让自己这里缺人手呢,没办法才拿鸭子上架。 “那库里所有的药,你们抓紧点点货,我全要了。”陈老爷子抹了把额头上捂出来的汗水,说道。 “陈老伯,我没听错吧?你说……全要了?!”闰月又问了一遍。 “全要了,不瞒你们说,我来的时候,就已经找好了要这种药的客户。 他们生意做的大,要的也多。 这黄瓜籽粉的生意做成了,也算是给玉梅接手正大药厂拉的第一批订单。 所以我才让她跟着来。” “难怪!”闰月这时才明白,这父女俩百忙中跑到青牛村来,是要找自己买药。 秦关一听陈老爷子要把仓库里的药包圆,乐得一口白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我这就去办,让库管马上安排人点货,明天,最迟明天就能给您个准确的答复。” “嗯”陈老爷子眯眯笑,他早就看出来秦关和闰月的关系不一般。 “秦厂长,这库房里积压这么多的货,明知道是亏损,你们怎么还在生产?”陈老爷子不客气的问秦关。 秦关便红了脸,“陈总经理,您是不知道,这黄瓜籽是闰月辛苦种出来的,我们清洗烘干之后,要不赶紧加工出来,是放不住的。 它会发潮,发霉,最后坏了扔掉。 就算不扔,再做出来的药,品质也会受到影响。 这东西来的不易,都浸透着闰月的心血呢,我不能看着它废了。 好歹做出药来,还有卖出去的可能。 所以……” “哈哈哈,秦厂长啊,我还真没见过像你们这么做生意的,居然不是以挣钱为目的,是怕原料坏了!” 陈老爷子几句话,说的闰月尴尬极了。 就连秦关也傻笑着挠头,他就是这么想的。 京城。 陈玉梅下了飞机,打了辆出租车回到正大药业公司。 找到彭秘书的时候,他正一脸焦急的在办公室踱来踱去。 一看见陈玉梅来了,他赶紧迎上来,推着陈玉梅就往出走。 “玉梅,你总算是回来了,快,快和我去医院。 你大哥现在还没脱离危险,你快跟我去看看。” 陈老爷子这个秘书是和他一起打拼,建立正大药业的有功之臣。 这么多年一直跟在陈老爷子身边辅助他处理公司的业务。 不是正式场合的时候,陈玉梅都叫他彭叔。 现在一看彭叔这么着急,陈玉梅也蒙了“彭叔,还真是我大哥受伤了? 是不是他们哥俩……”陈玉梅第一时间就是想到这哥俩因为什么动了手,动了刀子。 以前大打出手的事情又不是没有过。 “不是,咱们上车再说。” 彭叔把公司里的车调过来,拉开车门让陈玉梅坐进去。 他也上了车,关了车门,吩咐司机一声“第一医院。” “彭叔,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谁和我大哥在医院呢?” “玉梅。”彭叔声音低沉,一张国字脸上,两条剑眉之间,拧成一个疙瘩“说起来可气,幸亏你父亲没和你一起回来。” 陈玉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大哥又做了什么缺德事,被人报复了。 果然,彭叔接下来的话验证了陈玉梅的猜测。 “那天,你大哥来公司里闹了一场,要钱。 我按照你和老爷子走时的吩咐,给了他两千,暂时把他安抚住。 可谁知他一出公司大门,就被人用刀子给捅了。 捅人的那个你认识,就是被你开除两次的何崂福,外号何老虎的。 那家伙是个滚刀肉,以前有前科的,下手贼狠。 他一刀捅到你大哥肚子上,还把刀使劲转了个圈。 你大哥当时就断了两根肠子。 公司的保安及时报警,等把人拉开,警察来的时候,你大哥已经失血过多,昏死过去。 送到医院,腹腔感染,全部冲洗一遍,又输了血,可是一直恢复的不怎么好,医生说是什么菌感染,还处在昏迷状态。” 陈玉梅听见这残忍的过程,心里忍不住发寒,这得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才能下此毒手啊! “彭叔那你知道他们俩是有什么过节吗?”陈玉梅问道。 “这个我倒不是知道的太清楚。 只听你嫂子说,公安那边审问何崂福,何崂福说你大哥……害得他家破人亡。” “家破人亡?”陈玉梅喃喃着重复了一句“他以前在外边混是混,父亲也骂过他,还没到如此严重的地步。 人家要是能对他下死手,那这事我大哥肯定也有错。” “嗯,老大应该是把人家惹急了。 你回来就好,回来了去公安把他这事儿处理一下,可别留了案底。” 小轿车在大街上开的飞快,很快便到了京城第一医院。 等陈玉梅跟着彭叔到了哥哥病房的时候,就听一直当不起哥哥家的嫂子,在那絮絮叨叨“你说你这么多年,干过什么正经事! 除了跟人鬼混,就是盯着哪个女人长的漂亮。 这回怎么样?遭报应了吧。 现在你躺在这里人事不知,还不得是我伺候你? 那些蜂啊蝶的,都飞哪儿去了?怎么一个也不见? 老天爷也算是给你个教训,让你看看谁是对你真心的人! 也不知你怎么惹了那个何老虎,人家对你下这么重的手! 家破人亡啊,你到底干了啥伤天害理的事儿,你倒是睁开眼睛说一句。”嫂子说完,还推了推哥哥一动不动的身体,满脸无奈。 看着眼前这个可怜女人的背影,还有头上过早出现的白发,陈玉梅轻轻叫了声“嫂子。” 第三百三十二章 脱离危险 陈玉梅的嫂子回过头来,,看见陈玉梅。 赶紧从病床前站起来,抹了抹脸上的泪痕“小妹,你总算是回来了,你回来了就好,回来我就有主心骨了。 你快看看你大哥这个样子,可怎么办啊?”嫂子说着又要哭。 陈玉梅赶紧安慰她“嫂子,你别急,咱们在医院就得听医生的。 现在医生怎么说?” “他们,他们说你大哥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就怕他发烧,要是他发烧,那就是腹腔里的炎症没有清除好。 还得打开腹腔,再清洗一遍。 你说这好好的人,把肚子当门,说打开就打开,说缝上就缝上,这啥人能禁得起这么折腾! 再说你哥他一直昏迷不醒,可把我急死了。 哪怕他说句话,说说他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咱这心里也有点底……” 陈玉梅嫂子一低头,一眼看见陈玉梅手里一直捧着的大桃子“小妹啊,难得你对你大哥的这份心,还买来这么大一个桃子,你看他现在这样儿,根本也吃不下去呀!” 听嫂子这么一说,陈玉梅这才想起来,闰月给自己桃子的时候,可是说了。 这桃子治外伤,大哥现在不就是外伤吗? 要不怎么在外科住院部呢。 “桃子,对,桃子! 嫂子你快拿个杯子,把这桃汁弄出来些,给我哥灌下去,没准对他的恢复有好处!” “不行啊小妹,医生说了,你哥断的是肠子,不能吃东西。 你看他胳膊上一直打着葡萄糖续命。 这要是给他喝桃汁,他再严重了怎么办? 再说他现在人事不省,还不知道能不能喝进去。 还是等他醒过来再吃吧。” 不等嫂子说完,病床旁的心电监护仪就发出滴滴报警的声音。 然后陈老大的心电图,就出现好长一段直线。 “大哥!”陈玉梅吓得脸都白了,病床上的人再浑蛋,那也是自己的亲哥哥。 生死关头,她不能看着他就那么死了。 “老大啊,老大! 你可挺住啊,不能就这么去了。 你要是走了,我和儿子们可咋办啊!”陈玉梅嫂子伏到丈夫身上,哭的那叫一个凄惨。 不知道的还以为陈老大已经完蛋了。 彭叔早已经跑去找医生。 转眼间,医生护士呼啦啦来了一大屋子,他们把陈玉梅和她嫂子都赶出去。 经过一番抢救,陈老大终于恢复了心跳,仍旧昏迷不醒。 陈玉梅等人在病房外等到医生抢救完出来。 赶紧围上去打听陈老大的情况。 “病人已经开始发烧,你们做好两手准备吧,虽然我们把药换成了最好的,但是也不敢保证就能把人救过来。 还有,别让病人激动,免得又出现刚才的情况。” 医生嘱咐完走了。 陈玉梅的嫂子傻眼了。 他开始发烧了,也就是说,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嫂子,还是试试这个桃子吧,这桃子是程闰月给我的。”程闰月在这家医院已经成了神仙样的人物。 她的名字在患者之间流传,一批患者走了,另一批患者继续说着这个神奇女子的事迹。 可惜所有人都不知道她是哪里的,想要找她,也不知去哪里找。 医院又对这事隐瞒的紧,一点口风都不肯透漏。 走廊里路过的人,听见陈玉梅的话,说她手上的桃子是程闰月给的。 一个个围上来,也不管此闰月是不是彼闰月。 对着那个桃子都露出贪婪的眼神。 见嫂子还在犹豫,陈玉梅也急了“嫂子,当初咱爸已经被医生判了死刑,都要推去太平间了。 要不是遇到那个叫程闰月的,哪能救过来? 我这个桃子就是她给的,大哥能不能渡过这一关,就靠这桃子了。” 陈玉梅推开犹豫不决的嫂子,走进病房。 把桃尖最甜那部分撕去表皮,用勺子挖了一勺桃肉,放到一个杯子里捣烂。 然后盛了一勺桃汁,让彭叔帮忙,把陈老大的嘴撬开,一点点灌了进去。 一勺桃汁,灌进去都流了出来。 陈老大前胸的衣服都洇湿了一片。 “这不行,他喝不下去啊!”彭叔无奈看着陈玉梅。 陈玉梅也急蒙了,她扶着额头在地上转圈,闰月跟她说什么来着,“擦,擦也好使! 擦哪儿来着……”当时自己只顾着想心事,根本没在意闰月说的擦哪里。 随即,陈玉梅扶着脑门的手拍了一下,对呀,闰月说的就是擦额头! 陈玉梅用最快的速度,又捣出半匙子桃汁,用手抹到陈老大的额头上。 旁边的彭叔和嫂子,都觉得陈玉梅这是急糊涂了。 就算是仙丹,也得吃下去才有效,擦额头,这纯粹是给自己找心里安慰。 这种方法治病的原理是什么? 难道是靠桃汁蒸发,带走陈老大身体的热量,给他降温? 那还不如用酒精来的快。 这果汁甜腻腻的东西,擦额头要是能治病,那可真是逆天了! 彭叔摇摇头,重重的叹了口气。 就算这陈玉梅骨肉情深,这次陈老大怕是也难渡这一关。 谁知,桃汁涂抹上去不到五分钟。 病床上的陈老大,就发出轻轻的一声“嗯。” 彭叔瞳孔猛地一缩,这,这不科学。 这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陈老大怎么就有了动静?!! “哥!” “老大!” 陈玉梅和嫂子同时向病床扑过去,一边一个抓住了陈老大的手。 陈老大睫毛轻颤,费力的挑了挑眼皮。 彭叔看向那心电监护仪的时候,惊奇的发现陈老大的心跳居然正常了。 虽然还有点弱,但怎么也不至于死了。 惊讶之下,他居然忘记了去叫医生。 见陈老大有动静,陈玉梅又把那捣出来剩下的一部分桃汁,喂到他嘴里“哥,你咽了,咽了就没事了。” 陈老大听了陈玉梅的话,喉结上下涌动,“咕噜”一声,那口桃汁终于咽了下去。 陈玉梅松了口气,她嫂子则激动的呜咽出声“老大啊,你总算是活过来了,要不我们娘儿几个可怎么活,我都要跟你一起去了!” “就他妈知道哭,完蛋玩意儿,自己没本事,还拦着玉梅救我,医生的话,医生的话。 都听医生的话,哪天少死人了!” 谁也没想到,陈老大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把老婆给骂了一顿。 听那口气和语调,是彻底脱离危险了。 第三百三十三章 粉身碎骨 就在陈玉梅以为,嫂子听了大哥的话会生气的时候,她嫂子居然……破涕为笑了。 她还嗔怪着轻轻擂了陈老大一拳“你个没良心的,我伺候你好几天,你醒过来居然骂我。 不过只要你不死,骂就骂吧,我不在乎。” “这……”陈玉梅真想扯着大哥的耳朵转一百八十度,然后问问他“你上辈子拯救地狱了吧?娶这么好个媳妇还不珍惜!” 彭叔这时候才想起来去叫医生,他私心里还在想着“刚才还在抢救的人,现在就骂人了,只怕是回光返照了吧?” 医生第二次过来,又引来一大批看热闹的人。 他们都以为这屋的病人是不行了。 要不医生怎么能连着来了两趟。 可是病房的门开着,当医生和那些看热闹的人,看见陈老大正坐在病床上啃桃子时,全都惊呆了。 这,这是刚才抢救那个人吗? 护士走过去,把床头的卡片,和手上的记录又核对了一下,一个字都没错。 陈老大就像没看见眼前这些人似的,还吩咐他老婆“把这桃皮给我扒下去,没个眼力见!” “好,你说咋着就咋着!” 陈玉梅,眼睁睁看着嫂子就把桃皮扒好,又递给了大哥。 趴门口看热闹的人都要疯了。 这能救命的桃子,他们连闻一下都没有福气,这男的怎么这么屌,居然还要扒皮! “出去,屋里的人都出去,我们要给病人检查一下。”医生护士又开始清人了。 陈老大媳妇手上拿着桃子皮,刚一走出房间,冷不防手上一空。 桃皮落到了一个高个子男人手里“大姐,这桃皮反正你要扔,就给我吧,我爸那病太遭罪了,我也让他试试,看能不能把他的病治好。” 陈玉梅和彭叔出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 他们能说什么? 孝心可敬,只能让那人拿去。 有人见桃皮被抢走了,赶紧一哄而上,围住陈老大媳妇“大姐,那桃核给我行不行?我儿子的腿要是保不住,那他下辈子可怎么办啊!” “妹子,他要桃核,那你把桃仁给我吧,我母亲的病需要那东西。” “胡说八道,我要桃核当然就要带着桃仁,光要桃核有什么用,又不能吃!” “你说的要桃核,那我不要桃仁怎么办? 你总不能光顾着自己家病人,对别人见死不救吧。” “你胡说八道。” “大姐,要不你把那桃核和桃仁都卖给我。” 病房外乱哄哄,马上就要打起来。 陈老大媳妇求救的看向陈玉梅。 对这事儿,她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别吵了都别吵了,医生都在屋里呢,你们想要的都别出声。 桃核拿出来你们可以砸开,用那个熬水,应该也有效果。”陈玉梅给嫂子解了围。 走廊里等着桃核和桃仁的患者和家属,听了陈玉梅的话,乖乖的站成两大排。 从病房门口,一直到走廊尽头。 医生们从屋里出来的时候,都吓了一跳,这怎么跟检阅似的。 “医生,我丈夫的病怎么样?”陈老大媳妇赶紧迎过去问。 “没事了!”医生连脸上的口罩都不摘,面无表情的冷声说道。 这事儿有点打脸,刚才还抢救一次的人,自诉吃了个桃子,病全好了。 和他们医生还没什么关系,这事儿对他们打击太大。 他们可都是名校毕业的,十几年的苦学,掌握的本事居然抵不上一个桃子。 人生实在太悲催! 医生走了,陈老大的病房门口,多了十几颗脑袋。 他们一个个二目发光,盯着陈老大手里的桃子。 好像那东西就是天下至宝,能得到一小块都能成仙飞升似的。 陈玉梅敢保证,现在要是有一个人带头进去抢,那些人一定会都跟进去。 “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陈老大意识到危险,把吃剩下的桃子藏到了背后。 他此刻已经从病床上坐了起来。 那桃子太大,他吃了一多半就实在吃不下去了。 陈玉梅和嫂子扒开挤在门口的人,走了进去。 “哥,你那桃子吃不完,给他们分了吧。”陈玉梅柔声说道。 “为啥?这是我的东西,我的病还没好利索,等我全好了再说。”陈老大把桃子放在嘴边,又使劲啃了两口。 “哎呀呀!”门口的人心疼的,捂上了眼睛都不忍心看。 陈玉梅一把抢下那个桃子“哥,你太贪了,这东西有病治病,没病只能强身,你的病没事了,就让给他们,帮他们解决痛苦不好吗?” “我,我有病!我没好!”陈老大捶着病床喊,就差跳下地和陈玉梅抢桃子。 陈玉梅举起桃子,朝门口的人群一扔。 “啊!”门口堵着的一个人跳起来,一把抓了桃子就要跑。 别人怎么能让,都等了这么半天了,总得分一些。 都这么想,人们也顾不得客气了,一哄而上,把拿了那桃子的人压在身下。 “手,手,手断了!别抢,都别抢!” 谁听他的,人们都要疯了,眼看着治病救人的宝贝就在眼前,傻子才放弃呢。 那人死死抱着桃子蜷成一团。 任凭上面的人用手抠,用牙咬,用脚踢,用头撞,就是不肯松手。 有聪明的,从人缝里伸进手去,从那桃子上挖下手指甲大小一块儿,挤出人群,如获至宝的跑了。 有样学样,很快桃子上剩的那点桃肉,就被哄抢一空。 可怜最底下那个人,手里抓着大大的桃核,就是跑不掉。 “起来,你们都起来,这桃子咱们分了,我只要半个桃仁,这桃核你们拿去熬水喝。”眼看着挣不脱,他想了个好主意。 听他这么一说,上面的人松动了,又怕他拿着桃核跑了,二十来人簇拥着他走出医院。 找了个五金商店,借了把锤子,一锤子下去,桃核分崩离析,粉身碎骨。 那人果然只拿了半个桃核跑了。 剩下的碎桃核被跟来的人一哄抢了,倒是一丁点都没糟践。 陈老大坐在医院的病床上看着刚才的一幕,眼都直了“我滴个乖乖,我这挨了一刀,还挨出商机来了。” 第三百三十四章 怎么解决 陈老大和陈老二的脑子不是不好使,只不过不往正地方用。 刚才的一顿哄抢,陈老大还真的看出了商机。 他的病他清楚,被何崂福伤的那么重,吃了大半个桃子居然好了。 再联想到前段时间闰月寄过来的柿子,还有家里老爷子将死之人,又活过来的事情。 陈老大以身试“果”他服了。 闰月的东西不是假的,不是心理作用,是真的能治病。 “妹子,你和那个程闰月关系怎么样?咱们从她那里买些桃子回来卖,是不是就能发财了?” 陈玉梅没想到自己这个哥哥,跟钱就像有仇似的,手里有仨都不花俩的主儿,居然也能想到做生意! “哥,你不是还发烧说胡话呢吧? 卖桃子?怕是进来货都不够你自己吃的。” 陈玉梅活了四十来岁,他这个哥哥也快五十了,还没见他干过一件正经事。 人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能学好? 怕是太阳得从西边出来。 陈玉梅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陈老大一看急了“玉梅,老爷子糊涂,把咱家公司交到了你手上,一年到头给我们哥俩分那么点玩意。 那够吃够花?现在哥想了个赚钱的好主意,挣点钱家用,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 反正就这么定了。 要不你就帮我找程闰月进货,要不你就把公司还给我,总得让我活着。” 陈老大说完,掀开被子就下地,光着脚就要往病房外跑。 陈玉梅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一把拉住他“哥,你要干嘛! 你这刚好不能折腾!” “老大,你和妹子好好说,都是一家人,她还能看着你饿死? 咱俩饿死不要紧,那俩儿子可是她亲侄子,她比你都心疼!”陈老大媳妇拉住陈老大的另一条胳膊,俩人把他拉回病床上。 他们夫妻俩一唱一和,陈玉梅也很无奈。 “玉梅,老二现在也跟人做生意,卖什么健身仪器,叫福安康的,场面闹得挺大。 咱们哥仨,就我现在一事无成,你不能不管! 不能你们姐俩吃肉,让我干瞪眼看着,这桃子我是卖定了,本钱还得你出,要不等老爷子出来,我就让他把房子卖了,给我出本钱!” 完了!陈玉梅一听大哥又是打亲情牌,又是耍赖,心里是万分无奈。 他折腾自己行,要是真的去烦老爷子,那可就糟了。 “我要是给你联系货源,给你出本钱,你以后不许找爸,你能答应我就帮你这个忙!”陈玉梅左思右想后,终于找到个拿捏大哥的法子。 不能告诉他闰月的地址,这桃子得自己给他进。 他要是把挣来的钱挥霍了,再去找父亲吵闹,拿自己就断了他的财路。 或许这么逼一把,真能把这个浪子带上正路。 陈老大一听陈玉梅同意了,大喜过望。 连院也不住了,非让他老婆收拾东西出院,准备出去开始他人生的第一桩生意。 陈玉梅死说活说,让他再住最后一天。 最后还是拿何崂福的事情没解决,得先去公安那边问清楚情况,把事情解决了,才能想做生意的事情,这才把陈老大劝住。 一提到何崂福,陈老大咬牙切齿,感觉自己肚子上的刀口都开始疼了。 “判刑,妹子你花点钱找找人,让他在里边呆个十年八年的,差点要了你哥的命,咱们可是一奶同胞,亲兄妹……” “哥,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干了啥了! 让何崂福对你下这么重的手?” 一提到这事儿,陈老大重又躺回病床“哎哟,这刀口还真有点疼。” “哥,你不说我也能知道,这事儿要是你有错在先,我也没法帮你说话,只能听公安的。” 陈老大装死。 陈玉梅气呼呼走出病房去了公安局。 听着陈玉梅走远了,陈老大“腾”一下从病床上跳了起来。 穿鞋下地,挨屋去宣传他的救命“仙桃”去了。 陈玉梅赶到公安局的时候,原本是要去打听何崂福的事情怎么处理。 可是在公安局的羁押室,她竟意外的看见陈老二和一群他的狐朋狗友,被关押在屋子里。 足有十六七号人,单手戴着手铐蹲在地上,另一头锁在暖气管上,看样子是带回来还没来得及处理。 “老二!”陈玉梅隔着门玻璃叫了一声。 里面的陈老二听见是姐姐来了,猛地往起一站。 手铐和暖气片碰撞,发出巨大的金属撞击摩擦的声音。 “姐,你救救我……”陈老二一脸的苦大仇深,再也没有了平时屌屌的样子。 喊声和撞击声惊动了旁边屋里的警察。 “干什么的?离那间屋子远点!”一个小警察走出来,呵斥陈玉梅。 满脸不容侵犯的神圣威严。 “我是来处理事情的,路过。”陈玉梅陪着笑又问了一句“那间屋子里的人,是犯了什么错?” “诈骗!” “诈,诈骗?”陈玉梅的心一沉,刚才大哥不是还说,老二做什么福安康的健身器材生意,怎么又变成诈骗了呢! 这要是让老爷子知道了,还不得直接晕过去。 这兄弟俩,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 陈玉梅还想问问这诈骗的事,小警察先不耐烦了“你来处理什么事情? 没事赶紧离开,这不是随便来的地方。” “小兄弟,我要见见那个叫何崂福的,就是用刀把人家肠子弄断两根那个。” 陈玉梅提何崂福,小警察不知道。 一提案情,他明白了。 “你是何崂福的什么人?”小警察上下打量了陈玉梅问。 “上级,我是他的领导,他在我的公司上班。” “哦,那你等一下,我帮你问问,看能不能让你见他一面。” 小警察快步走进了一个房间,不大会儿返回来,“走吧,我带你过去!” 路上,小警察还对陈玉梅说道“你劝劝你的这个员工,犯了错误就要接受惩罚和教训,不要总是寻死觅活的。 被捅那人还没脱离危险,现在他的判决结果也不一定怎么样。 他要是再这么折腾下去,我们只能采取强制措施,总不能让他死在我们这里!” 第三百三十五章 和解 陈玉梅连连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隔着带着铁栏杆的玻璃窗,陈玉梅见到何崂福的时候。 那家伙一头乱发,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哪里还有在自己公司上班的神气模样。 “何崂福,又见面了!”陈玉梅大大方方坐到窗口处,看着里面的何崂福。 见是陈玉梅,何崂福眼里的热切散尽,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望。 他漫不经心的问道“你来干什么?兴师问罪?”继而像是想到什么,他又把脸朝窗口凑了凑,面带得意“是不是陈老大死了? 死了好,死了就给我儿子报仇了。 这事儿你也别怪我,都是那个陈老大他罪有应得!” 说完,何崂福憋在心里的一口气长长吐了出来,反倒踏实了。 就算被判死刑,能拉上仇人也好。 陈玉梅默默看着何崂福的表现。 从看到自己的那一刻,到现在,他由期盼到失望,再到绝望。 陈玉梅很想知道这件事后面的隐情。 “说说吧!” “说什么?” “说说你和我大哥之间的事情,到底是因为什么,你能对他下这么重的死手!” “为什么?那个陈老大他就不是人? 他睡了我怀孕三个月的老婆,结果我老婆肚子里的孩子没了。 他还承诺我,保住我的工作,结果他便宜占了,事情没给我办。 现在我孩子没了,老婆要和我离婚,还下落不明。 我工作也没有了,他把我搞得家破人亡,你说我该不该捅他?!” “要是这么说的话……”陈玉梅顿了顿,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我大哥和你老婆是怎么认识的? 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怕是看不上我大哥吧?” “嗯?”何崂福一直把矛头指向陈老大,从来没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现在听陈玉梅这么一问,才想起来。 是自己把薇薇送到陈老大面前的,还纵容陈老大给薇薇下了药。 “是……我们三个一起吃饭。” “这么说,是你亲自介绍你老婆和我大哥认识的? 那你介绍他们的居心何在? 我承认我大哥有错,他不该贪酒好色。 要是你不把你老婆介绍给他,又怎么能发生这种事情!” “我……他……”何崂福被陈玉梅问的哑口无言。 说起来这事果然自己也有一半的责任。 那又怎么样,陈老大被自己捅死已成事实,怎么也难逃一死。 再计较谁对谁错又有什么用! 只可惜了,自己的父母将来没人照顾。 要是当初他从自己身上多找找原因,也不至于一时冲动。 把薇薇非要离婚,又藏起来找不到的怒气,都发泄到陈老大身上。 高低一死,不认也得认。 “我大哥没什么事,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想问问你们到底有多大仇。 这事要是能翻篇,我就给你一笔钱,也不让你负什么刑事责任了。 我们家不追究,以后你们的恩怨一笔勾销。 你要是不同意,那咱们就走司法程序,大不了判你个故意伤害罪,也就在里面呆个三年五年的。 我们家也落得个清净。” “翻翻翻,翻篇!陈总经理,你大哥真没死?”何崂福带着手铐的两只手,抓着窗口上的栏杆,把脸贴在玻璃上,鼻子都挤扁了。 本以为没有活路的人,突然抓到了救命稻草,知道自己可以活下去,还有什么不能翻篇的? 媳妇是自己送上门去的,这就像喂到嘴边的肥肉,不吃白不吃。 而且陈老大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自己那一刀,不死也让他丢了半条命。 媳妇肚子里那胎,保的有多难他心里清楚,就算没有陈老大这事儿,恐怕也留不住。 现在冷静下来想想,他动了自己媳妇,自己要他半条命,扯平了。 “我大哥遇到了贵人,把他救过来了。 也算你命大,不用杀人偿命了。 所以,我们不追究了。 我打算一次性给你五千块钱,你离开这里,随便去哪里都可以。” 陈玉梅用眼神询问何崂福。 何崂福咬了咬牙,现在他身陷囹圄,还得指着人家给捞出来。 也不是讲条件的时候。 五千,也不少了。 父母那辈人,一辈子都没见过五千块钱。 要是自己用这钱干些什么,也够用。 “行,陈总经理我说话算话,一出去我就走。 你的钱也要及时到位。” “一言为定,到时候我在外面等你,你去哪里车票我也给你买了。” 何崂福低头想了想,说了个地名。 “好!”陈玉梅点头答应,能帮大哥化解一份怨恨,五千块钱也值了。 从看守所里出来,陈玉梅抬头看了看高远的天空。 有点想念闰月那里轻松惬意的生活了。 没事种种田,养养鸡鸭,没有压力,多好! 可是她的事情还没办完。 陈老二还在公安局那边押着,不知道他怎么个诈骗法,骗了多少钱。 真是操不完的心! 陈玉梅回到了公安局那边的时候,已经有不少闻讯赶来的家属等在外面。 打听过都是因为这次诈骗的事儿。 陈玉梅寻了个人,打听他们到底是怎么诈骗的。 “还不是那个姓陈的,说什么一个人拿出三千块钱,买一台叫福安康的机器,说是治病。 买完机器就算入股,往出卖一台给我们家人多少提成。 可是我们都卖出去好几台了,一分钱也没见着。” “我也是,那个陈老二真是可恨至极,我们家亲戚借的借,抬的抬,拉了一屁股饥荒,买了几台那种机器。 结果倒好,治不治病没觉出来,反正退不回去了。 跟着干吧,这么贵哪是那么好卖的,只能四处去找买主,多卖几台把买机器的钱挣出来。” “哎哟,真是坑人哪,我儿子为了跟他做这生意,吃红本粮的正式工作都丢了。 动用了单位的钱,现在被骗的毛都没剩。 这个天杀的陈老二!” 陈玉梅越听头越大“那个陈老二是带头的?” “不是,听说带头的是别处什么地方的,他也听人家的。 现在那人跑了,我们不找他找谁?” 陈玉梅听明白了,陈老二有可能也被骗了。 就算不被骗,他也是从犯,这罪名怕是逃不掉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 判刑 公安局的规定,嫌疑人关押期间,不让家属探望。 陈玉梅也没法问弟弟究竟是什么个情况。 回到公司,处理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情。 陈玉梅不知道的是,陈老大在医院已经咋呼开了。 “你们谁家需要那种治病的桃子,过几天我就能运过来。 现在跟我定个数,那效果你们可是看到了,我肚子上的伤口已经长得差不多了。”陈老大说着,掀起衣襟,让大伙看。 真有好事的人走过去看,还用手戳了戳,见那伤口果然结疤,当下定了一个桃子。 五十块钱一个的价格,是有些贵。 可是能让自家人快点好起来,少遭些罪,少在医院住几天,这钱也就省出来了。 医院这种地方,只要一进来,钱串子就得倒着提溜,有多少都哗啦啦流走,又不讲价。 三天功夫,陈老大预定出去一百多个桃子。 结果他这行为被一个护士报告给了医院。 医院来气,说陈老大是骗子,把他硬生生扫地出门。 慌得那些定了桃子的患者家属,追出去挺远,拉住陈老大生怕他走了再也找不到。 无奈,陈老大只好把自己的家庭住址给那些人留下。 告诉他们只要桃子一到货,就可以去他家里取。 又过去一个星期,陈玉梅整日奔走,又给弟弟找了个律师。 无奈,那些受骗的人一口咬定陈老二就是他们的头头。 骗来的钱就是被他拿走了。 陈老二百口莫辩,也确实是从中得了些好处。 律师都没法替他说话。 只能一纸判书,赏给他五年有期徒刑。 事成定局,陈玉梅实在没有办法,也只能让她这个弟弟进去受几年教训。 京城这边的事处理完,陈玉梅还得赶去青牛村,接老父亲回来。 而且陈老大每日催促的急,让她心里很是烦躁。 原本陈老大要跟她一起去闰月那里取桃子。 陈玉梅怕没了这个把柄,拿捏不住哥哥,自己一个人悄悄跑去了青牛村。 等见到在闰月这里住了十多天的陈老爷子时,陈玉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老父亲满面红光,拿着一个小瓷酒杯,正和闰月面对面吃饭。 那精气神,简直就像是南极仙翁。 看闰月的眼神,比看自己这个闺女还要慈爱。 “爸,我才不在几天,你是不都把我忘了,把闰月当成你闺女了吧?”陈玉梅嗔怪着进了院子。 陈老爷子放下酒杯,有一种做了坏事被发现的感觉“你回来啦?那边的事都处理好了?” 问完不等陈玉梅回答,把桌上的小瓷酒杯悄悄往兜里揣。 “爸你藏啥呢?让我看看。”陈玉梅拉着陈老爷子,就要掏他兜里的东西。 陈老爷子这点酒瘾,因为有病已经被陈玉梅管制了五六年。 没想到在闰月这里偷偷喝几口,还被突然赶回来的陈玉梅逮住了。 “没啥,没啥!”陈老爷子使劲儿捂着兜,差点被闺女得逞。 闰月笑着看他们爷俩打闹,自己去厨房给陈玉梅拿了一副碗筷过来“陈姐,坐下一起吃吧。” 陈玉梅为了吃闰月做的饭菜,一路上都没吃飞机上的东西,早就又渴又饿了。 她接过闰月递过来的碗筷,也不客气。 夹了一大口菜塞进嘴里。 这才含含糊糊的说道“闰月,你那桃子真有治病的功效,我这次来得带走二百个,是别人要买的。 价钱随你定。” 闰月没想到送出去一个桃子,还带来一桩生意。 二百个桃子也不成问题,至于要什么功效的,也不过一壶药水的事儿。 不过陈玉梅能这么说,肯定是她用那桃子治好了什么人的病了。 “陈姐,别人要买,你没和他们说我这桃子可挺贵的?”三婶缺钱买药,现在大棚里的每一样出产,都是要换钱救三婶命的。 “闰月,那你打算卖多少钱一斤?”陈玉梅放慢了吃饭的速度。 陈老大已经跟那些买桃子的人说了,五十块钱一个,要是超过这个价钱,这生意怕是做不成了。 “我的桃子不按斤卖,最少三十块钱一个。”闰月咬咬牙,说了个她觉得不便宜的价格。 “行!就按你说的办! 那明天咱们把桃子摘下来,我和我爸就返回去了。” “这么急?”这话是陈老爷子说的。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在青牛村住的时间是不短了。 闰月每天要忙着大棚里的事。 还要把山上养的鸡打包发走。 回来还要给自己做饭,而且闰月一个人,家里住个外人也实在是不方便。 “爸,你没呆够等明年春天再来。 天气越来越凉了,还是回京城吧,万一有个感冒发烧的,在家里瞧着方便。” “是,是,那你们就张罗吧,桃子摘完咱们就走。” 第二日,闰月先给几棵桃树喷了药水,半个小时之后,才把那树上的桃子摘下来装到箱子里。 可是她们刚刚封好箱子,就下起了大雨。 秋天的雨,下的急,又连绵不绝。 整整两日两夜,天色才放晴。 陈玉梅担心那些桃子烂了,不住地去查看。 这个闰月倒是不担心,打过药水的水果蔬菜都不容易腐烂。 放上个四五天也没问题。 第三天,天气终于放晴,闰月找了村里的四轮车,把陈玉梅爷俩送到镇上。 这才打了车,辗转去了县里的机场。 送走陈老爷子父女俩,闰月开始一心张罗着把青牛山的后坡收拾出来。 等开春了,她要像秦关说的,栽上一片山坡的梨树。 三年生的梨树苗,已经在古爱华的帮助下定好了。 对于闰月不栽兰花,改栽梨树的做法,古爱华惋惜的直拍大腿。 他恨不得从闰月手里把这青牛山转租过去,然后栽满山的君子兰。 狠狠的赚一笔大钱。 可闰月不干,死犟死犟的,又说不动。 这山又搬不走,要是能搬走,古爱华恨不得直接把山挪到他的花卉基地去。 就在闰月把所有的活都准备完的时候,青牛村迎来了一件天大的喜事。 说起来这件事和闰月参加的那个农产品创新会还有关系。 第三百三十七章 通车 阴历八月十五刚过,青牛村的土路上就开过来两辆客车。 车的长度和城里的公交车差不多。 有进过城的,跟那些年岁大的介绍“这叫公交车,城里人都坐这个!” “城里人不坐马车?不坐轿?”年岁大的老人家,拄着拐杖,瞪着昏黄的眼,看着客车屁股后头冒出的黑烟“都是喝油的,费钱呢!” 他们的思路,还停在上几个世纪,觉得眼前的新事物有些不可思议。 “费钱怕啥?你儿孙挣那么多钱,留着下崽?” “谁下崽?牛还是羊?”话题一涉及到钱,老人家就选择性耳聋。 大客车从进村开始,就噼里啪啦放鞭炮,一直放到村部。 这不年不节的,村里没人结婚,又没死人,鞭炮声来的蹊跷,便有很多人循声来看热闹。 小孩子跟在客车屁股后头,一路跑的汗水都流下来了。 客车在村部停下,乡里的几个领导从车上下来。 闰月一大早接到了乡里的电话,知道今天乡里领导要来,只是说要给青牛村一个惊喜,没说什么事。 现在闰月迎出来,看见这两辆大客车好像明白什么了。 “乡长,看您这么高兴亲自跟来,这车不是送给我们青牛村的吧?” “闰月同志,你算是说对了,这车就是给你们青牛村的,说起来,还是你参加农产品创新会得的奖励。 这里面有省里,县里,和我们乡里给你们的奖金,全部用来买了这两辆客车。”乡长说完,特地转向看热闹的群众“所以你们要感谢程闰月同志,是她代表你们青牛村取得了好成绩,才有这两辆客车!” “好!闰月就是我们青牛村的大福星!”胖子首先带头鼓掌。 “咋样,我就说了吧,跟闰月混,什么都会有的,看看我现在,老婆有了,孩子有了,出门咱们还有车坐了。 这回咱们青牛村也和城里一个样,出门方便了!”侯三儿乐得,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在阳光下直跳舞。 “侯三儿,你娶媳妇确实得感谢闰月,还得感谢闰月那坛子猪油!”有人取笑侯三儿。 人群哄一下笑炸了。 侯三儿也不生气,作势朝那人挥了挥拳头“多少年前的事,再提你就找揍了。” 那人也不怕,实在是侯三儿这面带喜悦的怒意,没什么威慑力。 乡里的领导不知内情,也被这气氛感染,笑歪了嘴。 不过下一刻,他抬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大家伙停下,他还有话说“我们特地给这公交车申请了一条线路,从你们青牛村出发,经过大小十个村屯。 以后坐这车去县里,你们自己规定个时间,几点出发,经过哪几个地方,什么时间回来。 然后坐车的票钱,就都归你们青牛村所有。 到时候你们是给村民发下去,还是用作村里的建设,就由程闰月同志和全体村民开会决定。” “哗!”又是一阵经久不息的掌声。 人人脸上带着喜悦,跟着闰月,他们捞到了太多好处,日子也越过越有奔头。 只有闰月突然想到一件事情,他低声问乡长“这种车,我们青牛村也没人会开啊?” “我就知道你会有这个担忧,这不,小张是我们从别处雇来的司机,是个退伍兵。 小伙子车开的非常好,还会简单的修理,小张,你过来一下!” 随着乡长招手,一个二十一二岁,阳光帅气的小伙子走了过来。 “小张,这就是青牛村的村长,程闰月同志。” 又转向闰月道“这个是我给你们找的司机小张。” “闰月同志,您好!” 小张一张国字脸,皮肤是健康的棕褐色,两道剑眉又黑又浓,军绿衬衫的扣子,一直扣到最上面那粒。 才零上几度的天气,他也不嫌冷,挽起的袖子像刀切一样整齐。 露出半截结实的胳膊。 见他先礼貌的把手伸过来,闰月赶紧握住那只大手“欢迎,欢迎!小张,以后这两辆车可就拜托你了。” 许是第一次和女人握手,小张握了闰月的手一下,赶紧松开。 就这,闰月也觉出他手心里潮乎乎的都是汗。 “乡长,可是这两辆车,一个司机,也忙不过来啊?”趁着乡长在,闰月得一次性把问题解决了。 以后再去找乡长,那可不容易了。 “这个不要紧,我有个亲戚,不行我叫他过来帮帮忙。”小张未曾说话先笑,让人一看就很好相处的样子。 暂时也只能这样,车都到位了,不能让它停着,早上路一天,就早赚一天的钱。 闰月把围观的人打发去干活,告诉他们哪天通车在大喇叭里通知一下。 又给小张安排了住处,就住在村部的值班室里。 她这才叫了乡长,小声商量道“乡长,小张毕竟是外地人,万一人家有事要回家,我们这车不就停了? 所以你得给我安排两个人去乡里的农机站学习开车,和修车。” 乡长指着闰月的鼻子,无奈笑道“你呀你!只要我来青牛村,你准给你们的村民讨好处! 下次我可不敢来了。” “乡长,你是一方父母官,替百姓做事,这是你为官尽职尽责,是百姓之福。 怎么是我讨好处呢?分明是我给你提个意见,你给解决了嘛!”闰月的马屁拍的,轻重适度,位置正好。 乡长背了手,挺了挺身子,还真的有种为官一方的成就感。 “我回去就找农机站长,跟他说一声,明天你就安排两个人过来。” “好,那麻烦乡长了,我先替他们谢谢您。” 人选闰月刚才就想好了,就让秋儿和狗蛋过去。 学习学不好,总得有样技术,不能看着他们混下去,而且前段时间她也答应桂花了。 送走乡长一行人,闰月直接去了来宝家,来宝两口子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乐得差点蹦了起来。 “到底是一家人,再打再闹有好事还是惦着自己家人。”来宝当着闰月的面,就说了这么一番话。 桂花还偷偷掐了他一把,这时候提什么打闹的事儿! “还有,山上的乌鸡给你们留好了,有时间你们自己去取,把这些蛋鸡都淘汰了吧。 同样是养鸡卖蛋,那个要挣钱的多。”闰月也不墨迹,说完就走。 来宝和桂花激动的热泪盈眶,如同犯了错,被大赦了一般。 第三百三十八章 骗人的桃子 第二日,狗蛋就换上过年时才穿的新衣服,跟在胖子身后来找闰月。 “闰月,昨天得了消息,可把我们一家乐坏了。 咱普通百姓,哪有这个命去学开车。 都是借了你的光……”胖子一激动,在家想好的,感谢的话就给忘了。 他看了看狗蛋,狗蛋领悟不到他的意思,楞楞的看着老爹。 胖子用眼神示意了下,狗蛋仍旧懵懂“爹,你眨眼干啥?迷了吗?我给你吹吹?” “这死孩子!怎么这么笨!在家都告诉你啥了?你倒是跟闰月姑姑说啊。” 狗蛋这才醒过腔来,“啪”打个立正,还给闰月鞠了一躬,然后背课文似的念到“闰月姑姑,我非常感谢您给我这次学习的机会,我一定好好学习,不辜负你对我的期望……” 闰月没等听完,就乐的前仰后合,连连摆手道“好了,好了,别难为孩子了!” 忍住笑,闰月又嘱咐狗蛋道“狗蛋,这机会来的不容易,你到那一定听师父的话。勤快点,会来点事儿。 哪怕受些委屈,咱也要把技术学到手。 平时机灵着点,人不怕笨,就怕不用心。 学艺不如偷艺……你懂吧?”闰月不敢说的太明显了,怕狗蛋到时候把她给卖了。 不过这孩子也真是笨,抬头看了看他爹,这才点了点头。 闰月刚刚嘱咐完狗蛋,秋儿就被来宝拖了过来。 看上去挺不愿意,哭丧着脸。 一进院就站在大门口,靠在门框上不往里走。 来宝上去踢了一脚,骂骂咧咧“闰月,我把人给你带来了,到那你告诉教他的师父,该骂就骂,该打就打,这个不成器的东西!” 闰月皱了皱眉,实在看不惯秋儿这个样子。 头发不知什么时候烫了满头的卷,身上的夹克衫也是最新款。 腿上的喇叭裤一走路甩出去挺远,哪有干活的样子。 本想也嘱咐几句,又一想算了,机会给他了,就算修车学不会,会开也行。 自己这边缺的就是司机。 “走吧,正好咱们坐客车过去。 今天是头一天通车,咱们也凑个热闹。”闰月带着两个半大孩子,直接去村部坐上了村里的大客车。 第一天通车没什么人,一路上看热闹的倒是不少。 把他们两个送到农机站,找到农机站长,闰月做了交代。 免不了又送了一箱自己大棚里的柿子。 狗蛋还好,对农机站里的那些车很是好奇的样子,看看这个,摸摸那个。 秋儿则两只手插在裤兜里,嘟囔了一句“有什么好的,整天油抹布似的,脏死个人!” 幸好当时他们两个人的师父去检修一辆出了故障的车去了,没有听到。 闰月板着脸,没好气对秋儿说道“你要是不想学,早点说话,我换别人来。 这名额来的不容易,你不想要别浪费了!” 秋儿翻了个白眼,看天看地看云,就是不看他姑。 他才不愿意来呢,要不是爹娘说,不来以后再也不给他零花钱,要对他进行经济制裁,他才不会屈服! 而且这次姥姥不知怎么也和他们站到了一边,说什么“有个手艺,走遍天下都不怕!” 屁!那也得看什么手艺! 开车还凑合,还要学修车,那油味儿,熏都熏死了。 秋儿的手在兜里紧紧抓着两张大团结,眼睛四下瞄着。 那是临出门时,姥姥偷偷塞给他的,钱嘛,到手就得花了,免得揣丢了可惜。 他现在就在撒摸花钱的地方。 闰月见自己的话秋儿也听不进去,叹了口气交代狗蛋“你们有啥事可以往村上挂电话,或者让人捎信回家。 等你们学会了,咱们村的那两辆客车就交给你们开。 有那工资何苦便宜了外人。” 闰月说这句话时,她看到秋儿的眼睛亮了亮。 路子给找好了,别的也就管不了那么多了,出不出息事在人为。 十好几的人,做别的事都那么聪明,自己的前途再想不明白,也就怪不得别人了。 把秋儿和狗蛋的住处安排好,闰月直接回了青牛村。 刚到村上,会计就告诉闰月“京城有个叫陈玉梅的,让你给她回个电话。” 陈玉梅让回电话,不知道是黄瓜籽粉的事还是桃子的事。 闰月赶紧把电话回拨过去。 刚一接通,陈玉梅就焦急的问道“闰月,你那个桃子有保质期吗?” “保质期?”这个闰月倒是没想过“新鲜水果,还用看保质期吗?它不烂不就能吃?” “哎呀,闰月我说的不是那个,我的意思是,药效,它的药效有保质期吗?” “这个……我也不知道,每次我都是摘下来就给人用了,还真不知道药效能保持多久。”闰月说的是实话。 包括那个珊瑚豆,都是现摘现用,从来没有过夜的。 现在听陈玉梅这么一说,闰月出了一身冷汗。 要是这药效有保质期,那她拿走那几箱桃子,可是三十块钱一个,到了京城失效了,不知道给陈玉梅闯下了多大的祸。 闰月还真没猜错,她卖给陈玉梅的桃,果然给陈老大闯了祸。 陈老大此刻,正被人堵在家门口,围攻。 他的眼睛挨了一眼炮,已经红肿了。 半边腮帮也肿了起来,几个跟他定了桃子的患者家属,正把不完整的桃子使劲往他嘴里塞。 “你个大骗子,这是什么仙桃?五十块钱一个,你还有没有良心!” “什么良心,我看他就是个黑心肝的,打他,往死里打。” 陈老大已经疼痛不堪的屁股上,又挨了几脚。 “哎哟,哎哟,别打了,这桃子又不是我自己种的,也是别人卖给我的,你们打死我也没用啊!”从没说过软话的陈老大,这会儿艰难的陪着笑脸哀求。 “我们管你哪里进来的,赶紧把钱退给我们!” “对,这烂桃子不好使,赶紧把钱退给我们!” “不行,让他退双份,还有咱们的精神损失费!” 不知是谁的拳头,又落到陈老大身上。 陈老大老婆吓得瑟瑟发抖,想上前帮忙怕挨打。 要拉开那些人,又被人一脚踹开。 家里的两个孩子哭的撕心裂肺,场面一团乱糟糟。 第三百三十九章 救人危难 陈玉梅接到侄子电话的时候,孩子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好不容易把事情说明白了,陈玉梅赶过去的时候,陈老大已经被人揍得差点断气。 见自己的妹妹来了,他还不忘甩包袱“你们别打我,桃子是她给我进的货,你们找她说。” 陈玉梅气的咬牙切齿,这个时候了,当哥哥一点担当都没有,自己来给他擦屁股,他还把责任全推到自己身上。 “好了,你们大伙听我说,现在就是把他打死了,也解决不了问题。 我来就是解决这件事的,你们别冲动,听我说!” 陈玉梅拉开围攻陈老大的几个患者家属。 “解决?怎么解决?今天你们要是不拿出个让我们认可的办法来,我们就去报警,说他诈骗!” 又是诈骗,陈老二已经入狱被判了刑,还不知怎么跟老父亲交代呢。 陈老大要是再进去,那可是要断了老父亲的生路了。 “你们大家不要冲动,就是把他打死了,这对你们也没什么好处,我有两个办法,你们看怎么样?”陈玉梅站在陈老大身前,挡着那些仍旧要过来打人出气的患者家属。 那些上当的人一听有解决办法,一个个看着陈玉梅,等着她下面的话。 “一个是给你们退钱,再一个程闰月同志已经带着新鲜的桃子往这边赶了,你们要是愿意等,就等着她把桃子拿过来,每人再给你们一个,把这效果不好的换下来。 你们自己选,选择要钱的,现在就退钱。 愿意等的,明天一早都来这里领桃子。” 陈玉梅话落,患者家属们沉默了,他们大眼瞪小眼,琢磨着陈玉梅的话。 这些人里面有见过闰月的,就问陈玉梅“你说的程闰月,是不是医院里传的那个用水果救命的神仙姑娘?” “是,就是她!”陈玉梅答道。 趴在地上的陈老大一听要退钱,伸手扯了扯陈玉梅的裤脚“妹子,反正闰月要来了,用桃子替换算了。 她卖给咱们的桃子出了问题,要退钱也是她退,不该咱们退吧?” “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算计那几个钱!”陈玉梅真想朝这个不争气的陈老大身上也踹几脚。 可是看他那鼻青脸肿的样子,真是又气又心疼。 “妹子,那哪是几个钱,一千多块呢,我都给你两个侄子交了择校费了,咋还能要回来!” 一听钱都花了,患者家属们又是一阵骚动,差点又冲上去把陈老大揍一顿。 “各位,各位,你们先冷静点儿,这事儿要说也怨不得我哥,那桃子他也没挨个尝了,他不知道没有效果。 要是知道也不会待在家里等着你们来找他算账。 而且我哥的病你们也看到了,确实是吃了那桃子才好的。 还有半天一夜,你们就能拿到闰月亲自送来的桃子。 实在不想等的,我把钱退给你们,不过咱们可说好了,退钱之后,等闰月把桃子送到了,再想买我可不卖给你们了。 到时候有价无市,你们可别怨我心狠。” 陈玉梅的话,成功的阻止了第二波针对陈老大的进攻。 患者家属们琢磨了一会儿,有人问道“那到时候要是闰月送来的桃子再不好使,你还给我们退钱不?” “退!我是正大药业公司的总经理,我以我们药厂的名义担保,到时候桃子再不好使,你们就去正大药业要钱,我一分不差的退给你们!” “正大药业啊,那我知道,我就再等一晚上,看看是不是那个程闰月亲自把桃子送来,要是她送的,那肯定没问题。” “我也等一夜,明天看结果。” “我不等了,我家里人的病等不了,还是继续住院吧。 陈总经理,你还是把钱退给我吧。” 陈玉梅打开挎包,拿出了五十块钱,给那两个不肯继续等的人,每人五十。 看她真肯赔钱,其他说等的患者家属更放心了。 众人散去。 陈老大这才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 摸着红肿的脸问陈玉梅“妹子,你骗他们说闰月过来,那明天没有桃子可怎么办?” 陈玉梅朝他翻了个白眼“谁说我是骗他们的?!” “那闰月明天真来?” “可不是真来吗!”陈玉梅真是拿他这个哥哥无奈。 听说闰月真来,陈老大高兴了,一高兴脸上的伤突然就疼的厉害。 他捂着脸,“哎哟,哎哟!”一边叫唤,一边和陈玉梅讨好道“妹子,这生意还真不是那么好做的。 因为这几个桃子你哥我就被人打成这个模样,这要是公司那边出了问题,还不得让那些人把我弄死了。 所以说,咱爸把药厂交给你是对的,我和老二还真不是那块料。 以后你就每年把那百分之十的利润打到我的账户上,这公司我可不和你争了。” “……”陈玉梅还能说什么? 难得哥哥有自知之明。 不争药厂最好,也免得老爸跟着操心。 药厂在自己名下,自己又不会独吞了,等两个侄子长大,要是有经营管理的能力,就交给他们,自己也落得个省心。 “哥,何崂福的事,我也帮你解决了。”陈玉梅说完,看着陈老大的反应。 陈老大瞟了眼收拾残局的老婆,把陈玉梅拉到屋里“妹子,怎么解决的?他没判刑?” “判什么刑,怎么回事儿你心里还不清楚吗? 我和人家公安那边说了,你这没事儿,就不追究了,然后给了何崂福一笔钱,让他离开京城了。” “还是我妹子,到底心疼她哥,你放心,以后妹子你有事就跟哥说,哥绝对替你两肋插刀!”陈老大拍着胸脯保证。 “好了,好了,你别让我操心就行了!”陈玉梅从陈老大家出来。 又往青牛村挂了个电话,得知闰月已经出发,一颗心才彻底放下来。 闰月其实比陈玉梅还心急,她接到电话后就和脑子里的机器音沟通了一下,得知桃子打的这种药水是三天的药效,闰月差点把鼻子气歪了。 “三天的药效你不早告诉我? 亏我还想把桃子打成桃汁卖,要真是那样,不是坑人吗?” 第三百四十章 第二批桃 和那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也辩不出个子午卯酉来。 闰月只能连夜重新给几棵桃树上的桃子喷了药水。 然后摘下来,直奔县城,坐上了第二日去京城的飞机。 闰月这次去京城,还有一件事情,那就是三婶子的药,用得太快了,得赶紧再把下一批定下来。 而闰月这次又带上了家里所有的钱。 卖桃的,卖鸡的,卖花的。 反正手里是只剩了几百块钱的零花钱,其余的都存到存折里,带在了身上。 闰月从京城一下飞机,就看见陈玉梅在出口处的大厅等着。 她身边跟着个鼻青脸肿的男人,四十多岁,吊儿郎当。 这人闰月不认识,她直接朝陈玉梅招了招手。 陈玉梅赶紧带着那个人跑过来,帮着闰月把装着二百个桃子的行李箱接过去。 “妹子,这回这桃子没问题吧?”男人倒是个直性子,说话都不带拐弯的。 “没问题,上次那个是下雨耽搁了时间,超过了三天,药效消失了。 这事儿我也是才知道的。”闰月红了脸解释道。 “没事,没事闰月,用这个替换下来就好。”陈玉梅赶紧接话道。 然后才给闰月介绍“这是我大哥,他这脸就是被那些患者家属揍的。” 闰月脸色更红了,赶紧给陈老大赔礼道歉“对不起大哥,都是我疏忽了,以前的桃子都是摘下来就用了,要不是这里路途远,我也不知道那药效只能保留三天。 还好这些是昨晚摘下来的,咱们赶紧给那些人发下去,让他们吃了,可千万别留。” 听闰月这么说,陈老大的脸色才缓和些,他一直以为是闰月这个农村人缺钱缺疯了,故意拿破桃子骗他。 现在闰月本人敢来,那就说明她心里有底。 几个人先去了陈老大家,等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有几个患者家属等在陈老大家门口。 他们正高声议论着什么。 一眼看见陈老大手里拖着个行李箱过来了,赶紧都围过来。 “这是我们要的那种桃子吗?” “是,我昨天跟你们说啥了的?生意人说到就得做到。”手里有货,陈老大又来了底气,开始吹牛。 就有人听不惯了,撇了嘴道“还是先看看效果再说吧!” “排队,排队,排队!谁往前抢没谁的。”陈老大捂着腮帮子开始维持秩序。 陈玉梅和闰月打开行李箱的拉链,露出里面一大箱子红彤彤的桃子。 刚才人们的注意力全都在陈老大身上,现在才有人发现,帮着忙活的那个陌生女人,可不就是在医院给人看病的闰月吗? “姑娘,你就是那个叫闰月的吧?”一个老大娘激动的拉住闰月的手问。 “是的大娘,上次的桃子对不起,实在是路途远,药效丧失,给你们带来了麻烦,这次这个肯定没事。”闰月弯腰拿起一个又大又红的桃子,递到那个老人手上。 “闺女,总算又等到你了,上次在医院我就没抢上去,只看到你个侧脸,要不我家老头子也不能又住了这么长时间的院,家里的钱都花差不多了,唉!”老大娘说着就开始抹眼泪。 陈老大从兜里掏出张纸来,指着那个老大娘叫道“别打岔,你家病人叫什么名字?” 老太太说了个名字,陈老大在纸上找了一会儿,用笔打了个对勾。 这才说道“领完的赶紧走,别在这里碍事儿!” 老大娘捧着闰月给的那个大桃子,眉开眼笑一溜小跑,就连陈老大态度恶劣,都不稀罕去计较了。 旁边排队的人,一听眼前的姑娘就是医院传说中的闰月,一个个激动的像是见到了菩萨显灵,就差跪下去磕头了。 接下来被陈老大叫到名字的,是个满脸褶皱的农村老大爷,那唯唯诺诺的态度,满手的老茧,让闰月一下子想到三叔和故去的爹。 “大爷,您家里是什么人病了?”闰月把桃子递给老人,随口问道。 “我儿子,年纪轻轻,得了什么牛皮癣,遭老了罪了。” “大爷,您别光顾着儿子,您自己身体也要保重。 这桃子吃半个和吃一个也没什么区别。 您是不是经常感觉胸闷,想长出口气才顺畅? 而且您消化也不好,回去后您也吃几口这桃子,再弄点桃汁,往你儿子身上涂抹,到时候你们爷俩就都好了。” “哎哟闺女,你是咋知道我有这毛病的? 医院都没检查出来我是啥病,怎么你用眼睛就看出来了? 闺女哎,不怪别人说你是神仙,你还真是!” 闰月笑着送走老人,叹了口气,别人都说自己是神仙,可惜就是治不了三婶的病。 让她受罪不说,还得花那么贵的钱买药。 带来的二百个桃子快发完的时候,闰月也指出了领桃子人不同的病症。 有的人将信将疑,把桃子拿走,给病人吃的同时,自己也咬了一口。 结果身上的不适还真就消失了。 这一下闰月的名声在医院里又悄悄的传开了。 昨天退了钱的那两个人,肠子都悔青了。 他们跑到陈老大家,又是赔罪,又是说好话。 陈老大死活不卖给他们。 闰月不知道这里面的缘故,也不好替他们说话。 被那俩人磕头作揖的哀求不过,陈玉梅和闰月做说客,让陈老大把剩下的两个桃子,卖给他们一个。 仍旧每人收了五十块钱。 五十块钱买了半个桃子,那俩人还感恩戴德,当场分开拿跑了。 闰月要去医院预定三婶需要的药。 因为得先去银行取钱,陈老大和陈玉梅便自告奋勇做起了保镖。 路上,陈老大似乎忘记了自己身上的伤痛,脸上一直就没断过笑。 他问闰月“妹子,你这桃子就能治病,为啥还要来这边给家人买药? 吃个桃子不就好了?”陈老大把手里剩下唯一的那个宝贝掂了掂。 一句话戳到闰月心尖上,她叹了口气摇摇头“唉,自己的刀削不了自己的把,我要是有那个本事,也不用往医院送这么多钱了。” “妹子,你这个本事就不小了,卖桃子有点亏。”陈老大不知道闰月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还以为她就是种地的。 “不如,你和玉梅合伙开个医院怎么样?”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 闰月心里一动。 开医院?开一家用水果治病的医院? 第三百四十一章 卖山,卖大棚 一路上,闰月都在琢磨这个问题。 医院里的医药费贵的要死,穷人根本就看不起病。 像自己这种也算是有钱人了,治三婶的病都有些吃力。 要是乡下那些种地的,得了这种病,那就只有等死的份。 可是,一个药厂已经把自己折腾的焦头烂额了。 开家医院没有得力的人帮扶一把,闰月不觉得自己能操持下来。 而且这种治病救人,人命关天的地方,怕是往下申请也不好办。 开家医院是件好事,闰月就怕自己现在的本事,不足以支撑起一个医院。 万一来个三婶这样病的患者……暂时还是算了。 想着算了,但是“开家医院”就像是在闰月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只等着阳光雨露充足,时机正好的时候生根发芽了。 不得不说陈老大这个人,虽然不着调,脑子却是好使的。 就是用不到正地方。 在医院交完给三婶预定一年药的定金,闰月当天就返回了卧虎镇。 没办法,医院说药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或许早或许晚。 让闰月回去把剩下的药钱全部准备好。 有了上次的经验,闰月再也不想看医院那个收费窗口后的冷脸。 家里现钱是没有了。 只能打大棚和山的主意。 还没等闰月想到这些东西怎么变成钱。 诗婷就哭咧咧的找来了。 “闰月姐,你快去我家看看,我娘她不好了。 她今天已经晕过去三回了,这可怎么办啊!” 诗婷哪里都好,就是没主意。 当然,她要是孤注一掷的时候除外,比如要嫁刘家兴那次。 见她这个样子,闰月的心猛地沉到了谷底。 三婶就和自己的娘一样,她要是再没了,那这世上更没人疼自己了。 闰月跟着诗婷跑到三婶家的时候,三婶刚刚从昏迷中醒过来。 闰月一靠近三婶,就感觉眼前一阵眩晕,眼睛看人都是双影。 不用说,这是感觉到了三婶此刻的感受。 闰月心里刀剜似的难受。 她一把抓住三婶伸过来,找不准目标的手,捂到自己脸上,声音里都带了哭腔“三婶,你这是怎么了? 药一直吃着,怎么还变成这样了? 你可不能有事啊,都怪我没本事,别人的病吃了那黄瓜柿子都能好,为啥您的就不行呢!” 闰月用手使劲朝自己的头上砸了几下。 “闰月……”三婶虚弱的叫住闰月,“这不怪你,人要是啥病都能治,那不真成了神仙了? 婶子这病不治了,这人活多少年也逃不了一死,咱不跟阎王爷抢命。 再说那药那么贵,吃了也不见好,婶子也不想再拖累你了。 以后啊,你就帮诗婷找个好人家,把安安照顾大了,你三叔有个不妥的时候,你帮着照看一眼就行了。” “老太婆,你又胡诌八咧,闰月那么忙,有时间照顾我们爷们儿? 你赶紧起来,饭还没做,鸡还没喂,你起来,来!”三叔走到炕边,就往起扯三婶。 扯了两下,想起老伴根本就站不起来,一辈子没哭过的老汉,突然蹲在地上捂着脸“呜呜”哭了起来。 “老婆子,你可不能有事啊,你有事我一个人还怎么活? 我一辈子没做过饭,冬天的棉衣棉鞋还得你给我做,那些闰月和诗婷都不会。” 三叔边哭边说,弄得闰月实在忍不住,眼泪也跟着流下来。 “三婶,你听见没?我们没了你不行,你得赶紧好起来。 来,我扶你起来坐会儿。”闰月说着脱鞋上炕,一只手伸到三婶的脖颈下,搂着三婶就往起扶。 不小心胳膊碰到了三婶的枕头,枕头一下掉到了地上。 枕头底下,赫然是五粒从京城买来的药。 三叔和诗婷正好也过来帮忙,几个人全都看见了那几粒药。 “三婶……这药……”闰月如遭雷击。 她明白了,为什么三婶这半个来月越来越严重。 原来她根本就没吃药,而是把药藏起来了。 她这是安心不想活了,就为了不拖累大伙儿。 “娘,你为啥把药放枕头底下? 你不想活了也得替我们想想,替闰月想想! 她今天刚从京城回来,又给你定了一年的药,就是为了能把你的病治好,你可倒好,把药藏起来了,居然不吃!”诗婷实在是太生气了,身边的人为了她娘的病,已经想尽了办法,她自己居然不配合。 还把药藏起来! 今天早上爹还去河沟边逮了两只蛤蟆回来,他不知听谁说娘这病用蛤蟆包饺子吃就能好。 饺子还没包,娘居然不想活了。 三叔哆哆嗦嗦拿起那几粒药,嘴里叨咕着“这是干啥嘛,这是干啥嘛? 这么贵的药,你不吃我都吃了!”说着就要往嘴里捂。 闰月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三叔的手,把那几粒药抢了下来。 “三婶,这药这么贵,你也知道。 退是退不回去了,你要是不吃,就是铁了心要坑我们了,而且我今天把手里所有卖花,卖鸡,卖花篮,和柿子的钱全都定了这种药。 你不吃,那钱也拿不回来了。” “哎呀!”三叔听了闰月的话,一拍大腿,抱着头又蹲在了地上。 闰月那可不是一笔小钱,她为了老伴,可真是豁出去了。 诗婷咬着嘴唇,紧紧攥着拳头。 三婶看着闰月,眼睛都直了“你说啥闰月?又定了一年的?” “对,一年的!” 三婶朝自己的头上使劲捶了几拳“坑人啊,坑人的玩意!” 闰月拿了一粒药,递到三婶面前“反正不吃也是个扔,您要是觉得扔了不可惜,咱就扔!” “吃,吃,闰月是婶子错了,错了。 以后婶子一定好好吃药,不让你们跟着操心。” 诗婷赶紧倒了一杯水递到闰月手上。 闰月眼看着三婶的药咽下去了,这才把其他的药递给诗婷“以后隔天一粒,亲眼看着三婶吃下去。” “知道了闰月姐,这几天家里忙,大棚的账我还没做完,今天我贪点黑,一定弄完了。” “嗯,做出来吧,我有用。”闰月帮三婶躺好,揉着鼓胀发疼的太阳穴,直接去了村部。 到了村部,闰月给古爱华挂了个电话,说自己要卖大棚,卖山,让他帮忙看看能不能找到有钱的买主。 然后又给常经理挂了个电话,让他帮自己也问问, 电话挂完,闰月一抬头,就看见李强娘的背影。 第三百四十二章 村长贪污 闰月原本没太在意,自从李强离家出走以后,李强娘老实了许多。 已经好久没有骂街了。 而且和村里人也没什么矛盾。 那她在村部出现,或许是路过。 挂完电话,闰月把村上的一些事处理了一下,就去了大棚。 让她没想到的是,李强娘把她挂电话的内容全部听了去。 李强一走就是半年,这几天才给他娘写了封信。 信上别的什么也没说,只写了一串数字,和一句话:有事挂这个电话。 李强娘找了个认字的小孩子,问清楚信上的意思。 又给了孩子一把糖块,让他别往出说。 这才拿着那个电话号码,想要来村部给李强挂个电话,问问他在外面怎么样? 顺便把村里最近一段时间的消息告诉他。 李强还不知道她把孙子给陈翠花送去了。 反正要说的事有很多。 可是来到村部,老太太才发现闰月在。 想着等闰月走了,自己再给儿子挂电话,免得让她听去儿子的落脚之处,再给说出去。 藏在村部门外,李强娘就把闰月挂电话的内容,全部听了去。 闰月也没想到,青天白日的隔墙有耳。 等看到李强娘小跑的背影时,才发现门外还有人。 李强娘觉得自己听到了天大的秘密,脚下腾云驾雾似的,跑的轻飘飘的。 一边跑,嘴里还小声嘀咕着“坏了,坏了,这个狐狸精怎么这么大的胆子! 我儿子当村长的时候,也没敢卖百姓的地!” 李强娘心里搁不住事,这么大的事又无处去说,憋的她就像肚子里有蛋的鸡,找不到可以下蛋的窝。 在村子里转悠了一会儿,年轻人除了在闰月的大棚里干活,就是在家里编花篮子赚钱。 大街上连个乱窜的狗都没看见。 回家又实在坐不住,跑到村口大榕树下看了一眼。 天气有些凉了,大榕树下落了厚厚一层枯叶,人们都嫌冷,各回各家干活去了。 李强娘落寞的往回走,倒是也遇见了一个人。 胖子的老爹。 可是那老头子耳背,打岔能打出十万八千里去。 李强娘遇不见人,就想和这个老头子说说。 “二叔,溜达哪?”胖子的老爹辈分大,李强娘以前仗着儿子当村长,还真没叫过。 这头一次叫二叔,还有点不习惯。 “吃了,吃了,你也吃了?”老眼昏花的胖子爹,头点的像鸡啄米。 他耳朵不好使,大伙都嫌跟他说话费劲,平时很少有人和他说话。 冷不丁有人打招呼,让他有点受宠若惊。 “二叔,你不知道吧?闰月要卖地!” “啥?往哪儿去?” “我说闰月要卖地!”李强娘提高了声音。 谁知那老爷子羞涩的笑了“我可没放屁。” “唉呀妈呀,这个费劲,拉倒吧不和你说了。”李强娘摆摆手,转身就走。 胖子爹不乐意了“这咋说半截话就走了? 赖谁放屁?我可没放!找不着人就来找我,我是那么好欺负的?” “二叔哎,谁欺负你了?跟我说,我去找他去!”侯三儿领着那一群狗,从嘟嘟囔囔的胖子爹身旁路过。 听见这几句话,就想停下来逗逗他。 胖子爹顿了顿手上的拐杖,把地面杵出一个小坑“还能有谁?还不是那程老三媳妇?” “程老三媳妇?二叔你认错了吧?”侯三儿知道三婶已经卧床不起半个多月了,哪能跑到大街上来和这老爷子说话? 而且三婶是个极有深沉的人,不可能在大街上屎啊屁的乱说。 “那不是,那个!”胖子爹抬手一指。 侯三儿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就看见李强娘扭搭扭搭,在前边走的欢。 这老妖婆,有开心事的时候才是这个样子,侯三儿反正这会没事,带着狗就跟了过去。 走到李强娘身后,喊了一嗓子“老李婆子,你说啥了?把聋二叔气着了,骂你呢!” “妈呀!吓我一跳!你个死侯三,把你那些狗儿子领远点儿。 你看你这一天嘚瑟的,路都横着走。 不过啊,我看你也是秋后的蚂蚱,也蹦跶不了几天了。” “老李婆子,我惹着你了?这怎么见面就骂人? 怎么着,骂人骂惯了,不骂嘴痒痒是吧? 你骂别人可以,咱青牛村的谁不知道,我侯三儿是好惹的?” “不好惹又怎么样?不能骂我也骂了,我还就告诉你,你也没几天好日子过了,不就是指着闰月那个狐狸精种点大棚,你们跟着挣点钱? 你们这靠山一倒,我看你们还得意个屁!” 李强娘嗓门大,她这一吆喝,引得在屋里干活的妇人们都跑出来看热闹。 侯三儿又是个人来疯,见李强娘当着这么多人面诅咒自己,顿时急了。 他几下把袖子撸起来,露出两条干巴树杈样的胳膊“老李婆子,你别以为我不敢惹你! 今天我非把你嘴巴子扇歪了,让你长点记性!” 妇人们一看侯三儿和老李婆子越说越往一起凑,也怕侯三儿把她打个好歹的。 就有人出来劝“算了,算了,都少说几句,有那功夫还不如赚点钱,也不是因为多大的事儿,犯不上!” 李强娘一听犯不上,顿时来了精神“犯不上?谁说犯不上?你们一个个的也都别得意,程闰月可是要把大棚和山卖了,说是要给程老三媳妇买药治病。 你们的钱啊,也挣到头了! 可别到时候被人家卖了,还帮人家数钱!” 所有人,包括侯三儿都愣住了。 闰月要卖大棚,卖山? 他刚刚还见了闰月,怎么没听她说? 李强娘一看大伙不说话,还面面相觑,更加来了精神。 那模样,就像打了鸡血,跟邪魔外道附了体似的“我跟你们说,我亲耳听见闰月给买你们花篮的那个人挂电话,说是让他给找个有钱的买主。 而且这钱可是给程老三媳妇治病,不是给你们分了。 她身为村长,把老百姓的东西卖了换钱自己用,这就是贪污! 这山和大棚要是卖了,竹子也没了,你们还编什么花篮? 在大棚里干活那些人,也没钱赚了,到最后鸡飞蛋打,连地都没的种,你们还当好日子过呢?!” 李强娘的话,极具煽动力,说的众人脸色骤变。 第三百四十三章 村民反了 李强娘见众人信了她的话,顿时得意起来“我儿子当村长那会儿,可不敢这么大的胆子,卖村民的地,这可是犯法的! 往大了说,这是拿公家的东西填自己的腰包。 往小了说,这就是断了你们的活路! 你们不赶在她把地卖出去之前拦住,等买主来了,地卖了,可就晚了!” “怎么办?闰月对咱们那么好,让咱们也挣了不少钱,就这么去找她,是不是有点不仗义?”有个妇人小心翼翼问侯三儿。 “有什么不仗义的?把你们的地卖了,你们连活路都没有了,还想着仗不仗义? 不光你们,你们的儿孙都得跟着饿死。”李强娘咬牙切齿,说的解恨似的。 侯三儿撸起的袖子也放下了,李强娘说的要是真的,这事儿还真得好好考虑考虑。 卖地可不像往出租地,租地有年限限制,年限到了地还能回到自己手里。 卖的话,要是真一次性卖了拿钱,那可就连子孙的活路都给断了。 侯三儿以前没儿子,或许不会想这么多,现在有儿子了,他哪能看着儿子长大喝西北风。 要是平时,闰月不会干这么无脑的事儿。 可现在眼瞅着她三婶的病一天比一天厉害,人在急红眼的时候,没准能干出什么事来。 “老李婆子,你确定你听清楚了?”侯三儿又跟李强娘确认了一遍。 “我对天发誓,我要是说半句假话,就让风大闪了我的舌头!”李强娘信誓旦旦。 “走,咱们去问问闰月不就知道了。” 一众人浩浩荡荡跟在侯三儿身后,直接朝大棚走了过去。 远远的就看见闰月坐在大棚地头的树林边上。 她两只胳膊抱着膝盖,把头埋在臂弯里,整个人蜷成那么一小团。 树上的黄叶飘落到她的头上,背上,脚下,她却全然不觉。 像座雕像似的。 她这样子看的侯三儿心疼,自觉放缓了脚步。 所有人都看出来了,李强娘说的没准是真的。 平时没事儿的时候,闰月难得有清闲的时候,都是在大棚里穿梭个不停。 像今天这样,不光是有事,肯定还是大事儿。 众人鞋底踩在落叶上的沙沙声,惊动了闰月。 她抬起头看过去,就看见那些妇女们跟在侯三儿身后,朝她这边走过来。 “三哥,你们有事儿?”闰月精神恹恹的问了一句。 “闰月,你是累了还是病了?不行回去歇着吧。”侯三儿脑子里千回百转,到底没开口就问地的事儿。 “啊,我没事儿,坐一会儿就好了。”闰月看向侯三儿身后的女人们。 这些女人因为侯三儿以前偷她们养的鸡,可是没少和侯三儿打架。 今天怎么还凑一起去了呢? 看着闰月询问的眼神。 一个外号叫大吵吵的妇人憋不住了“闰月,我们听说你要把山和大棚卖了,有没有这事?” 闰月眨巴着眼睛,想着这事儿早晚也瞒不住,便痛快说道“是有这个意思。” “闰月,这大棚和山要是卖了,我们去哪里干活挣钱?” “就是啊,山卖了那这花篮也编不成了,我们还能干什么?” “闰月,这山和扣大棚的地可是我们各家各户租给你的,你没权利卖吧?” “对,你不能拿我们的东西卖钱啊!” “我正在想解决的办法……”闰月一开口,声音就被压了下去。 妇女们越说越激动,但凡什么事,煽起来就收不住了,失了控,变成一场混乱的口水战。 妇人们平时因为挣闰月钱,刻意保持的尊敬也端不住了。 闰月只看到一张张奇形怪状的嘴,喷着唾沫星子,在她面前张张合合。 像是一条条缺氧的鱼。 闰月只觉得耳际嗡嗡直响,接下来她大声叫嚷着什么,连她自己都听不清楚。 这场混战终于把在大棚里干活的男人们也引了出来。 听清事情的始末,那些男人自然是也不同意的。 他们的论断是:闰月卖大棚和山上的出产可以,但是地不能卖,这地还有一年的租期,租期满了他们要收回,自己家扣大棚。 闰月要救她三婶的命也没错,可是拿大伙的地换钱,绝对不可以。 吵嚷中,闰月也觉得自己这个想法错了,可是京城那边的药,不知什么时候就到了。 万一来通知让自己去取,这药钱从哪儿来? 她现在只想弄到钱,够买药就行,而自己能拿出来的,也就这大棚和山了。 侯三儿一直冷着脸保持中立,看着闰月以一敌众。 吵嚷了半个下午,也没弄出个结果来。 村民们干脆各回各家,散了。 闰月看着盘腿坐在一边儿,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抬头望天儿的侯三儿,哑着嗓子问“三哥,你说我是不是真的错了?” 侯三儿“噗”吐掉草茎,“妹子,你真心听我说句话?” “你说。” “闰月妹子,你救三婶的心情没错,是对的。 当初你从外边回来,村里哪有人搭理你? 一个个的就像以前躲着我似的躲着你。 这后来看你发财了,又不和他们计较,这才跟你走动。 那时候,就三叔三婶管你,帮你。 你这报恩的心情三哥懂,三哥一直站在你这边,也是感激你拿三哥当人看,给我条活命的路子,让我活的像个人。 可是闰月,你再急着救三婶,也不能拿大伙的地和那座山去换钱。 这两样东西要是动了,咱们所有人的日子就没了根本。 你看咱青牛村,现在连傻子都能娶上媳妇,人家图的是啥? 还不是图咱们村日子好过,能挣到钱? 这山和大棚要是没了,不出两年,大家伙又回到以前的日子了,也不怪他们激动和你吵。” “三哥,确实是我错了,我,我急糊涂了。”闰月被侯三儿几句话点醒。 她一直想着,就算地和山卖了,买的人也搬不走,用人也得用青牛村的人。 不会耽误村里人赚钱。 她忽略了这地和山的所有权,是村里的,不是自己的私产。 这事儿是她考虑不周了。 可她现在心情不好,也不想解释。 等常经理和古爱华他们来了,实在不行就把大棚的出产,和山上的东西卖了吧。 闰月没想到,她没来得及解释,村民们却炸了窝。 第三百四十四章 民告官 那些村民离开闰月这里以后,并没有回家。 除了几个和闰月关系不错的,比如胖子和刘猛爷俩,还有侯三儿一家,其他人全都聚到一起,私下开了个会。 其实晓梅原本是要去的,被胖子给喝住了。 自从上次胖子说要和她离婚,晓梅确实老实了不少,也听话了。 胖子说不让去,她就没去。 那些人聚在一起商讨的主题,仍旧是闰月要卖山,卖大棚的事儿。 “这山和地绝对不能让她卖了,别看她现在是村长,村长就能拿老百姓的东西去换钱咋地?” “你还别说,就闰月那脾气,她想要干的事,怕是还真没人拦得住。” “拦不住?我还就不信了,咱们这么一大群人,闹也闹他个天翻地覆,等买主来了,咱们就去捣乱,让她卖不成!” “然后呢?闹完咱们还在闰月那里干活不?” 这个问题一出来,大伙面面相觑,在闰月那里干活挣钱也是关键的啊! “那怎么办?咱们就眼瞅着闰月把村里的山和地给糟蹋了?” “你们还记得不?李强卖机动地那事儿,上面不是说犯法? 不行咱们去上边告她去!” “不行不行,你一边挣着人家的钱,一边去告人家,这也不是人干的事儿啊。” “那你们说怎么办?还得保住咱们的东西,还不想得罪闰月,哪有那两全其美的法子?” “我倒是有个主意……”一个上了年纪的村民,吐出几个烟圈道。 “说说,有法子还憋着,快说说让我们大家伙听听!” 那人又吸了口烟,叹了口气道“不行咱们趁着闰月的错误还没犯下,去找找乡长吧? 咱也不告闰月的状,咱就问问乡长,她这么做对不对? 乡长要是说对,咱就回来,二话不说,她闰月总不能让咱们饿死,咱就让她给想个法子。 乡长要是说不对,那咱就求乡长劝劝闰月,让她别犯傻。 这么做的话,咱们也是怕闰月走李强的老路,把错误消灭在萌芽状态。!” “好,这个主意好。” “咱们搞不定闰月,就去找能管得了她的人,她一个村长,总得听乡长的,这法子确实好。” “那明天咱们就一起,坐车去乡里?” “一起去。” “一起去才能显出咱们的决心。” “那明天咱们就在村部集合,谁不去谁是孙子!” “咱们带着侯三儿和刘猛他们不?” “不带,就咱们这些人就行了。” 众人商议完毕,这才各回各家。 和闰月关系不错的几户人家,一丁点消息也不知道。 包括三叔一家人。 第二日,这些人果然起了个大早,把两辆大客车坐的满满当当。 司机小张还奇怪,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村里人全都赶一天出门。 直到大客车上了路,听那些人话里话外议论纷纷,小张才知道,他们这是去乡里找领导撑腰的。 小张心里千回百转,想要把大客车开回村,问问闰月怎么回事,让她们私下解决。 可是看车上人的气焰,自己要是把大客车开回去,这些人肯定会把他打个半死。 硬着头皮,小张把大客车开到乡政府的院里。 青牛村的村民下了车,小张调转车头,一脚油门就往回冲。 路上又两个要坐车的,他都没拉。 闰月今早起来,脑子十分不清明,来到大棚里想要摘个柿子吃败败火。 可是发现今天大棚里消停的可怕。 干活的人居然都没来。 她自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找到侯三儿问了,侯三儿也不知道。 难道是村民全体罢工? 大棚上的保温材料还没弄完,气温一天比一天低,很快就要下霜了。 他们这个时候集体罢工,那就是往死里整自己。 闰月窝了一肚子火气没处撒。 正着急的功夫,就看见早上开出去的大客车,又火燎屁股的跑回来了,而且直接停在了大棚附近。 这可是没有过的事情。 大客车刚停,闰月就看见小张从车上跳下来。 他一边朝闰月这边走,一边把手上的白手套摘下来。 “闰月,你们村的村民,全都去了乡里,说是找乡长告你,说你要卖村里的土地和山,给你婶子买药? 闰月,买药需要多少钱?我转业回来的时候,部队上给了一笔钱,我自己这些年也攒了一部分。 我都给你拿过来,你可别犯错误,别卖村里的地。 要是缺的多,我再帮你去借借。” 小张说完,眼神炯炯的等着闰月的回答。 “小……小张,谢谢你特地跑回来告诉我。 我那钱缺的太多,就不麻烦你了。”闰月做梦也没想到,和小张刚刚认识,他就要借给自己钱。 “闰月,你别客气,缺的多咱们一点一点凑,我马上让家里人把钱送过来。 我现在还得返回去乡里,免得你们村那些人想要回来,找不到车。”小张不等闰月拒绝,抬脚便走。 “哎,小张,不用,真不用!”不管闰月怎么喊,小张连头都不回,健步如飞。 侯三儿看见这一幕,抱着胳膊,一只手捏着下巴“这小子,有点意思!” “哎,不过闰月,要是大家伙能给你凑凑钱,不用卖山,卖地也可以啊,咱们怎么没想到?” “凑凑?三千两千好凑,那可是几十万啊!”闰月的话把侯三吓了一跳。 他一个月工资才四十五块钱,闰月看自己辛苦,又帮着操心,这才给涨到六十。 这点钱拿出来,怕是连牙缝都塞不满。 难怪闰月想出卖山卖地的法子,她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啊。 乡政府。 今天是乡里一年一度的秋收动员大会。 乡长正就各村秋季抢收的事情布置任务。 因为青牛村不种粮食,全部土地都被闰月种了大棚,所以这次会议没让闰月来参加。 会议刚刚开始不久,会议室外的走廊里便吵嚷起来。 有人吵着要见乡长,听声音人还不少。 乡里的工作人员拦不住,吵嚷声一路进了会议室。 箭在弦上,都到了说理的地方了,青牛村的村民仗着人多,胆子也大起来。 他们一改平日见官唯唯诺诺的样子,挺直了腰杆居然质问起乡长来“我们就问你一个问题,村长有没有权利私自卖村里的土地和山?” 第三百四十五章 众筹 村民的话,把乡长都问愣住了。 村长卖村里的土地和山?是哪个村长这么大的胆子? 那土地和山可是国家的,就连村民也只有使用权,没有权利买卖。 乡长朝在场的各位村村长扫视了一圈,脸上的温度开始下降。 见众人没反应,他这才转向那些村民“村长当然没权利,别说村长,就连我们乡镇级别的领导也没有权利。” 青牛村的村民一听乡长说没权利,顿时开心了。 “乡长,那你得管管我们的事,你得给我们做主,我们村的村长要把土地和山给卖了。” “对啊,乡长同志,这事儿你必须管,也只有你能管得了。” “乡长要是管不了,咱们今天就去县里,县里不行咱就去省里,我们还就不信了,没有我们老百姓申冤的地方。” “……” 乡长一听,这些百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是要闹开啊。 他赶紧赔了笑脸问道“大伙别急,你们还没告诉我你们是哪个村的?村长是谁?” “我们是青牛村的。” “村长就是程闰月!” “程闰月?”乡长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程闰月怎么会干出这么糊涂的事情来? 她大棚种的好好的,山也开发的不错,给咱们乡乃至县里都带来不少荣誉,怎么能想出这么蠢的法子来?” 在乡长的心里,闰月是他辖下最省心的一个村长。 有文化,脑子够灵活,成绩突出,不让他操心。 而且整个卧虎镇,只有三个村脱贫致富。 青牛村是第一个,其他两个还是在青牛村的带领下才发展起来的,一个是磨盘岭的长毛兔养殖。 另一个就是王龙那个村子的康贝尔鸭和鸭蛋。 现在领头的出了问题,这事儿他还真的不能不管。 “你们别急,都坐下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乡长把百姓们让进会议室。 让他们坐下,这才详细问起来。 听着百姓们你一句他一句的讲诉,乡长的眉头一点点拧了起来。 王龙和磨盘岭的陈村长聚在一起,小声说着话。 “闰月遇到这么大的难处,怎么也没和咱们说一声?” “我们村账上还有钱,一会儿我回去取了给闰月送去,不能让她犯错误。” “我那里也有,我闺女的兔场还是闰月帮忙建起来的,我私人也可以借给她些。” 两个人正商量着,就听一个幸灾乐祸的声音小声道“老娘们当家,房倒屋塌,一个女人还能当好村长?” 闰月成绩突出,难免有暗中嫉妒的人。 那些干的成绩不好,经常被当做反面教材的村长,这会儿得意了。 谁知他刚说完,就感觉身上两道目光扎的难受。 顺着目光看回去,见恶少王龙和陈村长正恶狠狠的盯着他。 那人赶紧吐吐舌头,缩了缩脖子。 很快,村民们把事情讲诉完了。 乡长叹了口气,看向会场的村领导们“这事儿你们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谁家没有个天灾病业的? 再说闰月说卖地卖山,只是有这个打算,不是还没卖成吗? 咱们不如过去看看,实在不行,发动大家伙给她捐点款。 这是积德行善的好事,没人不去吧?”王龙仗着老爹是工商局局长,在这种会议上发言从来不嘴软。 “好,那咱们就过去看看!”乡长下令了,谁敢不执行? 领导们加上青牛村的村民,坐上了去往青牛村的大客车。 小张的父亲也接到了小张的电报,让父亲快点来送钱。 不过电报字数少,说不明白,老张拿了电报找别人给念完。 那人猜测道“你儿子才去这么几天就用这么多钱,是不是要在那边娶媳妇安家?” 一听儿子娶媳妇安家,老张高兴了,片刻都没耽误,赶紧取了钱,缝到贴身的口袋里就往青牛村进发。 常经理接到电话后,越想越不对劲,闰月一个村子的人,可都指着那山和大棚活着呢。 她要卖了,难道是青牛村整体搬迁? 再不就是闰月遇到了麻烦。 认识闰月不到一年,常经理通过闰月赚的盆满钵满,除了花篮生意,他还想以后和闰月合作呢,这他不能不管。 给古爱华挂了个电话,常经理就定了通往将城市的机票。 古爱华接到消息差点跳起来“什么?她要卖山卖大棚? 老万那边的制药原料还是闰月给提供的,大棚卖了他怎么办?” 撂了电话,古爱华又给战友万山海挂了过去。 万山海接到电话,不啻是个晴天霹雳。 干的好好的,怎么要卖了?肯定是遇到了难题! 万山海又把电话挂到刘文魁那里询问情况。 刘文魁居然不知道,又找了刘香香,刘香香挺着七个多月的大肚子,在屋里走了十多个来回。 终于呆不住了,闰月卖大棚,那她的生意怎么办? 不行,得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所有往青牛村赶的人里,只有在农产品创新会上露过面的种西瓜大哥,目的和别人不一样。 他不知道闰月那里出事了。 不光不知道这些,在他打听来的消息里,只有两样。 一个是闰月是单身,无父无母,未婚。 再一个,她会种大棚,种的还非常好。 种西瓜大哥领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青年手里拎着四样礼品。 两个人从卧虎镇下了车,找了辆去青牛村的三轮车。 坐在车上,种西瓜大哥还不放心的嘱咐着“二弟,你别紧张,到那人家问你啥如实说。 你说你种西瓜技术好,她种大棚手艺高,这不正是绝配吗? 你要是把她娶家来,咱爸咱妈就算明天落了气,也放心了。 以前你眼睛不好,娶不上个媳妇,现在眼睛也好了,长的又帅气,咱家也不吝惜彩礼,哪怕她要五千,要一万……咱也给!”最后一句话,种西瓜大哥说的咬牙切齿。 他心里都打定主意了,只要闰月能看上自家兄弟,要多少彩礼,都给! 大巴车,小轿车,三轮车,全部朝青牛村进发。 青牛村通往卧虎镇的那条土路,都空前热闹起来。 秦关是最后一个得到消息的。 万山海都要出发了,才想起来通知秦关。 把个秦关急的,带上药厂和自己所有的钱,坐在万山海的车上,心已经飞到了闰月身边。 第三百四十六章 我帮你们 最早一拨到达青牛村的,就是乡里的领导和去告状的村民。 两辆大客车停在闰月干活的大棚旁边时。 闰月正和三叔往大棚的骨架上罩塑料。 工人们都没来,他们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些活又不能耽搁,只好自己动手。 早上的天气预报里还说,今晚有大风降温。 闰月一边干活,心里面的火气都要把她自己燃着了。 三叔不住地劝着“闰月,都是你平时对那些人太好了,等他们再来上班,可要立好规矩,实在不行,就不要用他们了。 咱们去别的村子雇些人来,肯定要比这些人好管。” “……”闰月不置可否,手上的动作更加快了。 正这功夫,就听见车喇叭的响声。 闰月和三叔停下手里的活,朝大客车停放的地方看过去。 只见乡里的领导一个个从车上下来,然后是各村的村主任。 青牛村的村民。 那些村民下了车,直接跑到大棚这边,接过闰月和三叔手里的活儿。 给大棚罩塑料的活,马上就快了起来。 闰月略略放心,也没问他们去干什么了,直接朝乡领导和那些村长们走了过去。 看她过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朝闰月看过去。 闰月瘦了,两腮上的肉肉都平了,身子更显单薄,原本穿着合适的衣服,已经显得宽松。 被风一吹,在她身上飘来荡去。 她脸色非常不好,两只眼下都是青色的。 看她这个样子,乡长原本责备的话都没说出口。 三叔跟在闰月身边,他不知道乡里为啥整出这么大的阵仗。 怕闰月吃亏,他才跟了过来。 “乡长……”闰月先叫了声乡长,又朝跟在旁边的村长们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有事我们去村部说吧,这里有点冷。” 王龙是个急性子,哪里等得了去村部,他一张口就埋怨开了“闰月,你遇到难事怎么不说一声? 你还拿我当不当朋友?” 闰月蒙了,直直的看着王龙。 “你瞅啥?你不是要卖山和大棚吗? 你缺多少钱,跟我说,实在不行大伙给你凑,怎么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就是,闰月你遇到难处怎么也不说一声?还是你们村的村民,去乡里找乡长做主,我们才知道。”陈村长,陈翠花的爹也接茬道。 看着闰月这个样子,他就想起闺女当初的模样,心里那个心疼啊。 他们俩都这么说了,乡长也不好说太严厉的话,他吧嗒下嘴“闰月同志,有什么难处可以向组织上说嘛,大伙想办法帮你解决,你看你,差点和李强一样犯错误!” 三叔在一旁越听越懵,闰月什么时候要卖大棚卖山了? 她把这些东西看的,比她自己的命都重要,怎么还要卖呢? 而且这消息,看样子全村的人都知道了,自己居然不知道! “闰月,这是啥时候的事儿? 我怎么一点都没听说?”三叔问闰月道。 “昨天下午……算了,三叔你先回去吧,咱们的塑料布可能不太够,你看看还用不用再买些。”闰月想把三叔支走,再和大伙解释这件事。 谁知三叔还来了脾气,他使劲甩开闰月的手“闰月,这大棚还有三叔一份儿,今天你要是不说个明白,我不能走! 你到底要干啥?为啥卖这些东西?!” “我……”闰月嗫嚅着,她要是把原因说了,她怕三婶知道了更不吃药了。 可是,她不说,不代表别人不说。 王龙一撸那描龙画虎的胳膊“她是为了给她什么婶子买药!” “你……这……唉!糊涂啊!”三叔一跺脚,脸色黧黑蹲在了地上。 “三叔,我也是没法,不能眼看着三婶……” “都是我没用,挣不来药钱,是我害了闰月,领导们你们可别信这话,我不知道这事,现在知道了这大棚说什么也不能让她卖。 你们别责怪她,这病我们不治了!”三叔一个大男人,一辈子信奉流血流汗不流泪的人,这会儿居然为了给闰月求情,痛哭流涕。 “三叔,你说啥呢,那药的定金都交了,咋能说不治就不治!”闰月眼里蓄了泪水。 都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闰月现在再一次体会到了这个滋味。 当初上学的时候,被劫回村的时候,还有现在。 “行了,你们爷俩也别为难,我们帮你。 我现在就回家拿钱,让翠花也出一部分。 众人拾柴火焰高,就不信过不去这个难关。”陈村长说完,直接朝磨盘岭的方向就走。 闰月叫了几声,他却已经下了决心,连头都不回。 陈翠花带个病孩子创业,闰月怎也忍心用她的钱。 “好了,你也别叫了,既然我们来了,那就得拿出点态度来,多少帮你结决点问题。 咱们回去后都捐些款吧,明天就给闰月送过来,你们有意见没?” 乡长问有意见没?谁敢说有? 有的,这会儿也没了。 闰月刚要拒绝,说自己想办法,就见土路上又驶过来一辆车。 车子在众人身边停下,刘文魁笑呵呵从车上走了下来“这么多人啊,看来我来晚了。” 乡长赶紧迎上去,离老远就伸出手“哎哟,老领导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随后,大肚子的刘香香也被一身警服的陈刚给掺了下来。 “香香姐,你怎么来了! 这路不好走,有什么事儿让人捎个信就行了。”闰月赶紧迎过去,拉住刘香香的手。 刘香香抛给闰月个白眼儿“我能不来吗?我再不来这大棚就不定姓什么了? 到时候咱们的生意怎么办? 给你!”刘香香从陈刚手上接过一个沉甸甸的包,递给闰月。 闰月不接,而是问道“香香姐,这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你需要的钱,两万够不够?不够我爸还带来一万。” “香香姐……”闰月感动的嗓子都哽咽了。 虽然这钱差的还多着,可是听说自己用钱,人家就能拿来,这得是什么样的信任啊! 那些村主任眼睛都看直了,一下子就给拿来三万! 他们刚才还想捐五块的,都觉得拿不出手了。 第三百四十七章 提亲乌龙 闰月不肯接刘香香的钱,两个人推让了几个来回。 就看见大路上又走过来一个老汉。 五十多岁的年纪,脸上沟壑纵横,一看就是饱经岁月风霜的。 虽然面色沧桑,但是掩饰不住那老汉脸上的喜色。 “爹,你怎么来的这么快?!”大客车司机小张小跑着迎了上去。 老汉把斜背的绿帆布军用背包拿下来,双手托着递到小张手里“儿子,咱家的钱全在这儿了,我这紧赶慢赶,还花了钱租车,生怕耽误你的事。 那个姑娘在哪儿?能不能让爹看一眼,回家爹也好跟你娘说,你娘在家还惦着呢。” 小张愣了一下,随即想起来父亲可能是误会了什么。 他也不解释,误会就误会吧,要是这误会变成真的,他也是非常高兴的。 “那边。”小张朝人最多的地方指了指。 “儿子,咋这么多人?”老汉看见那些人的穿戴,就知道他们不是普通百姓。 心里有些犯怵,脚下便没动地方。 “爹,这些大棚都是她种的,那些人是乡里的领导,他们……他们是来参观的。”小张觉得一时和父亲也解释不清楚,干脆撒了个谎。 “老天爷呀!这一大片,得值多少钱? 这姑娘还挺能干的!” “嗯,能干!爹你看见没,远处那最高的山,那也是她的,山上栽的竹子,养了一万多只鸡,全是她的。” “哎哟,能人,能人!”小张的爹一脸褶子都笑成了菊花,这要是儿子娶个这样的媳妇,那可是祖坟冒青烟了。 小张领着老爹朝闰月走过去,挤进人群,当张老汉看见闰月那一瞬间,顿时觉得自己家不只是祖坟冒青烟,这祖坟怕是爆炸了。 长的这么好看的女子,再这么有本事,这要是儿子领回去,不把十里八村的人羡慕死! 这钱花的值了! 然后他就眼看着儿子把那个装着家底儿的人军用书包递给那个仙女儿样的女子“闰月,这钱你拿着,不多,才四千,我爹特地送过来的。” 小张说完,双手把书包捧到闰月面前。 闰月赶紧推辞,说什么也不肯接。 小张激动的脸都红了,闰月这才接过那书包,直接朝张老汉走了过来。 “张大叔,麻烦您跑这一趟……”闰月一开口,张老汉手心里都冒出汗来。 想到这么有礼貌的闺女将来会成为自己的儿媳妇,他的皱纹又加深了几许“不麻烦,不麻烦!” “张大叔,您这钱我不能要,您还是拿回去吧。”闰月把帆布包放到张老汉手里。 普通的庄户人家,光靠种点地,一年能存下个三百五百的都是好人家。 而且小张也说了,这里面还有他复员国家给的钱。 这些钱在闰月这里,连半片药都买不来。 可是在小张家,没准就是全家的家底儿,他们得指着这钱娶妻生子过日子。 自己怎么能要他这钱呢。 张老汉的心一沉,这姑娘是不同意,还是嫌钱少? 张老汉一辈子直肠子,有啥说啥不会拐弯,这么想着就问了出来“闺女,这钱不够?” 普通人家嫁女儿,有个三五百块钱足够足够了,就算这闺女有本事,是个种地大王,自己这四千块钱也不少了吧? 起码置办齐了四大件,还得有不少剩余。 闰月还以为这老人家问自己够不够给三婶买药的钱,随口说道“不够,得几十万呢。” “啥?那么多?!!”张老汉差点哭出来,儿子这是找对象吗? 这是要买个金人放家里摆着啊。 他无奈的接过那军用书包,叹了口气“唉,是我儿子没福气,也是我这个做老子的没本事,更是我们家祖坟没埋对地方。” 不止闰月,所有听见这话的人都有些蒙,钱不够和他们家祖坟有什么关系? “哎哟你有点出息,你看你,我在家里就教你,有什么好害臊的? 娶媳妇儿生孩子,天经地义,你看你那张脸,红的像个猴屁股,你说你气人不气人!” 大伙的注意力,被土路上走来的两个男人吸引过去。 年岁大些的,正拎着耳朵训斥年轻的。 年轻的手上拎着网兜,网兜里装的是四样礼品。 年轻人穿的是新衣服新鞋,裤线溜直。 这打扮,只有去相看对象才有的。 原本那俩人没想来大棚这边,可是要进青牛村就得从这里路过。 正好这围着一群人,正好打听打听去闰月家怎么走。 走近人群,闰月认出来了,那不就是种西瓜的大哥吗? 闰月认出他们的同时,西瓜大哥也认出了闰月“哎哟,你说巧不巧,我们正要打听着去你家,没想到就遇见了。” 西瓜大哥一把扯过躲在他身后的年轻人,给闰月介绍“闰月,这是我二弟,你看看,是不是一表人才!” 随后看见闰月旁边还围着一群人,他这才又补充了一句“妹子,你们这是做啥呢?” “啊,没什么,乡里组织参观。” “参观?妹子,这些大棚都是你们村的人扣的?我的天呐,这可干的够大。” 闰月看着西瓜大哥羡慕看向大棚的眼神,苦笑了一下“是我种的。” “是你!”西瓜大哥顿时不淡定了。 他身边的二弟轻轻扯了扯西瓜大哥的后衣襟,小声道“哥,咱回吧,不行!” “不行,什么不行?来都来了,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是你没看中人家还是?” “哥,是我配不上人家,咱回吧!”年轻人只瞄了闰月一眼,就再也不敢去看。 闰月不知道这哥俩在嘀咕什么,转回头去跟刘文魁说话。 刚说两句,就听西瓜大哥叫了她一声“闰月妹子,直说吧,我这次来,是给你提亲来了。 这是我二弟,我要给你们俩介绍介绍。” “啥?”刘香香的反应是最激烈的,秦关可是她表弟,也没听说闰月和秦关分手,怎么提亲的又来了呢? 这是明抢啊! 刘文魁,乡长,王龙,甚至闰月本人都愣住了。 提亲? 这种关键时候还有人提亲?这不是添乱吗? 其他的村长们,更是窃窃私语,看笑话的,等好戏的,完全是一副浮生百态众生相。 第三百四十八章 正主来了 见众人神态各异,闰月也是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西瓜大哥夺过弟弟手上的礼品。 走过去往闰月面前一放“妹子,我都打听好了,他们说你没对象,那正好,我弟会种西瓜,你会种大棚,这要是你们俩成了亲,那以后的日子,还不跟坐了火箭似的,嗖一下就上天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闰月不知该怎么和这俩人解释。 又不能当众折了人家面子。 西瓜大哥的弟弟,那个老实的年轻人,一张脸红的像是火烧云,偷偷的扯着他哥的后衣襟,不让他往下说。 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么多人围在这,这是有事儿。 虽然不知道是啥事,可这时候提亲,怕是时机不对。 “等会儿,等会儿,谁说这姑娘没对象? 她是我儿子对象,我这彩礼都送来了!”小张的父亲刚才被闰月把钱退回来,心里正不舒服。 没想到撬行的这么快就来了。 他一看见西瓜男哥俩那手上的东西和穿戴,心里就不舒服了。 现在一听他们向自己的准儿媳妇提亲,顿时急了。 他打开那个军用书包,把里面的钱露出来让大家伙看。 “爹!”小张拉了他爹一把,可是不赶趟了,老爷子已经把话说出去了。 “不是那么回事……”小张压低声音对他爹说道。 “怎么不是那么回事儿?人家都说的这么明显了,这是跟你抢媳妇来了! 你这个死脑瓜骨,是不是当兵当傻了!”老张恨其不争的一手指点在儿子脑门上。 西瓜男脸上尴尬了一下,仍旧硬着头皮说道“不是还没结婚吗?没结婚我弟就有机会。 彩礼我们家早就准备好了,妹子要多少我们给多少!” 这句话严重的刺伤了老张的自尊心,人家要多少给多少,还是自己家条件不行啊。 刘文魁和乡长都看呆了,这边筹着钱,那边抢上亲了。 闰月的脸红了白,白了青,只好把求助的眼神投向刘香香。 她这因为筹钱一个头几个大,哪有心思跟他们扯淡! 刘香香一只手叉着腰,一只手托着凸起的大肚子,挪到闰月前边,朝那俩伙争吵的人挥了挥手“要是来提亲的都回吧,闰月有对象了。 还是个科学家,现在在城里帮闰月经营着一个药厂,我闰月妹子是什么人都能配得上的吗?”说完,她还用眼睛瞟了小张和西瓜哥带来的青年两眼。 这俩人可真是自不量力,别的不说,就这长相,和她表弟比都差远了。 西瓜哥听刘香香这么一说,差点跳起来“不对,我都打听好了,闰月妹子还没对象!” 正说着,身后又响起轿车呼啸而来的动静,和急促的喇叭声。 所有人都朝路上看过去。 两辆轿车带着一大溜灰尘,停在众人附近。 秦关和古爱华,万山海几人从车上跳了下来。 跟在最后面的,是四星级酒店的老板大张。 刘香香一看秦关来了,赶紧招手道“表弟,你怎么才来,再不来媳妇都被人抢走了。” 秦关小跑到刘香香和闰月面前站住“表姐,我接到电话就往回赶。” 然后又转向闰月,搂了她的肩膀道“闰月,你别急,我把厂里所有的钱都带来了。 还有我这几年存的钱。 我又往京城挂了电话,把科研成果卖了一项,很快就能拿到钱。 这山和大棚说什么也不能卖,得保住了。 这钱的事,我和你一起解决。” 闰月感激的看着秦关,使劲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别人的钱不能用,秦关的还可以。 哪怕算是借他的,也比欠别人那么大的人情好。 “闰月,你有这么大的难处怎么不说话? 万伯伯给你带来五万,过几天账户上下来钱我再给你拿过来。” “还有我,闰月我拿过来三万,我这钱不急,你什么时候有,什么时候给。”古爱华直接把手里的黑皮包递给闰月,不用说,那里面的是钱。 西瓜哥和小张的爹都看呆了,闰月认识的都是什么人? 怎么一出手就是以万为单位? 老张捂紧了手里的军用书包,老脸都红了。 他听明白了,这丫头是遇见事儿了,儿子让来送钱是想帮帮她,根本不是要娶媳妇,拿什么彩礼。 老张看向自己的儿子,见他眼睛盯着秦关,满脸的失望落寞。 他扯了扯儿子的衣袖“儿子,那丫头到底遇见啥事了?怎么用这么多钱?” 小张把事情跟老爹解释了一遍,老张非常不好意思“这扯不扯,这扯不扯,人家这不是有对象吗,看看我这人丢的。” 把手里的黄帆布包塞到儿子手里“这钱你自己处理吧,是借给她还是自己存上,我得回去了,家里还有活儿。” 老张头扭头便走,他实在没脸再呆下去了。 闰月和后到的几个人寒暄几句,一扭头见小张的父亲走了,喊了一句“张大叔,你急什么?吃了饭再走吧,吃过饭让小张开车送你。” “不了,不了,你们忙,我走着去镇上也用不多长时间。” 老张头头也不回,迈开大步速度又加快了几分。 “那咱们也走吧,赶紧去给闰月同志张罗钱的事情。 她这边还有事,就不耽误她了。” 乡长招呼一声,带着那些没开完会的村长就上了大客车。 “乡长”闰月叫住乡长道“捐钱的事就不用了,我县城还有个药厂,我打算把它卖了。 卖完钱就差不多了。 不过我还是谢谢大家伙,你们放心,这山和大棚我不卖了。” 乡长也看见了后来的那些人,一个个给闰月带来的那些钱。 听她说不用捐款也就没坚持。 送走乡长一行人,闰月把刘文魁,古爱华,刘香香和大张全都请到自己家里。 亲自下厨安排了一顿午饭。 当然,他们的钱,闰月也没要。 她和秦关商量过了,把药厂卖了,卖药厂的钱就够给三婶付剩下的那部分药钱。 自己能解决的事情,闰月暂时不想求人。 人情胜过债,真借了那些钱,一辈子都觉得还不上那份人情。 这不止是闰月的想法,三叔三婶也是这么想的。 第三百四十九章 卖药厂 至于药厂卖完之后,秦关做什么,他自己也想好了。 回来和闰月种大棚。 闰月每天那么忙,累的时候连饭都吃不上,起码他在身边还能照顾一二。 再说今天来提亲的那两户人家,让秦关非常的不放心。 自己不在闰月身边守着,就会有人想把她从自己身边抢走。 这让秦关有了深深的危机感。 三叔回家之后,把闰月那边发生的事和三婶诗婷说了一遍。 三婶躺在炕上,一言不发,一串泪珠儿顺着眼角流下去,钻进枕头里。 她心里对闰月,对家人是无限愧疚。 可是现在死不成又活不起。 自从上次闰月发现她把药藏起来没吃之后。 连账目都不让诗婷管了。 她交代诗婷,一定要寸步不离的守在三婶身边。 就连晚上,诗婷和三叔都换班盯着她,生怕一错眼珠她就寻死了。 活着,不仅自己遭罪,还把闰月拖累成这个样子。 三婶心里过意不去,再拖下去,不是把闰月拖垮了吗? 现在就已经张罗着卖山,卖大棚了,那可是她几年的心血。 善良的三婶在心里想着主意。 想着让自己,也让所有人解脱的办法。 闰月这边,把除了秦关以外的所有人送走。 当然他们的钱也没有留下。 不过那些人说了,如果闰月买药的钱不够,可以随时和他们张口。 而且常经理那边,人虽然没到,却让古爱华带话过来,他可以预付五年的花篮款项。 这让闰月心安不少。 当晚,闰月和秦关把药厂的设备和厂房,地皮做了估价。 大概能卖到三十万左右。 这样的话,药钱就出来了。 第二天,闰月到村上给京城的陈老爷子挂了个电话,说了自己这边的情况。 “陈老伯,药厂生产的药您也知道效果,我现在急需用钱,也只有您能拿出这笔钱来。 如果这药厂你们买了去,那秦关研制黄瓜粉的科研技术,就算我们送给您的。 以后我大棚里种出来的黄瓜,也紧着您用。” 闰月的条件,可以说非常的丰厚了。 光黄瓜粉的那项科研成果,就值五万左右。 现在她居然要送出去。 “闰月,你缺钱我们可以借给你,那药厂干的正是红火的时候,你卖了不是亏死了?”陈老爷子经商,还从来没有趁人之危占过这种便宜。 和旁人都没有,更别说和闰月。 “陈伯伯,我也是没有办法,原本要卖山,卖大棚的,可是村民不同意。 现在我也只能打药厂的主意。 三婶是我的恩人,我不能看着她就因为缺钱去世。” “我可以把钱借给你。” 闰月听了陈伯伯的话,沉默了一会儿,组织了一下措辞“陈伯伯,我不想借钱……” “可是闰月,陈伯伯怎么能眼瞅着占你的便宜?” “陈伯伯,您买我的药厂不是占便宜,是帮我。 也只有您有这个能力,而且……这药厂卖给别人我也不放心,毕竟是我和秦关一手建起来的,是我们的心血。 就算卖出去了,我们也希望它能好好经营下去。 我们信得过您和陈总经理。” “唉!”陈老头叹了口气“家里有个病人确实能把人拖垮了。 那闰月你别急,我让玉梅赶紧把公司的账拢一下,这两天就让她带钱过去一趟。” “好,陈伯伯,那我等您的消息!”闰月挂了电话,把脸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臂弯里。 “闰月,你别怕,药厂没了咱还能再建。”秦关坐在闰月对面安慰道。 “我不是愁这个,这一批的药钱有了,下一批怎么办? 三婶需要的药越来越多,没有钱买药都买不起。 咱们现在根本就是花钱从阎王爷手里买三婶的命。 一旦钱断了……” “闰月不怕,我那项科研成果审批下来,我就把它卖了,留着买三婶的下一批药。” 秦关没说,那钱是他准备在县城买婚房用的。 为了这项研究成果,他已经一年都没睡过一个囫囵觉了。 两人正说着话,来宝拎着个花布包从外面走了进来。 一进村部的门,来宝就嚷嚷道“你们俩在这儿啊,我这找到家里又找到大棚,都说没见你们人,我还以为你们去城里了。” 来宝说着,把手里的一个花书包“咚”一声放到闰月面前。 闰月好奇的看着来宝,包里的东西有棱有角,看起来还挺重。 “瞅啥,你不是用钱吗? 这是家里所有的钱,三万! 不够不怕,积少成多,我听说你那些有钱的朋友也给你送来了一部分,够用不?” 面对来宝的询问,闰月不知怎么,鼻子里就一酸。 她没想到来宝能在她困难的时候拿出这么多钱让她用。 也没想到来宝两口子能挣这么多。 “哥……”闰月哽咽着叫了一句“这钱你拿回去吧,给秋儿留着。 别人的钱我都没要,不想借钱,打算把药厂卖了。” “别人的钱?那些人是别人,我是别人吗?”来宝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闰月。 “以前哥没有的时候,别说三万,就是三十块也拿不出来。 现在你有难处,哥有能力了,不帮你帮谁? 这钱你拿上!” 来宝说完,扭头就走,生怕闰月不要似的。 “哥,这钱你先拿着,我家里经常没人,放这么多钱我不放心。” 听闰月这么说,来宝顿了顿,转回来“那哥先拿着,啥时候你去京城取药,记得来哥这里取钱。” “哎!”闰月重重点了下头。 小时候那个护着他,宠着她的哥哥好像回来了。 钱的事就等着陈玉梅的消息,大棚那边的活还没干完。 闰月不去看看不放心。 秦关保镖似的跟闰月走在一起,给她讲着药厂里发生的事。 两个人对药厂有着特殊的感情,就像是亲手抚养起来的孩子。现在这孩子要被人领养走了。 他们的心情当然好不了。 干了一上午活,中午又累又乏的闰月回到家,难得的吃了一顿秦关亲手做的饭。 饭刚刚吃完,就听村上的大喇叭响了,是值班会计的声音“闰月,闰月快到村上来接电话,药厂那边出事了!” 第三百五十章 希望落空 一听说药厂出事了,秦关躲门而出。 等闰月两腿发软出去的时候,秦关的背影已经跑出去几百米。 药厂出事了!闰月脑子里都是这么几个字。 不知道是什么事儿,希望事不会太大,三婶可是指着这卖药厂的钱救命呢! 等闰月赶到村部的时候,秦关已经接完了电话。 正坐在村部的门槛上,背靠门框,耷拉着脑袋。 闰月一看他这状态,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听见脚步声,秦关抬起苍白的脸,朝向闰月,两眼发直,布满血丝。 不等闰月发问,他嘴里就喃喃着几个字“完了,全完了!” “秦关,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什么完了,药厂到底怎么了?” “着火了,啥都没剩!”秦关觉得自己的声音,好像是从天边传过来的。 “啥都没剩。”几个字,刺激到了闰月。 她脚下一个趔趄,顺着门框滑下去,靠在秦关身边。 真的完了,彻底完了。 药厂没了,三婶的病怎么办? 等着山上和大棚一点点的卖出钱来救三婶,那得是一年以后的事情。 三婶能等得了吗? 医院那边要是来消息,让马上去取药怎么办? 医院的规矩是一手交钱一手给药,断不会赊账的。 唯一的希望落空了,闰月全身瘫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好半天,她那缥缈的声音才从云端传到秦关耳边“有人员伤亡吗?” “有,不少工人都没跑出来,轻伤重伤很多,现在火还没灭,究竟有多少伤亡说不准。” 闰月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火还没灭,有人员伤亡,这赔偿又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屋漏偏逢连夜雨,行船又遇顶头风。 秦关扶着门框站起来,又把闰月从地上拉起来。 她原本就不健壮的胳膊,又细了一圈。 秦关一阵心疼,闰月这段时间发愁上火,又瘦了。 “闰月你回家,我现在就赶回县城处理那边的事。”秦关拉着闰月,要把她送回去。 “不行,我也跟你去。”闰月声音弱弱的,听上去就没有精神。 秦关真怕她绷着的那根弦就断了。 这种时候,不让闰月去,她在家也待不住,看不见现场,她的心始终得是悬着的。 秦关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让闰月跟着。 两个人没走出几步,侯三儿骑着他那辆打摩托车,就停在了两个人面前“闰月,我听大喇叭说药厂出事了? 出啥事了?” 秦关知道侯三儿不是外人,就把药厂失火的事情告诉给侯三儿。 “哎呀呀,这不是要命了吗?你俩别急,赶紧坐上来,我送你们去镇上坐车。” 秦关也不客气,实在是事情紧急,他拉着闰月坐上了侯三儿的摩托车。 路过大棚的时候,闰月喊了一声“三哥停下,我去摘些黄瓜柿子,那边有受伤的人!” 侯三儿的摩托车响起刺耳的刹车声,一个漂移停了下来。 然后几个人一头扎进大棚。 也不管那黄瓜柿子啥样,见了熟的就往下摘。 一边摘闰月还一边嘱咐侯三儿“告诉三叔,别忘了给京城那边发桃子。” “忘不了。” “刘香香家的车来摘柿子时,喷那个粉色喷壶里的药水。” “记下了!” “还有,黄瓜……”闰月突然想起来,黄瓜喷药水还有什么用?药厂都没了,又不急着用。 马上又改口道“别告诉三叔药厂出事,就说我们回去有订单要签。” “知道了,闰月你放心吧。” 几个人摘了整整半麻袋的黄瓜柿子,实在拿不动了,这才作罢。 摩托车被侯三儿踩出要爆瓦的声音,冒着黑烟扬起一溜灰尘,奔着镇上就去了。 镇上通往县城还有最后一趟车。 秦关和闰月赶到的时候,那车已经发出去一里多地。 侯三儿把摩托车油门踩到底,这才追上了。 看着秦关和闰月上了车,侯三儿松了口气“唉,但愿那边别闹出什么乱子来,这闰月最近怎么这么倒霉!” 直到大客车在视线里消失,侯三儿这才把摩托车调转方向。 踩了半天没踩着,打开油箱,找了根草秸一试,居然没油了。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儿,侯三儿只好推着摩托车返回镇上。 累得他满头满身的汗。 到了镇上才想起来,自己送他们来的匆忙,一分钱都没揣。 想着狗蛋和秋儿在农机站学开车修车,侯三儿就想着去找他们俩借点汽油,哪怕坚持到家就行。 可是到了农机站,只找到了狗蛋儿,根本就没看见秋儿的影子。 “秋儿呢?他不是和你在一起?”侯三儿问狗蛋儿。 狗蛋两只油乎乎的黑手,拿着一个塑料桶,一边把少半桶汽油往侯三儿的摩托车邮箱里倒,一边说道“秋儿家有钱,给的多,他经常和镇上的几个混混出去喝酒,都得半夜才能回来。” “你怎么没跟着去?”侯三儿很是奇怪,都是年轻人,狗蛋以前都跟着秋儿屁股后一起玩。 怎么他自己守在农机站里呢? “我……我爹娘又不给我那么多钱,光吃喝人家的也不好意思,回请我又拿不出钱来,不呆在这儿还能去哪儿?”狗蛋噘着嘴,一脸无奈。 “狗蛋,听三叔一句话,好好学,别像三叔以前似的,谁逮谁烦,谁逮谁骂。 那不长久,就像你闰月姑姑说的,人间正道是沧桑。 到啥时候都得走正道儿。” “哎,我记住了三叔!”狗蛋终于露出笑容,三叔和爹说的一个样。 “狗蛋,那我走了,明天我就把汽油给你送过来。 别让你们师父或者领导找你麻烦。” “知道了三叔,那你慢点骑,天晚了你也小心点儿。” 侯三儿踩着摩托车,一边骑一边心里感慨着:狗蛋长大了,居然知道关心人了,可惜没摊上个好娘,要不这孩子绝对是块好料子。 也幸亏闰月给他找了这份差事,否则在他娘身边养废了。 闰月和秦关坐在车上,两个人的手紧紧拉在一起,彼此不说话,心里感受到来自对方的安慰。 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不明所以,转过头,看不惯的撇着嘴。 第三百五十一章 救人要紧 等秦关和闰月赶到药厂的时候,火已经熄了。 只是现场一片狼藉,药厂的院子里,躺着满地的伤员,“哎哟哎哟”惨叫不停。 闻讯赶来的受伤工人家属,正忙着用凉水往他们的伤处冲洗降温。 “救护车怎么还没来?这人眼瞅着疼的受不了,药厂领导都死哪去了?!”有人心急的大喊大叫。 “这药厂出事了,他们不露面,是不是跑了? 咱们工人都不同程度的受了伤,去哪儿找他们去? 这医药费谁出?!” “救护车好像来了一趟了,把手上严重的拉走了。 一次拉不下那么多人,听说一会还来!” “厂长呢?厂里负责人呢。医药费得让他们先去付了。” “……” 众人七嘴八舌,乱成一团。 当闰月看见厂房那一片废墟时,脚下一软,后背“刷”的出了一片冷汗。 随即全身上下就是火烧火燎的痛,就像用火在炙烤一般。 闰月知道,这是那些伤员此时身上的感觉。 下一刻,她手里和秦关抬着的袋子,就掉到了地上。 “闰月,你没事吧?”秦关扶住闰月,担心问道。 闰月哪里还说得出话,她轻轻摇了摇头,望着那断壁残垣泪眼迷蒙。 完了,全完了,这可都是心血啊,一场大火,化为乌有。 药厂的四面砖墙倔强的挺立着,熏的黑漆漆的,像是在和闰月诉说着这场大火的惨烈。 药厂里只要能燃着的东西,不管是塑料还是木头,已经全部变成焦炭。 制药机器的铁架子,全都被烟熏的没了本色,变成废铁一堆。 废墟上几缕清烟不甘心的升腾着,不肯熄灭。 闰月拖着沉重的像是戴了脚镣的两条腿,一步步朝废墟靠近。 “闰月……”秦关在身后又叫了一句,心口刀剜似的疼。 他怕闰月受不了这份打击。 “救人要紧!”闰月拼尽全身力气,头也不回的朝秦关说了一句。 然后继续无意识的朝前走,完了,全完了。 她心里默念着。 不止是药厂完了,三婶的药钱,拿什么去凑? 没钱买药,这是要三婶的命,也是要闰月的命啊。 废墟被闰月眼里的水雾遮住,她多想抱头嚎哭一场。 她太难了! 可是……“站住,不许靠近事故现场,我们正在寻找着火原因,请离这里远点!” 警察不认识闰月,毫不客气的驱赶把闰月从悲伤中叫醒。 对,救人要紧,反正火已经烧过了,再悲伤有什么用! 闰月抬起袖子,抹了把眼泪,回过头去就看见秦关已经被那些伤者家属围住了。 她们拉扯着,厮打着,把家人受伤的火气全都发泄到秦关身上。 秦关的衣服门襟被扯开了,头发也乱了,眼镜已经掉到地上被踩扁。 他怀里还抱着几个西红柿,几根黄瓜。 有一个柿子掉到地上被踩得稀巴烂。 闰月赫然发现秦关的腮帮上有几条血道,不用说,是哪个伤者家属给挠的。 几个红了眼的女人,正一下下推搡着秦关“你不赶紧找车把我们家人送医院,拿一堆破柿子烂黄瓜来骗什么人!” “揍他,怎么当的厂长,厂子着火不先让人撤离,还让大伙救火,让他给咱家的人治病!” “工人都受伤了,他这厂长怎么好好的? 衣服上连个火星的印记都没有,肯定是他跑了,这个王八羔子!” “你个丧天良的,怎么没把你烧死!” “……” 秦关被那些人推搡的站不住脚,嘴里还试图解释着“我不在厂里,根本不知道着火的事情,你们大伙放心,工人的医疗费我们出。” “出你奶奶个头!” 一个嘴巴扇到秦关脸上,一缕血迹顺着嘴角往下流。 就这,他仍旧没舍得扔了怀里抱着的东西。 闰月看不下去了,她拼命拉开几个妇女,张开胳膊挡在秦关面前“你们有事和我说,我才是这个厂子的厂长!” 闹事的人愣了一下,随即就听一个声音喊道“你多了个啥?今天这事处理不好,我们照样揍你!” 说着,那些人又开始蠢蠢欲动,四下围了上来。 秦关终于扔了手里的东西,一把搂住闰月,把她护在怀里,替她挡住了几只拳头。 “住手,你们都给我住手,救人要紧,你们心里有气等救完人,再打我出气! 现在他们的伤不能再耽搁下去了,会出人命的!”闰月在秦关怀里大喊道。 她挣不脱秦关的怀抱,再这么下去,她怕这个傻子被人打死了。 地上的伤员“哎哟,哎哟”叫个不停,声音让人听了揪心。 而且已经又有几个昏死过去。 闰月知道这烧伤有多疼,不要说烧伤,在家里做饭的时候,手被蒸汽烫了,都疼的钻心。 更要命的是,烧伤留疤痕,根本就不能去除。 烧伤的还有年轻的小姑娘,这简直就是要她们的命啊! 听她这么一说,那些患者家属停了手,跑到自家伤员跟前儿,哭爹喊娘去了。 “秦关,快!把黄瓜和柿子发下去,人多东西少,掰开了分。”闰月吩咐完秦关,这才又找了个烧的只剩骨架的货车站了上去“大家伙听我说,我们的厂长秦关是科学家,这黄瓜柿子都是他研究出来的特殊品种,有止疼和促进伤口愈合,防止疤痕的功效。 现在他给大家伙发下去,你们照着我教你们的法子用了,就能救你们的家人一命!” 闰月喊的嗓子发干,咽了口唾沫,又叫道“你们把柿子给伤员吃下去,然后把黄瓜嚼烂,把汁水抹到他们的伤处,马上就能止疼。 快,不要耽搁!” 说完,她自己跳下车,也拿了几个黄瓜柿子,跑到伤员中间开始往下发。 有的伤员家属根本就不信闰月的话,以为是她怕挨揍,用的缓兵之计。 可是那些伤员疼的实在受不了,一听说能止疼,抢下家属手里的柿子几口就吃了下去。 特别是那黄瓜汁滴到患处的时候,那股清凉舒爽的感觉,让他们停止了喊叫。 “哎?好使哎!我不疼了。” “我也不疼了,怎么还有些痒痒的?”抬手一摸,伤口处居然发硬结痂了。 “有效哎,真的有效!” 一时间,现场一片咀嚼的声音,再也没了人的惨呼。 第三百五十二章 医术不行 患者们不“哎哟”了,家属们也就不再找麻烦。 闰月这才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把手里仅剩的几个黄瓜柿子拿好了,问了下被拉走的伤员去了哪家医院。 得知是附近的县医院,闰月让秦关在这边侯着,怕万一警察那边有什么要询问的。 她自己则跑去了县医院。 打听到被火烧的人都在急救室处理,等闰月到急救室那边的时候。 吓得她差点背过气去。 县医院的急救室不大,只能同时抢救两个病人。 被火烧的最重的那两个被推了进去。 比较轻的,还在走廊里等着。 他们不住地呻吟着,身上的衣服,脸上的皮肤都已经看不出颜色。 血和灰掺和到一起,糊到那些人的脸上。 看的闰月无比揪心。 有几个护士,正拿着酒精棉球给那些人清理伤口上的污渍。 酒精棉球一挨到伤口,疼的那些人嘴里吸溜着凉气,额头上冷汗淋漓。 闰月看不下去了,这些都是在药厂里给她卖命,帮她赚钱的人。 没有他们就没有药厂后期的辉煌,虽然这辉煌已经被付之一炬。 闰月拿出一根黄瓜,“咔嚓”咬了一大口,在嘴里嚼烂了,也不和那些伤员看还有他们的家属解释。 直接走过去,把黄瓜汁挤到那个最严重的伤员胳膊上。 “哎,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弄到他伤口上了。”这个伤员的家属直接就怒了,使劲推了闰月一把。 闰月一个趔趄,又把手里的西红柿掰下来一小块,走过去塞到那人嘴里“快吃了,救命的!” 那人刚才被闰月往胳膊上滴了一片黄瓜汁,胳膊已经不疼了。 他正惊奇的看着自己的胳膊发愣,冷不丁嘴里多了一块酸酸甜甜的东西。 又听说是救命的,下意识便咽了下去。 刚咽下去不一会儿,就觉得自己被烟熏呛的发闷发疼的胸部,也轻松了。 一抬头看见自己的家属正急头掰脸要打闰月。 他赶紧叫了一声“别,她那东西真好使,我不疼了!” 他家属那扬起的手还没落下去,听见他叫喊出声,也愣住了。 这些伤员里,这个人的伤是比较重一些的,主要是被烟呛得厉害。 过来医院的时候,嗓子已经完全失声,连话都说不出来。 现在居然能说话了,这太让人意外了。 患者家属放下手,跑到伤者跟前一顿询问。 确认他真的没事了,这才感激的给闰月赔礼“对不起,我还以为你是来捣乱的。 不过你给他用的是啥药?能不能再卖给我们点儿?” 闰月把手里缺了一口的黄瓜和少了一块儿的柿子,展示给她看。 “黄瓜柿子??不会吧?你是不是骗我们的?” “不是,我这黄瓜柿子是药厂的厂长研究出来的,本来就具有治病的功效。 还能去疤痕。”闰月特地补充了一句。 旁边那些患者和家属,一见烧的那么严重的人,都不叫喊了。 脸上的痛苦表情也没有了。 甚至就连说不出一句话的嗓子,这会都声音清亮。 他们一个个围上来,讨好的看着闰月,问能不能把她手上的黄瓜和柿子,卖给他们一些。 “我这东西有价无市,原本是不卖的,但是你们都是为了药厂受的伤,我不能看着。 就把这东西给你们分下去,柿子给他们吃了,黄瓜无论用什么方法,挤出汁液,涂抹到患处,别让他们的伤口结疤。” 闰月说完,把手里的黄瓜掰成小块,给那些人分下去。 柿子也是,每人半个都不够用,干脆一个分成六块。 分完后,闰月特地给手里留了两块黄瓜和半个西红柿。 看见那些受伤的人吃了柿子,都安静了。 闰月这才找到急救室那两个人的家属,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们。 又把刚才嘱咐他们的话,说了一遍。 那两个家属也看见别人没事了,对闰月给的东西是深信不疑。 可是就在闰月给众人分柿子和黄瓜的时候,有两个小护士头碰头窃窃私语了一番。 然后就有一个护士走了出去。 不大一会儿,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跟在一个领导模样的人身后,走了过来。 一过来那些人就耀武扬威,大声询问着“你们干什么呢?是谁让你们往伤口上乱涂乱抹的! 万一伤口感染发炎,算谁的? 病人送到我们这里来,就得听医生的,要是随便来个人让你们怎么样你们就听,那还要我们医院有什么用!” 呵斥完病人,那个领导模样的人看了一圈,把目光锁定到闰月身上。 “你,干什么的?! 是不是你怂恿他们这么做的?” 闰月鼻子里“哼”了一声,“自己的医生没本事,还不让别人治,你们这哪是救死扶伤,分明是拿人命当儿戏!” “胡说八道!我们的医生护士正在奋力抢救,怎么能说我们拿人命当儿戏?! 保安呢,叫保安把这人赶走!” 领导模样的人怒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闰月说这里的医生没本事,让他觉得很没面子。 “不用你们赶,我自己会走,只是万一里面的人抢救不了,你到时候可就找不到我了。”闰月嘴角带着轻蔑的笑,成功的激怒了医院的领导。 只是还没等保安赶过来,也没等他再说什么,急救室的门就开了。 从里面出来的护士,一眼看见外面的领导和患者家属,声音低沉的说了声“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我们家人怎么了? 他们是不是不行了?!”患者家属都不等护士说完,哭喊着就要往急救室里闯。 他们这一闹,闰月想走也走不成了,里面的人是在她的药厂受的伤,要是死了,她也脱离不了干系。 医院的领导也蒙了,闰月刚说完他的医生技术不行,这医生们就证明给大家伙看了。 这要是传出去,说他们医术不高,还不如人家的黄瓜柿子好使,这医院以后还能有患者吗? 没有患者靠什么赚钱? 场面一时竟僵住了。 领导模样的人到底脑子转的快,“让里面的医生尽力抢救,实在不行就让他们转院!” 第三百五十三章 人不行了 转院就是甩包袱。 而且里面的人抢救都不行,要是转院途中出了事情,这算谁的? 那两个患者家属恼了,一把推开从急救室里出来的医生护士。 猛地闯了进去。 医院的领导还在后面喊“不能进,进去了你们后果自负!” 闰月现在连嘲笑都不屑嘲笑了,医生也不一定都是救死扶伤的。 有些道德品行败坏的,没准就是阎王爷的帮手。 闰月不敢耽搁,随后跟了进去。 主治医生不住地摇头“人都已经不行了!” 外面的患者和家属们也都疯狂了,和医院的医生领导对峙着。 这要是先进去的是他们家的人,谁也不敢保证此刻能不能出得来。 他们也受着很重的伤,不能不感同身受。 闰月进去后,急救室的门“嘭”一声关上,并且在里面划上了。 医院的那个不知是什么职位的领导,跺着脚叫着“荒唐,荒唐,这里面的人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们医院可不负责,你们这么多人是看到了的。” 没人接话,回敬他的是一双双愤怒的眼神。 这里的医生治不好,还不让别人治,这家医院真是眼珠子朝钱看,不管病人死活。 没办法,任急救室外的人再着急,再愤怒,那门从里面划上就打不开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等在外面的人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明知道说话声有那道门隔着,里面的人听不到。 可是所有人都自觉的闭紧了嘴,攥紧了拳,他们替里边的人着急。 闰月进去后,见急救室的病床上躺着两个全身确黑的人形。 之所以说是人形,是因为那俩人全身都被绷带缠满了。 像是两具裹得僵硬的僵尸,头上只露出鼻孔,还在微弱的喘着气。 至于心跳,闰月试了试他俩的脉搏,根本就弱的感觉不出。 同时闰月胸腔里闷得难受,让她想用手把胸前的皮肉都撕开。 而且全身的疼痛,让她的肌肉一跳一跳,极难忍受。 “快,把绷带给他们解下来!”闰月很快就意识到是那绷带的问题。 而且屋里很大一股刺鼻的药水味儿,这俩人身上,不用说也是被医生用消毒水擦洗过了。 家属们在外面见识到了闰月的本事,这会儿听从她的指挥,七手八脚把病人身上的绷带解了下来。 等看到这俩人的伤情时,闰月实在不忍心。 两个人情况差不多,全身皮肤大面积脱落。 就连头发全都烧没了。 整个身上没几处好地方,都露着粉红的皮肉。 特别是被医生用消毒水擦洗完,那皮肉就暴露在空气里。 像是刚出壳的兔子,看着都疼。 “快,把你们手上的黄瓜给我,你们先把柿子给他们喂下去。” 闰月一边说着,一边接过那两截黄瓜,走到水龙头边冲洗干净。 用嘴嚼是不行了,弄不好怕带进去细菌,再二次感染。 闰月找了个不认识的医疗器械,“啪啪”两下把黄瓜拍碎。 然后一手拿着一块,细心的往那两个人身上挤着淡绿色的黄瓜汁。 再用指腹给他们抹匀净了。 两块西红柿下肚,那两个呼吸几近消失的伤者,轻轻的吐出一口气。 其中一个还弱弱的说了一句“憋死我了,那个庸医!” “哪个?你说谁是那个庸医?”他的家属把耳朵凑近那人,小声问道。 “医院那个庸医。” 另一个人则睁开眼睛,看了一圈,又闭上了。 闰月见他们两个人醒过来,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只要人在,就什么都好说。 两截黄瓜很快就抹完,这次闰月没把剩下的黄瓜渣扔了,而是让这两个人吃了下去。 黄瓜和柿子全部用完。 眼见着那俩人的精神渐渐恢复。 人一恢复了意识,就有了羞耻心,那俩人见自己光溜溜的躺在病床上,屋里还有个年轻姑娘,顿时不好意思起来。 至于有没有羞红脸,看不出来,他们脸上的皮肤都脱落了。 闰月看出他们的窘态,随手拿了旁边搭着的两件白大褂给他们的家属递过去“给他们穿上,这衣服都是消过毒的。” “姑娘,这是医院的东西,咱们拿了合适吗?”家里病人见好,又捡了一条命,那俩患者家属心情好,接过衣服问道。 “穿吧,有事算我的。”闰月很有担当的说道。 又过了大概十多分钟,急救室里安静的怕人,要不是还有几个人的呼吸声,都让人怀疑他们全死在里边了。 终于,其中的一个伤者说话了“咱们走吧,不能总在这里呆着。” “走?你现在能走吗?”他的家属问道。 “能走,我现在全身都很舒服,我要去厂子那边看看,他们还不知道放火的是谁?” “放火?”闰月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下。 她就知道秦关那么心细,又谨小慎微的人,怎么会大意到厂里有火灾隐患都不知道。 果不其然,是有人放火! “对,这事儿我们得跟厂长说说,不能让坏人得逞还逍遥法外。”另一个伤者直接坐了起来说道。 见他们两个果然能活动了,闰月帮忙把他们从病床上扶下来。 然后自己先去打开了急救室的门。 等在外面的医生护士,和那些伤员还有家属们,眼睁睁看着急救室的门打开。 那两个被医生宣布“已经不行了”的两个人,在家属的搀扶下,居然走了出来。 “不可能,这不科学!”医院领导大声咆哮道。 “对啊,他们明明都已经不行了。”主治医生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两个穿着白大褂的患者。 虽然他们裸露的皮肤看上去已经干爽,不再冒油,脸上的表情也不那么痛苦,甚至其中一个还带着笑。 可是刚才明明…… “你,跟我来办公室! 我要重新检查一下你的医师资格证书!”医院领导直接把怒气转嫁到那个主治医生身上。 闰月一句话不说,只微微勾了勾嘴角。 外面那些伤者和刚刚出来这个都是熟识的,全都围上来,确认他们俩是不是确实没有事了。 得到肯定答复后,一伙人吵吵嚷嚷出了县医院。 他们这怪异的打扮和身上没好利索的伤,引来路人的眼光。 他们也不隐瞒,边走边把事情的经过和路过的人说了。 闰月知道,经过他们这么一宣传,县医院以后的生意,怕是不好做了。 第三百五十四章 谁放的火 一行人回到药厂,留在药厂里的那些伤员已经全部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们围着秦关,正七嘴八舌讲诉着大火烧起来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秦关一边听,一边朝大门口张望,他实在担心闰月一个人在医院那边的情况。 可是药厂这边又不能没有个压事的。 查看火灾现场的警察,也拿着个本子,记录着什么。 趁着众人讲诉的空隙,警察问道“最先发现着火的人呢?我们有些情况要和他们了解一下。” “去医院了,他们俩烧的最重,被救护车拉走了。” “太惨了,他们俩全身的衣服都烧没了,头发也没了,像两只在火堆里烤熟的家雀,估计命都保不住。” “百分之九十九是没命了,他们走时我看到了,躺在担架上全身黑黢黢的,还直抽搐,唉,太惨了!” 正说着话,就听见大门口方向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众人回头一看,就见刚才说的必死无疑的两个人,穿着白大褂走回来了。 那白大褂肥肥大大,被他们裸露出来的黝黑皮肉衬得白的耀眼。 “鬼呀!” 秦关身边的一个人原本就被大火受了惊吓,现在一看见他们两个连头发都没有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两眼一翻居然晕了过去。 众人七手八脚又开始呼叫那人。 秦关赶紧跑过去,站在闰月身边,紧张的问“闰月,你没事吧?” “我没事。”闰月见秦关一直看那两个活过来的人看,解释道“他们没事了,只是伤得太重,恢复起来还得两三天。 我马上还得回青牛村,把黄瓜柿子再带过来一些。 把他们的伤赶紧治好了。” “对了”闰月对那几个警察说道“他们俩是最先发现着火的,有些情况要向你们汇报。” 那两个死而复生的人,走到警察面前讲了起来。 “昨晚阴天,有些黑,我要去厕所,自己一个人有些不敢,就找他作伴……” 另一个伤者连连点头“是这么回事儿,我们俩走到厕所附近,就闻到一股汽油味儿,熏得人直恶心。” “他当时还说,哪里来的汽油味,咱们厂里的车用的都是柴油,可能是我们闻错了。 可是当我们从厕所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一个人撅着屁股,在药厂堆放外包装箱的棚子那里鼓捣什么。 我们俩还以为是厂里一个熟悉的同事,就想和他开个玩笑……” “是这么回事儿,然后我们俩蹑手蹑脚走过去,朝那人屁股上就踹了一脚。 谁知道那人正在划火柴,我们过去的时候,他正好把那火柴扔到浇了汽油的外包装箱上。” “然后就听‘嘭’的一声,那火就像一条火龙是的,围着整个药厂就烧了起来。 我们俩借着火光,看到那人是……” “是谁?”闰月急急问道。 那两个工人互相看了一眼,犹豫道“是,是原来药厂的厂长……刘家兴!” “刘家兴!这个孽障!他不是在监狱里吗? 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闰月大吼到。 “这个我们倒是知道一些”其中一个警察开口道“他原本就判了一年半,后来在监狱里表现良好,连着减了两次刑,前几天才刑满释放。 没想到这小子非但不吸取教训,还跑到这里放火来了,看样子还得继续接受劳动改造啊!” 另一个警察把这些话记到本子上,又问那两个伤员“你们确定看清楚了?” “当然看清楚了,这事儿能胡说八道吗? 再说要是我们一个人看错了还有情可原,我们俩一起看到的,而且当时他从地上起来的时候,还警告我们,说我们要是说出去了,他饶不了我们。 可是我们都差点死过去的人了,还是被他给害的,要是再包庇他,我们都对不起自己!” “对对,以前药厂没卖的时候,我们在他手下干了有些年,他没少盘剥我们,就算扒了他的皮,我们也认识他的瓤!” 两个重伤员对刘家兴恨得是咬牙切齿。 “后来呢?你们见着火了,还不跑?给烧成这样?”又一个警察问道。 其中一个重伤员来了气,脖子一梗道“你这个同志说的什么话? 那厂房里还有几百个同事干活呢,我们就跑了? 我们俩要是跑了,他们不是就死里边了? 还警察呢,你什么觉悟!” 到底是死过一次的人,连警察都不惯着了。 说的那个警察脸“腾”地就红了。 “后来我们俩就喊失火了,然后车间里的人就往出跑,当时我们厂长又不在,结果大家伙乱成一团。 把门都堵死了,我们俩又组织工友按顺序撤离。 还得指挥着跑出来的人灭火。 可是我当时工作服里面穿的是一套涤纶的衣服,那东西粘火就着,一烧着就变成黑油样东西,粘在身上还甩不下去,要不也不能伤的这么重!” 等这人讲诉完,其他人也接道“就是这么回事儿,当时我们听见着火了,连工作服也顾不得脱,全都往出跑,都乱套了。 等我们全部跑出车间,那厂房轰隆一声就塌了,可惜了,火没灭成,什么东西也没救出来,还伤了这么多人。” 所有受伤的工人,眼含歉意的看着秦关。 在他们印象里,这厂子就是秦关的,因为他一直在这里管理着。 至于闰月,可能就只是秦关的未婚妻。 闰月听众人说完,感动的热泪盈眶,她给那些受伤的工人深深的鞠了一躬“我谢谢大家伙,感谢你们自己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替厂子着想。 你们放心,你们的伤厂里负责给你们治,而且我保证,不让你们留一点疤痕。 等你们伤好之后,厂里还要给你们一笔补偿。” 工人们看向秦关,秦关艰难的笑了笑,解释道“程闰月同志才是这个厂子真正的主人,我只是帮她管理厂子的。” 众人这才恍然。 把警察和工人们都打发走,看着这一大片断壁残垣,闰月深深叹了口气。 还要把厂子卖给陈老爷子,用那钱买药,现在陈老爷子怕是已经在路上了。 可药厂变成了一堆灰烬,老天爷真的要把三婶的命拿去吗? 第三百五十五章 空间升级 厂子是废了,机器也毁了,除了地皮是闰月的,地上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了。 包括这两年秦关和闰月的心血,全部付之一炬。 两个人找了辆车,连夜返回青牛村。 县城这边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更何况那些伤员还需要一批黄瓜柿子疗伤。 坐在车上,闰月浑身乏力,靠在秦关肩上。 秦关现在已经成了她的主心骨,若是秦关不在,闰月一下子就得瘫了。 秦关搂着闰月的肩膀,心疼不已,他也累,也愁,也上火。 那被烧掉的东西里。还有他研制的,从西红柿里提取出来的一丁点防治癌症的成分。 刚刚看到一点希望,就被大火吞噬了。 但是秦关不能说,他怕增加闰月的心理负担。 那么一丁点成分,是自己的导师研究十几年都没有得到的,他却提取出来了。 刚看到希望,又破灭了。 秦关叹了口气,用脸轻轻摩擦着闰月的头发劝道“闰月,你别上火,值得庆幸的是药厂没出人命。 这要是真的出了人命,咱们想要东山再起都难。” 闰月脑子里昏昏沉沉,喃喃道“还拿什么东山再起? 眼下三婶的病还不知怎么办呢。” “实在不行,我找人借借,总会有办法的。” 能有什么办法?闰月明知道秦关不过是宽慰自己罢了。 仍旧懂事的点了点头。 药厂没了,谁心里都不好受,自己难过就够了,何必再拉上秦关。 两个人各自想着心事,任凭车子在路上颠簸的人快散了架。 两个人已经一天没吃东西,却谁也觉不出饿。 终于到了青牛村,已经是半夜。 付了车费,把车打发走,秦关本想直接去村部的值班室对付一夜。 可是他又怕闰月受了这么大的打击,再出什么事情。 正纠结着,就听闰月无力的说了一句“你就住蓝月那屋吧,村上打更的老伯怕是已经睡下了。 你饿不饿?我去给你弄点儿吃的?” 秦关连忙摆手“不饿不饿,闰月你也累了,赶紧歇着吧。 明天还要返回县城,不知道还有什么事等着咱们。” 秦关走到灶房,把暖瓶里的热水倒出来,给闰月兑了盆洗脚水,给她端过去。 自己这才去了蓝月以前住的屋子,也不脱衣服,趴炕上便睡了过去。 他实在是太累了,两条腿都软绵绵的,不像是自己的。 闰月洗完了脚,爬上床,连灯也不开,扯过被子把头蒙上先哭了一鼻子。 想想自己从小长到大,遇到的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怎么都这么难! 她怎么就比别人活的辛苦这么多! 闰月感觉真累,身体也累,心里也累。 却一丁点也没有困意。 哭够了,闰月突然听到一阵音乐声,声音不大,清晰的很。 那声音怎么就那么好听,让人觉得全身放松,心里愉悦极了。 闰月猛地把被子掀开,还以为秦关睡不着觉,在那屋看电视。 可是被子掀开,眼前一片漆黑,一丁点亮光都没有。 明显声音不是秦关弄出来的。 闰月瞪着大眼睛,在暗处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冷不防脑子里有人说话了“闰月,空间可以升级了。” “啊?空间可以升级了? 那三婶的病有治了吗?”闰月首先想到的就是三婶的病。 只要三婶能活下来,药厂没了还可以再建。 人命要是没了,那可是花多少钱都买不回来的。 “可以。” “可以!”闰月惊呼出声,然后感觉自己耳朵后都开始冒凉风,全身轻松无比。 也不累了,也不愁了,实在是三婶的病给她的压力太大了。 “那还等什么?我要去升级空间!”这话闰月是对着夜空喊出来的。 刚刚喊完,她就已经进入到了空间里。 仍旧是一个白雾缭绕的走廊,一排黑漆漆的门,展现在闰月面前。 这次闰月长了个心眼,特地数了数,一共是十扇。 前三扇已经开启。 是她以前经常进去的地方。 不过第三扇门开启之后,第一第二扇她就再没进去过。 能配制出高级一点的药水,谁还要那种低级的? 走到第四扇门跟前,闰月看着门上闪耀着红光的指纹形图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闰月把自己的食指放了上去。 “叮铃”一声脆响,黑色的,不知什么材料做的大门轰然打开。 看着期盼已久的地方,闰月压抑着激动的心情,迈步走了进去。 眼前的景象让闰月大吃一惊。 一溜排开的操作台上,放着大大小小的装满各种颜色粉末药水的玻璃瓶。 好多颜色闰月都叫不出名字。 里面的空间大的,比前面三个房间加起来还要大上一倍。 一面墙的置物架上,各种形状的器皿,规规矩矩摆放整齐。 “我要配置能治疗脑瘤的药水。”闰月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 她都说完了,那声音的回音还在空间里回荡“治疗脑瘤的药水……药水……” 听着回音,闰月咽了口唾沫,生怕这空间不给自己回应。 她的心都悬在了嗓子眼里。 一秒钟像是过了一个世纪,终于离闰月最近的操作台有了响动。 像是有什么机关控制着,六瓶颜色各异的粉末,从操作台上运送过来,在闰月眼前一溜排开。 还有一瓶标着“基液”的东西。 这东西闰月知道,每次配置药水时,都是把粉末放到这基液里。 看着瓶瓶罐罐里的粉末在自己面前停好,闰月激动的走上去,舔了舔嘴唇,紧张的手都有些抖。 “红色一勺儿,酱紫色半勺,铁锈色两勺……”闰月按照机器音的提示,用操作台上奶粉勺大小的勺子,小心翼翼的把药粉放到基液里。 几种药粉混合好,闰月轻轻的摇晃了那一量杯的基液,突然想起来那些伤员,又问道“可不可以兑些治疗烧伤,防治疤痕的药粉?” 一沉沉寂过后,两瓶浅色的粉末快速运转到闰月面前。 闰月又按照提示,各取了一勺放进量杯里。 把药粉全部摇到和基液融化在一起,闰月才想起来,居然没带能够装药水的容器。 按照空间里以前的规矩,这里面的容器是不容许带出去的。 那现在可怎么办?闰月搓着手犯了难。 第三百五十六章 什么材料做的 “我可以把这量杯和药水一起带走吗?”闰月小心翼翼的朝虚空中问。 一阵沉默,那个看不到摸不着的机器音似乎是考虑了一小会儿。 这才幽幽的“嗯”了一声,像是叹气。 闰月大喜,抓起那一量杯的药水,紧紧抱在怀里,心里念头一动“我要出去。” 想完,闰月睁大了眼睛,想看看自己到底是怎么出去的。 每次进来出去,她都是闭着眼睛,“刷”一下,就到了地方,这次她想看看,出来进去的那条通路到底是什么样的。 可是……没动静。 过了三秒钟,闰月仍旧在那个四号房间的地面上站着。 “我要出去。”闰月大喊了一声。 “出去可以,出去后药水要马上找个容器倒出来,这里面的东西到了外面是放不住的。”机器音善意提醒道。 “哦,知道了。”闰月把怀里的量杯拿到眼前,弓起右手的中指,轻轻弹了两下。 一种敲击玻璃的脆响,在耳边,在空间里回荡,非常好听。 量杯里的药水因为闰月敲击震动容器,漾起几圈细小的波纹。 “这不就是玻……”闰月一抬头,眼前黑乎乎一片。 身边熟悉的味道,和柜子上座钟“铛铛”敲击报时的声音提示她,这里是自己的家。 闰月吓了一跳,眼睁睁就出来了,居然没看到过程! 不知怎么就有种和那个机器音斗智斗勇失败的感觉。 而且闰月分明听到脑子里有机器音阴谋得逞的坏笑。 这家伙,不但说话有了语气感情,居然会和自己耍心眼了。 看样子,自己在进步,它也在进步。 进步就好。 想着那句话“那里面的东西拿到外面是放不住的。” 闰月开灯找了个小盆,把药水全都倒进小盆里。 控得量杯里一滴不剩,这才把量杯放到高低柜的柜盖上。 看看时间,已经下半夜四点,离天亮也不远了。 虽然一夜未睡,闰月却无比的精神,全身轻快舒爽。 她端起那个小盆,拿了手电筒,轻手轻脚走出家门。 直接去了大棚。 刚刚走到大棚附近,侯三儿就看见一个圆柱形的光柱,朝大棚这边移动过来。 “什么人,站住!不站住我要放狗了!” “三哥,是我,睡不着过来看看。” 侯三儿听出闰月的声音,并且他的那些狗兵,也没有大喊大叫,便放了心。 等闰月走进,侯三儿陪着她进了大棚,看着闰月把半盆子黑乎乎的药水倒进一个空喷壶里,然后打了十多颗柿子秧。 又走到黄瓜大棚那边,同样打了十多棵。 侯三儿终于开口说话了“闰月,你也别觉着心里有多大负担,三婶的病也就那样了。 这人生老病死,都得有这一场,古代那皇上厉害吧?你看哪个长生不老了? 你已经尽力了,对三叔三婶一家也可以了,我们大伙都看在眼里,就别把自己折磨的不像个样子。” 闰月头都不抬,使劲捏了几下喷壶“没事,三婶会好的。” 侯三儿一听闰月这么说,就知道劝不好了,闰月把她三叔三婶当成爹娘,三婶的病,已经成了她的心结。 闰月喷完药,见天色已经蒙蒙亮,从大棚里摘了一把菜回了家。 她一进屋,把秦关吓了一跳。 那家伙奓撒着两只手,满脸惊惶,“闰月,你去哪了?我叫了你两声,没有动静,我就进来了。 见你不在,这柜盖上放着一个量杯,我就摸了一下,冰凉凉,像玻璃又不是,谁知我一摸,它就,它就……” 闰月没看见那个量杯,也没看见碎裂的玻璃碴。 “碎了?”闰月问。 “没……化了!”秦关搓了搓手上的液体说道。 “化了?”闰月走过去,果然看见柜盖上有一瘫水。 小心的用手指沾了一点,闻闻没什么味道。 “算了,也没什么用,化了就化了。”闰月那抹布把那瘫水擦掉。 这才走去灶房做饭。 秦关自己又研究了一会儿,万分惊异的对着灯光把手看了又看。 可惜药厂的实验室烧毁了,否则他非要研究研究那个量杯是什么材料做的。 怎么好好的东西一碰就化了? 帮着闰月做好早饭,两个人对付了一口。 闰月再次去大棚的时候,就看见那些干活的人,围着她打药的那些柿子指指点点。 “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闰月走过去问。 “哎呀,闰月你总算来了,这柿子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变成了深紫色? 大棚里还从来没出现过这个颜色的柿子,实在太奇怪了。” 闰月赶紧走过去,看见那柿子的人瞬间,也觉得很奇怪。不过按照她以前一次次升级的习惯,她知道这柿子治三婶的病怕是可以了。 她轻轻摘下一个深紫色柿子,轻轻捏了捏,软软的,是熟了。 “秦关,你带着大伙把这种颜色的柿子摘下来,装到箱子里,还有黄瓜那边也有十多棵不一样的,三哥知道。 全都摘下来,一会去县城咱们都带上。” “好。”秦关答应一声,带着工人开始忙碌起来。 闰月则摘了三个柿子,满心激动的去了三叔家。 闰月一进屋,三叔和诗婷正在吃饭。 诗婷一边吃,一边喂三婶。 “三婶,今天觉着怎么样? 我给你带来几个柿子,你先吃了再吃饭?” “哎,哎,闰月啊,药厂那边怎么样? 你怎么还有功夫往这跑啊?”三婶现在已经看不清闰月的脸,只是从说话声音上分辨出是闰月。 “闰月,药厂那边怎么样?”三叔也担心的问。 “烧了,东西没了还好说,工人有不少受伤的,我这次回来就想问问诗婷账面上还有多少钱。 先给那些工人一点补偿,再拿些黄瓜柿子过去,把他们的伤治好。”闰月说着,把一个西红柿掰开,递到三婶嘴边。 三婶轻轻咬了一口,一边嚼一边替闰月担心“闰月啊,不行让你三叔也跟去吧,可别让那些工人闹事再伤了你。” 一口柿子下肚,三婶感觉今天分外精神,好像……好像脑子也清明了。 她压抑着心里的激动,没敢说出来,又咬了一口柿子。 这次感觉更明显了。 可是闰月并没说这柿子有什么特别,她还以为自己是睡了一夜好觉,才有的表现。 第三百五十七章 补偿 闰月让诗婷把这段时间大棚里收入的钱全都拿出来。 数了数,才两千多块。 不管多少,先把那些工人们安抚住才好。 幸亏昨天他们没找自己和秦关的麻烦,否则这事还不知该怎么办。 闰月揣好钱,因着大客车要出发的时间快到了。 她又匆匆去大棚那边,和秦关把那些黄瓜柿子抬到路边等车。 三箱黄瓜,三箱柿子,把大客车的后备箱都装满了。 而且小张还特地把他们俩送到了客运站,帮着闰月把箱子抬上通往县城的大巴车。 上午九点左右,闰月和秦关两个人在药厂的废墟旁下了车。 废墟上的烟已经全部没有了。 深秋苍白的日光照上去显得特别凄凉。 看大门的孙老头,弓着身子,用脚把那些灰烬踢开,从废墟里把烧变形的铁器捡出来,扔到一边准备拿去卖废品。 一回头看见秦关和闰月,顿时像做坏事被人发现似的,红了脸。 “厂长又过来了?”老头不自然的笑着打了个招呼。 闰月装作没看见他的举动,那些东西被火一烧已经没什么用了。 他要是能拿去换钱,也还不错。 “孙大爷,您知道那些受伤的工人家都住到哪里吗? 我要把这些东西给他们送过去。”闰月指了指地上的几箱子黄瓜和西红柿。 孙大爷摇了摇头“我不全知道,只知道附近的几个,现在就去告诉他们,让他们自己来领。 让他们互相通知一下就好了。” “哎,那麻烦孙大爷了。” “不麻烦,不麻烦!”孙老头麻利的走了。 不大一会儿就有昨天受伤的工人赶了过来。 闰月细心的查看了他们的伤处,确定已经结疤,没有后继的感染,心里面放心了不少。 “秦关,你把咱们带来的钱给他们发下去,一个人四十,算是给他们的补偿。 然后你把名单记好,钱不够三两天后咱们再发一部分。” 明天就是刘香香过来取西红柿的日子,自从她知道自己这边缺钱以后,都是现钱结算的。 所以闰月心里有底。 秦关答应一声,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拿出纸笔开始发钱。 拿了钱的工人也不愿离开,都站在一旁,想问问他们两个人,这药厂还打不打算再办起来。 在这里工作和那些吃红本粮的没什么区别,工资高,年节该有的福利一样不少。 再出去找别的工作,实在没有这种条件的。 闰月见他们领了西红柿和黄瓜,领了钱还不走,就笑道“你们拿了东西和钱的,可不可以帮我把其他没来的受伤的工人都叫过来? 我们实在不知道他们的住处。” 很快,得了好处的人四下散去。 不大会儿功夫,受伤的工人就回来好多。 他们涌进药厂的院子,拿了秦关递到他们手上的钱,一个个感动的红了眼眶。 还没见过私营企业的老板能对他们工人这么好。 受伤了给治病,又多给一个月的工资作为补偿。 要知道这药厂可是烧的毛都不剩,厂长自己都自身难保呢。 那两个受伤最重的工人赶过来时,秦关手里的钱已经发没了。 他们看着闰月歉意的目光,摆手道“没事没事,我们的命都是你们夫妻俩给救回来的,钱晚两天给怕什么? 就是你们不给,我们也不会要。 不过……” 闰月一听“不过”俩字,心下一沉,猜想事情果然不会那么简单。 嘴上说不要钱,这不就要开始提条件了? “有什么要求你们尽管说,你们的伤是为了救人受的,我们一定会尽量满足你们的要求。” 那俩人听闰月这么一说,互相看了一眼,摸了摸脸上僵硬的皮肤说道“我们没什么要求,就是想问问厂子什么时候建起来,这么好的工作我们不想丢了。” 厂子什么时候建起来?闰月苦笑了一下,手里现在一分钱没有,三婶倒是把柿子吃下去了,还不知道现在结果怎么样。 拿什么把厂子建起来? 闰月这么一沉吟,那些工人看出了她的难处,纷纷出主意道“程厂长,秦厂长,你们也别为难,要是咱这厂子还能建起来,我们可以集资,实在不行去银行贷款。” “对,我们可以捐款,我这四十块钱不要了,等厂子建起来赚了钱,再给我们也可以。” “我借给厂子五十!” “我借给一百!” “我家里有病人还有学生,我就借十块,厂长你们别嫌少。” 看着那一只只缠着绷带的手,递过来的钱,闰月忍不住热泪盈眶。 她转过身子,把手捂在嘴上,压抑了这么长时间的情绪,无声释放出来。 眼泪顺着脸颊,哗哗往下淌。 秦关一看闰月肩膀抽,动着哭了,赶紧走过来,扶着她的肩膀,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闰月,别哭。这厂子咱们还要建起来,我申请的科研成果很快就批下来了,到时候咱们就用那钱把厂子建起来。” 闰月使劲点了点头。 工人们见闰月哭了,一个个也开始抹起了眼泪儿。 “呀!这药厂怎么了?这是怎么了?”一个惊讶的声音从人群后传了过来。 众人回过头去,朝声音的来源看过去。 只见穿着一套藏青色西装的陈玉梅,匆匆走了过来,满脸震惊! 闰月赶紧抹了抹眼泪,吸了吸鼻子迎过去“陈姐,你来晚了,药厂前天下午失火,全烧没了。” “哎呀呀呀!可惜了,可惜了!”陈玉梅惋惜的砸吧着嘴。 想着自己签的那些买黄瓜籽粉的订单。 再一看闰月脸上的泪痕,陈玉梅此时也不能说什么了。 “闰月,失火原因找到没有?” 闰月点了点头“是有人故意放的。” “那人呢?抓到没有?”陈玉梅恨得牙根痒痒。 多大的仇恨,能干杀人放火的事啊! “还没……”闰月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打更的孙大爷匆匆跑了回来。 他挤进人群,把秦关拉到一旁,低低耳语了几句。 秦关便瞪大了眼睛“真的?!!” “真的!千真万确!”老孙头说的坚定无比。 “好!这回我看他还往哪逃!”秦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这几个字。 第三百五十八章 打个半死 闰月看向秦关,那一张脸因为气愤,都有些变形。 “怎么了?”她急急问道。 秦关一把拉起闰月,跟在老孙头身后就朝外走“孙大爷发现刘家兴的住处了!” “啊?”闰月惊讶回头,朝跟在后面的人叫道“你们谁快去公安局一趟,就说找到放火的凶手了。” “我去!”昨日伤的最重的一个工人道。 所有人一听是找到了放火的凶手,全都兴奋起来。 吆五喝六的跟在孙老头和秦关闰月的身后,呼呼啦啦一大群,就往外走。 人人心里都压着一股气,要不是刘家兴那个孙子放了把火,他们现在还在药厂里干着活。 挣着钱。 可以说是刘家兴直接剥夺了他们过好日子的权利,他们可不能让那个坏透了的家伙跑了。 孙大爷一溜小跑,在城中三拐五绕,钻进一条破旧的巷子“就在这边,刚才我来找受伤的人去领钱,亲眼看见那个孙子进了前边的一户人家。” “这里我知道,巷子尽头有个拐弯,通到别处,谁跟我去前边把出口堵死了,别让他狗急跳墙!” “我去。” “我也去!” 五六个伤的轻的工人,蹑手蹑脚噤声先跑了过去。 老孙头这才朝后边一摆手,示意后边的人跟上来。 一行人走到一个门口站住。 陈玉梅穿了双高跟鞋,跟在队伍最后面,前边变的人站住了,赶紧往前走,嘱咐那些工人“可下手轻着点儿,别出了人命,为这样的人蹲大牢不值得!” 从后边嘱咐到前边,谁听她的?工人们都气红眼了。 在门口站定,秦关低声问了老孙头,“你确定就是这里?” “确定,就那个孙子,扒了皮我认识他瓤!” 闰月刚要提议敲门把刘家兴引出来。 秦关上去一脚。 平时看着文文弱弱,没有多大力气的秦关,居然一脚把那门给踹开了。 屋里的刘家兴正躺在床上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仇也报了,得想法子活下去。 也不知道母亲那个不着调的女人跑去了哪里? 从小被她娇惯着,现在他什么也不会,什么求生的能力都没有。 过惯了少爷的日子,做什么也拉不下面子。 正想着,门猛地被人踹开,吓了刘家兴一跳,他“腾”地从床上弹起来“谁?什么人?” 下一刻,秦关已经凶神似的闯了进来。 眼睛适应了屋里的黑暗,看清半躺半坐在床上的人确实是刘家兴时,秦关像只俯冲的鹰隼般,直接扑了上去。 刘家兴在秦关闰月和几个脸上有烧伤痕迹的人一出现在视线里,就知道事情已经暴露了。 没等秦关扑过来,他就做好了准备。 秦关扑过来时,他在床上就地一滚,脚在地上还没落实,猛地就朝门外窜了过去。 秦关扑了个空,重重地摔在床上。 等他爬起来,刘家兴已经把站在门口没有防备的闰月和几个受伤工人撞开,跑了出去。 在监狱里劳改这段时间,已经把他锻炼的身子敏捷,力气也增长了不少。 “快抓住他,别让他跑了!”闰月大叫一声,随后跟了出去。 “开启攻击模式还是……” 终于脑子里的机器音响了。 “攻击!”闰月还是头一次下这样的指令去攻击人。 刚刚这么一想,闰月的两条胳膊就不受控制的左右撑开,支在两边的墙上。 然后整个人腾空而起,一腿朝前,脚直接朝刘家兴的屁股就踹了上去。 刘家兴正逃命似的跑的急,冷不防屁股上挨了一脚,力道又极大。 他猛地朝前扑出去,趴在地上戗出去两米多远。 下巴挨地,地面上拖出一道血迹。 不用想,一看印记那下巴上的皮肉就所剩无几了。 跟在后面的人就看见闰月身手极快的给了刘家兴一脚,然后刘家兴就像飞机失事,机头着地,张着翅膀朝前拖出一溜血道。 那两条腿向后弯曲,抬离地面,恰像飞机的尾巴。 闰月轻飘飘落到地上,一脚踏在刘家兴的后背上,让他动弹不得。 工人们只顾着追赶。怕刘家兴跑了,也怕他伤到闰月。 根本没太在意闰月的举动。 见闰月把刘家兴踩在脚下,后面的人一拥而上。 “揍他,揍个半死!” 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想到火灾现场的工人们便怒了,把刘家兴压在身底下,你一拳他一脚。 拳拳不留情,脚脚不落空。 手伤的用脚,脚伤的用拳。 胡同里传出手脚和皮肉接触的“砰砰”声。 像是夏日溪边聚在一起洗衣服的婆娘,手里的棒槌敲打在大石头上的闷声闷气。 跟在后面的陈玉梅和后跟上来的秦关,因为担心闰月,目光一直追随着她。 见到她两手撑墙跳起来踹刘家兴那一脚,陈玉梅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万万想不到,看上去柔柔弱弱,说话都没多大声的闰月,居然……居然,会功夫! 秦关看到这一幕,又想起来那次从侯三儿和他骑着的那么快的摩托车旁掠过的人影。 他觉得闰月简直太神秘了,他居然有些看不清了。 工人们对着刘家兴拳打脚踢,直接把闰月从人堆里挤了出来。 闰月也想揍上几拳出出气,挤了几下,没挤进去。 她只好退到陈玉梅和秦关面前,笑着掩饰自己刚才的行为“这回跑不了了。” “闰月啊,你居然会功夫?! 等你有时间了,一定要教教我,我整日在外面跑,什么人都能遇到……”陈玉梅拉着闰月的胳膊,仿佛已经等不及了。 闰月朝秦关笑笑,像是跟秦关解释,又像是跟陈玉梅坦白“我哪里会什么功夫?实在是刚才情急之下,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做了什么。” 秦关明显不信,但是他也不想揭穿闰月,而是把目光投向地上的刘家兴。 刘家兴已经奄奄一息了,这些工人实在是恨急了他,下了死手。 他赶紧跑过去,把“行凶”的工人一个个拉起来“别打了,别打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他犯了法,交给警察处理,咱们不能因为恨他做出糊涂事。” 工人们还是听秦关的话的,散开后,露出地上被打的半死的刘家兴。 第三百五十九章 三婶好了 刘家兴闭着眼睛躺在地上装死。 他也想逃跑,可是实在被打的狠了,浑身疼的厉害,起不来。 警察就是在这个时候赶过来的。 见警察把刘家兴押上警车带走,闰月松了口气。 带着人返回厂子的时候,刘玉梅又问起药厂的情况。 闰月叹了口气,“陈姐,我现在也不确定这药厂能不能再建起来,如果我三婶没有病,这药厂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的。 可是三婶那边救命要紧,我怎么能忍心拿钱去建药厂? 保住三婶的命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啊!” “哎,闰月你早上不是给三婶送了几个西红柿? 我看那些柿子和以前的不一样,会不会有什么特殊的效果?”秦关在一旁提醒闰月道。 闰月点了点头“嗯,我确实给三婶送过去几个柿子,可是我也不确定那柿子会不会有效果。 若是好使,那这药厂我一定要建起来。 若是不好使,就什么也说不得了。” “这有什么呀,咱们去青牛村看看不就得了?”陈玉梅对闰月的柿子还是很有信心的。 现在她哥靠着从闰月这里拿回去的桃子,可是小赚了一笔。 自从赚了这笔钱,她哥就像换了个人,再也不找她的麻烦,想把药厂要回去了。 而且他的老毛病似乎也改了,听嫂子说他现在很老实,每天住在家里,也不出去找女人了。 这让陈玉梅很是开心,起码父亲不用跟他们着急上火,自己也不用隔三差五给他摆平惹出来的祸事。 正大药业公司因为没有陈老大陈老二的搅和,倒还平稳的开始发展了。 就比如这黄瓜籽粉的订单,就有几个新的客户。 陈玉梅私心里,倒希望哥能一直争气下去,至于老二,在监狱里还比他在外面惹事强。 哪怕让自己干上个三年五年,再把他放出来,到那时公司在自己手里稳固了,也就不怕他折腾。 所以,陈玉梅一听说闰月要卖大棚,心里就很是着急,大棚卖了哥哥的桃子就买不成了。 药厂卖了,她的那些订单就要受影响。 所以,她快速的准备了一笔钱,赶来帮助闰月。 也想趁机保住大哥的事业,和正大药业黄瓜籽粉供货的源头。 帮别人就是帮自己,这话一点不假。 闰月和秦关把工人们安抚好,当天就带着陈玉梅赶回了青牛村。 进村先不回家,几个人急着看三婶的病情,是不是像他们想象的好了。 他们走到离三婶家还有一段路,就看见三婶家的门口围着一群上了些年纪的人,不知在干什么。 闰月的心翻了个个,连心跳都停了几拍。 是不是三婶吃了那柿子出事了? 毕竟她病的那么厉害,这药水刚刚配置出来就给她用了,也没有做过别的实验。 闰月心里慌慌的,加快了脚步。 走到近前,就听一个老人家说道“他三婶子,这么久没出来,我们都以为你不行了。” “就是,闰月张罗卖大棚,卖山的时候我们还觉着她张罗也是白张罗。 磨盘岭那边不就是有个得你这号病的?才过了三个月人就没了。” “那还不是人家闰月豁出钱来给她婶子治? 这病要是放在咱们身上,不知得死了几个来回。” “说到底,是他三婶子命好,摊上个好侄女。 人家闰月又是个知道感恩的,要不这病,早就要了她的命了。” “前几日我们大伙还说,程三哥怎么就没张罗给你准备装老的衣裳,预备后事,原来他是心里有底,知道你没事啊。” 女人们嘁嘁喳喳,说一阵,笑一阵,感慨一阵。 闰月走进人群,早有人看到她,给她让开路“闰月来了,说曹操曹操就到,哎哟,这不是秦关也跟来了? 看你婶子来啦?” “秦关哪,听说县里的药厂出事了?到底是啥事?这几天也见不着你们人影,大伙正猜着呢。” 秦关笑了笑,看闰月没有反对的表情,他故作轻松道“也没什么,就是着了把火。” “啊?着火了?烧成什么样? 啥原因起的火?” 众人把注意力全都转到秦关身上,一张张八卦的脸看着秦关。 “是被人放的,不过人已经抓到了。” “抓到了?到底是谁干这杀人放火的勾当?这可是要下地狱的哦!” “还是那个刘家……”秦关没等说出人名,就看见诗婷拿了件衣服出来,他赶紧闭了口。 “刘啥?是熟人?那肯定是你们干的好,得罪了人。 城里人那心眼坏着呢,哪像咱们村里人实在!” “不是,不认识。”秦关被他们问的差点流出汗来。 诗婷把衣服披在三婶身上。 闰月蹲在三婶面前,看着三婶红润的脸庞,心里激动的不知说什么好。 好半天她才抓着三婶的手,“三婶,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三婶眼里有晶莹的东西闪了闪,把手放在闰月脸上慈爱的笑了笑“闺女,你咋瘦了这么多? 前段时间我眼睛看不清,今天什么都看的清了,你看看你,都脱相了。” 闰月一听三婶的眼睛能看清了,又颤声问了一句“那你还晕吗? 头还疼不疼?” “不疼了,也不晕了,精神着呢。 就是躺的时间长了,这腿有些没劲儿。 这不,我才让诗婷扶我出来走走。 闰月啊,婶子这次八成是真的好了。” “哟,程三家的,你出来了? 这是病好了还是回光返照了? 李强他爹临走的时候就是,躺了一个多月,突然起来能走了,还吃了一大碗面条,结果吃完人就没了。”李强娘见这里围了一群人,磕着瓜子扭搭过来看热闹。 本来就因为诗婷的事,和三叔三婶有仇。 见三婶面色红润,有了精神,她心里非常不舒服。 闰月回头瞪了她一眼,没等开口就听诗婷说道“那是李强他爹得了该死的病,和我娘能一样吗? 我娘现在是好了。” 说完,诗婷弯腰去扶三婶“娘起风了,乌鸦叫的烦人,咱回屋吧。” 三婶也看不惯李强娘,她撑着膝盖站起来“回屋,回屋。 闰月啊,你和秦关还有那个陈……” “陈玉梅”陈玉梅赶紧走过去自我介绍。 “对,今天高兴你们都别走了,就在家里吃饭。” 第三百六十章 合作 李强娘没占着便宜,还让诗婷挤兑一顿,她“呸!”朝着几人的背影吐了口瓜子皮,翻着白眼走了。 “啥人呢?儿子跑了,孙子都不要了,现在孤家寡人一个,还缺德呢!” “走了,走了,这人是滚刀肉,咱可惹不起。 你们想啊,自己的孙子都不要了,她可是没有一点人性的。” 围在三叔家门口的人,散去了。 诗婷原本真的和了面要做手擀面,可是因为有了刚才李强娘的那番话,让她心里膈应。 面条不擀了,干脆改做单饼。 闰月几次跑去灶房要帮忙,都被诗婷推了出来。 “闰月姐,你这段时间因为我娘的事没少操心,今天你就好好歇着,让我也给你做顿现成饭吃。” “是啊,你回屋去吧丫头,帮忙带带安安,我帮诗婷打下手。”三叔也帮着诗婷把闰月推出灶房。 诗婷做饭的技术实在不咋地,好在今天她娘的病好了,心里高兴,舍得放油。 饼烙不好就炸,菜炒不好多放油,油盐放好了,再不好吃也差不哪儿去。 这是诗婷的经验。 很快,一大盆漂着一层浮油的蘑菇炖鸡就端了上来。 闰月原本心里就有火,一看那鸡汤上的油,胃里就饱了。 单饼倒是“烙”的不错,油汪汪,黄呼呼的。 炒土豆丝也像是从油锅里捞出来一样。 倒是有几个凉拌菜,还清淡些,可以吃。 众人围坐一起,三婶先给闰月用单饼卷了土豆丝和小葱蘸酱。 闰月从小就得意这口,她娘活着的时候,经常和三婶开玩笑,说闰月好养活。 三婶看着闰月腮帮鼓鼓,嚼着单饼卷土豆丝,满脸享受的样子,乐得合不拢嘴。 “闰月啊,你早上给婶子吃的柿子,和别的味道不一样啊。 三婶这病,是不是就是那柿子治好的?” “唔,是!”闰月赶紧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这才解释道“是秦关新研究出来的肥料,具有治疗脑瘤的效果,我喷完后第一时间就给您送来了。” 闰月说完,朝秦关眨了眨眼睛。 现成的科学家不用来当挡箭牌,就是浪费资源。 秦关刚才还一脸懵,看见闰月眨眼睛,他赶紧放下手里的鸡腿说道“是的,是我新研制出来的肥料。” “小子,上道!”闰月在心里给秦关点了个赞。 “唉,可惜了!”秦关摇了摇头接着说道“刚研究出来的东西,一把火都烧了,就拿回来这么一点,不过能治好三婶的病也值了。” “对了,秦关,刚才你们在门外说,这火是有人故意放的? 到底是谁这么缺德?!”三婶见屋里没有外人,这才又提起这个问题。 “是……”秦关看了眼诗婷,“刘家兴。” 诗婷的脸色“刷”一下变得惨白,她站起来道“我去添些菜。” 转身走了出去。 “唉,这小子还真是阴魂不散!”三叔感叹一句。 “闰月,那厂子烧没了,往后你打算咋办?”三婶继续问道。 “回来之前,我心里还没底,现在三婶的病好了,那厂子我打算再建起来,实在不行就贷款。”闰月也不隐瞒,把自己心里的打算说了。 陈玉梅正端着碗喝汤,听闰月这么一说,她赶紧把碗放下,擦了擦嘴问“闰月,你这药厂想再建起来?” 看闰月点了点头,她顿时兴奋道“闰月,那你不用贷款了,我带了钱过来,原本是要买药厂的。 现在药厂烧了,你要重建的话,不如我们合伙? 你出地皮和技术,我们出钱,然后药厂建起来算我们两家的怎么样?” 闰月眨巴着眼睛看了看秦关,秦关咧嘴一笑“不用看我,我都听你的。” 闰月见秦关不反对,换了副一本正经的模样,对陈玉梅道“陈姐,这药厂合伙我没意见,但是咱得把丑话说到前头。 秦关的技术是没问题的,那黄瓜籽粉的效果你也看到了。 万一,我是说万一再有像着火这样的事发生,很有可能血本无归,你想好了吗?” 陈玉梅见闰月正式和她谈合作的事情,也坐直了身子“闰月妹子,这种意外是百年不遇的事情。 哪能总是可着一家着火?小偷偷东西还不尽着一家来呢。 再说这投资肯定是有风险的,我不往你这里投,往别处投还有别的风险。 想赚钱就得敢冒险,不是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嘛! 只要你同意,姐就敢把钱扔在这由你支配。” 陈玉梅又看了看秦关,笑道“再说,万一以后秦关再研究出来什么新药,我不也是跟着受益吗? 现在不冒险,以后怎么能跟在你们身后赚大钱?” 陈玉梅一番话,说的饭桌上的人都笑了起来。 气氛一变好,诗婷也抱着安安重新坐了回来。 一坐下,诗婷就对闰月说道“闰月姐,我大学读的就是企业管理,等你的药厂再建起来,我可以去你药厂帮忙管理一下。” “哎哟,看不出来诗婷还是个大学生,那可不能浪费这么好的资源。 闰月你看看,咱们万事俱备只欠厂房了。 不瞒你说我这次来,是想要几批那个黄瓜粉的,订单我都和客户签好了。 这厂子咱们得赶紧建起来,不能让人家客户等太久啊。” “那就找个工程队,收拾收拾开始建?” “建!马上建!” 闰月和陈玉梅两个女人的手握在一起,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 诗婷看着她们。满脸羡慕。 秦关看出诗婷的不自在,“等诗婷过去了,我带她一段时间,就把厂里的事交给她,我还是继续研究我的新药,让咱们的药厂越开越红火。” “好啊,那咱们几个就大干一场!”陈玉梅端起面前的茶水,举了起来。 诗婷也端起自己的茶水,她感觉自己终于可以有用了。 这大学父母终于没有白白辛苦的供自己一场。 所有人心里都被“大干一场”几个字激励着,脸色因为激动,都红扑扑的。 三婶笑的眼睛都眯上了,她是替诗婷欣慰。 自从她回来,就没有开心的笑过一次,别人不知道,她这个当娘懂。 闺女想要过和她这代人不一样的生活,可是以前走错了路,靠错了人。 现在她希望诗婷能通过自己的努力,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年轻可真好啊! 第三百六十一章 不退钱 吃过饭,闰月就带着秦关和陈玉梅回了家。 几个人把药厂重建的事,好好讨论了一番。 甚至连一些细节都想好了。 闰月这边忙,陈玉梅也不能扔下公司,总守在这边。 所以这药厂重建的事,又落到了秦关头上。 幸好有上次改建的经验,除了费些心力,秦关倒也不愁。 “玉梅姐,你回去之后,帮我去医院问问,那治脑瘤的药如果不要了,交的定金能不能退回来一部分? 哪怕一半也可以,那么多钱都损失了,也实在可惜。” 那些钱可是闰月现在全部的活动资金。 放在普通的人家,也够挣几辈子的了。 闰月也知道自己理亏,定了药又不要,所以就只想要回一半的钱不知道可不可以。 陈玉梅听了闰月的话,拍着胸脯保证道“那有什么不可以的?我们公司和医院也有业务来往,等我回去就找他们说,一半也十几万呢,这事你就交给我,我保证给你办了。” 闰月听她说的那么肯定,心里也很是高兴。 第二天,陈玉梅带着闰月和秦关去了县城的银行,把钱取出来,郑重的交到秦关手里。 “秦关,咱这药厂可要辛苦你了,要是忙不过来你就说话,实在不行也派人过来帮你一把。 可能的话,机器也同时定了吧,等厂房建起来,咱们马上就开工。 我这边的订单,可就等着你们的货了。”陈玉梅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想着怎么和那些客户解释,让他们多等一段时间。 交代完药厂这边的事,陈玉梅也不多耽搁,当下就坐车去了机场。 回到京城以后,陈玉梅连公司都没回,直接就去了医院给闰月要钱。 闰月那边的情况她也看到了,青黄不接。 三婶的病好了,她其他方面出的钱全都压到了这药的定金里。 得赶紧帮她要回来。 千万不能让闰月再起卖大棚的心思。 大棚卖了,桃子就没了,那大哥的生意就要断了。 他生意一断,就要打公司的主意,有他捣乱,公司干的不顺利不说,父亲还得跟着操心生气。 这一连串的反应,让陈玉梅想想都头疼。 找到负责进出口药物的副院长,陈玉梅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并且掏出医院给闰月开的收据“院长,您看这是那笔定金,二十多万。 要是少我们就不要了,这笔钱对于农村人来说,够几代人挣几辈子的了。 现在他们不需要那药了,您看……” 副院长拿起那收据看了一眼,然后重重放到办公桌上“陈总经理,你也是做生意的人,这定金是什么意思?” “院长,我们知道理亏,这钱你也不用全部退还回来,哪怕给我们退一半就可以!”陈玉梅陪着笑,神态前所未有的卑微。 “陈总经理,医院可是规定了,这种进口的药物就是因为价钱高,用的人不多,想要必须预定! 而且医院让付这么高的定金,就是怕患者不守信用,定完又不要了。 这是对患者也是对我们医院的约束,如果这批药已经发出货来,就在路上。 你们说不要了,退又退不回去。 砸在我们手里,你让我们怎么办?”副院长的手,隔着那张收据把办公桌敲得“笃笃”响,脸色也变得异常难看。 陈玉梅羞红了脸,差点钻到桌子底下去。 要是自己的钱,她早就站起来跑路了。 可是自己回来时,可是跟闰月保证了,说能把这钱要回去。 可现在……“院长,您就看在咱们有合作的份上,挂个电话问问? 要是那边没发货,咱不要了可不可以? 对了,这跨国电话的费用我出。” 副院长听陈玉梅这么一说,更恼怒了,他额头上血管都蹦了起来“我是差那几毛电话费吗? 这是信用问题!你们正大药业公司跟别人做生意也是这么出尔反尔的吗? 要是那样的话,我们还真得好好考虑考虑,以后和正大的合作问题!” 陈玉梅商量万商量,副院长就是不肯退钱。 气的陈玉梅也没了耐性,她“腾”地站起来,毫不客气说道“院长,你也别拿什么规定压人,规矩都是人定的,我们公司和医院也不是合作一天两天了,这里面的好处你也没少拿。 现在我就求您挂个电话问一下您都不肯。 和我们的合作你要好好考虑,我现在就告诉你,不用考虑了。 选择是双向的,我作为正大药业的负责人,现在就宣布,给你们的最后一批药到了之后,咱们之间就解除合作关系,我们有药想卖谁就卖谁。 你们有钱,想去哪买就去哪买!” 陈玉梅说完,扭身便走,“嘭”一声关了副院长办公事的门。 其实正大药业和京城第一医院的合作,基本上都是医院单方面压着正大在往前走。 陈老爷子在的时候,每年给这个副院长的回扣都有几万。 这就造成看上去两家的生意做的挺大,其实正大那边把一半的利润都用来送回扣了。 陈玉梅和父亲提过几次,这样的生意不能做,被人牵着鼻子走,迟早要吃亏。 做生意必须互惠互利,起码要有相对的公平。 可那时候自己当不起父亲的家。 这次自己说了算,直接来个痛快的,也算是自己上任以来烧的一把火。 正大已经越来越强大了,不像以前和别人比竞争力不行,做个生意还得求着人家,哄着人家。 出了医院大门,陈玉梅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倒有种甩开包袱的快感。 手里有药,让下面的销售人员去别的医院找销路,还能一直被他们拿捏着不成! 买家市场的时候,买家横,卖家市场的时候卖家横! 风水轮流转,现在市场到了自己这边了,陈玉梅嘴角露出笑意,这个副院长,有他哭着求自己的那天。 陈玉梅一走,副院长还真就有种拿秃噜了的感觉。 他不同意,就是希望陈玉梅能给他一两万块钱的回扣。 那药他心里有数,国外也缺货,别说发货,就连什么时候有货都不知道。 要是陈玉梅能给他一两万块钱,没准他真就把一半的定金给陈玉梅退了。 可现在,把人惹毛了,原本正大给医院提供的麻醉药,得赶紧找货源。 第三百六十二章 送钱 陈玉梅从医院出来,心里非常纠结。 闰月求她的事没办成,这让她心里有些愧疚。 原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没想到副院长这么不给面子。 现在关系也闹僵了,闰月的钱,十有八九泡汤了。 一时还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解决这件事。 陈玉梅无奈,只好给闰月挂了个电话,告诉闰月事情没办成,是自己对不起她。 闰月倒是很大度,她在电话里安慰陈玉梅“陈姐,要不回来就要不回来吧,原本人家医院就有这个规定,是我贪心了。 现在三婶的病好了,我就已经很欣慰,钱没了咱们可以再赚,命没了那可是多少钱都买不回来的。” 陈玉梅没想到,闰月一个农村人,能把事情看的这么透彻,她那边明明缺钱…… “闰月,你要是急着用钱,不如先从我这里拿些过去……”这也是陈玉梅想到的能帮闰月的唯一办法了。 “陈姐,不用了,我大棚里的东西还有出产,手头也就紧一段时间,等那些东西陆续变成钱,也就好了。 你不用担心我这边,药厂现在已经开始清理了,等清理完就开建。 这些你都不用担心,你就把你的公司好好经营好就行了。” “嗯,闰月你放心,医院那边我已经跟他断了合作关系,他们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闰月想不到为了自己的事情,陈玉梅居然连生意都不和医院做了。 “陈姐,你没必要为了我……” “也不全是为了你,那个副院长我早就看不惯了,我给他提供的那种麻醉药,是国内现在最先进的,而且那个药厂还有我的股份,那个药厂初建的时候,我父亲投进去十万块钱。 那还是十多年前的事情,现在只要我说这药不卖给他,那肯定会断了他的货。 也算是给他个惩罚,好东西不愁卖,我们多找几个医院合作就可以了,闰月你不必担心。” 闰月挂了电话,深深吸了一口气,自己不够强大,就要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规矩指定者从来都是受益者。 看来自己还得好好发展自己的事业,尽量变成那个制定游戏规则的人。 “闰月,你在里面吗?”一个声音在门外响起。 闰月刚刚站起来,要去大棚里看看,听见声音就接了出去。 “翠花?你这是从哪来?怎么还背着孩子?快进来进来!” 陈翠花用一根布带,从胸前十字交叉到背后,把李刚捆在背上,绑的结结实实。 她手上还拎着个花书包,鼓鼓囊囊的,看上去有些分量。 她自己则穿着一套出门才穿的衣服,不过已经变得脏兮兮的。 上衣还被那布带绑的全是褶皱。 陈翠花见了闰月,笑着抬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闰月我去了你家,又去了大棚,别人告诉我说看见你来村部了。 我这才追过来。” 闰月帮着她把李刚解下来,又给陈翠花倒了一杯水,让她歇口气儿。 陈翠花接过那水,一仰脖咕噜咕噜喝了下去。 喝完用袖子擦了下嘴,一看就是长途赶路,渴坏了。 闰月还要再去给她倒水,陈翠花一把拉住闰月“不要了,你别忙活。” 闰月在李刚身边坐下,看着这个长大了不少,也胖了不少的傻孩子,叹了口气问陈翠花“翠花,你出门怎么不把孩子放家里,让你娘帮着带带? 你一个人背着多辛苦,干什么也不方便啊。” 陈翠花苦笑“还是带着吧,我娘年纪也不小了,还得帮我弟弟带孩子,我们家这个脑子又不好使,小孩子到一起难免磕磕碰碰……” 闰月看见李刚的额头上有一块儿伤疤,虽然已经结痂,看上去当时应该伤的挺重。 闰月伸手轻轻摸了摸那伤疤,陈翠花赶紧解释道“是我弟家孩子用剪子给扎的,一两岁的孩子不懂事,我儿子又不会躲。” 闰月吸了一口凉气,那伤疤再往下一点就是眉骨,要是扎到眼睛上…… “翠花,你一个人带孩子也够难的。” “熬着吧,等他大点就好了。”陈翠花说着,拿过自己的花书包,解开包带,从里面掏出三沓大团结。 把三沓钱推到闰月面前,陈翠花歉意的笑了“闰月,我听我爹说你三婶病的重,需要钱,你想卖大棚。 那大棚是你的命,能不卖还是别卖了,我这干的时间短,手里也没多少钱。 前段时间卖了一批兔毛,买主一直赊着。 我听说你用钱,就带孩子去要账了,这不,刚从那边回来。 我就急忙把钱给你送过来了。 不多,也才八千块钱,解决不了大事,给你救救急……” 闰月感觉喉咙里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一个女人,带个傻孩子去要账,而且一去就是好几天,这其中有多难,经历了什么,用脚丫子都想得到。 要账是那么容易的么? 缓和了一下情绪,闰月这才开口道“翠花,事情已经解决了,三婶的病没事了,大棚也不卖了,这钱你还是拿回去,留着和孩子用吧。 翠花,我谢谢你。” 陈翠花听说事情已经解决,脸上顿时有些失落“闰月,你看看我又晚了一步,你帮了我这么多,我想帮你一次,还晚了一步,到底是我没用。”陈翠花自嘲的笑笑。 “翠花,别这么说,你一个人也挺难的。”闰月看着躺在那里的李刚,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 那药水能治三婶的脑瘤,怕是也能治李刚的脑瘫。 都是大脑的毛病,自己为啥不试试呢? 要是真的能成,那可是救了这母子俩了。 闰月“腾”地站起来,激动的对陈翠花说道“翠花,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拿点东西,马上就过来!” 陈翠花被闰月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但是看到闰月的表情知道不是坏事,她也就放了心。 闰月走出村部,就看见一个身影飞快的扭动着朝一边跑了。 是李强娘没错。 应该是她看到陈翠花来找自己,悄悄的跟了过来。 闰月想了想,陈翠花带着孩子,又拿着那么多钱,有点不放心。 她返身回屋,抱起李刚,叫上陈翠花“跟我走,去我家里,我刚才看到好像是李强娘跑开了。” 第三百六十三章 治脑瘫 陈翠花一听“李强娘”三个字,马上把那几沓钱划拉进花书包里,紧紧抱在怀里。 两个人抱着孩子回了闰月家。 闰月把陈翠花母子俩领进屋,嘱咐陈翠花“千万别出去,大门外有我养的那条狼在,没人敢进来。” “知道了,闰月你快去快回。”陈翠花虽然不知道闰月去干什么,但是猜她一定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这事很有可能和自己有关。 闰月走出大门,想到晓梅跳墙那次,回身把大门上了锁,又在小狼的头上拍了拍“好好看家,别让陌生人进去哦!” 小狼抬脸看了看闰月,不知怎么,闰月分明感觉小狼在问自己又去哪里逛? “咦?”闰月蹲下身,看着小狼的眼睛,那丝感觉又不见了。 闰月挠了挠头,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但仍旧自言自语道“我去大棚拿点东西,马上就回来。” 小狼似乎是听懂了,伏下身子,吐着舌头趴在了大门口。 闰月很是惊异于小狼的聪明,和人接触时间长了,它居然能揣摩出人的意思。 这可比那个捣乱的八月强多了。 自己这段时间太忙活,好像好几天没看见八月了。 那条牲口,想让它老实在家里呆着,必须用一条狗链子。 闰月去了大棚,把药水喷到一个西红柿上,然后蹲在旁边,看着那柿子一点点变成深紫色。 闰月这才摘了下来,抱在怀里朝家里走。 等她到家的时候,发现八月回来了。 那牲口沾了满身的苍耳,半边脸还肿了起来。 那模样实在太搞笑。 闰月忍不住笑出声,却看见八月斜觑着自己的手。 直觉告诉闰月,这八月是在看自己手上有没有狗链子。 狗链子?这事儿自己只是在心里想想,好像没说出来吧? 闰月看向小狼,那狼却把脸扭到一边,不敢和闰月对视。 完全是做了告密的亏心事,不敢见主人的样子。 “哎?你们两个成精了啊?”闰月掂了掂手里的柿子,看着那俩牲口说道。 八月抬着下巴,把那半边肿起来的脸对着闰月,嗓子里发出尖利的“吱吱”声,还不住地用一只前爪去抓。 “你说你是怎么搞的?整天在山上钻来钻去,怎么还被荆棘给扎了?”闰月蹲下去,把八月脸上的苍耳摘掉,怨怪了几句。 “马蜂,马蜂!”闰月脑子里突然闪出这个念头。 “被马蜂蛰的?”闰月仔细查看八月的腮帮,果然找到一根拖着一块肚肠的蜂针。 “行啊你八月,是不是去偷吃人家的蜂蜜被蛰了?”闰月嘟囔着,一下拔掉八月腮帮上的蜂针。 刚拔下来,闰月就感到心里一阵愉悦。 她是知道自己靠近人一米以内,就能感觉到别人身上的感受的。 那现在自己心里莫名的愉悦,难道是……八月此时的感觉? 闰月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还想要试着感受感受,可是八月长长的伸了个懒腰,一溜烟窜出去,朝青牛山的方向跑了。 闰月不怀好意的看向小狼,小狼似乎是感觉到危险,从地上弹起来,一溜烟没了影。 追八月去了。 闰月失望的咬牙切齿“就不信你们不回来!” 开了大门,闰月看见陈翠花抱着李刚,在院子里坐着,身边还放着一把铁锹。 “闰月回来了?”陈翠花松了口气。 “嗯,翠花你怎么不进屋,这里多凉啊,可别冻坏了孩子。” “刚才我听到有人过来,被外面的狗给追跑了,听声音好像是李强娘,我就出来了。”陈翠花瞟了眼身边铁锹。 “出来准备和她打一架?”闰月开玩笑道。 “她要是敢无理取闹,我也饶不了她。”陈翠花摸着李刚的小脸说道。 果然是为母则刚,惹谁也别惹有娘保护的孩子。 关键时刻她是真的敢拼命的。 “没事,在我这里你就放心。”闰月把陈翠花让进屋,把带回来的柿子洗了。 掰开喂到李刚嘴里。 许是饿了,李刚吸吮着柿子汁,用还没长全的小牙咬了一口,然后便鼓囊着小嘴嚼了起来。 陈翠花苦笑一下,接过闰月手里的柿子,自己喂李刚“这孩子,虽说是个傻子,嘴却是好使的,啥东西好不好吃一下就能尝出来,不好吃的就用舌头顶出来……” 陈翠花正说着话,就看见儿子的两只小手抬起来捧住那半个柿子,使劲往嘴里塞,那模样好像是饿了好几天。 “哎?这,这……他这手只会无意识舞动,根本不会拿着吃的往嘴里送,怎么这会儿,这会儿……”陈翠花惊喜的看向闰月。 她突然明白了,闰月跑出去好半天,拿了个柿子回来,给孩子吃。 这柿子肯定不一般,没准就是治儿子病的。 “闰月,这柿子……”陈翠花激动的泪眼迷蒙,想哭又想笑,这闰月还真是自己和儿子的大恩人。 闰月把食指压在嘴唇上,示意她别出声,接着往下看。 陈翠花便松开手,完全让儿子自己拿着柿子吃。 她则把手捂在了嘴上,生怕自己控制不住,再说出什么。 两个人盯着李刚,只见他把半个柿子吃下肚,那眼神似乎是灵动了,转来转去打量着屋里的东西。 “翠花,扶他坐起来。”闰月轻轻提醒陈翠花。 陈翠花高兴的都要飘起来了,听闰月这么一说,他赶紧把李刚扶起来,让他坐在闰月的床上。 小娃娃一坐起来,拍着两只小手,看着母亲笑,小嘴里发出“吃,吃。”的声音。 “儿子,你还要是吗?”陈翠花蹲下身子,看着李刚的眼睛问。 儿子能坐起来了,他一直是只能躺着的,陈翠花生怕自己是在做梦,怕这梦突然就醒了。 直到她亲眼看着李刚使劲点了点头。 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使劲捂着嘴,任凭泪水像是决了堤般哗哗淌出来。 闰月把剩下的半个柿子递到李刚手上,李刚捧起来就往嘴里送。 陈翠花一转身“噗通”跪在闰月面前“闰月,你救了我们娘俩啊! 以前在李强家,是我不好,处处和你作对,因为那个陈世美,我没少挤兑你。 你居然不计前嫌救了我一命,还救了我儿子,我肠子都悔青了,经常睡不着觉……” 第三百六十四章 送礼 “翠花,快起来!你别这样,吓着孩子!”闰月使劲想把陈翠花扯起来。 谁知陈翠花哭的涕泪横流,抓着闰月的手,说什么也不肯起来。 “妈,姆妈妈妈。”床上的李刚看陈翠花哭的厉害,小嘴一撇,把柿子扔到一旁,嘴里叨叨着“妈妈”就朝床边爬了过来。 陈翠花听到这一声“妈”,整个人都傻了。 她从孩子出生就盼着他能叫妈妈,盼来盼去孩子是个脑瘫儿。 医生说别说说话,这辈子连走路怕是都不会。 而李刚也确实用事实印证了医生的话,一岁多快两岁了,连坐着都坐不起来。 就在陈翠花已经准备好接受现实,一辈子养个瘫子,也可能永远听不见他喊自己妈妈的时候。 儿子居然能坐,能爬,还能叫妈妈。 陈翠花跪着用膝盖走到床边,一把搂住儿子,像是搂住个失而复得的宝贝“儿子,你叫妈妈了?你再叫一遍,快,再叫一遍!” 李刚两只小手拍着陈翠花的脸,嘴里流着口水,还真就又喊了一声“妈妈。” 陈翠花一把把儿子搂在怀里,娘儿两个的脸紧紧贴在一起,口水,眼泪都流在了一起。 一旁的闰月看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三婶有病那段时间,她也希望突然奇迹出现,能让三婶好了。 可是盼来盼去,连希望都变成了绝望。 看见三婶好的那一刻,闰月的心就像从地狱里又返回人间,想哭想笑,所有压抑的情绪都在那时释放了出来。 那时的心情,和现在的陈翠花一样。 陈翠花搂着儿子哭了一会儿,又笑了一会儿,还是闰月提醒她“翠花,把那半个柿子给孩子吃了吧。” 陈翠花这才松开了怀里的儿子,一把捞过扔在一边的半个西红柿,放到李刚手里“儿子,快把这柿子吃了。” 李刚见陈翠花不哭了,接过那柿子,又开始啃了起来。 哪里还像刚来时那傻乎乎的样子。 一双大眼睛咕噜噜看看闰月,看看陈翠花,连啃带吸溜,吃的那叫一个香甜。 陈翠花这会儿的心情,已经有所缓和,脸上的笑容越发深刻。 她转向闰月“闰月,大恩不言谢,这次我不能再轻飘飘说个谢字了,这是我手里所有的钱,你拿着吧,你让我表达一下心情,虽然钱不多,可是我们娘俩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陈翠花又把花书包里那八千块钱拿出来,这次却不是说借给闰月,非要送给闰月。 闰月把钱推回去“翠花,你要这么说,那这钱还真是不多,你一条命,你儿子一辈子的幸福,这钱买不来……” “那……”陈翠花拿着手里的钱愣住了,闰月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要他们娘俩的命吗? 闰月看陈翠花愣怔的样子,“噗嗤”笑出了声“翠花,你也太小看我程闰月了,我要是图回报,直接和你讲好价钱好不好? 何必在这里废话。 你赶紧把钱装好,带孩子好好过日子吧。 我什么都不图,能救你们我也是给自己积点德。 多干点好事,万一将来我自己有事,需要人帮助的时候,别人也不能看笑话不是?” 陈翠花琢磨着闰月的话,想到他们娘俩孤儿寡母,还真没什么让闰月图的,她咬了咬牙,把钱装回花书包。 “闰月,你以后要是有事用到我陈翠花,我说一个不字,就让老天爷把我们娘俩收了去!” 陈翠花举起四指,朝天发誓。 “好了,别让你儿子学去,看他娘胡说八道什么呢?”闰月把陈翠花的手按下去。 两个人笑着看着床上的李刚。 “翠花,翠花啊,娘刚才看着进村的就是你,这才一路跟了过来。 哎哟,我孙子都长这么大了?会坐了? 会吃东西了?真好,我没白疼他一回!”李强娘不知什么时候进的屋,她这一说话,把陈翠花和闰月都吓了一跳。 李强娘手上挎着一个篮子,篮子里装着十多个鸡蛋,一脸贱笑。 闰月下意识朝窗外大门口看了一眼,这才想起来八月和那条狼都不在。 陈翠花刚才还笑容满面,这会儿干脆冷了脸,把李刚抱在怀里,把那个花书包一把藏在自己身后。 然后才冷声说道“我现在和你们李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你也配不上那个娘字。 至于孙子,呵呵他没有奶奶,只有我这个妈!” “翠花,你看你说啥傻话呢? 你敢说这孩子身上没流着我儿子的血脉? 好歹你和我儿子做了两年多的夫妻。 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就算离了婚,有这个孩子牵扯着,哪能说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了?” 闰月扶了扶额,见过不要脸的,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这李强娘的脸皮,怕是铁打的。 “有,我和你们家有关系,却不是因为和李强做了多久夫妻,而是你们差点把我逼死的仇恨。 又抛弃我儿子的积怨。 我儿子生下来时明明好好的,你们却把他弄成脑瘫,这事儿我还没跟你们算账!” “翠花,你这说的是啥话? 你跳井是我们娘俩推的?还是说你儿子脑瘫是我们娘俩给弄的? 跳井是你自己跳的吧?这孩子有病也是你没生好,怎么现在都怨到我们头上了呢?”李强娘眼神闪烁着狡辩。 陈翠花气的牙都要咬碎了。 果然是没脸没皮,天下无敌! “唉!”李强娘还为难的叹了口气“这过去的事啊,咱就不要提了,现在你好好的,也能挣钱了……”李强娘说着,还朝陈翠花身后看了一眼,那意思仿佛告诉陈翠花,她知道陈翠花有钱了。 “……我孙子这不是也好好的,你看看这招人疼劲儿的,要我说实在不行你就回来吧。 我儿子也没娶,你也没嫁,这孩子也不能有妈没爹,多可怜。”李强娘说着,把那装着鸡蛋的篮子朝陈翠花面前一递“这是我给我孙子拿的鸡蛋,你给他带上,回去吃。 等我儿子回来了,我就让他去把你们娘俩接回来,咱们好好过日子。” 第三百六十五章 女人当自强 陈翠花看着挺大个篮子,那里面放着的十几个鸡蛋,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那么深的仇恨,几个鸡蛋就把自己哄好了? 也太拿她没见识了。 陈翠花看都没看李强娘一眼,转身把孩子放到床上,用布带再次扎好,就往身上背。 闰月赶紧过去帮忙,把李刚缚在陈翠花的背上。 陈翠花背好李刚,把那个花书包抱在怀里,跟闰月说了一声“闰月,我就回去了,以后有时间我再来。 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可千万别客气,也给我个回报你的机会。” 说完,她看都不看李强娘,直接把她当成了空气,抬脚便走。 李强娘也不生气,跟了上去,“翠花,你把这鸡蛋拿上,都是新下的,我自己都没舍得吃。” 闰月一看李强娘跟陈翠花去了,心里十分不放心。 她背着孩子,带着那么多钱,别人不说,就李强娘要是起了坏心思,她都对付不了。 闰月拿了钥匙,把大门锁了,又打了呼哨把小狼叫回来。 不知为什么,闰月就感觉小狼带着满肚子气。 那也管不了了,陈翠花为了甩开李强娘,走的急,现在已经消失在视线里。 好在闰月脚程快,她赶上去的时候,陈翠花已经走到了通往磨盘岭的山口。 而李强娘,就像草原上没羞耻的野狗一样,跟住了陈翠花不放。 闰月到她们近前的时候,李强娘正拉扯着陈翠花的花书包,嘴里还劝着“翠花,你听娘说,不管咋地,孩子都这么大了,你就回来吧。 李强也用念叨你们娘儿俩,他现在在外面学做生意,还缺些本钱。 毕竟是夫妻一场,你帮帮他,他过得好了,还能忘了你们娘俩吗? 到时候咱们好好过日子。” “我信你个鬼!又不是没在你家呆过,你有那个好心? 到时候我鸡飞蛋打,钱财被你们骗去,还不定有什么下场。 你还是死了这份心吧。”陈翠花猛一用力,把装钱的花书包从李强娘手里抢回去。 李强娘脸上的肌肉抖了抖,立马扯住了陈翠花背上的孩子。 “你走行,把我们家的骨肉给我留下! 这可是我儿子的种!” 陈翠花甩了几下,无奈李强娘下了决心要抢回孩子,没甩开。 急得陈翠花脸都红了“你还要不要脸?孩子病的时候你们把他给我扔回去,现在闰月把他治好了,你们又想要回去,这世界上哪那么多好事儿? 太阳怎么就非得可着你一家门前红? 你是孩子的奶奶没错,我还是他妈呢。” 两个人边吵边撕扯,陈翠花又怕伤到背上的李刚。 结果越吵声音越大,吓得李刚哭了起来。 这一哭,又把闰月背上尿湿一大片。 要是没有孩子拖累,陈翠花还真不怕李强娘,大不了像泼妇似的跟她打一架。 可现在要防着钱被她抢走,还要防着孩子别受到伤害。 这就让陈翠花束手束脚,施展不开。 闰月快速赶到两人身边,一把打落李强娘的手,声音严厉喝问道“干嘛呢?拦路抢劫啊?” 闰月的突然出现,把李强娘吓了一跳。 她缩回手,瞪了闰月一眼“这是我们家的家事,和外人没关系!” “是吗?我还没听说离了婚的婆媳,还有家事? 我是外人,可我也是青牛村的村长,我要保护妇女权益。 她现在不想和你说,你有啥事跟我说,来,跟我说!”闰月的手指差点指到李强娘的鼻尖上。 李强娘不听闰月提村长的事还好,听她一提村长,眼睛又瞪大了一圈“我呸!你还好意思提村长,这村长还不是你抢我儿子的? 不要脸的女人!狐狸精!” “噢?村长是你家的?”闰月笑的讳莫如深,李强娘往后退了一步,心里有些慌。 她不知道闰月要干什么。 “当初乡里要给咱青牛村竞选村长,可是把消息告诉李强,让他通知村里几个有初中以上文化的人,一起去的。 可是李强回村,却把消息瞒了下来,结果去竞选那天,只有李强一个人到场,乡里没法,这才选了李强。 这事?你是不知道,还是装糊涂?”闰月一番话,石破天惊。 李强娘又后退了几步,惊讶的看着闰月,她本以为这事瞒的结实,一辈子都不会露馅。 没想到这程闰月却知道了。 “你胡说八道,你这是编排我儿子,我要……我要告你,诽谤!”李强娘跳起来,指着闰月叫嚷。 “哟呵,还知道诽谤! 我劝你还是先帮你儿子把钱还上吧,要不他一辈子都别想回青牛村。 还有你说你儿子做生意?你呀,还是让你儿子先学会做人吧。 至于诽谤那事儿,可不是我说的,是乡里开会的时候,乡长说的,你可以连乡长一起告。” 闰月说完,转头对陈翠花说道“翠花,我送送你,咱们走!” 陈翠花感激的看了闰月一眼,两个人并肩朝山路走了进去。 李强娘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腿嚎“程闰月,你个狐狸精,宁破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我儿子和陈翠花离婚,都是你在里边搅和的,我诅咒你一辈子没人要,孤独终老!” 陈翠花扭脸看了看闰月,李强娘骂的这么狠,她以为闰月会回去打她一顿。 谁知闰月牵着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李婶子,你还是回家去吧,这山里有野猪,可是谁都知道的!” 李强娘的叫骂声戛然而止,扭头左右看了看,心提了起来。 偏偏这时候,闰月那狐狸精把两根手指放到嘴里打了个呼哨。 李强娘知道,闰月那一狼一狗要是听到这个声音,很快就会赶过来。 她从地上爬起来,连屁股上的土都没顾得拍。 倒腾着两条小短腿,飞快的跑了。 陈翠花忍不住笑,看向闰月“闰月你可真有办法!” “都是被逼出来的,女人不自强能靠哪个?哪个又靠得住呢?” 陈翠花不说话了,她琢磨着闰月的话,是啊,不自强能靠哪个呢? 特别自己这种嫁出去的,婆家不是家,娘家也不是家了。 再不自强,连条出路都没有,只能再找个男人委屈巴巴过一辈子。 她要好好干,给儿子,给自己都找一条可以理直气壮活下去的出路。 第三百六十六章 太臭了 闰月把陈翠花送回家,往回返的时候,八月和小狼正在循着气味儿,朝这边来接闰月。 闰月看了看八月的半边腮帮,已经开始消肿,但是看起来仍旧比另一边大些。 “让你再去惹马蜂,那东西是你能得罪的?”闰月嗔怪一句,笑着在八月头上拍了一下。 八月喉咙里“吱”的一声,像是在发泄自己的不满。 “快跑,看热闹去,来宝和别人打架了。” 八月围着小狼跳了几跳,闰月分明听到它好像在和小狼表达这个意思。 小狼脚下加快速度,跟在八月身后朝前跑,远远的把闰月甩到后面。 闰月的瞳孔缩了一下,头发根都往起竖,全身被电击了似的,机械的跟在那两条牲口的后面。 是不是自己体会错了,还是最近这段时间自己太过忙碌,产生的幻觉? 闰月不住地找理由安慰着自己,毕竟能听懂动物的语言,能知道它们心里的想法,这事太诡异了。 等闰月出了山口的时候,八月和小狼已经没了踪影。 这俩不着调的牲口,还指着和它们一起做个伴回村呢。 没想到它们就先跑了。 闰月自嘲的笑了笑,指望一条狼一条狼狗给自己作伴,天底下恐怕只有自己能想得出。 甩了甩头,闰月加快脚步,等她进了村,路过来宝家养鸡场的时候,见那里围着一群人,吵吵嚷嚷果然在打架。 而八月和小狼那两只牲口则坐在一边,吐着舌头看热闹。 两个家伙表情一致,面带笑容,也不知道能不能听得懂。 闰月过去的时候,八月还扭头看了她一眼,抛给她个轻蔑的眼神,好像在笑话闰月速度太慢了。 闰月的心又忽闪翻了个个儿。 她怀疑自己真的能了解这两条牲口的想法。 由于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闰月也没过去拉架,而是和八月小狼并排蹲在一起。 一人两狗就这么不仗义的看起了热闹。 这场架打的挺不公平,来宝两口子对二十几个村民,吵的唾沫星子乱飞。 桂花已经很久没打架了,每日在鸡场里就累的骨头都要散架,那还有那个精力。 可今天不行,那些村民“欺”到了头上,她再不发挥自己的能力,怕那些人会把她当成病猫。 “来宝,你就说你们家养了两年鸡,我们谁说个不字了,可你自己总要有自觉性,不信你去我们那里闻闻,这鸡粪味儿都要把人熏死了。” “就是,这刮南风倒还好说,一入秋就刮西北风,这粪味儿是一点没糟践,都刮我们那几家去了。 弄得我们门窗都不敢开。” “开门窗算什么?每天我们家吃饭,连炒菜的味儿都闻不到,全是他这粪味儿!” “还有苍蝇!只要门上窗上有个缝隙,那苍蝇就钻屋里去,双层纱窗都不管用! 光苍蝇药这一夏天得用多少?” “来宝,你不能自己家挣着钱,让我们跟着受罪吧?今天你必须给大伙个交代,看看这粪你怎么处理?!” “对,必须处理好了,我们两家离得近,现在井水都没法喝,那水里都是粪味儿!” 桂花叉着腰,硬气回怼道“谁家不养鸡鸭?你们自己家就没有鸡粪鸭粪? 那臭味和苍蝇,怎么就说是我们家的? 是臭味有姓还是苍蝇有名?” 闰月赶走落在自己脸上的一只绿豆蝇,嫂子这蛮不讲理的程度,好像又高了一级呢。 就听桂花继续喊道“你们就是看我们养鸡挣钱了,心里嫉妒,有本事你们也养啊,谁拦着你们了? 自己养不好就找别人的茬,搞破坏,你们还是不是人? 是不是我们家像以前似的,穷的底掉,你们看着就开心了? 我偏不让你们得逞,我就使劲赚钱,气死你们!” 桂花开始胡搅蛮缠,闰月一个头两个大,难怪以前闹矛盾时,自己都斗不过嫂子。 她这套路太新奇,就是不往点儿上说啊。 千万不要和女人吵架,吵了也赢不了,这话怕是就从桂花这来的。 “桂花,你这说的是啥话嘛? 你不信去我们那里闻闻,到底是不是有鸡粪味儿? 我们闲着没事干吃饱了撑的,故意来你这找事儿?” “对,你们就是故意的,去年你们怎么没来找? 去年没味儿吗?偏就今年有味儿了?”桂花喊了几句,还不忘朝蹲在一边地上的来宝踹上一脚“八杠子压不出个屁来,你没看这么多人欺负你老婆?!” 来宝张了张嘴,没出声,他是个男人,不能像桂花似的睁眼睛说瞎话,撒泼耍赖。 那粪味儿肯定会有,苍蝇也是事实,可他能怎么办? 搞养殖这些东西都少不了,偏偏李强给他批地皮的时候,还批到了村子的西北角。 西北风一起,可不就半个村子跟着遭殃吗。 “去年,去年时间短,那粪还是新粪,没发酵,今年那粪都发起来了,能不臭吗? 你们要是不想个办法解决这事儿,我们……我们就去村上找闰月,让她来解决!” 一听说找闰月解决,桂花更得意了“找就找,有本事你们现在就去。 我倒要看看闰月她是向着你们还是向着她哥!” 闰月的头更大了,嫂子这不是明目张胆的给自己拉仇恨吗? 这怕是和李强娘学的。 “你说能打起来不?” “不能,有她在打不起来。” “打不起来没意思,还不如上山去偷蜂蜜吃。” 闰月差点吓坐在地上,这次她弄明白了,果然是八月和小狼在交流。 可是,也没看见它们的嘴动,这话是从哪儿说出来的? 闰月把脸差点贴到八月脸上,心跳的差点就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这大白天的见鬼了? “我怎么觉得她能听懂咱们说话?”是八月在问小狼。 “不会,人是最笨的东西,她们鼻子没咱们灵敏,感觉没咱们敏锐,速度没咱们快,牙齿也没咱们尖利。 爪子也没咱们锋利,是可怜的两腿怪物。 就是大脑还算聪明。”是小狼在回答。 无声的回答! 闰月感觉自己的头发根又开始立了起来,这要是黑天,她肯定会以为闹鬼了。 不自觉的向后退了退,闰月一屁股坐在地上,自己这是养了两条什么玩意儿?! 下一秒,她就被人从地上拎了起来“村长来了,你给评评理,到底来宝这事该怎么处理!” 第三百六十七章 能力延伸 “怎……怎么办?”闰月脸都白了,自言自语。 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那两条畜生。 “怎么办?闰月,你可是村长,不能偏向你哥,这臭味儿都能把人熏个跟头,今天你必须秉公处理!” 闰月被人逼问到眼前了,思绪还没从那两个畜生身上挪开。 “打不起来了,没意思走了!”八月由坐变站,还长长的伸了个懒腰。 小狼看了闰月一眼,也失望的动了动耳朵,然后两个家伙一前一后跑了。 还是个爱凑热闹的。 闰月看着他们跑远,终于回过神来。 “啊?怎么办啊?不就是鸡粪太多,味道浓了吗? 把鸡粪拉去地里做肥料不就行了。” “做肥料?闰月,大家伙的地可都被你租去了,这鸡粪往哪片地里送?” 闰月这才完全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那个,咱们村没有地,可以问问别的村子要不要,如果他们要,就让他们来拉好了。 这东西可是好肥料。”闰月记得三叔以前都把家里的鸡粪扔到葱地里,用这东西种出来的大葱,长的又壮士,葱味儿又浓。 “闰月,咱先不说别的村子有没有人要,就算有,他这粪在这里堆着,一下雨满大街淌,那路上的水都是粪水,你作为村长,这事儿不管怕是不好吧?” “闰月你别听他们胡说八道,咱们这边十年九旱,哪有几次大雨?!”桂花抱着胳膊,一句都不肯让。 小姑子是村长,她才不怕那些人欺负她呢。 看来和闰月和好是非常正确的啊。 闰月挠了挠头“这确实是个问题。 我在山上养鸡就好的多,鸡粪直接被地上的草木分解,做了肥料,根本就没有这个问题。” “闰月,你这么说,那还不如让你哥去你的山上养鸡。”一个村民气愤道。 来宝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看着闰月,等着她的答复。 那山上养出来的鸡,喝的是山泉水,吃的是蚂蚱和小虫子。 连成本都少了不少。 而且山上的鸡,不管是蛋还是肉,吃起来味道要好得多。 就连大张来收购,山上的鸡蛋和鸡都比他这圈养的,每斤贵上一毛五分钱。 他倒是有过这个念头,可是因为和闰月的关系刚刚和好不久,他怕闰月说他占便宜。 那山可是闰月花钱租下来的,自己去养鸡,她会同意吗? 现在别人提出来了,他也想看看闰月是个什么反应。 就连桂花,都把抱着的胳膊放下了,满脸期待的等着闰月的答复。 “这事儿……我得和孬小商量一下,还得看看这鸡怎么养。 这么着,你们先回去,我和我哥再商量商量。” 村民们一听有的商量,都高兴的散了。 等人走的差不多了,来宝这才脸上堆笑问闰月道“妹子,你真让我和你嫂子去山上养鸡?” “等我和孬小商量过后再说吧。”闰月心里惦记着八月和小狼的事情,哪有闲心和来宝谈养鸡的事情。 “妹子,那你就去商量,商量好告诉我们一声就行,到底是家里有个当官的,做啥事我这心里都有底。”来宝咧着嘴笑,给闰月扣了个高帽子。 “那还用说?刚才就那些人,要不是看在闰月是村长,又是咱们妹子的份上,能这么好说话就走了?”桂花配合着来宝,笑眯眯奉承闰月。 “行了,那我先走了,等商量好结果再来告诉你们!”闰月抬脚就往家走。 走挺远了,还听见桂花得意的笑道“闰月说跟孬小商量,那孬小还不得听她的? 我看这事十有八九就成了!” “成了好,成了咱们也多养些乌鸡,长大了可是一大笔钱呢!” “到时候满山捡鸡蛋,那场景只是梦里出现过,简直太让人激动了。”桂花已经沉浸在自己的希冀当中,仿佛这事儿已经板上钉钉了。 闰月匆匆回到家,八月和小狼都不在,估计真的去山上偷蜂蜜了。 闰月进屋,划了门,悄悄问道“喂,我现在能进去吗?我有个事要问你!” 刚问完,闰月就已经出现在那个四号房间里。 闰月把心中的疑惑又大声提了一遍“我怎么感觉能听懂家里那条狼和狗的对话? 是不是升级之后,我的精神出现了错乱?” 机器音“呵呵呵”一阵,这才开口道“不是,你倒是够惜命!” 闰月翻了个白眼“我这命有多舛你又不是不知道? 谁知道下次还有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是你的能力延伸了,空间升到四级之后,你自身的能力也有所提高。 现在你已经能和动物用意识沟通。 不过刚刚拥有这能力,你可能还用不好。 只能感知到熟悉的动物想的是什么。 等你做的功德多了,就能和所有动物进行神识的交流。” 闰月兴奋的差点跳起来,也就是说,自己能听懂动物的语言了? 那不就是像小学课文里学的海力布,拥有那块神奇的石头之后的本事? 闰月刚这么一想。那个机器音仿佛就知道了,它又笑了说道“你比他那个可厉害多了,他那个只能听不能说,你达到一定程度,是能和动物聊天的。” “啊?哈哈哈哈哈!”闰月控制不住,笑的身子都颤抖起来。 笑够了,她才想起来一个问题“可是我并没看见那八月和小狼的嘴有什么动作,它们是怎么说话的?” “神识啊,你个笨蛋! 动物哪里有语言?它们只是在受了惊吓和害怕或者兴奋的时候,才能用声音表达出来。 这就是人听到的,误以为是它们的语言。 实际上,它们的大脑是会思考的,那就是用神识感知。 就好比,你拿一把刀去杀鸡,你并没说出来,可是那鸡却吓得嘎嘎叫,要逃跑。 你用食物去给它吃,它跑来跟着你,这都是它用神识感知到的。 只不过你们人类感觉愚钝,不能和它们沟通罢了。 甚至对于危险的感知能力,人类也不如动物,比如地震之前,所有动物都知道,人就不知道。” 闰月想起来八月跟小狼吐槽,说人类没有尖牙利爪,跑的也慢,鼻子也没它们灵敏。 看来,在动物眼里,人类原来是弱者,还是可怜的弱者。 第三百六十八章 可怜的主人 闰月意外得知自己将来还可以和动物用神识沟通,高兴的在空间里直转圈圈。 “太好了,太好了,没想到治好了三婶和翠花孩子的病不算,还有意外收获! 不行我得赶紧去找八月和小狼,试试我这本事到底有多大。”闰月这么一想,瞬间就从空间里回到自己家。 那个机器音刚“哎……”了一声,下面的话都没来得及说。 闰月从空间里出来,想着八月和小狼去山上了,自己正好也跟过去,和孬小商量一下来宝他们鸡场的事情,再看看孬小其他那些条狗的想法,自己能不能知道。 时间已是深秋,树上的叶子已经开始变黄,飘落。 踩上去软绵绵的。 闰月走在金灿灿的青牛山上,听着耳边鸟儿的叫声。 仔细分辨了,却没听出来他们叫的是什么。 “她又来了,还往前走呢,前边有块石头在树叶底下,是前几天从山上滚落下来的,等着看,她一会儿就得绊倒。” “那提醒她一下?” “不去,她现在是八月的主人,又不是咱们的,不管!” 闰月朝感知到的话语那边看过去,就见孬小的五月和七月正趴在一片阳光充足的落叶上,吐着舌头看自己。 那模样,好像还在笑着等着看笑话。 闰月站住脚朝他们喊了一声“你们两个坏蛋,不告诉我我也知道了!” 五月和八月“腾”地从地上跳起来,像是见了什么怪物,瞪着闰月瞅了两秒钟,转身就跑。 三两下钻进树林,朝山上去了。 闰月得意的“哼”了一声,“两个坏东西,还想看我的笑话,这回见到我的本事了吧?吓死你们!” 闰月朝自己前边的小路上看了看,见那路上的落叶有个凸起的大包,心里想着这八成就是五月和七月说的那块石头了。 她吸了口气,一使劲抬脚跨了过去。 可是就在脚落地的一瞬间,闰月脚下一滑,身子不受控制的朝后倒下去,那块凸起的部分,正好硌到她的腰上。 等闰月反应过来时,腰上疼的她直吸凉气。 “妈的,到底是摔了,出门没看黄历,那两个牲口都提醒一遍了,怎么还摔了呢?!”闰月嘟囔着从地上爬起来。 缓缓把腰直起来一半,朝那块石头踢了一脚,疼的她抱着脚又蹲了一会儿。 好不容易疼痛缓和了,闰月这才一只手扶着腰,慢慢朝山上爬。 这下跑路的本事也施展不出来了。 原本走一个小时的路,闰月愣是走了一个半小时,才到孬小的小木屋。 “孬小,在吗?” 闰月问了一句,没人应答。 不在,就肯定是又去侍弄那些人参去了。 人参今年繁殖的特别快,孬小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参田里。 倒是很少管那些鸡。 也幸好有这些狗看着山上的狐狸,鹰,和猞猁之类的,让那些林下鸡免遭屠戮,否则孬小一个人还得累死。 闰月扶着腰找到孬小的时候,孬小手里正拿着个本子,本子上画满了竖道道。 “孬小。”闰月叫了一句,扶着一棵大树喘气。 “闰月来了,你这……这是怎么了? 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孬小一看闰月脸色苍白,还以为她被什么野兽袭击了。 “没事,摔了一跤,就是腰被石头硌了一下,有点疼。”闰月说完,眼睛四下撒摸。 却没看到五月和七月。 “闰月你等等,我去给你挖棵参须,吃了就没事了。”孬小把手里的本子,放到闰月旁边的一块石头上。 听孬小说参须,闰月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有自身的修复功能。 被人抢劫那次,不就是自己修复好的吗? “修复,我腰疼,快点修复。”闰月感觉自从升到四级之后,自己的好些本领都使用的得心应手了。 刚刚吩咐完,闰月就感觉自己的后腰热乎乎的,像是被一只大手捂住。 她回头看了看,就这一回头的功夫,腰上“咯嘣”一声,好像是错开的关节复位了。 再左右扭扭腰,果然不疼了。 正好这时孬小拿了一根参须走了过来“闰月,我都用山泉水洗净了,你把它吃了就行了。” 孬小前几天在山上干活的时候,就把腿扭了一次,当时他没舍得挖参,就挖了一根参须,吃下去就好了。 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一直以为是这山上的水土好,不光长药材,长出来的人参啥病都治。 他娘也告诉过他,说闰月是个有福气的人,有福气的人能把一切不可能的事情变成可能。 所以他才想起来给闰月挖根参须。 闰月也不客气,接过参须咬了一口,慢慢嚼起来。 还不忘问孬小“五月和七月回来没?” “没有,一大早就跑出去了,可能去自己打猎去了。 这山上野果松子什么的都成熟了,猎物肥着呢,前几日他们还捉了一只松鼠,咬死放到我木屋门口了。 那种在树上跳的东西,也不知道它们是怎么捉到的。” 一提到那十二个月,孬小就乐得合不拢嘴,像是在说自己的孩子们似的。 闰月吃着参须一低头,看见孬小那个本子上长长短短的竖道问“孬小,你这画的是什么?” 孬小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这不是家里穷吗,没上过学,这人参栽一棵我就画一道,这上面有多少道就有多少棵人参。” “那怎么还长短不一?” “长的是老参,你细看长道也是一节节接上去的,多一节就多生长一年。 短的就是新栽的,明年我再加上去一节,就变成二年参。” 闰月哭笑不得,孬小这天书,要是不解释一下,还真是看不懂。 两个人正说着话,闰月就听见一阵草木的窸窸窣窣声。 两个人朝树林里看过去,就看见二月和四月,叼着一只野鸡正朝这边走过来。 闰月看见二月眼睛的瞬间,就感觉二月满脸防备的看着自己,和四月用神识交流“她怎么来了?不会把这野鸡拿走吧? 主人那么可怜,连只鸡都追不上,养的那些又都被这个坏人给捉走了。 这只可别被她抢走了。” “快跑,等她走了咱们再给主人送去,可怜的主人!” 二月和四月交流完,转身就跑。 闰月皱了皱眉,这些狼狗对自己就是这个印象吗? 第三百六十九章 商量个事 孬小一看二月和四月看见闰月,居然反常的跑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这俩狗平时是最听话的一对,轻易都不离开参田,性子也是十二条狗里最温训的。 以前闰月也经常来,它们都认识,也没跑过,今天这是怎么了? “二月,站住!”孬小喊了一嗓子,二月嘴里的野鸡没松开,回过头朝孬小摇了摇尾巴。 又用眼睛看闰月。 “这狗东西,它是怕我抢那野鸡,那野鸡是它们孝敬你的。”闰月酸溜溜对孬小说道。 “它一条狗懂什么!”孬小笑的一脸得意,朝二月走过去。 二月见自己的主人过来了,终于把野鸡放到地上, 孬小拎起那野鸡“好家伙,真肥!足有四五斤!” “是四月捉住的,二月非要叼回来邀功!”旁边的四月垮下脸看着孬小,可惜主人不懂它的意思。 二月伸出舌头,舔了舔四月“谁叼回来还不一样,到时候主人给骨头的时候,又不是只给我吃,大不了我多给你一块儿。” 闰月无语,看着狡猾的二月瞪了一眼。 不成想被二月看见了,它偏着脸看着闰月,眼珠子咕噜噜直转。 然后吐着舌头趴到了地上“我就不走,看着这鸡别落到你手里。” 闰月更来气了,就想逗逗二月“孬小,你这二月太狡猾,人家四月逮住的鸡,它非要叼回来领功,不如把它卖给镇上的狗肉馆炖汤喝吧。” “炖……汤!”二月的两只耳朵瞬间支棱起来,它好像没听错,闰月要把它杀了炖汤! 二月瞬间从地上暴起,四蹄登的落叶乱飞,只两秒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四月朝闰月叫了两声,“不能炖汤,不能卖狗肉馆。”然后也跟了上去。 笑的闰月腰都弯了,估计这俩家伙天不黑是不能回来了。 孬小见他们这样也乐了“这狗养的时间长了,通人性,比有些人都强。” “孬小,我这次来,有个事给你商量。”闰月笑够了直起腰道。 “闰月,有事你就说,还说什么商量不商量的。”孬小看闰月严肃的样子,就知道不能是小事。 “孬小,明年春天我打算把后山栽君子兰那边,栽满梨树,树苗都买好了。 到时候又是参田,又是鸡,还有梨树,我怕你看不过来。” “嗯,要是这后山再栽梨树的话,还真有点忙不过来。 这些狗就算能帮我,也得我指挥着,毕竟是牲口,怕它们一时犯了野性,再闯祸。” “正好我哥在山下养鸡这段时间出了点事情,村民嫌鸡粪太臭,对他们造成影响。 昨天还打了一架…… 我想让他们到山上来,让他们经管鸡,他们毕竟有经验。” 孬小抿了抿唇,没说话。 那鸡他帮闰月养的话,每年卖了钱有他一成分成。 像今年,一成也是三千多块。 要是交给闰月哥嫂,那钱就没了。 左思右想,孬小仍旧无奈点了点头“那就让他们过来吧,到时候我把木屋挪到参田这边来,让他们自己建个住的地方。” 鸡是人家闰月的,交给人家自己人也没什么,自己毕是外人,好事哪能可着外人来。 闰月看出孬小的情绪低落,笑了道“孬小,这鸡交给你和我哥嫂三个人,明年我还想多养一些,这样你们三个人一起经管,还能轻松些,至于钱,你们每个人还是一成的分红。 参田和梨树那边,不让他们参合,都交给你,这样一来,你就得多辛苦些,不过钱也给你多涨点儿。” 孬小听闰月这么一说,才挠挠头笑了“不辛苦,不辛苦,有这些狼狗帮我跑路,看的过来!” “那就说定了,我让我哥他们收拾收拾,就把他们的鸡都挪到山上来?” “来吧,他们来了我也有个说话的人了。”孬小转忧为喜,倒有些期盼了。 说妥了哥嫂帮忙养鸡的事情,闰月就准备下山,让他们收拾收拾,把鸡场里的鸡都挪到山上来。 走到半山腰的时候,看见八月和五月七月打了起来。 看见五月七月,闰月的后腰就有些疼。 这两个家伙,不知又在做什么坏事! 闰月干脆坐到一边的一块石头上,来个坐山观狗斗。 她所在的地方比较隐蔽,那几条打架的狗没有发现她。 闰月趴在一块石头的缝隙上,仔细朝那边看。 五月和七月单个都比较瘦小一些,所以这俩家伙经常狼狈为奸,一起行动。 八月就不同了,从小就长得大,虽然是一奶同胞,却比那俩东西大了一圈。 闰月看见八月嘴里叼着一个大耗子,看上去耗子已经被它给咬死了。 “这是给我主人的东西,她都可怜死了,自己捉不到,只能用那可怕的火,烧些吃的,你们想要自己去找!” “不行,我们的主人在山上,他连只麻雀都捉不到,他以前也是你的主人,你不能不管。” “你们不是已经给他捉了一只野鸡? 这个我今天必须带走。” 用神识感受着几条狗的交流,闰月感动的稀里哗啦。 难怪最近一段时间,家门口总是放着一些死耗子,死刺猬。 甚至还有别人家扔的死鸡,原来都是八月这个家伙给自己寻来的。 是看自己没有尖牙利爪,又跑得慢,这才找来给自己吃的。 原来这家伙整日往出跑,不好好看家,是去给自己找吃的。 只见八月左挪右跳,伺机想要摆脱五月和七月的纠缠,把那只大耗子给自己带回去。 无奈五月和七月配合的很好,总是把它拦住。 闰月急了,一想到八月要真是把一只大耗子摆到自己的门口,这得多恶心。 她从石头后跳出来,喊了一声“八月!” 八月转头看见闰月,顿时高兴了,几下跑到闰月身边,放下嘴里的耗子,抬头看着闰月,焦急的催促“快吃快吃,别让它们抢走了。” 闰月蹲下身子,摸了摸八月的头,看着八月的眼睛心里想道“我不吃这个,让他们拿走吧,咱们回家去吃好吃的。” 八月回头又看了看那两条虎视眈眈的同伴,闰月分明感到他在说“给他们可惜了。” 第三百七十章 狗肉汤的威慑 “这东西有什么可惜的,弄不好还得传染一种叫鼠疫的病,很难治的,能要命。”闰月看着八月的眼睛交流道。 “有病哦,那不要了,让它们给山上那个笨人拿去吧!”八月把那只耗子,用嘴往五月七月那边拱了一下。 五月七月互相看了一眼,它们也不确定闰月说的是真是假。 “走了,下山。”闰月招呼一声,八月吐着舌头跟在闰月后面朝山下跑。 到现在,闰月终于能证实自己可以和家里的一狼一狗交流了。 “你觉得我跑得慢很可怜?不能自己找食物是吗?”闰月看了眼八月问道。 八月的脚步顿了一下,抬头看着闰月“不是吗?” “要不咱们两个比试比试?看看谁先到山口?”闰月提议。 八月使劲叹了口气,它觉得主人今天有点自不量力。 “我叫预备,咱俩就开跑!”闰月做出了准备跑的姿势。 这让八月感觉很是新奇。 “预备,跑!”闰月脚上发力,一道虚影就从八月身边窜了出去。 八月回过神来时,闰月已经没影了,只留下一溜她身上的气味儿。 八月的鼻子是最好使的,他循着那气味就追了下去。 等它吐着舌头,气喘吁吁喷着气跑到青牛山口的时候。 闰月生了一堆火,正在那里烤着一只野鸡。 看见八月累死累活的跑了过来,闰月还把手里串野鸡的木棍往起抬了抬“饿了吧?过来吃!” 八月一下子趴在地上,把长嘴巴放在自己的两条前腿上,一副心甘情愿臣服的样子。 见它这副模样,闰月窃笑,扯了一条鸡腿给八月扔过去。 “赛跑有鸡腿吃,主人咱以后天天赛跑好不好?” 闰月回它一个白眼,“贪心不足!” 一人一狗,吃饱之后回了青牛村,直接找到来宝。 “哥”闰月觉得最近叫哥叫的顺溜了,好像心里那个结,已经打开。 “你养这鸡一年能赚多少钱?” “闰月,你问这个干啥?”来宝挠了挠头,有些为难的看看桂花。 桂花推了来宝一把“妹子问你你就说,一家人有什么好隐瞒的!” “五,五千多!”来宝下了下决心,把手叉开,在闰月面前晃了一下,说完又四处撒摸,生怕被别人听了去。 五千多是不少,普通农户种一年地,手里能有个一千左右的存款就是富裕人家了。 他这五千多,基本上干一年就是半个万元户。 得让多少人羡慕啊。 “哥,我一年给你最少六千,你和嫂子两个人去山上给我养鸡吧? 明年我要把山的后坡栽上梨树,孬小一个人实在是忙不过来。 你家里的这些鸡我可以回收,作为明年的种鸡,全都送到山上去养。 而且你这鸡场就这么大,想要多养也不可能。 现在村里人对你们这么大的意见,再批基地建鸡场也不太可能。 在山上养鸡,我给你们俩两成的分红,若是卖鸡的时候达不到六千,也按六千算。” “这……”来宝看了看桂花,两个人知道这是好事儿,是妹子想要拉吧他们一把。 “闰月啊,你让我们商量一下,这房子建到这了,还有一大堆东西,想往山上搬,我们也得收拾收拾,然后看看怎么办。 你给我们半天儿的时间,下午我们给你个准信儿,行不行?” 闰月看看桂花,既然她要商量,那就商量吧,她也不怕他们不干,这么好的条件,别人巴不得去山上呢。 要不是解决他们鸡粪的臭味儿,自己又是村长,她才不愿意给这么好的条件,这都赶上往兜里塞钱了。 闰月从来宝的鸡场出来,就看见侯三儿带着一群狗正从街上招摇过来。 看见闰月,侯三儿眼珠子都亮了“闰月,闰月,你在这儿啊,我们都找了你好半天了。” “大棚里有事儿了!”闰月第一感觉就是出事了。 “没有,是那个上次带了个小伙子来提亲的,那个种西瓜的人又来了!” “他又来干什么?”闰月心里疑惑,“他明明知道我有对象了。” “不知道,你快去看看吧,他还在大棚那边呢,不知道找你什么事儿,是不是不死心。”侯三儿揶揄道。 “走,看看去。”闰月一回头,看见八月和侯三儿的一条纯黑狼狗对上了。 八月正咧着嘴,露出满口尖利的牙齿,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八月,别惹事!”闰月呵斥一声。 侯三儿也赶紧叫了一声“小黑,走了!” 看着侯三儿把它的狗带走,闰月这才领着八月朝大棚走过去。 “八月,你怎么见了小黑就要打架?那可是你的亲兄弟。”闰月边走边嗔怪道。 “黑鬼,偷吃大棚里的柿子被我逮住了。” 闰月感觉到八月的想法,停了脚步问“经常吗?” “就一回。” “那算了,它们没日没夜的看着那些东西,吃一个怕什么!” “那山上的人参和鸡……”八月吐着舌头看着闰月。 要是可以监守自盗,那它不是可以天天把人参当萝卜,拿乌鸡打牙祭? “你敢!你敢动那些东西我就扒了你的皮! 把肉送到山下狗肉馆熬汤喝!” 八月“嗖”的一下,从闰月身边跑开。 闰月高兴了,原来这些狗都怕这个,好像是找到了一个收拾它们的法子呢。 来到大棚,离老远种西瓜大哥就朝闰月招手,接了过来“闰月妹子,你终于回来了。 上次的事儿实在是太唐突了,谁知道传言根本不属实,我带着我弟来……实在是太冒失了。 我先给你道个歉。” “西瓜大哥,不知者不怪,你今天特地来,不是专门给我道歉的吧?”闰月不喜欢墨迹,直奔主题。 西瓜大哥拍了下大腿“还是闰月妹子办事咯嘣脆,爽利! 实话跟你说吧,上次我们在你这听说你种大棚用的是特殊的液体肥料,还是你那个对象研究出来的。 回去我和我弟弟商量了一下,你能把那肥料卖给我们一点儿不? 这要是打到西瓜上,那还不丰产丰收了? 所以我今天就来了,我们也不要多,我带来一个五十斤的塑料桶,你就卖给我一桶就行。” 第三百七十一章 人参丢了 五十斤的桶,要一桶! 这也太狮子大张口了,就连闰月自己都没敢这么想过。 “大哥,别说五十斤的桶,就是五斤的桶我也没装满过。”闰月走到大棚里,拿过她常用的那种小喷壶,让种西瓜大哥看。 这小壶,顶多装半斤药液。 见种西瓜大哥不信,闰月也没有办法。 就这自己还是兑了水的,原液比这个更少。 “闰月妹子,你能不能让你对象帮我配制些这种肥料,多少钱都行,只要能把西瓜种好,我不怕花钱。” “大哥,这种东西我对象还没申请专利,用的原料也实在复杂,市场上根本就买不到。 都是他从植物中提取的,我这也才只有这些。 他用的那原料,一吨植物也才能提取出一两滴。这可不像河水,随便灌。 你要是真的喜欢,我可以给你用药瓶灌一瓶,你拿回去放好了,明年喷到西瓜秧上,保证产量和甜度都会有所提高。” 闰月说着,从兜里掏出一个装青霉素的小瓶子,就把小喷壶里的药液往拇指大的小玻璃瓶里灌。 要不是因为那日这西瓜大哥来的时候,要借给闰月钱救急,欠了人家个人情,闰月才不会把这金贵的东西给他。 虽然那钱自己没用,可跟人家又没什么交往,心里总是过意不去。 还不像和万山海,古爱华,刘香香他们,有生意上的往来,也熟识了。 闰月把那一小玻璃瓶的药液递给西瓜大哥,看着他不可置信的表情? 闰月莞尔一笑道“大哥,你这一小瓶是浓缩的药液,可以兑一百斤水,你回去后放个凉快的地方,千万别弄洒了,也别洒到植物上,切记切记!” 听闰月这么一说,西瓜大哥表情这才凝重起来,他从兜里掏出一沓十元的钞票“闰月,这是二百块钱,我也不知道这药多少钱,这次来就带这么多……” “大哥,我这药没法定价,别人来就算拿金锭子,我也不会卖给他一滴,咱们结识一回,还不熟悉你就肯借钱给我,我送给你药液,是交情,你拿回去用就行了。” 听了闰月的话,西瓜大哥也不坚持,他心里实在是对这药液有些怀疑。 就这么一小瓶儿,能起到什么作用哦! 闰月送走西瓜大哥,正好来宝跑来告诉她,他们两口子同意搬到山上去了。 既然同意了,闰月对村民就有了交代,几方面来说,都不是坏事。 三天后,来宝找了几个人,把鸡场里的鸡笼连同从闰月那里换的乌鸡,全都抬去了山上。 孬小搭的小木屋也是现成的。 来宝又收拾了两天,把木屋加固,添了些取暖设施,确保冬天下雪的时候,山上不会冻死人。 桂花到了山上,就像鱼儿回了大海,来宝收拾木屋,她就挎上个篮子,到处转悠。 采些山野菜之类的东西回家吃,倒省了买菜的钱,比在家里还快活。 孬小在参田旁边又搭了个木屋,闰月说明年春天要栽梨树,他就提前把采收的人参籽,朝后山坡方向播种下去。 想着等这人参长起来了,离北坡近些,好经管。 为了防止人参籽出不好,孬小特地挖了一棵用来繁殖的老参过去。 在来宝他们上山的那天,闰月和孬小特地嘱咐他们两口子“往那个方向不能去,那里有一群狼狗,是看着山上的鸡的。 那狗很凶猛。” 他们说的方向,就是孬小的那片参田。 种人参的事,闰月不打算告诉哥嫂,桂花她娘就是爱占便宜的人,闺女没有不像娘的。 要是她知道了,怕她打这人参的主意。 桂花倒也听话,一直没往闰月和孬小说的方向去。 最主要的还是怕狗。 所以孬小把那棵老参栽到参田以外,偏北的地方,桂花也不知道。 山上养鸡要比在鸡场里轻松。 饲料一天给一次就可以,那些鸡吃完就钻进林子里,寻些草籽,小虫吃。 晚上回来的时候嗉囊都撑得歪歪着,喝几口水也就行了。 也不用清理鸡粪。 活一少,人就闲了下来。 桂花闲的难受,挎着篮子满山转悠。 这一转,就转到了北坡。 这已经是那棵老人参栽下去的第二十天,本是深秋的天气,老参却成活的非常好,顶上的那一串籽实,已经红透,马上就能踩收了。 来宝和桂花上山也已经半个月了。 桂花低着头,在树根下寻找着蘑菇木耳,和一些树上掉落的松塔之类的东西。 不知不觉就转到了那棵老参附近。 当桂花看见满地枯黄落叶中,那一串红艳艳的参籽时,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篮子歪在一旁,里面的东西也洒了。 桂花是在画上看见过头顶带着参籽的人参的。 早听人说这山上有人参,却没人采到过。 难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人参? 桂花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跪在那棵人参面前仔细看。 早上出来的时候,她还踩到了一泡狗屎。 已经琢磨了一路,不知道是要倒霉,还是要走运。 现在应验了,是走运! 桂花不错眼珠的盯着那棵老山参,一只手把腰上扎着的,当裤腰带的红布条抽下来。 急急的缠到那棵参的卢头上。 然后用手扒开周围的落叶,露出底下松软的腐殖土。 参是孬小新栽的,周围的土还不怎么结实。 桂花只用手刨了几下,就露出半截小孩胳膊粗的人参来。 她咽了口唾沫,嘀咕一句“发财了,老天开眼,这是看我心肠好,给的奖励。” 她一只手抓住人参,轻轻的左右撼动两下,然后用力往上一提。 人参便从土里拔了出来,完整无缺。 “感谢土地公公,感谢老天爷!” 桂花把那棵人参放到篮子里,可是篮子小,参又有点长,藏不住。 桂花干脆把芦头以上的部分全都折断,参籽也不要了。 把人参藏到篮子里,又把那些山珍放到上边盖好,桂花这才一手提着裤子,一手挎着篮子匆匆朝自己的木屋方向走去。 桂花刚走,负责四处巡视的十一月和十二月便赶了过来。 两条狗低头看看那个老参的参窝“没了!” “主人挖的?” “不是,他今天在那边采参籽,没过来。” “空气里怎么有股人味儿和鸡粪混合的味道?” 第三百七十二章 狗屎运 循着味道跟过去,十一月和十二月在孬小以前住的木屋附近,追上了桂花。 桂花满心得意,想着用这棵参卖了能换回来多少钱。 这钱是留着给秋儿娶媳妇,还是留着把鸡场那边的房子重新翻盖了,再买些时髦的家具,留着儿子结婚用。 就儿子那名声,怕是早就臭名远扬了,家里不把钱财给他准备好,这媳妇怕是难娶。 想着心事,桂花走到木屋附近,早就看见来宝正往木屋的窗户上钉塑料布。 晚上山风凉,木屋里冷的厉害,塑料布保暖效果好。 “来宝!”桂花抑制着心里的激动,喊了一嗓子。 谁知她刚喊完,冷不防身后传来两声交错的犬吠“汪汪汪,汪汪……” 桂花回头一看,吓得“妈呀!”一声! 抬脚就跑。 手上的篮子也扔了,人也被掉下去的裤子绊了个大跟头。 她刚倒在地上,来宝随手捞了根木杆就赶了过来。 朝着两条狼狗一阵乱舞。 把狼狗打跑,来宝这才把桂花从地上扯起来,“你这是咋啦?裤子怎么还掉了?!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坏人?” “不是不是。”桂花乐得连连摆手,一把扯过那个篮子,兜底倒了出来。 一大颗白胖的人参露了出来,身上还缠着桂花那根红色的裤腰带。 来宝明白了,桂花是怕这人参变成小娃娃跑了,这才把腰带给它缠上,结果自己却被狗撵掉了裤子。 “桂,桂花,我的好老婆!你这是从哪儿挖来的宝贝! 咱们怎么这么好的运气!”来宝拿起那棵老山参,翻来覆去看过后,扳过桂花的脸“吧唧”亲了一口“媳妇,咱俩把这人参炖了,要是真能长生不老,那可赚大了!” “炖什么炖,我都想好了,卖了换钱,给儿子娶媳妇,生孙子。” “桂花,咱钱也要,长生不老也要。 我就割几根参须,咱俩炖碗汤喝,钱哪儿都能赚,这长生不老可不好碰啊!” 桂花听来宝这么一说,点了点头“那你就掐几根参须下来,我去给你炖汤。” 来宝把人参用山泉水洗了洗,狠狠心,切下十多根参须。 这才用一块布,把参体包了,准备等到下山的时候,带下去到镇上卖了。 桂花又切了一把山野菜,几朵松茸,加上参须,熬了一小盆参须汤。 两个人喝的一滴不剩。 来宝扶着肚皮,得意的等着身体有什么长生不老的预兆。 可是等来等去,别的预兆没有,鼻子却不受控制的流出血来。 那血一开始还滴滴答答,不是太多,可是后来血滴变成了血线,越流越多。 用山泉水也洗不净,用草纸堵住,又从嘴里流出来。 可把两个人给吓坏了。 他们就算再没见识,也知道这么下去,身体里的血流净了,不等长生不老,人就要先挂了。 “来宝,你可不能有事,你有事我和儿子怎么办? 咱还是快点下山吧,去闰月大棚里摘个柿子吃,再晚怕是来不及了。” 开始的时候来宝还不肯去,后来感觉头有点晕,这才听了桂花的话,两个人把那棵老山参揣到怀里,一起下了山。 他们到大棚的时候,闰月在家里,不知道山上的事儿,也没见到来宝和桂花。 等闰月见小狼从山上回来,脖子上系了一根黄色布条时,吃了一惊。 这是她和孬小以前约好的,要是山上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就给小狼脖子上系上黄色的布条。 若是需要提前把人参拔出来,就系红色的布条。 这黄布条放了几年,一次也没用上,闰月都差点忘记它代表的意义了。 等她明白过来,片刻也不敢耽误,直接朝山上就跑了过去。 这次八月是算见识到了主人的速度。 它拼尽全力,也只看见闰月个背影,想追上,那简直做梦。 闰月赶到孬小住处的时候,木屋里并没有人,也没有她想到的,着火的事情发生,这让闰月松了口气。 五月和七月今天倒是老实,就在木屋门口趴着。 见闰月来了,它们俩头不抬眼不睁,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孬小呢?你们的主人出什么事了?”闰月试着跟它们俩沟通。 “不在!” “忙去了。” “那你们知不知道出什么事了? 他给我捎信说出事了。” 五月看看七月,七月叹了口气,眯上了眼睛。 耷拉在嘴外的舌头,动都懒得动一下。 “问你们呢,欠揍!”八月往前走了两步,威胁那两条恶犬。 “不知道。” 闰月知道问不出什么了,叫上八月,一人一犬朝参田走过去。 可是参田里也没有孬小。 只有十一月在参田的一旁趴着,满脸的不情愿。 一看就是被孬小强行留下的。 闰月朝十一月走过去,见她脖子上果然系着一条狗链子。 链子的另一头,系在一棵大树上。 “十一月,孬小呢?”闰月看着十一月的眼睛问道。 十一月朝北方看了一眼“主人……丢了一棵山参,伤心呢!” “丢了?!”闰月心里大惊。 她就怕这种植人参的地方被别人发现,丢一棵就容易丢两颗,万事一旦有了开头就麻烦了。 特别是值钱的东西,一旦被贼惦记上,这参田就危险了。 闰月叫上八月,抬脚就往十一月看的方向走。 “偷山参的贼……”十一月还想跟闰月告状,可是闰月没理它,走的太快。 唉!就一个能知道自己想要表达什么意思的人,还不听自己的。 孬小那个笨主人,自己在他身边跳来跳去,叫了半天,他也不懂。 还嫌闹,把它用狗链子给拴上了。 这世道,捉贼的倒失去了自由,哪里说理去! 十一月满心郁闷的趴在地上,把耳朵贴着地面,假寐。 闰月找到孬小的时候,他正坐在那个参窝窝旁边,满脸悲伤。 “孬小,发生什么事了?”闰月站在孬小身后问了一句。 孬小回过头,歉意的朝闰月扯扯嘴角,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我前段时间栽了一棵老山参,想着把参田再扩大一些。 可是今天过来看,那棵老山参丢了,连根须子都不剩。” 第三百七十三章 八月的消息 闰月看见孬小脚旁的那个参窝窝土还是潮湿新鲜的。 “偷参的人走不远,而且丢的时间也长不了。” “这深山老林的,走不远钻进树林里也不好找。”孬小心里对十一月十二月这个气呀! 每天它们俩都在参田里跑来跑去,怎么今日来贼了,它们都不知道呢。 刚才他用狗链子栓十一月的时候,十二月吓跑了,直到现在也没个狗影,不知道钻哪里去逃难了。 “丢了就丢了吧,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以后注意就是了。”闰月也心疼,她明知道孬小用来繁殖的人参都是年头多的,每一棵都是无价之宝。 可孬小是好心,谁知道就遭贼了呢,这时候也说不出责备的话。 闰月在那参窝附近查看了一圈,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 离着参窝两米远的地方,几颗红彤彤的参籽吸引了闰月的注意力。 “孬小,你看这是不是成熟的参籽?”闰月捡起一颗,托在手心里问孬小。 孬小赶紧走过去,蹲在闰月身边,看了一眼他便激动起来“是,是就是那颗老山参的参籽。 一共十八颗,我数过的,赶紧找找这附近还有没有。” 两个人蹲在地上,用眼睛搜寻着每一片落叶,每一个枯枝,生怕错过了那参籽的藏身之地。 终于,在距离发现那粒参籽一米左右距离的地方,闰月发现了那串参籽。 被一大片落叶盖住了。 闰月把那落叶用树枝拨走,捡起那串参籽数了数,十七粒,加上手里那个,正好十八粒,一粒不少。 “还好还好,总算是没有损失太多,一看这贼就是个没经验的,那棵参要是带着这参籽,怕是要多卖一半的价钱。”孬小视若珍宝的把那参籽捧在手里,生怕它们被风刮跑了。 两个人正因为参籽失而复得庆幸着,就听见树林里传过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就看见八月灵活的像条泥鳅的身影,窜了出来。 八月来到闰月身边,用嘴戳了戳闰月后背,尾巴晃得身子都跟着摆来摆去。 “别闹,干正事呢!”闰月推了八月一把。 “我知道谁偷了人参!” 八月又拱了闰月一下。 “你知道?”闰月惊讶问道。 “对,刚才十二月说了,是桂花从这里挖走的,它和十二月追过去,还被来宝给打了。” “那人参呢?”闰月直直看着八月在心里问。 “被来宝和桂花吃了,吃完来宝鼻子流血,下山去你的大棚摘柿子吃去了。 十二月跟踪到大棚那边,就回来了。 见十一月被狗链子拴上,它不敢回来。” “该死!这不是引狼入室吗?!”闰月嘀咕一句。 八月这次没听懂“狼爸入什么室?” 闰月不理它,看了眼旁边捧着参籽,一脸懵的看着自己和八月对视的孬小。 “我知道是谁偷的人参了,我现在就去找,不过估计是找不回来了。” 如果来宝和桂花真的把那棵人参吃了,那只吃西红柿怕是救不了他们的命。 她得赶紧回去看看。 “哎,闰月,是谁偷了?你怎么突然就知道了!”孬小在背后问了一句,却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闰月走的太快了,几大步就钻进树林没了踪影。 孬小把那十八颗宝贝参籽揣到兜里,用铲子在地上挖了坑,把参籽埋进去,又踩实了。 然后再覆上一层树叶,免得被松鼠或者其他小动物给挖出来吃了。 闰月带着八月从山上赶下来,到了大棚的时候,累的八月几乎断了气。 它发誓再也不去给主人找耗子吃了,她不是自己捉不到,是真的不爱吃啊。 而且那对它们身上长着皮毛的动物来说,十分可怕的火,居然受主人的控制,让它烧就烧,让它灭就灭。 主人的本事不是一般大,她是喜欢吃用那火烤过的东西。 八月除了它的狼爸,还没佩服过什么动物,现在对闰月,它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我哥和嫂子来过了吗?”闰月拉住一个在大棚里干活的人问道。 “刚走,摘了两个柿子吃完就走了,好像是去了镇上,说是想秋儿了,要去看看。”那个工人回答道。 “那他们鼻子流血好些了没?” “来的时候挺严重的,吃完柿子倒是停了,不过来宝鼻子里塞着纸,我不确定他是不是彻底好了。” “嗯。”闰月答应一句,流血能停下来,就说明他们没吃太多。 按照她对哥嫂的了解,这个时候去看秋儿不太可能,肯定是那人参还剩一部分,他们不方便放在手里,要拿去卖了。 闰月也不急,在大棚里巡视了一圈,有些工人们没干好的活,她又指导了一下。 眼看着天色渐渐晚了,闰月也不回家,就站在镇上回青牛村的路口等来宝和桂花。 当太阳还剩下半颗红彤彤的笑脸的时候,最后一趟大客车远远的开了过来。 司机小张看清闰月时,笑呵呵把头从车窗探出来“闰月啊,回村不?上车带你一段儿。” 闰月偏头朝车里看了看,果然,来宝和桂花正坐在车里。 两个人故意扭着头,不朝自己这边看。 一看那样子就是有事瞒着自己。 “小张啊,我不回村,我等我哥嫂有事要说。”闰月和小张打了个招呼。 又看向车里的两个人“下来吧,还能躲哪去?” “闰月啊,你看你这说的啥话,咋能躲呢? 我们俩是急着回山上去,再耽搁就黑了,你有啥事明天说行不?”桂花把头从大客车的车窗探出来,对闰月不自然的笑道。 “明天我没时间,你们还是下来吧!”闰月板了脸,声音也变得严肃。 来宝一看妹子这个样子,有些害怕了。 他站起来,扯着桂花下了车。 见他们下车,小张关了车门,拉着几个村里人走了。 闰月也不绕弯子,直接问道“哥,你们去镇上干嘛去了?” “啊,你嫂子想秋儿了,这不是过去送点钱,看看嘛。”来宝眨着眼睛撒谎,不敢和闰月对视。 闰月又看向桂花,桂花眼神躲闪着“闰月,就是这么回事儿,秋儿在那学的还挺好的,已经会开车了,用不多长时间就能回来开大客车了,嫂子还得谢谢你。” 闰月抱着胳膊看着他们俩,编,接着编,我看你们能骗我到什么时候! 第三百七十四章 老子请客 来宝看见闰月的表情,心里就有些害怕,他不确定闰月是不是知道了那棵人参的事情。 “你们就没什么话想和我说吗?”闰月问来宝。 “没~没啊,闰月,是你找我们的,你怎么还这么问呢? 你是不是有啥事儿啊?” 闰月见来宝装傻也不说破,叹了口气道“山上我让孬小栽了一片人参。 就是给万山海药厂供货的人参。 可是今天丢了一棵参母,那是几百年年份的宝贝,专门用来繁殖的。 那一棵参最少能卖五千块钱! 以后你们经常在山上呆着,见了人参什么的,千万别挖,要是山上再有丢人参的事情发生,那对不起,你们就得带着你们的鸡下山了。” 闰月说的不客气,吓得桂花出了一身冷汗,闰月果然猜到那人参是她挖的了。 可是就一棵人参,值五千块钱?! 镇上的药房好说歹说才给了她五百,这也太坑人了! 来宝听出闰月话里威胁的意味,他陪着笑道“妹子,你这说啥话呢,我们也不知道你的人参是栽在山上的,以前不是说在大棚里挖走的吗? 什么时候又挪到山上去栽培了。 你放心,我和你嫂子一定帮你看着,不让它再丢一棵。 你要是早告诉我们,是不是我们还能帮你看着点儿。” 闰月鼻子里“哼”了一声“早晚我能找到偷参的人,看我不打断了他的腿!” 桂花身子一个哆嗦,两腿一弯差点摔倒。 来宝一把扶住她,对闰月说道“妹子,反正丢也丢了,你看天都黑了,秋儿姥姥还等着我们回去做饭,这事儿以后再说吧。” 闰月把路让开,敲山震虎也做到了,就给他们一个机会,以后要是他们敢再犯,自己赶他们下山,谅他们也说不出什么。 这俩人也确实不知道自己在山上有片参田。 来宝和桂花走出挺远,还回头回脑看着闰月。 觉得她听不到说话声了,桂花这才抹了把头上的汗“可吓死我了,这要是让她知道那参被咱俩挖了来,真能把咱俩撵下山。 你这妹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凶了,不就是一颗人参吗?怎么还比她哥嫂重要了!” “哎呀,你可少说两句吧,那山都是闰月的,山上的出产,不管是种的还是天生地长的,就都是她的。 以后咱们在山上,还是少动她的东西,在山上养鸡可是比在村里省心多了,别让她真把咱们赶下来!” 他们两个人回到家,把钱藏好了,吃过了饭,赶紧又去了山上。 就是这天晚上,秋儿借了别人的摩托车,回了青牛村一趟。 没别的事,他姥姥给的钱花完了,钱没了那些饭局,卡拉ok和台球室也就进不去了。 秋儿过惯了那种热闹的日子,和狗蛋在农机站怎么呆的住。 他这才回了趟家,看看能不能从父母那里要些钱出来。 秋儿一进院子,他姥姥就听见了摩托声,拄着拐棍,扶着墙,老太太从屋里挪了出来“哎哟我的心肝大孙子,姥姥可想死你了,你怎么才回来看姥姥。 快过来让姥姥看看,这怎么还瘦了呢? 是不是那边吃的不好? 还是干活太辛苦了? 要我说你爹娘也真是心狠,怎么就让你离开家去给别人当三孙子去了呢!” 秋儿姥姥絮絮叨叨,一点儿也没看出秋儿早就不耐烦了。 “这孩子,个子倒是没少长,这镇上的水土看来比青牛村还好些…… 对了大孙子,你回来是看姥姥来了,还是有事儿?” “拿钱!不给师傅买酒,人家不好好教!”秋儿撒谎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是啊?徒弟徒弟三年奴婢,可不就得往里添钱吗?”秋儿姥姥腾出一只手,伸进兜里抠搜半天,掏出一张十块钱的大团结来。 用同样皱皱巴巴的手,把皱皱巴巴的钱递到秋儿面前“姥姥就这么多了,是你妈他们回来给我买药的,我还没买,你拿去用。” 秋儿嫌弃的接过钱,揣到兜里“我爸妈不在?” “不在,被那个闰月给整到山上去养鸡了,说是给的多……”秋儿姥姥总算是见到了外孙子,说不完的话。 秋儿不耐烦的打断她“姥你回屋吧,天凉了别感冒,我去我爸妈屋里看看。” “哎,哎!”老太太答应着,仍旧笑眯眯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外孙子,舍不得挪开眼睛。 秋儿才不管这些,他推门去了父母屋里。 想着母亲经常把钱放到柜子底下的一个包袱里,那包袱里有个铝饭盒,就是他母亲的小金库。 正好家里没人,秋儿找了个铁棍,把柜子上的锁撬开。 一顿翻箱倒柜过后,那个铝饭盒被秋儿翻了出来。 看见那饭盒里的钱时,秋儿眼睛都像三十瓦的灯泡,放着亮亮的光! 把钱全部拿出来,胡乱塞到裤兜里。 底下是几张存折,这玩意拿了也没用,没有密码取不出来。 秋儿把饭盒盖好,重新放回去,又把掏出来的东西扔回去放好。 这才出了门,跟姥姥打声招呼“姥,我走了。” “秋儿啊,你不在家里住一晚?陪姥姥说说话!”老太太浑浊的双眼,充满期盼。 秋儿直接忽略她的表情,和一个老太太说话,哪有去卡拉ok厅看小姑娘跳舞来的痛快! “不了,师父不给假,回去还有事。”秋儿扔下一句谎话,踹着摩托车出了门。 只留下一溜带着汽油味儿的浓烟,呛得他姥姥一顿咳嗽。 摸索着锁了大门,老太太感叹着“孩子还是小时候好哇,整天在你跟前儿,黏也黏不够,这大了大了,都像出窝的燕子,飞了就不回来了,唉!” 秋儿回到镇上,兜里第一次有这么多钱,不花就觉得硌得慌。 把摩托车还了,他直奔台球室,想找平时在一起玩的那几个社会青年,过过花钱的瘾。 免得他们总是笑话自己,说自己是土老帽,全身上下没超过二十块钱。 叫上那几个狐朋狗友,秋儿找了家镇上最大的饭店,要了个包间。 入座之后,他掏出兜里的钱,“啪”摔到桌子上“哥儿几个想吃什么随便点! 老子今天请客!” 第三百七十五章 来点刺激的 那些小混混一看秋儿掏出这么多钱,也就不在乎他自称老子了。 “老板,把你们店里最好的菜都端上来,什么鸡鸭鱼肉的,越多越好。” “还有酒,什么啤的白的,都拿些!看见没,我兄弟有钱,今天全是现钱不赊账!” “对对,还有烟,店里没有去外边给我们买,要带过滤嘴的大前门!” “……” 饭店老板乐得合不拢嘴,围前围后伺候着这群愣头青祖宗。 这些半大小子是混不吝,说打就打,打急了是敢掏刀子的主儿。 他拖家带口的,惹不起这群靑头愣。 秋儿大咧咧坐在凳子上,抖着一条腿得意洋洋的享受着那些人的恭维。 “咱秋哥就是厉害,说弄到钱就能弄到。” “还一下子这么多呢! 这得有几百吧?”一个小混混朝那些钱伸出手,想要拿过来数数。 被秋儿一巴掌把他的手拍落“别动,这是五百,缺了你可赔不起!” 那小混混也不生气,点头哈腰陪着笑“是赔不起,是赔不起,不过这么多钱光吃顿饭,是不是有点不给秋哥面子? 咱们是不是该找几个妹子来一起喝酒热闹热闹?” “好啊,这个主意好!” “那就去找几个,就说今天秋哥发财了,请他们吃饭!”秋儿甩了甩遮住眼睛的头发,心里升起无边的荣耀感。 过了今天,那些漂亮妹子见了自己,怕是都得高看一眼。 反正好几百块钱,也不差多那几个人! 很快,小混混不知从哪里划拉来几个打扮的像是从妖精洞里出来的女孩。 秋儿这位金主旁边,当仁不让的坐了一位最漂亮的。 叫桃夭。 不知这桃夭身上喷了什么香水,熏得秋儿连着打了几个喷嚏。 打完喷嚏红着脸,默默把凳子往旁边挪了挪。 桃夭便用小手掩了嘴笑“哎哟,秋小哥一看就没碰过女人,怎么还有些羞涩呢!” “谁说的?几年前我就……”秋儿想到那时被那个女人给讹了三百块钱,还被爹给打了一顿的事,心里就不是滋味儿。 要是现在,绝对不会让那三百块钱白花了。 这么一想,秋儿也不在乎了,桃夭递过来的酒菜,他干脆来者不拒。 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反正白的啤的,都是桃夭给他灌进去的。 直到人事不省。 看秋儿醉过去了,那些混混拿了秋儿的钱,连饭店的账也没结,带上其它几个女人不知去了哪里。 桃夭无奈,搀扶着秋儿,东倒西歪的送到农机站他的住处。 狗蛋正睡得迷迷糊糊,见有个女人把秋儿送回来了,他烂醉如泥,连人都认不清了。 打发走浓妆艳抹,脸上还透着股忧伤的桃夭,狗蛋给秋儿脱了衣服,塞进被窝。 秋儿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正睡得香,被狗蛋给摇醒了。 “秋儿,还睡!出事了快点醒醒,快点!”狗蛋用手把秋儿的脸拍的“啪啪”响。 秋儿懵懂着睁开眼睛,看清狗蛋的脸时,翻了个身“别闹,我还没睡醒呢,再睡会儿。” “秋儿,还睡!出事了,刚才那个叫桃夭的来送信儿,说那群混混昨晚分钱没分均,打起来动了刀子。 他们有人受了伤,就想坑你,找了个女人说是被你……被你那个了,要找你赔钱,桃夭让你赶紧跑!” “我靠!”秋儿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起来。 一把推开狗蛋,出了门,从库里把自己的摩托车推出来,骑上就往青牛村跑。 到底是十六七岁的半大孩子,一听出事了就先往家跑。 秋儿刚走,那一伙小混混就找到农机站,手上拿着木棍等凶器,叫嚣着把农机站翻了个遍。 来之前他们就商量好了,找到秋儿,嫁祸于人,就说他昨晚喝醉,跟他们的同伴发生口角,把人给捅了。 伤的不重,但是得让他掏出来二百块钱的医药费。 这样他们七个人,每个人就可以分得一百块钱。 至于那几个女人,吃喝玩也都带着了,钱就不给了。 桃夭和别人不一样,她奶奶还指着那钱买药治病。 听他们说白玩不给钱,她来气,这才给秋儿先送了信儿。 现在秋儿跑了,那些混混找不到人,把农机站的几辆车玻璃全给砸了。 还要砸别的东西,不成想农机站长悄悄报了警。 不等这些人出门,就被赶来的警察逮个正着。 派出所的人正愁这伙人扰乱社会治安,又找不到什么把柄收拾他们。 这回他们送上门了,想着治他们入室打砸的罪名,收拾他们一番。 不成想,把他们带到派出所,这些人异口同声咬定是秋儿强*他们的朋友,被他们发现。 结果秋儿用刀把他们的同伴给捅伤了。 七个人都这么说。 那个自诩被强了的女人,也是十七八岁小太妹一个,假哭哭的警察都不信。 可是他们全都提起秋儿,当事人也不能不到场。 陈刚派了几辆警车,一路鸣着警笛开进了青牛村。 青牛村人事隔几年再次听到这个声音,一个个都跑出来看热闹。 见警车又停在了来宝家门口,就知道是秋儿又惹事了。 就有人去大棚里给闰月送信儿。 等闰月赶来时,警察押着秋儿正往警车上。 “等会儿,程秋儿犯了什么法?你们要把他带走?”闰月拦住警察,想要问个清楚。 秋儿一见闰月来了,顿时来了精神“姑,我啥也没干,我是被冤枉的,昨晚我喝了酒,睡了一夜,今天中午才起来回家。” 爱撒谎的人喊“狼来了。”次数多了,连亲妈都不敢信,何况闰月这个姑姑。 “他到底是犯了什么事儿?”闰月问一个她熟悉的警察。 那警察把闰月扯到一边,小声跟他说了那一伙小混混给秋儿扣的罪名。 把个闰月气的,七窍生烟。 同一个地方摔倒两遍,那不是没脑子就是活该! 就这么一耽搁,秋儿姥姥从屋里磕磕绊绊走了出来。 她一把抱住秋儿,开始哭闹起来“你们不能把我乖孙带走,我乖孙犯了啥国法了? 这么听话的孩子,你们不能害了他啊!” 第三百七十六章 祸不单行 秋儿见姥姥哭,也委屈巴巴的拉着他姥姥的手“姥,我啥也没干,他们是冤枉我的。” “乖孙,姥姥知道,知道你啥也没干,今天我看谁敢把我外孙子带走!” 秋儿姥姥站在秋二面前,满脸的视死如归。 她已经下了决心了,谁敢过来带她孙子,她就和谁拼命。 她一手带大的孩子,怎么可以被别人欺负。 就算秋二有错,大不了让闺女姑爷陪些钱,她不信还有钱摆不平的事儿。 “请你让开,再不让开就是妨碍公务,我们把你一起带走!”那个和闰月介绍完情况的小警察,对着秋儿姥姥吓唬道。 谁知老太太根本就不怕“带走就带走,我孙子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我还就不信了,你们能把我老太婆饿死!” 秋儿姥姥说着推了秋儿一把“你个傻瓜,快跑!” 然后她自己一把抱住离她最近的那个警察,拼了命的拖着,不让他去追秋儿。 秋儿被姥姥这么一推,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没做错事,凭什么要去派出所? 那种地方,真去了还不定回不回得来。 秋儿转身逃跑的瞬间,有两个警察跟了上去。 闰月在秋儿身后大叫道“秋儿别跑,有什么事去派出所说清楚,你跑了更说不清了。” 秋儿才不管这些,只要钻进青牛山里,别说警察,就是他爹娘都找不到他。 去派出所?他才不干! 看热闹的人一看秋儿跑了,也骚动起来。 大伙纷纷猜测着“这秋儿到底又犯了什么事?” “不知道,那些警察没说,估计事儿不小。” “他在农机站好像也没消停,整日出去和别人鬼混,我去乡里就遇到过。” “这秋儿脑子还是挺好使的,就是没用到正地方。” “家里有钱,惯的,看着没?他姥姥也把他害了,都这样了,还让跑呢,这要是抓回来,还有好?” 秋儿姥姥别的话没听清,最后这句倒是听清了“你们放屁!你们的孩子不惯也没见出息! 谁家孩子打死了?” 一边说话,两只胳膊像是两把铁钳,紧紧的箍着那个小警察的腰。 小警察挣扎了两下,没把她甩开,又怕把这老太太给弄个好歹的摊上事儿,干脆放弃了挣扎,任由老太太钳制着。 秋儿脚下生风,逃命似的朝青牛山口逃窜。 他跑的急,一边跑一边回头看着追赶的警察离着多远。 这么一分心,脚下被一条藤蔓绊了。 身子趴着飞出去,摔了个嘴啃泥。 正好被两个追赶的警察给逮个正着。 又押了回来。 “孙子,你们放开我孙子!”秋儿姥姥嚎了一声,松开小警察,朝秋儿扑了过去。 连拐杖都扔了,身子伶俐的根本就不像七十多岁的人。 她拉着秋儿的手,屁股朝后打着坠,死活不肯松开。 她知道这一松开,就不知什么时候能见着她的大乖孙了。 “姥姥,你救救我,我不想去派出所!”秋儿直到这时才知道害怕。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 “闰月,你个没良心的,这孩子可是你亲侄子,你不能不管!”秋儿姥姥看向闰月,她气闰月的无动于衷。 刚才她看见闰月和那个小警察说话了,他们肯定认识的。 要是闰月跟着说句话,没准秋儿就留下了。 “大妈,您松开手,让秋儿去跟他们把事情弄个清楚,是被冤枉还是怎么回事,在这里又弄不明白。” 闰月话刚说完,秋儿姥姥就来气了“你个没良心的,你哥嫂对你不孬,怎么着一笔写不出两个程字来,这关键时候你不出头,这是要害死我大乖孙啊!” 秋儿听他姥这么一说,也想逼闰月一把,他哭唧唧道“姥,你把我放开,我跟他们走,你谁也别求。 姥姥您好好的,要是我蹲了大狱,您就去给我送饭,别把我饿死了。” 闰月明知道这祖孙俩是在演戏给自己看,可这种时候她说什么,秋儿也是要走这一趟的。 见闰月不吱声,秋儿来气了,使劲要甩开他姥姥的手,跟警察上车。 老太太原本拉着秋儿的手拔河似的,被秋儿这么一甩,她的手拽脱了。 猛地朝后倒了过去,四仰八叉倒在了地上。 “哎呀!老太太。” “大妈!” “桂花娘!” 围观的人乱成一团,围过去就要把老太太扶起来。 谁知老太太嘴唇蠕动了两下,头一歪,断气了。 “姥姥!”秋儿大吼一声,疯狂挣扎起来。 小警察从兜里掏出一副手铐,给秋儿拷上,几个人合作把他塞进了警车里。 被困在车里,秋儿趴在车窗上,看着那乱成一团的村民,从人和人的缝隙里,看着他姥姥一动不动的身体。 秋儿疯了似的喊着“姥姥,姥姥!” 法不容情,警车留下一溜灰尘,越开越远。 秋儿的喊声也像从天边传过来一般。 闰月看着倒在地上,秋儿姥姥的尸体,心里一阵难受。 这老太太一辈子强势,管东管西,把个孙子惯的不成人形。 结果这果报却报应到她自己身上,溺爱就是害,不知道到最后一刻,她有没有醒悟。 “大伙帮忙把人抬到院子里去吧。”闰月求看热闹的村民。 众人卸下一块门板,七手八脚把老太太还没凉透的尸体放上去,抬到了院子里。 “麻烦几位邻居帮着照看一二,我去山上把我哥嫂找回来。” 这种事儿没人拒绝,闰月飞快的朝青牛山跑过去。 和这个老太太没什么感情,闰月没什么悲伤难过的。 她还小的时候,在哥嫂家住,老太太没少给她出难题。 她那时才刚刚够的着灶台,哥嫂去地里干活,她就得做饭,干家务。 老太太嘴刁,吃东西矫情,闰月炸鸡蛋酱,她非让闰月把鸡蛋摊成蛋皮,要是没摊好,烧火棍就会砸到闰月身上。 烙糖饼,是不允许露糖的,露出一点儿,她就骂个没完。 那些年嫂子对自己不好,这老太太没少在背后挑唆出主意。 闰月吸了吸鼻子,却感觉没有一丁点要流泪的意思。 不是她心狠,是老太太做的那些事,实在让她哭不出来。 没有一点情分的外人,生死又和她有什么关系?! 第三百七十七章 到底怎么回事 闰月到山上的时候,把来宝和桂花吓了一跳,他们俩还以为闰月发现了他们盗挖人参的事情。 “闰月啊,你来山上有事儿? 这山上啥事儿没有,我们也忙的过来,你那边一大堆事呢,秦关不是来电话说,药厂建的差不多了? 你忙你的,这边交给我们,你有啥不放心的?”桂花一见到闰月,就陪着笑说道。 “你们俩收拾收拾下山吧。”闰月没敢说秋儿姥姥死了,怕桂花受不了刺激,再出什么事。 毕竟是人家的娘。 桂花听闰月这么一说,顿时哭丧了脸“闰月,你不带这么耍人的,这才来山上还没有一个月,我们再折腾下去,你这不是故意让我们难堪吗? 村里人得怎么看我们。” “就是啊闰月,哥又哪做错了,你说,哥改还不行吗?”来宝挽着两条裤腿,手里还拎着一个塑料桶,应该是刚给鸡添完饲料。 闰月见他们两个误会了,只好说道“家里出了点事儿,秋儿姥姥病了。” “哎哟吓死我了!”来宝松了口气。 桂花一听是娘病了,赶紧解下身上的围裙,慌慌张张就往山下跑。 “哥你也回去吧,这里让孬小帮着照看两天。”闰月见来宝没动,转头说道。 “她自己去就行了,老太太是老病,天一冷就上不来气,挂几天吊瓶就好了,我回去也没用。”来宝转身又要去干活。 闰月这才实话实说“秋儿姥姥不是上不来气儿,是断气儿了。” “啥?”来宝吓了一跳,手里的塑料桶也掉到了地上“妹子,你说的是真的吗?” “人命关天,是开玩笑的吗?” “不行,那我得回去一趟,你嫂子一个人办不了这事儿。” 来宝转身就要下山。 “哥!”闰月又叫住来宝“秋儿出了点事儿,被警察带走了,先别告诉嫂子。” 来宝听了闰月的话,整个人都呆住了,像是被雷劈了,傻愣愣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秋儿的事儿你们先别管,把老太太的丧事办了吧。 我去乡里问问看秋儿到底是犯了什么罪。”闰月继续说道。 “闰月,那就麻烦你了,哥……唉,啥也别说了,等事儿过去,哥再感谢你。”来宝转头下山。 闰月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桂花回村以后,远远的就看见自己家门口出来进去很多人。 她还纳闷,娘以前也生病,也没见这么多人来看望。 怎么这次人缘这么好了,难道是借了闰月的光,这些人溜须自己和来宝? 等走进了,就有人和她打招呼“桂花回来了,还挺快,快去看看你娘吧,找人张罗张罗,看这事怎么办?” 桂花居然没听明白,或者说她脑子里根本就没有娘死了这回事儿。 懵懵懂懂进了院子,桂花看到院子里躺在门板上的老娘时,脑子里一晕“娘,你这是咋啦?!昨天还好好的,你这是怎么了?” “桂花,你也别太伤心,人老了,又摊上这事儿,一般人也受不住,还是给你娘擦洗一下,把装老衣裳换上吧。”村里的几个妇女,放下手里的活,跑来帮忙。 一边劝着桂花,一边张罗着给老太太擦洗身子。 桂花呜呜哭的伤心,兄弟姐妹都不在,她也不知道这事该怎么办。 听到装老衣裳几个字,她才想起来,还什么都没准备。 “家里,没有装老衣裳!”桂花边哭边说。 “那就让人去乡里买啊,还等什么!”有人出主意。 桂花忍着悲痛,全身无力的进了屋,打开柜子时,她因为悲伤,居然没看到那锁是被撬开的。 直到打开那个装着钱的铝饭盒,桂花终于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饭盒里卖人参的五百块钱,一分不剩。 “我的老天爷……”桂花哭了一半,又憋回去。 她看见那柜子上的锁头被撬坏了,撬锁用的那根铁棍,还在柜子上放着。 什么人能拿了钱又把装钱的饭盒好好放回去,还胆大到撬完锁都不伪装一下? 除了家里那个逆子,没别人! 忍着悲痛,桂花悄悄把饭盒重新放好,盖了柜子。 她又从装零钱的抽屉里,翻出三十多块钱,交给村里的一个青年,让他拿去镇上,给老太太买了一身最便宜的装老衣裳。 可怜老太太一辈子疼秋儿宠秋儿,手里有点钱,全都让秋儿拿去败了。 临了临了,因为秋儿的事急火攻心,摔了个跟头死了,连件像样的装老衣裳也没穿着。 也没得着秋儿的济,哪怕烧张纸钱也行! 什么都没有。 青牛村的人背地里都说,这秋儿就是托生来跟老太太讨账的。 要不她的钱,怎么都给了秋儿,别人花一分也不行? 不光讨账,还讨命。 桂花不知道这些,她光顾着伤心了,还让人去给秋儿送信儿,让他回来给姥姥送终。 送信的人也没说破,在家里呆了两个多小时,又来告诉桂花说信儿送到了,秋儿忙的很,跟着师父出车了,什么时候回来还不知道。 也算是个善意的谎言。 忙活了整整三天,才把秋儿姥姥下来葬。 下完葬,来宝才告诉桂花秋儿的事情。 而且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被警察带走。 桂花也才把家里卖人参的钱丢了的事情,告诉来宝。 夫妻两个互相看着直了眼儿,这个家到底是怎么了? 这怎么还祸不单行了呢? “我去找闰月,让她帮着找刘香香的对象打听一下,看秋儿到底什么时候能放出来? 还得问问秋儿,钱是不是他拿的,不是的话,咱也得报警。”来宝到底是男人,心里承受力比桂花要强。 来宝找到大棚的时候,才知道闰月已经连着往乡里跑了两天了,说是去办秋儿的事情。 来宝松了口气,关键时候,还得是自己的亲妹妹。 闰月确实是在派出所,她为了秋儿的事情,跑了两天了。 先是去了农机站,被农机站的站长给训斥了一顿,说什么也不肯再教秋儿,他说他惹不起气。 非但如此,还让闰月拿出一笔钱,赔偿被砸碎的车玻璃和窗户玻璃。 第三百七十八章 长点记性 赔偿完农机站的钱,闰月把狗蛋带到一个没人的地方,问起秋儿的事。 狗蛋嗫嚅着,不敢说。 “狗蛋,你尽管说,姑不会说出去,也不告诉秋儿娘,你放心!”闰月连连保证。 狗蛋这才无奈的挠了挠头“闰月姑姑,本来秋儿不让我跟别人说他这里的事情,但是你问,我也不能瞒着。 你可千万别让别人知道是我说的。” “狗蛋你放心,我要是说出去了,让我不得……” “哎呀,闰月姑姑你发什么誓,我和你说就是了……” 狗蛋一五一十,把秋儿自从来到农机站,怎么日日出去和别人鬼混,怎么结交了那群不着调的朋友,怎么不好好学习师父教的本事,全都说了一遍。 听得闰月心里的火气,蹭蹭往上窜。 “秋儿其实挺聪明的,他脑子好使,不像我笨! 他才来半个月,就学会了开车,我就不行,学了三个多月,还开不好。 修车的活儿,他倒是不伸手,他嫌脏。 不过我修车的时候,他要是在旁边看见,总是能给出些意见。 照着他说的,一般都挺对。”狗蛋还不忘表扬一下他的好哥们儿。 “那有什么用?聪明反被聪明误!还不如人笨些,就不干这些没用的事了。” “对了,狗蛋,秋儿出事之前是和那些人喝酒了?”闰月又问。 “喝了,还挺多!是被一个叫桃夭的女孩给搀回来的。 当时他人事不省,一直躺在床上睡了一夜零半天儿。 满屋子的酒味儿,熏得我一直开着门窗,可冻坏了。” “那他身上手上,有什么血迹没有?”闰月继续问。 “没有,闰月姑姑你不知道,你别看秋儿平时挺浑的,其实他晕血,有一次他感冒,我给他去打针,看见血他都晕了过去。” 秋儿晕血,这个闰月还真不知道。 从狗蛋这里打听到情况,闰月心里基本上就有数了。 十有****是那些小混混冤枉秋儿的,要讹他的钱。 没想到找不到秋儿,砸了农机站,结果被人家给报警逮了起来。 眼见着在派出所脱不了身,那些人才异口同声咬定是秋儿闯了祸,替他们扛灾。 闰月从农机站这边出去,直接去了镇上的派出所,找到陈刚,说了他了解的情况。 陈刚也很是无奈,“闰月啊,不是我不帮你,就他们这伙人太猖狂了,派出所早就要收拾他们,可是一直找不到把柄。 现在好不容易把它们抓进来,上面都已经下了死命令,一定要严办。 事情没搞清楚之前,秋儿是不能放出去的。” 闰月本来也没想让陈刚直接把秋儿放回去。 让他在里面吃些苦头,长点记性也好。 不过闰月仍旧把她知道的情况和陈刚说了一遍。 “闰月你相信我,我们一定会秉公处理的。” “我现在可以见见秋儿吗?”闰月提了最后一个要求。 “可以,我让人带你过去,你也劝劝他,要是他真的把人捅了,或者那个强*的事是真的,还是早些自首的好,免得吃苦头。”陈刚也算是跟闰月说了到家的话。 要不是关系一直不错,他才不说这个,就按正常程序走算了,该押的押,该判的判! 他的责任是保一方平安,可不是替别人开脱罪名! 闰月见到秋儿的时候,秋儿差点哭了,这几日他都没吃好睡好,进来这里才知道害怕。 真要是被冤枉蹲了大狱,那他这辈子就完了。 “姑,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自己犯了啥错,他们只说让我想,想好了找他们,算是投案自首,可我连个方向都没有,想啥嘛!” “秋儿”闰月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问道“你把那天的事跟姑说一遍,不许隐瞒。” 秋儿哭丧了脸“姑啊,我那天回了趟家,想找我爹娘要些钱花,那些个孙子总是瞧不起我是村里出来的,总说我是土老帽没见识! 我就想让他们看看,我程秋儿也有钱,也是见过世面的,所以我就……我就悄悄回家拿了五百块钱! 本来我想请他们吃顿好的,跟他们显摆一下,可是一个哥们儿说,我们一群男人吃饭没意思,非要找几个女孩一起。 后来人是找来了,我却被他们给灌醉了,喝了多少我也不知道,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在农机站的宿舍里。 还是狗蛋把我叫醒的,他让我快点跑,说是桃夭送信儿,那伙没良心的拿了我的钱,不够分,还要找我打架,说我喝多把人捅了。 当时我刚醒过来,也是蒙了,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捅人,心里害怕我就跑家去了。 谁知道警察还是把我给抓住了。 现在想想,我好像根本就没和人家动手打架。” 秋儿满脸懊丧,花钱请客还把自己请进局子里,这叫哪门子事儿。 那些人也真配不上朋友这俩字。 “他们还说你强*了一个姑娘……”闰月下了好大决心才说出这几个字。 谁知秋儿听了这话,脸“腾”地就红了“他娘的胡说八道! 老子……我根本连女人的手都没碰过!” 这话闰月信,秋儿是混蛋,从小就贼精贼浑。 但是他做的事,只要做了就没有不承认的。 哪怕他做的事没人知道,没人看见,要是找到他头上,他也会承认。 这怕是他身上唯一的优点了。 小时候偷鸡蛋,大了偷鸡,偷生产队的瓜,是他干的他承认。 不是,打死他也不认,这也是闰月怕他在这里吃苦头的原因。 “秋儿,你要是确定没有,那姑给你找证据,还你的清白。 你要是做了,皇上二大爷来了,也救不了你。” “姑,我没有,你怎么不信?我真没有!”秋儿把闰月当成了救命稻草,死死抓住不肯放。 “秋儿你再想想,你们这事儿,除了狗蛋,还有谁知道内情。” “桃夭!就是那个把我灌醉的女孩,可是我不知道她能不能给我作证。” “哦,对了,还有饭店的老板,他肯定知道。 可是姑……他们要是不肯给我作证怎么办?” “你放心,这事交给姑! 你在这里该吃吃,该喝喝,别等没事出去了,把身体造坏了。” 第三百七十九章 人证 秋儿看着闰月离去的背影,不知怎么泪水就充盈了眼眶。 姑姑一直都很疼他,以前在外面做生意的时候,他吃的穿的,用的,全都是姑姑供着。 那时候他最盼的,就是姑姑回来看他,只要姑姑回来,家里就比过年还高兴。 就连一直愁容满面的父母,脸上都能露出笑容。 那几天他犯了什么错误,好像都可以原谅,父母也不会过分责罚。 而姑姑带回来的新奇玩意儿,总是能吸引一群山里的娃子,跟在自己屁股后头呜嗷喊叫。 为了看一看,摸一摸自己的东西,让他们干什么他们就干什么。 狗蛋就是那个时候跟自己成为铁哥们的。 可自从姑姑那次失魂落魄的回来之后,母亲就告诉他,以后离姑姑远点儿,她就是自己家的拖累,不光要抢房子抢地,以后他们家还要多一个拖累。 本来日子就不好过,再多一个拖累,那就没钱给秋儿盖大房子,娶好看的媳妇了。 秋儿信了,所以一直于姑姑为敌。 哪怕她后来有钱了,因为见着自己就想管,自己也不待见她。 可现在,自己落难了,还不是姑姑来想办法救自己? 父母已经好几天都没出现了,没有门路是一方面,难道就不惦记自己吗! 还不知道姥姥摔那一下怎么样了? 秋儿一拳砸在墙上,额头使劲往墙上撞了几下。 心里面后悔极了。 秋儿出了看守所,在太阳底下站了一会儿,让自己的脑子尽量清醒。 那七个小混混一口咬定秋儿的罪名,这要是给秋儿坐实了,那这辈子他身上就有了污点。 只要秋儿没做,她必须帮秋儿洗清罪名。 那个叫桃夭的,不知道在哪里,饭店老板倒是好找。 闰月在街上走了一圈,就看见秋儿说的那家饭店。 她毅然抬脚走了进去。 “哎哟,同志想要吃饭啊,点点儿什么? 我们这饭店可是镇上最好的,菜也做的可口,您来点儿什么?”服务员腰上扎着个围裙,正拿一块白的耀眼的抹布擦桌子。 那嘴甜的像是抹了蜜。 闰月面无表情的坐在椅子上,四下看了一圈,没见秋儿说的老板。 “你们老板在吗?我和他是熟人,我想见见他。” “老板不在,出去了!”服务员一听闰月是找人的,不吃饭,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消失不见,转身要去招呼别人。 “哎哎,你别走啊,给我上两盘炒菜,一晚面条。 我边吃边等!”闰月叫住服务员吩咐道。 “哎,好嘞!吃什么您说?”服务员的脸,比京剧里的变脸都快。 菜上全的时候,闰月告诉服务员“你们老板回来了告诉我一声,我有很重要的事要找他。” “好嘞!您慢吃,忘不了!” 闰月坐在到店里,用筷子一根根挑着面条。 说实话,她这时候哪有心思吃饭,不过是怕人家给她撵出去,想出的缓兵之计罢了。 终于在闰月那碗面条吃了一半,另一半都泡烂了的时候,饭店的老板回来了。 五十多岁的圆脸男人,个子不高,脸上透着生意人的精明。 就连那眼神,都贼溜溜比一般人活泛。 闰月正猜这人是干什么的,服务员就迎了上去,“老板,这个女同志找你,说是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中年男人眯了眼朝闰月这边看过来。 闰月笑了笑,他便踱着方步走了过来“怎么着?我们的饭菜不好吃?” “不是,饭菜还是不错的。”闰月左右看了看,“老板能不能借一步说话?”闰月看了看旁边几桌吃饭的人说道。 饭店老板琢磨了一会儿,脸上满是疑惑。 好半天才道“你跟我过来吧。” 找了个没人的包间,饭店老板带闰月走进去,也不让座,问道“有啥事说吧,还这么神神秘秘的。” “老板同志。”闰月也不知他的名姓,只好这么称呼道“有一天晚上,镇上的七八个混混,带着几个女孩,在你这里吃饭的事儿,您还记得不?” “别跟我提那群孙子!”饭店老板一下子怒了“他妈的拿了五百块钱过来,说是现钱,结果吃完饭把钱拿走了。 要不是怕他们使坏,老子……” 饭店老板说了一半,上下打量闰月问“你是什么人?和他们什么关系?” “我是其中一个孩子的姑姑,他们那天在你这里喝了酒,闹了点事,现在被派出所给关了起来,我想找您问问当时的情况。”闰月也不绕弯子,实话实说道。 “关起来了好,一辈子也别把他们放出来,这街面上还能好好做几天生意! 不过你找我了解情况,怕是要失望了,那天的事我不知道。”饭店老板眼珠子咕噜噜转。 一看就是在心里算计着什么。 “怎么会不知道?他们那么晚来喝酒,您不会不在店里吧?”闰月捉住老板的目光,逼问道。 “在倒是在,不过您侄子是哪个我可不认识。” “就是拿出五百块钱那个。” “那个傻小子……他犯什么错了?” “他说他喝多了,先离开的你这里,可是后来那群人去农机站打砸,说我侄子用刀把人捅了,还……”闰月咬了咬嘴唇,这才说道“还把他们那里面的一个女孩给……强*了。 现在他们咬住不放,所以我来找你打听打听情况。” “这个啊,我知道……不过……”饭店老板换上一副笑脸,笑的闰月有些发毛。 她暗暗和脑子里的东西沟通,已经做好了防御的准备。 “不过什么?”闰月问。 “也没什么,你要是把他们吃饭的账结了,我就把当时的情况告诉你。” 闰月松了口气,原来是要钱,要钱就好说。 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她多少还有些底气。 “行!他们一共欠了多少钱,你给我个数,我这就回去给你拿!” “服务员,把账簿拿来。”饭店老板一看那些混混的账有人买单,顿时高兴起来。 小伙计屁颠屁颠把账簿拿过来,还拎了个算盘递给老板。 那老板坐在饭桌前,“噼里啪啦”一阵之后,抬头看着闰月“一共是六百八十元整!” 第三百八十章 加码 “怎么会?!!”闰月惊叫道“就算他们十多个人,也不至于一顿饭吃了六百多块钱! 你这是敲诈!” 六百多,那可是一个农户一年的收入,就算吃山珍海味,龙虾鲍鱼,也不至于花这么多! 谁知那饭店老板狡黠笑道“同志,要是少,我能让你给付了吗? 这可是他们这两年之中所有吃饭的钱。 没办法,和他们要是要不出来的。 我也没指望这死账还能活,竟然你说给他们付,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说着,还把那个账簿拿给闰月看“您看看,这上面一笔一笔记得清楚,我可没多算,还少算了两块多钱,也算是抹了个零。” “他姥姥的!”闰月在心里骂了一句,又掂量掂量,到底还是侄子的前途重要。 但是回家去取还是免了吧,等自己再返回来,这老板再变卦了可怎么办? “您这里有电话吗?我挂个电话让别人送过来。” “有有有,这边,您这边请!”饭店老板一听有钱,顿时露出谄媚的表情。 闰月拨通刘香香的电话,为了避嫌,她没找陈刚。 怕给陈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刘香香正在坐月子,听说闰月遇见了事情,急需七百块钱,马上让店里的服务员送了过来。 饭店老板看见刘香香家服务员那极具特色的工作服时,顿时对闰月又高看一眼。 “想不到,您还和香香水果店那边有关系。 她那店可是非常出名的,听说她家卖的黄瓜柿子能治病,就是不知道做成菜味道怎么样?”饭店老板满脸憧憬,还砸吧砸吧嘴。 闰月没理他,把钱给了饭店老板“这回说吧!” 饭店老板拿了钱,心情好起来,“那天的事吧,他其实是这么回事儿……” 饭店老板添油加醋,说的嘴都干了。 闰月也终于听明白了,原来秋儿没说谎,他确实吃到半路就被灌醉,然后先回了农机站。 至于后面的事情,他根本就没参与。 还有秋儿从家里拿那五百块钱,也是被那伙人给拿走了。 “老板同志,您刚才说的这些话,能不能去派出所跟警察再说一遍,就算是替程秋儿做个证,我们全家都会感激你的。”闰月说的情真意切。 谁知那老板却笑了“切!姑娘,你就别坑我了。 我要是去做这个证,那伙半大小子要是被关起来总也不出来还行。 一旦他们出来,我这饭店怕是都保不住。 他们还不得过来给我砸了! 这事儿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咱们再商量商量……” “没得商量。”饭店老板说的坚决,头摇的连脸上的肥肉都甩起来了。 他们在街面上做生意的,害怕打击报复也正常,闰月本不想强人所难。 可是秋儿可是自己的亲侄子,程家唯一的血脉,不能看着他就这么废了。 “要不,我把香香水果店卖的那种黄瓜柿子卖给你?”闰月终于决定,加码! 不加码她怕饭店老板不敢出面作证。 只有砝码够重,他才能放下恐惧,替自己出头。 谁知那老板哈哈大笑,笑完了指着闰月道“你这小同志开什么玩笑,刘香香那进货渠道现在都成了谜,瞒的紧着呢,你拿什么卖给我们? 怕不是拿些假的来骗人吧?” “我没骗你,我就是给刘香香供货的供货商,我家是青牛村的,我有三十多栋大棚,种的除了黄瓜柿子以外,还有桃子。 你不信可以跟我走一趟,我那种黄瓜柿子做成菜相当好吃,我平时都是吃那个的。 要是你们饭店用我的黄瓜柿子做菜,我敢保证,生意肯定会比你现在好上几倍不止!” 闰月的话相当具有蛊惑力,饭店老板招呼闰月坐下,又让服务员给上了两杯茶。 这才问闰月“小同志,你说的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要不刘香香那边怎么这么痛快给送过来七百块钱? 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饭店老板咽了咽口水,又问“那个青牛村种大棚的就是你? 那大棚里种的都是能治病的黄瓜柿子?” “一点不假。” 饭店老板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在心里权衡着这个交易可不可以做。 刘香香那里卖的黄瓜柿子他也吃过,做成菜确实是好吃,特别是那西红柿,做成西红柿蛋汤,什么调料都不放,他都能喝两大碗。 就是那东西太贵了,从刘香香那里进货做成菜再卖,自己根本就没有多少利润。 这要是找到进货渠道,批发价进来,作为自己饭店的主打菜品,那镇上的其他几家饭店…… 饭店老板半杯茶喝完,老板已经拿定了主意。 不就是做个证吗?要是能把其他的竞争对手都打败了,冒险也值! 大不了之后手里有钱了,多雇些保安,要能打的,看那些小混混还敢来闹事儿。 心不狠站不稳! 饭店老板放下手里的茶杯,换了副笑脸,答应归答应,他也要不见兔子不撒鹰。 “小同志,你说那大棚是你种的,黄瓜柿子也是你的,我想跟你过去看看行不? 我可不是信不着你啊,我想看看你给刘香香供那么多货,还能不能再匀出我那份。” 闰月在心里鄙视了他一下:你就是信不着我,还能不能匀出你那部分。 真能瞎白话。 但是闰月嘴上仍旧说道“老板同志……” “鄙姓王!” “王老板”闰月改口道“不如咱们现在就找辆车,跟我去青牛村我的大棚看看。 你也可以把那黄瓜柿子拿回来几个做菜试试。” “好,那感情好,那咱们现在就去!”王老板倒是痛快,跑到大街上叫了一辆带棚的三轮车,自己先一头钻了进去。 闰月看他那心急样,就知道这事儿十有****是成了。 两个人赶到闰月大棚的时候,刘香香派来的人正在往小货车上搬摘好的西红柿。 大棚里干活的工人和拉货的人,不住地和闰月打招呼。 王老板终于知道闰月不是说谎了。 闰月让人摘了两个西红柿,两根黄瓜,给王老板带上,拿到饭店里加工了。 之所以这么做,就是怕王老板不相信这东西和刘香香那里卖的是一样的。 第三百八十一章 桃夭 王老板亲自试了菜,这才问闰月“程闰月同志,什么时候需要我去作证,我随时都可以到。 就算看在这黄瓜柿子的面子上,我也奉陪到底!” “好!那就这么办了。 我先去派出所那边看看,需要你的时候,我就过来找你。” 和饭店老板说定了,闰月走出了饭店的门。 她还特地抬头看了看那饭店门楣上的匾额“百姓饭店”几个大字,写的苍劲有力。 饭店不错,就是名字土气了些。 “您好,请问您是程秋儿的姑姑吗?”闰月抬脚要走,就看见饭店的拐角处,站着一个瘦弱的姑娘。 十七八岁,画了浓妆的脸上,还有几丝未脱的稚气。 已经是深秋的天气,她却穿着一件紧身的高领衫,一条皮裙,露着两条纤长的瘦腿,闰月看见她,心里都冷的打哆嗦。 那女孩满头的头发烫的炸开了似的,黄呼呼干巴巴,也不知追赶的是哪里的时髦。 “我是,您找我有事儿?”闰月好奇的问。 看样子这女孩认识秋儿,要不不能问自己是不是秋儿的姑姑。 “我叫桃夭,是秋儿的朋友,我有话跟您说。” “桃夭!”闰月想起来了,狗蛋跟她提过不止一次。 好像秋儿喝多之后,就是桃夭把他送回去的。 那伙人要找秋儿的麻烦,也是桃夭先去送的信儿。 想到这儿,闰月对桃夭的印象就好了几分。 虽然打扮的非主流了点,这孩子心还没黑透。 桃夭把闰月带到一处人少的地方,小声说道“程秋儿是被那些人给坑了。” “嗯?”闰月瞬间瞪大了眼睛,听这意思,桃夭好像知道内情。 “那天他们出主意,让我把程秋儿灌醉,说多给我二十块钱。 我心里知道他们要坑秋儿,可是我家里奶奶病着,弟弟上学也需要钱,所以,所以……我就……” “为了钱连良心都不要了?和他们同流合污?”闰月气愤道。 谁知桃夭咬了咬嘴唇,眼眶里便蓄了两汪水“秋儿喝多之后,我才知道我错了,挣钱的方法有很多种,要是做昧良心的事,一辈子都不会开心。 我就把秋儿送了回去。” 闰月松了口气,她还信良心,知道良心这两个字,就没坏的那么彻底。 “可是等我再返回饭店的时候,他们拿了秋儿的钱走了。 我是在卡拉ok厅找到他们的。 他们并没有把钱给我,还有几个姐妹的钱也没给。 我也不敢和他们要。 后来他们分那钱的时候,因为分赃不均,自己打了起来,还动了刀子。” “这么说受伤的人,是他们自己捅的?”闰月本想去医院看看那个伤者,给他送个桃子过去治病。 现在一听桃夭这话,顿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对,是他们自己捅的,他们还逼着我们的一个姐妹,硬让她说秋儿把她给那啥了。 她要是不说,他们就要把那个姐妹腿打断,然后扔到山里喂狼。” 闰月此时已经咬牙切齿了,街头小混混而已,没想到他们这已经混到无法无天的地步了。 难怪陈刚他们总想找个机会把他们治了,却总是找不到机会。 随即闰月又想起来什么,问道“桃夭,你跟我说这些,就不怕他们出来打击报复你吗?” 桃夭苦笑了一下“姑姑,我就要走了,离开这个地方,去南方打工。 到时候他们去哪儿找我? 而且我要把我奶奶和弟弟也带上。 你看我这个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啥时候是个头? 临走之前要是能做件好事,以后不管在哪,我这心也不亏了。” 闰月想不到,从一个她眼里堕落的女孩嘴里,能听到这种三观正的不能再正的话来。 她印象中这种打扮的西游记里妖怪似的女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可今天,桃夭颠覆了她对这个“行业”人的看法。 “桃夭,我这里有一个桃子,你拿回去给你奶奶吃了,可以治病。 还有,你刚才说这些话,能不能当着警察的面再说一遍? 我需要你的帮助。” 桃夭用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拔开一缕挡了眼睛的头发,灿然一笑“当然可以,做个证而已,有什么麻烦的!” 她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放纵的样子。 “那好,咱们现在就去派出所,找他们说清楚。”闰月带上桃夭,一路去了派出所。 她们俩赶到的时候,就看见桂花正坐在派出所的地上哭的昏天黑地。 不时朝鼻子上捏一把,使劲甩出去。 “你们这些警察啊,我儿子又不是犯了死刑,为啥就不能让我看一看? 就算上刑场,也得让人吃顿饱饭,看看家里人吧,你们怎么这么没有人性啊!” 来宝扯着桂花,一个劲儿的劝“你快起来吧,人家都看笑话呢,警察不是说过了吗? 闰月来过了,已经看了秋儿,也不能啥都听咱的,咱想见就见,人家是有规矩的!” 桂花爱子心切,根本就不听,她心里就觉得秋儿在里面受了天大的委屈“你别跟我提闰月! 我儿子都被人关起来了,她还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一天天的也见不着个人影。 还说什么亲姑亲侄子,明明就是骗人的,关键时候怎么就见不着人了? 她不是认识的人多吗?咋不把我儿子救出来啊!” “你哭吧,使劲哭,这里是派出所,还没听说谁胆大到敢闹派出所的,到时候让人家以妨碍公务罪把你关个十天半个月的,我看你怎么办?”闰月冷冰冰的声音在桂花身后响起。 桂花一听要关个十天半个月的,这才“嘎”一下止住了悲声。 回过头看见闰月身边跟着个打扮怪异的女孩,桂花皱了眉满脸嫌弃。 “闰月,你总算来了,刚才我们往青牛村挂电话,没人接。 要不是看你的面子,我早就让人把她给扣了!”陈刚从办公室里接出来,跟闰月解释道。 “陈刚,我侄子那事,我找到了证人,还是两个,那伙人再怎么也抵赖不过去了。”闰月直接对陈刚说道。 “那感情好,咱们屋里说,屋里说。”陈刚把闰月和桃夭让进屋,连理都没理来宝和桂花两口子。 第三百八十二章 秋儿得救 闰月让桃夭把那天的事重新说了一遍。 又找来饭店的王老板,王老板和桃夭说的相差无几。 陈刚心里大概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便决定立即分开提审那一伙小混混。 问道他们秋儿用什么刀行凶时,有的说是水果刀,有的说是匕首。 还有个人更可笑,居然说是剪刀! 医院那边的诊断早就拿到了派出所这里,捅人的是一把双刃的弹簧刀,只是弹簧上了锈,只缩回去一半,这才造成了伤害。 伤口不是太深,只不过表面挣扎拉扯的时候,伤口有些撕裂。 可见当晚他们是喝了多少酒。 问起那个伤者,到底是谁伤的他时,他一口咬定是程秋儿。 可是究竟是怎么伤的,因为什么,他却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等派出所的人去找那个自诩被秋儿“强*”的女孩时。 她已经走了,去了哪里没人知道。 再问起那几个混混,事发现场在哪里? 那几个人有说在旅店的。 有说在农机站的。 还有说就在那家饭店的。 把个饭店的王老板气的,鼻孔都要蹿出火来“他奶奶的,胡说八道! 要是在饭店老子第一时间就得报警! 还能让你们去农机站那边打砸,让人家找警察?” 混混们也没想到平时老实巴交,连账都不敢朝他们要的饭店老板,今天居然能出面拆穿他们的谎言。 反正也是说了,王老板索性也就不瞒着了,这几年可被这些家伙欺负的不轻,现在有了收拾他们的机会,绝对不能放过! 能多给他们判几年便判几年! “当晚那个程秋儿喝的人事不省,别说拿刀子捅人,他连走路都得人扶着。 我是亲眼看见他吊在桃夭身上被拖走的。 再说就他喝那样,根本就没有做那事的能力! 就算有,连去送他的桃夭都毫发无损的回来了,桃夭可是比那个娘们儿长的漂亮多了! 我就不信程秋儿他不挑好看的强,要找一个又老又丑的!” 王老板一番话,说的桃夭满脸通红低下了头。 陈刚他们早就从几个混混漏洞百出的话里,判断出他们是要诬陷程秋儿的。 现在人证也找出来了,任凭那群混混再抵赖,也是枉费心机。 秋儿直接被从看守所里带了出来,当场释放。 闰月却不肯饶了那几个混混,对自己的侄子下毒手,那就让他们也尝尝被判刑是什么滋味儿。 “作为程秋儿的家长,我们不服! 我要告他们诬陷罪,还有是谁拿了我侄子的五百块钱?得还回来!” 闰月咄咄逼人,气势强悍。 就连秋儿都有些被吓住了,他扯了扯闰月“姑,算了吧,估计早就让他们败净了,咱还是回家吧。” 秋儿巴不得立马离开这个地方,他是再也不想进来了,那种失去自由的感觉,简直度日如年啊! “别急,拿了我的就得给我还回来,他们这些年欠饭店的账,我也给还上了,这钱他们也得给我! 否则我还要再给他们加一条罪名,团伙诈骗!” 一听团伙诈骗,那几个小混混蒙了,他们站成一排,捅捅咕咕的小动作也没逃过陈刚的眼睛。 “怎么着?钱放哪里了不想说是吗? 那闰月你就尽管告他们好了! 自作孽不可活,让他们尝几年牢饭,这事儿怕是就想明白了。” 警察的话,那威慑力可比闰月说出来力量要强大。 “钱我们放到了……”一个小混混站出来主动自首,把家底都招出来了。 其他几个人一看,有出风头夺功劳的,也七嘴八舌把想要陷害秋儿,让他再出一笔钱的事情,抖落个干净。 闰月看着秋儿那阴晴不定的脸,“秋儿,你听到了吗? 你看看你交的都是些什么朋友? 他们只想着怎么害你,怎么从你身上捞些好处! 这样的人怎么能算得上是朋友? 这次若是王老板和桃夭不肯出面给你作证,那你就洗不脱身上的清白。 到时候他们就要把你坑进大狱里。 你自己以后该怎么办还是好好琢磨琢磨吧!” 闰月的话,说的秋儿面红耳赤,要不是姑姑里里外外跟着打点,现在自己怕是已经被扔进了监狱。 后面的事连想都不敢想。 自己的父母就是普通小老百姓,哪有替自己解决问题的能力。 秋儿走到王老板和桃夭面前,深深的鞠了一躬,“感谢你们能帮我洗清冤屈。” “受之有愧,受之有愧!”王老板笑呵呵的把秋儿搀起来。 秋儿又走到闰月面前,看了闰月有好几秒钟,就在闰月猜测他想要干什么的时候,秋儿抬手狠狠地扇了自己两个嘴巴“姑,以前是我太不懂事,让您跟着操心了。 秋儿以后再也不会这样,您就看着我的表现吧。” 闰月笑着摸了摸秋儿的头“这话说的,好像背检查似的。 吃一堑长一智,姑希望你以后能走正路,平平安安一辈子,别给你爹娘招灾惹祸就行了。” “嗯,听姑的!”秋儿使劲点了点头。 “哎?不对啊,他们怎么办?”饭店的王老板跳出来问陈刚。 “还能怎么办?我们派出所也没权利总关着人家,诈骗未遂,这事说大就大,说小就小。 只要人家不追究,我们也只能放人!”陈刚说这话时是看着闰月的,而且把“放人”两个字咬的极重。 闰月也想给这些人点教训的,不过没等她说话,那个王老板就叫道“我举报,我举报! 他们这些人偷了好几辆摩托车,还有去年过年的时候,撬门入室偷窃,也是他们干的。” 闰月看见王老板说出这些话时,那几个小混混全都白了脸色。 有两个咬着牙,眼珠子都红了,恨不得扑上来把王老板咬死。 还有的拳头攥的“咯嘣”响,要不是在派出所,他们怕是早就扑上来,把王老板打个半死了。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陈刚本着公平公正的原则,问王老板道。 “他们这群家伙,得了手就去我的饭店吃饭,分赃都不背着人的。 不光我,我们的服务员也知道这事儿啊! 就是大伙怕他们打击报复,一直不敢说。” 王老板豁出去了,反正仇也结下了,索性来点狠的,让他们去牢里混吧! 第三百八十三章 罪有应得 陈刚他们万万没想到,这群混混要敲诈秋儿,反倒引出来一连串的案件。 每年过年的时候,卧虎镇上都会有剜门撬锁的事情发生。 到了年底,家家户户置办的年货就放在仓房里,搞不好就要被人连窝端。 大到牛马羊,猪肉半子鸡鸭鱼。 小到烟酒糖茶鞭炮调料,只要能拿走的,一样不给剩。 老百姓忙活了一年,也就过年时能舍得掏腰包置办点好嚼果,结果被贼偷了,连年都过不好。 陈刚他们每年都能接到几起这样的报案。 多的时候甚至有十几起。 报案年年有,破案一件无。 因为这事儿,陈刚他们没少被上级领导给训斥。 陈刚甚至想过法子,让警察们扮成老百姓,去寻找那伙人销赃的路子。 可仍旧一无所获。 今年还没入冬,上级就下了命令,一定要对这伙人严防死守,再抓不到,就要给陈刚处分。 连带着卧虎镇派出所的警员们全部降一级工资。 理由是,不能保一方百姓平安,他们就是失职! 卧虎镇派出所这几天一直愁云笼罩。 大家伙想了无数种捉贼的办法,都因为无法实施而宣告流产。 现在听见王老板说出这么敏感的话题,整个派出所的警员都激动起来。 这是自投罗网啊。 还有意外收获! 想不到一个小小的诈骗案,居然引出这么多事来。 “闰月,你带程秋儿离开吧,王老板和这群人留下,我们要深入调查。 小刘,你和闰月同志去他们说的地方,把他们欠闰月的钱还上,剩下的都拿过来,算是物证,我看这些人还有什么可狡辩的!”陈刚当下做了安排。 闰月带着秋儿就往出走,王老板还不忘在后面叫“闰月,可别忘了咱俩的约定,你那东西还是要买给我的!” “放心吧,我程闰月做事绝不会反悔。” 王老板放心了,这边没事就好,要是能把这些人关上几年,他去作证也不怕。 几年以后自己的饭店发展起来了,就更不怕他们报复了。 闰月带着秋儿走出派出所的大门,面对耀眼的阳光,秋儿长长的松了口气。 “儿子哎,你可出来了,他们有没有难为你? 快让妈看看,身上有没有伤,有伤妈就去找他们说道说道。”桂花拉住秋儿,就去掀他的衣服。 被秋儿一下挣脱了,“妈,你干嘛呀,这还有人呢!”秋儿红着脸看向一同等他出来的桃夭。 桃夭扭过头,假装没看到他们娘俩的动作。 “闰月啊?救秋儿出来费了不少事吧? 求人花了多少钱你跟哥说,这钱哥掏!”来宝看着闰月说道。 “没花钱,你们先回去吧,我等着派出所把钱退回来就给你们拿去。” “闰月啊,派出所怎么还会给咱退钱? 这钱咱不要了,人出来了就行。” “哎呀,爸妈,你们就听姑姑的吧,不是那么回事儿,咱们先走,路上我再跟你们说。” 秋儿跟桃夭点了点头,扯着父母就要离开。 “秋儿!”桃夭叫住秋儿“我明天也要走了,去南方打工,我们……可不可以留个联系方式?” “联系方式啊……”秋儿随口说了个电话号码“这是我们村上的电话,你有事就挂这个电话,我姑是村主任,找到她就能找到我。” 桃夭羞涩的点了点头,一扭身跑了。 “这丫头好像对咱儿子有意思?”来宝问桂花道。 “你可拉倒吧,有什么意思!咱儿子要娶正经人家的闺女,像她这样的,就是倒搭咱也不能要!” 来宝动了动嘴唇,想说你儿子也没什么好名声,再加上这次警察都去家里抓人了,怕是好闺女也不敢往咱们家嫁! 可是当着外人的面,他不能说贬低自己儿子的话。 “爸,妈,你们说什么呢?桃夭和别人不一样,她是个好姑娘。 你们还回不回家?不回我可先回去看姥姥了。” 来宝和桂花一听,这才想起来还没告诉秋儿他姥姥已经去世了。 几个人也没找车,一路走着回青牛村。 秋儿走在前边,来宝和桂花在身后跟着。 两口子捅捅咕咕,谁也不肯先开口说秋儿姥姥的事。 最后还是桂花沉不住气问道“秋儿,咱家柜子里的五百块钱是你拿了不?” “是,要是没有那五百块钱,还不能出这事儿!”秋儿现在肠子都悔青了,不过五百块钱做了试金石,买个浪子回头也算值了。 “你看看,这老话说啥来着,不是好道来的钱就不能得好花。 这钱来的不正,果然给儿子惹祸了!”桂花是个直筒子,有事憋不住,也不会拐弯。 走在前边的秋儿停住了脚步,转过身看着父母“那钱是怎么回事?你们俩不会又坑我姑了吧?” “儿子,你看你说的这是啥话?这怎么叫坑你姑? 妈就是在山上遇到一颗人参,挺大的,我就挖了下来,拿到镇上的药店卖了五百块钱。 谁知道这钱就给你闯祸了呢? 早知道有这回事,那参还不如咱们炖了喝汤。” “山上的参?你们还好意思说! 那山我姑都租下来了,别说长的人参,就是一草一木都是我姑的,你们不但挖了,还拿着卖了。 还要喝汤,你们这么做对得起我姑吗?” “哎哎哎,你这孩子,这怎么刚出来就胳膊肘往外拐,这是有你姑连爹妈都不要了? 再说那人参有什么好的?喝完汤光流鼻血。 早知道我们还不挖呢!你个没良心的小兔崽子,我可告诉你,那个叫桃夭的,你以后离她远着点儿,就她那样的,还别想进咱们家的门!” 桂花说着说着来了气,声音也提高了。 “我的事以后你们少管!”秋儿倔倔的扔下一句,迈开大步走了。 桂花顿时有了种这孩子失去掌控的无力感,回过头找来宝,想让他认同自己的话。 谁知来宝也来了句“我看秋儿说的对,孩子大了他的事咱们少管。 以后在山上别说遇到人参,就是遇到灵芝,遇到仙草,咱也别动了,没福享受,就别惹那个祸。” “哎!你们两个没良心的,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这个家! 闰月那么有钱了,还在乎这一棵人参? 就算他哥想吃了,我不信她不给!” “那是两回事!等卖参的钱拿回来,给闰月送过去吧,这钱咱不该要!”来宝扔下一句,也朝儿子的方向走了。 第三百八十四章 浪子回头 “反了天了,你们爷俩真是反了天了!”桂花气呼呼跟在后面,眼看着前面爷俩腿长,越走越远,把她甩在后边。 到了青牛村,秋儿还惦记着姥姥的事情,推开姥姥的屋门,秋儿习惯性的叫了一声“姥姥!” 可是,扑入眼帘的,却是一个一尺多高的玻璃镜框。 上面镶嵌着一张姥姥的黑白照片,照片里的姥姥,正朝他笑。 秋儿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在朝姥姥经常坐的地方看过去。 只有从窗户射进来的几缕阳光,无遮无挡的照在那里。 哪里还有姥姥半点影子? “姥!”秋儿呜咽一声扑到镜框前。 无声抽泣起来。 随后跟进来的来宝和桂花站在门口,没敢去惊扰秋儿。 哭了好半天,秋儿才停止抽泣,闷声问了一句“是哪天的事儿?” “就是你被带走那天,听他们说……摔了那一跤就再也没起来。”来宝小心翼翼解释道。 “姥,都怪我,都怪我!”秋儿使劲抽了自己几个嘴巴。 “我们只顾着处理你姥姥的后事,也没顾得上去看你,幸亏有你姑跟着张罗着。”来宝试着解释道。 孩子大了,不知为什么再也不像小时候,可是随便打骂,再不听话一脚把他踢出去几米远。 现在不行了,打不打得动不说,就连说话都要看看儿子的脸色。 来宝不知道别人家的父母是不是活的像他这么卑微,反正他是。 桂花只顾着抹眼泪,心里面悲喜交集。 心疼自己的娘,也庆幸儿子回来了,没和村里人议论的似的,蹲了大牢。 这几天她都不敢出门,秋儿的事翻来覆去,被村里人嚼甘蔗似的,嚼完再“呸!”吐出来。 他们好像完全忘记了前段时间,还羡慕自己家能和闰月合伙养鸡的事情。 现在青牛村谁不知道,只要做的事情能和闰月沾上点边,那就有的是钱赚。 还真是露多大脸,现多大眼啊。 “爸,妈,明天开始我和你们一起上山帮我姑养鸡。”秋儿哭够了,擦了把眼泪,两眼红红的说道。 “秋儿,你养什么鸡?一头钻进大山里能有什么出息?! 你还不如回去接着学开车,修车!”桂花急了,这么好的学技术的机会,儿子怎么能就放弃了? 她可是听晓梅说了,他儿子现在会开好几种车了,秋儿还不会,她心里急啊! 都是一样的孩子,自己家的又不缺鼻子少眼睛,而且相比之下比狗蛋还要聪明,怎么就半途而废了呢? “不去了,经过这事儿,农机站那边怕是也不要我了。 我都这么大了,不能在家里待着,总得找点事干!” 十六七岁的大小伙子,在农村都有结婚的,和他同学的蓝月,已经考上了大学。 秋儿以前从来没想过这事儿,家里有钱,吃穿不愁,花没了还有人挣,这日子过得多惬意。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这种过日子的方式,只能维持到父母还能干动活,还能挣钱。 老话说,前三十年看父敬子,后三十年看子敬父。 现在是前三十年,是看父敬子的阶段。 那到了后三十年,自己拿什么让别人去尊敬自己的父亲? 秋儿好像瞬间就长大了。 但是这话他不能说出来,只深深的压在心里。 至于钻进大山里能有什么出息,他没想那么远,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前途一片迷茫,娶妻生子成家立业,又不是他想要的生活,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 又不愿意看村里人那探寻的目光。 干脆躲进山里,冷静一段时间再说! 桂花急赤白脸,还要再说什么,被来宝拉住,“儿子愿意上山就上山,让他去散散心也好。” “你……”桂花甩开来宝,气呼呼的看着秋儿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走了,来宝这才趴在桂花耳朵说道“上山就上山吧,这孩子性子倔,总比离家出走强,起码安安全全的在咱们身边呆着。” “他敢!”桂花说完这句,想了想,她儿子还真敢! 既然后果这么严重,那还是不要逼他了。 他想上山,山上的寝具什么的都不够,桂花张罗着把多出一口人需要的东西,全都准备了。 一家人做了午饭,刚刚开吃,闰月就回来了。 进了哥嫂的屋子,闰月从怀里掏出一沓钱,数了五十张大团结,递给桂花“这是秋儿从家里拿的钱,一分不少追回来了。” 桂花一听是从家里拿出去的钱,吓得连连摆手,像是这钱染了病菌似的“不行不行,闰月这钱我们说什么也不能要了,它害的我娘没了命,还差点让秋儿蹲大牢。 这不是钱,这是灾星啊,我们可不要!” 闰月见嫂子不要又递给来宝,来宝更是不接。 “姑,你别往出送了,这钱原本就是你的,你拿着算了。 你也留下一起吃饭吧,回去还得自己做。”秋儿说完站起来拿了一副碗筷过来。 “我再去取几块蒜茄子,闰月就爱吃这个。”桂花说完,颠颠跑去了灶房,再回来时,手上的盘子里便放着两根腌成深紫色的蒜茄子。 “闰月啊,也不知道你能赶回来,没啥好菜,你就跟着两碗疙瘩汤吧。”桂花一脸歉意,看得出不是装的。 闰月已经十来年没和哥嫂一家坐在一起吃饭了。 这么其乐融融的场面,以前也只有自己拿钱回来给他们的时候才有。 这久违的亲情啊! 闰月刚刚坐下,秋儿就把一大碗疙瘩汤放到了闰月面前,也不说话,面无表情。 桂花赶紧往闰月碗里放了一块蒜茄子,“秋儿说他要上山帮你养鸡。” “那就去吧,也和你们一样算,按一成分红,那我开春就多进些鸡雏。”闰月端起疙瘩汤,在碗边抿了一口。 虽然碗里连片绿色的香菜叶和葱花都没有,可味道仍旧和以前一样。 “我不要钱!”这是秋儿从闰月进屋后说的唯一一句话。 “那就不要,让他去锻炼锻炼就行。”来宝赶忙替儿子解释。 “秋儿,山上姑种了一片人参,现在交给孬小打理些,你闲了也帮姑照看一下。” “……”秋儿点了点头,仍旧不说话。 来宝和桂花互相看了一眼,闰月这意思是摊牌了,告诉他们那人参是她栽的,以后就不要再挖了。 第三百八十五章 这么下去不行 一顿饭吃完,气氛倒是从来没有过的和谐。 闰月打了个饱嗝,这才对桂花说道“以后家里没有青菜,就去大棚取,边边角角种的小白菜,香菜之类,工人跟着一起吃也是吃不完的。” “哎,行行,有妹子这话,那我们就不客气了。”桂花连连答应。 闰月看见她眼角都出了几道深深的鱼尾纹。 这无情的时间啊,当初哥哥娶了全村最好看的媳妇,洞房都被那些嫉妒的冒酸水的年轻人闹了三天! 如今她也开始老了。 闰月回到家,家里一切未变,八月和小狼已经习惯了闰月几天几天不在家。 只要他们俩趴在大门口,就没人敢打闰月的主意。 至于吃的,青牛山就是个天然的大宝库,田鼠竹鼠,野鸡都是正肥嫩的时候,有小狼在,它们俩就饿不着。 闰月在大门口转了一圈,锁了门直接去了大棚。 秦关那边传来消息,说药厂的墙框已经砌完。 内部也没什么可装修的,订购的机器送过来就可以了。 现在主要的就是把大棚这边的植物们看好。 等药厂一正式开业,这些黄瓜就要发挥它巨大的威力了。 闰月也奇怪,这些东西实验了好几次,鲜品的药效只能保持三天。 三天一到,他们就变成普通的东西,可是经过秦关的科学方法提取出有用的成分之后。 那保质期可就长了。 最早的一批刘家兴那时候生产的黄瓜面膜,秦关检测了一下,居然还有效。 在大棚里忙活了一个星期,闰月接到了陈刚捎来的消息,说是那伙小混混已经在王老板的指证下,承认了罪行。 估计都要判上最少三年的徒刑。 闰月松了口气,把这个好消息送上山,想让哥嫂和秋儿也高兴一下。 可等她上了山,桂花便拉住她,满脸担心“闰月啊,你说这秋儿是不是受了啥刺激了? 他一天到晚也不说话,只顾着低头干活,谁也不理。 这孩子会不会憋坏了? 我们两个实在是没辙了,实在不行你帮我们劝劝?” 闰月看向来宝,来宝点了点头“你嫂子说的对。” “还有啊,他不理我们也就算了,还偏偏和孬小的那些狗打的火热,都说这孩子跟啥人学啥人,这时间长了他还不学成禽兽了?” 闰月想笑,但是忍住了,嫂子的担心并不多余,只不过她说不好罢了。 秋儿倒是变不成禽兽,要是变得内向自闭,不会和人打交道倒是有可能。 “我去劝劝他。”闰月朝着哥嫂给指的方向走过去。 秋儿正拿着一把铁锹,把那些鸡粪挖坑往土里埋。 鸡粪埋到土里,开春就会发酵变成肥料。 秋儿就用这种方式发泄着心里的愤懑,也用这种方式表现着自己存在的价值。 除此之外,他我不知道自己能干些什么,自己还有什么用? “秋儿,干活呢?”闰月叫了一句,秋儿便转过头来。 白净的一张脸,被干冷的秋风吹的仿佛蒙了一层灰尘。 倒比以前显得结实了不少。 “别干了,咱娘俩说说话。”闰月拍了拍秋儿的肩头,然后自己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下。 随手拔了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 秋儿默默坐在闰月身旁,支起两条长腿,目光无神的看着山里看不透的远方。 “秋儿,这段时间在山上怎么样?”闰月一说话,嘴里的那根狗尾巴草一动一动,上下颤悠,像极了秋儿此时的心情。 “不怎么样!”秋儿用手里的一截草茎,在地上茫无目的的胡乱画着什么。 “你心里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 “……”秋儿摇了摇头。 闰月继续说“你年纪还小,不能就这么在山里守一辈子。 你得走出去锻炼锻炼。” “还能去哪?我啥也不会!”秋儿终于说话了,说了句人话,不再犯浑。 说完他抬起头,看着树冠中间空隙露出来那一丁点畸形的天空,长长出了口气“上学我学不进去,再说年纪也大了,我这个子坐在教室里,比老师都高,还不被人笑话死。” 这个闰月倒是知道,全乡都在举报扫盲班,把那些年满十八岁,小学没毕业的人聚在一起,教他们一些眼目前的字。 青牛村也有扫盲班,不过那些去参加的大姑娘都拿着织了一半的毛裤,给心上人纳的鞋底。 多半是去玩的,没什么实际效果。 闰月把两只手背在脑后,朝后仰躺在山坡上,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惬意的轻轻抖动着。 它给秋儿讲诉着自己在外面做生意时的见闻。 说到高兴处,姑侄俩的笑声穿透树林,惊飞栖在树上的乌鸡。 有的不明情况,伸着脖子四下看看,开始打鸣报警。 来宝和桂花悄悄注视着他们这边,见儿子脸上终于露出笑容,桂花抬起袖子按了按眼睛“到底是年轻人在一起有话说,秋儿小时候就听他姑的话。” “嗯,你说的对。” 桂花翻了来宝个白眼“你就会说这句,自从咱俩结婚你就把这句挂嘴上!” “对……” 闰月躺累了,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突然想到什么,问秋儿“秋儿,你不是不知道干什么才好吗?要不你去当兵怎么样?” “当兵?”秋儿一听当兵,顿时来了精神,眨巴着眼睛问闰月“姑,我能当上兵吗?” “能!每年咱们村上都有两三个名额的,你要是想去,姑这次就循个私情,给你留个名额!” “那感情好!姑你可说准了,要是能去上,我一定去。”秋儿已经好久没这么高兴过了。 小时候姑姑从外面回来,给他买过一个大檐帽,他总是戴在头上,带着一群小伙伴玩抓鬼子的游戏。 来宝还给他刻了一把木头枪,这两样东西承载了秋儿整个童年的快乐。 就是睡觉。这两样东西都要放到他的枕边,确保他一睁开眼睛就能看见。 现在姑姑一提,秋儿这才想起来,自己也是有梦想的。 只不过时间太过久远,那份梦想被自己压倒了心底里。 现在一想起来,仍旧激情澎湃。 第三百八十六章 一去两三年 闰月对秋儿的许诺,又让秋儿看到了希望。 接下来的日子里,秋儿就连干活,嘴里都哼着歌,或者吹着欢快的口哨。 这让来宝夫妻俩很是惊奇,他们不知道闰月和秋儿到底说了什么。 桂花曾试着问过秋儿“儿子,你姑到底跟你说啥了?看你这一天高兴的样子,好像是吃了蜜糖。” 秋儿神秘的笑笑“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还要到时候,你就先给妈透漏点消息不成?弄得我这心里痒痒的。” “不行,事情没办成之前,不能四处张扬,这话是我小时候我姑告诉我的。” “那是跟外人,我可是你妈哎,办成办不成我还能笑话你?” “不成,保密!” 无论桂花怎么哄,秋儿都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坚决不肯吐露半个字。 “你个小崽子,嘴严的像当年的地下工作者。”桂花一指头点在儿子脑门上。 秋儿便“嘿嘿”笑了,“说不准我还真能当个地下工作者。” 桂花立刻变了颜色“秋儿,咱们家可就你一个儿子,你可不能做什么危险的事啊,你要是有事,我和你爸就不用活了。” “妈你说什么呢?我姑还能坑我不成!”秋儿吹着口哨跑了。 留下桂花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也不知道这孩子和闰月商量着要做什么了,她心里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时间一晃过去了两个月,第一场大雪给青牛山裹上了厚厚的冬装。 旧年年末,是每年征兵的时候。 这日,闰月写了个条子“速速下山体检。”然后用一根布条系到八月的脖子上,朝青牛山上指了指“给秋儿送去。” “这么大的雪,很累的!”八月想要反抗,闰月很及时的补充了一句“不想去的话,可以让小狼去,晚上奖励一根鸡腿。” 八月一听鸡腿,“嗖”一声就窜了出去。 自从下了雪,八月懒得整日在狗窝里趴着,身上长了不少肥肉。 让它出去运动运动,它死活不肯。 闰月只能用这种方法把它骗到山上去。 八月累得舌头吐出好长,找到秋儿的时候,秋儿正给鸡窝里面铺干草。 这些乌鸡因为下雪,再也找不到草籽吃,只好从大棚里拿些柿子秧,野草之类的。 掺着买来的玉米面投食。 最近它们中的大多数,居然开始产蛋了。 大冬天的室外养的鸡下蛋,这还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就连来宝和桂花都深感意外。 不过那蛋却是下到冰凉的地上,全都冻裂了。 所以他们几口人又顶着寒风,把鸡笼里铺上干草,鸡笼外也围了挡风的干树叶之类的东西。 八月找到秋儿的时候,秋儿冻得两手通红,正捂在嘴上哈气。 “快点,快点,主人给你送信了!”八月围着秋儿跳来跳去。 秋儿却因为八月耽误他干活,把八月往外推了几遍“你个大胖狗,去一边闹去,别耽误我干活!” 八月无奈极了,原来人类也不都像主人那么聪明,知道它们想什么,要做什么,还能读懂他们的心事。 见秋儿对自己无动于衷,八月叹了口气,用身子使劲蹭了蹭秋儿,故意把脖子上系着的布条让秋儿看。 白茫茫的雪地,八月脖子上那露出一块的红布条非常显眼。 秋儿扯过八月,把红布条解下来,看见闰月的留言时,他顿时兴奋起来“有消息了!” 秋儿搂过八月,使劲儿揉了揉它的脑袋,一人一狗弄得满身是雪这才作罢。 秋儿回到木屋,戴上皮帽子,又拿了一副棉手套戴上,这才兴奋的对桂花说道“妈,我下山去了,我姑找我有事儿。” 说完叫上八月转身就跑。 “哎,秋儿,你可别和那些人鬼混去啊,办完事你就回来!” “知道了妈!”秋儿清脆的应答声,震得树枝上的雪花扑簌簌往下落。 转眼间,一人一狗就没了踪影,只留下两道凌乱的脚印向山下延伸过去。 闰月没想到秋儿能来的这么快,离着老远就看到两粒黑点从青牛山上下来。 黑点越来越近,越来越大,终于秋儿和八月嘴里都喷吐着热气,站到闰月面前。 “姑,在哪儿体检?我回来的晚不?” “主人,鸡腿呢?说话算话哦!” 闰月看了看这两个家伙,笑着把秋儿让进屋里“体检是明天的事儿,我都已经给你办好了,明天咱们一起去乡里武装部,然后统一去体检。 姑让你回来,就是不放心,你在外面和那些人混在一起,身上没受过伤吧? 据说有伤疤都不可以。” “没有,绝对没有,这个姑你放心。” “那就好!” 秋儿在闰月姑姑家住了一晚,第二天闰月就带着他们几个报名参军的年轻人去了乡里。 居然没有狗蛋,这让秋儿有些失落。 要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能一起去,那该有多好! 闰月看穿秋儿的心思,解释道“我问了狗蛋的父母,他们说舍不得狗蛋一去两三年。 再说他现在开车,修车学的也不错,以后想让他留在身边。” “这事儿狗蛋八成不知道,要是知道了绝不会听他爹娘的。”秋儿喃喃一句。 “那就不知道了,咱也不能背着人家爹娘,就把人带走,人各有命,管不了那么多。” 秋儿知趣的点了点头。 在山下折腾了两三天,体检,面试,文化课考察。 报名的三个人,最后只剩下秋儿一个全部过关。 这让秋儿非常有成就感。 接下来的问题,就是怎么和爹娘说。 这事儿从始至终都是瞒着他们的,秋儿怕一旦告诉他们,他们会不会立马就炸了。 “姑,要不你去跟他们说?”眼瞅着就要离开家了,总不能偷偷的跑去部队,不告诉爹娘。 “别急,不是还没到走的时候吗?再拖拖。”闰月也头疼,让哥嫂几年见不到宝贝儿子,这事儿是有点残忍。 她也不好张口。 这一拖,又是几天。山上的来宝两口子就要挺不住了。 儿子下山就没了讯息,这姑侄俩也不知在闹哪样? 来宝紧着把鸡窝都收拾完,打算去山下看看。 第三百八十七章 参军 还没等来宝下山,青牛村便敲锣打鼓来了一群人。 是乡里武装部和部队的干事,接新兵入伍。 军绿色的车上打着横幅“一人入伍,全家光荣!” 车上是乡里的锣鼓队,那些人也不顾天气寒冷,敲打的热热闹闹。 军车一直开到来宝家门口,看见门上着锁,武装部的人就蒙了。 这怎么新兵家锁门,难道是他反悔了? 秋儿应征入伍的消息,早就在青牛村传开了,现在接新兵的人来了,就有人热心的给他们引路,带到闰月的新房子。 村里人哪见过这个场面,后面呼呼啦啦跟了一群人。 秋儿正在院子里刷牙,打算等闰月收拾完了,两个人上山,把他当兵的消息先跟爹娘透漏一点儿。 这热闹的敲打声越听越近,秋儿一手拎着牙缸,一手甩着牙刷就想出去看看热闹。 他刚走到大门口,就看见那辆绿色的军车,不用问,一看这车的颜色,就是部队上的。 秋儿用袖子抹了把嘴上的牙膏沫子,转头就往屋里跑。 边跑还边喊“姑,姑,来了,来了!” 闰月在屋里也听到了敲锣打鼓的声音,正往外走要去看看,见秋儿慌慌张张迎了进来。 “你慌个啥?到底怎么回事?” “部队上的人来了,我爸妈还不知道!”秋儿显得很紧张。 “部队上来人是好事,看把你吓成个什么样子。 赶紧跟我出去接。” 秋儿听闰月这么说,这才想起来,这确实是好事儿,不像上次派出所来带人。 心里虽然这么想,缺仍旧激动的像是揣了个小兔子,突突突跳个不停。 把牙具杯放好,秋儿跟在闰月身后,迎了出去。 车上的锣鼓声已经停了。 武装部长看见闰月和秋儿,还伸出手来和他们握了握“恭喜程秋儿同志,能成为一名光荣的战士,今天我们是正式来接他入伍的。” 秋儿手心里全都是汗,他还没跟这么大的领导说过话。 以前在街上混的那一套,好像完全都不管用。 他把满是汗水的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摸了摸武装部长的手,赶紧缩回来,他感觉自己好像不配。 武装部长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头,也不在意,他哈哈笑着拍了拍秋儿的肩膀“小伙子,到了部队上好好干,争取多立几次功,给你爹娘也争口气,我们也跟着你脸上有光。” 秋儿此时光顾着激动,已经说不出什么话来了,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嗯!” “来,这是程秋儿同志的衣服,赶紧回屋换上,让我们看看!”部队上的人拿出一套军绿色的衣服,一双棉的黄胶鞋递给秋儿。 秋儿接了,转身跑回屋里,快速穿好,他还不忘站在姑姑的大镜子前照了照。 镜子里的青年一穿上军装,那模样帅气到爆。 秋儿自觉的把最上面一粒扣子扣好,这才推门走了出来。 冬日的阳光照在他帽子的红五星上,闪耀着夺目的光。 “嘿!秋儿穿上这身衣服可真帅气!” “这小孩子真不扛混啊,眼瞅着就长大了,当了兵了。” “秋儿,你这身衣服能不能借我穿穿?” “这小子,终于浪子回头了,来宝两口子还有点福气!” “秋儿!你个坏蛋,要去当兵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我还是听别人说,才请假回来看你。”狗蛋从人群后挤进来,一拳捣在秋儿胸口。 秋儿假装受伤,吐了一口血的样子,逗得周围的人哈哈大笑。 “狗蛋,我去问叔和婶子了,他们说舍不得让你离开!” “哎呀呀!这可多耽误事儿! 哎,不知道我现在要去还赶趟不?”当兵多好呀,当了兵就是公家的人了,吃穿都不用家里负担。 比他整日和那些冷冰冰的机器打交道好多了。 而且修车那活儿,整日都穿不着一件干净衣服,满身油味儿。 就连手纹里都是油。 哪有秋儿穿上军装神气! “不赶趟了小伙子,想参军只能等下一年了。”乡里的武装部长接话道。 “下一年,下一年就不知道去哪里了,又不能和秋儿在一起,那我还是不去了。”狗蛋满脸惋惜,心里对胖子两口子也很是不满。 “哎?怎么没见程秋儿的父母? 他们能把儿子送去部队,那可是觉悟很高的,我们得见见他们,顺便也感谢他们一下。”乡里的武装部长很快就意识到这么多人里,没有程秋儿的家长。 “我爸妈还不知道……”秋儿一听父母两字,神色顿时黯然起来。 “哦,他父母不知道你们今天来接他,我们这就去把人叫回来。”闰月拦住秋儿话头,赶紧接道。 把来人都让进屋里,倒了茶,闰月这才带着秋儿往山上跑。 临出发之前,乡里的武装部长还给秋儿带上了一朵红绸的大红花。 闰月和秋儿走到半山腰,就看见来宝和桂花两口子往山下走。 “他爸,你说秋儿这孩子不会有事吧?我怎么今天这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稳当呢?” “别瞎想,和他姑在一起能有什么事儿?又不是和那些混混瞎胡搞。”来宝一边走一边劝慰着媳妇。 脚下的雪被他们踩的咯吱咯吱响。 来宝心里也慌慌着,总像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但是他不能说,这时候他要是说出来,他老婆就更慌张了。 “爸,妈!”秋儿在看到来宝两口子的一瞬间,惊喜的叫了出来。 把他们两个吓了一跳。 等他们朝下方看过去,就见一个身穿绿色军装,胸前还系着一朵大红花的年轻人正朝他们笑。 闰月就站在那人身边,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 桂花仔细朝秋儿脸上又看了几眼,待看清是自己的儿子时,脑子里“嗡”的一声。 脚下一软差点摔倒。 “秋儿,你穿这身衣服干啥?你这是要干啥?不要你爹娘了?!”桂花质问的口气里,还带着哭腔。 来宝扶住桂花,“这还用问,这小子是要去部队了,儿大不由娘,他翅膀硬了。”说着翅膀硬了,来宝眼里也蓄了泪花。 “不行,儿子你不能走!”桂花推开来宝,艰难的朝秋儿跑过去。 把山坡上的雪,带起一溜雪尘。 第三百八十八章 依依离别 “娘,我已经是一名战士了,部队上的人已经来接我,就在我姑家等着。 他们要见见你们,你别哭,哭也不赶趟了,这兵我是非当不可的。” 秋儿看着桂花那满脸的泪痕,狠了狠心说道。 “秋儿,你就那么不愿意在家里呆着?家里是缺你吃的,还是少你穿的了? 你这一走就是两三年,妈要是想你了……去哪儿见你啊!”桂花几乎泣不成声。 这打击对她可太大了,就好像有人要把她的心挖走一样。 让她心疼,让她不舍。 “妈,我不想在家里呆着,也不想一辈子困在这大山里,我才不到二十岁,我想自己出去闯闯,找一条适合我自己的路。 以前那混蛋日子,和农机站那边的生活,都不是我心里想要的。 我总觉得我应该有不一样的生活。” 桂花愣住了,她呆呆的看着秋儿,仿佛今天才认识自己的儿子,他怎么……怎么从来没跟自己说过这些话。 朝闰月看了看,桂花突然意识到,那日闰月和秋儿坐在山坡上,怕是就说的这个。 原本还想让闰月帮着劝劝秋儿,别去了,哪怕花点钱,找找关系,也要让儿子留在自己身边。 可是她现在明白了,这主意应该就是闰月出的。 “儿子,咱在家里不好吗?日子也比以前好过了,咱们三口人在一起多好?以后我和你爸啥都听你的,好不好?好不好?”桂花摇晃着秋儿的胳膊,声音发颤。 她好像突然才发现,儿子居然比她高了一头,在自己心里他还是个小孩子,什么时候突然就长这么高了?! “好了桂花,儿子是去出息人去了,咱们不能拖他后腿!”来宝拉开桂花,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像个朋友似的说道“小子,你自己想要去当兵的,那就好好干,别到了那给你老子丢人,认怂可不行!” “嗯,爸我知道了。”秋儿重重应了一声。 一直站在旁边没说话的闰月松了口气,这才说道“嫂子,你也别哭,秋儿去部队有规矩约束着,总比在社会上混要强。 像前些日子似的,派出所大张旗鼓来抓人,这样的事不用多,再有一两次我估计你心脏病都得吓出来。 秋儿的性子正适合去部队锻炼锻炼,要不我也不能给他报名。 你自己好好想想,是让他一辈子守在大山里,和你们养鸡,没出息的好,还是让他去部队的好。” 桂花擦了擦眼泪,突然破涕为笑,“话是这么说,可我一想到好几年见不到秋儿,我这心里就……就没着没落的,好像空了一大块。” “妈,人家部队上的人都说了,到了一年可以回来探亲,或者你们也可以去部队看我。”秋儿脸上满是喜悦,看不出一点儿悲伤。 桂花见儿子是铁了心要走,拦是拦不住了,只好叹了口气“唉!儿大不由娘,我说什么也白费,那咱们赶紧下山,我去给你收拾收拾要带的东西。” 秋儿赶紧上前一步,搀住桂花往山下走“娘,人家部队上什么都发,根本不用拿咱家里的东西,只出个人就行了。” “是吗?这么好啊!儿子,你脚上的鞋也是部队上发的? 这种鞋我见过,大供销社八块钱一双,可贵呢,那还抢不着,都被他们内部人买了去,没想到我儿子居然穿上了正规的黄胶鞋。 还有,你这身衣服也挺好看,就是……怎么不是大沿帽呢?” “娘,我现在穿的这叫作训服,是训练的时候穿的,等到了部队,人家还给发别的……” 秋儿从来没和桂花说过这么多话,看得出来他心情非常好! 不是一般的好。 来宝和闰月跟在他们娘俩后面,来宝小声问闰月“这事儿,你没少费心吧?” “也没费什么心,咱家秋儿条件好,各方面都符合,其他报名的就全都刷下来了。” 闰月一句“咱家”让来宝挺了挺腰杆,闰月终于肯承认和他是一家人了。 儿子送去部队也值了。 几个人下了山,直接去了闰月家。 闰月的大门口已经被村里看热闹的人堵的严严实实。 看见他们几个回来,就有人打趣“嘿,秋儿小子这是要出息人,飞黄腾达了,到时候可别忘了我们这些乡亲。” “你们看看,我说什么来着?这秋儿小时候,我就看出他是有福气的,他这也算是大器晚成了吧?” “哎,秋儿,部队上的女兵,你可少招惹,据说会违反纪律,等你探亲回来,叔把家里的二闺女说给你,你们郎才女貌正好。” “哎哎哎,秋儿别听他的,他家二闺女比你小十多岁,才七岁还是个孩子呢,那怎么行! 还是俺家黑丫和你般配,到时候叔找媒人去你家提亲。” “你可拉倒吧,你家黑丫太黑了,掉地上都找不着!哪里配得上大侄子。” “你家好!” “你家好!” 两个人越说越近,眼看就要打起来。 桂花忍不住笑出了声,“我说你们还当真啊,没准到时候谁也看不上我们秋儿呢。” 桂花从来没有跟儿子沾过这种光。 以前总是听人家讲究秋儿,说他是败类,说他败家子。 说他不争气,说他家祖坟埋错了地方。 谁能想到,换了个身份,人还是那个人,别人对他的看法就不一样了。 看样子还得是闰月看的长远,桂花心里对闰月的那点怨气,也烟消云散了。 “桂花,你还别说,你儿子穿上这身军装还挺好看!”晓梅从人群后说道。 “看别人家的儿子穿着好看,轮到自己家儿子穿,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桂花说的是心里话,穿上这身衣服,儿子就是国家的人了,不能在眼前尽孝,不能陪在身边,那份心酸别人是体会不到的。 “娘,你看你说的啥话?本来桂花婶子就心情不好,你赶紧回家去。”狗蛋不由分说,把他娘扯走了。 桂花随后进了屋,看着屋里那一大群人,她勉强换了副笑脸。 “恭喜你们这对父母,培养出这么优秀的儿子,以后你们就是军属了。”乡里的武装部长,把一个写着“光荣之家”的小铁牌牌,递给来宝“有时间钉到门楣上,这可比什么年画春联都值钱呢。” 第三百八十九章 儿子走了 桂花伸手拿过那个铁牌牌,冰凉的触感让她心里越发凄凉。 生龙活虎的儿子要走了,就换这么个小铁牌牌陪着他们。 她心里不愿意。 再不愿意,也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儿子胸前的大红花映着他灿烂的笑脸。 桂花只能认了! 眼看着儿子和那些人上了军车,用乡里武装部长的话,乡里还有个送别仪式,他们还得去接别的村子的新兵。 桂花在锣鼓声里朝秋儿挥着手,嘴里不断地喊着“儿子,儿子……” “太感人了!”侯三儿吸着鼻子站到闰月身边感慨道。 “就是没想到走的这么急,早些告诉哥嫂好了,看他们这样我心里也挺难受的。”闰月喃喃道。 “难啥受,当兵的多了,和平年代又没有战争,去部队锻炼几年,这就像炼钢,淬完火秋儿这小子没准变成个好样的男子汉。 要是再立了功,那可是咱们整个青牛村的骄傲。 闰月,等我儿子长大了,要是学习学的不好,你就把他也送到部队去,三哥肯定舍得!”侯三儿把胸脯拍的“啪啪”响。 他这话,让来宝两口子心里舒服了不少。 儿子走了,冷冰冰的家里更不爱呆。 来宝桂花两人直接返回了山上。 到了山上看哪里都有儿子的影子。 看哪里又都空荡荡心里没着没落。 晚上没事,两口子躺在床上,听着外面呼啸的风声,就谈论儿子究竟去的是什么地方? 有没有大雪,有没有高山,训练苦不苦,儿子能不能适应。 这种情况一直坚持到秋儿寄来第一封信,看到字里行间全是对军营的喜爱,两口子才放了心。 这期间,秦关的药厂又一次建了起来。 这次比上一次建的还要宽敞,而且房屋全部用了防火材料。 特别是守在大门口的门卫,也换成了年轻人,三班轮着值守,不让一个陌生人走近厂房。 闰月第一次来的时候,就被挡在门外,还是秦关出来接进去的。 忙碌了几个月的秦关,下巴上一层青胡茬子,头发也长了,没时间剪。 整个人像是从深山老林钻出来的野人,闰月差点认不出来。 “秦关,让你受累了,我这次特地送来两大车老黄瓜,是质量最好的,这第一批药的质量,一定要保证。 咱们争取投放京城市场后,一炮打响。” “闰月你放心,我那药是经过无数次试验改进的,绝对没问题。 走,去我宿舍暖和暖和,我给你煮面吃。”秦关拉着闰月进了厂子。 守门的门卫伸长了脖子,看着他们的背影“我滴个乖乖,这女的就是秦厂长的对象? 可够漂亮的,可惜了,是个种地的。” 另一个门卫不爱听了,“种地的咋啦?!我家三辈都是贫农,都是种地的,根红苗正,将来我娶媳妇,就去农村找,农村的朴实勤快,善良,能干! 比城里骄里娇气的大小姐好伺候多了!” “你看你,我又没说种地的不好,我的意思是,秦厂长对象要是住在城里,皮肤再白些,再好好打扮打扮,比这还得漂亮!” 闰月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也不在意,和秦关到他宿舍,秦关摆上个酒精炉,放上小锅,煮了一小锅挂面。 没有青菜没有蛋,只放了几滴香油,一小撮盐,却吃的面对面的两个人满头大汗。 一边吃,秦关还一边和闰月汇报工作“我打算把黄瓜籽粉的包装换一下,现在的包装打进京城没有竞争力。 而且我打算把刘家兴以前的那个黄瓜胶和黄瓜面膜也都重新配一个一下,上线生产。 要不那黄瓜籽挖出来后,黄瓜瓢就白瞎了。” 闰月吸溜了口面条,咧嘴一笑“都听你的,只要你能用咱们出产的东西研制出药品,营养品之类的,尽管生产。 到时候我去找买主。” 秦关放下碗筷,很郑重的对闰月说道“闰月,我发现了,你真是我的福星! 自从认识你,我研究出来的成果,接二连三,而且效果还都不错。 以前在科研所的时候,我怎么搞怎么不对,好几年也没有个成绩。 现在几乎每年都能出一两个成果,就连我的老师都说我运气好。” “是吗?”闰月故意笑道“以后会更好呢,等开春我把后山坡全栽上梨树,到时候梨花,梨子也都成为你研究的对象,说不定还能从中提炼出你一直想要的,治疗癌症的成分。 到那时候,你才真正的牛呢!” “不过……”闰月话题一转“栽了那些玫瑰花没什么用,除了看看花,那上面全都是刺,让人不敢靠近,它没什么用繁殖的倒还挺快。等春天的时候,我就让人拔了。” “别,千万别!”秦关拦住闰月话头道“那玫瑰花瓣可是极好的美容养颜产品,还能做玫瑰酱做糕点…… 反正用途大了去了。 并且有它挡着,后山村那些人想上山搞破坏都不容易,那可是一道屏障呢。” 闰月眨巴着眼睛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那就留着,只要你说有用,咱就不砍。” 闰月说完又拿起自己背来的包,从里面掏出一袋栗子“给你,这是小张从他老家带回来的,已经用糖炒好了,我给你拿来些尝尝。” 秦关接过栗子,略皱了皱眉。 “还有,这是小张他们老家的地瓜,也是自己家栽的,我都烤熟了给你带来,又甜又面,你也尝尝。”闰月把蜡纸里包裹的烤地瓜递到秦关嘴边“你快咬一口,可甜呢!” 秦关推开闰月的手“我不爱吃这个。” “嗯?你不是说过你老家的地瓜又面又甜,你最爱吃吗? 怎么又不爱吃了?” 秦关瞥了眼那地瓜,心里酸溜溜的。 他哪是不爱吃地瓜,他是讨厌小张那个人好吧! 这些东西自己又不是不会买了送闰月,他显什么欠儿,趁自己不在,总是在闰月面前显关心,很让人讨厌。 闰月试着用自己的神识感受秦关的心情,可不知怎么却像有一道屏障。 生生把她的神识给挡住了。 还是自己本事不够大啊,或者说人心难测,最难琢磨? 第三百九十章 摊事了 京城。 第一医院的妇产科手术室里。 手术床上的孕妇已经做好了消毒,备皮的准备工作。 主刀医生戴着大口罩,手术帽,穿着手术服,只露出两只眼睛。 今天这个产妇有个很重要的身份,是某个大领导的儿媳妇。 所以医院特地安排了妇产科手术的专家,来做这个手术。 孕妇的家属,七八个人,都等在手术室外,翘首等待着家里新生命的到来。 手术室里外,全部都很紧张。 “开始麻醉吧。”主刀医生的话音一落,麻醉师利落的把一小瓶药水,推进已经**孕妇脊柱里的软管里。 这种手术他们经常做,一般是没有意外的。 看着药水推进去,麻醉师不断的和孕妇说着话。 今天让他有点意外,每次做手术的时候,只要这种药水推进去,就算是半身麻醉,孕妇也有些糊涂,说话含糊不清。 可今天,这孕妇似乎很是兴奋,过去了十多分钟,还口齿清晰,逻辑清楚。 想着或许是个人体质不同,有的患者耐受力强些。 麻醉师又打开一瓶药,推进去半支,已经到了人所承受的极限。 再过了十多分钟,主刀医生等不及了,打完麻药这么久再不动手,孕妇肚子里的孩子怕有危险。 真要是孩子出了事,外面那些人他可惹不起。 不等麻醉师发话,主刀医生说了句“动手吧!” 一阵手术器械的轻微响动过后,手术室里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啊!疼死了!” 下一秒,孕妇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噼里啪啦往下淌。 “怎么了?疼?”主刀医生看着孕妇那不住抖动的刀口,正血嗤呼啦的往外翻着。 他看向麻醉师,麻醉师也蒙了,“麻药已经用到了最大量,难道她有过吸烟史?麻药对她不起作用?” 想到这赶紧问了问孕妇,孕妇面孔扭曲着摇了摇头。 麻醉师咬了咬牙,狠狠心把剩下的半只麻药又推了进去。 刀口已经割开,等又等不得,否则流血也得流死。 主刀医生的汗,也是止不住的淌,小护士把一块纱布都擦湿了。 “您忍着点儿,这手术再不做,怕孩子出问题。”活生生的剖腹取子,主刀医生也没干过这样残忍的事情。 他的手都抖了。 不过人命关天,他深吸一口气,稳稳心神拿起剪刀,把孕妇包裹胎儿的那层子宫剪开。 孕妇牙齿咬的“咯咯”响,忍不住就大喊大叫。 手术室外的家属,隐隐约约也听到了里面的声音“怎么回事?里面在叫?” “好像是,是不是出什么危险了?” 孕妇的母亲听不下去了,使劲砸手术室的门“闺女,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危险了? 出来个人,里面到底怎么了?” 那一声声擂门声,搅得主刀医生心烦意乱。 “别管她,给孕妇拿块纱布咬上,咱们尽快把孩子取出来!” 很快,孕妇嘴里被塞上一块纱布,喊声倒是没有了,她整个人已经疼的全身抽搐,要不是手脚都绑在手术床上,此刻她怕是都要跳下来跑了。 五分钟,仿佛整整经历了五个世纪,只觉得肚子上一松,然后就是小孩子“哇哇”的啼哭声。 孕妇心情一放松,晕了过去。 接下来的操作,她已经不知道了,等醒过来的时候,伤口已经被缝合好,火烧火燎,痛测心扉,好像整个人都被撕开了一般。 看见她醒过来,麻醉师歉意的问候了一声“您现在觉得怎么样?孩子平安出生,是个男孩九斤重。” “疼!”产妇弱弱动了动唇,头一歪又晕了过去。 晕过去三次,救过来三次,产妇才被推出手术室。 谁知刚刚出了手术室,她就失声痛哭起来,那眼泪像是潺潺流淌的溪水,绵绵不绝。 产妇的公婆已经抱着小孙子去了病房,只剩下产妇的丈夫,父母和一个姐姐等在外面。 一看产妇这个样子,再联想那惨叫声,产妇的母亲和姐姐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问“怎么了?哭什么呀?不舒服是吧!” “疼,要死了,疼死了!”产妇一个劲儿的念叨疼。 产妇的姐姐也是在这家医院做的剖腹产,按说这刚出手术室,麻药劲儿还没过,是感觉不到疼的,怎么妹妹疼的这么厉害? 看见从里面出来的麻醉师,产妇姐姐迎了上去,“我妹说她疼?这不应该呀! 是不是没给你们递红包,你们就故意给她麻药用得少? 你们是故意害人对不对?” 麻醉师面对患者家属的质问,眼神闪烁“不是,我们不收红包,麻药也没少用,不知什么原因她对麻药耐受力太强,已经超量使用,仍旧不好使。” “不可能!我妹以前做过阑尾炎,怎么没听说这个毛病?! 一定是你们故意的!” 患者家属的吵闹,让一干从手术室里出来的医生护士很是为难。 可是他们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又不敢得罪产妇家属。 孕妇的公公在病房里听说刚刚做手术的医生麻醉师,和产妇家属吵起来了,也赶过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赶到的时候,儿子因为心疼媳妇,已经和麻醉师动了手。 老领导喝住儿子,让人先把满脸痛苦的儿媳妇送进病房。 又让产妇的姐姐,去第二医院,拿着他的条子买了一只麻醉药回来。 找医生问了用量,给儿媳妇打了几滴。 只几滴,就在产妇身体里发挥了作用,她不再痛苦的呻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产妇安静了,老领导这才找到第一医院的领导,讲述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医院领导一看,惹不起的人在医院里出了事情,那自然不能不管。 把主刀医生,麻醉师,和做这台手术的所有医护人员叫到一起开了个会。 问起当时的情况时,麻醉师毫不隐瞒的说了。 特别提到那麻药时,负责采购的副院长心里咯噔一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刚刚换了麻醉药,怎么就出了事情! “那麻药的药瓶还有吗?拿过来给我看看!”院长大声吼道。 第三百九十一章 连锁反应 麻醉师小心翼翼从没来得及换的无菌服兜里掏出那两支麻药的药瓶。 他们医生之间有个规矩,就是用过的药瓶不能乱扔,能销毁就销毁,不能销毁也要扔到特殊的垃圾桶里。 统一处理。 可是今天,麻醉师特意看了一眼药瓶上的字,见生产厂家不是原来用的那个。 而且药瓶上原本蓝色的字也变成了红色,他心里疑惑,就把药瓶揣到了兜里,还没来得及销毁。 现在院长一问,他赶紧掏了出来。 两只玻璃瓶托在手心里,朝院长递过去。 院长拿起一支,仔细端详了半天,这才转头问负责采买的副院长“咱们以前用的麻醉药,都是哪个厂子生产的?” 副院长听领导这么一问,顿时紧张了起来,随口说出“正大药业”的名字。 谁知他说的生产厂家和药瓶上的根本就对不上。 院长的脸顿时拉了下来。 “我记得以前倒是用的正大药业的麻醉药,已经有些年头了。 这是什么时候换的厂家?” 副院长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青,汗也下来了。 这药品还不像别的东西,有假冒的多少还能糊弄过去。 这可是给人用的,人命关天的东西,真出了事情,他们医院可付不起责任啊。 “也才两三天,是正大药业不肯把他们的麻醉药卖给咱们,所以我才换了厂家。” “真是胡闹!你们是多大的胆子,敢拿别人的性命开玩笑!” “院长,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正大那边死活也不肯再给咱供货,我有什么办法?又不能让医院断货,所以……所以……”副院长低着头,不住用手绢擦汗。 眼睛还偷偷溜着院长那张黑脸。 院长转头看向一旁冷着脸,抱着胳膊的产妇公公,那个大领导。 “别看我,看我没用! 这事儿你们要是处理不了,我就去药监局,让他们出面查! 这是我们家人做手术遇上了这种事情,要是普通百姓家,他们去哪儿说理去!” 大领导是个嫉恶如仇的,院长吓得战战兢兢,知道碰到了钉子上。 可是任他怎么哀求,大领导就是不肯松口。 非但不肯松口,还把产妇和孩子,转到了第二医院,说是让他们住这里,他不放心。 这家人一转走可不得了了,那些知道了信儿的,还需要做手术的患者,一传俩俩传仨,全都悄悄办了出院手续。 说是手术不做了,回家里养着。 而且就像是起了连锁反应,消息从第一医院的妇产科传到骨科,消化科,牙科眼科,内科外科。 两天的功夫,整个医院就传开了。 病人陆陆续续出院,转院,让医院的领导根本就措手不及。 到了第三天,所有住院部基本都走空了。 原本拥挤的走廊,看不见个人影。 住的满满的病房,现在空无一人。 只剩医生护士们,聚在一起,难得的唠着家常。 或者为自己的前途担忧,为这个月的业绩奖金发愁。 院长,副院长,医院的领导们焦头烂额。 仅仅三天时间,整个第一医院就损失了八十多万。 连喘息的时间都不给他们,药监局的人,反贪局的人,检察院的人,全部入驻第一医院。 让副院长也没想到,一支麻醉药,两千块钱的回扣,彻底害惨了他。 非但如此,京城的各大报纸,头版头条登的都是第一医院的丑闻。 而且那些记者,还口口声声说有后续报道。 第一医院的名声臭到了骨子里。 陈玉梅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拍案叫“好!” “就该好好查查他们,救人命的东西都敢用假的,这块硬骨头够他们啃上一段时间了。” 同时抓紧把秦关药厂那边发过来的黄瓜籽粉,给客户们发下去,让他们趁着正大药厂风头正劲的时候,投放市场。 第一医院的大门被贴上了封条,陈玉梅特地去看过后,给闰月打了个电话,报告这一喜讯。 闰月知道后,也很是高兴“让他们挣黑心钱,这回撞到了硬茬,陈姐,我那收据不是还在你那里? 适当的时候,给他们再加点量,下点猛药,像这种害人的东西,就不算是人,不是人还留着他干什么?” “你放心闰月,他们拿了咱的钱,我绝对会让他们付出代价。”还真是君子报仇,什么时候都不晚啊。 第二天检察院负责侦察工作的人员,就收到一封匿名信,上面列了长长一串关于副院长吃回扣,收受贿赂的证据。 最大的一笔,就是闰月那几十万的预付款,连按着他戳子的单据都有。 这下子副院长无从抵赖,就连他花重金请的律师,都撂挑子不干了。 毫无疑问,家产充公,副院长被判了无期徒刑。 也算是报了闰月的一个大仇。 检察院的人,又在群众的督促下,把整个第一医院给肃清了一遍。 一共处理了四十多名吃拿卡要的医院大小领导,甚至收红包的医生麻醉师们。 万幸的是,院长倒是清白的。 半个月后,医院内部修整完毕,重新开业。 又从各大医科学校,新招了一批毕业生,充实医护队伍。 一切重新开始,可是群众的信任却被他们践踏没了。 那些有病的人再也不敢来第一医院就诊。 院长使劲浑身解数,什么微笑服务,什么降低就诊价格,什么义诊,什么组织救护队,什么…… 招数用尽,京城的百姓就是不肯买他的账。 无奈之下,院长亲自找到陈玉梅“陈总经理,这解铃还须系铃人,你看我们医院自从不用你们的药,这患者少了许多。 要不,咱们还是建立供求关系,我们医院需要的药,都从你们这里购进吧? 我还听说,正大新推出一个什么黄瓜籽粉? 说是效果挺好的,这种药不拘多少,我们也进些。” 陈玉梅看着院长只微笑不说话。 院长朝椅子上一靠,一副施舍的表情“不过呢,我们用你们的药,等签协议的时候,要举行个仪式,让京城的百姓都知道。 对了,还要请几个记者,让他们帮着宣传一下,给做个见证。” 第三百九十二章 谁求谁 陈玉梅看着一脸骄傲的院长,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小。 他好像是不知道现在是谁求谁? 正大公司已经不是随便被人拿捏的时候了。 现在用他们的药,都是一种荣耀,他们最不缺的就是客户。 药品质量好,价钱合理,对于客户陈玉梅都是要经过考察,确定他们不只是以谋利为目的,陈玉梅才肯卖给他们。 这第一医院的院长,真不知是哪里来的自信,居然还提上了条件。 他就那么确信,自己一定要把药卖给他吗? “对不起院长,我们正大公司因为订单太多,暂时不能接固有客户以外的订单。 所以很抱歉,咱们没法合作。” “什么?”院长非常意外,他怎么也没想到陈玉梅能拒绝他的求购。 “陈总经理,您父亲还没退位的时候,我们就有供求关系的,那时候合作的一直很好,而且我们医院的用药量有多大,您应该也知道吧?” “确实如此!”陈玉梅看着院长说道“那个时候我们正大公司的药品,全指着你们第一医院,否则我们也不可能给您和您的下属每年送几万的回扣。 现在那个副院长已经进去了,我们还算朋友,您的事,我们替您保密!” 院长一听陈玉梅的话,心里忽悠一下,身子也坐直了。 拿正大药业回扣的事情,只有他和陈玉梅知道。 以前他还存在侥幸心理,觉得这次没出事,是陈玉梅他们没有证据。 可是听陈玉梅的意思,分明是人家不想计较。 “陈总经理,和我们第一医院合作,对你们只有好处,毕竟你这药卖给谁还不是卖呢。”院长换了副笑脸,也换了副口气。 陈玉梅比他笑的更明媚“院长,要是以前的话,我还真没准儿能卖给您,可是现在您看……” 陈玉梅拉开办公桌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沓协合同,递给院长“……这都是和我们签了合同的医院和药店,我们给这些地方供货还供不过来。 再接了您的订单,那其他的医院药店,不得去告我们不履行合同吗? 再说你们第一医院的用药量,可是非常大的,这么大的量,找个药业公司不难吧? 对了,你们不是还可以去国外进口吗? 我记得我朋友需要那种治疗脑瘤的药物,就是从国外进口的吧? 据说那种药就算交钱,也不一定买得着?” 陈玉梅的话不软不硬,又暗中把不卖给第一医院药物的原因交代了一遍。 是因为她朋友的原因。 院长翻了翻那沓合同的落款,见除了第二医院,还有医科大学附属医院。 第xxx军医院,人民医院,国立的,私人的,全都和正大药业有生意上的来往。 院长看完,也明白了陈玉梅的意思,她是不肯把药卖给自己了。 他脸上的表情僵住了,舔了舔干干的嘴唇,仍旧不甘心的说道“陈总经理,麻醉药不卖给我们可以,那个什么黄瓜籽粉,可以卖给我们一部分吧?” “对不起,那个我说了不算,是我朋友的药厂,卖谁不卖谁,您得问她。 哦对了,她就是买你们医院治脑瘤药最多的那个姑娘。” 完了!院长的心里彻底凉凉了。 副院长把那姑娘得罪惨了,这黄瓜籽粉怕是没指望了。 院长从正大药业公司走出去的时候,没有了来时的骄傲。 他面色阴沉,肩膀都塌了,在心里把副院长祖宗都摆出来问候了一遍。 陈玉梅那里有他收钱的证据,他不敢惹。 想来想去,要想让第一医院恢复原来的火爆,还得用正大的药。 毕竟他们口碑实在是好。 而且他也听说了,那种黄瓜籽粉喝了以后,有不少需要手术的患者,都已经恢复了健康。 特别是一些老年人,走路都费劲,做了手术也不一定恢复好的。 喝了那个黄瓜籽粉,都恢复正常了。 第一医院受挫严重,就像是一个受了重伤的老者,举步维艰。 也需要那个黄瓜籽粉才能治好。 院长回到医院,冷着脸让下面的人去查,那个定了治疗脑瘫药物,交了几十万定金的人,是哪里的? 半个小时后,闰月的详细地址姓名,就摆在了院长的面前。 他思索了一番,让财务科的人准备十万块钱,说是给患者的赔偿金,然后装在公文包里,按照闰月的地址出发了。 院长在将城市下了飞机,一路打听着找到青牛村的时候,他心里都在怀疑,陈玉梅给他的消息,到底是真是假? 闰月在大棚里忙碌着,把她和秦关捡回来的那箱蜜蜂放到黄瓜柿子的大棚里。 看着它们忙碌着采蜜授粉的小身影,闰月托着腮帮,蹲在地上笑。 “闰月,有人找你,说是京城来的。”大棚外有工人叫了一声。 “哎,来啦!”闰月推开大棚的门走了出来。 远远的看到第一医院院长的时候,闰月差点以为自己花眼了。 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认真的是他的时候,表情就没有看见蜜蜂开心了“院长?您这大忙人,怎么有时间到我们这偏僻的地方来了。” 闰月没有要请院长到家里坐坐的意思。 歌里不是唱了吗“若是那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 院长算不上豺狼,可也绝对不是朋友。 不让自己在医院里救人,说是抢了他们的生意。 又昧下自己几十万的药钱,都是他们医院干的好事! “程闰月同志,我有件事想问问你,现在京城卖的那种黄瓜籽粉,是你们这里生产的?”院长四下看了看,他开始怀疑陈玉梅的话了。 “对,是我的药厂生产的,不过药厂在县城,这里是原料种植基地,院长您大老远来,就是想问这个?” “不是,我是把你定那种脑瘤药物的定金给您送过来一半,这事儿都是副院长干的,我不知道。 现在查出来了,我就亲自给您送过来一部分。”院长说着,就把黑提包里的钱拿给闰月看。 居然看见了回头钱,闰月绝对不会相信面前这人有这份好心。 送钱就送钱,打听黄瓜籽粉是什么意思? 不过自己的钱还是要拿回来的,她不客气的接过那十万块钱。 第三百九十三章 我说了不算 第一医院的院长,见闰月把钱接过去了,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见闰月仍旧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自己,没有把他让到家里的意思。 他犹豫了一下,裹了裹身上的衣服,把冻的冰凉的手捂在嘴上哈了几下热气,这才笑着开口道“程闰月同志,我这次来还有件事情要和你商量。” “哦?院长这么有本事,还有事和我商量? 您可千万别抬举我,您也看见了,我就是一个农民,种地的……” “不不不”院长连连摆手“您这种地的和别的农民可不一样。 我都听陈玉梅说了。 来之前我去找过她,想要从正大药业买黄瓜籽粉。 她说厂子是您的,让我来问您。” 不知怎么,院长的敬语,让闰月心里特别特别舒坦。 这可不像自己去求他们的时候了。 那时候他们一副高高在上,不正眼看自己的嘴脸真是恶心。 “是这样啊!”闰月故意用手指敲着自己的太阳穴,做出副十分为难的样子“陈姐这么说的话,那我可就为难了,这厂子我只出了地皮和技术,全是她拿钱出来建的。 而且你看我整日在这里忙,厂里产品的销售什么的,也都是她在管,就算我要卖给你,也没有决定权,最后还是得去她那里签合同。 所以院长,您这次怕是要白跑了,我也是……爱莫能助啊!” 闰月那张白净和善的小脸上,写着大大的为难两个字。 院长是什么样的人没接触过? 闰月这么一说他就明白了,这闰月和陈玉梅是互相踢球呢,踢来踢去,这就是耍着他玩,不想把黄瓜籽粉卖给他啊。 他心里的气都憋满了,恨不得朝闰月脸上狠狠的扇一巴掌。 可是看到一旁那副猥琐模样,不远不近观察这边的侯三儿,还有跟在侯三儿身旁那群狗。 他默默攥了拳头,放下了打人的心思。 药买不成已经失算了,他看了看闰月脚边放着的十万块钱,心里又不舍。 “程闰月同志,既然是这样,那我就返回去了。 不过钱我送来了,你得给我出个收据吧? 我回去也好下账。” “那行啊,这个可以。”闰月翻遍全身上下,也没有纸笔。 正着急,看见三婶从地头走了过来,手里拿着诗婷平时记账用的那套东西。 闰月招了招手“三婶,正好把纸笔给我用一下。” 三婶拐了个弯,朝闰月这边走了过来。 “你说说诗婷这心得有多大,把家物什落家里了,我赶紧给她送落来。 闰月,这是哪里来的客人?”三婶把手里的东西递给闰月,随口问了一句。 “京城。”闰月一边翻找着纸张,一边说道“对了,三婶他就是第一医院的院长,我给你买治脑瘤的药,就是从他们医院买的。” “啥?”三婶一听这话顿时变了脸色“那这么说,你那几十万的定金,就是给他们了?” “对!”闰月从账簿上扯下一张纸答道。 “我说你们丧不丧良心?没有药也不给退钱,那可是几十万啊,要我们老百姓命呢? 就你们这黑心的人,开什么医院?开个火葬场还差不多! 你们那医院,丧良心,干不长,早晚得黄了!” 三婶脸色发白,嘴唇发青,指着院长的手指都直哆嗦。 这话她在心里憋的辛苦,总算是有机会骂出来,替闰月出口气。 “三婶,您别气,这病刚刚好,可别气坏了。” 闰月劝了三婶一句,在纸上刷刷刷,写了一行字,然后“刺啦”扯下来,递给院长。 院长接过那张收据看了一眼,这才看向三婶“老人家,那钱可不是我收的,现在那个副院长已经受到了法律的制裁。 这不,我已经把钱给程闰月同志送回来一部分,您要骂也得找对人。” “找对人?骂你就错不了,只要是你们第一医院的,就没有好人,你本身是院长,这就是你没管理好,你脱离不了责任。”三婶算是认准了,第一医院就没好人。 今天来的是院长,就是来个护士,她也得这么骂。 谁让他们穿着白大褂,办着黑心眼儿的事呢! 不过院长也明白,跟着个农村老太太是解释不清楚了。 跟她一般见识又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可是,看着老太太精神头十足,骂人又有底气的样子,院长也蒙了。 这就是那个需要药物治疗的脑瘤病人?这么想,他就问了出来。 “不是我还是哪个? 你们这么大个医院,治个脑瘤还要去外国进口药物,你看看我现在,吃了我侄女种出来的两个柿子就好利索了! 没本事就别干了,坑人的玩意。” 三婶这一辈子都没这么咄咄逼人过。 特别是病好了以后,死过一次的人,对谁都十分和善。 唯独对这个院长,她是恨到了骨子里。 要不是他,闰月哪会又要卖大棚,又要卖山。 差点把家底,都给面前这个黑心肝的送去了。 院长仍旧不理三婶,是惹不起,怕她一旦又犯了病讹上他。 他转向闰月,厚着脸皮道“闰月同志,您能把她说的那种西红柿卖给我两个不? 我也想见识见识,是什么西红柿居然能治脑瘤。 而且像她那种脑瘤,就算吃进口药,也不过是维持几年的寿命,根本就不会好的。 我想看看是什么样的西红柿,把一个将死之人给救活了?” “对不起,我们的西红柿有固定客户,是不外卖的,而且现在也没有熟的,摘不了。”闰月说得毫不客气。 “那就卖我一个,生的也行!” “对不起,一个也不行,生的也没有!” 院长还要再说什么,冷不防三婶推了他一把“你说谁是将死之人呢? 是你们的大夫医术不行,居然说我是将死之人! 你看看我是死人吗?是吗?”三婶步步紧逼,院长一路后退。 眼瞅着和闰月的交易是一样也成不了了。 院长努力维持着最后的一点风度,转身就走。 “什么人呢?坑完人还找到家里来了! 闰月你就是太心软,应该让侯三儿放狗咬他!”三婶的面色缓和了些,对着院长的背影大声说道“赖皮赖脸!” 第三百九十四章 惹君子不要惹小人 听到赖皮赖脸几个字,院长的脚步顿了一下。 当一院之长这么久了,还没有人敢对他不敬。 那些点头哈腰,陪笑脸的人,他见得多了。 没想到今天居然被一个老村妇给骂了。 这实在是让他备受打击,“等着瞧!”他咬牙切齿嘟囔一句,加快了脚步。 闰月看他走远,劝慰三婶子“别和这样人一般见识,您的身子可比他金贵着呢。” “你这傻孩子,人家是什么人,咱是什么人,跟人家怎么比得了噢!”三婶听了闰月的话,气全消了,笑着说道。 “怎么比不了?他是人你也是人,你还是我三婶呢,他算哪根葱!” 三婶的笑容越发深了,闰月这孩子,从小就会说话,她说的话总比别人的受听。 “好了好了,诗婷还等着呢,我把东西给她送过去,你忙吧。”三婶接过账簿和笔,给诗婷送过去。 闰月见三婶走了,这才抱着钱往家里走,顺便把八月和小狼叫了回来。 这么多钱放在家里,她也不放心。 还是让那俩东西看着点儿好。 八月跑回来的时候,满身粘的都是草籽,毛都弄戗了。 闰月也不管它,管不起,帮它摘干净了,只要出去一趟回来,就还是这个老样子。 八月见闰月抱着东西,还以为是什么好吃的,伸着脖子耸了耸鼻子,嫌弃的打了个喷嚏。 是钱味儿,最难闻的味道。 什么脚臭味儿,汗味儿,油味儿,说不出来的味道掺杂在一起。 也不知道这东西在流通过程中,都被哪行哪业的人摸过,难闻极了! 闰月看着八月那嫌弃的眼神,哈哈大笑“你别看味道难闻,没有它还就活不下去。 你吃的狗粮,肉肉可都是用它换的。” “是么?还能换肉?那再闻闻。”八月又嗅了嗅,好像真有肉的味道哎! 闰月放好钱,嘱咐八月和小狼别乱跑,好好看家。 防止八月不听话,还特地把它锁在了院子里,里边一个,外边一个,闰月这才放心。 她刚锁好了门,转身要去大棚,就看见三叔背着手走了过来。 见着闰月,他一脸凝重“闰月,我刚才听你三婶说了什么院长的事情,让我把她给训了。” 闰月十分疑惑“训三婶干什么?” “哎呀,你们可真是!”三叔跺了跺脚,叹口气道“你怎么也这么问?你就没听说过,宁可得罪君子,也不得罪小人? 那院长既然能找到青牛村来,那就说明他对你的情况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 你这又是种地,又是开厂子,就不怕他暗中使坏?” “他能使什么坏?离得那么远,就算有那个心思,怕也是鞭长莫及吧?”闰月觉得三叔有些过于小心了。 怎么人年纪一大,胆子就小了呢? “反正,不管怎么说,你还是小心点吧,咱们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行,那我知道了三叔,你也别怪三婶,她没别的意思,就觉得那院长昧了咱们的钱,心里不舒服,您放心,我小心就是了。” 闰月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不认同三叔的话。 要是因为几句话就报复来报复去的,那这世界还不就乱套了?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眼瞅着就到了年底,闰月把院长的事,早就扔到了九霄云外。 可不知为什么,青牛村渐渐的多了很多外地人。 这些人从哪里来的都有,而且唯一的目的,就是找闰月买柿子治病。 也有买黄瓜和桃子的。 开始的时候闰月还没在意,觉得他们可能是有亲友在青牛村,听说自己这里生产会治病的农作物,这才找了过来。 并且那些人要治的,都是非常难治,又折磨人的病。 比如皮肤病,各种癣类。 直到有一天,有一对京城来的父子,找闰月买柿子,说是给孩子治血毒症。 闰月从来没用自己的西红柿治过这种病,特地去空间配置了几滴药水,才结出两个治这病的柿子。 闰月好奇就问了他一嘴“你是怎么打听到我们这里的?” 孩子的父亲见儿子吃了闰月卖给他的柿子,症状开始减轻,心里高兴就全都说了“是在京城第一医院,听说新开了个诊室。专治皮肤病。各种癣类,我们去那里看过了。 结果那个医生告诉我们,说有个治这种病的地方,不吃药不打针。没有痛苦。 不过,要交给他一千块钱的信息费。他才肯告诉我地址。 所以,我是买的地址才找过来的,没想到他说的不错。你们这里果然治的挺好。 这买西红柿才花二十块钱,信息费倒花了一千! 不过病能治好也值了!” 闰月鼻子差点气歪了,不用问都是那个第一医院的院长在搞鬼。 他这是要坑自己,俗话说“大夫不治癣治癣不露脸。” 他是没料到,自己的西红柿居然能治皮肤病,这是想让这些人来找自己捣乱,他也趁机挣上一笔钱。 可是这么着也不对呀,那消息卖一次,就会人传人传开了,从这上赚钱,怕是不长远吧? “他还交代你们什么话了吗?”闰月问那个中年人。 “他不让我往出说,其实不用他告诉,我也不能说,一千块钱买来的消息啊,能轻易就传出去了?” 这就对了! 一个人一千块钱,闰月算了一下,这段时间来找她买柿子的人,不下于三十多个。 那就是三万多块啊,要是再坚持下去,这第一医院怕是因为卖自己的地址都要发了。 闰月想了几天,也没想出应对的办法,来买柿子的病人却越来越多。 这让她很是烦躁,因为光顾着答对这些人,连大棚里的活都没时间操心了。 腊月二十四这天,秦关从县里回来,下了车找到闰月,他第一句话就问“闰月,刚刚和我一起坐车过来的,满满一车人,都是说要找你买柿子,你这柿子什么时候开始零售了? 不卖给我表姐了?” “哪有……”闰月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我还担心香香姐那边,因为这事儿和我产生什么误会,正不知怎么办呢。”闰月眉头紧锁,唉声叹气。 秦关看着她这个样子,摇头苦笑道“你这么有主意的人还被这点事难住了? 这事好办!” 第三百九十五章 柿子没了 “好办?”闰月看着秦关,这个困扰了她这么长时间的问题,怎么到了秦关这,就好办了呢? “让他们去我表姐那里买,反正也是一个棚子里种出来的,效果还能差了?”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 这样香香姐还不会对我产生误会,太好了秦关,你怎么不早点回来,一回来我的问题就解决了!” “喏!这不是天气冷了,我给你买了件棉衣送回来。 我听厂子里的大姐们说,这可是县里新兴的款式,咱们镇上肯定没有!”秦关笑着把手上提着的一个塑料袋递到闰月面前。 闰月心里一暖,她身上穿的棉衣,还是三婶给她做的便服棉袄。 腋下窝窝囊囊,套上衣服也不舒服。 想出去买,又没有时间。 接过衣服,闰月也不客气,直接就往身上套。 秦关帮她扣好扣子,闰月伸着胳膊转了个圈,让秦关看。 “好看,你穿什么都好看!”秦关夸女人的词汇贫乏,每次夸闰月,都是“好看”两个字。 闰月毫不意外。 “秦关,谢谢你!”闰月看看四下无人,朝秦关脸上轻轻啄了一口。 像蜻蜓点水,一触即离。 秦关只感觉脸上一软,然后便是凉凉的。 再看闰月,正搓着手,笑弯了眼睛看着他。 秦关心里一暖,真想把闰月搂在怀里。 可是……“闰月,又有人来买柿子了,在那边等着你。” 三叔站在远处朝俩人喊了一声。 闰月脸上一热,吐了吐舌头。 刚才那一幕,三叔怕是看到了。 秦关却只顾着“嘿嘿”傻笑。 “来了,来了!”闰月应了一声,朝三叔那边走过去,边走边脱身上的棉袄。 “穿着吧,这么冷的天!”秦关跟在后面劝。 “留着出门穿,这身上又是灰又是土,穿了可惜。”闰月把棉袄脱下来,递给秦关。 秦关边走边叠,在心里埋怨自己。 秦关啊秦关,都是你自己没本事,让心爱的姑娘连件衣服都舍不得穿。 以后一定好好赚钱,给闰月买最好看的衣服,最舒服的鞋子,把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两个人相跟着走到找来的人那边。 秦关看出来了,正是和他坐同一辆车过来的那群人。 “买柿子吗?也是从京城第一医院赶过来的?”闰月开口就是这个问题。 “对,您就是那个叫程闰月的同志吧? 听说您种的柿子可以治皮肤病,我们是慕名而来。”一个中年男人,脸上带着谄媚的笑。 闰月这次下了决心,不能给院长从自己这边占便宜的机会。 她叹了口气,一本正经道“可惜,你们来的不巧,这大棚里的柿子刚刚摘了一茬卖了,现在没有成熟治病的那种,这一趟你们怕是白来了。” 那群人面面相觑,有两个病人失望之下,“哎哟哎哟”哼了起来,好像这身上的毛病,更难受了。 “那多久才会有我们要的那种柿子?”又是那个中年男人问道。 闰月看见他把手伸进袖筒里,还抓了几把。 不用说也是个皮肤病患者。 这院长也真够奇葩的,把这些人打发来就是要恶心自己。 “这个可说不好,本来冬季地温低,蔬菜瓜果就不爱成熟,十天半个月,二十天都有可能。 怎么着也得过了年,这个我们自己都说不好。” 来的那伙人,人人脸上挂着失望,一路车马劳顿,有的连水都没喝几口,全部希望都寄托在这柿子身上。 到了地方居然没有。 有几个人已经开始低声猜测,是不是那个第一医院的大夫,在骗他们? 一千块钱的信息费啊,把他们支出来这么远,到地方病还治不上,这不是坑人吗? 有病的人,本来就心焦,有几个已经开始骂骂咧咧,看那样子,火气已经烧到了脑门。 闰月听着他们的议论,心里突然有了个主意。 “闰月……”秦关轻轻扯了扯闰月的衣服,刚才不是说好的让他们去表姐那里吗? 难道闰月忘了? 这些人跑了这么远的路病没治好,眼瞅着又要过年了,就这么让他们回去,心里也不落忍。 闰月用眼神告诉秦关,让他放心,自己心里有数。 这才问道“你们家都是哪里的?” “这可远了,我是河南的,特地绕道跑过来,光路费就花了几百块!” “我是江西的。” “内蒙的。” “云南的。” “唉,这有病也真不容易,你说你们大老远来了,就这么让你们回去,我心里也不舒服。 不如这样吧,我那些柿子都卖到卧虎镇的香香超市了,你们去她那里匀几个试试。” “啊?真的啊!那可太好了!” “有救了有救了,总算是没白跑一趟!” “那咱们快点过去,这毛病实在太难受了。” “姑娘谢谢你,我们这就去。” “你们别急!”闰月叫住他们“我去找客车,免费送你们一趟,这天寒地冻的,等你们走到那,天都黑了。 到了村部,小张刚刚把车熄了火,内外收拾好。 见闰月来了,他顿时眉开眼笑“闰月,你怎么有时间过来? 不忙了?” 看见闰月身后的秦关时,小张的笑容,一点点收了起来。 来了个不该来的人,怎么这么硌眼! “小张,还得麻烦你一趟,刚才不是来了一车人,找我买什么柿子的,大棚里成熟的柿子没有了,麻烦你把他们送到镇上的香香蔬菜水果超市去。” 小张听闰月这么一说,赶紧把还带着热乎气的大棉袄穿上“我这就起车走,闰月你有事就说话,怎么弄得这么客气干什么!” 说完,抓起那副沾满油污的手套,走出去就上了车。 看着大客车开出村部院子,闰月一回头,见秦关的脸抽吧的像只脱水的黄瓜。 这人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 “闰月,你以后离小张远点,我看他不顺眼!” 闰月“噗嗤”一声笑了“你们又不常见面,怎么就不顺眼了?” “你别管,反正我就不爱看他!” “吃醋啦?”闰月笑着取笑秦关“你先吃着,我得给香香姐挂个电话。” 第三百九十六章 反击 闰月拨通刘香香的电话,把打发去一群人买柿子的事情说了一遍。 刘香香非常感动“闰月,姐谢谢你,前几天就听说有不少人去青牛村买柿子,姐还以为你那里的柿子开始零售了。 不过也没耽误我们这边的营业额,我就没说。” 闰月看了秦关一眼,幸亏秦关提醒自己一句,否则和刘香香那里还真的要有隔阂了。 “香香姐,事情是这样的……”闰月把找自己买柿子那些人的情况说了一遍“他们弄得我也有些措手不及,一直没想出办法来,这不秦关回来了,提醒我把那些人打发到你那里去。 现在我还有个主意,等那些人到了,你就这么说……” 闰月把自己临时想出来的主意跟刘香香说了一遍。 刘香香在电话里就笑出了声“好,闰月咱就这么办!” 闰月放下电话,见秦关坐在一边正看着她笑。 “笑什么?是不是觉得我挺坏的?” “不坏,不坏!”秦关连连摇头“坏主意得分对啥人,像院长那样的,自己心就没摆正,也怨不得你。” 时间一点点逼近年关,药厂那边放假,秦关就没有回去,打算在青牛村过完年再走。 正好蓝月也放寒假回来了。 当初那个可怜兮兮,靠着大家伙施舍过日子的小姑娘,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 一米六五的个子,仍旧瘦瘦弱弱的,闰月特地杀了只乌鸡给蓝月补身体。 饭桌上,闰月心疼的看着蓝月问“是不是学习太累了?怎么还这么瘦? 咱家现在条件也好了,要是姐给你的钱不够,你就吱声。 在吃喝上可别亏待了自己。”说着,闰月还把一个大鸡腿放到蓝月碗里。 “没有,闰月姐我的钱够花,在学校得的奖学金和我自己做家教挣的钱都用不完。 你给我的我都存着呢,等将来你们成亲的时候,我送你们一份像样的礼物。”蓝月把那个大大的乌鸡腿拆开,给秦关和闰月各分了一块。 秦关把自己那块,放到了闰月的碗里,这才厚着脸皮道“蓝月,那钱你自己留着花,到时候给我们买样差不多的东西表表心意就成了。” “你还真要啊?!”闰月红着脸,嗔怪秦关一句。 “妹子送的,要着怕啥!” 几个人笑成一团。 以前都没有家的人凑在一起,互相依赖,过年的气氛一点也不比别人家差。 或许是孤单怕了,现在有了伙伴,几个人都特珍惜这个年。 闰月的大门口早早就挂上了两个大红灯笼。 就连对联和大红福字,都比别人家早贴了几天。 年货办的也多,光糖块就买了好几种。 鞭炮闰月特地买了一万响的大地红。 秦关感受着家的气氛,整日乐得合不拢嘴。 不管啥活,总是屁颠屁颠的跑到前头,都不等闰月吩咐。 原本刘文奎还想让他们几个人去自己那里过年。 可是来青牛村看他们几个的年,过得居然比自己家还要红火,顿时就不想走了。 要不是他老伴死拖活拽,说家里过年不能没有人,他干脆就赖在青牛村了。 他们这边高高兴兴备着年货,预算着年后该做些什么。 京城那边可了不得了,第一医院的皮肤科诊室,被那些交了一千块钱信息费的患者堵的严严实实。 他们吵嚷着“什么狗屁医生!不看病光卖信息,还要一千块钱,这心肠也太黑了!” “就是,把我们的钱给退回来!” “退钱!” “人家那边卖柿子的人可说了,只要这边的钱退了,她们一个柿子就卖给我们二十块钱。 要是不退,也是一千块钱一个!” “对,我还押人家那边一千块钱,这边的要不回来,那边的也别想给退。 一千块钱啊,我们这看病早就倾家荡产了,这不是要逼死我们吗?” “我这信息费可是从家里贷款交的,这要是还不上,年都过不好,我可怎么活啊!” 说着喊着,有人就哭了起来,边哭边数落第一医院的大夫黑心肝,治病没本事,当二道贩子倒是内行。 当然,倒腾的是信息。 扮做皮肤科医生的院长,躲无可躲,藏无可藏。 打开窗跳了出去。 他这一跑要钱的患者可炸了,钱还没拿到呢,怎么能让骗子跑了! 有几个人想都不想,跟在他后面就从窗户跳出去,追了出去。 边追还边喊着“别让他跑了,抓骗子!” 医院的医护人员是认识院长的,都想上去帮忙拉架,可是那些人都急红了眼。 只要看见穿白大褂的,就开始打。 椅子抡的满天飞,能拿动的医疗器械也变成了武器。 一路防守着,朝院长办公室追过去。 院长在前边边跑边提醒同事们“叫保安,快叫保安,不行就报警,反了他们了,这些刁民!” 他窜回院长办公室,“嘭”一下把门关上,划死。 又拖了办公桌和椅子顶在门口。 院长两腿一软,顺着墙就坐了下去。 他的心“砰砰”跳成一团,拔下一个混乱中不知谁扎在他胳膊上的针头,疼的他龇牙咧嘴“刁民,土匪,强盗!” 院长吐出一口带着血的唾沫,感觉全身的肌肉都直跳。 刚才实在是跑的太快了,也太紧张了。 “怎么办,万一那些人闯进来怎么办?”院长耳中分明听到那些人在用什么重物撞击着自己办公室的门。 “砰砰”声震的他耳膜生疼。 刚刚缓了口气的院长,扶着墙站起来,走到窗边推了推窗,他这才想起来。 入冬的时候怕冻到自己,他已经让人把办公室的窗户给钉死了。 用的是二寸多长的铁钉,从外面钉的。 在屋里根本就打不开。 想着把窗户砸了跳出去,可是朝下一看才想起来,自己的办公室是三楼。 这就相当于自己把自己给囚到这里了。 能不能逃命只能听天由命。 但愿那些人可千万别把门撞开,千万别…… 院长两手合十,从来不信任何鬼神的他,居然也开始求神灵保佑了。 可是,神灵们不知道是不是太忙,顾不上他,还是嫌他事急才想起来他们。 “啪嚓”一声脆响,办公室的门被踹了个大窟窿。 第三百九十七章 暴揍 随着门被踹烂的那一瞬间,一个闹事的人就从那个窟窿钻了进来。 他凶神似的瞪着眼睛,白眼球上布满血丝。 这个样子把院长吓得抱着脑袋像只顾头不顾腚的野鸡,在屋里直转圈。 到底也没找到可以藏身遮掩的地方。 被那人堵在墙角,拳打脚踢。 开始的时候,院长还能反抗几下,以一对一,没吃什么亏。 可是后来,门彻底被打开,外面那些人全都进来,围在他身边。 也不知是谁的拳头谁的脚,落在院长的头上,身上,腿上后腰上。 就连脸上,也被一只足有四十三码的大鞋给呼的严严实实。 那只大脚拿下去的时候,院长感觉鼻子里一热,血腥味便充斥了鼻腔。 “别打了,别打了,流血了。” “保安过来了,拦住他们!” “大家伙听我说,咱们是为了要钱,可别闹出人命来。” 院长耳朵里听着杂乱的脚步声朝着这边跑过来。 然后从眼皮肿胀的缝隙里就看见有几个人把他的办公桌拆了,把桌腿掂在手里,看上去要和保安拼命。 更可怕的是,有一条桌腿直接放到了自己的头上。 一股死亡的气息逼近身体,把他吓得瑟瑟发抖。 医院里每天都死人,院长已经见多了,从来没害怕过。 可那都是别人的事情,今天这死亡要和自己有关系,他只感觉裆里一热,尿骚味和着血腥味又钻进了鼻孔。 “别动,都别动,谁敢动我就打死他!”说话的正是最先进来那个眼睛发红的男人。 院长感觉自己头顶上的桌腿,又加重了几分力道。 他的颈椎几乎都要被按进腔子里去了。 “别……别动啊,你们谁也不要动!”他举起双手,做投降状,颤声叫着。 听他这么一说,那些保安站在了门口,没一个敢上前的。 “告诉他们,不许报警!否则咱们就同归于尽!” “不不不……不许报警。”院长的心越来越凉,嘴都不好使了。 “我们来找你也不是闹事,只是要回我们的钱,拿了钱我们就走!” “对,我们就是想要回我们自己的钱,你们这么大个医院,不能讹我们老百姓那俩钱儿吧?” “人家卖柿子那边可说了,这钱我们要不回去,不卖给我们柿子,要是这病治不好,我们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大不了一起死了算了。 我们也算是解脱了,让这么大个医院的院长给我们陪葬,也值了!” “对,不给钱就让他陪葬! 早晚也是死,不能便宜了他们!” 一群急红了眼的患者,瞬间变成了亡命之徒。 这钱,他是花不消停了。 院长忍着全身疼痛,咬牙朝赶来的同事吩咐道“快去,快去叫财务科拿钱过来,每个人一千,退给他们!”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噔噔噔”跑下了楼。 不大会功夫,又有四五个人跑了上来,其中一人手里捧着个纸壳箱。 纸箱里装着几沓钱。 守门的患者把拿钱的那个人放进屋里。 院长看见纸箱里的钱,心疼的闭了眼睛。 他猜的没错的话,这钱足有五万,在手里还没捂热乎,就又要拿出去了。 “每……每人一千,快给他们分分。”他吩咐道。 有两个患者帮着那个拿钱的医生,按找来的人数,每人发下去一千块钱。 剩下的钱,他们一张都没动。 院长这才松了口气,他还以为那些人会把所有的钱拿走。 分完了钱,众人心里那口气才顺了。 他们还要赶回卧虎镇去取那种治病的柿子,然后回家过年,在这里不能耽搁。 临来之前,刘香香已经把那种柿子的汁液,免费给他们往病患的地方涂抹了。 现在这些人身上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 可是那个刘香香说了,这病只有吃了西红柿才能好彻底。 否则十多天以后他们的病还得犯。 已经尝到正常人健康滋味的他们,一想到病还会犯,心里十分惧怕。 那种死不了活不成的感觉,实在难熬啊。 现在拿了钱,他们只想尽快去卧虎镇买柿子。 除了买柿子的钱,手里的钱还能剩七八百块,一家人能过个充裕的好年。 当下,一行人赶紧离开医院,再次去火车站,准备去卧虎镇。 院长看着那些人走了,全身瘫成软软的一团。 医院里的员工和保安们,看着院长那肿的猪头似的脸,全身灰土的失去了往日威严的院长。 一个个忍着笑,显得很关心的就来扶院长。 谁知刚一碰到他的胳膊,他就疼的大喊大叫“不行,不行,快去找个担架来,我这胳膊好像断了。” 一个保安人高马大的蹲在院长面前“还是我背您过去检查检查吧!” 谁知院长在众人的搀扶下,还没等离地,就疼的他大叫一声“不行,我的腰好像也断了,使不上劲儿!还是去找担架吧,这群该死的流氓,土匪! 怎么下得了手!” 院长躺上担架的时候,心里才略略松了些。 幸好自己就是院长,有方便条件,把医院里的仪器做了个遍。 最后得出的诊断结果是“腰椎扭伤,右胳膊上臂骨折。” “刁民,这些个刁民,哎哟喂,疼死我了! 这眼瞅着过年了,连家都回不了,该死的刁民们啊!”院长躺在病床上,一边哼哼,一边咒骂着打他的那些人。 卧虎镇的香香菜店。 刘香香听着那些人的精彩讲诉,高兴的哈哈大笑“该,活该!让他黑心肠,就该这么治他! 你们是不知道,我妹子就吃他个亏,比你们损失的钱还多,那可是十来万呢! 到现在也没给退回来。” “十来万?我的天哪!早知道他的心这么黑,我们再使点劲儿打他好了!” “这也够他受的,我朝他胳膊踢那一脚,好像觉得他的胳膊断了。” “我那一脚也不轻,可惜只流了鼻血,没让他脸上一马平川!” “好!听你们说都解气! 今天我高兴,这柿子就免费送给你们,不过一个人只能给半个! 因为呀,你们的病都已经好差不多啦!” 刘香香笑着把面前的一箱柿子掰开,分给那些人。 “刘老板,你不是说,我们的病还得犯?”一个患者咬了口柿子问刘香香。 “我那是吓唬你们哪,要不你们去要钱能这么有劲头?” “好,吓唬的好!” “刘老板,谢谢你,要不是你这么说,我们还真不知道有没有勇气把钱要回来。” “这回咱们可以回去过个好年了!” 第三百九十八章 谁干的 那些人一走,刘香香就挂电话把第一医院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闰月。 电话里的刘香香,边说边笑,高兴的喊着“解气,真解气!” 闰月也没想到,自己的一个办法,真让那些患者去把第一医院大闹了一场。 这还是头一拨人,不知道以前治好那些患者,听说这个消息后,会是个什么反应? 会不会也去第一医院闹事。 “闰月,你说就院长那样的人能管理一个医院,我估计你也行! 实在不行你也开家医院,咱们就用柿子治病,要价合理不坑人,不是比第一医院强? 总归是替老百姓办点好事,现在的医院大多数都往死要钱……”刘香香在电话里滔滔不绝。 闰月的心“突”地一跳。 开个医院的念头,以前在她脑海里也有过。 不过一闪即逝,她自认为自己没有那个能力,而且这柿子能治的病也有限。 现在三婶的病都治好了,刘香香也这么说,闰月不觉动了动心。 不过随即而来的年,又把闰月的念头给打断了。 春节在农村向来是很受重视的。 从腊月二十八开始,青牛村上空的空气,便开始掺杂着煎炒烹炸的香味儿。 忙碌的一年的男男女女,难得的放下了手里的活儿。 全心准备着过年。 如今日子好了,以往过年买不起的年货,也都出现在各家的餐桌上。 就连小孩子手中,也多了摔炮,砸炮,和各类烧钱的小烟花。 至于孩子们兜里的糖块,干果,更是放开了吃,再也不受大人的限制。 闰月把提前准备好的水果,瓜子糖块,干果,装了四个果盘,放在客厅的玻璃茶几上。 她们家没有小孩子,只有秦关和蓝月他们三个大人,这些东西吃的也不多。 大年三十一早,下了场清雪,空气冷的极其透彻。 所有空气中的水分,都直接被冻成漂浮的小冰晶。 太阳一照,在空中闪着亮星飘来浮去。 闰月他们几个在昨天晚上已经包了一盖帘饺子,打算今早煮了吃。 一个个胖鼓鼓的饺子,在开水锅中挤来挤去,弄出一堆堆的气泡。 闰月朝院子里扫雪的秦关叫了一句“秦关,快去拿两个二踢脚放了,咱们要开饭了!” 秦关答应一声,回屋取了两个二踢脚,走出大门外。 蓝月在灶房里摆好桌子,来来回回把碗筷,酱油醋,刚出锅还冒着热气的饺子往上端。 一直趴在大门外的八月,终于缩回了那一直耷拉在嘴外的舌头。 当它看见秦关手里的红皮二踢脚时,“嗷”的一声跳起来,就往山上跑。 身后蹬起一溜雪尘。 秦关奇怪的朝八月逃跑的方向看了看。 点燃了一个二踢脚,在它的火线快要燃尽的时候,抛向半空。 “吱……叭,叭!” 两声清脆的炸响过后,空气中便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硝磺味儿 两个二踢脚放完,秦关回屋,笑着向闰月汇报“八月看我要放炮仗,吓得跑山上去了!” “跑就跑吧,它也是傻,小狼提前两天上山就没下来,每年都是过了初五才肯回来。 八月比较顾家,又怕这声音,不过一两天也下不来,随它去吧,咱们这几天家里都有人,也算给它们俩放个年假。 有好吃的给它们俩留着,等它们回来了再吃也是一样。” 忙碌了一天,做各种好吃的,家家户户一片喜庆祥和的气氛。 夜里的守岁是免不了的,春节联欢晚会仍是人们的心头爱。 整个村子又只有闰月家是个彩电,这电视机从中午就开始放。 等吃过团年饭,闰月的客厅里,已经密密麻麻坐满了人,都是等着看春节联欢晚会的。 直到夜里接神的饺子都吃过了,鞭炮也放过,那些人才陆陆续续散去。 闰月揉着眼睛把最后的人送走,想要关大门时,就闻到一大股臭味儿。 她吸着鼻子找了一圈儿,意外看见贴了几天的对联有几团黑乎乎的。 她借着灯笼光,凑上去细看,这才发现,那对联上所有象征着祝福的字,全被墨汁涂成一团漆黑。 闰月抬手摸了摸,墨迹还没干透,指尖上也沾了墨汁。 “秦关,蓝月,你们快出来一趟!”闰月站在大门口朝院里喊。 “出什么事了?”秦关听出闰月的声音不对,一边走一边穿衣服。 蓝月也小跑着走到大门口“闰月姐,出啥事了?” 刚才还昏昏欲睡的几个人,这会儿全都精神了。 “你们看!”闰月朝那对联上指了指。 秦关把鼻梁上的眼镜摘下来,擦了擦水雾,再戴上凑近看过去,下一刻,他就爆了粗口“这他妈是谁干的?!” 蓝月看清那对联时,也吃了一惊。 那对联上原本的“福”字,“旺”字,“星”字,“祥”字全变成了一团黑墨。 这下子“福光普照全家旺,星运恒临遍地祥”直接变成了“黑光普照全家黑,黑运恒临遍地黑。” 就连大门上的两个大大的福字,也被人泼上了两汪黑墨,散发着阵阵臭烘烘的味道,看不出福字本来的样子。 对联原本就是寓意着人们对新一年的憧憬和期望。 象征着向上天祈福的意思,如今被涂成这个鬼样子。 几个人都很生气。 “这是谁干的?怎么这么缺德呢!”蓝月走上去,几下就把那毁了的对联和福字撕了下来。 这年还没过去,大门上空荡荡的也不好看。 秦关皱着眉问闰月“家里还有没有红纸和墨汁?我再写一副贴上去,反正年还没过去,也不算晚!” 闰月眯着眼,支棱着耳朵,朝大门左右撒摸了一会儿,也没听见什么声音。 熬了半宿,人们都睡得沉,也没人知道他们这边发生了什么事。 几个人回屋,裁纸的裁纸,想词的想词,动笔的动笔。 幸好都是有文化的,要是普通人家也只能让大门上空着。 很快,新对联便贴到了大门上。 怕再被别人破坏,秦关特地多写了一副,留作后手。 全折腾完已经是下夜一点半,几个人各自回屋睡了。 闰月翻来覆去也睡不实,八月和小狼躲鞭炮都不在家,她实在想不出是谁下的黑手! 第三百九十九章 缺大德的 快要天亮的时候,闰月才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被人摇醒“闰月姐,闰月姐你快醒醒,出事了!” 闰月一轱辘爬起来“出什么事了,出什么事了?” “哎呀,你快穿衣服去看看吧!”蓝月一跺脚跑了。 青牛村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大年初一要早起,起的越早家里日子越好。 而且起来后一天都不许躺下,说是地里的庄稼会倒。 蓝月不信这个,但是想到自己长年不在家,闰月姐累了一年了,想让她多睡会儿。 她起来后也没急着做饭,先打开大门,打算把昨晚放鞭炮的纸屑打扫了。 免得一会儿有人过来拜年溜达,看着乱呼呼的。 可是她刚打开大门,就看见大门口有一堆纸灰。 纸灰还没有完全燃尽,剩下黄纸的一角像半只蝴蝶翅膀,一动一动的。 蓝月脑子里“嗡”的一声,跑回屋便叫闰月。 等闰月跑出去的时候,那堆纸灰还有红色的火星儿一闪一闪。 “该死!哪个缺大德的干的!”闰月一下变了脸色。 秦关听见开门声,也穿衣走出来。 一边袖子还没伸进去,就愣住了“这,这是哪个缺德的干的! 都说农村人善良,朴实,这坏起来要命啊!” 闰月摆了摆手,示意两个人说话小点声“蓝月,赶紧把这纸灰扫了扔垃圾堆上。 别等一会儿村里人起来拜年看见了不好。” 蓝月把大门口打扫完,天色也亮了起来。 闰月坐在药房里烧水煮饺子,心里把村里和自己有过节的人琢磨了个遍。 也没想出谁能这么没底线,干出这种事来。 倒是有一个人有可能,可是他不在村子里,已经走了有一年多了。 饭桌上,秦关出主意“不行把八月和小狼叫回来吧,它们要是在,那人肯定不敢来使坏。” 也只能这么办了,“不过它们回来,这鞭炮就不能放了,还有那么多呢。” “那就不放,都给三哥和三叔拿过去,还是让它们看家护院重要。”秦关把最后一个饺子塞进嘴里,擦了擦嘴道。 几个人刚吃完饭,侯三儿就抱着他的宝贝儿子来了。 每年侯三儿都先来闰月这里拜年,但是他比闰月大,给闰月拜年就有些溜须拍马的嫌疑,所以他总是抱着儿子来。 一进大门,侯三儿就嚷嚷着“儿子,快跟闰月姑姑说过年好!” 那个和侯三长的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的小娃娃,便奶声奶气学着他爹的口气“快跟闰月姑姑说过年好!” 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小孩子害羞,把脸埋到侯三儿肩膀上再也不肯抬起来。 “快来,看姑姑给小侄子什么好东西了?”闰月连哄带逗,这才把一个包着五块钱的红包,塞到孩子兜里。 “还有秦关姑父,也跟姑父说过年好!”侯三儿的话,把闰月和秦关都弄了个大红脸。 小孩子这次学聪明了,眨巴着眼睛,死活不开口了。 “不说了,不说了,别难为孩子!”秦关从兜里掏出一个红包,也塞到小娃娃兜里。 他这个红包,原本是给诗婷的女儿准备的,现在正好派上了用场。 在侯三儿转身要走的瞬间,闰月叫住他“三哥,我们还剩了不少炮仗,给你拿过去些。” “炮仗?这玩意还有剩的?我们家年年都不够用。” 闰月想着侯三儿也不是外人,就把家里出的事儿,和想要把八月和小狼叫回来的事情说了。 侯三儿听完,“呸”了一口“他妈的,什么人这么胆大,敢惹我妹子! 你们等着,这案子三哥接了! 等我找出来那个人,不扒了他的皮!” 看着侯三儿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拎着装炮仗的布兜走了,闰月也没有在意。 觉得他也就是说说狠话,替自己打打抱不平得了。 毕竟做这种事的人,不知得多谨慎,还能让人发现? 还是把八月和小狼调回来,看着大门好了。 站在大门口,闰月打了个长长的呼哨,等了一会儿没动静。 又打了一个,才看见青牛山方向的山坡上,有两个黑点缓慢的朝下移动着。 “这两个狡猾的东西!”闰月笑骂一句。 转身回屋把给它们俩留的肉骨头拿出来,站在大门口等着。 好不容易,八月和小狼鬼头鬼脑探寻着,跑到闰月身边。 八月拉着张狗脸,满心的不愿意。 小狼则耸着鼻子,在烧那堆纸灰的地上闻了闻。 “你也闻出来了吧?你们俩不在家看家,出事了。”闰月把肉骨头扔给它们俩,自言自语道。 八月趴在地上,用两只前爪抱着一根猪腿骨,歪着头啃的直流口水。 “能出什么事?主人好好的,还有肉骨头吃。” 闰月感觉到八月的想法,朝它狗头上拍了拍“有人把咱家对联给毁了,还在大门口烧了一堆纸灰。” 八月瞟了一眼那对联,虽然上面原本亮闪闪刺眼的东西没有了,但现在也挺喜庆的。 至于纸灰,那又有什么关系,十字路口多的是,不过是换了个地方而已。 “你个狗东西,果然是牲口。”闰月骂了一句。 八月停下动作,朝闰月“呜呜”两声,表示反抗。 小狼倒是很沉着,一直眯着眼听闰月唠叨。 “大过年的在咱家大门口烧纸,这是想让咱们一年不顺,诅咒咱们死呢!” 八月“腾”地跳起来,主人可不能死,死了它就没家了,也没有肉骨头吃,那些流浪狗可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可怜的要死。 还被人欺负,被狗欺负。 “汪汪汪!”八月愤怒了,“谁干的,我去拆了他家!” “我要是知道是谁干的,还用你们去找,我早就去了!”闰月给了八月个白眼“所以,你们就别走了,今天住家里抓坏蛋。” “那炮仗……”想到炮仗,八月身上的毛都不由自主的开始抖动。 “放心啦,都送人了,不放了。” “那好,赶紧吃,吃的饱饱的,攒够力气抓坏蛋!”八月重新扑到那骨头上,啃的“咯嘣咯嘣” 响! 这煮熟的骨头,可比山上的生肉好吃多了。 第四百章 他回来了 八月和小狼吃饱喝足,钻到狗窝里闭目养神,就为了晚上能有精神头看家护院。 它们俩平时都是蹲在大门口的,现在躲在院里的狗窝里,村里人都没在意。 这俩吓人的家伙,每年只有过年这几天不在家,村里人都知道。 是被炮仗吓的。 来来往往拜年说话的人,也不用避讳,直接进院也不用东看西看。 闰月接来送往忙活了一整天,把那些村里人送走,这才去三叔家拜年。 三婶子把炸好的嚼裹拿给闰月吃,诗婷抱领着安安,给闰月也拜了年。 三叔怕烟呛到孩子,把烟锅里没燃尽的烟灰,在鞋底上敲出来踩灭了,这才问闰月“扣大棚的地也到了承包年限,不知道你有啥打算?” “接着租呗,咱们建在地上的大棚也不能拆了,再租几年。”闰月把三婶炸的江米条拿了一根放到嘴里,咬的咯嘣响。 甜甜的糖味在嘴里蔓延开,还是小时候的味道。 “不知道那些人见咱们赚了钱,还愿不愿意再租给咱们。”三叔摸了摸下巴上硬硬的胡茬说道。 “应该没问题,只要没人挑事就不怕。 黄老虎他们爷几个死的死,散的散,没别人捣乱。” “还是防着点好,把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都想到了,免得到时候有人找麻烦。” “不会,你放心吧三叔,真要是有人捣乱,那咱就去别的村子租地,我还就不信了,有钱还怕没地种!” “你心里有数就好,我也是猜到这,不确定能不能真有事儿。” 闰月又安慰了三叔一番,还觉得他是年纪大了,胆子越来越小。 从三叔家出来的时候,村子里已经笼罩了一层炊烟。 落日余晖把袅袅的烟都照成红色。 显得十分的静谧美好。 闰月裹了裹衣服,正走着,侯三儿从后面叫住她“闰月,闰月你猜我看到谁了?” 闰月回过头看了眼,继续走“能有谁?是哪家的人从外面回来了?” 过年了,出门在外的人,只要回得来,都会赶回来过年。 通往村里的大客车,也是二十九那天才停运。 小张是三十一早才回家过年的,走的时候说初三就回来。 “还是你聪明,但是你肯定猜不到我说的是谁?”侯三儿不愧姓候,性子急得和猴子有一拼。 说完来不及等闰月猜,就透漏了谜底“是李强,李强那孙子回来了!” “谁?”闰月站住脚“李强!他回来了?” “对,我刚才从大棚那边回来,特地拐了个弯,从他们家大门口路过,结果看到他穿的人模狗样的,正往屋里进! 虽然是背影,但那脑型,前奔儿头后勺子的,一看就是他!没跑!” 侯三儿一再表示,自己绝对没看错“他们家大门口还贴了对联! 就老李太太那人,斗大的字都不识一个,她还会贴对联?上下联都不分!” 侯三儿这人是青牛村的人精,他的话闰月信。 何况这事儿他跟自己撒谎也没用。 “闰月。”侯三儿又神秘兮兮的叫了一句“你说你家那事儿,是不是李强干的?!” “这可不好说,咱又没抓到,不好胡乱猜吧?” “绝对是他!就他那人性,这事跑不出第二个人干!” “三哥,这话可别乱说,传到李强他娘耳朵里,咱们两家都过不好年。 我告诉你……”闰月示意侯三凑近了,小声把自己要抓贼的主意说了一遍。 侯三儿听完兴奋的两只绿豆眼直放光“好,就这么干!最好让你那条狼把它撕了算了。 这样的败类留着早晚是祸害! 闰月你放心,三哥今晚也精神着点,让我那群狗也好好看着大棚那边,可别让他去那边搞破坏。” “那就让三哥费心了。” “不费心不费心。”侯三儿连连摆手“这是我的职责,要不每个月我都对不起你给我那工钱。” 两个人说了几句话,告辞各奔各家。 蓝月和秦关已经做好了晚饭。 昨天做了那么多菜,一时也吃不完,全都热了一遍。 几个人吃了个饱。 昨晚熬了大半宿,今天又一天没歇着,吃饱就开始犯困。 “闰月,今晚那人还能来不?”秦关想睡觉又担心错过抓贼。 “这个我也说不准,不过就算他来,也不会上半夜就出来。 咱们还是先休息,下半夜能醒过来就行。” 闰月特地把大门留了条只有八月的爪子能伸出去的缝隙,也没锁。 她怕锁死了,八月和小狼出不去。 把大门虚掩好,闰月又嘱咐八月和小狼“就在大门口好好趴着,要是坏蛋来了捣乱,你们就扑出去,好好吓他一顿。 但是可千万不要把人咬死了,逮住就行。 事成之后,给你们两个大鸡腿吃。” 一听鸡腿,小狼的眼里射出两道绿光,“放心放心,只要他敢来,我们绝对不会把他放走了。” “小狼,嗯?”闰月最不放心这家伙,野性太大,一激动怕它直接把人的脖子咬断。 又不是杀人放火的罪过,罪不致死。 小狼眼里的绿光闪了闪,暗淡下去一些,闰月放心了,这才回屋洗洗钻进了被窝里。 几个屋子的灯都灭了,又是初一,没有月亮。 不止闰月的院子,整个青牛村都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人们昨晚守岁,今天拜年,已经又累又乏。 明天还要走亲戚,全部早早就睡下了。 没有月黑风高,也没有人想到杀人放火这件事。 大过年的不吉利,坏蛋也得过年。 黑暗像个巨兽,把青牛村都吞没了。 在这巨兽的嘴里,有个人影像个幽灵似的飘了出来。 他手里拎着个小小的塑料桶,好像是装什么调料的。 脚步轻的让人怀疑他倒底是人还是鬼。 那道黑影先是朝大棚方向走了过去。 等他听见侯三儿发神经似的吆喝着那群狗巡逻,脚步停下,骂了声“他妈的!” 然后调转方向,又回了村子,躲闪着朝闰月家的大门口走过去。 八月和小狼的耳朵都是极灵的,远远的就听见轻微的脚步声,朝这边走过来。 八月沉不住气,猛地跳起来。 被小狼照着腿上咬了一口。 第四百零一章 场面血腥 八月被狼爸教训,咬了一口,没敢吭声。 不过它们俩的四只耳朵全都支棱起来,朝着大门外的方向。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开始还是踩在雪地上,有着轻微的“咯吱”声。 再后来走到闰月的大门口,没雪了,就更微不可察。 脚步声在大门口停了一下,片刻之后,一阵轻微的响动,门里的两只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 应该是鸡血。 血腥味刺激着小狼的神经,它极力控制着自己。 八月就不行了,后背上的毛都竖了起来。 要不是有狼爸刚才的教训,它这会已经冲了出去。 两个家伙腿上的肌肉绷紧,蓄势待发。 “哗!” 什么东西泼洒在大门上的声音,一股血腥味儿瞬间在空气中弥散开去。 “嘿嘿,让你们嘚瑟,这回一年让你们都不顺当!”门外的人得意的笑了一声,嘀咕一句。 下一秒,他的心差点从喉咙里跳出来! 闰月的大门“轰”的一声,向两边分开。 两道黑影从半空里把他扑倒在地上。 “啊,救命……”喊声被一股热乎乎,臭烘烘的味道堵在了嗓子眼里。 黑影仰躺在地上,手蹬脚刨。 那毛茸茸的狼头就在他脸上肌肉裸露的地方蹦来蹦去。 那两道绿油油小灯泡似的目光,离他的脸不过十公分。 尖牙利齿“咯噔咯噔”互相撞击着。 小狼辛苦的控制着自己杀戮的欲望。 八月就是只流氓狗,主人说不能要了这人的命,没说不让咬吧? 朝肉厚的地方咬上几口又死不了人。 八月冲着那人的屁股就是一口。 “啊!”那人一声嚎叫,痛彻心扉。 叫,让你叫! 八月觉得这叫声刺激了自己的耳膜,脑子里嗡嗡响,它更来气了。 朝那人的大腿又是一口。 那人忍着疼,又怕自己动的太剧烈了,被眼前的炕一口咬断脖子。 黑夜里安静的可怕,这两声嚎叫惊天动地,比秦关放的二踢脚还震撼。 闰月猛地从被窝里坐起来,打开了灯。 慌乱的抓起衣服就往身上套。 还没套完,就听见秦关那边的门响了一声,人已经跑了出去。 很快,附近的几户人家,灯光陆续亮了起来。 安静的夜,被吵嚷声打破了平静。 人们冻得哆哆嗦嗦,跑出来互相询问着“怎么了?谁叫的?” “不知道,好像是闰月家那边。” “怎么没听到狗叫?” “她那狗又不拴,每年过年害怕炮仗声,不是都躲到山上去吗? 肯定是不在家。” “那赶紧去看看,这大过年的,是发生啥事了?” 人们大呼小叫,半个村子的灯都想跟着亮了起来。 秦关昨晚根本就没脱衣服,就怕有事来不及穿。 这会儿他一手拿着根镐把,一手拿着手电率先跑出大门。 朝地上的人脸照了照,心里顿时“忽悠”一下。 是李强,闰月猜的没错,果然是他。 秦关在看清李强的瞬间,把手电筒按灭扔到了一旁,举起手里的镐把,朝李强的屁股上砸了下去。 这个坏东西,为了和他抢闰月,出了不少坏主意,害的原配差点没命,又坑诗婷。 今天他非得替天行道,好好打他一顿。 秦关一边躲着八月和小狼,镐把重重的落在秦关腿上,屁股上。 秦关研究过人体结构,知道打哪里才能不死人。 小狼仍旧把嘴巴压在李强脖子上。 虽然没咬下去,可那死亡的气息却笼罩在李强头上。 “别打了是我,别打了!”任凭李强叫喊,秦关就是不住手。 心里却想着,打的就是你,让你使坏! 八月咬了李强几口,心里面得意,围着秦关跳来跳去“使劲,使劲打,主人给你肉骨头吃!” 秦关的镐把落在八月刚才咬坏的伤口上,疼的李强面孔都扭曲了。 他心里恐惧着,怕是活不过今天了。 陆续赶过来的人,手里的手电筒晃来晃去,看见打人的是秦关时,都问“秦关,这是咋了?这人是谁啊?” 小狼的头挡在李强脸上,他们也看不清。 “不知道是谁,前天把闰月的对联都毁了,昨天在这大门口烧了一堆纸灰,今天又来不知道要干啥,被八月和小狼给逮住了。” “这谁这么缺德!打他,往死里打,大过年的,这不是坑人吗?” 有人听了秦关的话心里好奇,就拿着手电往闰月的大门上晃了晃。 这一晃不要紧,那人“妈呀!”一声,凑近了细看“你们快看,大门上被泼了血。 这也太缺德了啊!” 众人这才吸了吸鼻子,感觉出一股血腥味儿。 还有一个人被那个装血的塑料桶给绊了一跤,摔倒在地上疼的“哎哟哎哟”直叫。 李强心里骂着秦关的八辈祖宗,他妈的刚才他明明把手电筒都照到自己脸上了,还说不知道是谁。 打的还那么重,这根本就是故意的。 有文化的人坏起来,比流氓都他妈可怕! 闰月跑出来的时候,左邻右舍也都到了。 “秦关,别打了,看看到底是谁!”闰月叫住秦关,顺手把大门上的门灯打开。 看见小狼还把嘴巴放在那人的脖子上,闰月吆喝了一声,让小狼起开。 小狼一走,李强立刻蜷成一团,抱着腿,捂着屁股躺在地上哎哟。 有人走过去,朝他后背蹬了一脚,李强吃疼骂了一句“谁他妈这么缺德!” “李强?!”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李强,这大过年的,你往人家大门上泼血,你这,这也太做损了!” “要你们管!”李强面孔扭曲,喊了一声。 “我们是管不着,可你也是当过村长的人,这思想觉悟怎么这么落后?” “就是,大过年的在人家大门口烧纸,你都跟哪儿学来的这一套呢? 我们想都想不到。” “李强,这乡里乡亲的,有啥话不能摆到明面上好好说? 怎么往人家大门上泼血,这是人干的事吗?” 面对众人的训斥,李强知道自己占不到便宜了。 他费力的从地上拱起来,捂着屁股一瘸一拐朝家的方向走。 还不忘回头对闰月发狠“程闰月,我能有今天,都是你害的,你害的我有家不敢回,咱俩走着瞧!” 第四百零二章 破坏 闰月嗤笑一声“有本事你就使吧,我随时奉陪!” 反正也闹僵了,闰月也豁出去了,他敢公开叫号,闰月必须高调接招。 绝不能在气势上输给他。 “闰月,你还是小心着点好,防人之心不可无啊,李强这样的人,还真是啥事都干得出来。 比如……”说话的人一回头,见八月正伸着狗舌头,舔闰月大门上的血渍,一脸享受。 “太坏了,就没见过这么坏的人,在人家大门口烧纸,要是我肯定去把他家玻璃砸了,谁也别想过好年!” “这李强啊,还真是随了他娘,干正事儿没本事,歪门邪道倒整的挺溜!” 人们七嘴八舌议论着,直到下半夜的冷风打透身上的衣服,冻得要哆嗦了,这才散去。 第二日,闰月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八点多。 蓝月烧了一锅开水,把大门上冻住的血渍才刷洗干净。 接下来的几天倒也清净。 直到过了初五,小张从家里过年回来。 一到青牛村他就跑来找闰月,递给闰月一个塑料袋“闰月,这是我们家杀年猪自己灌的血肠,听三婶说你最喜欢吃这个,我就给你拿了一些。” 见闰月没接,小张还急着解释“你放心,这绝对干净,都是我娘亲手灌的,放到酸菜锅里煮熟了,怕它冻,我是揣到怀里带过来的。” 听他这么说,闰月这才不好意思接过东西“那就谢谢你,等你再回家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我给叔婶拿两只乌鸡过去。” 要老人家的东西,不回礼心里总像是欠了账。 这大过年的,人家好心把东西给送来了,不要还卷了人家的面子。 闰月站在门口,和小张说了几句话,等把小张打发走,她拎着东西回屋的时候。 秦关便冷了脸接出来“什么好东西?大老远送过来还不进屋,不敢见人吗?” 闰月听出他话里有话,笑着把装着血肠的塑料袋提高些让秦关看“血肠,是小张老家的特产,带过来让咱尝尝。” “我不爱吃,你自己吃吧!”秦关仍旧冷着脸“明天就初六了,我得回县城,那边还一摊事儿,李强那里你防着点,别让他再使什么坏,这次他吃了这么大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嗯,我知道了。”闰月听秦关一说要走,心情顿时低落下来。 是啊,初六了,村上的事情也该开始忙起来了。 还有自己那大棚的承包期限也到了,得开个村民大会,把承包期限再延迟几年。 第二日,送走秦关,闰月就去了村上,用大喇叭通知村民明日到村上开会,商量一下来年土地承包的事情。 不出意外的话,也就是自己把三年的承包费给他们发下去。 这事儿好办。 第二日一大早,村民们早早就来到村部。 等了半个多小时,闰月才带着侯三儿,胖子,几个人抬着两个装满钱的纸壳箱子走了进来。 看见这么多钱,村民们一阵骚动,原本还动着小心思,想让闰月给涨点钱的人,这会儿也熄了念头。 要是事办不成,再被闰月记恨上,不租他们家的地,或者不让他们家人去大棚里干活,那可怎么办? 这三年当中,青牛村的家家户户,眼见着腰包鼓了起来,也知道存折长的是什么样了。 好日子来之不易,得珍惜,不能闹没了。 闰月放好钱,朝下面扫视一圈,这才开口“老规矩!咱们青牛村的土地,我还想租三年的,同样是二百块钱一亩。 要是大伙没什么意见,那我就把钱给你们发下去。” “没意见,闰月你就种吧,二百块钱一亩也不少了。 要是我们自己种,这三年旱的树叶都落了,也收不这么多钱!” “对,这地也就在闰月手里,旱能浇涝能排,种出的东西也能卖高价。 要是咱们种,像今年的情况,拉水浇都不可能。 王龙那边绝对不会把水送给咱们。” “闰月,你快发钱吧,我好拿了去存上,我们家那娘们儿,存钱上瘾。” 众人看向说话的侯三儿,见他笑嘻嘻的,那张瘦了三十多年的脸上,居然因为日子好过,鼓了起来。 肚子好像也大了一圈。 “好,咱们这就发钱!”闰月从钱箱子里拿出一个本子“还按照去年的底数,我叫到谁,谁就过来取钱。 对了,还有件事要说,从今年开始,凡是在我大棚里干活的人,每人每个月涨五块钱的工资!” “好啊!”群众们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地钱没涨,但是工资高了,这是好事儿。 “王二胖,三亩地一共一千八。” 那个被点到名字的男人,从人群里小跑出来,边跑边说“上打租先给钱,也就闰月能做到。 咱们是跟着闰月沾光了。” 他接了钱,往手上吐了口唾沫,数完兴高采烈的直接回家交公去了。 “下一个……”闰月刚说完,就听村部门口一个熟悉的声音叫道“慢着,程闰月,我的地今年不租给你,还有村里走死逃亡的那几户人家,那地我都种了。” 村民们被这声音给震住了,纷纷回过头去,看清是李强时,他们才回过神来。 现在的村长是闰月,不是李强了。 就有人嗤笑出声“还拿自己当领导呢,派头倒不小。” 闰月朝李强看过去,见他派头是不小。 他头发抹得狗舔过一样,西装革履,皮鞋锃亮,不经意露出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就是走路有点瘸,应该是身上的伤还没好。 他走到闰月身前,用力把两沓钱拍在桌子上,“程闰月,你吃肉也得让我喝点汤,黄老虎家和大山两口子的地,我种了!” 大山两口子的地,原本就撂荒,这个闰月不争。 至于黄老虎家,那可是好几口人的,他家的地又是村里最肥的,因为当年分地的时候,老村长惧畏他们爷几个的威压,这才把最好的地给了他们。 现在黄老虎家那几口人,已经分崩离析,不知哪里去了。 李强要他们的地,明显就是要占便宜。 百姓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李强抬着下巴,得意的看着闰月,等着她的答复。 第四百零三章 他也要创业 闰月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看李强这个样子,要是黄老虎家那份地不给他,他怕是会把自己今天的事情给搅黄。 开春以后,自己的山上还要栽梨树,到时候忙起来,还真就不差这几亩地。 顺利把承包土地的事情办完,接下来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哪有时间在这里跟他扯闲篇儿。 “那行吧,你要的话,就把那地转给你。” “地上的大棚和支架之类的你就别拆了,用多少钱我折算给你!”李强得寸进尺,态度还挺强硬。 闰月一听就来了气“对不起,那些东西我自己还要用,你愿意扣大棚自己去买材料,下午我就让人过去拆了,给你倒地方。” 坐在人群里的桂花和来宝两口子,一听李强来拆闰月的台,也很生气。 既然他们两人已经开始交手,他们两口子也就不客气了。 “李强,黄老虎的地我们管不着,桂萍和大山的你得给我们钱,以前荒着就不说了,现在你要种,这钱你必须掏。 我们也不多要,就按照闰月往出租地的价格,二百一亩,你先掏三年的。” 李强在外一年多,还不知道闰月和来宝他们的关系已经缓和。 现在见他们两口子站出来要钱,还以为他们就是见钱眼开。 他抬手抿了抿自己的头发,眼含不屑道“来宝,你们也别占便宜,你丈母娘那份地钱可是在你们手里,人死了地没收回,这便宜你们占着,怎么还这么贪心?” “我们贪心?李强你摸着胸口问问你这话亏心不? 我丈母娘才死几个月,你爹可是死了七八年了,那地不是也还种着? 你还以为是以前你当村长的时候?谁也不敢惹你? 要是这么说的话,那就把所有家里有去世的人的地都抽回来,要种大家种,要不就都别种。” 反正李强已经来搅会场了,来宝也看出来了,不发动群众,把这事和所有人的利益联系起来,李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来宝这话一落,所有人都炸了,“抽回可不行,除非有上边的文件。 要不这地谁也别想动!” “对,谁动我就跟他拼命!” 侯三儿眯着眼睛,往李强身边凑了凑,皮笑肉不笑“我说哥们儿,你在外面这一年多不是混的挺好? 回来种这玩意干什么?泥里土里连件干净衣服都穿不上。 这地在闰月手里赚钱,在别人手里可不一定是怎么回事呢!” 侯三儿说完,抓起李强拍在桌子上的钱,就往李强的兜里塞“拿着,这么多钱也够你挥霍几年了,管你是借的还是抬的,别往土里砸。 咱青牛村的土地可是认人的,容易种进去钱给你长出来饥荒。” 李强使劲推了侯三儿一把“吓唬谁呢?不就是要钱吗?”他哗哗哗数了一千八百块钱,朝来宝递过去“给你,大山和桂萍的地钱,他们那份地归我了。” 见来宝借了钱,李强又转向闰月“说好了,下午就把黄老虎家地上的东西撤了,我要收拾出来开春种!” 闰月点了点头,笑的满脸狡黠,并没有李强想要看到的被他激怒后,气急败坏的样子。 “好了,咱们继续,胖子,过来领钱!”闰月接着叫道。 所有人恢复李强没来之前的愉悦,接着分钱,把李强当成了空气,完全忽略。 李强站了一会儿,拿着剩下的钱讪讪离开,这钱是他临回来之前花了一分的利息抬来的。 用不完的得赶紧还回去,多在手里放一天,就多花一天的利息。 闰月分完了钱,带着大棚里的工人又回去干活了。 黄老虎地上的那两栋大棚里,种的是黄瓜,老黄瓜刚刚给秦关那边摘过去。 正好棚里也要清理完重新再种。 过年这几天连火都没生,现在倒省事了,直接把骨架和上面蒙着的塑料一拆就好。 不到两天功夫,地就给李强倒了出来。 李强去乡里还完钱,又打着青牛村要扣大棚的旗号,在镇上的教材商店赊了扣大棚用的骨架和塑料布。 也准备大干一场,他也要创业了。 刚刚出了正月,地面的土化进去一尺多深。 李强便靠着以前当村长的面子,找到农机站,雇了一台拖拉机,把那几片从闰月手里抢来的地,给翻了一遍。 而农机站派来的司机,刚好是晓梅家的狗蛋儿。 晓梅蹲在地头,逮谁和谁显摆“看着没?我儿子都能开车了! 这才学了一年不到,要是再练个一年两年,我儿子就是司机,就能开村里的大客车。 多有出息!你们还说我儿子娶不上个媳妇,这回呀,我儿子得扒拉着挑,想进我们家门的,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看狗蛋的拖拉机来到地头,晓梅赶紧跑上去,把怀里抱着的温水就往儿子嘴里喂“儿子快喝点,这春风刮的,嘴唇都干了!” 那样子,生怕别人不知道狗蛋是她生的! 可是到了晚上,狗蛋把拖拉机停在自家院子里,刚要进屋吃饭,就被胖子一脚踹了出来。 “没心没肺的东西!你这司机是怎么学的,是谁给你找的门路你不知道吗? 现在闰月和李强正闹别扭,两人别着劲儿扣大棚,你他妈回来帮李强翻地来了。 这要是再提前个几十年,就是站错了队,搞不好连我都得失业!” 晓梅从屋里出来刚要劝胖子,说她儿子今天可出尽了风头,别人都夸他有本事,能摆弄那么大的铁家伙呢! 就被胖子一个白眼瞪住。 “干啥呀?我咋啦吗?”晓梅已经好久没见过胖子这副样子,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你他妈也没长脑子,你儿子去帮忙也就算了,你还去看热闹! 知道的是去看儿子,不知道的就是去给李强捧场去了!” “爸,我有啥法嘛!我师父说是咱家这边,就让我过来,还说是给站里挣外快,我师父的话我敢不听?” 胖子的手刚扬起来,听儿子这么一说,又放下了“那你跟我走一趟,去跟闰月解释解释,别让她误会咱们挣着她的钱,心是跟李强一边的。” 第四百零四章 给你个事做 胖子带着狗蛋,刚一进闰月家的院子,闰月就迎了出来。 “胖哥,你来的正好,我有事儿和你说。” 胖子朝身边的狗蛋瞪了一眼,完了完了,闰月这是要跟他们爷俩算账了。 搞不好他在大棚里的活都干不成了。 心情忐忑的爷俩跟闰月进了屋子。 闰月给他们让了座,“胖哥,大棚那边的活你就先别干了……” 狗蛋惊讶的张大嘴巴看着闰月,爹娘的话应验了? 闰月姑姑果然因为自己给李强翻地,记恨上了老爹。 这可怎么好! “闰月姑姑,是我不对,我不知道你和李强有矛盾,是我师父让过来……” 狗蛋还没等说完,胖子就扇了他自己两个嘴巴“闰月,你别跟狗蛋一样计较,都是我,是我管教不严,让他分不清好坏人,你放心,以后……这辈子我都不让他再给李强帮忙。 你就放过我们爷俩这次……” 闰月瞪大眼睛看着胖子爷俩,她被他们俩给闹蒙了。 她话还没说完呢,这俩人又联系到哪里去了? “胖,胖哥,你们这是说啥呢? 我是想让你去后山帮我经管梨园,这不开春了,梨树苗也快拿来了,栽上以后总得有人经管。 你会剪枝,人又可信,我才打算让你过去。 工资也比在大棚这边高些。 你们爷俩这怎么还把李强扯出来了?” 胖子和狗蛋互相看了一眼,两个人的心终于落了地“我的妈呀,我还以为狗蛋今天开车给李强翻地,你不愿意,要把我从大棚那边撵出来。” 胖子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打死他也想不到,原来闰月和他们说的不是一回事儿。 “狗蛋能开车翻地了?什么时候的事?这么说村里的大客车他也能开了?”闰月听了胖子的话,这才知道狗蛋是为什么回村。 至于给李强翻地的事情,她根本就不知道。 “闰月姑姑,恐怕不行吧,我这也是第一次开车出来。 大客车那可是拉一车人呢,真出了事怎么办? 我师父说了,没有个一年半载的,我开不了那种车。 我这挺笨的,一时半会儿还真不行!” 狗蛋一听闰月并没有怪他,这才露出了笑容。 “对了,你们爷俩来找我是不是有事?光顾着听我说了。” “没事了,没事了。 那什么闰月,狗蛋就是挺长时间没回来了,来看看你。 那你忙着,我们爷俩就先回去了,他还得返回农机站。”胖子说着,拉着儿子就往外走。 春天的暖风一日比一日暖,闰月大棚里的小苗已经长了二寸多高。 李强那几片地还没整理完。 他一个人在地里“吭哧吭哧”的忙活,又舍不得花钱雇人。 只好把老娘也叫到地里,帮他打打零。 娘俩个起早贪黑,累的李强娘的腰,都直不起来了。 闰月的大棚就在旁边,里面是雇的青牛村的村民在忙活。 那大棚里已经绿个莹莹一片春意。 他们这边倒好,也是一片绿,都是新出的草芽子。 “儿子,你说你在外边干的好好的,非得回来操这个心干啥? 弄得我这把老骨头,还得跟着你挨累! 挣点省心钱不好吗?”李强娘坐在地上,不住地捶着她酸疼的腿,埋怨着李强。 李强拄着手里的锄,同样喘着粗气“娘,你是不知道在外面有多不容易。 那工地上搬砖的活儿是那么好干的? 你看看我这手上,磨得全是茧子。 吃的又不好,能把人累死。 这种地好歹自己说了算,累了就可以歇歇。 你别看他们那边苗长得好,那是扣了一冬天的塑料布,地温升得快。 你等着咱这边种上之后,也不比他们差。” “儿子,你这边想要种啥?”老李太太整天帮儿子忙活,还真没问过李强要种啥。 “黄瓜,柿子!这地闰月以前种这两样长的挺好,说明咱青牛村的地就适合种这两样东西。 过几天这地平整完了,我找找人,买点最好的种子回来,我就不信咱种的东西,赶不上她的。” “还要买种子,儿子你手里还有钱吗?”老李太太从地上爬起来,儿子的话让她好像看到了一点希望。 提到钱,李强抡起锄头,把那冒头的草芽子锄下来一大片,这才叹了口气“活人不能让尿憋死!” 他在外面打工挣下的钱,全部交了乡里的罚款,否则他还能老实在家里呆下来? 就这,钱还没够,家里亲戚朋友都被他借遍了,现在人家见了他就躲。 更别说借钱了。 整整半个月,李强的地才弄平整了,扣大棚用的龙骨倒是埋到了地里,可是没有钱买塑料布。 好在天气也暖和了,闰月那边的大棚,白天都是把塑料布掀起来放风。 这塑料好像蒙不蒙也都行了。 现在的关键是,得赶紧把种子买了。 李强连着几个晚上躺在炕上睡不着觉,把能借钱的地方想了个遍。 最后琢磨来琢磨去,把目标锁定在陈翠花身上,也是实在没别的人可借。 想起陈翠花,李强才想到他还有个傻儿子。 这一天天真是太忙了,居然忘记了他还有个儿子。 第二天起了个早,李强在家里翻箱倒柜,找出五块钱零钱。 还有一把二分五分的钢镚。 那是以前陈翠花在的时候,悄悄放到一个茶缸里存下的。 这么久他居然不知道。 把那钱稀里哗啦装进兜里,李强去了村里的小卖部。 挑来选去,买了两把水果糖,又狠狠心买了一袋饼干,花了三块钱,给傻儿子买了一个不倒翁。 李强放到一个网兜里,拎着去了磨盘岭。 这条路已经几年没走了,路旁的草已经有一米多深,风一吹还挺吓人的。 听娘说陈翠花现在不得了了,成了远近闻名的养兔大王。 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还有这个本事! 今天过去看看情况,要是他事业做的大,孩子又养的不错,就问问她,还能不能回来和自己过日子。 她要是不回来,那就让她看在儿子的面子上,借给自己点种地的本钱。 就陈翠花那个没脑子的,只要他爹不跟着参合,自己几句好话就能哄住她。 李强心里美滋滋的,把给儿子买的糖剥了一块放到嘴里,真甜! 第四百零五章 打出去 李强嘬着糖,嘴里心里都甜滋滋的,脚下也轻快了不少。 进了磨盘岭,他没有去前老丈人家,主要怕挨揍。 陈翠花的娘家人不知道的多恨他,他心里有数。 找了路边玩耍的一个小孩,李强直接问“哎,小孩儿,你知不知道陈大丫的兔场在哪儿?” 陈大丫是陈翠花的乳名,在磨盘岭提陈翠花没几人知道。 提陈大丫这个被人休回家,自己带着孩子开大兔场的人,那是妇孺皆知。 小孩子吸了吸流到唇边的鼻涕,抬手朝一个方向一指。 李强顺着看过去,就见一大溜足有七八间房子,正是以前生产队的老院子。 兔子的尿骚味,正随着风一阵阵传过来。 李强循着味道就走了过去。 走进兔场院子,正门口放着一个二号水缸。 也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一个小孩子正扶着那水缸,慢慢的转圈挪来挪去。 一看就是家里大人在干活,小孩子没人带,又不会单独走路。 才想了这么个办法。 李强看见小孩子心里一动,这莫非就是自己那个傻儿子? 算起来也该有两岁半了。 正常孩子两岁半是该会走路的。 这孩子因为脑瘫不会走也正常。 李强走过去,蹲在小孩子旁边,一大一小两只对视了一会儿。 李强更加确定了,眼前的就是自己的种。 那脸型,那眉眼,那嘴,没一处不像他的。 可是……这孩子小时候好像连手脚都不能动,怎么现在还能扶着东西走路了? 而且看人的眼神,一点也不像个傻子的样子。 李强伸出手指摸了摸孩子的脸,他还躲了躲。 “来呀,抱抱,爸爸抱抱。”李强把东西放在地上,朝孩子伸出两只手。 那孩子朝一边躲了躲,嘴里发出“吓,吓。”的声音,也不知是个什么意思。 李强赶紧拿出自己买的饼干,拆开包装,拿出一块塞进孩子手里。 小孩子翻来覆去看了看,放到嘴里咬了一口,便乐得小腿一弯一弯像是要跳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父子天性,李强也莫名跟着笑起来。 “刚儿,跟谁说话呢?”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 然后李强就看见陈翠花穿着一身蓝色的大褂,头上戴着个同颜色的帽子,胳膊上挎着个装满破烂草茎的篮子走了出来。 看清李强的刹那,陈翠花一把扔了篮子,连篮子里的草掉出来也不管了。 她跑到李刚跟前儿,冷着脸一把抱起孩子,抢下孩子手上的饼干扔在了地上。 然后退了两步,没好气的问李强“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们娘俩。”李强有些尴尬的把饼干袋放回网兜,往陈翠花面前一递。 陈翠花扭过身子不接“你赶紧走,我们现在和你没有关系,要不我可叫人了!” “翠花,你看你怎么脾气还这么火爆? 你说跟我没关系可以,可这孩子你不能说跟我没关系吧? 他身上可是流着我的血脉呢?你不承认不好使!”李强干脆耍起了二皮脸。 “你给我滚出去!你们娘俩不要他,把他扔给我的时候想什么了? 那时候怎么不说是你家的血脉? 现在居然舔着脸来认儿子,我呸!谁给你的自信!” “翠花,你也别这么说,我那时候不是遇到了难事了吗? 再说我也不知道我妈把孩子给你送过来了,等我知道的时候,她又哭着喊着不给我带,不让我来接。 她那人你也知道,我得听她的。” “翠花,我也不只是接孩子,我想……我想连你一起接回去。 咱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 李强不说这话还好,他这么一说,陈翠花气就不打一处来“李强你还要不要点脸? 你以为你是谁?你说接我们我们就回去? 老娘自从离了你们家,过得好着呢! 从你们家那火坑跳出来,再跳回去?你以为我脑子起包还是进水了? 还是你觉得我没死你不甘心,想要再把我逼死一回? 我告诉你,你别做梦了!” “……”李强看着陈翠花那个样子,气还不小,接她回去复婚暂时怕是不行了。 “翠花,你这里还有什么活吗?我帮你干干。”李强挽起袖子,拎起陈翠花扔在地上的篮子,就要进兔场。 “你给我站住!我这里不用你,你赶紧给我滚!” “翠花,你别这样,不是说一日夫妻百日恩……” “屁!我和你有恩吗?你差点把我逼死,还敢说这话? 你赶紧给我滚蛋,要不我可喊人了!” “翠花,你别这样,我都知道错了……” “知道个屁,狗改不了吃屎!你这是走投无路了,才想起来我们娘俩,我要还是以前那个样子,没有这兔场,你以为你会来? 我告诉你李强,你最好赶紧离开,别让我小瞧了你!”陈翠花直接下了逐客令。 李强一见陈翠花这个样子,是怎么也说不通了。 他把手上的篮子直接扔到了地上“陈翠花,你让我走也行,你得给我五百块钱,我要买种子种地。” “找我要钱?”陈翠花气急反笑“你个大男人,是怎么舍脸说出的这话? 在外面混了一年多,回到家连买种子的钱都没有,还得找前妻要,你是真不要脸啊!” “别管咋说,反正你不给我钱我就不走,我租了十多亩地,也要扣大棚,现在地都弄好了,就差买种子的钱了。 你不给我钱,我就……我就得犯罪了。” “你愿意犯啥罪犯啥罪,是偷是抢,不怕坐牢你随便。 我陈翠花从离开你家门的那一天,就再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也不想和你有瓜葛。 我劝你以后也少来我这,免得我让人把你打出去!” 两个人越说越激动。 李强一看陈翠花不肯给他拿钱,干脆恼羞成怒“不给我钱就把我儿子给我!” 他上来就抢李刚,吓得李刚哇哇大哭。 陈翠花紧紧抱着儿子,死活不肯松手,嘴里还大喊“快来人抓流氓啊,抢孩子啦!” 家就住在附近的陈翠花弟弟,正好割草回来,听见姐姐的叫声赶紧跑了过来,手里还拎着割草用的镰刀。 看见李强的瞬间,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他奶奶个腿的,欺负人欺负到家了!”陈老二抡着镰刀就便李强砍过去。 第四百零六章 变卖家产 原本李强占了上风,孩子都要被他抢过来了。 陈翠花心疼儿子,怕扯疼了他,不敢死乞白咧的拉扯。 李强才不管那事,儿子到手用儿子要挟陈翠花,没准还能要到钱。 所以他是下了死力的。 冷不丁陈老二挥舞着镰刀轮过来,把李强吓了一跳。 这个杀猪不眨眼的家伙,可是个狠茬。 他猛地一松手,陈翠花和孩子一下子朝后摔了过去。 李强趁机逃出了兔场的院子,拿来的东西还没舍得撒手。 “这个龟孙!”陈老二骂了一句,镰刀朝李强飞了过去。 李强快速跑远,躲过镰刀再也不敢回来,直接朝山中的那条路跑了过去。 陈老二追了一段,又怕姐姐和外甥摔个好歹的,也骂骂咧咧返了回去。 李强长长的松了口气,坐在路边把饼干掏出来,抓了一大把捂进嘴里“不要拉倒,不要老子自己吃!” 陈老二把陈翠花和小外甥从地上扶起来,见小外甥还好什么事也没有。 倒是陈翠花头上磕了个大包。 实在是摔得太狠了。 陈老二给姐姐揉着脑袋上的包,还得安抚被吓得抽噎不止的小外甥。 “姐,不行你就回去住吧,谁知道这龟孙哪天还来?” “不用了”陈翠花扶着弟弟的肩膀站起来“他再敢来我就和他拼命,总躲着也不是个办法。” “拼命你还能拼得过他?不行我这几天事少,给你把这院墙起高点,然后院门再加固些,我再把家里那条狗牵来,有生人也好有个动静。” 这个陈翠花倒是没拒绝,她不怕李强,可是怕他对孩子下手。 那就是条狼,不对,说他是狼都是对狼的侮辱。 他就是个畜生,啥事都干得出来。 当天下午,陈老二叫上大哥,两个人拉了几车土。 把陈翠花的院墙不光起高,还把那院墙的上边插上碎玻璃。 密密麻麻,让人不敢触碰,太阳一照还亮晶晶的闪着锐利的光芒。 好像在对人说“别过来啊,小心扎死你!” 李强回到家,左思右想实在没辙,花钱买来的地又不能撂荒了,只好跟老娘商量着,把家里的箱子柜的,收拾收拾卖了。 旧家具乡里的木材厂就收,改改样子,换个颜色照样卖好价钱,这时候的人对这些东西没有那么高的要求。 怕村里人看到了笑话,李强还特地让家具厂的人夜里来拉的。 屋里的家具都拉走,李强娘还哭了一鼻子。 说那还是她成亲的时候,她老爹陪送她的,特地找了十里八村有名的木匠做的。 整套柜子没用一根钉子。 李强没辙,看着家里只剩一张吃饭的桌子,他咬着牙安慰老娘“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等我种地挣了钱,给你买全套的新家具,咱喜欢啥样的买啥样的。” 这话给了他娘安慰,老太太也就不再吵闹。 李强拿了钱,直接去了县里的农科所,找到以前熟悉的人,买了两铁罐的黄瓜和西红柿种子。 据那人说,是最新一代的品种,正适合本地种植。 李强带着老娘,累死累活干了一星期,总算是把种子种到了地里。 地刚种完,他娘便累得躺在了炕上。 挂了两天的吊瓶,才缓过来,差点丢了一条命。 李强忙着种地的同时,闰月也带着一群人,把青牛山后坡的梨树栽的满满当当。 梨树苗都是嫁接三年的,用卖家的话说,当年就能开花结果。 这个闰月也不懂,不过有自己的药水,还不是想让它什么时候开花,就什么时候开花。 想让它什么时候结果,朝什么时候结果,左右不过一壶药水的事儿。 实在不行就俩壶,又没有什么本钱,方便的很。 闰月的梨树和李强的黄瓜柿子几乎是同时完工的。 他们刚刚完工,旱了三年的青牛村,就迎来了第一场喜雨。 李强最担心的就是地里太干,种下去的种子出不来。 想浇水,地里唯一的几口井又都在闰月的大棚里。 让他低声下气的去求闰月,他实在为难。 现在看下雨了,把他乐得,搬了个凳子就坐在院子里,任凭那雨浇着。 “春雨贵如油,都旱了几年了,今年的春雨比油还金贵!”李老太太也不叫儿子进屋,坐在炕上看着外面的雨,她仿佛看见天上下的是钱。 是她的新家具,新衣服,新儿媳妇…… 有了这场雨,就全都有了。 李强听见他娘的话,乐得合不拢嘴“娘,我说啥了的?老天爷这是开眼了,见我种地特地下了一场好雨。 今年的庄稼您就擎好吧,到时候数钱数到你发蒙!” “越多越好,我才不怕多!” 娘两个乐了一天一夜,然后就乐不出来了。 这雨越下越大,而且天上还阴匀了,整个天上一片灰蒙蒙的,没有一点缝隙。 一时半会还没有停的意思。 地里的雨水已经下透,天上仍旧“哗哗”个不停。 很快低洼的地方就已经有了积水。 现在温度还不高,种子在地里被水浸泡着,时间长温度上不去,非但发不了芽,还得粉籽。 直接烂在地里。 到了第三天,李强终于坐不住了,他穿上雨衣,拿了把铁锹下地,在地头开始挖沟,打算把地里的雨水放出来。 可是地里的雨水往外流,天上还不住地下,很快就造成水土流失,连一部分种子都被冲了出来。 闰月那边就不同了,有塑料布罩着,雨水落不进去,地里的湿度可调,大棚里温度又高,她自然不担心。 山上新栽的梨树也不怕,水分越大活的越好。 就算不下雨,闰月也打算在山上就地取水浇浇,现在好了,全都省事了。 村里的老人都说,这闰月实在是命好,要风来风要雨来雨,青牛村建村以来,已经五六十年,还没有春季下这么大雨的时候。 当然,说闰月的时候,还不忘提一句李强。 大雨整整下了七天,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最后到底上了一场轻冻,这才停下来。 时间已经到了五月二十号左右,这种时候,就算地里种别的庄稼都不赶趟了。 雨一停天就热了起来,仿佛从冬季直接到了夏季,连个过渡都没有。 第四百零七章 梨花盛开 天气一热,幸存的种子开始发芽。 草籽也借了天时地利的光,长的比秧苗精神百倍。 李强带着老娘,拿着家里多年不用的锄,从杂草里寻宝似的把小苗救出来。 草锄净才发现,地里的苗缺了一半。 又把剩下的种子种到地里,闰月那边的黄瓜柿子都长半尺多高,该上架了,李强的苗才出齐。 天气放晴之后,温度逐渐升高。 山上的春笋已经采过,卖了一笔钱。 刘猛开始把山上能砍的竹子伐下来,找人拖到家里,把竹子破成竹篾,妇女们的花篮又编起来。 刚栽下的梨树,因为生长期到了,结出了密密麻麻的骨朵。 这日,闰月上山的时候,见那梨花已经陆续开放。 她心里想着秦关喜欢梨花的话,便给秦关挂了个电话。 电话里闰月并没说是什么事,只是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让秦关安排好手里的活,回来一趟。 秦关从过年以后,一直在药厂里忙,还没回来过。 心里对闰月,也是十分想念。 接了电话,他把手里的事情交给助手,自己坐上了去青牛村的大巴车。 秦关见到闰月的时候,闰月刚刚购进了两万只乌鸡鸡雏。 正忙活着找人把鸡雏送到山上去。 来宝那边已经把小鸡的鸡笼整理好,就等着这些毛茸茸的家伙入住了。 最后一批鸡雏上山的时候,闰月叫上了秦关。 两个人把抛开那些干活的人,手拉手去了后山。 看着两人的背影,那些帮忙的村民怂恿来宝“来宝,你妹子年岁也不小了,村子里像她这么大的,娃娃都生了。 你这个当哥的,也该张罗着给他们把亲成了。” “不急,闰月她心里有数,啥时候他们想成亲了,我再给他们张罗。”来宝心里有一丝苦涩。 虽说自己是做哥哥的,可以前对这个妹子并没尽到责任,现在他心里还真有点不敢管妹子的事儿。 闰月是多有主意的人!是他能管得了的? 秦关被闰月拉着,还没看见梨树,就有一股梨花特有的香味儿传了过来。 “梨花?!”秦关吸了吸鼻子,好像要把空气里的梨花香味全都吸进去似的。 闰月也不回答,只微笑看了秦关一眼,脚下加快了速度。 秦关紧紧跟上去“闰月,你说要栽梨树,还真栽了? 栽了多少?这么浓郁的香味儿,最少也有十棵吧?” “喏,自己看!”闰月率先在那片梨树旁站定,示意秦关往前看。 满眼的白色,差点让秦关觉得自己走错了地方。 这,这哪是十棵,足有上百棵! 秦关咽了口唾沫,心里一阵感动“闰月,没想到你说要栽梨树,让我看梨花,原来是要栽一个山坡,我还以为……” “你以为就栽三棵五棵?那有什么意思! 我这梨树可是新品种的,春天看花,秋天卖梨,还能出钱,一举两得。” “……”秦关感动的,啥话也说不出来。 他一头钻进梨林,贪婪的吸着梨花的香味儿。 看看这棵,摸摸那朵,不知不觉就到了梨林深处。 等他再次在闰月身边出现的时候,手上拿着一捧野花,笑呵呵的看着闰月“给你!” 都说科学家是脑子木讷,不懂风情,做事认死理的人,闰月看了眼身边递给自己一捧花,笑的春光明媚的秦关,还好,他是个例外! 她接过花,放在鼻子下闻了“真香!” 走累了的两个人,找了个干爽的地方,坐了下来。 闰月把头靠在秦关肩上,听着他讲述他家乡的梨林是个什么模样。 讲他小时候爬上梨树偷梨吃。 讲到开心处,两个人哈哈大笑。 震得树上的花瓣跳下来,落在两个人的头上,肩膀上。 耳边是各种鸟的叫声,山间的风声,眼前如云似雪的梨花,散发着阵阵香气。 花间的蜜蜂鞥鞥嘤嘤,忙碌的绕来绕去。 在这里打理梨树的胖子,不小心看见两人,赶紧隐藏起来,怕惊扰了不常见面的他们。 最没眼力见的要数八月,它讨厌秦关离闰月那么近。 主人是他的,谁都抢不走。 在远处嗅到梨花香里有熟悉的味道,它就窜了过来。 闰月和秦关正说着话,就感觉一条黑影从梨树林里钻出来。 等看清是八月时,它已经到了近前,它尾巴打着卷,晃得身子都跟着摇来摆去。 跑到闰月和秦关中间,八月就用脑袋往闰月身上拱,想要把她和秦关给分开“主人离他远点,这小子看着就不像好人!” “八月,你又偷吃蜂蜜了吧?!”闰月推不开八月,歪着身子见它脑门上有黏糊糊的东西,散发着香甜的味道。 不是蜂蜜还能是什么! 八月被闰月看穿,不敢和闰月对视“我能找到野蜂蜜,主人你要不要吃?” 野生的蜂蜜,现在梨花开的正好,而且她这梨花可是打了药水的,那蜂蜜不知道有没有治病的功效? 闰月拉了秦关一把“走,和八月找蜂蜜去!” “蜂蜜?闰月你又说傻话,他就是条狗,能带咱找蜂蜜?”秦关不相信八月能明白闰月的意图。 这话八月不爱听了,它朝秦关“汪汪”叫了两声,表示自己的抗议“我是狗怎么了?有本事你自己去找,你连狗都不如!” 闰月笑着朝八月头上拍了一巴掌,“赶紧带路。” 八月瞪了秦关一眼,心里有了主意,主人走路是很快的,这个男人有些笨,那就想法坑他一把,让他和自己抢主人! 怕主人看出他的想法,八月转身就往前跑。 闰月拉着秦关紧紧跟上去。 开始的时候闰月没什么感觉。 可是跑了十多分钟后,闰月觉出来不对劲儿了,这八月好像在带着她们绕圈子! 再看看秦关,已经累的气喘吁吁。 “八月!”闰月严厉的叫了一声,表示自己已经看破了它的意图。 “汪汪!” 到了到了,就在这里! 八月在一处崖壁旁站住,回过头得意的看着秦关,把舌头伸的老长。 那表情,怎么看怎么是带着得意的笑。 第四百零八章 野生蜂蜜 闰月咬着牙指了指有些翘尾巴的八月“你等着!” 坏了坏了,惹了主人的心上人,下场怕是好不了。 八月转身就跑,反正已经把他们带到地方,至于蜂蜜,有本事他们就自己取。 这野蜂子可不是那么听话的,它每次来偷吃,不是被蛰的满身包? 要不是实在抗拒不了蜂蜜的味道,它才不冒那个险。 特别是最近的蜂蜜,有一股梨花的味道,吃完了四肢百骸都舒坦。 就连一向不怎么喜欢吃甜的狼爸,都过来吃了两回。 八月身子一扭,钻进树林里跑了。 闰月看着高高的崖壁,又看看秦关“怎么办?够不着啊!” “我有办法,弄一杆竹子来,把蜂窝捅下来,然后挂到梨树那边,以后想吃就能拿到。”秦关叉着腰,仰脸看着那蜂窝出主意。 这办法倒是行,可那也得把蜂窝捅下来才行啊。 这窝里的蜂子是那么好惹的呢? “八月是怎么偷到蜂蜜的呢?”两个人同一个动作,齐刷刷仰脸朝蜂窝看着。 很快,闰月发现了端倪。 那蜂窝旁边有块凸出的石头,是个平台,倒是可以站住一个人。 从那个平台的位置,伸长胳膊,就能够到蜂窝。 估计八月也是先下到那平台上,才吃到的蜂蜜。 这货为了吃也真是拼了,从山顶下到那平台,保守估计也有二十几米的距离,它是怎么跳下去的呢? 要是从他们现在站的地方往上爬,足有五层楼房那么高的距离,没有那种云梯根本上不去。 闰月突然明白过来,这是被八月给骗了,它应该带路从上边过来。 可是那家伙使坏,把他们俩故意领到下边,不想让他们够着这蜂窝。 “等回家,看我不扒了它的皮!”闰月嘀咕一句。 “这蜂窝建到这个地方,就应该是这里的环境适合他们居住,实在不行咱想法弄点蜂蜜,蜂窝还是不要动了。”秦关提议道。 “不。”闰月坚决反对“就算不拿下来,也得换个地方,不能让八月再偷蜂蜜吃。” “……”秦关不明白闰月是什么意思,怎么还跟一条狗较劲呢。 不过闰月的主意,他从来不反驳。 “换个地方也好弄,用细一点的绳子结个网兜,把这蜂窝罩上收紧,然后扯下来,往旁边挪个两三米,别的动物就吃不到了。 不过得用粗绳子从上面下去个人,这活才好干!” 秦关说得有理,不得不说,关键时候他的主意还都挺好用,特别是对付蜜蜂。 “你在这里等着别动,我去去就来。”闰月说完转身钻进林子。 觉得秦关看不见了,她飞快跑下山,到家取了绳子,又拿了一套雨衣一个玻璃瓶子,重新回到山上,也才过去六七分钟。 “我从我哥那拿来两条绳子,咱们把那蜂窝吊起来换个地方。”闰月放下手里的东西就开始结网。 不用猜,把绳子系在腰上吊下去的肯定是秦关。 闰月把绳子的一头在一棵树上缠绕了两圈,小心的把秦关放下去,站到那块平坦些的石头上。 八月躲在树林某处,抬头看着穿着雨衣的秦关,和它一样跳到石头上开始对付那个蜂窝。 急得它叹了一口气又一口气。 这蜂窝它都守了二年了,要是主人嘴馋吃些蜜也就算了。 便宜了这个家伙,它多不甘心啊,那是它的蜜! 看吧看吧,那家伙多贪心,居然用一个网兜把蜂窝吊着扯了上去。 主人还成了他的帮凶! 八月差点从林子里跳出来,跃上去把秦关给扯下来,太恨人了。 可惜它够不着,距离太高了,只能从上面才够的着蜂窝。 眼睁睁看着主人把秦关扯了上去,然后两个人有小心翼翼的把蜂窝拎上去。 八月只觉得这蜂蜜离自己越来越远,这辈子都吃不到了。 还不如不去打扰他们俩卿卿我我,好歹还有蜜吃。 现在完了,什么都没了。 蜂窝被拉上去之后,闰月用衣服把蜂窝小心的包住。 由于全程他们都很小心,倒是没惊动蜂窝里的蜂子。 闰月折了根树枝,小心的把蜂窝里的蜜一块块挖出来,堪堪装了一玻璃瓶子。 这才又缓缓的把蜂窝放下去,只是离原来的那块石头远了不少。 “汪汪汪!偏了,偏了!”八月实在忍不住了,狂叫着提醒闰月。 闰月才不理它,就是要偏,就是要防着它这个偷蜜贼。 看看蜂窝的位置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差不多了,闰月才把手里的绳子系到一棵大树上。 这绳子也不解,以后想取蜂蜜,可以直接把蜂窝扯上来。 至于八月,就让它眼馋去吧! 秦关和闰月又摘了两捧梨花,这才捧着蜂蜜罐子下了山。 秦关说了,这梨花他要拿回去研究研究,是不是也能提取出什么治病的物质。 反正只要闰月种出来的东西,就连野草都有药性。 这梨花肯定也有,就是不知道具体能治什么病。 两个人刚下山,八月就跑到他们刚才站的地方,朝下一看,它绝望的学了两声狼嚎“彻底凉了!” 叼着闰月系的那根绳子,八月试图把蜂窝扯上来,两次没成功,蜂窝里的蜂子炸了群,把它追的一路逃下了山。 闰月和秦关路过李强那两片地的时候,李强正在地里忙活。 黄瓜柿子都长到半尺高,李强正带着他娘给黄瓜插架条。 这东西只有吊起来才结的多,实在是费事。 看见闰月和秦关走过去的身影,李强娘吐了口唾沫“我呸!不要脸的,没结婚就黏在一起,也不怕别人笑话!” 李强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看见闰月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要是当初和自己结婚的是闰月…… 都怪他娘千阻万拦的,横竖看不惯闰月,要不自己现在还用受这份累? 她要是不欺负陈翠花,陈翠花那么能干,也能养着自己,何至于自己现在落了空。 “干活!”李强没好气的朝他娘这个罪魁祸首吆喝一句。 “你个小犊子,咋跟你娘说话呢? 我这么大岁数了,你想吆喝就吆喝? 你想训就训?我告诉你做梦!”李强娘累得一肚子邪火没处发,正好借着机会,把儿子骂了个狗血喷头。 第四百零九章 老天偏心 都说一份辛苦一份收获,这话对大多数人适用。 到李强这不知怎么就没用了。 也有可能是他缺德事干的太多了,老天爷也想惩罚他。 同样种下去的地,付出的辛苦甚至比闰月那边还要多。 不知怎么李强的柿子和黄瓜苗,就像天生营养不足,长的勾勾巴巴。 那叶子也不肯伸腰,长着长着就缩到了一起。 还有叶片上的腻虫,躲在叶片下面,打药都打不着。 李强悄悄去闰月的大棚看过,人家的黄瓜花开的,都有他的黄瓜叶大。 人家的小黄瓜长到半尺长,他的还没动静,连花也不肯开一朵。 好不容易租的田,到人家手里种什么长什么。 到他手里种什么不长什么。 刚一入伏,下了场大雨,还把一半地冲成河滩了。 这大半年把老李太太累得,骂大街也骂不动了。 很久没看到这热闹的青牛村人,还觉得缺点什么似的。 总算是盼着李强的黄瓜柿子开花结果。 同样的黄瓜柿子,闰月的黄瓜二尺长,他的像手指头,还曲里拐弯。 闰月的柿子一个半斤重,他的才鸡蛋大。 气的老李太太终于绷不住了,地头走到地尾,骂了老天爷骂土地公。 说他们偏心,一样的地,一样的伺弄,怎么他们家汗珠子摔八瓣,就换不来和闰月一样的收成。 闰月假装没听到。 李强又没有她这样的奇遇,能配置什么药水,那地是那么好种的呢? 骂归骂,闰月的柿子开卖的时候,李强娘仍旧豁出老脸,跑去问刘香香“闺女,我看你总是来拉货,你能不能看看我们家的柿子能收不?” 刘香香朝李强那边的地瞟了一眼,连走过去看看的心思都没有“你们家柿子好吃吗? 皮相好看吗? 能治病吗?” “柿子就是做菜的,要皮相干嘛? 好不好吃你过去尝尝不就知道了? 这地挨地种出来的东西,她的能治病,我的差啥?”李强娘笑的一脸谄媚,话说的也有些心虚。 自家的柿子她吃过了,不好吃,治病功能也没有,啥原因她不知道。 不过只要刘香香能尝一个她的柿子,她就有办法让刘香香买。 谁知刘香香根本不上当“婶子,品相怎么不重要?娶媳妇还得娶个顺眼的呢! 而且还得能生娃,能传宗接代吧?” 刘香香拿了一个闰月的柿子让李强娘看“你家柿子要是能赶上这个,我就收了。” 李强娘冷了脸扭头就走,那柿子足有七八两一个,顶自家三个。 这老天爷还真是不开眼,它怎么就那么偏心呢。 闰月种柿子种黄瓜能治病,种竹子能卖笋,能编筐,种桃子养鸡,栽梨树,没有一样不赚钱的。 怎么干什么什么顺当?! 到了儿子这里,干啥都不行。 难道说儿子当初相中闰月是对的?看看那些和闰月走得近的人,没有一个不发财的。 和闰月作对的,不是背井离乡就是命丧黄泉,再不就家破人亡。 这闰月……到底是啥命啊?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抱怨,后悔都不顶用了,李强娘只好给儿子出了个主意“这黄瓜眼见着也长成了,虽然一个个秤钩样,顶上还鼓起个鹅头似的脑袋。 可总不能看着他们老了,烂在地里,可惜了这一春一夏付出的心血。 不如,去乡里的酱菜厂问问吧,万一他们便宜些收呢? 也好卖些钱把欠的账还上一部分。” 至于新家具什么的,老李太太是不敢想了。 她终于不得不承认,她这个儿子只知道败家,过不了日子。 李强这次倒是听话,也实在没办法了,亲自去了一趟酱菜厂。 好说歹说,人家总算答应过来看看。 看过了,每斤给一毛钱。 老李太太开始还不愿意,这和闰月那边的相差也太大了。 “怎么着也得给五毛吧?一毛连辛苦钱都挣不出来。” 谁知,酱菜厂的人一听,转身就走“五毛你们爱卖谁就卖谁去,实在不行就留着烂粪。” 话说的难听,也是实情。 李强厚着脸皮把人扯回来,应下了,人家说第二天就来拉货,让他们连夜摘好。 这么便宜的价格,雇人都掏不起工钱。 李强娘俩打着手电,摘了一夜,才摘了一半。 还不小心把黄瓜秧扯掉不少。 至于西红柿,更是老大难。 就像刘香香说的品相不好,娘两个只好摘了赶卧虎镇的大集。 自从西红柿熟,一直到秋季拉秧,娘两个根本就没着消停。 就这,出来的钱也还不上李强拉的饥荒。 这下算完了,白忙一年连点希望都没有了。 这一山穷水尽,李强又想起来陈翠花。 闰月他现在是高攀不上了,一步步走的太快,太高! 自己有了药厂,药都卖到京城去了,整个将城市有几个这么有本事的姑娘! 最重要的,还走上了仕途,当了村干部。 陈翠花就不同了,开个兔场能挣钱,拖个娃娃还是男娃,再想找个人家也不容易。 现在只生一个好,谁愿意给别人养儿子? 这天吃过晚饭,李强拢了拢账,欠乡里建材商店的还不上。 当初可是说好了卖了黄瓜柿子就给钱。 去卖东西的时候,被建材商店的老板遇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要他还钱。 把他臊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当年自己也是风云人物,怎么就混到现在这个地步了呢? “娘,陈翠花那边兔场开的挺大,看样子钱也赚了不少,实在不行我们把她接回来吧?”李强又对本翠花动起了歪心思。 现在他才不管长的好不好看,哪怕让他娶个夜叉,只要有钱能解他的燃眉之急也行啊。 “我的儿啊,你是不是急糊涂了? 陈翠花回不回来倒是小事儿,那个孩子可是个傻子! 把他接回来你一辈子都得操心,还不得被他给拖死?” “那你说怎么办?这地眼见着是种赔了,欠人家的钱又不能不给,村里人又没人肯借给咱。 总不能让人家把房子收了去,咱们娘俩流落街头吧?” “哎哟我的命啊!享了一辈子福,这老了老了,怎么就落这么个下场!”老李太太坐在炕上,拍着腿哭。 第四百一十章 三顾茅庐 李强娘哭够了,甩了把鼻涕“儿子,就没有别的法子了? 陈翠花那,娘已经去找过了,她是铁了心不想回来啊!” 李强又何尝不知道陈翠花的心思,但是“娘,除了这法子,你还有别的办法吗?” 李强娘摇了摇头。 但凡有一点儿办法,她也不愿意去找陈翠花。 她可是长辈,去给晚辈低声下气的说软话,那得多丢份! 李强娘叹了口气,自从儿子从村长的位置上下来,她感觉她受尽了这天底下不公正的待遇。 以前那些泥腿子见了自己,哪个不是离着老远就打招呼? 现在可好,那些人就跟躲瘟神一样,不是远远避开,就是头一扭,假装看不见走过去了。 这大半年跟着儿子干地里的活,老李太太实在是吃不消。 要是陈翠花能回来,把她的那些兔子带回来,她还能和儿子一起下地干活,人财两得,也算是个好主意。 到时候自己在家给他们做做饭,带带孩子……一个傻孩子,吃饱了连哭闹都不会也好带。 等日子缓起来了,让他们再生个正常的,至于这个傻子,那还不好处理? 往山里一扔或者找个外乡人送出去,实在不行抱到县城,扔到哪个路口,总不至于砸到手里。 李老太太心思千回百转,想明白了,穿鞋下地“儿子,娘就陪你走一趟,好歹陈翠花也做过咱家媳妇,还带着你的崽,我就不信她那么狠的心,不肯回来!” “娘,还用买些礼品不?”李强想起上次,儿子好像挺爱吃饼干的。 “不用!”老李太太摆了摆手“她一个晚辈,要老娘亲自去接,还拿什么东西! 万一她死活不肯回,还白瞎了那钱!” 娘儿两个当即出发,朝磨盘岭走过去。 路上,李强还一个劲儿的嘱咐他娘“娘,你到那搂着点火气,你得知道咱是为啥去接陈翠花。 她说啥咱就听着,她发脾气咱就忍着,到时候把她接回来,你大孙子整天围在你身边儿,那时候你才是真牛呢!” 李老太太撇了撇嘴,还大孙子,大傻子还差不多,那样的孩子谁稀罕! 不过陈翠花要是能回来,带着钱解决家里的燃眉之急倒是真格的。 娘儿两个一路想着各种可能和对策,走到陈翠花养兔场的时候。 看见陈村长正坐在大门口,李刚站在他身前,爷孙两个笑的哈哈的。 “这孩子……”老李太太看了眼儿子,“这孩子怎么看着比小时候好了些?” 李强根本就没听他娘的话,他皱着眉小声嘀咕着“他怎么在这儿!” 陈村长当了一辈子干部,那可是只难斗的老狐狸! 李强当村长那会儿,对陈村长可是非常了解的。 前老丈人守着门,就跟大户人家门口的石狮子似的,不言不语看上去也有分量。 很震慑人。 李老太太见儿子发愁,顿时来了劲儿“他在怕啥? 我就不信他不愿意让闺女一家团圆! 儿子,把这老帮菜交给娘,你直接进去找陈翠花跟她说让她回家就行了!” 李强一听老娘这么说,心里放松了些。 娘儿两个朝着陈村长走了过去。 离着老远,老李太太就挤了满脸的笑容。 陈村长逗弄着小外孙,眼角的余光就看见两个人影,鬼鬼祟祟的朝他走过来。 陈村长略微侧了侧头,看清是李强他们娘儿俩时,回头朝院里看了一眼,见闺女正拿着铁锹给兔子拌料。 他抱着小李刚站起来,假装没看见“走喽,找妈妈去喽!” 李刚一只手揪住陈村长的耳朵,嘴里喃喃着“妈妈妈妈。” 李强娘一看陈村长不理他们,要进院子,也顾不得好不好意思,她几步跑过去,扯住陈村长的胳膊“哎哟,亲家公!这可有两年见不着了,你身子骨还是那么硬朗!” “松开,你松开!”陈村长满肚子的怒火,被老李太太这么一整,发都发不出去。 他的脸红的像个关公! “快松手,被人看见了!” “看见怕啥?亲家公,咱都是一家人,你咋那么多讲究?”老李太太胡搅蛮缠,扯着陈村长不放。 李强趁机进了院子。 陈村长心里这个气呀,一辈子的好名声,感觉好像要被这老虔婆给毁了。 这要是让老伴或者村里人看见,那自己的一世英名啊! 跟老伴怎么解释?跟儿女怎么解释? 光天化日之下和一个老太太拉拉扯扯。 “松开,谁是你亲家公?你赶紧松开!”陈村长躲来躲去,胳膊使劲一甩。 把老李太太甩得朝后噔噔噔退了好几步。 “这老不死的,怎么这么有劲儿!”老李太太站稳了脚嘟囔一句。 再看陈村长,已经回到院子里,把大门挂上了。 老李太太担心儿子,走到大门口,趴在大门上听着里面的动静。 “翠花,你就跟我回去吧,好歹夫妻一场,你不能让我们父子分离……” “李强,你还要不要点脸?当初你干啥了的?现在想起来不能父子分离? 你怕是过不下去了,来找我给你出钱还饥荒吧?”陈翠花一点情面都不给李强留。 她可是听青牛村的人说了,李强这个败家子,干啥啥不中,日子都要过不下去了。 老李太太趴在大门上,急得拳打脚踢就是进不去。 儿子被关在里面,要是他们爷俩动手,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 “儿子,儿子你出来! 咱们让磨盘岭的乡亲给评评理,看咱们接媳妇回家是不是有错? 他陈村长这么明白的人,怕是不能不知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的道理。” 院子里,李强仍旧扯着陈翠花不放“翠花,以前是我错了,我现在知道了,你快跟我回家吧咱们好好过日子,你不能看着眼儿子没爹吧!” 李刚看见一个陌生人缠着他妈妈,吓得哇哇哭,他这一哭,陈村长心疼了。 这李强娘儿俩打骂不走,让他非常生气,他们不要脸,他可丢不起这人。 陈村长看着一旁“汪汪”叫个不停,铁链都绷直了的狗。 他黑着脸走过去,把狗脖子上的铁链解开,叫了声“上!” 第四百一十一章 恶狗追逃 陈村长把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大黄狗一放开,那狗朝李强直扑过去。 那狗到李强身边往起一跃,一口咬住李强的胳膊,使劲晃着脑袋,怎么也不肯松开。 李强吓得哇哇大叫。 幸好这狗年头多了,以前李强和陈翠花没离婚时,它也是认识李强的。 现在就没下死口,否则李强这条胳膊都保不住。 李强拖着那狗就朝大门口跑,陈村长趁机把怀里的孩子递给闺女,自己则抢过闺女手里的铁锹,跟过去要拍李强。 “爹,你悠着点,跟这样的人犯不上!”陈翠花焦急喊了一句,她怕他爹把李强拍死,再去给他偿命。 老李太太眼看着儿子拖着那狗跑到了大门口,还一伸手把门上的门闩给拔了。 吓得她都变了动静,刚才还想把门撞破冲进去,这会儿干脆拉着门把手,把门给堵死了“儿子,你可别出来,那狗真咬人啊!” 李强心里又气又急,想要从院子里逃出来,因为他看见陈村长手里拖着铁锹朝他走过来了。 可是推了推门推不动,他娘整个人都靠在大门上,在外面大喊大叫。 陈村长走到李强近前,一看这架势乐了。 他干脆拄着锹把看热闹。 李强这母子俩可够奇葩的,要命的时候真是各顾各啊,哪里管亲娘老子。 也是,也只有这样的人家,才能把孙子舍出来,扔给别人。 以前要是知道他们这个德行,说什么也不能把闺女嫁给他们家! 大黄狗嘴里叼着李强的胳膊,死活不肯松手,李强另一只手攥成拳头,使劲朝大黄狗身上捶。 他捶一下,那狗加一点力度。 尖牙都要刺进李强的皮肉里面去了。 李强看了看一脸幸灾乐祸的老丈人,知道求他是没用了。 陈翠花安抚着怀里的孩子,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李强心急之下一脚踹向大门。 对开的两扇大门猛地向外打开。 老李太太冷不防朝前摔了个马趴,“哎哟我的娘!” 李强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胳膊上吊着狗就往外跑。 李强娘一看儿子跑了,把她给扔下急了。 拱了好几下,屁股刚刚撅起来,被陈村长一铁锹又拍了下去“我让你们来我闺女这闹!以后见你们一次打一次,没皮没脸的人家!” 李强娘刚要骂,陈村长又是一铁锹,专挑肉厚的地方打。 吓得她连滚带爬,惹得看热闹的磨盘岭人哈哈大笑。 李强跑出去不远,看见路边的一根树枝,弯腰捡起来要打大黄狗。 谁知大黄狗却是个机灵的,扔下李强跑了回去。 李强撸起袖子看了看,倒是没有伤口,只不过衣服被那牲口给含湿了。 等他娘一瘸一拐走到近前,娘儿俩才搀扶着回了青牛村。 眼瞅着陈翠花是不可能回来了。 欠镇上的钱又要的急。 李强跟老娘商量了一下,这青牛村是待不下去了。 丢人现眼不说,连生活费都成问题。 干脆,还不如把房子地都抵押给乡里的建材商店,娘俩个出去逃荒算了。 主意拿定,李强娘哭了一宿,骂完陈翠花骂诗婷,骂完诗婷骂闰月。 左邻右舍开始的时候还以为李强家死了人。 等听清李老太太又是歪嘴和尚念邪经,干脆谁也懒得搭理他们。 第二日,李强去了乡里,找到建材商店的老板。 那老板还以为他是来还钱的,笑呵呵迎出来。 谁知李强一开口,他气的差点跳起来。 “我从你这里买的塑料布和建大棚用的钢筋骨架根本就没用,退回来行不行?”这是李强最后保住家里房产地业的办法了。 “什么?”卖建材的老板眼珠子一瞪,像村头的杀猪匠“还没听说过呢!卖出去的东西还要往回退? 你出去打听打听,我这里有没有这个规矩? 买不起你当初干啥了的? 退货不行,钱必须给!” 李强本想说“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可是一看那老板的样子,怕是不吃这一套,他真敢要命! 李强干脆赔了笑脸“这不是今年种地赔了,实在还不上这钱,要不……我把房子和地抵押给你吧,这是家里唯一值钱的东西了。” 建材店老板上下打量了李强一会儿,这小子的背景他也查过,确实现在落魄的够呛。 听说外边还拉了不少饥荒。 这房产地业他要是不要的话,恐怕这账还真就变成了死账。 不过那房子自己要了又不能去住,地他也不想种,要到手还得经管,实在是没啥用。 “房子和地?我要那玩意干什么? 拿不走搬不动,要到手我怎么办?”建材店老板直接翻脸,连胳膊上纹的虎头都变了颜色。 李强吓得一个哆嗦,哭丧了脸哀求道“那你说怎么办?钱我现在是淘弄不到了。 你要是信得过我,我就带我老娘出去打工,挣到钱再给也行。” “我信不过你!”建材店老板气愤的朝脚边的钢管踢了一脚,清脆的声音像是敲在李强的心上。 “我现在跟你回去,看看你家房子你家地!”没别的办法,建材店老板只能自认倒霉。 他发誓下半辈也不会再往出赊账了,人心难测啊。 到了青牛村,建材店老板围着李强家的房子转了好几圈,又去地里看了看。 和闰月大棚里的工人唠了会儿嗑,这才再回到李强家。 李强母子俩正担心村里人不会说好话,把他们家这事给打破头楔。 谁知建材店老板一回来,就同意了。 不过房子作价才给了三百块钱! 至于地,只有李强家三口人的地,其他的不能算,每亩地给了一百块钱,一连要了二年。 这才凑够李强欠的大棚材料钱。 合同签完,李强母子俩收拾了家里的东西,趁着半夜人安静,抛家舍业走了。 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当青牛村的人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建材店的老板带着一个推土机,轰隆隆推了李强母子俩的房子。 把那建房子用的松木都挑出来,好的门板和窗框,也都装到车上,准备拉回店里出售了。 收拾完,又找到闰月,把讨债要上来的地,一百五十块钱一亩,转包给闰月,闰月每亩又省了五十块钱。 第四百一十二章 地主变乞丐 李强母子俩手里还有些卖西红柿和黄瓜的钱。 不多,娘儿两个干吃干嚼也用不多长时间。 李强带着老娘先是找到以前干活的工地,想找份搬砖的活儿。 工地上以前还需要给工人做饭的,他想让老娘也找份活干。 可是到了工地他傻眼了,那些个干力工的,都换成了五大三粗的汉子。 一个人拿起一块水泥板,都跟玩似的。 干起活来那身上的腱子肉,圆鼓鼓凸起老高。 包工头看着李强那小细胳膊小细腿,像是农村大集上挑牲口似的“你看看你能干啥? 我们这最不缺的就是人! 来我们这的人都扒拉着挑,没把子力气要来干啥? 你当我们这缺爹养吗?” “……”看着人家一个胳膊都快赶上自己的两个粗,李强下意识把袖子放下来。 又赔了笑问道“那做饭的呢?我娘做饭很好吃的,什么都能做!” “你娘?”包工头哈哈大笑之后,拍了拍李强的肩膀,朝一个临时搭建起来的厨房喊了一声“小红,过来!” 就有一个腰肢纤细,系着围裙,脸上抹的像是刮了大白,嘴唇涂的鲜红似血的妖艳女人拿腔作势走了过来。 走到包工头身边,在他肩上轻轻捣了一拳“死鬼,大白天的叫什么魂!” “你妈有她年轻吗?” 包工头说完,又转向那女人,面带嘲讽道“宝贝儿,他说他妈要来咱这里做饭! 你答应不?” 妖艳女人哼了一声,朝李强翻个白眼,扭着屁股走了。 “看见了吧?她不愿意!”包工头眼见着李强在自己手里吃瘪,很是开心的样子。 小白脸,有文化有什么了不起? 百无一用是书生,自己小学还没毕业呢,不照样挣钱,找相好的? 李强平白被奚落一顿,转头看向站在远处等自己的老娘。 老太太的几缕白发,在风中胡乱飞舞。 见儿子朝她看过来,她艰难的挤了个笑容。 这一笑,脸上的皱纹仿佛又增加了好几道,都可以做刚才那女人的奶奶了。 “唉!”李强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带老娘出来实在太不明智。 就算他自己找到活干,还得带着老娘这张嘴,城里可是喝口水都要花钱的。 活找不到,也不能让老娘睡大街,李强找了个最便宜的小旅店,把老娘安置下来。 开始四处打零工。 先是去粮库做临时工,扛了一天袋子。 可是二百来斤的麻袋压在李强的肩上,他感觉腰和腿都要断了。 胸口一整天都热乎乎的,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吐出来。 干了一天,他就受不住了,肩上也磨破了皮。 不等他说话,人家给了他六块钱,告诉他明天不用来了。 又找了份保安的活儿,站了一天,下班走路腿都直了,不会打弯儿。 这活儿也干不成了。 连着找了四五样活,没干上一个星期。 娘俩的钱一日日见少,李强愁的鬓角都添了白发。 中年男人失业简直就是一场恶梦,他颓在小旅店里喝闷酒。 衣服皱得像隔夜的梅干菜。 老娘越来越严重的唠叨,数落他好好的日子不过,一顿瞎折腾,把家都折腾没了。 生活的压力,老娘的唠叨,绞得他几乎要窒息。 终于,这日李强再出去找活干的时候,遇到两个以前认识的工友。 两个人神秘兮兮,问他“有样活不知道你能不能干?” 手里的钱没多少了,有活干就比饿肚子要强。 李强一听有活干,酒都醒了。 “有个熟人,是卖衣服的,要去南方进货,拿的货多,想带两个人过去仗胆,回来后能给一两百的好处。” 说是仗胆,其实就是找个保镖。 这点李强还是明白的。 想找保镖,那肯定是带的钱多,或者拿的货多,需要有人帮忙搬搬扛扛。 李强想起闰月以前就是做服装生意发的家,倒不如跟着去南方看看,万一遇到什么合适的机会呢,就此咸鱼翻身也说不定。 答应下来之后,李强回到小旅店跟他娘说一声,就打算跟着那俩人走了。 谁料他娘却不同意,她拉着李强的胳膊泪如雨下“儿啊,你走了不打紧,娘一个人在这要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娘不认字,在这里又没个熟人,两眼一抹黑,真有事你让娘去找谁去?” “哎呀娘!”李强甩开他娘的手“你就老实在这里住着,能有什么事? 我去不几天就回来了。 再说我去找钱,总比咱俩都饿死在这里强吧? 要是这趟能找到挣钱的机会,没准儿咱娘俩以后就买高楼大厦享福了呢。” “儿啊……”老太太还要说什么,被李强给打断“娘,你就别管了!我和闰月的事你要是不管,咱娘俩能到今天吗? 以后我的事你少说话!” 老李太太一听,儿子这是埋怨自己啊,吓得她赶紧闭嘴,任由儿子拿了两件换洗衣服走了。 儿子走了她才想起来,腰包里好像没几个钱了。 掏出来数了数,全身上下不到五块钱。 一天三顿饭压缩成两顿,一顿饭花五毛钱买两个馒头,还够用五天的。 到了李强走的第六天,老李太太没辙了,饭钱没了不说,小旅店的住宿费也到期了。 人家开始往外撵人。 老李太太苦苦哀求,说儿子回来后,就会给钱,绝不会欠账不还。 小旅店的人更绝“我们这是开门做生意,做生意就要见钱的,又不是收容所,养老院。 没地儿呆你找政府去,我们管不着!” 说完也不管她可不可怜,把她的铺盖卷抱着就扔了出去。 老李太太欲哭无泪,心里感叹这城里人怎么这么冷血,一点情面也不讲,光看钱。 她本想在发挥发挥骂人的本事,大骂一场。 可一想到这里是城里,不是青牛村,城里人是那么好惹的? 弄不好给自己送到派出所,关起来她这老脸可往哪儿放? 老李太太从自己的衣服上扯了一根布条,把行李捆上,艰难的背在肩上。 真是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路过一个垃圾桶时,老李太太看见别人扔的发霉的饭菜,饿狼似的扑上去,捡了就往嘴里塞。 一边塞一边掉眼泪,好歹家里还有几亩地,怎么突然就沦落到这地步! 真是多大家业,也扛不住有个败家子啊! 第四百一十三章 偶遇 李强一去杳无音信,老李太太就在小旅店附近,边等儿子,边守着垃圾桶捡些吃的。 可这时候的人们,刚刚经历挨饿的历史,心上对于饿肚子的恐惧记忆犹新。 谁家有当天吃剩下的食物还拿出来丢啊。 但凡能往垃圾桶里扔的,那都是实在吃不了的。 所以老李太太经常是三根肠子闲两根,身体逐渐瘦了下来。 实在饿急了,她就去附近的饭店要些客人吃剩的汤汤水水。 混个水饱。 这日,老李太太运气好,从饭店要了半个馒头。 可是她刚从饭店出来,不知从哪里来的一声惊天巨响,吓得她一个哆嗦,手里的馒头被一个年纪小的乞丐捡了去。 那个小乞丐腿脚快,拿了馒头就跑,一边跑一边往嘴里塞。 气的老李太太拖着行李在后面追,越追越远,小乞丐拐进一条胡同里不见了。 老李太太又累又饿,连骂人都没有力气了。 那行李包就像是一座大山压在她身上,怎么也拖不动了。 她返回主街,可是刚才跑的急,也没记路,死活找不到自己住过的那家旅店。 一想到回不去那个地方,等儿子回来了就找不到自己。 母子俩就这么散了,老李太太坐在街边的一个垃圾桶旁,又伤心又生气。 就哭了起来。 街上的人来来往往,根本没人注意到她。 哭了一整天,除了耗费着力气,什么问题都没解决。 到了晚上,老李太太忍着点饿,找了个背风的桥洞子,把行李铺上,想睡一觉等天亮了再去讨饭。 可是睡得正香,她屁股上被人踢了几脚“起来,起来!哪里来的老不死的! 这里是我地盘,赶紧滚一边去。” 老李太太懵懵懂懂坐起来,脑子还没从梦里清醒过来,好像是在青牛村被人欺负了。 她甚至没看清眼前的人,张口就骂“什么你的地盘?! 老娘睡得正香,没听说宁打兴头不打觉头吗?” 睡着了多好,睡着了肚子都不饿了,可惜被人给叫醒了。 “呦呵,你抢了我的地方,还睡得香?心挺大啊!”面前的黑影一点也不客气,扯着老李太太的后脖领子,就把她拖出了桥洞子。 一阵凉风吹过,老李太太打了个机灵,这才想起来,这里不是青牛村,容不得自己撒野。 “这位小兄弟,你放开我,就让我在这歇一晚上,明天一早我就走,这黑灯瞎火的,你让我去哪儿啊?” “我管你去哪儿?老棺材瓤子,赶紧滚!” 老李太太眼见着跟面前的人说不通,转身就要回去拿行李。 “站住!”是那个黑影有发话了“行李留下,你自己滚!” “那行李是我的……”老李太太还想争辩几句,冷不防一个嘴巴扇到脸上,还被那人踢了一脚。 根本就不讲什么道理。 老李太太在青牛村厉害了一辈子,想不到老了老了,遇到了更厉害的主儿。 这好这时候,有一辆车从旁边的路上经过,车灯一晃的瞬间,老李太太看清了黑影的样貌。 是个五十来岁的老乞丐,身上的衣服比自己的还惨,撕的都成条了。 脸上的大胡子比她的头发还乱,绞在一起都成坨了。 也看不清那人脸色,应该有几年没洗了。 只是眼里射出两道凶光。 车灯一晃,那两道凶光让老李太太想起来闰月养的那条狼。 算了,行李也不要了,命比行李重要。 这样的人要是把他惹急了,极容易把她弄死。 他要是进了监狱,那就是找个免费吃饭的地方,所以他肯定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老李太太二话不说,转身深一脚浅一脚的跑了。 物离乡贵,人离乡贱。 在青牛村她可以随便欺负人,那些村民都不和她一般见识。 到了县城,遇到的人一个比一个厉害,都是她惹不起的。 老李太太多怀念在青牛村的日子啊! 可以为所欲为,可惜回不去了。 跑了不知多长时间,也不知是什么位置,老李太太找了个挡风的大门洞,躲了下半夜。 天亮才出去翻垃圾桶找吃的。 还差点被一条同样找吃食的流浪狗给咬了。 想想自己活的连条狗都不如,老李太太坐在垃圾桶旁哭了起来。 不过她很快发现大街上的人匆匆忙忙,念叨着什么化工厂爆炸,很多人受伤什么的。 受不受伤和她有什么关系,都要饿死的人了,别人的事情激不起她的兴趣。 秦关的药厂。 秦关正忙着把从梨花里提取出来的东西收集起来。 实验室的门就被人擂响“厂长,厂长你快出来,县医院那边来人了,说是化工厂爆炸,有很多工人受伤。 现在医院那边紧急抢救已经不赶趟了,他们说请你过去一趟。” 秦关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昨天下午那一声巨响,整个县城都听到了。 当时他正忙着把梨花用药水浸泡,差点把那个杯子扔了。 想来那就应该是化工厂爆炸的声音了。 秦关推门出来,“县医院救人不赶趟,我去有什么用呢? 咱们不过是制药厂,又不会治病。” “厂长,来人说上次咱们这里火灾,那些人就是咱厂里的人给救的。 他们有可能把闰月厂长当成了你,所以才派人来请。” “人命关天,那我就过去看一眼吧,对了,厂里的黄瓜瓢还有多少?拿上几十斤过去。”死马当活马医,万一这黄瓜瓢对那伤有用呢,反正都是闰月种出来的。 人命关天啊,能出一份力是一份力,秦关也就不矫情了。 带上厂里的两个人,抬着五十斤瓜瓢,秦关便跟在来请的人身后朝医院走去。 路过大街上的一个垃圾桶旁边时,秦关听见一个老人家的哭声,便朝那边看过去。 垃圾桶旁坐着个脏兮兮的老太太。 那老太太头发凌乱,两腮塌陷,形容枯槁。 一看就是饿的,眼窝都凹进去了。 秦关脚步顿了下,怎么这人这么眼熟? 都走过去了,秦关才想起来好像是李强的娘。 回头又看了一眼,越看越像。 可是面前的人太瘦了,哭的又凄惨。 李强他娘那人那么强势,只有让别人哭哪有自己哭的道理! 她此刻怕是在青牛村不知道又骂谁呢。 第四百一十四章 恻隐之心 又往前走了几步,李强耳边仍旧“嘤嘤”着老李太太的哭声。 他暗自琢磨,这天底下怎么有这么像的人,长的像也就罢了,这声音也这么像! 李强动了恻隐之心,他从兜里掏出一元钱,交给跟自己来的厂里的人“你去买三个包子给她,筐子我抬。” 那人接了钱,把筐子交给李强,自己跑去附近的早点店,买了三个包子,送给老李太太,“拿着吃吧,你今天遇见好人了,看见没,是那人给你买的!” 老李太太顺着他的手指,看向秦关的背影,无奈离得远,她又饿的头晕眼花,看不清前面的人。 一把抓过包子,老李太太一口咬下去半拉,嘴里含糊不清的呜呜着“好人,好人!” 等秦关到了县医院的时候,吓了他一大跳。 医院里的患者,比药厂着火还要多。 不光走廊里,大厅里,就连大门外都或躺或坐挤满了人。 县医院的院长,正跟在一个领导模样的中年男人身后,一脸为难。 “刘院长,这次的事故省里县里都非常重视,这些伤员你可一定要处理好。 至于医护人员不够的情况,我可以去别的医院给你们借调一些过来,反正要确保把损失降到最小……” 县医院的刘院长听不下去了,他着急开口道“局长,现在不是医护人员多少的问题,是我们这里的医术和设备,就没救治过被二甲苯烧伤的病人!” “刘院长,治病救人是咱们医护人员的责任,虽然没救治过,可这也是个学习进步的机会嘛! 上次,你们不是救了不少被火烧伤的病人?那个做的就挺好嘛!” “局长,那个和这个不一样!”说到烧伤病人,刘院长突然想起来了,上次那个自称是药厂厂长的女人,给那个要死的工人吃了半个柿子,他就活了过来。 这事在医院里传了好几个月,都说这医院要是有那种柿子,治病就简单了。 所以一大早,他就派人去找药厂的厂长,希望她能过来帮帮医院的忙。 这都半个多小时了,药厂的厂长怎么还没到? 卫生局的局长,背着手,看着那些受了伤的病患,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他心里也不确定,若是这次伤亡惨重的话,他的上一级领导会不会给他定个救治不力的罪名。 这可是他升迁的节骨眼,生怕有事儿,没想到化工厂那边给出了个难题。 把肩上的压力转嫁到刘院长身上一部分,到时候如果死的人太多了,他就可以说是刘院长事情没做好。 他自己需要承担的责任也就可以少些。 “有什么不一样的,都是受伤!”卫生局的局长明知道这种二甲苯中毒和烧伤不一样,却仍旧故意这么说道。 刘院长都快哭出来了,正在这时候,他看见派去找药厂厂长的人回来了。 可是他身边跟着的,却根本就不是那个用西红柿救人的姑娘。 他皱了皱眉,还没等问,那个下属就走过来给他介绍秦关,“院长,这位就是那个药厂的厂长秦关,秦厂长。” “秦……厂长?不是个女的,叫闰月的姑娘吗?”刘院长大感意外。 而且这个秦厂长还抬来一筐子去皮去籽的黄瓜瓢。 拿这玩意干什么?他要的是能治病的柿子啊! 秦关看出刘院长的意思,赶紧解释道“闰月是我女朋友,她不住在县里,家是卧虎镇那边的。 这边事急,她一时也赶不到,我就先拿些黄瓜来……” 没等刘院长说话,卫生局局长先不高兴了“胡闹!他们这是二甲苯烧伤,拿黄瓜有什么用?! 万一把人病情给耽误了,你能负的了责任吗?!” 这话把秦关给问噎住了,本来他就不知道这黄瓜瓢是不是有用。 现在听眼前的人一说,心里更没底了。 一想到还要负责任,他转身就要走,还是算了,万一治不好再给药厂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还不如不试了。 看秦关让人抬着那筐黄瓜瓢要走,旁边有个受伤的化工厂工人不干了。 反正医院里现在忙的也顾不上他们,与其在这里忍受着痛苦等着,还不如吃块黄瓜瓢。 就算不治病,润润嗓子也好,他现在眼睛都睁不开,嗓子里又干又痒,还火烧火燎的疼,就想喝口凉水。 可是医院里的医生说他们是呼吸道和消化道黏膜受伤,不让喝水怕感染。 药厂里用西红柿治烧伤的事,他也听说过。 西红柿能治病,黄瓜或许也可以。 他紧跑两步拦住秦关“秦厂长,让我吃一块试试,反正也是这么回事了,太难受了,我等不了了。” 说完他伸手从筐子里抓了一块黄瓜瓢就往嘴里塞。 秦关还想拦着,告诉他自己也不确定这黄瓜对化学药品中毒是不是好使。 那人半个黄瓜瓢已经下了肚。 把刘院长和卫生局的局长都看呆了。 很快卫生局局长反应过来,他指着那些蠢蠢欲动的患者,喊道“胡闹!真是胡闹! 我告诉你不听医嘱,万一有什么事,你们可要自己负责!” 有几个人被吓得缩了回去。 可是这二甲苯中毒出现的症状,让他们实在太难受了。 眼结膜及咽部,呼吸道充血。 头晕恶心,胸闷四肢无力,呕吐意识模糊。 有几个人使劲儿抓着自己的胸部,胸脯上的肉都抓烂了。 看着就让人揪心。 秦关观察着那个最先吃了黄瓜瓢的人,见他精神状态似乎是好了些,呕吐的症状也不那么明显了,他心里顿时有了底。 这黄瓜就算治不好中毒,也能缓解症状,能减轻这些人的痛苦争取一些时间也就行了。 他再联系闰月,问问她是不是可以治这种病。 秦关抓起几个黄瓜瓢,给那些症状严重的送过去“先吃了,我再给你们联系一下我女朋友,看能不能治这种病。” “胡闹,来人快把他给我打出去!”卫生局局长彻底被激怒了,开始大喊大叫起来。 “局长,你听我说……”刘院长把局长拉到一边,跟他说了上次药厂失火,就是用西红柿治好的事。 卫生局长当然不信,黄瓜柿子能治病,还要医院干什么! 可是不赶趟了,秦关的那筐黄瓜瓢已经被抢光,医院门口一片嚼黄瓜的“咔嚓”声。 第四百一十五章 西红柿来了 眼见着把黄瓜吃下去的人,脸上痛苦的表情减轻了。 秦关松了口气,就连刘院长都露出了笑脸。 有法治就行,总比伸脖挺着要好。 这二甲苯中毒还真没什么解药,医院也只能按照烧伤处理。 那些危重病人,在医院里边的,什么样的症状都有。 步履蹒跚的,躁动抽搐昏迷的,还有癔病样的。 连医院里的医生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能给他们按照烧伤,用些外用药打些消炎针。 现在秦关拿来的黄瓜见效了,能让症状减轻,刘院长握着秦关的手“小秦,太感谢你了,就是不知道你们那里还有没有这种黄瓜?” 卫生局长站在一边,冷眼看着秦关。 他甚至怀疑秦关的黄瓜里有类似麻醉药之类的东西。 要不黄瓜怎么能控制住二甲苯中毒了病情。 “刘院长,我们药厂里这种黄瓜也没多少,而且已经加工成药品了。 这效果你也看到了,只能控制病情,并不能彻底治愈,所以我还是得赶紧给我女朋友挂个电话,看看她那边有没有什么办法?” “小秦,那快点,医院里就有电话,你就在这里挂,时间就是生命……” 刘院长话还没说完,就有一群人哭喊着从医院里拥了出来。 那群人中间是个担架,担架上抬着的,是个中毒最深的患者,此刻已经死了。 看着那群人哭喊着走远,卫生局长脸色更加不好看了。 刘院长干脆扯着秦关直接朝他的办公室跑过去。 闰月接到秦关电话时,她刚刚从大棚里回到村上。 乡里要组织人来她的大棚参观,闰月想给乡长挂个电话,告诉他这边已经准备好了,参观的人随时可以过来。 她的电话还没来得及挂,就先接到了秦关的电话。 “闰月,县里这边出事了!”电话一通,秦关就是这句话,语气还挺急。 闰月吓得直接从凳子上站起来“你说啥?药厂又怎么了?” “你别急,这次不是药厂,是化工厂爆炸,伤了不少人,那叫一个惨! 他们求到咱们这边,希望咱们能帮帮他们。 人命关天啊闰月,不知道咱那西红柿能不能救得了二甲苯中毒?” “二甲苯?”一听这个名字,闰月脑子都不好使了。 她上高中的时候,在书上看到过这个东西,毒性很厉害。 闰月一犹豫的功夫,就听秦关那边有人说“我们可以花钱买,只要能治多少钱都行!” “现在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我也不确定这柿子行不行。 这样,你们等我五分钟,五分钟后给你们答复。 还有,中毒的人有多少?多不多?” “多多,大概三百多人!”又是那个声音替秦关回答道。 “好的知道了,五分钟后听我消息!” 秦关这边的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忙音。 秦关和刘院长守在电话机旁,一刻也不敢离开,生怕错过闰月的电话。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又有两个中毒深的人抬了出去。 时间就是生命,刘院长已经开始擦汗了。 死的人越多,他这锅背的越重,伤不起啊! 闰月放下电话,赶紧关上村部的门,又从里面划死,这才在心里问那个好久都没有消息的机器音“二甲苯中毒,能治吗?” 机器音好像在睡觉,还打了个哈欠“啊哈,二甲苯啊,以前还真不可以。” “现在呢,现在可以吗?人命关天!” “现在,应该可以!” “那还墨迹什么!”下一秒,闰月一手拿着个大茶缸,已经站在空间里。 “快快快,我要配制能解二甲苯中毒的药。” 空间还真不含糊,一阵轻微响动过后,几个银色金属样的瓶子出现在闰月面前。 瓶子上面贴着她也不认识的化学符号。 闰月按照机器音提示的量,配制了一大茶缸的药水。 那药水看上去像水银似的,也是亮闪闪的。 “抹在柿子上就可以吗?”闰月现在也就柿子可以随时喷药水。 黄瓜给秦关留着,不敢随便浪费。 桃子出完桃胶也才开花,还没结桃子,见桃子那得是冬天的事儿。 “抹柿子上就可以,不过抹完之后不能见光,否则无效!” “知道了!”闰月答应一声,下一秒手上端着那个装满银色药水的大茶缸,出现在村部的屋里。 她刚一出现,就听见有人使劲敲门“闰月,闰月你在吧? 这怎么还锁门了?” “来了来了!”闰月答应一声,拿了一张报纸把那个大茶缸遮上。 她猜这东西也肯定怕光。 打开门,见来的是晓梅。 晓梅进了屋皮笑肉不笑四下看了一圈,这才问闰月“李强那地你要种,不知道还翻不翻? 要是翻的话,我去乡里找狗蛋。” “我现在有事,没时间说这个。” 闰月把电话给秦关挂过去,告诉他这边马上准备出发去他那边。 那二甲苯中毒的患者,她能治。 然后放下电话,端着大茶缸就出了屋。 她走了,晓梅没走,又在村部里绕了一圈,把能藏人的地方看了个遍,这才嘀咕着“没有人划什么门,真是有病!” 闰月到了大棚,特地选了栋光线不太好的棚子,把那一茶缸药打到了西红柿上。 片刻功夫,那西红柿就变了颜色。 三百多个银色的西红柿,像是不锈钢的似的,让闰月也十分惊奇。 恰巧侯三儿看见闰月过来,也跟了过来。 当他看见那些柿子时,震惊的话都不会说了。 还用手指弹了弹那柿子,感觉是软和的,就问闰月是怎么回事? “三哥,顾不得说了,我着急,你快帮我准备些不透明的包装箱,这柿子怕光,我得赶去县里救命去!” 侯三儿看出闰月是真的着急,也不多问。 跟在闰月身边这几年,那稀奇事多了去了,他也有自知之明,能不打听就不打听。 今天这柿子实在太奇怪他才多了句嘴。 转身跑出大棚,侯三儿去找包装箱,遇上了小张开着大客车回来接人。 侯三儿站在路中间,拦住小张“小张,今天别出车了,闰月要去趟县里,带不少柿子,说有急事,你送她一趟。” 难得和闰月一起出门,小张哪有不答应的? 当时就把车开到了闰月大棚旁接人接东西。 第四百一十零六章 天降神仙 等小张和闰月一路疾驰赶到县医院的时候,天色已经到了傍晚。 天边的夕阳,吐出一大片红霞,遮了半个天空。 青牛村的大客车,是有标识的,秦关认识。 当他看见小张打开车门跳下来的时候,皱了皱眉“他怎么也来了!” 可是一想到闰月一个人带着这么多柿子,也确实没办法,秦关才略略放心。 他小跑着迎上去“闰月,你总算来了,刚才都抬出去好几个人了,现在中央督察组的人已经来了医院。 你再不来,他们就要把受伤的人转院,说是拉到省里去。” “省里有好办法救治吗?”闰月问。 “也没有,所以才等了你大半天儿。” “那赶紧找人帮忙卸车,时间不等人。” “哎!”秦关答应一声,朝刘院长喊道“刘院长,我女朋友来了,带来了治病的柿子,快点找人帮忙卸车!” 秦关话音刚落,正抱着一箱子西红柿的小张,手里的箱子突然掉到了地上。 闰月听见声音,朝他看过去“小张,你没事吧?赶了一路怪累的,你歇会儿,让他们卸车。” “不用,我没事,没事儿!”小张朝闰月笑了笑,眼角瞥见秦关脸色有些难看。 “快,救命的东西到了,大家快帮着卸车。”刘院长一声令下,那些盼得眼都蓝了的患者家属,和医院里的医生护士,全都围了过来,七手八脚把车上的西红柿卸下来。 有人是见过闰月的,大声和她打着招呼,态度热情的不得了。 然后又转过头去跟身边的人介绍“就是这个姑娘,说是药厂的厂长。 上次治烧伤,医院里都没辙,她用一个西红柿,就把快死的人给就过来了。 对了,那个人就是我们家一远方亲戚,现在身体好着呢,就连咳喘都好了。” “啊?是真的吗?那这些伤员可不就有救了?” “老天爷啊,这不是送了个神仙来救命了吗?!”有年岁大的,开始朝天拜了起来。 也有人不信“你说啥玩意?一个西红柿就能救一条命? 那是啥柿子?还成了仙丹了?” “哎你还别不信,我猜她这箱子里就是西红柿,不信你闻闻,是不是西红柿的味道?” 那人还真就趴箱子上闻了闻,不过,闻着似乎是不过瘾。 箱子散发出西红柿成熟后那鲜甜的味道,诱使他想要把箱子打开看看。 “别动,这东西不能见阳光。”闰月看见那个人的动作,赶紧喊了一声。 可还是慢了一步。 别在一起的箱子被那人一把拉开,露出里面银色铁球样的西红柿。 闰月心说完了,这一箱子怕是废了。 等她抬头朝太阳看过去,见太阳已经落了下去,她这才松了口气。 “这是啥玩意?这是柿子?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这种柿子,就这玩意能治病?” 打开箱子的人,从箱子里拿出一个西红柿,用手捏了捏,还是软的。 现场一片安静,所有看到的人都呆住了。 就这玩意能治病?开玩笑呢吧! 几个病人家属,刚才还积极帮忙,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 一看见这柿子,他们的精神状态立即颓了下去,完了,彻底完了! 这东西在越来越暗的夜色里,看上去黑乎乎脏兮兮的,不是铁疙瘩也是发霉变质了。 这东西要是能治病,他们家里的烂土豆子都能长生不老。 所有人看向一直冷眼旁观的卫生局长,他是这里最大的领导。 他的话也最具说服力。 可是此时,他的那张脸板的像块铁板,真恨恨的看着刘院长。 给患者们转院是他的主意,可刘院长死活拦着不放,非说只要程闰月来了就能治好这些人。 要是治不好,他宁可不要这院长的职务,甘当一名普通的医生。 而且他还挂电话问了,省城的医院那边也确实没什么好的救治办法。 与其在转院过程中出现大量伤亡,那还不如不让这些伤员动地方。 反正秦关说他女朋友已经往这边赶了。 可是,拿来这黑乎乎的铁疙瘩样的东西……刘院长心里也没底。 “一共有多少伤员?咱们每人一个,来我这里领西红柿吧。”闰月放下最后一箱西红柿,直起腰擦了擦汗说道。 让她奇怪的是,现场居然没有一个人动地方。 就连那些满脸痛苦的伤员患者,也呲牙裂嘴的不肯来领柿子。 程闰月同志一下子被晾在那里。 刘院长看这情况,小声问闰月“程闰月同志,你确定这东西是柿子? 它能治大家伙受的伤?” “当然!要不这么老远我跑来干什么?” 连一直维护闰月,对她的柿子效果深信不疑的刘院长,都开始怀疑闰月。 这让秦关非常着急,他大声喊道“刘院长,各位伤员们二甲苯中毒根本就无药可治。 而且一系列的后遗症还非常麻烦。 现在只有我女朋友拿来的柿子才能让你们解除痛苦,你们却连试都不敢试吗?” 一阵沉默过后,有人弱弱开口“秦厂长,你说的解脱痛苦,该不会是想要我们的命吧?” “……”秦关彻底无语了,这些人都怎么想的呢。 当众要人命,给他天大的胆子他也不敢! 闰月刚要再说几句,劝伤员们试试,就见小张弯腰从箱子里拿了一个柿子出来。 在身上蹭了两下,当着大家伙的面掰开,上去咬了一大口。 酸甜的汁水充盈着口腔,小张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柿子。 他把半个柿子全塞进嘴里,腮帮鼓鼓的,朝闰月伸出了大拇指。 那意思是说,这柿子太好吃了! 千言万语也比不上榜样的力量。 小张这么一吃,就有重伤员蹒跚着挪到闰月跟前,哑着嗓子道“程同志,我不怕,死就死,这么活着也是遭罪,你给我一个试试。” 不用闰月动手,刘院长亲自拿了一个柿子,两手捧着递了过去。 那人学着小张的样子,擦了两下,掰开,咬了一小口,缓缓咽下去。 两口下肚,火烧火燎的喉咙从上到下无比清凉,像是吞了一盒清凉油。 胸口不闷了,气能喘上来了,说话也清透了“好使,真好使哎!” 第四百一十七章 功德值 旁边一直观望的伤员们,见他们的工友刚才嗓子还是哑的,吃了半个柿子,说话也清晰了。 刚才睁不开的眼睛这会儿也瞪大了。 “好使?快给我一个!” “我也要一个!” “还有我我也要!” 伤员们呼啦一下把闰月,秦关小张,还有刘院长围在里面。 挤得闰月都有些站不住脚“排队,大家伙排好队,都有谁都有!” 最先吃柿子的那个伤员,被挤出人群,面带愉悦对付着手里的另半个柿子。 卫生局长看见这一幕,感觉非常不可思议。 他悄悄把那个伤员拉到一边,指着他手上的柿子“这东西,黑黢黢的,真的能吃?” “唔,唔!好吃!”明显见好的伤员,把手里的柿子全都塞到嘴里,生怕这个领导跟他要一块尝尝。 要是一整个柿子给出去一块,他怕效果不好。 身体里的毒素去不干净,可没人替他遭罪。 卫生局长还真有这个意思,他想要一小块尝尝,是不是这个柿子果然有这些人说的那么玄乎。 现在一看伤员手里柿子没了,对他也没了兴趣。 转身又问了两个领到柿子的伤员,听他们说身体都开始好转,卫生局长看闰月的眼光都变了。 他暗自庆幸,幸好刚才没说出来想好的话:用这东西骗人,治不好延误了时间,你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这话不说还有退路。 他招呼着医院里的医护人员“病房里还有多少伤员?赶紧的,让他们的家属过来领治病的柿子,时间就是生命,可千万耽搁不得!” 喊完了,从闰月手里接过两个柿子,卫生局长亲自跑到病房里,给中毒最深的两个伤员送过去。 刘院长看看卫生局长的背影,又看看秦关,两个人会意的笑了一下。 卫生局长进了病房,其中一个重伤员已经奄奄一息,喉咙里就剩下最后一口气,提不上来,咽不下去。 他的家属们,正趴在他身上,连哭带喊。 还有个两三岁的小女孩,坐在那人身边,大眼睛懵懵懂懂看着一动不动的爸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卫生局局长挤进去,把其中一个柿子掰开,对准那个伤员的嘴,把柿子汁挤进去几滴。 柿子汁一进入嘴里,那人的气突然就顺了。 他连着两个深呼吸,喊出一句“憋死我了!” 眼睁睁看着垂死的人在自己眼前活过来,卫生局长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是真的!这柿子的疗效是真的! 外面那个叫程闰月的到底是什么人?难不成她真像那些患者说的,是神仙下凡? 用西红柿治疗医院治不了的病,这不科学,这……这太颠覆他身为卫生局长的世界观! 眼看着病床上的人活了过来,还抢过他手上的柿子自己吃了起来。 卫生局长把手里的另一个柿子递给另外那个重伤员“还有没有没领到这柿子的,赶紧去外面领。” 那些先吃到柿子,病情好的差不多的人,一咋呼,再一宣传,都知道这长的奇丑的柿子能解二甲苯的毒。 越来越多的人拥到闰月身边。 先好的人主动开始维持秩序,帮忙往下分发柿子,教给后来的人食用方法。 闰月的脑子里,突然响起“叮铃叮铃”的声音“功德值加一,加一,加一,加一……” 闰月以前救人或者救动物的时候,从来没有过这种提示音。 看来空间升到四级,这功能也健全了。 “加一……”声音一直在延续,吵的闰月做不成事。 她干脆找个了台阶,一屁股坐下去,看着秦关和刘院长几人给伤员们发柿子。 “给,台阶凉,坐这个!”闰月面前突然出现一个折叠几层的纸壳,和小张那张灿烂的笑脸。 “谢谢,小张你也歇歇吧,一会儿忙完了咱们去吃点东西。”闰月接过纸壳,垫在屁股底下。 “我不累,一会儿忙完再说。”小张转身走回去,又帮着忙活起来。 把那些倒出来的纸壳箱子,拆开摞在一起,免得人多踩脏了,绊倒了人。 小张给闰月送坐垫的一幕,正好落在秦关的眼里。 秦关心里酸溜溜的不舒服,刚才小张掰开柿子就吃,闰月看他的时候,满眼都是欣赏。 现在那小子又给闰月送垫子,闰月居然朝他笑了!! 秦关心里针扎似的难受,自己真的是别人嘴里的书呆子吗? 怎么就没想到这些! 自己的女朋友还要别人去关心,秦关实在忙不下去了。 看看来领柿子的人不多了,他也拆了个纸壳箱,边叠边走到闰月身边“坐这个!” “我这里有了,热乎着呢。”闰月欠了欠屁股,让秦关看那个纸壳垫。 “不坐那个,坐这个!”秦关像个倔强的孩子,把手里的垫子直接伸到闰月眼皮底下。 “这个挺热乎的……”闰月一下想起来什么,无奈的摇摇头,接过秦关手里的垫子放到屁股底下。 秦关这才乐了,转身又去发柿子。 闰月下意识看了眼小张,小张背对着这边,忙的正欢。 这个秦关啊,还知道吃醋了,人家小张根本不是那意思好不好。 脑子里的“叮铃”声渐渐稀少了,闰月终于清净下来。 “不知道这次救了多少人?”心里刚这么一想,脑子里就有了动静“一共救治三百六十人,还差一个功德值,空间就可以升到五级。” 闰月“忽”一下从台阶上站了起来,气息都不稳了,把她身边路过的人吓了一跳。 “快升到五级了?!那岂不是又要有很多现在不会的本事?” 可是,不对呀!秦关好像说这化工厂里才三百人,自己倒是带了三百五十个柿子过来。 怎么救治了三百六十人呢? 她跳下台阶,找到刚刚闲下来的刘院长,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哎哟!闰月同志,那二甲苯爆炸后扩散,附近路过的还有不少居民也跟着遭了殃。 你看柿子不够,后来那些病情轻的,我们都是掰开发下去的。 我记得你上次治烧伤就是掰开,想来也不影响啥效果。” 闰月明白了,原来多出来的功德值是这么来的! 第四百一十八章 是她 一想到空间很快要升到五级,闰月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也不累了,也不饿了。 “闰月同志,今天的事非常感谢你,要不是你拿来这么多柿子,这些人不知道还要遭多大罪,你放心,刚才督察组的同志说了,这次事故是机械设备老化导致的。 国家会给一定的补偿,这些人的医药费,全部国家承担。 等钱一到,我们就把西红柿钱给您送过去。”卫生局局长握着闰月的手,激动的连领导的派头都没了。 他有件事没说,那就是督察组的同志说了,这次他亲临现场,指挥救治伤员有功,要给他往上级汇报。 那提拔的事情,基本上就是板上钉钉的了。 人生的最后一步,能迈上去一级台阶,这得多大的福气加运气。 而这好运气的来源,就是程闰月这个姑娘,也难怪他对闰月这么热情。 “局长同志,这也是我应该做的,既然我的柿子有这个功效,我怎么可能见死不救?”场面话闰月也会说,不痛不痒的寒暄几句。 她跟在场的领导,和恢复正常的伤员们告别,就准备回药厂去。 忙碌了一天,实在是太累了。 闰月带着秦关和药厂跟来的几个员工,上了小张的大客车。 这时候夜晚的县城,还没有多少人。 车也不是太多。 路边刚刚兴起来的卡拉ok厅倒是热闹。 旋转的镭射灯发散着七彩的光芒,晃得里面的人影群魔乱舞。 附近的路面一会变成红色,一会变成绿色,一会变成紫色。 那些狂欢的人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城市刚刚经历了一场和死神夺人的大战。 闰月皱了皱眉,她天生爱静,这么吵闹的环境还真不适合她呆。 小张从后视镜里看到闰月的不耐烦,特地加快了车速。 车子路过一处垃圾桶时,几个乞丐围着一个人打的画面,掠过闰月的视线。 “等等!”她叫了小张一声。 “怎么了?有事儿?咱们马上就到药厂了。”秦关朝外看了眼,正好看到那伙纠缠在一起的乞丐,掠过去的影子。 “刚才那些人……” “乞丐打架,应该是抢吃的,天天都有这种事。”秦关说着,想起早上自己给买了三个包子的老太太,该不会是她吧,早上好像就是在这里遇到她的。 小张此时已经把客车停在了路边,也回头看着闰月的反应。 闰月没下车,走到车尾,借着路灯的灯光趴在车窗户上向外看。 当她看见那个被打的老太太,大声吵嚷着骂人,逮机会下嘴咬人时,闰月一下子就认出来,那是李强他娘。 虽然瘦了,穿的也破烂不堪,可是那声音,那骂人的话,咬人的动作,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变的。 “秦关!你看那是李强他娘吧?”怕自己看错,闰月特地叫秦关也过来看。 秦关一眼就认出是早上那人“李强他娘没在村里吗? 早上我看着就像,没敢认,还让人给她买了三个包子。” 秦关绝对想不到,就是这三个包子给李强他娘惹了大祸。 早上她吃了两个包子,肚子里没那么空了,就把剩下的一个揣在怀里,想等着捡不到吃的时候,拿出来填肚子。 一天下来,那两个包子早就消化完了,饿的她直冒冷汗。 这才把最后一个包子掏出来。 谁知才咬了一口,就被同样没讨到饭的乞丐看到了。 他们朝她要,她当然不给,那些人就开始对她拳打脚踢,想要把包子抢下来。 “你下去看看,问她儿子叫什么名,要是叫李强你就带她找个便宜的小旅馆先住下,再给她买些饭。”闰月从兜里掏出十块钱,叫过药厂的一个工人交代道“对了,别跟她说我们的名字,就说你认识她儿子。” “知道了程厂长。”那个员工跳下车,心里还疑惑,程厂长真是做好事不留名啊。 闰月和秦关继续趴在车窗上看,见那个工人赶跑了打人的乞丐,和老乞丐说几句话,就带着她朝路边走了。 秦关看了闰月一眼“还真是她!她不在青牛村好好呆着,怎么跑到县城讨饭来了?” “一言难尽啊!”闰月让小张继续开车,这才把李强家的事跟秦关说了一遍。 秦关想不到李强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把她接回青牛村?” “回不去了,他家房子被建材店老板拆了,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接回去往哪里送?” “那怎么办?也不能让她一直在城里呆着。”秦关挠了挠头,有些替闰月担心。 她这个村长当的,钱挣不多少,心倒是不少操。 “明天让人给她找个便宜点的房子,租下来。 那李强虽然人不咋地,可对他娘还是挺孝顺的,只要他没事,就不会不管他娘。 他租那地,我收了过来,到时候我去我嫂子那里,把剩下两年的地钱要回来,给他娘交租金和生活费。 既然遇见了,总不能看着人饿死。” 这也是唯一的办法,闰月虽然不缺钱,可要是让她拿出来养着一个不相干的人,并且那个人以前还经常骂她,她也不愿意。 “那行吧,明天我就问问厂里的工人,帮她找个房子。”闰月决定的事情,秦关当然支持。 大客车在药厂大门口停下了。 闰月和秦关跳下车,小张正犹豫着要不要下来时,秦关说了一句“小张,你今天还得返回去吧? 要不明天车停了,有出门的村民怎么办?” 闰月一听就知道,秦关是不想让小张在他这里住。 这男人吃起醋来,怎么比女人心眼还小呢。 “小张,你别听他的,他和你开玩笑呢,你今晚就在药厂住,黑灯瞎火的你一个人回去我也不放心。 明天早上早点起,我和你一起回去。” 小张听闰月这么一说,差点感动哭了,闰月说她不放心自己走,她居然……居然开始担心自己了。 小张打开车门跳了下来,看也不看秦关的脸色。 这药厂虽然是秦关在经管着,这可是闰月的厂子,闰月都让他住了,他才不管别人怎么想! 第四百一十九章 五级空间 小张住在了药厂的职工宿舍,说是宿舍,其实也没几个人。 厂里大部分员工都是本地人,家里离得近,下了班就都回家了。 忙活了一天,小张早就累得不行,衣服也没脱,躺下便进入了梦乡。 他睡得挺好,秦关却一夜未眠。 小张跟闰月示好那一幕,总是在眼前晃。 他住在县里,离闰月远,小张就不同了,就住在青牛村,天天都能和闰月见面。 要是他近水楼台,整日对闰月献殷勤,真的把闰月抢去了可怎么办? 秦关头一次,心里居然有了危机感。 李强以前虽然也明确表示过喜欢闰月,可他那时并不担心。 闰月对李强没感觉,这个他知道。 而且有李强娘在里面搅和着,他们两个也成不了。 小张就不同了,这小子太狡猾,太会讨女生喜欢。 闰月对他好像也不抗拒,这才是真正的危险。 怎么办?怎么能让小张离闰月远点,或者自己去闰月身边工作? 秦关想了一个晚上,天都快亮了,心里才有了主意。 闰月这边,躺在床上刚刚闭眼,脑子里就“叮铃”一声,“条件具足,可以升到五级空间。” 升级?闰月猛地瞪大了眼睛。 从三级升到四级,她花费了好长时间,费了好大的劲。 怎么升到五级就这么容易了呢? “因为你今天救了太多人的命,功德值增长的快。”脑子里的机器音已经不是机器音了。 那童音奶声奶气温柔的好像能掐出水来。 “可是金币呢?也够了?” “你以为山上栽的那些梨树,是那么好活的?” 闰月这才明白,三年生的梨树一棵都没死,还开花结果,原来是药水的功劳,是自己救活的。 “也就是说,救活植物挣金币,救活动物挣功德值?” “早就说你不用心,不努力,现在都升到四级了,才明白这些!”童音的嘲笑,让闰月感觉脸有些发烧。 “还是不行,我升到四级之后,那些本事还没怎么用呢。” “到了五级空间之后,前四级的本事对你来说就是小菜一碟,不用进空间都可以用。” 闰月“忽”一下坐了起来“不用进空间都可以用?那这么说我配制药水都不用趁着夜深人静,或者找没人地方了?” “当然,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升级的机缘可不是那么好得到的。 万一你哪天做错了什么事,把功德值给你扣了……” “功德值还能扣掉?!” “对!” “升级,升级,先升上去再说。”闰月盘腿坐在被窝里,像个修炼的修行者。 刚刚坐好,她就已经身处那个神秘的空间里了。 还是那个走廊样的地方,同样的云雾缭绕,不过这次云雾略略有了些淡粉色。 这让闰月感觉很是新奇。 她特地朝一,二,三号房间看了看,里面什么也没有,而且在她看过之后,那几个房间全都不见了。 包括四号房间,也在粉色的雾中隐去,出现在她面前的,仍旧是一扇标着大大“5”字的黑色大门。 指纹锁样的标志,一闪一闪亮晶晶。 闰月把手指放上去,“咔哒”一声,不知触动了什么机关,黑色大门朝两边打开。 一个三十平左右的房间,出现在闰月眼前。 可是让闰月惊讶的是,里面什么也没有。 这让她有一种上当了的感觉。 “不是上当,这里面的东西都存在于你的意念当中,你一想,它们就出现了。”小童音仿佛是怕惊扰了什么,声音低的就像在说悄悄话,但是那股掩饰不住的喜悦闰月还是感觉得到的。 “用想就可以么?那不是心想事成了?”闰月在心里问。 “差不多!” “那……”闰月一只手敲着太阳穴,开始想“能听懂家里那一狼一狗的话很有意思,要是也能听懂别的动物的话,是不是很好玩?” “这个不算,开启五级空间之后,你本身就已经具备了这个能力!”小童音悄悄在闰月耳边说道。 “那还需要什么?”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小童音在心里鄙视闰月。 闰月不得不承认,眼界窄限制了自己的想象啊! “对了,我想让山上的竹子繁殖的快些,卖竹笋搞竹编,现在山上的竹子都有些不够用了。 竹子不够就耽误挣钱。” 闰月刚刚想完,就感觉到来自于小童音的鄙视“这么好的机会,你居然还想着挣钱! 那是最没用的东西。” “胡说八道,你敢说钱没用?! 你怕是没听过‘没钱寸步难行’这句话! 要不是因为钱,当初自己的大学梦能圆不上吗? 上不了大学,当医生的梦想也破灭了。 随之而来的是一连串的倒霉事。 跟别人去做生意,上了好几次当,当当都差点要命。 有一次坐客货混装的大巴车,在高速上还翻了车,自己从那堆货物中爬出来时,就发誓这辈子一定要有钱。 以后进货坐火车,再也不为了省钱坐大巴车。 这些事,她和谁都没说过。 哥嫂更是不管她的死活,那时候他们也穷,只要自己给他们钱就可以,才不会问自己在外面难不难,累不累。 这世间的人,都是势利的,有钱才有实力,实力决定势力。 势力决定处境,没有势力就没有地位。 说到底,这一切都是钱的问题。 谁敢在闰月面前说“钱”没用,她敢跟他拼命。 当然,小童音不算,这看不见摸不着的玩意儿,是不是个“人”还两说着。 “切!”话不投机,小童音也不再说了。 闰月静静看着半空中飘过来的三个透明量杯,里面装着深浅不一的绿色药粉。 “这也没有别的东西,怎么对药?空间升级了,怎么倒还这么简陋了?”闰月刚这么一想,手上便出现了一个大量杯,一根搅拌棒。 还真是“心想事成!” 很快,闰月便配制好一大量杯淡绿色药水。 想着自己没带容器过来,要是把这个量杯拿出去,怕是要引起秦关怀疑。 手上的量杯就变了形状,类似于大白梨汽水的瓶子。 凑到鼻子下闻了闻,果然有种汽水的味道。 “走喽!”闰月心里高兴,抱着瓶子出现在自己的床上。 第四百二十章 老牛说话了 基本上一夜没睡,闰月也不困。 只顾着高兴,早早起来就想要回青牛村,试试她的新技能。 秦关听见闰月起来,敲了门过来叫她出去吃早饭。 药厂里没有食堂,工人们都是从自家带饭盒过来吃午饭。 所以秦关一个人的时候。都是在宿舍里用酒精炉煮点挂面对付一顿的。 今天有闰月和小张,酒精炉就不够用了。 “不去了,我们得早早回去,这个时间小张第一趟车都出不了了。”闰月边说,边收拾东西。 又是小张,秦关听的牙齿都要酸倒了。 心里不舒服,脸上还不能表现出来,免得闰月觉得自己小心眼儿。 “你不吃,小张不饿吗?昨晚都是对付的。”秦关违心说道。 “是哈,我倒把这事忘了,那咱们走吧。”闰月随手拎起那个药水瓶子。 秦关一听闰月为了小张才肯去吃早饭,心里更不乐意了。 当他看见闰月手上的瓶子,眼前一亮“闰月,你这里装的是什么?” “饮料,昨晚渴了,出去买的。” “县城还有这种饮料?我倒是没听说,好喝吗?我喝一口行不行?” 秦关本来是开玩笑,不成想闰月一下把瓶子抱在怀里“不行,你不能喝。” 像只护食的小狗崽。 秦关听闰月这么说,想逗逗她,伸手要去抢瓶子,就听身后一个声音说道“闰月不喜欢别人动她的东西!” 是那个烦人的小张! 秦关不知怎么,又想起来小张他爹去找闰月送钱提亲那一幕,心里顿时不爽。 “我又不是别人。”秦关回身,脸色难看。 小张顿时止语,这家伙又生气了。 “好啦,咱们赶紧去吃早饭,我们还得回青牛村呢!”闰月扯了扯秦关的衣服。 几个人找了个路边卖馄饨的摊子,每人吃了一碗馄饨。 趁着小张去取车的功夫,秦关小声嘱咐闰月“回青牛村后离他远点,我看着他就不像好人!” “是吗?我看挺好的呀!”闰月装傻,秦关吃醋的样子,还有点可爱呢。 能吃醋,就说明他把自己放在心里,是好事儿。 “好什么好!反正你离他远点。 对了,厂里现在事多,我有点忙不过来,你最好给我找个帮手,这样我也能经常回去看你。”这是秦关昨晚想出来的办法。 必须经常回去看看,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这小张近水楼台,想要把闰月从自己身边抢走。 “人手不太好找,得找知根知底的,慢慢碰吧。 不过……你回去是看我还是看着我?”闰月托着下巴,歪着头,似笑非笑看着秦关。 秦关顿时有种心思被人看穿的窘迫,他红了脸,嘴硬“当然是看你!” “那行吧,人我帮你留意着,找到了就给你带过来。” 闰月上了大客车,从车窗里跟秦关摆手的时候,秦关才想起来,光顾着吃醋了,忘记了跟闰月说那梨花和蜂蜜的事情。 不过也好,过几天特地回一趟青牛村,把好消息给她送过去。 也算是个回去的借口。 闰月回到家,把药水兑了一大喷壶,拿去山上竹林里打了。 回来的路上,她还想象着刘猛父子俩见到竹子的变化会是个什么反应。 走到山脚下的一片草地上,闰月突然听见说话声“明天你就要跟人家走了,到了新家记得干活要尽力,我们就是这个命,没有用就得被杀,想活命就得先拼命。唉!” 最后那一声悠长的叹息,直击闰月内心,让她觉得心情都跟着压抑了。 不能干活就得被杀?现在可是法治社会,又不是奴隶,谁敢说杀就杀? 这话说的也太吓人了。 闰月回头回脑看了一会儿,身前身后都没人,她的头发根都竖了起来。 难道是自己幻听了? 再朝远处看,没有人,二十米开外有两头老牛,看上去像是母子。 那头母牛伸着舌头,朝小牛身上舔了舔。 眼里满是不舍。 难道刚才说话的是它们? 闰月的心,狂跳起来,脸都跟着激动红了。 她捂着胸口,慢慢朝那两头牛靠近。 老牛朝闰月这边看了一眼,她搞不明白闰月为什么鬼鬼祟祟的。 从她身上还感觉不到危险的气息。 它的嘴巴一动一动。 这要是以前,闰月一定会以为是老牛反刍。 这事太常见了,所有的牛羊都会这项技能。 可是就在她快要靠近那两头牛时,那个憨憨的声音又出现了“还是人好啊,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让谁活谁就活,想让谁死谁就得死。 想把咱们母子分开,就分开。” “哞,我不想走,我要和妈妈在一起。”稚嫩的声音是从那头小牛嘴里传出来的。 闰月看见那头小牛的大眼睛里,竟然蓄了泪花。 “天啊!自己居然真的听懂了老牛说话!”闰月高兴的差点跳起来。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和它们交流,闰月打算试试“你们是谁家的?为什么要分开?” 闰月话音一落,就见那小牛身上的肌肉抖了几下,瞪着惊恐的大眼睛看着自己。 还一点一点朝母牛身旁靠近。 那头母牛抬着头,两排长睫毛像两把刷子似的,上下刷了十几下。 然后看着闰月,把小牛挡在身后。 它实在无处可躲,鼻环上的绳子都绷直了,另一头系在粗壮的大树上。 唉,无论人还是动物,只要是做妈妈的,遇到危险都会先想到保护孩子。 虽然它自己也害怕了。 闰月放下手里的喷壶,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放柔和“你们遇到麻烦了是吗?跟我说说或许我可以帮你们。” “妈妈,她能听懂我们说话。”小牛从母牛的身下露出颗头,黑色的牛头眉心,还有一颗白色的旋儿,看上去萌死个人。 闰月一下子就喜欢上了。 母牛盯着闰月,这人它认识,是青牛村的,经常在它们身边来去匆匆。 不过它不信闰月能听懂它们的话,它安慰着小牛“别怕,她听不懂。” “我能听懂,我真的可以帮你们!”闰月为了让牛妈妈明白,连手势都用上了。 第四百二十一章 买头牛 “你真能听懂我们的话?”母牛围着那树转了好几圈,绳子在树上都缠到头了,实在躲无可躲,这才问闰月道。 “我真的能听懂。”闰月干脆蹲在地上,让自己比小牛犊还要低,以此表示自己真的不会对他们造成伤害。 “唉!”母牛叹了口气“我活了一大把年纪,没想到还能跟人说话,看来老祖宗的话还是真的!” 闰月不知道它老祖宗说了什么,不过故事里牛郎的那头牛就可以说话。 还有西游记里的牛魔王,都是牛的不能再牛的牛! 夸人不是也经常说“你真牛!”吗? 说明“牛”本身就是很厉害的。 闰月把这些话一说,那头老牛笑了,咧着嘴很是怪异。 笑过之后它又叹了口气“唉,再牛有什么用,救不了自己的孩子,它明天就要被主人卖掉了。 这辈子我们怕是再也见不到了。”老牛看了眼依偎在自己身侧的小牛犊。 小牛犊不知道被卖了是什么意思,听到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妈妈,它使劲朝母牛身上蹭了蹭。 “它这么小,又不能干活,卖了有什么用?”小牛犊个头才到闰月的腰,拉车拉犁都不够用。 买到家里还得养一年左右,这可是赔本买卖。 老牛不回闰月的话,眼睛看向远处,半晌嘴动了动,吐出两个字“卖肉!” “啊?”闰月惊的从地上站起来“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动物对危险的预知能力,要比你们人类灵敏的多。” 闰月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个她信,地震之前就连老鼠都知道拖娃带仔的跑路。 鸡鸭不肯进窝,怕都是这个道理。 “那怎么办?我得怎么帮你们? 要不……让它跑吧!” 一想到这么可爱的小牛犊,就要被人杀了,闰月是万分不忍。 “跑能跑到哪里去?没有人类照顾,它也是死路一条。”老牛说着,还落下一串眼泪。 闰月更看不下去了,“不行,不行,我得救救它,太可怜了!” “你们到底是谁家的?我去找他,把小牛犊买下来。” “怕是不赶趟了,主人已经收了人家的定金。” “那我去找他,多给钱,看看他能不能同意!” 钱就是这个世界最厉害的法器,闰月不信用它治不服这两头牛的主人。 “ 他来了!” 闰月顺着老牛的目光看过去,就看见村里的刘瘸子一脚高一脚低走了过来。 这人闰月知道,年轻时就干些杀猪宰羊的勾当。 后来有一次杀驴时,腿被驴踢伤,就金盆洗手不干了。 从那以后,他的腿就落下了病根,瘸的越来越厉害。 村里人都说是他遭了报应。 刘瘸子行二,闰月叫他刘二叔。 不过她现在不想理这人,而是继续安慰着牛妈妈,让她放心,自己一定把小牛犊救下来。 离着老远,刘瘸子看见老牛缠到了树上,闰月坐在地上不知道跟老牛嘀咕着什么。 他加快脚步,走到近前看看闰月,又看看老牛“闰月丫头,你跟这老牛嘟嘟囔囔说什么呢?” “啊,刘二叔你可来了,这是你家的牛吧,他缠到树上了,我想把它解开,又怕它顶我,我就跟他商量一下……” “你跟牛商量?!”刘瘸子眼睛瞪得比小牛犊眼睛都大。 闰月这是发烧脑子烧坏了吧? 挺聪明一人,怎么还干上虎事儿了呢! “啊,啊!”闰月点了点头,又惹来刘瘸子用看傻子的眼光上下打量一番。 然后他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对闰月说了句“起开。” 闰月往后退了几步,正不知他要干什么,就看见他手里的树枝使劲抽到了老牛身上。 “这死牲口,不好好吃草,往树上缠什么!” 老牛吃痛,仰着脑袋退了两步,然后就来了犟脾气,四腿支开,一动不动了。 刘瘸子手里的树枝一下下落到老牛身上,边打边骂。 看的闰月嘴角直抽“这也太狠了!” “你就听他的,快点解开吧,我还有事要说!”闰月朝那老牛使了个眼色“救小牛犊啊,你和他犟什么!” 这牲口就是牲口,人有的时候却不是人。 就像刘瘸子,这会儿就像个魔鬼。 老牛懂了闰月的意思,围着那棵大树反着走了几圈,牛绳终于解开了。 “二叔,消消气,我有点事和你商量。”闰月把刘瘸子叫到一边。 “闰月丫头,啥事儿你说。” “二叔,我想买你的小牛犊,我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小牛犊,想买下来。” “你买它有啥用?就因为长的好看?”刘瘸子瞥了闰月一眼,这有钱人还真是奇怪,买一头牛,就因为喜欢。 “这东西胃口可大着呢,不像猫狗养着玩,能吃能拉,你有时间打理它?” “我找人帮着养,二叔你就说多少钱吧?” “多少钱也不卖,这小牛犊已经卖给别人了,昨天收的定金,说是明天来取。 一货不卖二主,人得讲诚信!” 闰月在心里撇了撇嘴,还诚信,以前你卖肉可经常缺斤少两。 “八百?” 刘二瘸子摇头。 “一千?” 刘二瘸子仍旧摇头。 “一千零五十?”闰月觉得还是不能涨得太快了,这人容易宰自己一笔。 “哞!他们讲好的是八百五!”老牛在一旁忍不住了,不能让恩人太破费。 闰月见刘瘸子仍旧摇头,狠了狠心“一千一!” 刘瘸子不动了,眨巴着眼睛在心里盘算。 “一千二,你卖就卖,不卖算了! 我家里雇那么多工人,也不是非得买一头牛干活。”闰月转身就走,心里默默数着“一,二,三……” 果然,刘瘸子说话了“闰月丫头,我不是不卖给你,人家都扔了定金,我怎么跟人家说啊? 要不你给叔想个主意?” 闰月快速跟小童音沟通了一下“能不能配制拉肚子的药水?” “小菜一碟,你找一棵草,默念三句拉肚子,然后那草就有了让人拉肚子的能力。” “这么简单?牛吃好使吗?” “同样有效!” 闰月转回身,笑着看向刘瘸子“二叔确定一千二卖给我了?” “卖是卖,你不能让旁人说叔办事掉链子,出尔反尔吧?” “叔放心,我有办法!”闰月说完,从地上拔了一把草。 第四百二十二章 买家要退货 把那把草抓到手里,闰月默默念了三句“拉肚子!” 然后走到小牛犊面前,递到它的嘴边。 小牛犊闻了闻那草,又用嘴巴触碰了一下,扭头就跑。 闰月看了看手里的草,也没什么不同啊。 草地上都是这样的草。 无奈她又走到老牛身边,小声说“它为什么不吃?这可是要救它的命呢!” 老牛看了眼闰月手里的草,“哞哞”叫了两声。 闰月懂了,这种草他们牛是不爱吃的,草叶子上都是绒毛,还臭臭的。 “那怎么办?现在不是爱不爱吃的问题,是它不吃就要没命了。” 经过闰月和牛妈妈好顿商量,那小牛犊才把那把草吃了下去。 虽然看不出表情,但是闰月感觉得到它内心是十分抗拒的。 眼看着小牛把草咽下去,闰月放心了,转向刘瘸子“二叔,明天买主来了,肯定不会要这小牛犊。 你放心,无论它变成什么样,我都一千二要了,我先去回家准备钱。” 看着闰月走远,刘瘸子嘟囔了一句“神经病! 花一千二买头小牛,真是神经病!” 刘瘸子把老牛小牛牵回家,喂了水给了料,到了下午,眼擦黑的时候,可不得了了。 那小牛犊神情恹恹,也没有往日欢实了。 不知怎么还拉起了肚子。 开始的时候还好,症状不严重,到了后来肚子拉的就像水管漏水。 一刻都不停歇。 等到半夜的时候,小牛犊卧在地上干脆起不来了。 刘瘸子把它扶起来,一松手,就又倒在地上。 四肢无力,浑身发抖。 这下刘瘸子可慌了,先不说人家买主要不要。 万一这小牛犊死了,闰月承诺那一千二可就泡汤了。 闰月买这头牛是要当宠物养着玩。 可要是头死牛,她怕是也不会要。 刘瘸子蹲在小牛犊旁边,手里的防风马灯火焰一跳一跳。 琢磨了半天,刘瘸子觉得这小牛绝对不能砸到自己手里。 一千多块啊。 突然刘瘸子想起中午的时候,闰月给这牛喂了一把老牛臭。 那草牛不爱吃,有股臭臭的味道。 那这牛拉肚子,会不会是吃了老牛臭的原因? 养这么多年牛,还真没听说老牛臭有毒。 那片草地上有很多这种草,要是有毒,这两头牛早就药死了。 不管是不是这个原因,刘瘸子都决定把这事赖在闰月身上。 她家大业大的,不差这一千多块钱,这笔钱对自己来说,可有大用处。 老婆的病,儿子娶媳妇可全都指着这钱呢。 刘瘸子披了件衣服,拎着马灯就去了闰月家。 到了闰月家,把大门擂得震天响“闰月,你起来,我找你有事!” 睡得正香的闰月,被擂门声惊醒,听出是刘瘸子的声音,赶紧开了灯穿鞋下地。 八月和小狼今晚也不知跑哪里去了,连家都不好好看着,这大半夜的多吓人。 不止闰月家,附近几户人家也开了灯。 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出来一看,见是刘瘸子在跟闰月说话“闰月,你不是要买那头小牛犊? 我就问你说话还算不算数?” 闰月捂着嘴打了个哈欠“二叔,这大半夜的,你就为这事?” “这还不是大事吗?”刘瘸子瞪着杀牛眼,生怕闰月反悔。 “我不是说了吗?那牛犊子变成什么样我都要。” “死了你也要?” “要!” “那钱数呢?” “一分不少!” “闰月,说话可要算数,左邻右舍可都听着呢,我们家那个小牛犊子可就是你的了,一千二百块钱一分不少。” “是这么个话!”闰月的话给了刘瘸子定心丸。 这丫头是真好骗啊,刘瘸子说妥了,这才放心,回家睡觉。 死活都有人兜着,他就不用担心了。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定小牛犊的人家就来了。 想把牛牵回去早早杀了卖肉。 可是见到小牛犊的那一瞬间,那买主立马就不干了“刘瘸子,咱们讲好买的是好牛啊可不是这半死不活的。” 刘瘸子赶紧陪笑“那有什么办法?我也是愿意卖给你好牛,谁知道昨天它突然就开始拉肚子,还越来越严重。” “那不行,这牛都拉脱水了,你看看这背上的骨头都支出来了,你也是卖过肉的,这样的牛卖给我你亏不亏心!” 买家说着还按了按小牛犊的脊背,那骨头都硌手。 “不行,这牛我不能要了,这也太坑人了!” 刘瘸子心里一喜,他不要正好,自己还能卖高价。 不过面上还得表现出不乐意的样子“我说兄弟,做生意得讲诚信吧,你这定金都留了,别人问我可没卖,给你留着呢,谁知道它就病了呢。 说到底也是你运气不好,我要是卖给别人,也就没这事了。 定了又不要,你这耽误我做生意呢!” 刘瘸子倒打一耙,说的买主哑口无言。 最后只好咬咬牙,狠狠心,“那定金我不要了,牛也不要了!” 浪费五十块钱,总比买回去赔一大笔要好。 这牛拉肚子拉的,眼瞅着奄奄一息,站都站不起来。 要是拉不到家,死到半路,就更亏大了。 买主扔下这句话,扭头就跑,生怕被刘瘸子胡搅蛮缠扯住不放。 他前脚刚走,闰月手上抛着个柿子就到了。 见到刘瘸子,她从兜里掏出一沓钱递过去“二叔,你数数,一千二。” 刘瘸子数钱,闰月把手上的柿子递到小牛犊嘴边,喂它吃了下去。 刘瘸子钱刚数完,小牛犊就站了起来,虽然腿仍旧有些抖,但精神头却好了。 还伸着舌头舔闰月的手。 “哎?这玩意邪门啊! 刚才还要死不活的,怎么你一来它就好了呢?”刘瘸子数好了钱,顿时眉开眼笑。 还是钱实在,管它死活,现在不是自己的了,有钱就行。 闰月也不给小牛犊系龙套,拍了拍它的脑门“走了,回家!” 小牛犊身子摇摇晃晃,回头看了眼老牛。 闰月又对老牛说道“放心,明天它好了就回来看你。” 老牛“哞”的叫了一声,对闰月表示感谢。 小牛犊这才跟在闰月身后走了。 刘瘸子栽楞着身子,站在晨雾里都看呆了,这牛怎么好像能听懂闰月话似的。 就这么跟着走了! 第四百二十三章 孬小的好帮手 闰月把小牛犊带回家,又喂了两个西红柿,从大棚里割了一篮子青草,让小牛犊子吃了。 小牛犊有幸逃过一死,乐得在院子里直撒欢儿。 三叔早上起来,听说刘瘸子卖给闰月一个快要病死的牛犊。 三叔的第一感觉就是闰月上当了,被刘瘸子那孙子给讹上了。 他气呼呼敲开闰月的门,看见甩着尾巴吃草的小牛犊时,变怒为喜,眼睛都笑弯了。 这小牛犊,皮毛溜光水滑,哪有生病的样子嘛! 一定是那些人眼气,故意说那些话埋汰闰月的,这样的事他见得多了。 可是“闰月,你买这个啥用? 不会跟那些人说的似的吧,要留着玩? 这家里有钱可不是这么花的。” “三叔,我哪有那个闲心,山上的人参越繁殖越多,到了明年怕是有两亩多地了,也不能让孬小整日拿着镐刨来刨去。 山上上不去拖拉机,再说那人参还得瞒着村民,怕他们起歪心思。 我这牛是买来帮孬小干活的,这事又不能往外宣扬,我只能说是买着玩。” “我就说嘛,闰月你不是那么不着调的人。”三叔见闰月有自己的打算,不是被骗这才放心。 又夸赞了一番小牛犊皮相好,长大一定是个耕地的好手,把小牛犊美得鼻涕泡冒出好几个,口水拖挺长。 吃过早饭,闰月在前边走,身后跟着小牛犊,就朝山上走。 遇见的人都觉得稀奇,这刚刚买的小牛,不拴也不跑,就老老实实在闰月身后跟着。 就好像知道她是主人似的。 就连刘瘸子都直骂邪门儿。 路过山脚下时,大母牛老远看见闰月和小牛过来,“哞哞”叫了两声。 小牛犊撒着欢跑过去,围着大母牛亲近一番。 闰月也走过去“好了,这回你该放心了,我把它送到山上去,想你了它就下来看看,放心,我不让别人给它拴绳子。” 大母牛听了闰月的话,眼泪汪汪,两条前腿一曲,就跪在了地上“好心的姑娘,谢谢你!” “快起来,快起来,别让别人看见了!”闰月赶紧把大母牛劝起来。 这才招呼小牛一声“走啦!认认路,以后愿意回来你自己回来!” 小牛犊瞪着两只好奇的大眼睛,一路跟在闰月身后上了山。 “喳喳喳,牛怎么上山啦!”树上的花喜鹊大吵大叫。 “要你管!多嘴!”闰月抬头喊了一句。 那只喜鹊愣住了,歪着脑袋朝下看了一会儿,吓得扑扇着翅膀逃命去了“呀!有人能听懂我的话!” 闰月被逗得哈哈大笑。 一路上,闰月用心听着各种鸟的叫声,分辨着它们话里的意思。 无非是哪里有草籽。 哪座山上适合搭窝。 今天还没找到虫子吃,饿死啦! 又有什么鸟来了青牛山的地盘,等等鸡毛蒜皮的小事。 闰月找到孬小,让他看自己带来的小牛犊“这是我新买的,留着帮你干活。 不过现在还小了些,等明年春天应该就可以了。” 孬小要摸摸小牛犊的头,小牛犊赶紧躲到闰月身后,露出颗脑袋观察着孬小。 “他是你的新主人,放心,绝对不会害你。”闰月拍拍小牛犊的脑门,叮嘱道。 “闰月,你眼光真不错,这么好的牛犊可别丢了,我得把它拴起来,有时间再给它搭个牛棚。”孬小说着转身要进屋找绳子把小牛犊拴上。 闰月赶紧叫住孬小“不用拴,这小牛听话着呢,就让它在山上放养就行。 随便它爱去哪里去哪里。” “那还不丢了?花这么多钱买的!”孬小仍旧不放心。 “不会丢,它妈妈就在山脚下拴着,它跑不远。” 似乎是为了配合闰月的话,小牛犊伸着脖子,朝山下叫了几声。 过了不大会儿,山下就有了回应。 大母牛也叫了两声。 孬小惊奇的,围着小牛犊看来看去“这玩意还通人性,真是不多见。” 闰月拍了拍小牛的头“记住,这山上的竹子,人参和梨树都不许吃,你只能吃草。” 小牛犊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孬小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这也太……太邪门了! 这牛崽子好像听得懂闰月的话哎! 交代完孬小和小牛犊,闰月一路朝后山走过去。 梨花落了有一段时间了,小梨已经长到鸽子蛋大小。 一头大一头小,满树都是,煞是好看! 闰月把手拢在嘴边,朝梨林里喊了几声“胖子哥!胖子哥!” “来了来了!闰月今天怎么有时间上山了?”胖子人未到,声音先传了过来。 “胖子哥,这梨经管的太好了,看样子到秋我得给你涨工资啊。”胖子一露面,闰月就大声说道。 胖子挠着头傻笑“一般般,就是太厚了,我蔬果都疏了好几天了。 天不下雨,有些鸟儿偷梨吃,我还朝孬小借了两条狗过来。” 胖子朝梨林里喊了两声“三月,六月!” 两条女性狼狗钻了出来,抬头看见闰月,站住不动了。 “她怎么又来了?”三月看了看六月,低声呜呜道。 “不知道,应该是看着不让你吃花。” “她怎么知道我吃花?又没人看见!” 闰月清了清嗓子,故意问胖子“胖哥,这三月是不是喜欢花啊?” 三月瞪大眼睛朝后退了一步,身子一个哆嗦“我怎么好像听懂了闰月的话?” 它看向六月。 六月往旁边一步跳开“偷花的是它,跟我可没有关系!” 胖子看看两条狗,没接话,说实话他真不知道。 梨林里的活有的是,哪有功夫跟着一条狗看它喜欢什么。 “喜欢花可以,偷跑了吃几朵也可以,就是不能耽误我的产量。 还有,人参那边你们一定不要碰,否则……” “嗖” 三月六月两条狗钻进梨林不见了。 跑了挺远,这才惊魂未定的停下来“吓死我了,闰月果然能听懂咱们说话?” 六月吐了吐舌头,“我还以为八月说的是假话,原来他真不是吹牛的。” “那怎么办?以后偷吃山上的东西,可得躲着她点儿。” “三月偷吃玫瑰花,偷吃人参花,偷吃……”跟了一路的花喜鹊,这会胆子大了,吱吱喳喳跟闰月告状。 让闰月哭笑不得。 第四百二十四章 热热闹闹 闰月带着小牛犊上了一趟山,这下可好,山上的禽类,畜类,全都知道闰月能听懂它们的话了。 花喜鹊是罪魁祸首。 然后就是山燕子,把山上都炒开锅了。 刘猛爹,刘老头今早一上山,就觉得不对劲儿。 怎么今天山上的鸟聚在一起,“喳喳喳”乱叫,像是开会似的。 他抬头朝天上望,看着一群群飞来飞去的鸟,心说这是又要发生啥大事儿? 绵竹山那边地震的时候,好像就有这种现象。 待会儿回去得提醒提醒村里人,可别再闹出什么山体滑坡的事情来。 好不容易安家落户,儿子娶了个好媳妇,现在巧儿又怀了身孕。 家里的日子正蒸蒸日上呢。 只顾着抬头看飞来飞去的鸟儿,刘老伯脚下一个趔趄,被什么绊了一下。 还以为是石头之类的,低头一看,刘老伯吓了一跳。 在竹林的地面上,长出密密麻麻的竹笋。 根根都有小孩胳膊粗,一尺多长。 “一夜之间啊,一夜之间!”刘老伯激动的语无伦次。 这根本就不是出笋的季节,偶尔有一棵两棵还说的过去,怎么突然这些竹笋感受错了季节了? 这个时候从地下钻了出来! 老爷子一激动,就想下山去找闰月,问问她该怎么办? 拍了拍裤子上的土,刘老伯迈步往山下走。 还没走出竹林就听见闰月的说话声“你们吵什么?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人来了,这下倒省事了。 刘老伯转了个方向,朝闰月说话的地方迎过去。 同时支棱着耳朵听着闰月的声音。 “山燕子,数你吵的欢! 你的窝在东山的崖壁上,我可是知道哦,再吵我连你的窝都端了。 还有花喜鹊,都跟了我一路了,你窝里的小崽崽还没喂食吧? 再不回去就饿死了。” 刘老头停下了脚步,这闰月是闹哪样?怎么还和鸟说上话了。 随即,他就看见头顶上几只花喜鹊扑棱棱朝南边飞了过去。 然后就传来闰月“咯咯咯”的笑声。 “闰月,闰月,可不好了,出大事了!”刘老伯迎着笑声快步走过去。 闰月听见刘老伯的叫声,笑声停了。 “刘老伯,出什么大事了?” “竹子,快点你跟我过去。” 闰月一听竹子出问题了,心里翻了个个儿。 常经理那边需要的花篮数量翻了两番,竹子要是出问题,那可糟糕了。 一定是自己打药打坏了,一定是! 闰月不住地自责,怎么就没先少量试试,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这下好,原料没了,花篮订单可怎么办? 可是…… 闰月一走进竹林,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竹子倒是没问题,这满地大钉子似的竹笋,太吓人了。 “刘老伯,你这大喘气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竹子全死了。” “闰月啊,这也够吓人的,我种了这么多年竹子,还没见过这种事儿,哪有大夏天的,竹笋成窝往出长的? 现在长出来了,到了冬季和明年春天怎么办? 会不会影响那个时候的竹笋发芽,这都是个问题啊!” 刘老伯想的还挺远。 “刘老伯,不怕的,它既然出来了,咱们就让它长,多长点编花篮也能多不是?”闰月没心没肺的笑。 多了怕什么?自己有药水,到那个时候,再喷一遍不就得了! “让它长倒是行,可这密密麻麻的,还有一起长了三根的,都挤歪了。” “挤在一起的,就把笋子挖下来,我现在下山去联系大张,它那酒店里用的都是春天买去冷藏的,这种新鲜的,他想要也买不到。” 真好啊,又是一笔收入,闰月心里这个美啊。 从山上回到家,闰月给大张挂了个电话,让他过来取竹笋。 大张还吓了一跳“闰月,你不是开玩笑吧?这个时候还有鲜笋?” “别人没有不代表我没有,张老板要是不信的话,我可要卖给别人了。” “别别别,我现在就过去,马上,立即!”大张放下电话,立马叫上酒店的采购车,直奔青牛山。 他们这酒店可是要接待一批从京城来的贵客,说是要考察什么景点,在将城市找个风景秀丽的地方,建个什么旅游区。 要是自己这边把他们招待好了,没准他们就能把这笔钱投入到将城市。 到时候自己可是这一带的功臣啊,没准市里还能给自己安排个什么职务。 到时候只要有这种好事,自己就带到自己的酒店去。 背靠政府好赚钱啊! 大张越想越美,不自觉的哼起了歌儿。 竹笋炒腊肉,可是自己酒店的招牌菜。 当初就是仰仗这道菜,把酒店从三颗星升到四颗星。 对了,还有闰月的小乌鸡炖野生蘑菇。 什么调料也不用放,就出锅的时候撒几粒盐,那味道,绝了! 大张吸溜了几口哈喇子,美美的两只手打着拍子,唱着新学来的京剧。 车子在闰月的大门口停下,大张迫不及待的下了车。 刚一下车,一泡鸟粪就差点落到它的头上。 抬头一看,闰月门前那棵梧桐树上,落着两只喜鹊,正头朝下尾朝上,对着自己叫。 闰月在屋里就听见那两只喜鹊叫什么“酒鬼,酒鬼!没出息!” “这怎么还骂上人了?”闰月正在做晚饭,扎上围裙走了出去。 看见是大张赶过来了,她赶紧抬手赶走那两只喜鹊“去一边吵去!” 喜鹊拍拍翅膀飞了。 大张还笑着阻拦闰月“喜鹊叫是好事,报喜呢,让它叫,让它叫!” 闰月哭笑不得,心说要是你知道它叫的是啥,就不会这么说了。 把大张和司机让到屋里,闰月让人去通知刘老伯和今天干活的人,把挖下来的竹笋送过来。 不大会儿功夫,六七个人扛着蛇皮袋走了进来。 一颗颗鲜嫩的竹笋都要滴出水来,水灵灵的倒在地上。 把大张乐得,拿起一个,剥了皮就啃。 一边啃一边说“好吃,这味道正! 这次因为这些竹笋要是能把事办成,闰月你又立了一件大功!” “因为竹笋能办成什么事?张老板也说说让我们听听!”闰月笑着问道。 第四百二十五章 要建旅游区 大张听闰月这么一问,放下手里的竹笋,擦擦嘴道“闰月,这事儿说起来是件好事儿,京城那边说是前几年咱们将城为国家做出了突出贡献。 要派下来考察组,看咱们这边有没有风景秀丽的地方,建个旅游区。 听说国家会投一笔钱,数目还不小,算是对咱们将城的奖励。 这要是旅游区建起来,那以后来游玩的人多了。 别的不知道,去我酒店吃饭的人肯定会多。” 大张边说边笑,那模样好像是看到大把的钞票长了翅膀,正朝他飞过来。 刘老头清了清嗓子,把地上散乱的竹笋往一个个箱子里装,“张老板,这对你是好事儿,对我们也没啥好不好的。 叫我说,这老百姓刚吃了几天饱饭,也就我们青牛村这两年借了闰月的光,衣服上没了补丁。 还有那个闲钱旅游? 这四周的山,挡的人的视线都看不出去,有什么好游的。” “可不是,张老板,以后你那边人多了,记得多来闰月这买点山货就行了,也算你为我们老百姓做出贡献了。” “张老板,你那里的饭菜挺贵吧?那些旅游的人能舍得花那个钱?” “这考察组的事儿。我看没谱,就是那些人拿着国家的钱,四处吃喝玩乐,转一圈就回去交差了,张老板你还别拿着鸡毛当令箭。” 刚才还兴奋不已的大张,听几位村民这么一说,兴致减了大半。 不过仍旧不甘心道“你们知道个啥,你们在这山里住的时间长了,哪哪都看够了。 那些没看过的人,来了看着就很稀奇。 我跟你们说,也就你们这小山村消息闭塞,你们是不知道南边现在发展成什么样子了。 别的不说,就人家女人穿的裙子……”大张在自己的大腿根上比划了一下“到这儿!” “张老板,你胡说嘞,到那像个啥,还没有羊尾巴长,穿他有个啥用?!” 大张的话让村民们红了脸,都觉得他是胡说八道。 虽然收音机里总说什么改革开放,可也不能开放到那个程度。 从始至终,闰月都没有说话。 直到一个村民叫闰月“闰月,你以前经常去南方进货卖衣服,你给咱说说,是不是他说的那个样子?” 闰月这才回过神来,“也有,但是不多,大多数人还是穿的挺正常的。 不过我这也几年没去过了,现在变成什么样子还真不知道。” 闰月最后一趟去进货的时候,看见大街上那些女孩子,染着带色的头发,画着浓妆,一个个时髦的就跟画报上的一样。 这让她有些拿不准流行什么,再加上价钱没讲好,这才没进货。 那时距离现在已经四五年了,现在发展的这么快,南边是个什么样子,她不确定。 一伙人边侃大山,边把竹笋装好,量了称。 大张掏出钱,数好了递给闰月,闰月直接把几个村民的工钱也给了。 捏着手里的钱,大伙才觉得踏实,这才是真格的,至于大张说的什么旅游区,去他娘的吧,做什么美梦呢! 送大张和村民们离开的时候,一直若有所思的闰月突然叫住大张“张老板,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能接触到那些考察组的人,能不能提一句我们青牛山?” “提你们青牛山?闰月你还有这个心思?”大张把打开的车门又关上了。 “提一句倒是也行,可是你们这里有啥啊? 又不像人家名胜景区,连外国人都过来参观。” “张老板,我们青牛山的好东西多着呢,山珍野味不是连你也喜欢? 再说我们青牛山人杰地灵,出产丰富,至于什么名胜景区,要是国家肯投钱,我们后期也可以建设嘛! 张老板,只要你能把考察组的人给我们带过来,以后你从我这里买东西,我都给你便宜一毛钱。 而且优先供应你们酒店,你看咋样?” 闰月这回下了血本,收音机总是讲什么招商引资。 自己要是真能帮镇上引来这笔资金,把青牛村建的更好,那也不枉乡亲们选自己当一回村长。 大张是个商人,商人重利,他一听闰月说要优先给他供货,还比别人便宜,顿时来了兴致“闰月,把他们忽悠过来可以,我可不敢保证他们就能看得上青牛村这个地方。 你说你们这连个名胜古迹也没有,山也没什么特点,水也不多,说实话,我对你们这没啥信心。” “张老板,只要你把考察组的人带过来,别的都不用你管,咱们的约定就算生效。”闰月咬了咬牙,卖山货亏点就亏点,把青牛村推销出去,展现在世人面前才是大事! “那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闰月和大张说好了,目送大张的车子离开。 青牛村当晚就像烧热的油锅里,滴进了一滴水,“哗”一下就炸开了。 闰月要搞什么旅游区。 这个消息把村民们惊的外焦里嫩。 这刚刚过几天消停日子,闰月又要开始折腾,现在的日子够好了,别的不说,青牛村的光棍就是零。 哪家没有存款? 女娃子也都送去上学了,整个卧虎镇里,就数青牛村文盲少,没钱谁能让女娃上学? 青牛村的人一出去,打扮的光鲜不说,那身材都比别的庄子富态不少。 镇上大供销社那些售货员,听说是青牛村人,都高看一眼,脸上的表情都好看不少! 现在的日子不算小康也差不多了。 大部分小富即安的村民,开始担心了。 闰月要搞什么旅游区,该不会不弄大棚了吧? 他们可指着这大棚过日子呢! 也有几个脑子活泛的,想着要真是来看山的人多了,能不能想个赚钱的法子。 晓梅就翻来覆去折腾了半宿,实在睡不着,她把身边打着呼噜的胖子推醒“哎,你说要是真建什么旅游区,咱家开个饭店行不行,来的人多了,总得吃饭。” “拉倒吧,你做那饭猪都不爱吃!”胖子翻了个身继续睡。 “哎呀,我跟你说话呢!”晓梅干脆坐起来,把胖子扳过来“开个旅店行不行,或者开个卖店,卖点东西?” “呼……哈……”累了一天的胖子,呼噜声又起。 气的晓梅推了他一把“睡死你个猪!” 第四百二十六章 科学的尽头是什么 闰月心里面有了旅游区这个事情,又开始失眠了。 她在收音机里听过不少次,国家今年已经把旅游业确立为国民经济体系中的一个支柱产业。 还把旅游业写进了“七五”计划。 这次考察组过来,应该就是响应国家号召,要把文件上的事付诸实施。 是个好机会! 她唯一担心的,就是旅游区建成之后,真的像村民想的,没人来旅游怎么办? “旅游”这个词,在全国上下,知道的怕是不多。 一个刚刚兴起的产业,能赚钱吗? 如果真的不行,村里人会有什么损失? 闰月把这件事情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想了个遍,得出个结论。 就算没人来,还改善青牛村的居住环境了呢。 一旦开发出来,以后村民想要干什么也方便了。 可是国家如果投进去的钱拿不出来怎么办?这倒是个严重的问题。 起来躺下,闰月折腾了大半宿,下半夜时她才想起来,找个人商量一下。 “小童音。”这是闰月给脑子里那个声音起的名字。 “我在。”小童音答应了,声音柔柔的,让闰月的心也稳了下来。 “你说这建旅游区的事情可行吗?” “前景非常不错。” “真的?这是你分析出来的对吗? 现在国内还没有什么旅游区的事情,大家伙都忙着发展经济,没人想到要出去游山玩水。” “建旅游区也是发展经济呀,真的建起来青牛山可是个天然大氧吧,来的人少不了呢。 到时候青牛山上的山货,就能卖到世界各地去,这是多好的事呀。”小童音说的坚定无比。 这给了闰月不少的信心“小童音你分析得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到时候来青牛村游玩的人多了,吃饭喝水住宿,他们都要花钱,对村民来说这都是收入。 别的不说,就是建个公共厕所都挣钱呢。” 闰月越听越兴奋,干脆坐起来了“小童音你分析得对,我怎么没想到这些! 太谢谢你了,你给我指了条好路子。” “这不是我分析出来的”,是我看到的。” “看到的?你是怎么看到的?”闰月惊讶的张大了嘴巴,难道小童音能看到自己看不到的东西,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要不我说你不够努力,等你的空间再升一级,你就能知道过去十年,未来十年的事情,不止是你自己的,还有别人的。” “胡说八道”闰月笑道“你这是又骗我升级,那我不是成了算命的神棍? 现在可是无神论,你不要胡说八道哦。” “怎么是胡说八道呢?要不你怎么解释我在你脑子里的问题? 还有那药水? 有些时候,有的事你不懂,不是它不存在,而是你的认知不够,这个你得承认。” “……”闰月无语了,她怀疑小童音这是在说她是个傻子。 好半天,她才想起来一个问题“科学的尽头是什么?” 再想跟小童音讨论一下,那家伙就没了声音。 一大早,闰月饭也没心思吃了,她想去山上看看,昨晚竹笋挖到那么晚,不知道山上还有没有? 得做好考察组来的准备。 有没有枣先打两杆子再说。 刚推开大门,闰月就听见梧桐树上那两只喜鹊在商量着要把窝搭在这里。 “不行!”闰月叉着腰,仰脸朝上喊道“不许在这里搭窝!看看这地上让你们弄的,到处是鸟屎,像个什么样子!” “我们憋着点,尽量去别处拉。”一只喜鹊像是跟闰月挑战似的,把嘴里衔的一根树枝放到大树叉上,还按了按。 “我说不行就不行,你们哪儿来的回哪儿去,村里的小崽子会把你们的蛋掏出来摔了,崽子逮出来捏死!” “不会,有你养的那条狼他们不敢来!”另一只喜鹊没脸没皮对付道。 “反正不行,你们搭也是白搭,早晚我会把这窝给你们捣了!”闰月仰着脸大喊。 “那咱们再搭高点儿!”其中一只喜鹊衔起那根树枝,飞到更高的树杈上。 “快搭,快搭,别让那些流氓鸟抢了咱选好的位置。” “什么?居然别的鸟也想来!”闰月捡起一个土块,朝那两只喜鹊的位置扔上去,差得太远,没砸到,土块掉下来还差点砸到闰月的头上。 两只喜鹊幸灾乐祸的“嘎嘎嘎”笑了起来。 闰月气的一跺脚,“等我回来再说!” 闰月气呼呼朝青牛山走,路过山脚下时,看见小青牛正和牛妈妈撒娇。 刘瘸子倒是个勤快的,把老牛送出来这么早。 小牛犊一夜没看见妈妈,这会儿正用小牛头拱大母牛,母子俩毫不吝惜的给闰月表演着母子情深。 闰月直接走过去,打了声招呼“早上好啊!” 大母牛朝闰月“哞哞”两声“早上……好!” 看见闰月情绪低落的样子,大母牛叫了几声“你有事吧?” “可不是有事!”闰月蹲在地上,手掌从草叶尖上慢慢滑过,手心里痒酥酥的。 “昨晚县城来人,说京城要从我们这边选个地方,建个什么旅游区。 哦,就是很多人过来看山看水,然后买我们这山上出产的东西。 可是我担心这青牛山没什么出彩的地方,也没什么景观,人家看不中。” 闰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把这事儿跟一头老牛说。 或许看中它不会传闲话,反正和别人说了他们也不懂。 “谁说青牛山没有出彩的地方?”大母牛眼望青牛山方向,目光柔和深邃。 “你知道这青牛山为什么叫青牛山吗?” “不知道。”闰月摇了摇头。 以前三叔的父亲,二爷爷活着的时候,好像是说过,不过那时候闰月小,根本就不记得了。 二爷爷那一辈人没了以后,就再也没听村里人说过。 “这青牛山里有一块石头,是我们的祖先,老子的坐骑,那头青牛的牛角化成的……” 不只是闰月,就连小牛犊就听直了眼。 这山里还有牛角化成的石头,它进山好几天了,怎么没看到? 大母牛叹了口气,嘴巴一动一动,开始给闰月讲诉关于青牛山的传说。 第四百二十七章 青牛山传说 “相传在很久以前,李耳还没成仙得道的时候,青牛山这边突然来了一群野牛……” 说到野牛,闰月看见大母牛的眼睛闪了闪。 就连动物提到自己的祖先,都有些避讳,不忘本,这一点比某些人还要强。 “那群野牛为害乡间,又没有人能治得了它们,别说村里的猪羊猫狗,就连这青牛山里的虎豹狼虫,都惧怕它们!” “哇!那野牛真厉害!”小牛犊在母牛身边跳来跳去,兴奋的像个精力充足的无处发泄的孩子。 “有一天,李耳和他的同伴二子,到这青牛山下割草,两个人干的正欢,就听见‘哞’的一声,一头巨大的野牛出现在山顶。 李耳从来没见过这么巨大的东西,一猜这就是传说中能惊走虎豹狼虫的野牛。 李耳就想着要除掉这东西,为民除害……” 调皮的小牛犊不跳了,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妈妈,神色还有点紧张。 闰月倒是没多想,那头野牛要是除掉了,哪有现在眼前的母子俩。 “李耳和儿子拿着镰刀朝大野牛走过去。 从未有过对手的大野牛,一看这阵势也用前蹄刨土,振作士气朝山下奔来。 快到近前时把头一低朝两个人冲过来,想要把他们抵死。 李耳和二子朝两边一躲,大野牛从他们中间窜了过去。 李耳见那野牛的气势,就想给他点教训,杀杀他的威风。 他一镰刀砍在大野牛身上,野牛吃疼,朝山上跑去。 李耳和二子在后面就追。 可是到了半山腰,那野牛突然一声长嚎,身子大出一倍来。 它转身就朝李耳和二子抵过来。 李耳躲过了,二子慢了一步,摔倒在地上……” 这回连闰月都开始紧张了“后来呢?” “后来,大野牛把二子吞进了肚子里。 李耳一看自己的小伙伴被野牛给吃了,拿着手里的乾坤圈,就朝野牛砸了过去,把野牛的上面一排牙齿全部砸掉了。 大野牛气急,头一低就朝李耳冲了过去,李耳也急红了眼,他抓着两只牛角,翻身骑到牛背上,两腿加紧,握住两只牛角使劲一扳! 其中的一只牛角掉了下来,另一只直接被李耳扳的转了个方向…… 大青牛疼的乱蹦乱跳,想把李耳从背上摔下去。 李耳用乾坤圈,把牛鼻子牢牢穿住,又用镰刀把牛蹄砍成两半……” “呃……怪不得你们的脚都是两半的。”闰月特地看了眼母子俩的脚,所传不虚! 大母牛不接茬,继续讲“……李耳制服野牛,拼命托他的肚子,把他肚子里的东西和二子一起挤了出来。 李耳便和儿子骑上大青牛回家了,还没等到家,他们就看见身后跟了一群野牛。 原来是野牛们看见头领被李耳驯服了,全都跟了下来。 李耳便和村里人一起,把那群野牛集中到村外的草地上……就是我们脚下这里。” 闰月低头看了看满是青草的草地,真想不到这里还发生过这么重大的事情。 “他们教那些野牛拉犁拉车,还只许它们吃青草。 从那以后,由野牛驯养的家牛,都是犄角朝后,蹄子分瓣的样子。 不仅吃东西要反刍,而且只会拉车耕地。 至于那只被李耳掰掉的牛角,就被他随手扔在这青牛山上。 后来李耳得道成仙,带着青牛飞升之后,那只牛角便成了宝物。 只不过这么多年以来,从来没有人找到过。 听祖先们说,谁要是能找到那根牛角,就能籍着那青牛的神力,具有非凡的神通。” 闰月终于明白了,这大母牛要跟她表达的意思“你是说,我可以借着这个传说,作为青牛山吸引游客的一个噱头?” 大母牛点了点头,冷不防小牛犊从大母牛身旁窜了出去,“哞”的一声,朝山上跑去“我要去找那只神牛角!” 闰月苦笑一下,还是小啊,先别说有没有,就算有这么多年过去了,知道便宜了哪头骡子哪匹马? 谁有那么大的造化! “程闰月,你干嘛呢!”一声吆喝从闰月背后传过来。 是刘瘸子刘二,一拐一拐的走了过来“我说这大母牛一直不发情,原来是你带着小牛犊过来偷奶吃! 你这便宜占的也太霸道了吧?”刘瘸子走到闰月身边质问道。 “二叔,你说话可得讲究证据,我什么时候让小牛犊偷奶吃了?”这怎么在大母牛身旁站一会,还有了瓜田李下之嫌了? 刘瘸子白了闰月一眼,“没让小牛犊子偷奶吃你站这里干嘛? 难不成你和我这牛说话哪?” 闰月真想说,我就是和这牛说话呢,不过怕刘二瘸子吓死,“这小牛犊总是往山下跑,我怕它跑丢了,把它赶回去。” 刘瘸子不太信,到底趴大母牛肚子地下看了看,两个妈妈头是干的,这才换了副笑脸。 “闰月,听说你要弄什么旅游区?有好事儿可别忘了叫上二叔。 那些人头发长见识短什么也不懂,二叔可是知道的,那话匣子里可说了,要搞什么开放,让外国人来咱们国家参观访问。 到时候有外国人来,你可拉吧二叔挣点外汇。” “八字还没一撇呢!”闰月最讨厌这种用着人朝前,用不着人朝后的嘴脸。 当面甜哥哥蜜姐姐,一转头能掘你八辈祖宗。 “有没有撇这一个村子住着,你都想着点二叔,少不了你的好处。”刘瘸子拍了拍大母牛的背“我这养这牛也不容易,你说自从小牛犊子卖给你,它还揣不上崽子了。 这也得想点别的挣钱方法。” 闰月看见大母牛腿上的肌肉抖动了一下,还感觉到有种害怕的气息。 当着刘瘸子的面不能问,闰月只得应下“放心二叔,有好事忘不了你!” 闰月转身上山,看见山上的竹笋已经被刘老伯间开,照着现在的密度,等它们都长大了编花篮也够用了。 找到几个鲜嫩的竹笋,闰月把脚下的草皮掀开,把草皮下的石头捡开个一尺多深的坑。 等了五六分钟,石窝里蓄了清凌凌一汪水。 闰月两只手捧了那水,嘴里念叨着“保持鲜嫩别生长。” 三遍以后,淋在了那几根笋子上,又从身上拿出几段红毛线,把那几根笋子系好。 这样刘老伯上山看见,就知道是自己留着有用的了。 第四百二十八章 好东西 做完这一切,闰月转身就要下山。 才走了几步,就听见草丛里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还以为是什么小动物,被自己惊扰了。 闰月加快脚步,想快点离开。 可是,耳边突然响起微弱的“救命!”声。 那声音听起来很是虚弱,绝望。 应该是什么小动物遇到了危险。 闰月随手从旁边折了根树枝,朝那声音传来的地方走过去。 当她用树枝拨开晃动的草丛时,就看见一只手腕粗的野鸡脖子,嘴上叼着一只碗口大的青蛙。 那青蛙的后腿和半个身子,已经被蛇咬进嘴里。 只剩下两只前爪和前半个身子。 头上那对凸出的大眼睛透着绝望。 看见闰月来了,那青蛙舞动着两只前爪,挣扎了一下,眼皮缓缓的闭上了。 闰月吓了一跳,她还没见过这么粗的野鸡脖子。 虽然它的半截身子还在草丛里,看不见尾巴,但闰月估计,至少有一米长。 这种毒蛇山上不多,她还是第一次遇见。 闰月举起树枝,使劲朝毒蛇头上抽了一下。 本想一下把这蛇打死,免得它窜来窜去咬了刘老伯和孬小他们。 可是树枝有些细了,闰月这一下没把蛇打死,它只是把嘴里的青蛙吐了出来。 然后转身就往草丛里钻。 闰月捡了两块石头,连着朝那蛇砸过去。 有一块应该是砸到了,野鸡脖子吐着信子,逃跑的速度慢了下来。 闰月一路跟着,不断地捡石头砸。 也不知跟了多远,感觉离来宝他们养鸡的地方好像近了。 那野鸡脖子才扭动了几下,然后一动不动了。 闰月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左右看看又折了根长些的树枝,捅了捅那蛇的尸体。 确定它是真的死了。 闰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东西实在太吓人了。 闰月转身要走,就看见那毒蛇附近的一个树桩上,长着一大朵浅褐色云一样的东西。 看上去还挺好看。 闰月走过去,小心摘下来,这东西和木耳不一样,和蘑菇之类的也不一样。 闰月不认识。 手上拿着那个东西,闰月想着反正离哥嫂那里也近了,不如过去看看那些乌鸡长的什么样了。 朝着认定的方向,闰月快速走了大概二十分钟,这才听见来宝呼唤那些乌鸡喂食的声音。 闰月从树林子钻出来,把来宝吓了一跳“你怎么从那边来了? 没遇见什么野兽吧?这也太大胆了!” 青牛山的南坡栽了满坡的竹子,刘老头爷俩经常在那里转悠。 西边是孬小的人参培育场地,又是人又是狗,一天热闹的很。 北坡除了梨林就是玫瑰花,胖子和几条狗也不离地方。 只有东面树大林深,这山里的野生动物,都躲去那边了。 而且闰月承包的青牛山主峰东侧,还有一个不算太高的悬崖,就是闰月和秦关采集蜂蜜的地方。 闰月居然从那个方向过来,来宝不能不担心。 “没有,我看见一条毒蛇,怕它伤人,一路追过去到那边打死了!” “追毒蛇?你这胆子越来越大了,真把你咬了身边连个人都没有,你还想不想活了?!”来宝是真的动了怒。 这么大人了,还不如小时候让他省心。 “没事,那蛇让我打死了,怕它窜到这边来伤了你和嫂子。”闰月说着,举起手里云状的东西让来宝看“我还捡到这么个东西。” 来宝眯眼朝闰月手上看了看,顿时惊的张大了嘴巴“啊!”了一声。 然后一步窜到闰月身边,指着闰月手上的东西,手指发抖,声音发颤“桂,桂花,你快来看看,看看闰月捡的这东西是不是那年家里卖的那种?” “哎,什么好东西,你大喊大叫的。”桂花手里拎着一个筐子,从木屋里走出来。 还跟闰月打了声招呼,当她看见闰月手上的东西时,失声叫道“灵,灵芝!这么大一朵,闰月你从哪里捡的?!” 这就是灵芝?怪不得有些眼熟,就是叫不上名字来。 闰月重新打量起那朵灵芝,浅褐色的芝冠,长着和蘑菇差不多的腿,放鼻子下闻了闻,就是蘑菇的味道,也没什么特别的。 “我从东面山坡上捡的,哥,咱家以前也有过这玩意?” “有,有啊,那还是爹活着的时候,从这山上采的,在家里放了二十多年。 后来爹娘死了,你嫂子生秋儿的时候,家里没钱,我就……把它卖了,还没有这朵大,卖了三十多块钱! 要是留到现在,怕是得值七八十块钱。 爹采着那朵灵芝的时候,把村里人羡慕坏了,他们结伴差点把青牛山踏平了,再也没找到一株。 真想不到闰月你运气这么好,几十年过去,又让你遇见了。 桂花,快找块红布,给闰月包起来,拿回去放好,可千万别让别人看到了。” 闰月看着哥嫂紧张的样子,有点好笑。 这灵芝再好,它也是菌类,是植物。 这青牛山上能生长这种东西,那就说明这里的气候温度,土质湿度都适合它生长。 要是自己能把青牛山的东坡栽上灵芝也不错哦! 桂花果然拿来一块红布,帮闰月把那灵芝小心包好。 闰月又打听了乌鸡们长的怎么样。 得知它们在山上活的很滋润,而且比在鸡场里长的几乎快了一倍,闰月十分开心。 临走,来宝还给闰月逮了两只最大的乌鸡让闰月带上“养在家里,你现在生意做的大,万一哪天来客人,就不用特地来山上逮了。” 闰月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鸡,兜里鼓鼓囊囊揣着大灵芝下了山。 走到山脚下,一个坚硬的东西从树上掉下来,砸的脑袋生疼。 闰月吸着凉气,抬头去看,见是一只松鼠,在树枝上跳来跳去。 “坏蛋,你拿什么砸我,这么疼!”闰月抬头大叫。 “不好意思,松籽掉下去了,不是故意的。”小松鼠头朝下,跟闰月解释着。 “没礼貌的小东西,以后注意!” “真对不起,不如……我送你几朵松茸吧,算是赔罪。” 松茸?这可是好东西,不要白不要。 “在哪儿?”闰月抬头问。 “你左边,第三棵树下,把枯叶扒开。” 第四百二十九章 拆喜鹊窝 闰月两只手占着,用脚把松树下的枯叶踢开,两根杏鲍菇大小的松茸露了出来。 有一根被闰月踢倒,根部缺了一块儿。 把闰月心疼的,赶紧把两只鸡交到一个手里,拿起那松茸吹了吹赶紧揣到兜里。 朝树上的松鼠挥了挥手,闰月左右一只鸡,右手一只鸡,左兜一个灵芝,右兜两个大松茸,下了山。 她心里还暗自得意,能听懂动物们的话,还有这么多好处! 回到自己家,闰月刚打开大门,一泡喜鹊屎就落了下来,差点砸到她肩膀上。 抬头一看,好家伙,那两只喜鹊的窝都搭了一半,速度还挺快! “喂,我不是告诉你们不要在这里搭窝吗,再搭我可要给你们拆了!”闰月把那两只乌鸡扔进院子里,让它们自由活动。 自己则找了根竹竿,比划着要拆喜鹊窝。 “快搭,快搭,她够不着!”两只喜鹊撅着屁股,把嘴上叼的树枝往树杈上放。 闰月一听更来气了,这要是万山海,古爱华,或者考察组那些人过来,走到大门口一泡屎落到脑袋上,容易把事情搞砸了。 特别是一想到古爱华的秃头上顶着一泡鸟屎,那场面简直不要太搞笑! 不行,这鸟窝高低得拆了,自己一个大活人,还能让两只鸟给欺负了! 闰月搬过来一个梯子,手里举着竹竿爬上去。 无奈梧桐树年份太多了,长的又高又大,仍旧够不着。 这可怎么办?闰月站在梯子上正着急,小张走了过了。 看见闰月站在梯子上,小张赶紧跑过来扶住梯子“闰月,你这是干嘛呢?” “捅鸟窝!”闰月仍旧用手里的竹竿,对着鸟窝试探。 “那还差着一大截呢,你下来,我给你捅。” 小张也没问闰月为什么非要捅鸟窝,看着闰月下了梯子,他顺着爬了上去。 梯子不够高,小张趴在树干上又往上趴了一段儿,这才几下把喜鹊窝捅掉了。 一大堆干树枝,“啪叽”掉在集上,够做一顿饭了。 两只喜鹊骂骂咧咧飞走。 小张又一点点往下爬。 脚快要踩到梯子的时候,一抬眼看见秦关从路上走过来。 小张皱了皱眉,他怎么又回来了! 闰月只顾着抬脸看着小张,也没注意到秦关。 小张一分神,脚下踩空,一下从梯子上掉了下来。 “哎哟!”一声,小张连同梯子一起往下倒。 闰月伸着两只手,想要扶小张一把。 结果梯子倒向一边,小张侧身被闰月搂个正着。 这一幕正好被堪堪赶到的秦关看到。 秦关站住脚步,手上的帆布包“啪嗒”掉在地上。 他感觉有一把刀子插在了胸口,还是闰月亲自插进去的。 那刀剜的他五脏六腑又凉又疼,他好像不会呼吸,心都不跳了,血液都停止了流动。 他就那么直直的看着闰月,看着闰月关心的问小张“你怎么样?没事吧?” 闰月确定小张没事,腿脚还能活动,只是……小张表情尴尬的看着一旁。 闰月顺着小张的视线扭头看过去,就见秦关正把掉在地上的帆布包捡起来。 他的脸没有一丝血色,紧咬的嘴唇形成一条干枯的白线。 闰月的心往下一沉,他这是……生气了? “秦关,你回来怎么没说一声?” 闰月迎着秦关走过去,想要跟他解释解释。 “我要是说了,能看见这精彩的一幕吗?” 秦关语气冰冷,表情僵硬,再也没有了往日见到闰月的柔情蜜意。 “秦关,不是你想的那样,刚才我们……”闰月回头看向小张,希望他能帮自己解释一下,起码要把事情说清楚。 “那个……闰月,你先忙,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小张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跑,生怕秦关问他的样子。 这下秦关更生气了,就这么走了,这不就是默认了吗! 秦关一句话也不想说,他觉得这时候自己一张嘴就要吵架,就要骂人。 把手上的帆布包扔在闰月面前,秦关转身就走。 大庭广众之下啊,他们两个就敢这样,那自己不在的时候,不知道他们…… 心口堵的厉害,闷得生疼。 秦关使劲朝自己头上捶了几下,迈开大步走远了。 闰月跺着脚叫了几声“秦关,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秦关连头也不回,一会儿身影就消失在青牛村通往卧虎镇的土路上。 “小张……”闰月再朝小张走的方向看过去,哪里还有半点人影。 这讨厌的小张,本来没啥事,他这一跑,没事也像有事的样子了。 闰月越想越气,该死的秦关,连解释都不听自己解释。 她索性也不管了,把梯子扛进院子,顺便踢飞一只来找她要吃食的乌鸡。 闰月心情不好,晚饭也没吃。 夜幕降临,她不放心秦关,不知道这小子是去了镇上他舅舅家,还是回了药厂。 往药厂挂了一通电话,没人接。 没人接就是没回去,要不秦关没事就会待在药厂办公室。 那办公室里有个实验室,是秦关研究药品的地方。 闰月略略放心。 第二天一早,闰月吃过早饭,因为惦记着秦关的事,还想去给秦关挂个电话,跟他好好解释一下。 没等她出屋,八月就在大门口“汪汪汪”叫了起来“主人快来,有两个不认识的人要进院子!” 这么早还能来不认识的人?闰月迎出去才一看,是县医院的刘院长和医院的一名医生。 “刘院长,你们怎么来了?快请进!”闰月把人让进屋里,倒了茶。 “你们来这么早,不会是半夜就出发了吧?” 刘院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哪有,我们昨天下午就到了,可惜晚了,没有通你们青牛村的车。 我们就在镇医院住了一晚。 今天一早儿才坐你们村第一趟车找来了。” “你们是特意找我?”闰月心里想的是,这俩人八成是送柿子钱来了。 “对,我们是请你来了,请你出山。”刘院长笑呵呵看着闰月。 “出山?出什么山?” “闰月同志,我们院长请你去我们医院,做个特约医生。” 第四百三十章 特约医生 特约医生这个词,闰月还是第一次听说。 “什么特约医生?” 刘院长清了清嗓子“是这样的闰月同志,自从你连着两次在县医院大展身手之后,来我们医院看病的患者,点名要见你,要吃你的柿子。 我们和他们解释了无数遍,说你不是医生,不在我们医院工作。 可是那些人不听,说我们撒谎,还说你这么好的医生,为患者着想,又不让患者打针吃药,只用西红柿就能治病。 我们肯定是嫌医院的药卖不出去,把你排挤出去了……”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闰月也想不到,这些患者还挺会联想的。 “说的是呢,你是不知道,现在我们医院的患者,流失了很大一部分,大家伙打听着,非要找你看病。 还有一些人跑去药厂,非要找你……” 闰月想起昨天秦关来,怕是也为了这事儿,可惜正事没说,生气就走了。 刘院长无奈说道“我们医院领导班子开会一讨论这事儿,就决定还是把你请过去,当个特约医生,这不我就亲自来了。” 闰月的心一动,她小时候的梦想倒是想当一名医生。 可后来连大学都没钱上,这梦想就泡汤了。 现在别人一提起来,勾起旧事,她心里还酸酸的“刘院长,这事怕是不行,我又没学过医,又不会瞧病。 跟医生有关的,我只会量体温,甚至连基本的看病打针都不会。 你让我去你们医院当什么特约医生,这不是坑人吗? 这事我可不能干。” “闰月同志啊,这些事我们都帮你想好了。 这位就是我们医院有名的医生王博,到时候你只要坐在一旁指导,让王博给患者瞧病就行。 为的就是让那些患者知道,你来我们医院上班了,别让他们跑去别处就行了。” “这不是骗人吗?”闰月连连摇头“不行不行,这事儿我可不能干,再说我这里种着这么多地的大棚,活儿多了去了,我可没时间配合你们演戏。” 闰月变了脸色,堂堂的县医院,居然找假医生骗患者,这不是丧良心吗! “哎哟,闰月同志哎,算我们求求你了,你要是不去,我们这些医生的工资都快开不下来了。 为了大家伙有口饭吃,哪怕你一个月去四天也行。 不,三天,两天也行啊! 你过去给我们撑撑场面,要不我们医院实在是开不下去了。”刘院长双手合十,冲着闰月就差磕头作揖了。 这还真挺出乎闰月意料的,自己的名声这么大了吗? 都盖过县医院了? “可是我真的没学过医术,不会看病啊。” “有我呢,我看病,你在一边坐着就行,就说你是我的老师。”王博自告奋勇道。 “那要是遇见什么疑难杂症,连我也不懂怎么办?” “那就让他们转院,反正咱们县医院的医疗技术也有限,让他们去大医院用先进的仪器检查。” “那……” “闰月同志,只要你肯去,有什么条件尽管说,我们没条件也要创造条件满足你!” 院长都这么说了,闰月还能说啥? 就连闰月没好意思说的工钱问题,院长都安排好了“你去我们那里坐诊一天,给你二十块钱工 钱。 还有卖柿子的钱也归你自己,我们医院一分不要。” “全都归我,那你们靠啥挣钱?”吃了自己的西红柿,医院可是连药都卖不出去的,那一大群医生护士的工资,水电费,不是亏得更多了? “这个,闰月同志你放心,患者做仪器和挂号的钱,归我们。” 挂号那块儿八毛的,还能维持医院开资?闰月不信,不过她心里被刘院长说的痒痒的。 既然他们都安排好了,那自己不妨去试试,就当过一把当医生的瘾了。 要是实在不行,不等自己说,他们就把自己辞退了。 闰月犹犹豫豫答应了“那……行吧,不过到时候有什么意外情况,你们可得处理好,这可是拿鸭子上架,我一种地的土妞,根本不会看什么病!” “明白,我们明白,闰月同志你放心,绝对不会有事,那咱们就说好了,你一个月过去三天?” “两天!” “那就两天,两天也行。”刘院长说的咬牙切齿,又不敢反对。 “我每个月的月中和月末过去,这样家里这边的活也不耽误。” “行,都听你的,时间你自己安排。” 刘院长两人感恩戴德,整得闰月脑子蒙蒙的。 堂堂县医院的院长,这么低三下四的来求自己,都让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真有那么大的本事了。 送走刘院长和王博,闰月这才想起来,昨天秦关扔下一个帆布包。 她把那个帆布包拿出来打开。 见那里面是他们俩从山上采的那瓶蜂蜜,还有几份关于梨花的检验结果。 闰月一份份看下去。 第一份写着增强心肌活力,减轻疲劳。 下面是一堆闰月也看不懂的b1,b2叶酸之类的成分析。 还有详细的提取方法。 第二份上写着,祛疾止咳,利咽 梨花中含有配糖体及鞣酸等成分,能祛痰止咳,尤对于肺结核咳嗽,具有较好的辅助食疗作用。 同时梨对咽喉还具有养护作用。 附件仍旧有怎么提取梨花中的这两种成分,怎么入药。 接下来的,还有保护肝脏的作用。 什么降血压,清热镇静。 促进消化。 最后一项用红笔写着“防癌抗癌,抑制致癌物亚硝胺的形成。”这句话的后面,还补上一句“待研究。” 下面也没有写明怎么提取这种防癌抗癌的成分方法。 看样子这最后一个效果还没研究完。 这是急着给自己报喜,就跑来了。 闰月拿着那几份报告叹了口气“要是他不急着来,或许还闹不出这样的误会!” 再有一个星期就是月中了,等自己去县里,还是亲自找秦关解释一下,挂电话也说不清楚。 闰月拿起那瓶蜂蜜,见那玻璃瓶上贴着一张纸,写着蜂蜜的成分和功效“富含果糖,葡萄糖,维生素,钙镁等矿物质。 可缓解紧张的神经,增进睡眠。 可治疗神经衰弱,减轻疲劳,增强人体抵抗力,是普通蜂蜜疗效的六十倍。 用半汤匙,兑五斤水,每日早晚各一杯两日见效。” 闰月惊讶不已,想不到这蜂蜜有这么好的疗效。 秦关这不光是给自己送好消息,这是发现宝贝了啊! 第四百三十一章 心高命薄 闰月把秦关拿来的东西放柜子里收好,打算等去县城的时候给他捎过去,和他仔细谈论一下。 估计秦关的意思是想要把这几种从梨花中提取出来的东西投入生产,制成药品。 收好东西后,闰月先去大棚转了一圈,见工人们活儿干的好,也就放了心。 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到三婶了,闰月打算去看看。 进了三婶家院子的时候,三婶正带着安安在院子里学走路。 闰月拍着手叫安安“安安,快到小姨这里来。” 安安见是闰月,便张着两只小手,颤颤巍巍朝闰月扑了过来。 闰月一下子把安安搂在怀里,两个人笑成一团。 “闰月啊,你那边没有活儿了? 还是来找你三叔有啥事?” “没事儿,就是看看你和安安。”闰月“叭”在安安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 这孩子自从回村之后,胖了不少,小脸圆鼓鼓的,可爱极了。 “没事就好,就好!”三婶喃喃着,心事重重的样子。 “三婶,诗婷呢?” “喏!”三婶示意闰月朝正屋窗户上看“诗婷自从回村就没开心过,这孩子心高,那心啊,一直都在天上飘着,她说要拢拢账,你看她那个样子,像是拢账吗?” 闰月朝窗户看过去,见玻璃窗后的诗婷,正一只手托着腮,神游天外。 自己在院子里站了这么大会儿功夫,她都没看见。 她眼睛盯着一处,直勾勾发呆。 “这丫头是天生的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可她也不想想自己是啥出身。 闰月啊,你们年轻人,说话能说到一起去,你有时间帮三婶劝劝她。 这一辈子这么苦,不脚踏实地可怎么活下去呀!” 闰月把怀里的安安交到三婶手里“三婶你放心,诗婷不是钻牛角尖的,我进去和她说会话。” “哎,哎!闰月你去,快去。”三婶把安安抱在怀里,直接朝大门外走了。 她要带孩子出去溜溜,免得打扰闰月和诗婷谈心。 闰月进屋,都走到诗婷对面了,叫了声“诗婷!” 诗婷这才还魂似的,激灵一下 活了过来“闰月姐来了,今天怎么有时间?” 诗婷给闰月拿了个凳子,让她坐在自己对面“闰月姐是不是有事? 大棚那边的账我都拢完了,你要不要看看?” 她还以为闰月是来查账的。 闰月按住诗婷把账簿推过来的手,“不是,诗婷你坐,咱俩说说话。” 诗婷这才坐下,不解的看着闰月,等着她开口。 “诗婷,在村里住这段时间,你觉得怎么样?还好吗?” 诗婷叹了口气“没啥好不好的,我和安安总得过下去,要不还能去哪儿啊? 只是我都这么大了,还得让爹娘养着,这心里总觉得对不住他们。 现在还带着个孩子,让我娘跟着受累,这心里不落忍。” “没事出去走走,一个人闷在屋里还不憋屈坏了。”闰月试着提醒诗婷。 “算了,我不出去还好,出去了就总觉得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特别是因为李强那些事,唉!”诗婷苦笑摇头,满腹心酸说不出口。 “闰月姐,人家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现在我觉得这话还挺对的,你说我爹娘苦扒苦曳供我上这个大学,毕业了还落在家里了,一事无成。 要不是你让我帮你管账,我现在就在家里干吃干嚼,啥用没有。 一想起这个,我这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这时候别说大学生,就连高中生,初中生都少。 村子里能小学毕业的女孩子,都屈指可数,大伙根本就不重视教育。 村里人挂在嘴边的口头禅就是“认俩字,出门能分出男女厕所就行了,上那么多学有啥用?” 自从诗婷回来后,这话后面又补了半句“像程诗婷似的,上了大学还是回村,白花家里的钱,还不如早早下来干活!” 这些话诗婷以前没说过,闰月也没想过,现在设身处地替诗婷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闰月想起秦关曾经让她帮着找个帮手的事,“诗婷,要不你去药厂那边吧? 秦关忙着搞科研,一个人管不过来,他早就跟我说了要找个帮手。 你去那边没有熟人,就能放开手脚。 我记得你大学学的就是企业管理。 这个专业不太好找工作,去药厂那边还正好能把你学的东西用上。” “真的?闰月姐你不是哄我吧?”诗婷激动的眼里闪着亮光,她本事是有的,就是缺少一个平台展示。 她做梦也想不到,给自己平台的,还是这个以前自己看不起的土丫头,程闰月。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把手里的账全部拢好,自己也做做准备,七天以后我要去县城,到时候你跟我一起过去。” “好闰月姐,账目我每天都整理,咱们随时都可以走。” 诗婷一听说要离开青牛村,全身的汗毛孔都通透了,都透着喜悦。 在外面干的好不好没人知道,只要她不说,丢人也是丢在外面。 在青牛村就不同了,身边全是熟人,他们甚至连自己小时候尿床尿的什么图形都记得清清楚楚。 有一点儿不好的地方,就宣扬的人尽皆知,相比之下,在熟人圈子里更不好混下去。 “诗婷,三叔三婶那边你跟他们再商量一下吧。 还有安安的事情,是留在村里还是带去城里,你们商量妥了。” “行,闰月姐你放心,这事我都能安排好!” 闰月看得出来,诗婷的心已经飞走了,她原本也就不该是待在村里的人。 青牛村留不住她。 从诗婷家出来,闰月打算去村部给秦关挂个电话,告诉他诗婷要过去的事情。 用自己家人,总比从外面雇人要好。 还没等闰月朝村部去,三婶抱着安安就跑了回来,看见闰月就大叫“闰月,你快回去,家里来人了,两台吉普车****个人,也不知道有什么事?” 吉普车,还****个人?听三婶这话,肯定这些人她不认识,难道是…… 闰月转身大步朝家走去。 远远的看见大张,张老板,闰月顿时心花怒放,只要这些人肯来,建旅游区的事,就有眉目了! 第四百三十二章 考察组 “张老板,总算把你们给盼来了!”闰月走过去先跟大张握了握手。 “什么张老板张老板的,叫的向远,你以后就叫我张大哥,显得亲近。” 闰月这关系可得攀好了,旅游区的事要是成了,以后大张可指着她往自己那边拉人呢。 闰月也不扭捏,直接叫了声“张大哥。” 大张把来人给闰月介绍了一番“考察组的负责人,齐红同志!” 闰月想不到负责人还是个女的,女的好,好说话。 “这位是小莫,小古,他们三个都是考察组的,其他的都是咱县里派来陪同的领导。” “程闰月同志,青牛村的村长。”大张把两方面的人做了介绍。 闰月一一和他们握了手,好家伙,考察组才来了三个人,陪同的加上大张就有六个。 看得出县里对这事儿的重视。 “那咱们先进屋吧?坐下说?”闰月打开大门就要把一行人往屋里让。 “不了,既然是来考察的,进屋能看到什么! 咱们还是走走看看,你是这个村的村长?正好把这里的情况跟我们介绍介绍。”想不到齐红办事还挺认真。 人家既然提出来了,闰月当然得好好表现表现,把青牛村最好的一面展现在这些城里人的面前。 “那好,今天我就给大伙当个向导,咱们还是先围着青牛村转一圈,再去山上看看,我们这边景色还是不错的。” 闰月说着,带着一伙人朝自己的大棚那边走过去。 她打算先从大棚开始,给这些人个好印象。 这个时候,也就不用藏着掖着了,该晾出来的就得晾出来。 谦虚放在别处都是优良品质,这个时候再谦虚,容易把事情搞砸。 该吹的牛也得吹,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吹。 “这是塑料大棚,我们青牛村的支柱产业,现在大棚里有不少蔬菜,都是有机食品,我们村的村民平日就吃这个,咱们进去看看。” 一行人钻进大棚,一个个瞪着惊奇的眼睛,打量着大棚里的植物。 “原来我们平时吃的柿子和黄瓜是这样长的?”齐红二十七八岁,在城里出生长大,上学工作,根本就没看到过真正的农村。 属于五谷不分类型的,现在看到这些东西新奇的不得了。 闰月把从竹编妇女那里拿来的精巧的小篮子递到那几个人手上“喜欢什么自己摘,可以尝尝。” “这不好吧。”说着不好,齐红仍旧把篮子接了过去。 这篮子也好看,像图片上七仙女手里采仙桃拎的篮子。 看齐红接了篮子,其他人也接了过去,然后走进大棚里。 几个人东瞅瞅西望望,看见自己喜欢的蔬菜,蹲下来摸摸,再小心的摘下来,用手擦擦,上去咬一口“真甜!味道好足哦,比家里买的那种好吃多了。” 侯三儿正在大棚里四处溜达,看见来了一群人,进去就摘东西,心疼的他嘴直抽抽“闰月,就这么让他们祸害? 那么贵的东西,白瞎了!” 闰月压低声音“就怕他们不祸害,只要他们吃了拿了,这旅游区的事儿就差不多。” “这些人是考察组的?还真来了?” “对,这就是考察,是工作!” “我的妈耶!闰月你真是这个!”侯三儿大拇指竖到闰月眼前。 “行了三哥,咱自己人就别拍马屁了,你赶紧的,拿上我的钥匙,让嫂子去我家,把院子里的两只乌鸡杀了,收拾干净。 我灶房里还有一大朵灵芝,两根松茸,再买几斤猪肉回来,和一大盆面,今天咱们得让这些人吃好玩好,到时候他们来了兴趣,这钱不投咱们这都不行!”闰月自从能听懂动物说话之后,再也不杀生了,她听不了那鸡哭喊着叫救命。 “好嘞!闰月你放心,你嫂子炒菜,那味道绝对好吃!” “还有,咱们山上的野菜,大棚里的出产,挑好的都送我那去,中午我给他们办席面,三哥你一定得来作陪。 再叫上三叔,我得陪着他们一起,怕是没时间,等这事都完事之后,我有好事要和嫂子说。” “行行行,闰月你放心,我去准备,你带着他们好好玩,多溜达一会儿!”侯三儿一溜烟跑回去准备去了。 闰月松了口气,这些人来的太突然,她提前没什么准备,有侯三儿两口子和三叔帮忙,她放心多了。 侯三儿刚走,大张拎着一根黄瓜边吃边走了过来“闰月,每次来取菜也没进过大棚,原来这黄瓜柿子是这么长的。” “对呀,程闰月同志,要是以后来了游客,你能让他们进来自己摘东西吃么?”齐红的花筐里是空的,手里拿着个不大不小的柿子,正吃的欢。 “当然可以,只要他们不嫌这土粘身上鞋上脏,想采多少采多少。” 要是那些人知道自己的柿子二十块钱一个,让他们多采,他们怕也会心疼钱。 顶多走走看看算了。 “别说,这里真不错。”齐红扮演了一把七仙女儿,已经对闰月的大棚产生了兴趣。 “咱们再去别处看看吧,我们这里还有不少好玩的呢。”闰月带头走出大棚,那考察的人也跟了出来。 吃了闰月大棚里的黄瓜柿子,一个个精神充沛,心情非常好。 就连一路颠簸的乏累,都不见了。 “咱们还是去青牛山看看吧,说起青牛山,这名字还有个典故……”闰月边走边说,把大母牛给她讲的故事,又添油加醋讲了一遍。 听的那些人,包括大张都一愣一愣的“真的假的?!” “信则有不信则无,反正祖辈都是这么传下来的。” “那咱们快上山吧,要是运气好,真的找到那只牛角,说不定就成仙得道了呢!”考察组的小古,是个和闰月年纪差不多大的小伙子,正是精力充沛,无处发泄的时候,一听山上有好东西,顿时猴急起来。 一行人经过一片草地,来到山脚下。 大母牛远远看见闰月,还打了几声招呼,当然只有闰月听得懂。 闰月朝它挥了挥手,算是打个招呼。 弄得小古一脸惊奇“闰月同志,你人缘真好,连老牛都认识你。” 搞得闰月差点以为他也像自己一样,能听懂动物的话。 第四百三十三章 挖竹笋捡鸡蛋 一行人上了山,因为吃了闰月大棚里的黄瓜柿子,一个个腿上有劲儿,精力充沛。 走进竹林的时候,齐红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青竹的清香差点让她晕痒“闰月同志,你这竹林也太好了吧,这么热的天儿这里面居然还有凉风。” 阳光透过竹林的空隙,斑斑点点撒在地上,晃得人眼花。 “闰月同志,你大棚里的那些竹花篮,就是用这竹子编的?” “对,这是我们编花篮的原料,你们要是喜欢,等你们走的时候,我给你们每人拿上一个,那东西回去买菜挎着,漂亮着呢!” 大张也配合闰月补充道“他们青牛村的竹编花篮可是出口挣外汇的。 到时候有游客来了,也可以让他们亲自动手体验生活,也自己编编试试。” “真的吗?那可太好了!”大张的话起了推动作用,齐红现在都要跃跃欲试了。 “哎?!这是什么?竹笋?闰月同志,这是不是竹笋?”小古走得快,在竹林里东张西望,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低头一看,是一根系着红绳的竹笋。 “闰月同志,这个季节还有竹笋?” “有的,我们青牛山上的竹笋,不分季节,想什么时候出就什么时候出,自由的很。”闰月开始白话,也不算白话,自己有药水,可不是让它什么时候出,它就得什么时候出么! “那怎么还系着红绳?” 闰月当然不能说是自己系的“这是有人上山发现了竹笋,当时它还小,系个记号,过几天来山上挖。” “那不会有人偷着挖走吗?” “不会,这红绳就是告诉别人,这笋子有主了,别人就不会动。 我们青牛村的人,思想觉悟很高的,说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也差不多。” “那要是有人需要怎么办?”小古就像个不懂事的孩子,逮着闰月就十万个为什么。 “那就这样!”闰月找了块尖利的石头,几下把那根竹笋压下来,然后从兜里掏出一元钱,再解下笋上系着的红绳,一同用石头压在刚刚挖的坑上。 “这样就行了?” “对,这就算买的,不算偷?” “还真是神奇啊!” 在一旁听着的齐红却突然开口道“这要是正式成了旅游区,这样可不行,毕竟外面的人不知道这个规距,会把钱捡走。” “嗯,到时候我们会想办法让他们知道,或者通知村民不要这样做。”闰月心里暗自得意,他们这是看中青牛山这个地方了? 几个人又说笑着挖了三根竹笋,当然闰月没有动手。 一路上,蜂鸣花香,树顶的鸟吱吱喳喳凑着热闹。 甚至有两只松鼠跟了他们好远,一个劲儿问闰月还要不要松茸? 闰月怕这些人来了兴致,再伤害到松鼠,挥着手把它们赶跑。 这才去了哥嫂的乌鸡养殖基地。 看到树上蹲着的乌鸡时,齐红那表情,就像山里人进城,觉得又惊奇又新鲜。 “小鸡还能上树?这鸡也太神奇了吧?” “鸡也是鸟类,只不过一直养在家里,不锻炼,连本能都丢了。 这山里有鹰,还有狐狸,狸猫,它们身体不灵活点,生存都难,所以这鸡整日被逼着锻炼,那身体都杠杠的。” 闰月的话,让大家伙哈哈大笑。 “闰月,这是又来客人了?”来宝拎着一个塑料桶,从树林里钻出来。 “是的,哥这是考察组的同志,我上次来跟你说过的。” “哎哟,那是贵客啊。闰月,快把这些乌鸡蛋拿回去中午吃,这营养价值,比鲍鱼海参还高着呢!”来宝也没见过鲍鱼海参,也不知道它们营养价值什么样。 不过为了给妹子锦上添花,他也只能这么说。 “哥,这乌鸡都下蛋了?”就连闰月都没想到,乌鸡这么早就下蛋了。 还想卖活鸡呢,这回倒有些舍不得了。 “刚刚开张,第一批鸡蛋最好,不过数量不多。 这不,我还没捡完,你们自己看着,我先去找找还有没有鸡蛋。” 来宝把手里的桶交给闰月,自己换了个筐子,又钻进树林。 “闰月,要不咱们也去看看吧?”齐红眼巴眼望的看着闰月,非常想体验一把满山寻鸡蛋的乐趣。 “那就一起!” 一行人跟在来宝身后,钻进树林,还都学着来宝的样子,拿了根树枝,扒拉着地上的青草树叶。 “这儿有,我这有个窝,有三个蛋!”齐红刚走进去,就大吵大嚷起来。 兴奋的她把手里的树枝也扔了,两只手抓起那三个乒乓球大小的乌鸡蛋,让大伙看。 一阵“嘎嘎嘎”的声音,一只乌鸡从小莫身前飞到树上。 吓得小莫眼镜差点掉到地上。 说是小莫,其实他年纪和大张差不多,足有四十岁。 是这群人里最大的。 一直沉默寡言的他,往上推了推眼镜,弯腰从草丛里捡起一个还热乎的鸡蛋“我这也有一个!” 原来是他惊飞了正下蛋的乌鸡,还差点把那只鸡踩到脚下。 两根指头捏着那枚鸡蛋,他笑的傻乎乎,已经多久没有这么开心的笑过了。 四十岁男人身系一家老小,正是爬坡的年纪,他额上已经有了抬头纹,鬓角也开始生了白发。 再加上单位里的勾心斗角,早已让他疲惫不堪。 可自从到了闰月这里,他嘴角的笑容就没消失过。 这真是个好地方,让他一辈子呆在这里他都愿意。 “咱们个人捡的鸡蛋,就各人拿着,一会儿下山我给你们做好吃的好不好?” 闰月一提议,众人纷纷响应“好!” “我还没捡着,得赶紧找几个,要不中午没得吃!”小古说着,一路跑到前边。 不一会儿就大喊大叫,“这也有个草窝儿,有两个蛋!我中午有吃的了,哈哈哈!” 大伙只顾着从草丛里,树根下,密林处翻鸡蛋,好像都忘记了此行的目的。 闰月悄悄找一只小黄莺问过,带着他们找到一片野草莓。 吃的这群城里人,满嘴草莓汁。 接下来闰月又带他们看了梨林,玫瑰花。 看完梨林小莫就表示,等梨子成熟了,他一定得带家人过来看看。 一行人下山的时候,已经是十二点多钟。 一个个肚子里都有些饿了。 闰月暗暗下决心,这顿大餐,一定要竭尽所能,安抚他们的胃,打动他们的人。 第四百三十四章 青牛村的欢迎仪式 等他们回到青牛村的时候,闰月感觉非常的诧异。 一进村子,平日里满街乱跑的鸡鸭猪狗,全都不见了。 路上的鸡粪鸭粪,杂草,鸡毛蒜皮之类的东西也清理一空。 甚至还撒了水,清扫的干干净净。 这是怎么回事儿?村民们怎么转眼之间素质就提高了? 还知道爱护环境了? 那些散养的猪牛羊,闰月可是提醒过他们不止一次,让他们圈起来,或者拴上,找个固定的地方系好。 不要让他们四处乱跑,屎尿随处拉撒。 大喇叭都要喊废了,都不好使。 今天倒是出奇,全都自觉了。 县里陪同来的干部,东看看西看看,还不住夸赞“青牛村的环境还是不错的,我们下乡也去过别的地方,走着路不小心就踩到鸡屎。 都没有这边干净。” 闰月赶紧谦虚几句“哪里哪里,村民的鸡鸭圈起来也好经管,他们一直都是这样。” 齐红心里也很是感动,这路上洒的水还没干呢,肯定是村民为了欢迎他们,特意扬上去的,而且时间还不长。 洒水净街啊,这可是以前皇上出巡才有的待遇。 看得出青牛村的村民对他们到来,是多么的欢迎。 这怕是他们能想到的最高级别的欢迎仪式了。 齐红心里暗暗点头,这青牛村无论是人的素质,还是自然景观,人文景观,都很符合他们旅游开发的标准。 要是他们有钱,把路修了,再增加点花花草草烘托气氛,都不用做太大的建设,就是很好的旅游区。 一行人进了闰月的院子。 侯三儿媳妇,三婶,诗婷,都在帮忙准备午饭,从她们脸上的笑容,就能看得出心里的热情。 齐红一行人感觉心里暖暖的,好像回到了家。 “让开让开,快点乌鸡炖出来了。”晓梅腰上扎着围裙,手里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乌鸡炖灵芝,走了出来。 这让闰月很是意外,整个青牛村,谁来帮忙做饭她都觉得正常。 唯有这晓梅,不知道是抽什么疯! 闰月不怕别的,就怕她那张臭嘴,把事情给搞砸了。 “哎哟,你们回来啦!怎么样?溜达累了吧? 咱们饭菜马上就好,快来坐坐坐,先喝点水。 这是我们青牛山上天然的泉水,那山上药材多,这水都是泡着药根的,生喝治胃病。”侯三从灶房里出来,手上拿着一个新的铁皮暖壶。 挨个给大伙倒水。 大热的天,都走的又累又渴,这时候别说是山泉水,就是刚从井里打出来的井拔凉水,喝着都是甜的。 再加上侯三儿的渲染,客人们得了心理暗示,感觉这水就格外的甜。 闰月见众人坐下喝水,这才拉过侯三儿“三哥,晓梅怎么来了? 一会儿你可机灵着点儿,别让她该不该说的都往外沁,这可是咱们青牛村的大事儿,要是搞砸了,可是断了咱们大伙的财路!” “放心,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让她逮着机会。” 侯三儿转身又去张罗着打水让他们洗手洗脸,准备吃饭。 “闰月同志,这乌鸡蛋……”齐红把兜里的乌鸡蛋掏出来,她都用手捂了一道了,生怕给弄碎了,这会儿终于到家,赶紧掏了出来。 “我这还有。” “还有我的。” 闰月赶紧走过去,“都给我,我拿去灶房煎了,一会咱们就吃煎乌鸡蛋。” 闰月刚说完,手上就多了一个洋漆盆子。 回头一看,见是晓梅递过来的。 她也不说话,示意闰月把鸡蛋放盆子里,然后转身就走了,继续去厨房帮着忙活。 闰月愣了片刻,这人怎么说转性就转性了呢? “你们先说着话,我把这鸡蛋煎了,马上就好。”闰月端着一小盆鸡蛋进了灶房。 把鸡蛋打在一个干净盆子里,切了把葱花,放进去一捏盐,“咵咵咵”用筷子搅散了,“吱啦”一下倒进烧好的热油里。 鸡蛋鼓起大泡,闰月小心的用铲子铲着。 三婶给闰月烧火,诗婷处理着他们才拿回来的嫩笋。 晓梅凑到闰月身边,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压低了声音问“闰月,他们看的咋样?相中咱这地方没?” “差不多。” 闰月头也不抬回答道。 “哎哟,那可好了。以后咱这青牛村可要发大财了,也不枉费我张罗一回。” 闰月看了一眼晓梅,不知道她张罗什么了。 三婶把几根喜鹊搭窝用的干树枝塞进灶堂,跟闰月解释“那些人来了之后,是晓梅挨家挨户通知,把鸡鸭鹅猪羊猫狗全都圈起来,还让大伙把大街上清扫干净,撒了水,说是降温,还免得起灰尘。 还说什么……什么……” “让他们对咱青牛村有个好印象,才能把钱花到咱们这,让咱们以后也有钱赚。”晓梅自己得意的在一边把原话又说了一遍。 “嗯,晓梅嫂子这事做的不错。”闰月不吝惜自己的夸奖,晓梅是个顺毛驴,就爱听这个。 “闰月,你别看嫂子平时混蛋了些,可那就是在村里。 在外人面前,嫂子还是知道好歹的,咋说也得维护咱村子的名誉,不能让外人看笑话不是?” 闰月勾起嘴角,看了晓梅一眼,想不到这娘们儿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有原则的。 不像李强他娘,一浑到底。 她那脑子里,除了自私,怕是啥也没装。 “嫂子,你这么明白一人,那平时犯错都是故意的?不怪胖哥打你!” 一句话,说的灶房里几人都笑了起来。 晓梅也不生气,给闰月递了一块擦得干干净净的盘子,让她把煎好的鸡蛋盛出来。 诗婷切好笋片,闰月又切了块腊肉,放锅里一起炒了。 香味儿早已飘到院子里,搞得众人肚子咕噜噜响个不停。 晓梅又把从闰月大棚里摘来的柿子,洗干净切了一盘,还摆成花,撒了白糖。 菜全部炒完,晓梅把它们装好了盘,“闰月,你和诗婷去上菜,这灶房里收拾的活儿交给我。” 这下子闰月对晓梅可是刮目相看了。 她这么爱出风头的人,居然主动放弃在人前露脸儿的机会,这人难道是脱胎换骨了? 第四百三十五章 心满意足 闰月和诗婷把饭菜端上去,三婶还悄悄问了晓梅一句“胖子媳妇,你怎么不跟着去上菜?” “三婶子,我这都半大老婆子了,在人家考察组跟前露什么脸?我都怕影响了人家的食欲。 闰月和诗婷年轻,这么大的事就得她们年轻人抛头露面。 俺家胖子说的对,那叫什么……什么……有朝气! 对,他是这么说的!” 三婶“咯咯”笑了“胖子媳妇,你这啥事都懂,要是总这么明白多好! 不怪闰月说,你还真是故意犯浑啊!” “呵呵!” 晓梅一边收拾,一边配合着笑了。 外面院子里,梧桐树的石桌旁,闰月把饭菜摆放好,侯三儿早就给大伙倒了他自家酿的果酒“来来来,咱们先喝一杯,我媳妇酿这果酒,那是咱这里的一绝。” 侯三儿三十五六岁才娶上这个媳妇,那真是宝贝的不行。 走到哪都把媳妇挂在嘴上。 齐红看着满桌的饭菜,拿起筷子不知道该夹什么。 这也太丰盛了吧。 一大盘乌鸡蛋,被闰月炒的黄灿灿油汪汪,绿绿的葱花点缀其中,一看就让人食欲大开。 灵芝虽然切成了小块,可是仍旧一眼就认得出。 更别说那黑皮黑肉黑骨的乌鸡,在京城都吃不到这么正宗的。 还有腊肉炒竹笋,腊肉薄薄的都透亮,竹笋油汪汪,光是看看哈喇子就要留下来。 更别说那好几种颜色的柿子拌白糖。 松茸烧黄瓜条,黄瓜翠绿,松茸香软。 不只是齐红,其他陪同的人都看呆了。 “大家伙动筷子吧,这都是我们青牛村的特产,先尝尝味道怎么样?”闰月给齐红盛了小半碗乌鸡汤,“这乌鸡炖灵芝,在我们这里都不常见,主要是野生灵芝太少了。 合该你们有口福,我前两日上山遇到一株,快尝尝。” 齐红接过闰月递过来的碗,喝了一小口乌鸡汤“嗯,好喝,比大酒店里炖的还要好喝。” “是吗?我也尝尝!”大张本身就是开酒店的,听了这话还有点不服气。 可是当他喝了一口之后,就不得不承认,这山泉水炖山珍,果然是别有风味。 就连食材原本的味道,都浓郁了不少。 就像江水炖江鱼,二者结合就能激发出食材里蕴含的味道。 真正做到了有味使之入,无味使之出。 “好喝,好喝!”大张半碗鸡汤一饮而尽,让人怀疑他还是不是一个四星级酒店老板! 居然吃农家菜吃这么香! 一桌子人也不客气,边吃边唠。 吃到一半,闰月趁着考察组的人吃的高兴,隐晦的问了一句他们对青牛村的印象。 齐红放下碗,很是郑重的道“闰月,我们走了这么多地方,还就数青牛村这里适合开发。 不管是自然环境,还是历史背景,甚至当地的出产,都符合条件。” “这么说……就是通过了?”侯三儿是个急性子,迫不及待接道。 “基本上就可以确定了,不过你们还要整理一下这边的相关资料,等我们走的时候带回去,等审批下来,你们就可以开始建设了。 如果需要找人帮忙设计一下的话,我从京城给你们介绍几个人过来。” “那可太好了!齐姐,我敬你一杯,感谢你给我们青牛村带来的福气和好运气! 等我们的旅游区建成了,你们尽管来玩,绝对不要一分钱!” 一圈酒杯碰到一起,“干杯!” “干杯!” 客人主人,都非常尽兴。 看看吃喝的差不多了,闰月小声对三叔说了句什么。 三叔答应着走了。 不大一会儿,等三叔再回来的时候,就用手推车推来十多个竹篮,每个竹篮里都装着闰月大棚里的出产。 黄瓜柿子,桃子,竹笋,装成的果篮,每人一份。 考察组和陪同的同志,都客气了一番,收下了闰月的心意。 把晓梅高兴的,连饭都没吃,就跑出去宣扬这大好事去了。 众人在天近傍晚时才吃完了饭。 饭桌上什么都没剩,那盘西红柿拌白糖,把汤都喝了。 心满意足打着饱嗝,考察组要回去县里,仍旧住在大张的酒店。 闰月送走这一行人,暗自松了一口气。 一切顺利,青牛村很快就要在将城这边崭露头角了。 还没等闰月进院,就看见一辆四轮车“突突突”开到她面前,然后停下了。 种西瓜大哥从四轮车上跳下来“闰月妹子,我这跑了一天了,才倒出功夫来你这里,来给你扔几个西瓜,尝尝我今年的西瓜甜不甜!” 不用问西瓜怎么样,闰月一看他那张笑脸,就知道是自己的药水起了作用。 西瓜大哥精心挑选出来的几个大西瓜,给闰月抱进院子里。 看见石桌上杯盘狼藉还没有收拾,西瓜大哥随口问了一句“这是来客人了?” “刚走,考察组的。” “什么考察组?” “要从咱们将城市建个旅游景点,来选地方。” “那看中你们这里了?” “还没定,不过差不多!” “啧啧啧!”西瓜大哥面露羡慕之色“可惜了,我们那边不如青牛村这里,山是秃山,水也没好水,老百姓只能靠着种点西瓜出点现钱,别人都叫我们那里西瓜屯。 实际上没啥发展,等土地种累了,也就到头了。” 闰月想了想,老百姓光指着种地,想要发财还真是难。 还得看老天爷的脸色,他让你收你收,不让你收,来场大旱,冰雹,大水,有的是办法让你绝产。 就连青牛村以前没扣大棚的时候,都是十年九旱,所以地里才打了那么多眼井。 就这,赶上大旱的年景,那井都是枯的。 反正靠天吃饭,活着就是不容易。 收音机里总说,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那先富起来的绝对不是农民。 “西瓜大哥,你也别急,等我们这边要是有动静了,也帮你看看,能不能带动一下你们那边。” “哎哟那感情好!那我可得先谢谢妹子你! 你也别西瓜大哥西瓜大哥的叫了,我姓彭,彭程。” 名字还挺好听。 “行,彭大哥,那你就等我消息吧。”闰月满口答应。 就连彭程都觉得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第四百三十六章 先造舆论 闰月这边一连去了镇上两天,才帮着当地政府把青牛村的资料准备齐全。 当然,大母牛讲的那个故事,也写了进去。 管他真假,只要能吸引人,让人产生兴趣,来青牛山旅游就可以。 过了十几年闰月才知道,别的旅游景点,那故事也不都是真实的。 青牛山要建旅游区的事情,一夜之间在将城市就传开了。 说什么的都有,观点不一。 有说吃饱了撑的,拿国家钱不干正事的。 有说闰月心比天高,想得美的。 老百姓日子还没完全翻身,谁有那闲心跑到一个山沟沟里观光望景? 这程闰月就是异想天开,山沟里的人想逃还逃不出那四面大山,还能有人往山里钻? 又不是免费的,据说还得要钱。 这闰月的脑袋,不是进水了,就是有俩钱儿给烧糊涂了。 除了青牛村几个脑瓜活络心思活泛的人,整个将城市所有知道这事儿的人,没一个看好的。 也有几个例外的,那就是古爱华和王龙。 古爱华因为开着个花卉基地,经常全国各地的跑,对外面的形势,他看的清清楚楚。 而且这次建旅游区的事情,他也报了名。 考察组的同志先到他那里看了一番,除了夸他花养的好,其他什么也没说。 过去好几天了,古爱华对这事已经失望的时候,就听说程闰月的青牛村,入选了! 要是别人的地方,古爱华还可以争争讲讲,搞个什么竞争。 可闰月这里,一个是有着老朋友的关系,再一个景色也确实不错,比他那里只有花看要强得多。 王龙则完全是出于羡慕。 这要是旅游区加上他们一份,那卧虎村的日子,还不翻着跟头往上爬? 古爱华和王龙是在闰月家邂逅的。 王龙来是恭喜闰月,顺便打听一下旅游区的事情。 他骑着新买的老幸福,到闰月家大门口的时候,就看见门口停着一辆黑色夏利。 在这个摩托车都是稀罕物件的年代,闰月家经常来四个轱辘的小车。 青牛村的村民不认识牌子,只知道有四个轱辘的车来,那闰月家就是来了城里的朋友,贵客。 他们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王龙也算见过世面,把摩托车找个不碍事的地方挺好,先在门外喊了一嗓子“闰月在家不?” “在,是王龙来了吧,快进来。”闰月说着,迎了出去。 古爱华这个胖胖的老头很是和气,王龙也见过两回。 两个人打了个招呼,不约而同提起了旅游区的事情。 闰月听说古爱华那里也报了名,有些不好意思“古伯伯,我不知道你们也有这个心思,现在这事被我们抢过来,您……不生气吧?” 古爱华哈哈大笑“我生什么气?最终结果又不是你能决定的。 能抢过来说明你们有本事。 不过我今天过来还是要跟你商量一件事……” “古伯伯您说,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不会推脱!”闰月给两个人倒上茶水,坐下说道。 “是这样,你们这里要是建旅游区的话,肯定需要花花草草,到时候花种和苗木,可不可以让我们基地给你们提供? 闰月你放心,价钱上肯定比别人便宜,古伯伯不会宰你就是了!” 这个闰月倒是不担心,光是君子兰一项上,古爱华就从自己这里占了大便宜。 要是没有自己的帮助,他那花卉基地也不能发展的这么快。 从十亩花田,一下子扩大三倍,变成占地三十亩花卉基地,兼苗木培育基地。 在将城这一带,都赫赫有名。 “可惜了,我们村没什么好资源,要不我也跟着闰月大干一场!”王龙把手里的茶杯放在石桌上,遗憾的叹了口气。 闰月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 “古伯伯,王龙,不行咱们联起手来?反正也是旅游区,这区域就大点儿往上报着。 到时候把咱们这三处的路修了,卧虎村就弄个垂钓园,有愿意钓鱼划船的,就去卧虎村,到时候鱼和鸭蛋,白条鸭都能卖钱。 古伯伯那里,干脆弄个万紫千红花海,到时候花田之间修些小路,再建几个小亭子,供人们歇脚。 你们两处各卖各的票,卖花卖鸭产品的收入,全都归你们自己,这样咱们就联合起来了,你们看咋样?” “好!闰月我干了!”王龙被闰月说的兴奋,“啪”一巴掌拍在石桌上。 用力过猛,疼的他甩着手吸着凉气,哭笑不得的表情很是滑稽。 古爱华皱了皱眉“好是好,我那离着就是有点远!” “远怕什么?我们青牛村可是两台大客车呢,就因为缺司机,现在还有一台放着没用,倒是找过几个司机,干了一段时间,都嫌离家远辞职了,这会正好派上用场。 到时候就用那大客车来回接送。” “这主意好!闰月你都是从哪儿学来的呢!”古爱华转忧为喜,笑的像个弥勒佛。 哪儿学来的?闰月也不知道,反正脑子里就有那么个画面,只不过模模糊糊,不太清晰。 只觉得这几个村子就应该这么整。 “那咱们就先造舆论,扩大知名度,把要建旅游区的事情,得宣扬出去。 知道的人越多,来参观旅游的人才越多。”古爱华已经开始筹谋旅游区的事情了。 “对,等京城那边的钱一到,咱们先把路修了。 到时候批复下来,咱们几处就同时动手,早建起来早赚钱。” 王龙对这事儿,比闰月还要积极。 “那咱们就造舆论,扩大知名度,需要的话,花点钱,在将城晚报上再刊登一下,让知道的人越多越好。” “找报社的事儿交给我!”古爱华自告奋勇。 “干杯!为了咱们旅游区美好的未来干杯!”几个装着茶水的杯子碰到一起。 三张脸上的笑容,让梧桐树上的喜鹊都嫉妒了“喳喳喳”叫个不停。 “那我今天得赶去县城,趁着考察组的同志没走,把报告上的旅游区面积再改大些,免得后期有麻烦。”闰月突然想起来这件最重要的事情。 “闰月你和我一起走,我绕道县城,去看看万山海那老伙计,正好把你送过去。” “也好!” 闰月赶紧收拾了东西,叫上诗婷,又拿上秦关送回来的那瓶野生蜂蜜。 从大棚里摘了五十个柿子,把古爱华的车塞的满满当当,这才朝县城出发。 第四百三十七章 名医坐诊 到了县城,闰月先带着诗婷到了药厂。 想着把那天的误会和秦关解释一下。 可是找到秦关的办公室,秦关竟意外的不在,药厂的几个领导也下班了。 抽空闰月去了趟大张那里,找到考察组的人,把想扩大旅游区规模的事说了。 几个人一合计,把申报材料上的数字做了改动。 闰月这才心满意足的回到药厂,可惜秦关不在,让闰月很是遗憾。 闰月和诗婷在药厂宿舍住了一晚,第二天早早起来,还没等吃早饭。 大张的弟弟,小张听说闰月来了,就气喘吁吁跑过来“程厂长,秦厂长昨天中午走了,还留下一封信让我寄给你,我还没来得及寄出去,正好交给您。” 小张把一封厚厚的信交到闰月手上。 因为有诗婷和小张在,闰月也没拆开看,而是直接揣到了兜里。 秦关这个书呆子,有什么事不能当面说,还写信。 就算出几天门,用不多久就回来了,用的着这个吗? 闰月没多想,让小张找了个手推车,把带来的西红柿和那罐蜂蜜带着,闰月直接去了县医院。 而诗婷,就让她留在药厂,先熟悉熟悉环境。 走到县医院附近的时候,闰月看到一个从来没见过的景象。 从县医院大厅排出一条长队,一直排到大街上。 那队伍就像一条长龙,尾巴在大街上还甩了个弯。 闰月抬手看看腕上的手表,还不到医院上班的时间。 “小张,县医院今天是不是有什么活动?”看病不要钱?还是看一赠一之类的活动? 要不这些人来医院排队能干什么?肯定不是看电影。 “好像听说今天医院来个外地的名医出诊,提前好几天医院就宣扬开了。 这些人还有从外地慕名赶来的,据说医院附近的旅店都住满了。 您没看见吗?还有的背着行李,晚上就在这门口睡的。” “我的天!”闰月忍不住感慨“县医院还真是有本事,从哪里请来的名医? 这怕是教授之类的,普通医生哪有这么大的名气。” “差不多吧。”小张点头符合闰月的话。 两个人推着手推车走进医院大厅,就有值班护士赶紧接过来“程医生好,您来的可够早的,院长让我们在这里等您,您还没吃早饭吧?快跟我们去食堂,食堂给您准备了早餐。” 这一大堆客气的话,让闰月顿时体会到县医院对自己的重视。 让护士帮着把那两箱子西红柿和一罐蜂蜜搬进休息室。 闰月跟着那两个负责接待的护士去了食堂。 小张推着手推车从医院大厅出来的时候,就听见排队的人在讨论着什么“刚才那个女的是不是程医生?” “程医生?就是咱们等的那个?” “是她,我见过,就是她!我们家亲戚就是她给治好的。” “哎哟,总算没白白等了一宿,累的我这把老骨头都要散架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从一个马扎上弓着腰往起站“为了等这程医生,我愣是在这里坐了一晚上。”说着话脑子里一晕,向前就抢过去。 小张扔了手里的手推车,一把薅住老人,把他扶起来。 缓了好一会儿,那老人家才说了句“谢谢小伙子,好人啊,好人!” 排队的人看见这一幕,也纷纷跟小张套近乎“小伙子,你和程医生一起过来的,你们是什么关系啊?” “程医生?我不认识你们说的程医生。”小张四下看看,哪有什么程医生! “小伙子,刚才和你一起的,不是程医生?你就别瞒着我们了。” “不是,那是我们厂长,程……嗯?”小张脑子猛地转过弯来“你们都是等她看病的?” “对啊,那不就是程医生吗?” “是啊,小伙子年纪轻轻怎么撒谎呢? 还说不是,刚才那箱子里装的是不是西红柿?” “是西红柿倒是西红柿,但是我不知道你们说的程医生,是不是我们厂长。”小张看了看这蛇形队伍,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 这么多人,都是找程厂长看病的? 可是程厂长什么时候变成了程医生? “你这小伙子,怎么瞪着眼睛说瞎话?和程医生一起来的,居然说不认识!” “年纪轻轻的,怎么不学好?” “现在的年轻人啊,可不像咱们那时候喽,一屁俩谎,没一句真的!” …… 小张被几个大妈围在中间,指指点点。 他苦着张脸,我做了什么了?不过是说几句实话而已,你们至于吗? 跟大妈们又讲不出理来,搞不好给你扣个不懂得尊老爱幼的大帽子。 名声要紧! 小张低头红脸,捡起自己的手推车,落荒而逃。 闰月在县医院食堂吃了一个肉包子,喝了一碗粥,吃了一个鸡蛋,这才跟着接待的护士来到院长办公室。 “程闰月同志哎,可把你盼来了!”院长见了闰月,离着老远就伸出手要和她握手。 那脸上的笑容,像是见了亲妈似的“今天是您坐诊第一天,前几天我们就把消息透露出去了,您看看外面的人,队伍排出去那么老长,连我们都没想到!” “那些人是等我的?” 闰月想起临进门时和小张的猜测,脸不自觉的红了红。 还以为是来了知名教授呢,没想到是等自己的。 “对啊,昨天下午就开始排队,有的人就靠在大门口等了一晚上,看样子今天咱们开门红啊!” 完了!闰月心里暗自叫苦:这么多人自己怕是连去厕所的功夫都没有了。 “你们俩,快去通知挂号处的医生,来了赶紧上班,别等到时间了。”院长对那两个陪同的护士吩咐道。 那两个女孩子转身走了。 “闰月同志,走我送你去医生诊室,你要是天天在就好了……” 闰月在心里狠狠地把院长鄙视了一番:老财迷,人心不足蛇吞象! 这是要拿自己当挣钱的工具啊。 当什么先不说,这百十来号人,只有五十个柿子可怎么办? 明显的不够分,得先解决眼前的难题才行。 第四百三十八章 生意火爆 进了医生诊室,王博已经早早等在了那里。 看见闰月来了,他赶紧把自己的位置让出来,让闰月当今天的主诊医生,他辅助闰月。 “王医生,我都说过了,我不会医术,还是你坐在这里,万一有人问出什么高深的问题来,你也好答复。” 王博看了眼刘院长,得到首肯后,这才小心的坐在原本属于他的位置上。 闰月就坐在他对面。 “刘院长,你帮我去拿十斤水来,要干净能喝的,再拿一个汤匙,我有用。 对了,最好再多拿几个玻璃瓶,叫两个帮忙的护士过来。” “没问题,护士我叫来十个,让她们等在门外,有事你尽管吩咐。”刘院长乐颠颠的跑了出去。 不大会儿功夫闰月要的东西和护士全部到位。 闰月这才拿出自己带来的蜂蜜,吩咐那两个护士“挖两汤匙蜂蜜,放到水里搅匀了,然后把蜂蜜水装瓶子里,四两一瓶。” 两个护士开始忙碌起来。 她们将将装好,时间就到了八点整。 挂好号的患者开始在闰月的诊室门口排起了长队。 “叫人一个个进来吧。”王博朝门口的护士吩咐一声。 闰月的心顿时“砰砰”跳了起来,第一次装医生还有点紧张。 一个高高大大的身影走进来,一屁股坐在闰月旁边的凳子上。 “医生,我最近睡不好觉,白天头昏昏沉沉的,干啥也没精神,你快看看我是不是得了啥绝症?”说着,一条粗壮的胳膊伸到闰月面前的脉枕上。 把闰月搞得一愣,还得号脉?! 为了让自己显得更像个医生,闰月把手指搭到那人脉窝上。 也是为了缓解自己的紧张情绪,闰月干脆闭上了眼。 还别说,这一闭上眼,脑子里倒清明了“神经衰弱!” 小童音适时提醒闰月。 闰月大喜,今天有小童音帮忙,她可就不怕了。 睁开眼睛,看看病人熊猫似的两个黑眼圈,闰月开口了。 这下她不紧张,患者开始紧张了,生怕这名医说他真得了绝症。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闰月问的那人一愣。 随即反应过来“哦,做生意,这不是流行下海吗,我也跟潮流跳了下去,开了个鞋店,结果几个月了,挣不到钱,这不就开始失眠……” “嗯!”听他说完,闰月点了点头“做生意劳心费神,和人打交道的活不好干,你不用担心,这是水到渠成的事情,销路打开了,生意自然就好做了。 回去对顾客态度好点,价钱别卖太高。” 转头又对身后的护士说道“把我那药水给他拿一瓶。” 小护士一愣,药水?哪有药水? 闰月朝那些蜂蜜水瓶子努了努嘴,小护士明白了,拿了一瓶递过去。 闰月接过瓶子,在心里默念三遍,“喝了就睡觉,喝了就睡觉,喝了就睡觉!” 然后递给那个患者“一次一汤匙,一天一次,睡前喝。” 这下不光那俩护士,就连王博都蒙圈了。 闰月这是干嘛?骗人?明着骗! 还什么药水,那不就是蜂蜜掺水吗?还能治失眠,治神经衰弱? 这太坑人了吧! 卖假药都不敢这么卖,起码弄点豆面,淀粉之类的吧,她可好,直接蜂蜜兑水。 那个男人接了玻璃瓶子,还晃了晃,这才犹豫着问闰月“程医生,我这不用吃柿子?” “不用,那柿子是给重症准备的,你用不着。” “我这个真没事?”男人仍旧不放心,排号排了一大宿,见到医生两句话打发了,就给这么一瓶药水? “没事,再活个百八十年没问题!” “下一个!”闰月朝门外喊了一声。 男患者无奈,从兜里掏出二十块钱,递给闰月身后的小护士,拿着药瓶走了。 出了医院大门,心里觉得不是滋味,二十块钱买瓶药水,连个商标都没有,好像是上当了。 拔开瓶塞,喝了一小口,吧嗒吧嗒嘴,有股香甜味儿。 怕是真上当了。 可是走出去十多步,一阵倦意袭来,男子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上下眼皮沉得都挑不动了。 再走几步,怎么迷糊的看四周的人和建筑都是重影儿。 就想找个大床,立马爬上去睡一觉。 男子心里一喜加快脚步,朝家里跑过去。 第二个来找闰月看病的,是个老妇人。 一进诊室就捂着肚子龇牙咧嘴,满脸痛苦。 闰月不问怎么回事,也是号了号脉,这才开口道“几天没去大号了?” 老妇人愣了一下,随即红了脸道“有……十来天了。” “药水!”闰月朝身后喊了一声。 一瓶药水递到闰月手上,“拉肚子,拉肚子,拉肚子!” 闰月用意念加持完,递给老妇人“每天早晚一遍,每次一汤匙。 喝完赶紧去厕所,切记不要耽搁。 连喝三天,好了就不用喝了,不好再接着喝!” 老妇人掏了二十块钱,千恩万谢走了。 那两个帮忙的护士对视一眼,真是无语了,和着程大夫治病,就是用蜂蜜水,这个她们也会啊。 还卖那么贵,怎么这么能骗人呢! 再看王博王医生,低着头不住地搓额头。 要是当医生都这么简单,他何至于才三十岁就累秃顶了。 早知道买它几大桶蜂蜜,兑水卖得多简单! 接下来的几个患者,也都是小来小去的毛病。 一瓶药水就解决了。 看的王博嘴角直抽抽! 闰月却是心花怒放,当个医生这么简单,早知道自己还怕什么呀! 一天功夫,闰月过足了瘾,王博则当了一天的摆设,那些患者知道程医生是女的,进来就直奔闰月,根本也不找王博。 还别说,到了快要下班的时候,闰月遇到一个难题。 开始的时候闰月还以为是疑难杂症。 那个人头上包着个围巾,身上穿了件花褂子,一进来就扭扭捏捏坐在闰月旁边。 闰月朝他脸上看了一眼,觉得有些奇怪。 她见过女生男相的,却没见过这么像男人的。 应该是雄性激素分泌过多的缘故。 闰月见这人奇怪,特地多问了一句“您觉着哪里不舒服?” “肚子,我肚子疼,还偶尔一动一动的,不爱吃饭,就想睡觉,有时候还恶心。” 闰月看着他拿腔作势的样儿,在心里嘟囔了句“丑人多作怪!” 第四百三十九章 试探 闰月身后的两个护士,捂着嘴偷笑。 王博也从来没见过这么怪异的患者。 “闰月,我给她看看吧。”王博见闰月忙了一天,也是很累,就想让她歇歇。 谁知这个患者根本就不领王博的情“讨厌,人家是来找程医生看病的,你怎么那么欠儿?” 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王博造了个大红脸。 闰月眯了眼,越看这患者越不对劲儿“把手拿上来,我给你号号脉!” 患者扭捏着,把手放到脉枕上,闰月的手指刚搭上去,脑子里就传来小童音似笑非笑的声音“男性,身体健康。” “男性?!”闰月在心里问了一句。 得到小童音的肯定答复。 闰月瞪大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那个患者,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这是自己的名声在县城传的太大,有人不服气,女扮男装来试探自己来了。 闰月不动声色缩回手,叫了王博一声“王医生,这病我还真瞧不了,你把他带到检查室,让他把衣服全脱了,你帮他检查一下吧。” “我?”王博很是疑惑,虽说病不避医吧,可从这人描述的情况来看,好像用不着脱衣服检查吧? “对,就是你,我去不方便,好好给他检查一下,再看看他精神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哎呀,我不去,我不用他看!”那个患者使劲推脱着,却还是被王博给推走了。 那两个帮忙的护士有些奇怪,“程医生,听他说的情况应该是怀孕了吧? 这还用王医生给他脱衣服检查?” “怀个屁孕,假的!那是个男人。” “啊?假的!” “程医生,你是说刚才那个患者是个男人?那他挂号来咱们这里干什么?” “捣乱啊,这还用说!”闰月忙的口干舌燥,跟护士要了一瓶蜂蜜水,自己打开喝了。 看的两个护士直咧嘴。 又看了两个病人,眼见着到了下班时间,忙的闰月中午饭都没吃,又饿又乏。 还真是,光看着当医生挺好的,不亲自干就不知道那份辛苦啊。 问了护士,得知外面还有几十个患者,闰月手里的柿子和蜂蜜水早就没有了。 下面的患者实在是没办法瞧了。 正在这时王博跑了回来“闰月,闰月,难怪你让我去给那个人看病,他原来是个男的,已经让医院的保卫科带走了。” “真是男的!”两个护士面带崇敬之色看着闰月。 这个程医生还真挺有本事,把手指往那人手腕上一搭就看出他是男扮女装,这得是何等高明的医术啊! “是男的。”王博又坐在他的位置上,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说是外面哪个诊所的一个医生花钱雇的,来试探试探你的医术,要给你点难堪,没想到刚一进来就被识破了,嘿嘿!” 王博想着带那个男人去检查室时,他死活不肯脱衣服,非让王博给他直接开药。 王博不肯,他就动起了手。 结果王博不小心碰掉了那人的头套,还是个光头。 那人一下躺在地上,要讹王博,说把他推摔了。 结果被刚好路过的刘院长赶上,直接叫保卫科的人把他带走了。 “王博,那事还好说,外面这几十个人怎么办? 我手上柿子和蜂蜜水都没有了,也实在太累了,不行那些人你看吧,这马上也到了下班时间。”闰月抬手看了看腕表,对王博说道。 “那行吧,下一位!”王博叫了一声,闰月就站起来开始脱白大褂。 谁知那患者一进来,就坐在闰月的凳子旁边“程医生,我还没看呢,你怎么要走了?” 见闰月把白大褂放在椅背上,拿了背包要出去吃饭这个患者不干了。 “对不起,我到了下班时间了,剩下的患者,就让王博王医生给你们诊断。” 闰月说完要走,却被那人反手拉住“哎,那可不行!我这都等了一天了,终于轮到我,你要走可不行。 我挂号也是花了五块钱的,什么王医生,他的号有这么贵吗?” 闰月听这个患者说,挂号花了五块钱,非常震惊! 这个刘院长也太黑了吧,难怪他说卖柿子的钱归自己,医院一分钱不要,还给工资。 原来挂一个号就要五块钱! 还真是拿自己当专家了。 “程医生,你不给瞧可不行,我们排一天队也不容易,你再来还得半个月之后,我们可等不起。” “再说,这挂号费这么贵,医院又不给退,你不能让我们白白花了这笔钱吧?” “对,别让程医生走!” “剩下这些患者的病看不完,不能走,这也太欺负人了!” “……” 诊室外排队的人听说闰月要走,不给他们看了,一个个都急了,把诊室堵的严严实实。 王博赶紧站起来去劝“我给你们看也是一样的,程医生累了一天了,得让她歇歇。” “什么一样?怎么能一样?好大夫和普通大夫能一样? 连挂号费都不一样多!” “啪!” 推搡间,有个脾气暴躁的患者,还打了王博一个耳光。 闰月低声和身边帮忙的护士说了句什么。 小护士挤出诊室,跑了。 不大一会儿,刘院长就带人赶了过来。 他一到,就给闰月赔礼道歉“闰月同志,这第一天,我们实在不知道您能看多少个病人,这号不小心就挂多了。 您就看在我的面子上,把这些人看完行不行?算我求您。 您放心,一个小时之前就已经停止放号了。 就剩下外面这些人,实在不行我给您涨十块钱工资,您看……” 闰月扫视了一圈,看着门口那些热切的眼神。 想起自己带着三婶去京城看病,那个难啊! “行吧,今天算我送刘院长个面子。 不过下次再来,我只看三十个,多一个我都不会给看的!” “中中中,程医生我们都听你的!”刘院长见闰月答应了,赶紧朝外面招呼“大伙排好队,别挤,剩下这些人都能看上,快点别耽误时间!” 刘院长松了口气,早上他见闰月看病那么简单,就特地多放了五十多个号。 没想到差点把闰月惹急了,这要是她一来气,不肯在这里坐诊了,那可是县医院一大损失,好悬! 第四百四十章 他去哪儿了 晚上七点,闰月和王博两个人才把剩下的患者检查完。 至于药,闰月干脆让那两个护士,往玻璃瓶里灌的白水。 反正还要用意念加持的,灌什么都一样。 那两个小护士可不这么想,她们已经认定了,这程闰月就是个大骗子! 真不知道外面传的那名声是怎么来的。 别说他们,就连王博都担心,闰月这次坐诊之后,他们县医院还不得黄了? 怎么诊病像玩儿似的,根本也不用心啊。 现在他是信了闰月说的话,她真的不懂医术,就是个种地的。 连白水都拿出去给病人喝,这算啥医生! 一天下来,闰月累的腰酸背痛,连腿都坐麻了。 她刚刚脱下白大褂,刘院长就笑呵呵的过来了,“闰月同志,开门红啊,我刚刚从外面定了一桌,咱们过去吃完饭你再回去。” 闰月正饿的前腔贴后腔,听说有饭吃,连客气都没客气下。 倒是王博还推辞了几句。 他也不是客气,而是怕跟闰月一起去吃饭,等那些患者回家喝白开水不好使,来砸医院的时候受牵连。 他想和闰月保持距离。 闰月不知道他的想法,硬是把他和那两个小护士叫了去。 两个护士一顿饭吃的战战兢兢,生怕帮助闰月灌白水的事情让院长知道了。 说了怕丢工作,不说又怕影响医院名声。 这顿饭吃的是各怀心思。 反倒是闰月很放得开“刘院长,下次挂号只挂三十个就好了,再多了我看不过来,再说你这边人数固定,我带过来的柿子也有个数。 像今天似的,后期什么都没了,多悬!” “是是,下次我们注意,尽量不给程医生添麻烦。”刘院长看了两个护士一眼。 那俩姑娘差点钻到桌子底下去。 可别问啊,她们什么都不知道,知道了也不能说。 匆匆吃过饭,闰月直接回了药厂。 到了药厂,找到诗婷,得知秦关还没有回来。 闰月突然想起自己兜里还揣着一封信,光顾着忙,居然忘记看了。 回到宿舍,闰月掏出信,撕开。 带着香味儿的信纸上,是秦关熟悉的字迹“闰月……” 每次秦关写信,都会冠上“亲爱的”三个字,这次居然没有。 “……从青牛村回来六天了,你连个电话都没有,就不想和我解释解释吗……” “混蛋!我给你挂电话,没人接好不好!”闰月嘀咕一句,继续往下看。 “……我不知道你和那个小张是什么关系,但是能在大门口抱在一起,连人都不避,肯定不是一般的关系。 我一直以为咱们两个会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一对,没想到你能脚踩两只船……” 闰月拿着信纸的手,瑟瑟发抖,“腾”一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该死的秦关,谁脚踩两只船了,我也想跟你解释,可不是一直在忙吗?” “……闰月,我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比我强,在你面前我很自卑,我总想做出点成绩来,好配得上你的优秀,可是我已经很努力了,却收效甚微,以至于我一直觉得自己活在你的光环里。 优秀的人身边少不了追求者,从李强到小张,开始的时候我只是心里不舒服,直到那天,我看到你和小张抱在一起……我的心都要碎了,就好像有人把我的心给掏走了,整个人都空落落的…… 当晚我就回了药厂,我一直劝自己是误会你了,你会跟我解释……可是这么多天过去,你连一句话都没有。 你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所以……我打算离开一段时间,如果你和小张能有情人终成眷属,那我祝福你们。 如果不能……等我功成名就,我会回来看你一次,有缘再见吧! 我上次回去给你拿的,是从梨花里提炼对于各种病症有效物质的办法。 那个提取出来就可以入药,具体的操作方法你问张助理就可以。 本来是跑去给你报喜的,没想到…… 还有,药厂的事情,短期内张助理可以帮忙打理,你还是赶紧找个有管理能力的厂长吧,原谅我半路撤退,没能帮你把药厂管理到底。 我实在是太过伤心,在这里一天也呆不下去了。 闰月……还是那句话,有缘再见吧。” “秦关!你个王八蛋!”闰月犹如雷击般整个身子剧烈抖动了一把,继而胸口憋闷,透不过气儿! 下一秒,她愤怒的把信纸撕碎,使劲扔到地上,疯了似的用脚跺上去。 踩累了,她一下扑到床上,伤心的“呜呜”哭了起来。 边哭边骂“秦关你个小心眼儿!你怎么就不能多等半天儿? 你知道我这段时间有多忙吗? 你怎么就这么走了?秦关,你个王八蛋!” 闰月骂的很大声,哭的也很大声。 诗婷正在旁边屋里看小张助理交给她的厂里的资料。 听见声音她吓了一跳,赶紧披上衣服过来敲了敲闰月的房门“闰月姐,你怎么了? 大晚上的怎么还哭了? 我能进来吗?” 闰月不说话,哭声也不停。 诗婷推开门直接走了进来。 一进屋就看见闰月趴在床上,整个身子都颤动着,地上是一大片撕碎的白纸片。 “闰月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哭的这么厉害? 到底有什么事,你跟我说说。”诗婷两步跨到床边,把闰月从床上扯起来,柔声安慰着。 闰月捂着脸,泪水从指缝里汹涌而出,哭的像个无助的孩子“诗婷,秦关走了,他不是个东西。” “走了?去哪儿了?”闰月和秦关的关系那么好,他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不知道。”闰月拼命摇着头。 “那他说没说去哪儿?” “没有。” “你们俩吵架了?” 闰月点点头又摇摇头。 这下可把诗婷搞蒙了。 她拉过闰月,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轻轻拍着闰月的背“别急,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儿?” 闰月哽咽着把自己和秦关之间的误会说了一遍。 诗婷叹了口气,真是想不到啊,闰月这么厉害的人,遇到感情的事,仍旧能崩溃成这个样子。 “闰月姐”诗婷开口安慰道“有缘人拆不散,坑不死。 无缘人求不来,护不住。 这世上最大的敌人,不是世俗和世道,而是时间和命数啊!” 第四百四十一章 众里寻他千百度 闰月泪眼迷蒙看着诗婷,好像没有听懂“你说……说什么?” “闰月姐,你和秦关的事,是注定的,他逃不掉,迟早还得回来。” “诗婷,你……你怎么这么说!”闰月抽噎着,不住地用手抹着眼睛。 “闰月姐,你想啊,秦关能放弃京城那么好的工作,跑到青牛村来找你。 而且他连那个叫薇薇的都拒绝了,这不就是命中注定你们两个该在一起吗? 他这次是生气,气头上出去走走也说不定。 等他想明白了自然就回来了。 你们两个那么好,怎么会因为这么点小事儿,就闹掰了呢。 你们不像我,我和安安父亲那就是冤家路窄,他是我命里的劫数……” “诗婷,你说他真能回来吗?”闰月可怜巴巴看着诗婷,她现在脑子里一团乱麻,根本就没有了思考能力。 “能,肯定能,说不定他就在卧虎镇他舅舅家里。 闰月姐,明天你可以直接去刘老爷子家里找他,把事情跟他解释清楚。” 闰月不哭了,连连点头“我也么没想到这个,他除了刘老爷子家,根本就没有别的亲戚。 那我现在就去找他。”闰月说着,从床上跳下地,连鞋都没穿,抬脚就要走。 诗婷一把拉住她“闰月姐,这大晚上的,连车都没有,你总不能走着回去吧? 先住一晚上,明天坐头一趟车回去。” 住是住下了,闰月一夜没睡,翻来覆去从秦关初到青牛村,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直到那天秦关愤然离开,所有的事情过电影似的想了一遍。 想到薇薇在的那段时间,闰月心里堵的难受。 再想想秦关现在的心情,怕是和自己那时一个样。 闰月使劲朝自己的额头上捶了几下,明知道他不愿意看见小张,自己还让小张给捅什么喜鹊窝! 还有那两只该死的喜鹊,坑死个人了。 闰月没睡,诗婷也没睡,她怕闰月趁她睡着,再跑出去遇到什么危险。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闰月收拾好了,连早饭都没吃,就去了客运站。 坐上通往卧虎镇的第一趟汽车,闰月还心里发堵,鼻子发酸。 一会见了秦关,一定跟他好好解释解释,自己和小张,真的没什么的。 从卧虎镇下了车,闰月敲响刘文魁家门的时候,刘文魁老两口还没吃饭。 打开门见是闰月来了,老两口乐得什么似的“闰月啊,你怎么大早上跑来的? 还没吃饭吧,快进屋一起吃点。” 刘文魁把闰月让进屋里,又让老伴添了副碗筷。 “不了,我不吃,没胃口。”闰月带着浓重的鼻音说道。 “哎,这孩子……”刘文魁老伴心细,朝闰月脸上看了一眼,就瞅见闰月双眼有些红肿,面色也不好看。 “闰月啊,你这是咋啦?是不是秦关欺负你了? 你放心,等他来这,我们一定替你出气。” 老太太不提秦关还好,一提秦关,闰月立马红了眼眶“刘伯伯,伯母,秦关没来你们这里?” 老两口面面相觑“没有啊?闰月,你们俩真的生气了?” “没来这里,那他能去哪儿啊?”闰月的眼泪不争气的扑簌簌落了下来。 这下可把刘文魁老两口吓坏了“闰月,你们到底是咋啦? 有啥事你说出来,说出来伯父伯母给你做主。” 刘文魁老两口一直以为是秦关那个书呆子做了啥让闰月伤心的事。 直到闰月抽噎着把和秦关的误会说了。 老两口傻眼了。 他们经历的那个时代,年轻人订婚连拉手都不敢,走路怕人笑话都要离出去半里地远。 现在虽说情况好些了,可闰月和别的男人抱在一起那一刻,别说让秦关看见,就是让他们看见也得误会。 可话不能那么说,还得劝“秦关这个书呆子,他还走了,问清楚不就得了! 闰月你别担心,他走不远,除了我们这,也没别的地方去。 你放心该忙啥忙啥去,一会儿我们叫上你香香姐,一起找找他。 找到了就把他送到青牛村,你好好收拾收拾他。” 秦关不在,闰月心里慌慌的,也待不下去了。 顾不得刘文魁老两口的挽留,闰月去了站点儿。 坐上回青牛村的客车。 开车的仍旧是小张。 闰月自顾自上了车,连句话都没跟小张说。 小张看见闰月脸色不好,显得很是担心,一路上都从后视镜里不住打量闰月。 到了青牛村,车上没几个人了,小张这才问闰月“闰月,你这是从哪里回来?” “县城。”闰月答得不咸不淡。 “县城,那是去药厂了吧?” 对于这纯属没话找话的问题,闰月根本没心情搭理。 小张见闰月不说话,眼圈还红红的,更加担心了。 眼看着车上的人都下没了,小张也跳下车,锁了车门,追上闰月“闰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有啥难事说说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没有!”闰月脚下不停,头也不抬,看都没看小张一眼。 她能说都是怪他吗?人家也是好心帮忙,还差点摔了。 小张吃了个闭门羹,讪讪的走了。 一步三回头。 闰月到了家,屋子里冷冷清清的,她感觉全身发冷,疲累的要命。 一头扎在床上就起不来了。 直到天色都晚了,三叔从闰月这里路过,看见大门上的锁开了。 这才推门进院,喊了几声。 闰月迷迷糊糊挣扎着起来,扶着墙出去,头重脚轻,看人都模糊不清。 影影绰绰看轮廓像是三叔,闰月叫了一声“三叔”顺着墙就坐到了地上。 她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两条腿都是软的。 “哎呀,这孩子出趟门怎么这样了呢? 是不是遇到啥事了?”三叔把闰月扶到屋里,让她躺在床上,又给盖了被子。 接下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闰月,你等着我去叫你婶子过来。” “这可怎么话儿说的!”三叔嘟嘟囔囔快步走了。 不大会功夫,闰月就听见院子里一阵急切的脚步声,是三婶来了。 跑来的,边跑边喊“闰月啊,闰月! 你三叔说你病啦?怎么还病了?” 闰月想答应一声,一张口嗓子是哑的,发不出一点声音。 然后她就感觉一只温暖的手,覆上了她的额头。 第四百四十二章 生病 “嘶!”三婶的手刚一放上闰月的额头,就感觉滚烫滚烫的“这孩子,怎么高烧烧成这样!” 三婶嘟囔着去灶房沏了一碗姜糖水,把闰月扶起来“闰月啊,赶紧趁热喝了,发发汗,一会儿让你三叔去大棚拿个柿子来吃了。” 闰月还真有些渴了,嘴唇干裂,嘴里发粘发苦。 一口气喝了一大碗姜糖水,闰月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三婶帮她把被子掖好,又嘱咐她“你别起来,捂点汗,我出去一趟就回来。” 三婶刚走,闰月脑子里的小童音就响了起来“体温过高,是否修复!是否修复,是否修复……” 吵的闰月心烦意乱“去……你大爷的!不修复! 秦关都不在了,让我死了算了!” 小童音从来没见过闰月发这么大的脾气“呃……”一声,没了声音。 又过了一会儿。 闰月感觉身上有些黏糊糊的,额头上好像有了凉风。 整个人轻松了些,闰月睡了过去。 就连三叔三婶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 等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窗户上透进来几缕阳光,晃得她不敢睁眼。 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闰月撑着胳膊想坐起来。 可是脑子里昏昏沉沉的,一阵眩晕。 “丫头,你醒了,别动快别动,说了一夜梦话,躺下歇着。 你婶子给你做手擀面呢,吃了饭就有劲了。”三叔像个慈祥的老父亲,见闰月醒了,终于松了口气。 见闰月听话的躺下,他转身拿起一盒罐头“渴了吧?喝点罐头汤,小张一大早送过来的,听说你病了,把他急坏了。” 闰月原本还想喝几口,一听说是小张送的,又没了胃口。 “三叔,大棚那边没啥事吧?”闰月说话的声音仍旧是哑的,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你这丫头,病了就好好养着,那边能有啥事? 你呀,就是太操心累的。 这回好好歇几天,哪儿也别去了。 大棚那边,山上,有我们呢,你啥也不用管。” “闰月醒了?快点,正好婶子给你擀的面条刚出锅,趁热吃点,肚子里有东西,才能好病。”三婶两只手端着一大碗热汤面走了进来。 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像是手里捧着新出生的婴孩儿。 闰月鼻子还闻不到味道,但是一看那碗面,就知道能好吃。 细细的手擀面卧在细瓷大碗里,清汤上漂着绿绿的葱花香菜。 闰月接过面,艰难的朝三婶勾了勾嘴角。 三婶坐在闰月床边“吃吧,吃了病就好了。” 帮闰月把一缕挡住眼睛的头发别到耳后,三婶叹了口气“唉,闰月啊,三婶子弄不明白你们年轻人的什么情呀,爱的。 但是婶子知道,那肯定是坑人的玩意儿。 看看诗婷当初,和那个姓刘的,受了多少罪就知道。 你们姐俩就是心太高了,总在天上飘着。 那水里的鱼和天上的云能走到一处儿去? 即使那云映到水面上,也不过是倒影,是假的。 那文化人的心思是咱们能弄懂的?” 三婶确实弄不懂,她的世界就是她的菜地,亲人庄稼,鸡鸭鹅狗。 赶集换回几两银子,买几件不太贵重的衣服,蒙昧而幸福。 她和老头子从来没谈过什么情呀爱的,不也过了一辈子? 就是现在的年轻人,总是把那坑人的玩意挂在嘴上,一个个还被折磨的死去活来的,何苦呢! 闰月抬起头,看着三婶“三婶,你都知道了?” “知道了,你去了一趟城里回来就这个样子,我们能不问问诗婷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闰月低下头,泪珠子又噼里啪啦掉进那碗热汤里。 “闰月啊,婶子说句不该说的话,那秦关是城里人,城里人坏主意多着呢,不管他回不回来,你的日子还得过下去。 这要是倒下了,得多让村里人笑话? 咱们的日子好了,你知道有多少人眼珠子瞪得贼亮,巴不得让咱们出点洋相,他们看看热闹呢。 这事儿啊,你想不想得开都得让它过去,你就当秦关走了,再也不回来了,那你这一大摊事就不管了? 你得想开了,好好活下去,婶子才能放心啊! 人来这世上一辈子,不光谈情说爱,还有许多事要做啊。” 闰月愣了一下,随即眼眶微湿,然后狠狠“哎”了一声。 随即,将那一碗面条,恶狠狠的吃个精光。 一碗面刚刚下肚,闰月的屋门就被“嘭”的一声推开了。 来宝红着眼睛,手握着把镰刀闯了进来,“闰月,你跟哥说,是不是那个秦关欺负完你就跑路了?! 你跟哥说,哥给你报仇!” 闰月眨巴着眼睛,鼻子里酸酸的,拼命摇头“不是,没有!” “那是咋回事儿,那个小白脸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人,和李强似的,就会装人! 你不说哥去找刘文魁,我就问问他行不行他外甥这么欺负人!!” 来宝扔下这话,转身就走。 “哥,你回来!” 闰月急得跳下地差点摔倒。 三婶赶紧叫住来宝“来宝啊,你要为你妹子好,就回来好好听她说话。” 来宝脚步一顿,低着头进屋,坐在凳子上低着头点了一颗烟。 闰月把她和秦关的误会又说了一遍。 来宝眼睛一亮“就这么点屁事儿,那个秦关也太小心眼! 你没吃亏就好,他走就走,我看那个小张就比秦关强。 仗着识几个大字,装模作样假清高! 他走了正好,永远别回来,哥给你找个好对象,绝对比他强百套!”来宝把手里的烟头扔在地上,用脚恶狠狠的踩灭了,起身便走。 妹子给吃亏,没被秦关那啥,他就放心了。 来宝出去的瞬间,看见一个身影消失在大门口。 大白天的居然有人听墙根? 他快步走出去,半个人也没见,估计是自己眼花了。 闰月又躺了一天,心里始终想不明白,秦关在的时候,也没有对她多好。 也没有经常见面,也没有对她千呵护,万宠爱,怎么就把她的心给偷走了呢? 他这一走,好像把她的五脏六腑都摘走了,只剩下一具行尸走肉。 命运这不是想跟她开玩笑,是要结果了她。 第四百四十三章 不一样的人类 又是一日一夜,闰月都不知道自己躺了多长时间,只知道三婶和三叔换着班照顾自己。 家里还有安安,离不得人,他们老两口只能分出一个到自己这边。 期间桂花好像也来了一趟,来得急走的也急,好像说山上的鸡蛋来宝一个人捡不过来。 临走还和三婶悄悄咬了耳朵,说了什么闰月没听清。 清晨的阳光照进闰月眼睛,闰月抬手遮住,又看见阳光了,总算是活了下来。 小童音倒是知趣的一直没打扰她,闰月不知道,对于一心求死的人,那个什么“修复”也是起不了作用的。 “闰月,你起来了?感觉咋样?好点儿没?”三婶子看着闰月终于从床上坐起来,激动的直抹眼泪“我以为你还得一段时间能好,吓死婶子了。” “三婶,我没事了,有点饿,有吃的吗?”闰月掀开身上的被,坐到床边,腿有些软。 躺了好几天不动,好人也该躺废了。 “有有有,婶子去给你拿!” 闰月又两天没吃饭了,现在一听她说饿了,三婶激动的差点撞到门框上。 这可怜的孩子,要是有个娘…… 三婶转身功夫,就端来一大碗小米粥,一碟小咸菜。 闰月接过碗,也不客气,喝的那叫一个香甜。 “慢点,喝完了还有。”三婶在一旁看着,笑的眼睛都弯了。 一碗粥下肚,“呃!”闰月打了个响亮的饱嗝。 还不好意思看了看三婶“我想出去走走。” “去吧,去吧,多穿件衣服,别走远了。” 三婶拿了件薄外套给闰月披上,看着闰月满脸担忧。 闰月躺下的这几天,关于她和秦关的事情,已经风言风语传了开去。 不知是哪个乌鸦嘴,添油加醋,说是闰月被秦关给甩了。 说那个秦关回了京城,找到了更好的姑娘,人家不过是和闰月玩玩,闰月就当了真。 现在好了,桥归桥,路归路,秦关走了,占完便宜拍拍屁股就走了。 挥挥手不带走半片云彩。 特别是“占完便宜”那句话,给了青牛村人无限想象的空间。 那肯定是闰月吃了大亏,要不能躺在床上起不来了吗? 受的打击太大呗! 她做生意失败,回来都差点死了的人,都没被打倒。 还有力气和哥嫂干架呢。 怎么秦关走了,她就不行了? 前后一联系,青牛村的人明白了。 闰月是吃了大亏又说不出,这才憋在心里,憋屈病了。 难怪她自己的柿子都治不了她的病,这是心病啊。 流言蜚语像疯狗猎犬一样,从四面八方,从南回北归的风里,讲述着闰月的事情。 刀砍斧劈一样的力度,闰月这小身板不知道受不受得住。 三婶实在担心。 闰月走出家门,八月和小狼趴在大门两侧。 看见闰月出来,齐齐叹了口气。 然后扭过头理也不理闰月,似是看不起闰月,“这么点屁事,至于么! 人类还真是难以让人理解。” 闰月站在门口,抬起头来。 这一年九月的天空,高远无比,蓝的深邃。 仿佛一伸手出去,手指都会被染成蓝色。 又是收获的季节,她感情的田野却一片荒芜,颗粒无收。 “闰月起来了?这回好了?没事了吧?”路过的人,笑的满含深意,跟闰月打招呼。 “好了,没事了。”闰月答应着抬脚往山上走,满腹疑惑。 那些人看自己的眼神,怎么怪怪的? 管他呢,一直就处在风口浪尖上的程闰月,什么事情没经历过? 心上早已结了茧子,新的旧的。 腿上无力,才走了一段路,就开始冒虚汗。 闰月暗暗叫了声“小童音,帮我修复身体。” “你终于肯了。”小童音对自己的新名字并不反感,还很喜欢。 “刷!” 闰月身上一震,感觉有一股热流从脚底板,直到脑瓜顶。 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 抬头看了看青牛山,闰月抬脚开始登山。 “其实,大母牛说的……”小童音刚一开口,就被树上跳来跳去的松鼠打断。 “要不要松茸?你要不要松茸?”小松鼠对这个能和它对话的人类,非常有好感。 只是等了她这么长时间,她才出现,所以有点急躁。 闰月挥挥手,表示暂时不要。 “猴头呢?蜂蜜呢?木耳呢?” “不要,都不要。” “榛子,松籽,核桃呢?” “不要,留着你过冬吃!” 小松鼠高兴了,“吱”的一声,在树枝上几个起落,消失了。 弄得闰月哭笑不得。 “闰月来了,听说你病了,一直也没时间过去看看,这几天人参正是结籽的时候,离不得人……”孬小看着闰月又恢复了原来的精气神,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 一阵粗重的喘气声在闰月身后出现,然后她感觉自己的背被什么东西拱了拱。 转过头去,见是小牛犊。 小家伙正一脸委屈的看着自己,嘴巴一动一动,用只有闰月能听懂的哼唧声说道“妈妈净骗人,这山上我都寻遍了,哪里有青牛的牛角!” 闰月拍了拍小牛犊的脑门,又摸摸它刚刚冒出两个鼓包的牛角“别急,慢慢找,有志……牛,事竟成!” 小牛犊得了鼓励,撒着欢跑了,牛尾都跑直了。 真是好骗! “这小牛犊,这么听你话,它跟我就会尥蹶子。 不过长得可够快的,到不了明年开春,就能拉犁了。”孬小笑眯眯看着小牛犊跑远。 不知道小牛犊听懂这话得怎么想。 闰月看了看参田,又去了梨林。 看见那满树黄橙橙的梨子,闰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该死的秦关,你说你喜欢梨花,喜欢梨林,我就给你栽了,你怎么扔下就走了!” 闰月哭的撕心裂肺,伤痛欲绝,惊天动地。 把心里的委屈,全都发泄了出来。 躲开人群,也只有这里,能让她放松放松。 正在梨林里偷梨吃的六月,听见哭声吓了一跳。 自己不过是吃几个梨子,这人类哭成这个样子,至于吗? 它吧嗒吧嗒嘴,怎么这哭声入心入肺,让狗都不由得跟着想落泪呢? 算了,还是别吃了,看把这人气的! 第四百四十四章 女人当自强 闰月哭了一通,不止吓到了六月,连胖子都吓坏了。 他一直躲在梨林里,没敢出来。 都怪家里那个婆娘,一张臭嘴就没个把门儿的。 一天到晚,东家长西家短,三只蛤蟆五只眼,到处惹事。 还怪呢,她越是这样,这村里还谁家的事都知道。 就像闰月被秦关甩了的事,程老三和来宝他们都瞒的死死的,不知怎么又被她给知道了。 知道了不说出去,就好像在她肚子里拱似的。 这不,给宣扬的一个村子都知道了。 这女人,还是揍得轻啊。 胖子躲在梨林里,把拳头捏的嘎巴嘎巴直响。 这女人哪哪儿都好,就这张破嘴,死了都不带消停的。 瞅瞅闰月哭的,见者惊心,闻者落泪。 胖子急得直转圈,想出去劝劝,又觉着自家娘们儿做那事儿在闰月面前理亏。 还好,闰月哭了一会儿,心里舒服了。 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胖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擦了擦汗,揪着的心也放开了。 发泄完之后,闰月擦了把脸,心里舒服了好多。 人可以接受现实,却没那么容易认命。 还得活下去,还有一大堆事儿要做呢。 闰月大步下山。 山上的梨子要成熟了,得找买主。 旅游区的事情也该批下来了,只要有事业,有事做,她相信自己会从秦关离开的泥沼中慢慢走出来的。 虽然过程艰苦了些,但是她能做到。 自己做的孽,自己受报应,合情合理,没啥委屈的。 闰月路上顺手采了两根松茸,灵芝是没有了,那么金贵的玩意,可遇不可求。 又挖了一根竹笋,闰月打算叫三叔三婶吃顿饭。 那么大年纪的老两口,伺候自己好几天,这心里还真是过意不去。 路过来宝的木屋时,来宝正拎着一桶鸡蛋,放到木屋前。 看见闰月,他愣了一下,随即高兴了。 妹子能走出来,说明她已经过了心里那道坎儿。 “闰月,鸡蛋越来越多了,得往山下送。 我和你嫂子天天满山坡寻鸡蛋,可是个大工程,实在有点累。”嘴里说着累,脸上却带着笑。 闰月点头“行,我让诗婷在县城订些纸箱子,把鸡蛋打上包装。 咱们也像王龙似的,走品牌路线。” 提到“县城”两个字,闰月的心仍旧剜了一下,还是绕不过那道坎啊。 “好,好!等旅游区建成了,咱的鸡蛋也能卖给游客,有包装还显得高档一点。”来宝小心的看着闰月的脸色,生怕说错了,又惹得妹子不高兴。 “那个,你要是没时间,这头一批就卖给张老板,让他来取?” “嗯,我回去就给他挂电话。” 闰月多一句话也不想说,转身就要下山。 “那啥,闰月你没事吧?”来宝叫住闰月,小心问。 “我没事了哥!”闰月回过头,牵了牵嘴角,给来宝个让他放心的微笑。 可是……她这笑看的来宝这个心酸! 他妈的秦关,我要是能找到你,非得把你绑了,让你跪到我妹面前给她认错。 闰月下山,先到了村部,拿起话机打算给大张挂电话。 可是号码拨出去的瞬间,她才反应过来,怎么按的是秦关的号码! 赶紧挂了,重新来一遍。 没办法,一时半会儿还不能把他从心里清除的那么干净。 从村部回到家,闰月的心情已经调整的差不多了。 一进门,她又愣住了。 刘香香和他父母都坐在院子里,和三婶说话。 看样子三婶说了什么不客气的话,刘文魁老两口满脸愧疚,如坐针毡。 刘香香看见闰月的瞬间,赶紧站起来迎了过来“闰月,散心去了?” 说完又觉得不对劲儿,好端端说什么散心。 赶紧改口“闰月,我这段时间去外面转了一圈,今天早上刚回来,听说你和秦关的事儿,我就和我爸妈赶了过来。” “闰月……”刘文魁老两口也站起来,看着闰月那憔悴的模样很是心疼。 “都怪秦关那个混蛋,等我找到他不扒了他的皮,什么男子汉!半点不知道好歹,心眼像针鼻样大……”刘香香先把秦关骂了一顿。 闰月坐在一个石凳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口喝下去半杯“香香姐,都过去了,人各有命,秦关……有选择的权利。 他或许会找到比我好的。 不说他了,伯父伯母你们也坐,香香姐,你去南方干什么去了?” 刘文魁老两口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低着头,小心的坐在各自的石凳上。 刚才他们听闰月的婶子说了,闰月病了好几天,差点缓不过来。 都是他们那个外甥害的。 她还说秦关把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想勾搭闰月就勾搭,想甩就甩了,把他们老程家的闺女当什么了?! 羞臊的这老两口差点钻到石桌底下去。 有啥办法?他们也找不到秦关,要是能找到,非得问清楚不可,把这误会给他们俩解开。 现在闰月对这事闭口不提,更让让他们觉得闰月识大体,心胸宽广。 是他们自己教育出来的孩子不争气啊! “闰月,我去了南方,玩儿了一趟。 回来听说你这里要建旅游区,我就想跟你说说。 你可不知道南方的旅游景点现在都是什么样子……” 刘香香把自己这一路的所见所闻,跟闰月详细的说了一遍。 见闰月脸上渐渐有了笑容,他们这才放心。 是秦关没福气,竟然扔下这么优秀的姑娘跑了! “闰月姐,等我们这边开始建设的时候,你可要多来给我们提提意见。” 一想到接下来的旅游区建设,闰月的心情好了不少。 想要像男人一样的成就功业,连悲伤的时间都没有。 眼看着时间到了中午,闰月起身,“伯父伯母,香香姐,你们中午就在这里吃饭,我刚采了两朵松茸,挖了一棵竹笋,咱们炒两个菜,随便吃点。” 刘文魁“咕咚”咽了口唾沫,闰月做的饭菜,比大饭店里都好吃。 可是……“闰月啊,饭我们就不吃了,没脸啊!” 刘文魁摆摆手,转身就往外走,嘴里还念叨着“没脸啊!” “不关你们的事,伯父伯母……”眼瞅着他们几口人留不住,闰月跟着送了出去。 一出门,就看见小张拎着一网兜水果站在门口。 第四百四十五章 高价牛 刘文魁几口人根本就不认识小张,倒是刘香香见过一面,不过一时也没想起来。 但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拿着水果站在闰月门口,还是让刘文魁多看了一眼。 小张看见闰月出来,咧嘴笑了“家里来客人了?” “嗯?”闰月上下打量了小张几眼。 他怎么来的这么不是时候,这边还误会着呢,他就当着人家家人的面,送礼来了。 闰月脸色有些难看,小张知趣的把手里的东西往前一递“闰月,我也是刚听说你病了,这不,从镇上回来就买了些水果。 你拿进去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不用了小张,你拿回去自己吃吧,我现在没事了,谢谢你。”闰月坚持不收小张的东西。 刘文魁几人已经坐到了车上,听闰月叫了声小张,又从车窗里把头伸出来,仔细打量了一番。 这才把头缩回去,“开车吧!” 刘香香一脚油门,车子上路。 车里的气氛十分压抑,谁也没说话。 都快到卧虎镇了,香香妈忍不住了“老头子,刚才那个小张,是不就是闰月说的帮她掏鸟窝的那个? 我看他瞅闰月的眼神不对呀。 这事儿,咱们还未必是冤枉了秦关。” “唉!”刘文魁叹了口气“这也怨不得人家,你说秦关这小子,是不是读书读傻了? 跟闰月在一起,怎么就没看到他对这丫头有多关心? 你看看那个小张,对闰月嘘寒问暖的样子,他又住在青牛村,近水楼台,秦关要是再不回来,他们俩还真没准。” “不会。”刘香香眼睛盯着前面的路“闰月不是那样的人,和我表弟的关系没确定结束之前,她不会和那个小张怎么样的。” “你知道个啥?”香香妈不爱听了“好女怕缠男,那个小张长的也不丑,看上去比秦关还多着些英气。 他要是总在闰月眼前晃,没准闰月就动心了。” “还是得尽快把秦关找回来,也不知道他留给闰月的信都是什么内容,得问清楚了,为啥他下这么大决心,就当了逃兵。”刘文魁十分无奈,这可是自己的亲外甥啊,和自己的儿子有啥区别。 闰月那么好的姑娘,要是眼瞅着嫁给外人,他以后到了地下,见到姐姐都没法跟她交代。 青牛村,闰月打发走小张,还没等回屋,就看见刘瘸子牵着大母牛,从门口走过。 那母牛一看到闰月,顿时梗直了脖子,四条腿岔开,像钉子似的钉在地上不动了。 “哎,这牲口,这是犯什么邪劲呢!”刘瘸子用手里的缰绳,使劲朝大母牛身上抽了两下。 刘瘸子够狠,手上也用了力。 大母牛身上的皮毛,出现两道绳痕。 可它就像不知道疼似的,直勾勾朝着闰月的方向看。 闰月赶紧走过去,打了个招呼“二叔,这是要去哪儿啊?” 村里人把家养的牲畜拴到草地上,这一片草吃完了,就换个地方。 闰月以为刘瘸子要把大母牛换个地方拴。 “闰月啊,能起来了? 你这一病可不轻啊。”刘瘸子笑的意味深长,还朝闰月的肚子瞟了两眼。 闰月不知道他是啥意思,但还是回道“受了风寒,好了。” “好了就好,好了就好。”刘瘸子看看大母牛还没有要走的意思,骂道“这牲口,年岁大了,估计也不能下崽了,那小牛犊自从卖给你,这都好几个月了,它还没揣上。 这不,我打算牵去卖了,换点钱,等咱们这边旅游区开建的时候,我也琢磨着干点啥。” “卖了?卖哪去?”闰月吃了一惊,难怪这大母牛见了自己就不走了。 “还能卖哪儿去?这种十几年的老牛干不动活了,又不能下崽,除了卖给卖肉的,也没人要啊!” “卖肉的?”刘瘸子这意思,是要把大母牛送去屠宰场啊。 闰月身上泛起一股冷意。 再看大母牛,只见它眼角扑簌簌落下两串泪珠,砸在地上。 然后它两条前腿一曲,直接跪在了闰月面前。 “哞!”一声长鸣“求您照顾好小牛犊,我要走了。” “不行!”闰月一听见“走了”两个字,顿时牵动心里的悲伤“不能卖!” 刘瘸子好奇的打量着闰月“闰月,你说啥?不能卖? 不卖我给它养老送终啊? 你看村里哪家养的牛羊不是卖了换钱的? 能干活的时候干活,不能干活了就杀了卖肉,像这种老的连崽都不能下的,还有啥用?” 闰月眼泪都要下来了,一把抓住刘瘸子手里的缰绳“二叔,这牛不能卖!” “闰月,我可没你那么大的家底儿,买头牛养着玩儿。 我还指着卖牛的钱做点小买卖呢,你赶紧松手,我得赶去镇上。” 刘瘸子一使劲,把牛缰绳从闰月手里抽出来。 大母牛流着泪,也从地上站起来,又看了闰月一眼,迈腿要跟着刘瘸子走。 闰月分明听到它“唉!”叹了口气。 “不行,不能杀!”闰月张开两条胳膊,拦在刘瘸子身前“二叔这牛不能杀,实在不行……我买。” “你买?”刘瘸子眼睛闪了闪,露出一抹贪婪。 小牛犊卖给闰月,可是买了个好价钱。 这丫头有的是钱,又不懂行,这次没准还能再骗她一笔。 “闰月,我可说了,我这牛老了,干活费劲,连崽子都不能下了,你确定要?” “要!”闰月坚定答道。 “到时候你可别说我坑你。 咱这是公平生意,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说价吧!”闰月也不愿意和他磨叽下去了。 “那你就给我一千八!” “……”闰月愣住了,没想到刘瘸子能狮子大张口。 她自己是不懂行,可是听大棚里干活的村民说过,一头正当壮年的牛,卖个一千块钱就是高价了。 他这头又老又没啥用的,差点要了别人两头牛的价格。 闰月正在心里合计着,怎么还价的时候,就听一个声音在身后不悦道“刘瘸子,你又在这坑人呢?! 别欺负闰月不懂,你就骗她钱! 你这牛谁不知道,生产队的时候就干不动活了。 眼瞅着都老掉牙的牛,拿来骗钱,你缺不缺德!” 第四百四十六章 雪上加霜 刘瘸子的目光,越过闰月,朝闰月身后说话的人看过去。 “程老三,没你的事,该干啥干啥去,是闰月非要买,又不是我想卖给她!” “啥叫没我的事儿,闰月是俺侄女,一笔能写出两个程来? 他的事就是我的事!”三叔来了倔脾气,脖子一梗,和刘瘸子杠上了。 闰月生怕他们两个人弄急眼了,这牛自己买不成。 她赶紧劝住三叔“三叔,你们别吵了,我买这牛有用。” 又转向刘瘸子道“刘二叔,这牛一千八绝对不行。 小牛犊那时候你就宰了我一笔,这个我买到手只能白白养着,你也说了,就是给它养老送终,只赔不赚。 所以你卖给肉铺啥价,我也只能给啥价,不能多了。” “一千!”三叔在一旁说道“我都听卖肉的说了。 那人昨天来我正好遇到,碰巧问了一嘴。” 刘瘸子用手指点了点三叔“你个老家伙,处处和我作对!” “那什么,闰月既然你三叔都说了,一千就一千,等建旅游区的时候,有啥好事你可别忘了叔,今天叔就算送个人情,把这牛卖给你。” 价钱讲妥,闰月回屋拿了一千块钱,交给刘瘸子,又长了个心眼。 让三叔作证,两个写了个买卖合同。 这才从刘瘸子手里接过大母牛。 逃过一死,把大母牛高兴的,伸着长舌头,不住地舔闰月的手。 看的刘瘸子和三叔都直眼了“这牲口怎么这么通人性啊!” 刘瘸子揣上钱乐呵呵走了。 有了卖这两头牛的钱,他就可以琢磨着在旅游区开建的时候,做点生意。 现在不是都流行下海吗? 自己这也算是青牛村下海第一人了吧! 他想过倒腾点东西,当个倒爷儿什么的,可是出去外面走了一圈,心里还是有点胆怯。 万一那天政策有变,这钱不就打了水漂? 还是窝在青牛村这小地方,闷声发小财吧。 闰月解开大母牛脖子上的缰绳,扔到了一边。 看的三叔直吸冷气“丫头,这绳子解开,它跑了咋办?”本来还想帮闰月牵到院子里。搭个牛棚之类的。 真不知道闰月是怎么想的,怎么突然就喜欢牛了,买了小的买老的。 也不管有用没用,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 “不会跑,我把它送到山上去。”闰月拍了拍大母牛的牛头“走啦,上山!” 然后就在三叔惊讶的注视里,那头大母牛甩着尾巴,跟在闰月身后朝青牛山方向去了。 “哎?真是邪了门了!”三叔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听话的牛。 眼看着出了村子,没有人看到,闰月这才嘱咐大母牛“山上的竹子,梨树,人参和乌鸡都是不许动的。 其他的草和植物都可以吃,以后你和小牛犊就住在山上,没事不要下来了,人间险恶啊!”闰月拉长声感叹了一句。 那样子像个久经世事的老人家。 “谢谢主人的救命之恩,我都记住了。”大母牛答应一声,又舔了舔闰月的手,弄得她痒酥酥的。 来到青牛山山脚下,闰月拍了拍大母牛的头“上去吧,找你的小牛犊,我还有事得回村。” 大母牛“哞”的一声长啸,开始登山。 “记住了,不要犯轴伤人哦!”闰月在后面喊道。 大母牛又回应她,“哞”了一声。 还是动物好啊,让它干嘛就干嘛,不会顶嘴,不会“逃跑。” 闰月叹了口气,她的心是悬着的。 被浓烈的牵挂和一日日清晰的思念悬起来。 刚刚进村,闰月就听见大喇叭里传来会计那急切的声音“喂喂喂,有没有人看见闰月,让她来村部一趟,有京城的电话,让她五分钟后过来接电话!” 闰月一溜小跑,朝村部冲去。 京城的电话,不是陈玉梅挂来的,就是考察组那边的,反正都是重要的事情。 有这个电话方便多了,整个卧虎镇也就青牛村装了电话。 李强在位期间,也就做了这么一件大好事。 就连王龙那个村子,现在都没有电话。 更别说磨盘岭了,还保持在原始状态“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看家基本靠狗……” 闰月刚进村部,电话铃就响了起来。 她深吸了口气,抑制住心里的激动,一把抓起话筒“喂~” 闰月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在发抖。 “是程闰月,程村长吧?”电话里传出来齐红熟悉的声音。 “对对对是我,齐红同志,是不是开发区的事情有消息了?”闰月一只手捂着胸口,激动的都要跳起来。 然而……电话里的人没说话,闰月却分明听到有呼吸声。 那呼吸声就像是山里林木间的微风,不大,却吹的人凉凉的。 闰月的心也跟着这风,一点点往下落,落…… 好半天,她才开口“齐红同志,有事儿您尽管说,是不是旅游区的事……出岔子了?” 说完,闰月的心狂跳起来,但愿不是,自己不会这么倒霉的。 “对不起,闰月同志,你的报告都交上去了,可是没批下来。 非但没批下来,我们几个人还受到了处分。” 闰月的脑子已经不好使了。 没批下来?怎么会! “是青牛村景色不好,还是嫌地方太大,还是嫌我们出产不够多,还是……” 闰月一连串的问题,让齐红深深地叹了口气“有人举报,说我们受贿,拿了你们给的特产,这才把建旅游区的事情,定在你们青牛村。 报告倒是没有问题,除了后改的面积让负责的同志有些争议。 其他方面青牛村还是挺符合的……” 齐红的声音越来越低,她们来考察的几个人,接下来就要接受审查,怎么会有好心情呢。 她现在肠子都悔青了,干嘛要拿闰月送给她的那篮子特产。 “齐红同志,那特产才值几个钱,就是我们一点心意,再说谁受贿不是藏着掖着,能大张旗鼓的让别人知道?” “闰月同志,你说对了,我们就是被别有用心的人给害了。 所以这旅游区的事情,实在是对不起。 对了,饭钱我们几个已经让人给你汇过去了,实在对不起。” 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忙音,闰月脑子里一片空白,手里的听筒“啪嗒”掉在了桌子上。 “完了!全都完了。” 第四百四十七章 众生相 村里已经有不少人从大喇叭听到有京城的电话。 他们兴奋的奔走相告“一定是旅游区的事情有眉目了。” “好啊,这事儿成了,咱们青牛村可就热闹了。” “听说来旅游的人,不只是国内的,还有外国人也让来呢。” “啥?八国联军不是已经被赶出去了吗?怎么还要来?”村里的聋婆婆,拄着拐杖站在路边。 吓得腿都发抖了,外国人怎么还来?这才过了几年好日子! 就有人给她解释“聋婆婆,不是八国联军,是好多个国家。” “那是多少国联军,这下可坏菜了,你们跟闰月说说,可不能让他们来呀!” “聋婆婆,他们是来给咱们送钱,送外汇,要是弄好了,咱们村说不定还能娶进来洋媳妇呢!” “啥?洋媳妇?那可不能要啊,她们吃人肉,喝生血。”聋婆婆的腿,抖得更厉害了。 这些个年轻人怎么这么大胆子,还要抢洋人当媳妇,那枪炮是长眼的? 当年她可是经历过那段暗无天日岁月的。 “这女人当什么官,头发长见识短,把好容易撵出去的洋人又招惹回来了。”聋婆婆咧嘴就开始哭。 不知为什么,她一哭,怎么大家伙还笑开了呢? 她哭的越厉害,村里人笑的越厉害,就像有啥高兴事似的。 闰月走出村部的屋子,脑子里一团浆糊。 怎么跟村里人交代?他们对建旅游区的事,那可是热情高涨,就等着大显身手呢。 还有古爱华,王龙,都等着跟自己发一笔财,好好干一番事业呢。 现在事情泡汤了,闰月感觉自己被逼到了一条死胡同。 感情受挫,事业遇阻,左右无路,闰月真想大哭一场。 脚步沉重的走在村部通往自己家的土路上,闰月从来没感觉这条路这么长过。 越是怕遇见人,偏偏路上人还那么多。 “闰月,京城来电话了?咋说?是不是旅游区的事有信儿了?” “闰月啊,那钱啥时候打到咱们的账上?到时候用人的话,是不是给工钱? 我先给我弟弟报个名。” “啊,呃……”闰月低了头,加快脚步。 不是她想要逃,她实在没法面对村民那炽热的目光。 满怀希望落空了,她怎么解释! “哎,闰月……你别走,说说,电话里咋说的!”后面的人还在喊,闰月却已经把他们落出去好远。 “这闰月,急啥嘛!给咱个准信儿,让咱也高兴高兴,好好准备准备。” “别说了,你没看闰月脸色不好看吗? 这事儿怕是没戏!” “没戏?我都准备这么长时间了,说没戏就没戏了?” “好事难成啊,走吧,散了吧,还是好好干活吧,别想那有的没的了。” “穷人穷命,想发财难哪!” 一声喟叹,遥遥传进闰月的耳朵,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回到家,闰月刚刚坐在凳子上,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 侯三儿和三叔一干人,就匆匆找来了。 侯三儿一进门,看见闰月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就明白差不多了。 “闰月,不成就不成,怕啥! 咱们还有大棚,还有山呢,就现在的日子在整个卧虎镇也是数一数二的,什么旅游区不旅游区的,咱不想那么高!” 闰月强憋住要哭的冲动,抬起头来“三哥,诗婷去城里帮我经管药厂了。 让三嫂帮我管大棚那边的账吧,现在也实在找不出这么个人,嫂子好歹还小学毕业。 这事儿考察组来的时候我就想说,后来忙忘了。” “哎,哎!闰月只要你信得过你嫂子,我去跟她说。”侯三儿看着闰月那一脸憔悴,明明都要挺不住了,还不忘安排大棚里的事情,心里不由得心疼起来。 这要是自家妹妹,他非得上天入地,把秦关那小子找出来揍个半死。 旅游区的事情以前没有,闰月也过得挺开心。 所以她现在这个样子,完全是被秦关给害的。 侯三儿心里清楚,闰月这是放不下和秦关的事情,这旅游区的事又没成,双重打击之下,她才变成现在的样子。 闰月,你可挺住啊,有大棚有竹子,有梨园,手里有钱,害怕啥啊! 侯三儿暗暗在心里替闰月使劲儿。 他实在看不出那秦关有什么好,怎么就把闰月弄得失魂落魄了呢。 三叔坐在一边,几口就吸进去一支烟,烟雾中他抬起脸,眯着眼看向闰月“丫头,啥也不怪,就怪咱们钱太少了,要是手里钱够,咱们自己投资干! 收音机里不总是讲什么华西村,什么小岗子村的事? 凭啥他们行,咱们就不行? 这啥事第一个牵头干起来的人,都容易成,实在不行,咱们也集资,自己干。 咱们穷人就是得靠自己,靠山山倒,靠人人跑,你那大棚不就是干的挺好? 等你干起来了,什么名誉,什么光环就全来了。” “对呀,闰月实在不行咱们自己干!”侯三儿一拍大腿,他刚才看见三叔说这话的时候,闰月的眼睛亮了亮。 让她有点事做,是不是就把秦关忘了。 闰月这人,只要忙起来,就拼命,就什么都不计较了。 谁知闰月摇了摇头“不行,村里人你们还不知道吗?什么事都得确定万无一失才能相信。 让他们冒险集资是没有人会相信的。 这事儿还是让我好好想想吧。” 听闰月这么一说,三叔和侯三儿也不好打扰她。 站起来告辞,侯三儿还不忘嘱咐几句“闰月啊,有啥事想开点,哪有过不去的坎儿。 你看三哥我以前,整个一个无业游民,不也活的挺好? 你不能钻牛角尖,把自己往旮旯挤兑。” “三哥,我知道了!” “那行吧,你有啥事就说话,找三叔三婶我们谁都好使。” 侯三儿走出闰月家大门,正遇到小张出车回来,站在大门口探头探脑往里看。 看见侯三儿出来,他担心问道“三哥,闰月咋样?我听说旅游区的事没成。” 看见他侯三儿就气不打一处来,要是没有他,秦关和闰月能误会吗? 明知道是因为他,他居然不知道避嫌,还往闰月跟前儿凑! “滚蛋!成没成和你一个外人有什么关系!”侯三儿眼珠子一瞪,直接跟小张发火了。 第四百四十八章 胖老头来了 小张没预料到侯三儿两句话没说就翻脸。 他愣了一下,脸随即就红了“我就是关心关心闰月……” “轮着你关心了吗?用你关心吗? 我告诉你以后离闰月这远点,再来这边绕别怪我不客气!”侯三儿朝小张胸口捣了一拳,手指差点指到小张的鼻尖上。 “侯三儿……”见他不客气,小张咬着牙攥了攥拳头,恨不得一拳砸到侯三儿那张尖嘴猴腮上。 他是当过兵的,那身板有侯三儿两个壮实,根本就不把侯三儿放在眼里。 他再无赖能怎么样,真打起来还得拳头说话。 “怎么着,老子就是侯三儿,不服你去青牛村这一亩三分地打听打听,我侯三儿是不是好欺负的,我侯三儿的妹子,谁敢动!”侯三儿仰着脸,边说边往小张面前凑,直接开始耍无赖。 “你,你……”小张喘着粗气,胳膊上的肌肉都绷了起来。 这要是打起来,侯三儿绝对占不到便宜。 “行了老三,人家小张也是好心,又没说别的。”三叔怕侯三儿吃亏,一把把他拉开“走走,大棚那边一堆事呢,让闰月歇歇,咱们就别给她惹事了。” 侯三儿跟在三叔身后,骂骂咧咧的走了。 临走还不忘打了个呼哨,把八月和小狼从山上叫了过来。 有这俩家伙守着,量小张也不敢进院。 小张无奈看着侯三儿和三叔走了。 就像侯三儿说的,在人家的一亩三分地,他一个外地人,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 再说他也怕在闰月的门口斗殴,给自己带来不好的印象。 二十四岁了,闰月是她头一次看上的姑娘。 有胆量有气魄,有眼光,对人又好,从来不像别的女孩子,稍稍有点本事,就一副高高在上,眼高于顶的架势。 以前他还觉得自卑,闰月的对象是个科学家,自己比不了。 现在那个科学家跑了,听说还是把闰月给甩了。 真是个不知好歹的东西,科学家又怎么样,没有眼光。 正是他没眼光,倒给了自己机会。 闰月现在正是心情低落,需要安慰的时候,小张下了两天决心,终于鼓起勇气过来。 没成想让侯三儿給搅了。 小张看了看趴在闰月院子里那对自己虎视眈眈的一狼一狗,心里有点打怵。 算了,还是先走吧,找机会再和闰月说说话。 闰月坐在屋子里,看着小张转身走了,这才松了口气。 小张的心思她明白,只是从来没往那上想过。 她还有好多事要做,心里的伤口还在滴血,怎么就能轻易去接受别人呢。 在家里歇了半天儿,闰月总算是从旅游区申请失利的打击中走出来。 不成就不成吧,就像侯三儿说的,心那么高干什么! 自己的大棚种的不错,花篮编的挺好,梨树结的也好,还有两万来只乌鸡,一大片人参。 就这些家底,也足够自己好好过一辈子了。 叹了口气,闰月出门,得去趟村部,给古爱华挂个电话。 把这事通知他们。 他和王龙还不知道,正盼着消息呢。 电话挂通,古爱华第一句话就是“闰月,咱们旅游区的事儿批下来了吧? 我就知道这事肯定能成,这回咱们可要大显身手了。” 闰月似乎都看见古爱华咧着大嘴,乐得小眼睛变成一条缝的样子。 “古伯伯,那事儿……没成!” 闰月说的声音很低,她握着话筒的手都有些潮呼呼的。 “啥玩意?闰月别闹,古伯伯心脏可不太好。”听得出古爱华的语气里还带着笑意。 他居然没信。 “古伯伯,这事儿确实泡汤了,齐红说是因为咱们给了他们几个果篮,然后被人举报,说是他们贪污受贿,这才把旅游区选在咱们这边。 估计是被他们单位的人互相勾心斗角给陷害了,现在他们正接受审查。 所以咱们这边就没通过。”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他大爷的!”古爱华终于不顾自己慈祥老人的形象,爆了粗口。 “那闰月你也别急,我这就赶过去,再叫上王龙,你哪儿也别去啊,咱们商量商量这事儿!” “啪”电话挂了,听得出,古爱华对这事很是心急。 知道古爱华要来,闰月去山上拿了十多个乌鸡蛋,在小松鼠的指挥下采了两朵松茸。 又挖了两个竹笋,打算留王龙和古爱华在这里吃晚饭。 看着郁郁葱葱的青牛山,闰月叹了口气。 这青牛山满山都是宝藏,可惜就没有识宝的人。 别的不说,就这山上的山泉水,因为山上有品种众多的药材。 那药根都扎在水层里,那水也有治病的功效。 他们青牛村以及磨盘岭的村民,就是喝从这山上淌下来的水,都很少有生胃病的。 到了家,闰月一样样把拿回来的东西清洗干净,都切好了,就等着王龙和古爱华的到来。 下午三点多钟,一辆小轿车停在闰月的大门口。 古爱华和王龙走了下来。 二百多里路,古爱华只开了一个多小时,看得出他真是急了。 一进院子,古爱华就大声叫了起来“闰月,闰月!” 还没等闰月出来,小狼和八月呲着牙先把他们两个堵在了门口。 “胖老头来了,主人快出来!”八月夸张的叫了几声。 小狼不出声,更显得有威严。 “古伯伯,王龙你们来了。”闰月从屋里迎出来,“八月,你们俩出去,别吓着客人。” “有客人就把我们赶走,好吃的可得给我们留着,要不下次不让他们进村子!”八月强烈抗议。 闰月笑着踢了八月一脚“别墨迹,赶紧滚蛋。” 一狼一狗窜出大门,又朝山上跑过去了。 不知道又去祸害什么。 古爱华见那俩牲口跑了这才匆匆进屋,屁股还没坐稳,就问闰月“闰月还有没有别的法子? 不行咱们去京城找找人?” “古伯伯,哪有那么容易的,搞不好又要连累人,实在不行……”闰月想说实在不行就别干了。 一边的王龙突然接话道“闰月,我倒是有个办法,就是不知道可不可行?” 第四百四十九章 众人拾柴火焰高 “有办法?有办法就说出来,管它可不可行! 商量着看。”古爱华是个急性子的胖子。 听王龙这么一说,赶紧催促道。 也不怪他急,这老头上次从闰月这回去,还真的花钱在报社登了一条广告。 把什么青牛山,卧虎村,花卉基地要变成旅游景区的事情,大肆宣传了一番。 本以为百分之百能成的事,舆论也造开了,消息也传出去了,现在闰月告诉他没成。 他这张老脸啊,正无处安放呢。 这要是同行,熟人,亲戚朋友问起来,让他怎么说? 说黄了,说没成? 人家要是说“没成你先嘚瑟什么?” 他怎么回答? 真是露多大脸,现多大眼,他这会儿牙都有些疼了。 “实在不行,咱们自己集资干吧?”王龙犹豫着说了自己的想法“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我都把这事儿说出去了……” “哈哈哈……”古老头开心了,原来丢人的不止他一个! 古爱华笑过,又征求闰月的意见“闰月,你看这主意咋样?” 要是想建旅游景点,还是得以青牛村为中心。 这边有山,卧虎村有水,他那里有花花草草。 如果抛开闰月这边,他的花卉基地和王龙的水塘,还真没什么看头。 所以这事儿,闰月抛开他们可以,他们离了闰月这边根本就不行。 主意王龙出,定盘星还得闰月打。 见古爱华和王龙看着自己,闰月拧眉思索了一会儿“自己干也不是不可以,古伯伯是自己的产业,可以自己做主。 王龙那边村民心也齐,可以说是一呼百应。 就是青牛村不太好办,这边的人条件都不错,又怕把钱赔进去,怕是人心不齐。” “不齐就不齐,抛开他们,你自己干不就得了?”古爱华怂恿闰月。 “抛开不太可能,我的大棚都是租他们的地,而且我是青牛村的村长,带领大伙发家致富是我的本分。 本身利益就纠缠到一起,这事很难办的。” 闰月揉了揉本就疼的脑袋。 抛开大伙,她也想过,暂时没什么问题,等两三年后,看到自己赚了钱,那些人眼睛一红,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他们敢把自己的地要回去,也敢把这青牛山给分了。 弄不好白忙一场,到时候旅游区的事还得让他们给搅黄了。 人心最禁不起考验,也禁不住诱惑。 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所有的可能都想到了,然后规避风险。 这回轮到王龙和古爱华头疼了。 闰月这边建不起来,他们都是白张罗。 几个人大眼瞪小眼,瞪了一会儿。 “算了,我先做饭,这又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决定的事情。 咱们三个臭皮匠,怎么也得吃饱了才能想出办法来。” 闰月算是看出来了,王龙和古爱华两人,对建旅游区的事情比自己劲头要大。 闰月这几天一直没好好吃饭,所以晚饭她特地做的非常丰盛。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至于死人那就得填饱肚子,身体好了才能再去做别的事情。 乌鸡蛋炒大葱,油汪汪的鸡蛋和着绿莹莹的大葱,那香味儿直往古爱华鼻子里钻。 在家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王龙,这会也帮闰月往灶堂里添柴禾,一边添还一边说“闰月,这要是旅游区建成了,你开个饭店绝对赚钱!” “我都当大老板了,坐着就能数钱,还开什么饭店?”闰月把鸡蛋盛出来交给古爱华,让他端到桌子上去。 古爱华走到半路,实在控制不住肚子里的馋虫,两根手指捏了一块鸡蛋放进嘴里。 烫的他直吸溜,那也舍不得吐,坚持咽了下去。 再次回到厨房,嘴唇上油汪汪的,听王龙还在和闰月唠“钱还怕多吗?又不咬手,再开个卖店,专门卖青牛山上的特产,销路一定很好。” “我们清牛山上的东西绝对是好的,就怕到时候不够卖呢!”闰月就爱听别人说她家乡好。 比夸她自己心里都受用。 呛呛了一顿饭的时间,几个人也没商量出个办法来。 不过暂时倒是有了初步的打算,集资建旅游区是肯定的了,就看用什么办法能把青牛村的群众摆平。 最好的结果,是它们肯出钱大伙一起齐心协力,把青牛村和青牛山开发出来。 最糟糕的,也是闰月最担心的,就是那些村民把地和山要回去,把建旅游区的事给搅黄了。 “闰月,你先有个心理准备,我们再帮你想想办法,真要出现这个情况,看看得怎么应对。”古爱华见天色不早,起身告辞。 王龙喝了点酒,脸红红的,拍着胸脯“闰月,要是真有挑刺捣乱的,你找我,我把我那些哥们儿叫过来,不管怎么说,这旅游区咱们是建定了!” 看着他们两个人上了车,闰月本想召开个村民大会。 听听村民的意见。 可是还没等闰月张罗,蓝月回来了。 还带回来一个同学。 “闰月姐,我可想死你了,我终于毕业了,你开不开心?”蓝月一进院子,直接扔了手上的提包,一把把闰月抱住。 八月在一旁咧着嘴,吐着舌头,“还有我,还有我。”尾巴都要晃掉了。 和闰月亲近完,蓝月回头叫过自己的同学“闰月姐,这是我同学,许莹莹,学的旅游管理专业,趁着实习之前这段时间,我带她来咱们这里转转。” “闰月姐好,常听蓝月说起您,没想到您这么年轻!”许莹莹也就二十岁左右,长的小巧玲珑,像个布娃娃。 圆眼睛小嘴,两腮鼓鼓着,看上去萌萌哒。 “许莹莹,你好!”闰月笑呵呵和客人握了握手“既然来了,就多住一段时间,让蓝月带你出去转转,看看我们青牛山的好景色,没准对你写毕业论文还有好处呢。” 把两个人让进屋里,闰月随口问了一句“蓝月,那你的实习单位找到了吗?” “闰月姐,我还用找什么实习单位呀? 这次回来我就不走了,你这里这么一大摊事儿,没个人帮忙也不行,你看你都累瘦了!”蓝月放好东西,心疼的转过脸来,就看见闰月姐嘴边的笑容,一点点收敛了,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第四百五十章 蓝月回来了 蓝月看出闰月不高兴了,她轻轻碰了碰闰月“闰月姐,怎么了嘛?人家就是想回来帮帮你,你怎么还不高兴呢? 来,笑一个,快笑一个。”蓝月像小时候似的,要给闰月挠痒痒。 闰月一把抓住她的手,严肃道“蓝月,你从咱这山沟沟里走出去不容易,你以为国家培养出来一个大学生是容易的呢? 人家都巴不得攀上枝头当凤凰,现在你有了当凤凰的机会,怎么还要回来做土包子? 我不同意你回来! 再说你学的是企业管理,回来帮我那不是大才小用吗?” “对啊,闰月姐我们也是这么说,可蓝月不听,按她的成绩,有不少好的企业去学校招聘都选中她了,可她都不去,非要回来,连我们老师都说她可惜……” 许莹莹说了一半,见蓝月朝自己瞪眼睛,赶紧吐了吐舌头,打住话头。 “蓝月你是不是傻!那种好的企业是那么好进的呢? 人这一辈子能有几次向上走的机会?你怎么这么让人不省心!”闰月气的眼圈都红了,手指戳的蓝月的脑门都变了颜色。 从收养蓝月的那天起,她就没让闰月操过心。 懂事能干,知道好歹,又上进。 可这好不容易读了大学,怎么一个个的都要往回跑,都是跟诗婷学坏了! 闰月的委屈,压力让她控制不住,真想大哭一场。 不知为什么,最近她心里变得特别脆弱,一点小事就敏感的要掉眼泪。 蓝月万没想到,闰月姐因为她回村发展,居然“啪嗒啪嗒”掉下了几颗眼泪。 在她印象里,闰月姐就是个铁姑娘,心理强大着呢,什么事都打不倒,压不垮她。 可现在……蓝月一下子慌了,低了头捏着衣角赶紧承认错误“闰月姐,对不起,我不是要气你,当初我上大学的时候就决定了,等毕业了一定回来帮你。 当初要不是你收留我,我现在在哪里讨饭还说不定。 现在轮到我回报你的时候了,我就想和你一起,互相有个照顾,我不想……不想看你那么累!” 闰月吸了吸鼻子,叹了口气“好了,还有客人在呢,你也大了,有主意了,这事以后再说。 你带着许莹莹好好玩玩吧,我去村上准备开村民大会,商量点事情。 你们去山上的话,带着八月和小狼,免得遇到什么危险。” 说完,闰月朝许莹莹笑笑“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没有没有,不会。”许莹莹赶紧摆手,她感觉蓝月的这个姐姐好可爱哦。 她要不是年岁小了点,简直就像蓝月的妈妈。 就连看蓝月的眼神,都那么慈爱。 看着闰月走出大门,还不忘嘱咐小狼和八月“跟着蓝月和客人,不要吓唬她们啊!” 许莹莹好奇的瞪着毛绒绒的大眼睛问蓝月“蓝月,那就是你姐姐养的狼吗?你确定那是真正的狼?” “如假包换,那可是我和我姐一起养大的。”蓝月骄傲的拉着许莹莹跑到院子里,叫了一声“小狼,过来!” 小狼果然走到蓝月身边,用身体在她腿上蹭了蹭。 许莹莹躲在蓝月身后,伸出颗脑袋“蓝月,还真是狼哎!原来你不是吹牛! 它,它不会咬我吧?” “不会,我的小狼是最可爱,最听话,最善良,世界上最好的狼!” 许莹莹悄悄伸出手,在狼头上摸了一把。 小狼想起闰月的警告,强忍着没有呲牙表示反对。 “走,我带你去看看我姐的大棚,那里还有我四亩多地呢,所以现在请叫我农场主小姐!”蓝月仰着下巴,一脸傲娇。 许莹莹东张西望的跟在蓝月身后,看什么都稀奇。 问这问那一路都没消停。 两个人刚到了大棚附近,就看见侯三儿走过来。 蓝月迎过去叫了声“三哥!” “哎哟,蓝月回来了,回来好,这次回来能住几天啊?”侯三儿满眼期待的等着蓝月的答复。 要是她多住几天就好了,闰月现在的状况真的很让人不放心。 “三哥,我回来就不走了,留下来帮帮闰月姐。”蓝月一笑,露出两颗虎牙,显得娇俏可爱。 “不走了?那可太好了!”侯三儿一拍大腿,然后贼溜溜的四下看看,把蓝月扯到一边,压低了声音“蓝月啊,你还不知道吧?那个秦关,那个王八蛋,把你姐扔下他跑了! 你姐前几天病的躺了好几天。 这病刚刚好,咱们青牛村申请建旅游区的事情又泡汤了。 我们见她精神状态不对,都担心着呢,又没办法。 正好你回来了,你赶紧劝劝她,让她想开点。 他妈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活人还不有的是? 走了穿红的,还有带绿的,就你姐这条件啥样的找不着。” 侯三儿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在大学生面前说了脏话,有点不好意思。 特别是还有一个面生的小姑娘,这得让人家对他们青牛村啥印象啊。 “你看我这臭嘴,又胡说八道。”侯三儿挠了挠头,自责一句,“反正蓝月,你有文化,知道怎么劝人,好好劝劝你姐,可别憋屈病了。” “三哥,我知道了。”直到这时,蓝月才明白,为啥自己一说留下来,闰月那么大的反应。 为自己好是一方面,发生了这么多事,她能抗下来就不容易了,还只是心里脆弱。 要是放到别人身上,还不得精神出问题。 而且那个什么旅游区是怎么回事?自己怎么没听说呢? 见侯三儿嘱咐完走了,许莹莹凑上来“蓝月,原来你姐失恋了,我还以为我和你来,她有点不开心。” “我姐才不会,她是最热情好客的。” 蓝月带着许莹莹钻进大棚,心慌慌的摘了两个柿子。 也顾不得许莹莹这个好奇宝宝魔鬼式的十万个为什么。 她心里惦记着闰月,不放心姐姐。 两个人吃着柿子,刚从大棚里钻出来,就听大喇叭里传来闰月的声音“全体村民注意了,现在放下手里的活,全部都到村部来,咱们要召开个村民大会,商量点事情。” 蓝月都忘记嚼咬在嘴里的柿子了,全体村民大会,她知道的只有两次。 第一次就是生产队分队的时候,第二次就是闰月姐租地的时候。 开全体村民大会,就是有重要的事要发生啊。 蓝月拉着许莹莹“走,去看看。” 第四百五十一章 村民大会 许莹莹家住在城里,这是她第一次来农村。 对什么都好奇。 特别是一听说要召开全体村民大会。 再看看路上行色匆匆的村民,她抓着蓝月的手还有点紧张“蓝月,你姐这是要干什么?什么叫全体村民大会?” “就是村上有重要的事情,要和村民们商量。”蓝月心不在焉的解释道。 “那会是什么事情呢?你姐可真厉害哦,在大喇叭里一喊,这么多人就去了。”许莹莹捂着胸口,还有点小兴奋。 没想到她就想来农村玩玩,还能见识到什么村民大会。 等回城里了,一定得好好给爸爸讲讲这次的见闻。 两个人拉着手,到达村部院子里的时候,已经黑压压坐了一片人。 密密麻麻的脑袋,在交头接耳“哎,你们知道闰月开会有啥事不?” “不知道,这旅游区的事也泡汤了,还能有啥大事把咱们找来?” “不会是又帮咱们找到了挣钱的路子吧?” “你可别想得美,咱们现在这种不缺吃不缺穿的日子能过长远就行了。 还要什么自行车啊!” “……” 蓝月没心情听那些人的议论,她满心里都在心疼闰月姐。 带着许莹莹找了个不太被人注意,又能看得清整个会场的角落,两个悄悄的站着。 许莹莹突然把嘴凑到蓝月耳边,小声说道“蓝月,你姐姐好憔悴啊,真可怜。” 蓝月咬了咬唇,看向闰月。 闰月正坐在会场前边的一个长条桌子后边。 她身边坐着村上的会计,和各个分队的队长。 长条桌上放着一个话筒,话筒上包了一块褪了色的红布。 闰月脸色有些发黄,原本圆润的脸蛋,瘦下去一圈。 像是一颗珍珠蒙了尘。 蓝月眼圈红了红,更加坚定了要留下来帮闰月的决心。 “大家伙安静,安静。”闰月先敲了敲话筒,这才嗓音低沉的开了口“今天把大伙叫来,是有件事要和大伙商量。” “闰月,有啥事你就直接说,咱们都挺忙的,不用东扯西拉的。”一个急性子的村民,朝闰月大声喊道。 坐在前边的侯三儿,站起身来,瞪着眼睛看了那人一眼,那人缩了缩脖子,赶紧噤声。 闰月示意侯三儿坐下,开口道“那我也不拐弯了,直接说。 今天把大伙叫来,就是为了咱们青牛村建旅游区的事情。” “闰月,那旅游区的事不是没批下来,建不成了么?”又有人问。 “对,前几天大家伙怕是也听说了,这建旅游区的事没成。 不过我和村里的几个队长商量了一下,打算村民集资,咱们自己干! 今天把大家伙叫来,就是想问问你们的意见。 咱们有啥说啥,商量事情嘛,希望大家伙踊跃发言。” “蓝月,蓝月。”许莹莹拉了把蓝月,心情有点激动“你姐姐要把青牛村建成旅游区?” “这个我也不知道,半年多没回来了,我姐写信也没说过这事儿。” “我听我爸说,前段时间中央开了个什么会,说是鼓励旅游业发展。 我爸还说长沙那边新成立了一个什么国际旅行社,就是把外国人介绍到中国来旅游参观。 而且南方一些有名的景点,已经开始建设了。 像峨眉山,九寨沟这些地方,国家都给了一定数额的补助。 蓝月,没想到你姐姐一个住在这么偏僻地方的人,年岁又不大,思想能这么先进!” “我姐以前是做生意的,经常去南方。 后来不知怎么赔了个精光,这才回村扣大棚。” “难怪!”许莹莹点了点头,“原来你姐也是见过世面的,要不绝对不敢这么大的胆子,投资旅游业。 现在国内的旅游业才刚刚起步,以后还不知道能发展成什么样呢。” 这也是蓝月担心的地方,万一闰月姐把钱投进去,拿不出来怎么办? “嘘!”蓝月把手指压在嘴唇上,示意许莹莹别说话。 因为有村民开始发表意见了。 “闰月,咱们现在的日子就挺好了,一个月能有四十来块钱拿,和吃红本粮的工人有啥区别? 要我说还是别建什么旅游区了,万一赔了,连现在的日子都过不上了。” 小富即安,典型的穷人心理。 这样的人,也不能说有错,发不了发财,也吃不了大亏。 一辈子图个稳当。 “就是!”这次站起来说话的是晓梅“闰月,我们家可不同意出钱集资。 要是像当初说的,国家给出钱还行,咱们不用白不用。 这要是自己出钱,就得自负盈亏,真要搞砸了,我拿什么给狗蛋盖新房娶媳妇? 咱手里这钱可不是那么容易攒下的,你们说是不是?” 晓梅发表完意见,还发动群众,把那些和她一样想法的村民情绪,给调动了起来。 马上就有人符合“是啊,闰月,要我说这事儿就算了吧,太张罗人。 这旅游区要是想建,那可不是三天两天就能成的。 今天缺这个,明天缺那个,那就是个无底洞,有多少钱都不够啊!” “我也说两句。”村上最德高望重的元老级人物,原来生产队的队长,拄着拐棍,颤颤巍巍站起来说道“闰月,你这届领导班子比李强那时候干的强,咱们村的变化我也看在眼里。 可日子好了,咱们就稳稳当当过下去不就行了,穷折腾什么呀? 真要是赔了,那不是坑了全村的人?” 老老村长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听他这么一说,那些还有心和闰月一起干的村民,顿时偃旗息鼓了。 不是他们不支持,好日子来之不易,他们穷怕了。 “队长爷爷”闰月嘴角扯出个艰难的笑容“以前我租地扣大棚的时候,您是怎么想的?” “那肯定是不相信的。” “那现在怎么样?所以咱们手里有钱了,不能捂着不动,得让那钱生出钱来。 干什么不冒险?种地还有赔有赚,赌上一年呢。 要是咱们全都这也不敢干,那也不敢干,那青牛村还谈什么发展?” “反正我是不同意,愿意折腾你们折腾去,我们家不参加!”老队长气呼呼坐下了,还低声嘀咕一句“女人当家,房倒屋塌!” 第四百五十二章 读书人的办法 连老老村长都不同意,那些还在动摇的村民,直接就站在了反对的一边。 侯三儿一看,这事儿坏了,反对的比支持的多,闰月这提议怕是搞不成了。 他“忽”一下从长条凳的一端站起来,他站起来不要紧,凳子另一端坐着的是胖子。 胖子一直在心里琢磨着媳妇晓梅的话,没注意侯三儿猛地站起来,长条凳子失重,把他结结实实摔在地上。 “哎哟!” 一声惨叫,胖子捂着屁股,龇牙咧嘴,会场爆发出一片笑声。 把刚才沉闷的气氛冲淡了几分。 侯三儿连看也不看胖子,他对晓梅刚才那一番话还生气呢。 “豁出去了!你们爱干不干,我是要跟闰月干下去的。 闰月你别担心,三哥无条件支持你,就算倾家荡产,我也愿意。 不过等到我们赚钱的时候,你们就眼馋去吧!” 侯三儿大手一挥,好像他马上就要发大财了,根本不屑理那些没眼光的村民一样。 听他这么一说,人群又是一阵骚动“闰月说这事还真有可能行啊。” “哎,你们说她扣大棚的时候,就没有人看好,结果她真就赚钱了。 还有在山上栽竹子,也赚钱了。” “对,还有养鸡,栽梨树,编花篮,凡是闰月做的事,哪有不成的?” 听到有人这么议论,人群里就有小两口商量开了“咱家算不算一份?” “那可是要往出掏钱的,万一赔了你舍得?” “那要是赚了呢?等人家分钱的时候,咱们没有,你不眼红?” “那就把家里的钱拿出来一半?留点后路!” “行,那就报个名吧?” “闰月,算我一份,我跟着你干!”那家的男主人举起了手,一脸骄傲。 就算赔了,闰月还有大棚,还有山,还能只让他们把钱扔进去?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还有我,我也赌一把。” “算我一个,大不了从头再来!” “还有我,别忘了我,闰月你把我名记上。” 眼看着报名的人和反对的人各占一半。 蓝月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有人愿意跟着干就好,她就怕村民们全都不同意,把闰月姐给孤立起来。 闰月点点头,在纸上把报名的人都记了下来。 村支部的人不用说,都听闰月的。 还有各小队的队长,全和闰月是一条战线。 这么统计下来,倒是有一多半的人家是同意闰月的提议的。 倒是胖子一直不吭声,让闰月很是意外。 “胖哥,你确定不参加吗?”闰月特地提名问了一句。 胖子一张脸憋的通红,回头看了看抱着胳膊的晓梅,再想想家里眼看要定亲的狗蛋。 胖子的脸抽吧的像个肉包子“闰月,按理说……可是……” “胖子,你别说当不起你媳妇的家! 就你家那娘们儿好事找不着她,养那么胖有啥用,还不如杀了吃肉!”侯三儿的话,说的胖子差点把脑袋低到裤裆里。 那脸红的呦,跟秋天里房檐下挂的红辣椒似的。 他心里知道,就算自己强行要报名,跟晓梅也免不了要打一架。 到最后呜嗷喊叫,让青牛村的人看场热闹,然后自己还总得被晓梅埋怨。 狠了狠心,他抬头看着闰月“闰月,不报了,偏财不富穷命人,我们家现在能过上这样的日子,知足了。 就是等你们赚了大钱的时候”他回头捉住晓梅的目光,“你别埋怨我就行!” “切!”晓梅翻了个白眼,她想的不是埋不埋怨胖子,而是闰月他们这事儿根本就不能成! 土包子开花,还建什么旅游区,那东西是乡巴佬能建的? 要是能建,为啥京城那边不批? 他们不批,就是信不着这伙人。 她现在都开始后悔当初自己的想法,还想开饭店,开旅店什么的呢,真是被闰月和考察组的人给忽悠蒙了。 “好了,大家伙都别说话了,参不参加都是你们的自由,不过接下来我说的事,是每个家庭都必须参加的。 就是咱们青牛村修路的事儿……” 修路的事儿闰月以前就提过,要想富先修路,青牛村的土路非常糟糕。 一到连雨天,那路被车压的直翻浆,路面上都是车辙。 就算不下雨,路上干硬的车辙都能坐下个三四岁的小孩子。 这个村民们倒是没有异议。 毕竟这路人人都要走,不修的话出行实在不便。 “闰月,修路可以,我们出钱只负责修从青牛村到卧虎镇这一段。 至于通往青牛山的,那就得你们想要建旅游区的人家修了。 你们想要赚钱,就得把路修好,这个和我们没有关系。”又是老老村长发话了。 看来他对闰月这个村长还是不太服啊。 “可以,我们没意见!”闰月毫不犹豫答应。 许莹莹又拉了拉蓝月低声问“蓝月,那个人是谁?好像对你姐不太友好啊?” “是上上届的村长,他一直想让他的小儿子当村长,可是村里民主选举的时候,大家伙谁也不选他。 听说他小儿子为了抢这个村长的位置,还许诺要是村民们选他,他就杀一头猪,把肉给全村的人分了。 可是那时候闰月姐已经带大伙赚到钱了,也不差那一顿肉钱,所以他小儿子的计划落空,他们家就和闰月姐结了仇。” “还有这种事儿!想不到这农村还有这么好玩的事情。”许莹莹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说道。 蓝月翻了翻白眼,没跟这个城里来的大小姐再唠下去。 “闰月,咱们建旅游区倒是可以,可是这地你又租了三年,这山还有七年到期。 等山到期之后,你也建的差不多了,那时候怎么办? 总不能这旅游区只算你们那些人的吧?” “呃……”这个问题别说是村民们,就连闰月都没想到。 一时间,会场陷入难堪的沉默。 怎么办?他们一部分人出钱,建成之后山到期了,和大伙一块儿分吗? 那山上的竹林,梨园,和参田怎么办? 还有林下鸡的养殖,已经成了一个产业,就突然断掉不干了? 或者拱手让出去?这怎么能甘心! “哼!”老老村长一脸得意,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仿佛在说“干不成了吧,就知道你们是瞎胡闹!” 第四百五十四章 我帮你 老村长按完手印走了,闰月却情绪低落起来。 青牛山开发建设的使用权,不在自己手里。 种点植物,果树倒还可以,一旦搞旅游开发,必须有上面的批文。 闰月把自己认识的人从头捋了个遍,好像还真没有这方面的熟人。 先不管他了,车到山前必有路。 闰月宣布村民代表大会散会,带着蓝月和许莹莹直接去了青牛山。 许莹莹是蓝月的好朋友,又是第一次来家里做客,闰月这个做姐姐的,必须表示一下对客人的欢迎之心。 许莹莹手里甩着一根狗尾巴草,一路上看什么都好奇。 一会捉蝴蝶,一会追松鼠,吓得小松鼠“哇哇”叫着喊闰月“救命!” 特别是小牛犊听见闰月来了,蹦跳着迎过来,围着闰月撒欢。 把许莹莹眼都看直了。 “你最近有没有乖呀?你妈妈呢?”闰月拍着小牛犊的大脑门,笑着问道。 “哞!妈妈去找青牛角,让我自己玩。” “它还真信青牛角的事情啊,那只不过是个传说罢了。 去吧,你自己玩去吧,别吓着了客人。”闰月把小牛犊打发走。 不光许莹莹,就连蓝月都被唬的一愣一愣的“闰月姐。你跟那小牛犊说话?它能懂吗?” “自言自语,我经常这样,习惯了。”闰月找了个理由,把这事搪塞过去。 “完了完了”蓝月上下打量了闰月“看样子自己真不能走,闰月姐这不是精神出问题了吗? 没事和牛,和松鼠,和山上的鸟说话,她这心里得有多憋屈! 这是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啊,她都这样了,自己怎么能再把她扔下呢。” 蓝月在一边下着决心,许莹莹笑嘻嘻凑到闰月身边“闰月姐,你这旅游区的事情真要建啊?” “当然,不过你也看到了,我们农民想要做点什么事是真的难啊。 幸亏蓝月上了大学,以后不用留在村里,我心里还有点安慰。” 许莹莹小嘴一撇“闰月姐,你这话我可不爱听了,农村有什么不好? 你看这山里的景色,这鸟,这花,城里就没有,可惜我没住在农村。要是住在农村,得把我乐死。” “你呀,要真住在农村就不这么说了。 这里什么都好,就是想要发展经济实在太难。 要不我为什么非要把蓝月供出去呢,就是想让她有个好的前程,别像我一样,在农村吃苦受累。” “哎呀蓝月”许莹莹抱住蓝月的胳膊“你看你有个这么好的姐姐,我都没有,要不把你姐姐分给我一半吧?” “不分!闰月姐是我自己的。”蓝月故意噘嘴做出生气的样子。 惹得闰月难得的露出了笑容。 “蓝月,你要是把闰月姐分给我一半,我就让我爸帮闰月姐把允许开发这座山的批文拿下来!” “什么?”蓝月惊讶的看着许莹莹“你说大话的吧?” “莹莹,你爸是做什么的?”闰月看见许莹莹第一眼,就觉得这丫头家里条件肯定不一般。 但是没想到,她爸能有这么大权利。 “哎呀你们别问了,反正我爸肯定能拿下来。” “好好好,那许莹莹,我把闰月姐送给你,你赶紧帮帮闰月姐。”蓝月把闰月推到许莹莹身边,大方的说道。 许莹莹嘻嘻笑了,“等我回京城就和我爸说。” 闰月把两个姑娘的打闹看成是玩笑,也没往心里去。 几个人巡视了竹林,竹笋是没有了,有她们两个跟着,也不方便催生竹笋。 几个人去来宝那里捡了十多个乌鸡蛋,又去梨林摘了半篮子梨。 在林子里捡了蘑菇,木耳。 松鼠被许莹莹追的吓得躲了起来,松茸也不好寻了。 不过东一把西一把,带来的竹篮子也装满了。 “走,回家我给你们做顿好吃的。”闰月就这样好,再愁的事,都能吃下饭去。 可能是那段时间在山里迷路找不到家,饿怕了。 一大桌子山里的特产,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儿。 许莹莹“咕噜咕噜”直咽唾沫“蓝月。你还真没撒谎,原来你家这边这么多好吃的。” “我姐做这菜,不光好吃,还治病呢,你尝尝这鸡蛋炒西红柿。”蓝月把一块乌鸡蛋放到许莹莹碗里。 黄澄澄的鸡蛋沾着西红柿的汤汁,放在嘴里,香味溢满口腔。 西红柿炒蛋是许莹莹母亲的拿手菜,她都吃了二十来年。 可是今天吃了闰月姐做的,她才知道她妈做的那个,也就是冠了个菜名,老妈根本就没找到西红柿炒蛋的精髓。 “好吃,好吃!”许莹莹一口接一口往嘴里塞东西。 那样子好像一直在家里受气,没吃过饱饭似的。 两大碗米饭下肚,许莹莹撑得,捂着肚子直哎哟。 在青牛村住了一个星期,许莹莹的毕业论文已经有了模样。 这段时间,她一直亲眼看着每天有很多村民来闰月姐家里商量建旅游区的事情。 闰月姐他们往镇上的土地管理部门提交的材料,被驳回来两回。 愁的闰月姐晚上连觉都睡不好。 农民做事难的观点,深深地刻在了许莹莹的脑子里。 古爱华那边倒是很顺利,自己的产业,想怎么建就怎么建,他已经找人设计好了图纸,让闰月看过。 成片的花海中间,用木板隔出一条条甬路。 几个古色古香的八角亭穿插其中,供游客歇息拍照。 还有不少用石膏做的小动物,蹲在花丛里,看上去让人心生喜爱。 基地旁边还建了几个售卖鲜花和花苗花种,花肥的木屋。 来游玩的人,还能给家人带一份礼物回去,让人一看就心生向往。 王龙那边也是,水塘是村里的,镇上管不着。 王龙计划买一批鱼苗放进去,搞个垂钓园。 还找人定了十艘木船,准备投放到水塘里。 水塘里还栽了几片荷花,放了菱角的种子。 其他什么鸭场,鸭制品,也都是出钱的项目。 磨盘岭的老百姓,已经迫不及待,把钱交了上去,就要开始建设了。 只有闰月这里,八字还没一撇。 最先张罗的人拖了后腿,这让闰月越发心急。 批文的事情成了她的心病,就连睡觉做梦,她都念叨“批文明天就下来了。” 第四百五十五章 奇怪的客人 闰月的焦急,被许莹莹看在眼里。 闰月姐绝对不是个普通的农村女人,就从她扣大棚的规模上就看的出来。 她能干,有眼光,有脑子。 能做青牛村的村长,是这个村子里人的福气。 这么好的人,她不帮一把心里过不去。 这天晚上,许莹莹吃过晚饭,找到蓝月和闰月“我打算明天就回去了。” “许莹莹,你不是说要多住几天?等毕业论文这药再回去吗?”蓝月诧异问道。 “不呆了,论文的材料都准备的差不多了,闰月姐还挺忙的,我就不打扰了,明天一早我就坐车走。” 闰月想着许莹莹在这住了一个星期,人家的父母没准也想闺女了。 “那行吧,你什么时候再想来,我们家的大门随时对你敞开。 以后不管蓝月在不在家,你想过来就过来。” “好,还是闰月姐好,那以后我来了你还给我做好吃的。 还有,你得给我介绍山上的那十二个月认识。” “行,那咱们说定了。” 许莹莹说好要走的事,闰月特地去了趟大棚,把黄瓜柿子给许莹莹摘了一箱“拿回去让你父母尝尝,可惜你来的不是时候,要不咱这山上的竹笋炒肉味道可好着呢。” “闰月姐我麻烦你这么多天,还要拿东西走,这多不好意思啊。” “你和蓝月是好朋友,这里就是你的家,客气什么呀。” “嗯,那我以后想来就来。”许莹莹抱着闰月的胳膊,仰着小脸,笑的没心没肺。 第二日清早,小张开着车停在村路上,闰月和蓝月把许莹莹送到车上。 许莹莹坐在车上万分不舍的跟闰月摆着手“闰月姐,我还会来的,你要保重身体。” “知道啦!” 大客车一溜烟开出青牛村。 小张两只手扶着方向盘,从后视镜里看着许莹莹眼泪汪汪的样子,问了一句“你和闰月是亲戚?” “嗯,啊?不是,我和蓝月是同学,很好的那种。”许莹莹吸了吸鼻子,回答道。 “蓝月她姐……最近忙什么呢?”小张犹豫了一下,仍旧开口问道。 “她忙着建开发区的事情,审批好像有些难度,最近很愁。”许莹莹皱了眉头,心里面想着闰月的事。 小张眯了眯眼,大客车在路上画了道不明显的曲线。 “我听说有很多人要跟她一起干了?” “是有很多,不过我听闰月姐说,附近有个叫什么卧虎村的,好像集资款已经凑上来了。” 小张不再说话了,眼睛盯着前边的路面想着心事。 车子到了卧虎镇,小张帮着许莹莹把两个纸箱送到火车站候车室,又等着许莹莹买了车票,这才开着大客车,一路捡人回到了青牛村。 这就是他的工作,每天要跑四个来回,就为了附近的村民出行方便。 也为了给青牛村多进些收入。 回到青牛村,小张从自己的住处拿了一个报纸的纸包,直接去了闰月家。 找到闰月时,闰月正要出门。 “闰月”小张叫了一声,跑到闰月面前,把手里的报纸包往前一递“建旅游区的事情,我也想投点钱,这是我的复员费,还有家里帮我攒的,一共两千块钱。 不多你先拿着。” 闰月还以为小张叫她,又是关心她身体什么的。 没想到他是来送集资款,想不到头一个拿钱出来支持自己的,竟然是这个外地人。 闰月心里有些感动“小张,这钱我不能拿,青牛山开发建设的审批手续我还没拿到,这事还不知道最终能不能成……” 小张把钱塞到闰月手里,“能不能成你都先拿着,实在不行再退给我,咱们得让上边的人看到咱们的诚意和决心。 他们要是觉得咱们不是闹着玩的,是不是就会考虑考虑?” “这个……”这种操作方法闰月倒是从来没想到过。 “那我回去先把你的名字记上。”闰月咧嘴朝小张笑了。 小张只感觉自己的心脏,猛地拱了几下,脸上一阵潮红。 “闰月那你忙,我出车了?” 小张说完扭头就跑,跑远了见闰月看不见了,他一拳砸到身旁的一棵大树上,闰月居然没反对,还接了自己的钱。 她,她还朝他笑了,那是不是说明,她不讨厌自己了? 小张兴奋的情绪无处发泄,上了大客车,一脚油门就窜了出去。 一边开车,一边摇头晃脑吹着口哨,闰月一笑可真好看。长睫毛像两把刷子,忽闪忽闪的。 脸上那两个不深不浅的酒窝,看得人都眩晕。 小张越想越开心,就连路边有两个要坐车的人招手,他都没看见。 可惜自己存的钱太少了,要不多给闰月拿过去一些,是不是能帮到她更多。 那两个要坐车的人,看着大客车都没减速就从他们身边开了过去。 气的他们跳脚骂。 许莹莹走后也就四五天。 青牛村来了两个外地人。 一男一女,不到五十岁的样子,看上去应该是夫妻。 男的穿一身灰色中山服,鼻梁上卡着一副眼镜,像个大领导。 女的烫了一头卷一套深蓝色发,穿着一套深蓝色散开领的外套。 要不是这两个人一下车就笑呵呵的跟村民打听闰月家的住处,他们甚至以为是哪个大领导来视察的。 不过他们看到过的领导,都背着手,一副高高在上生人勿近的态度。 这俩人不同,满面笑容让人觉得很亲近。 “你们找闰月干嘛?是亲戚还是要买她的黄瓜柿子?”带路的村民热情的问道。 “我们是从报纸上看到青牛村要建什么旅游区的消息,想着这边的景色一定很好,就想过来看看。” “那你们非得找程闰月干嘛呀?看景色找村里哪个人还不行? 我也可以带你们去转转。”领路的,正好是老老村长的大儿子。 想着带着这俩人转几圈,他们没准会给自己一两块钱的好处费,他想半路截胡。 这俩人的打扮,一看就是城里的有钱人,肯定不能让他白跑。 “谢谢你的好意,还是不用了,我们是亲戚介绍过来的,专门让找程闰月……” “切!找她有什么好?旅游的事批不下来,她现在都顾头不顾腚,哪有时间带你们四处转! 再说她那人,可不是什么好相处的,把你们赶出来也说不定。” 那一男一女互看了一眼,谁也没说话,眸子里升起几许疑惑。 第四百五十六章 眼见为实 任凭老老村长的大儿子怎么劝说,这一男一女就是不信他的话。 认定了要找程闰月。 气的那小子都没把人带到闰月家,就伸手遥遥一指“喏,那个院墙最高的就是程闰月家,她家养了一条狼一条狗,都是能吃人的,你们自己小心点儿。” 然后不等这俩人说话,转身就走。 女人看着村长大儿子的背影,小声嘀咕道“这程闰月怎么和闺女说的不一样?” “来都来了,进去看看,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这人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人,那双眼睛贼溜溜的。 这事儿要是办不成,咱们和闺女怎么交代?”男人一提到闺女,满脸抑制不住的笑意。 “都是你惯的!她让你上天你也去上天?” “我就一个闺女,为啥不惯着? 你不惯着不是也跟着来了吗?” “……”女人语噎,瞪了男人一个白眼。 两人小心翼翼的向闰月的房子靠近,边走边打量,探头探脑防着刚才那人嘴里说的一狼一犬。 闺女回去说闰月养了一条狼,他们还不相信,都说白眼狼是养不熟的。 那种野生动物,谁知道什么时候就兽性大发,伤了人怎么办? 现在一看,还真有养狼这么回事! 小心翼翼走到闰月的大门口,探头朝院子里看了看,并没有看到有什么动物。 男人一手扒着大门,把女人挡在身后,做出随时可以逃跑的姿势,小心翼翼喊了一句“程,程闰月在家吗?” 闰月正和蓝月做饭,腰上扎着个红底小碎花的围裙。 一边忙活一边问蓝月工作的事情“蓝月,我不同意你留在村子里,你这是大才小用,可惜了这学历。 找个大的公司,去锻炼锻炼几年,走出这穷山沟沟。 咱们俩都是无父无母的,不能都陷在这里,让人看笑话。” “可是闰月姐,我不放心你,你一天到晚这么忙,连个能照顾你的人都没有,要是秦大哥在……”蓝月看见闰月的手顿了一下,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赶紧闭了口,转身拿起两根干木柴,放进灶堂里。 “蓝月你听话,在家里住几天,赶紧去把工作的事情定下来!” “闰月姐我……” 不等蓝月说出下面的话,就听大门口传来呼喊声“这里是程闰月家吗? 程闰月在家吗?” 喊了几声,男人见院子里并没有恶狼恶犬冲出来,胆子也大了,一手拉着女人,迈步进院。 “哎,来啦!”闰月把锅盖盖好,撩起围裙擦了擦手,走到院子里。 看见这一男一女时,闰月不知为什么,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她唇角微勾“两位找我是吗?我就是程闰月。” 女人轻轻捏了捏男人的手掌一下“挺好个姑娘。” 男人微微点头算是回应。 然后看着闰月,笑道“我们是看报纸,说青牛山这里建什么旅游区,这不趁着放假,就慕名而来,想到处转转。” 耶?这旅游区还没开建,游客就到了! 闰月赶紧把人往屋里让,忍不住腹诽古爱华,这胖老头,总是干些让人想踹他的事儿。 吹牛吧!第一批游客到了,旅游区八字还没一撇呢! 不管咋说,游客来了,这对闰月来说是喜事。 有一就有二,必须把青牛山最好的一面展示出来,让客人看看。 只要他们回去能帮着宣传出去,那知名度就会扩大。 有人来,就说明自己的思路是对的。 闰月激动的哟,把家里所有好吃的东西都拿出来,做了满满一大桌子菜。 “叔叔阿姨,先吃饭,吃过饭我就带你们去各处转转。” 饭菜端上桌,闰月转身去拿碗。 女人看着那盘西红柿炒蛋,若有所思。 终于控制不住,先拿筷子夹了一块儿放进嘴里。 就见她眼睛一点点睁大,对着男人不住地点头“闺女没说错!好吃,真好吃!” 闰月拿了碗回来,就看见一盘西红柿炒蛋只剩了半盘。 那对夫妻你一口我一口,不住地往嘴里忙活。 闰月窃笑,难道城里连西红柿炒蛋都没有? 这吃相也太那个了。 “闰月同志,你这西红柿炒蛋是怎么做的?也太好吃了,等闲下来你一定要教教我,我闺女最爱吃这个菜,可是我炒的怎么就没有你炒的好吃呢?” “阿姨,我这用的是我们青牛山的特产,林下乌鸡的蛋,这西红柿也是特殊培育的,你爱吃就多吃点!”闰月把那盘西红柿炒蛋,直接端到那对夫妻面前。 “蓝月,吃饭啦!”闰月回头喊了一句。 蓝月刚洗了手,弹着手上的水珠走了出来。 坐到桌子旁,见那对夫妻笑眯眯看着自己,蓝月不好意思笑笑,端起碗挑了几颗饭粒填到嘴里。 “闰月同志,你们姐妹俩,长的不太像啊?”女人爱八卦,打量了这俩闺女一番问道。 “我们俩本来也不是亲姐妹,都是孤儿,就凑一起过日子了。”闰月风轻云淡说道。 “哎哟,不容易,真是不容易!” 一顿饭下来,那盘西红柿炒蛋被夫妻俩全部报销,连汤都不剩。 吃饱喝足,闰月带着他们,先去青牛山转了一圈儿。 再到自己的大棚,顺便把正在建的花卉基地和王龙的垂钓园也详细介绍了一番。 两夫妻不用看,只听闰月说,他们脑补一下,就知道这个旅游景区一旦建起来,绝对有前途。 “闰月同志,你说那两个是你的合作伙伴?” “对,是我很好的朋友,打算一起干。” “那他们都开建了,你这里怎么还没动工?”男人咬了一口嘎嘣脆的黄瓜,一股清新的味道充斥口腔,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唉!”闰月叹了口气,看着青牛山方向“是这山的开发使用批文,一直也下不来,不敢动工啊!” “那这么好的项目,你们当地政府就不支持支持吗?”男人继续问。 “就因为我们前段时间有个旅游局的考察组来考察后,回去出了点事情,所以镇上说是京城那边不同意,不敢批。 以前是指望国家投资开发,现在我们百姓自己集资,他们都不给批文。” “那要是一直不批,这旅游区不是就建不成了? 可惜了这么好的景色,能让更多的人见见多好!”男人眯了眼,神色凝重。 第四百五十七章 第二次出诊 这一男一女两夫妻,在青牛村呆了两天,把青牛山和青牛村转了个遍。 渐渐的和闰月熟识起来,他们让闰月和蓝月叫他们“许叔叔,徐阿姨。” 两个人待人也和蔼可亲,半点没有城里人的架子。 就连青牛村其他的村民,也都知道闰月迎来了第一拨客人。 虽然才两人,也算看到了希望。 那些想要和闰月一起干的,自动做起了导游。 就连在路上遇到了,也都乐呵呵的打个招呼,告诉他们哪里又出了什么新鲜东西,可以去看看。 大家伙背地里猜着,闰月这次能赚到多少钱? 两天后这一男一女离开了青牛村。 走时拿出来一百块钱给闰月,闰月说什么也没收“我这里还没开始建设,你们也是第一拨来游玩的,这钱还是不要了。 以后等我们这里建成了,欢迎你们常来,回去后,要是别人问起来,你们就如实帮我们宣传宣传就可以了。”闰月说这话时,还有些不好意思,脸红扑扑的。 把徐阿姨看的这个高兴,做生意赚钱,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那闰月,我们就谢谢你,这次我们玩的非常开心。 等我们到家后,有样礼物送给你,你等着就好了。” “不用,阿姨真的不用。” “闰月,你还别推迟,等你见到了那礼物,就不会这么说了。”徐阿姨拿出个小本本,问闰月“闰月,你们村上有电话是不是?能不能把号码告诉我?” 闰月说了一串数字,徐阿姨认真的记到了那个小本子上。 “村上还有电话,这可够先进的,据我所知,现在乡镇一级政府要是能有电话,那就不得了了。”许叔叔砸吧着嘴感叹。 “我的上一届村长也是个高中生,他在位的时候,就花了大价钱,特地扯了电话线,我们属于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附近的村子只有我们青牛村有。”闰月说起自己的村子,就一脸得意。 村里日子过得好,她跟人说话都有底气。 至于这俩人说的礼物什么的,她还真没往心里去。 只要他们能给青牛山做做宣传,那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别看暂时开发青牛山的事情上边不批,事在人为,她总会想出办法的。 人一忙碌起来,日子就过得飞快。 转眼间就到了九月底。 和县医院约定的半个月出诊一次,又到了时间。 闰月这次带了四箱西红柿,去了县医院。 蜂蜜那东西太珍贵,而且上次往里掺水,那两个护士看的嘴角直抽抽。 闰月觉得蜂蜜还是自己留着,别搞得自己像个神棍似的,当着人家面就做假,影响自己的名誉。 这次她是早上出发的,直接去了县医院,没到药厂。 从县医院门口一下车,闰月吓了一跳。 医生护士站成两排,整的像是欢迎领导视察似的。 见闰月一下车,他们还鼓起了掌,齐声喊着着“欢迎程医生来我院出诊。” 再一看那患者排的队伍,弯弯曲曲已经看不到尾了。 闰月抬手,把欢迎的声音往下压了压“等会儿,等会儿! 你们这是什么情况?刘院长呢,上次我不是说今天只看三十个病人? 这排队的是怎么回事儿?” 闰月这么一咋呼,刘院长才从医院的大门跑出来“哎哟,程医生来了!可把我急坏了,正要挂电话去问,就听见他们喊欢迎……” “刘院长这是怎么回事?明明说好的,我只看三十个人,怎么这么多排队的?”闰月一脸严肃打断刘院长的话。 这是拿自己当磨道上的驴吗?小夹板一套,鞭子使劲挥? 这是要累死人的节奏啊! “啊?”刘院长伸长脖子,朝队伍看了一眼,“我的妈呀!今天怎么这么多人!” 刘院长回头叫了一声“小胡,小胡。” 一个年轻的女孩跑了过来“你今天挂号的时候记住了,程医生的号只挂三十个,多一个都不行。 其他的挂王博号。” “知道了院长。”女孩答应一声,跑了。 那些排队的患者。听到这话开始数了起来“一个,两个,三个……” 排在前边的,乐得手舞足蹈,欣喜若狂。 排在三十名以后的,一脸颓丧,有几个甚至哭了起来“半个月了,才等到看病的机会,还没排上,我怎么这么倒霉!呜呜呜……” 有一对小夫妻,直接打了起来“我就说早上别吃饭,怕来晚了,你非得吃,少吃一顿能饿死你吗? 这回好,又得多等半个月,半个月之后还不定怎么样呢!” “我也不知道会有这么多人,又不是啥能死人的病,再等半个月能咋地?” “我让你等,等!”女人直接上手,给男人脸上挠了几条血道。 这么多人看着,男人脸上挂不住,反手给了女人一个嘴巴。 这下可糟了,女人捂着脸开始扬家丑“你敢打我?你居然敢打老娘!要不是你不算个男人生不出孩子,我能跟你受这罪吗? 还得受人家白眼,都说是我的问题,呜呜呜。” 这种事还拿出来说。 围观的人捂着嘴笑,对那个男人指指点点。 男人红了脸,扭头就走,他实在丢不起这个人。 “你,过来!”闰月叫了那个男人一声。 男人正在气头上,满脸通红,被恼怒冲昏了头脑,根本没想到是在叫他。 他撇了闰月一眼,闰月朝他招招手“叫你,过来!” 男人愣了,指了指自己鼻子,见闰月点头了,赶紧快步走过来。 到了近前低着头不敢看闰月的眼睛。 闰月弯腰伸手,从纸箱里摸出一个柿子,心里默念着“治不孕症,治不孕症……” 三遍之后递给男人,“拿回去,和你媳妇一人一半吃了,一个月后带好消息来给我送钱。” “啊?”男人两手捧着柿子懵了“这就行了?” 这也太简单了吧? 虽然听说县医院新请来的医生什么病都能治,而且只要一瓶甜水或者一个柿子就行。 可这也没号脉,也没问诊,也没要钱,就行了? “不然呢?我不是说让你带着好消息来送钱吗? 你媳妇怀不上,这柿子算我送你的!” 听医生都这么说了,男人转怒为喜,连连给闰月鞠躬,不住说着:感谢程医生八辈祖宗,下辈子做牛做马也不放过你,之类的话。 表达完谢意,回头朝愣怔的媳妇叫了一句“还不快回家,嫌在这丢人不够吗?” 赶紧回家完成造人大业啊,这傻娘们儿,脑子缺根筋。 第四百五十八章 一号难求 刘院长看着那对夫妻走了,赶紧把闰月请进医院。 不能让她在这里站着了,挂号费已经涨到十五块钱一位,她管闲事不要紧,损失的可是医院的钱啊! 把闰月让进上次的那个诊室,刘院长指着四下的墙壁让闰月看。 “闰月同志啊,你可不知道,上次你坐了一天诊,在县城造成了太大的影响了。 你看看,看看那些锦旗,都是你治好的病人送来的。 现在你的名声可是咱县城头一号啊!” “有,有吗?”闰月顺着刘院长的手指看过去,见诊室的四面墙上挂满了红底金字的锦旗。 长的短的,宽的窄的。 什么“妙手回春”“悬壶济世”“医者仁心”“手到病除”,全是夸奖的话。 闰月越看越开心,当个医生也不错啊! “程医生好!” “程医生好!” 上次的两个护士又来了,每人手里抱着一个大纸壳箱,箱子里装着空着的玻璃瓶子。 一进来就乖乖的站在闰月身后,等着闰月拿出蜂蜜,她们好帮着兑水。 上次闰月坐诊一天,在县城里造成了太大的轰动,现在就算闰月拿出什么比蜂蜜更奇葩的东西来,她们都不敢笑话她了。 “玻璃瓶子都拿出去吧,今天用不着这个。”闰月吩咐一句,换上了医院给她预备的白大褂。 “程闰月同志,那你忙,我就先走了,有什么需要的,就让护士找我。”刘院长满脸兴奋的离开了诊室,闰月现在就是县医院的摇钱树,往这里一坐,就哗啦啦往下掉钱,他怎么能不开心? 小护士刚把箱子拿出去,王博拿着个病志薄走了进来“闰月,今天人可不少啊,又够咱俩忙的。” “王博,今天挂我号的可就三十个人哟,我很快看完的,你怕是要忙到很晚呢!” 听了闰月的话,王博尴尬笑了笑,歪头看了看闰月脚边装西红柿的箱子“闰月同志,你上次带了两箱柿子,就治了五十来人,这多了一倍呢,你不会看着那些人为了挂你的号,起五更爬半夜,忍心不管吧?” 道德绑架,赤果果的道德绑架。 县医院这些医生护士,是要榨干自己所有的剩余价值啊。 闰月摇了摇头,人在矮檐下啊! 要不是为了多赚些钱,实现自己的旅游区大业,圆一圆自己的医生梦,她才不会来医院扮医生呢。 不过今天的患者倒是没有多严重的,没什么疑难杂症。 看到后来,就连脑子里的小童音似乎都觉得没什么挑战,打起了哈欠。 “风湿病,不用号脉了,给他半个柿子捣烂敷到患处就可以了!”小童音不耐烦的应付道。 “都不用吃的吗?”闰月问。 “不用!” 闰月掰了半个柿子递给那个患者,直接收了钱。 “下一个!” “偏头疼,给他半个柿子吃。” “小童音,你敬点业好不好,为什么都是半个?!”闰月在心里大喊。 “不给半个一会柿子没了,你拿什么给人治病?” “我,我就看三十个人,柿子足够了!” “三十个,切!现在都已经四十五个人了!”小童音揶揄道“自己先把规矩破了,还埋怨别人!” “是吗?都四十五个人了? 那王博和护士怎么没提醒我?” “他们?除了我你能指上谁?他们还指着你给医院带来巨额效益呢。 不信你出去看看,外面排队的人少了吗?” “敢耍我!”闰月咬了咬牙站起来,直接跑到医院大门口,朝外一看。 果然,非但长队没减少,还有人跑到队伍后面往里加。 闰月来了气,一跺脚跑去了院长办公室,“咣咣咣”砸开了院长的门“外面怎么回事?我不是说只看三十个吗? 怎么队伍还在增加!” 刘院长一看闰月急了,赶紧赔了笑脸“闰月同志你别生气,你听我说。 现在找你看病是一号难求啊,你是不知道,来找你看病的号,都排到半年以后了。 我们就挑着时间太长的让他们先过来了。 那些人都带着侥幸心理,万一你给他们看,他们就赚了,不给看他们回去再等。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您就体谅体谅我这个院长,实在是当的不容易。 你是不知道,那些患者为了找你看病,从昨天半夜就开始排号,他们拿着垫子,困了就躺下眯一会儿。 上次有个八十三岁的老人家,拿个凳子愣是在医院大门口等了一夜……” “是真的吗?”闰月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名气这么大了吗? “闰月同志,我可以陪你出去看看,你看看那些人是不是带着东西。” 闰月跟在院长身后,再次到了大门口,这回闰月仔细看了看那些排队的人。 果然,拿凳子的,拎垫子的,还有身上背着行李卷的。 一个个眼巴巴看着自己,像是等待自己拯救脱离苦海的众生。 “唉!”闰月叹了口气,转身回了诊室。 看她继续去看病,院长松了口气,叫过一个医生,“去旁边的饭店定一桌酒席,等程医生忙完了,我要请她吃饭。” 闰月还能说啥?继续尽职尽责吧。 到了后来,柿子要没了,干脆一个掰成四瓣往出发。 到了晚上八点多钟,排队的人才没有,闰月早已累的腰酸背痛。 在小童音的帮助下,恢复了体力,闰月才跟着刘院长王博一行,去了饭店。 饭桌上,刘院长拿出五十块钱递给闰月“闰月同志,这是你今天的坐诊钱,我给你涨了一倍多。” 闰月本来想说些什么,好吧,现在看在钱的面子上,她忍了。 毕竟建旅游区需要一大笔钱,这时候别说几十,几毛几块都是好的。 而且她今天也不亏,发出的柿子无论多大块,都是二十块钱。 没的自己赚,不让医院赚。 各取所需倒也皆大欢喜。 吃过饭,闰月直接去了药厂。 一推开诗婷的门,她一下愣住了,小张张助理,正拉着诗婷的手,两个人不知道开心的说着什么。 张助理没想到这个时间还有人来,赶紧松了手,红着脸解释“我给诗婷,看看,看看手相,程厂长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第四百五十九章 可恶的老太婆 闰月看了诗婷一眼,见她倒是没有什么震惊的表情。 就随口说道“今天是在县医院坐诊的日子,刚刚忙完。” “闰月姐那你吃饭了吗?没吃我去给你买。”诗婷刚刚站起来,小张已经推开了门“我去吧。” “不用了小张,已经吃过了,刘院长请客。 我有点累了,睡哪?”闰月是真的累了,大早上从家里出来,直到现在才忙完。 诗婷见闰月眼睛都睁不开了,赶紧对小张说“小张,没事你就回去吧,我也累了,我们要休息了。” “好,那你们歇着,我先走了。”小张轻轻关了门,脚步声越走越远。 闰月这才眯着眼笑,问诗婷“诗婷,刚才啥情况?” “哎呀闰月姐,没啥情况,他说他最近看了一本看手相的书,要给我看看。”诗婷一脸平静,看不出心里有什么波澜。 闰月往床头一靠,伸了个懒腰“小张倒是个不错的人,人品挺好,以前经常听秦关提起他,要是他对你有意思,你们俩还挺合适的。” 诗婷正在洗脸,一捧水从手里漏了个精光。 然后她解恨似的,连着撩水浇到自己脸上,长长出了口气“不行,我离过婚,还带着个孩子,人家小张可是连对象都没处过,而且我还大他一岁,根本不可能。” “那有什么不可能的,我看他对你挺有意思。” 诗婷拿起毛巾,擦脸的手顿了一下,闰月姐才来两次,就看出小张的心思了? 那家伙表现得得有多明显! 诗婷抿了抿嘴,下决心似的抛出一句“不可能,我不能坑他。” 然后端水出去倒了。 闰月实在有些累,拱到诗婷床上,迷迷糊糊半醒半睡。 就感觉诗婷上了床,两个人像小时候一样,盖着一床被子。 诗婷伸手关了灯,屋里一片漆黑。 “闰月姐。”黑暗中诗婷喃喃叫了一句。 “嗯?” “秦大哥也走了一段时间了,谁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你也不能把自己耽误了,遇见合适的……” “不行!”闰月仍旧闭着眼睛,小声道“我这人贪财好色,配不上爱情,只配得上暴富。” 说到暴富,诗婷想起来旅游区的事情“咱们村建旅游区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听见旅游区,闰月一下子精神了,她猛地把盖在脸上的被子掀开“步步是坎!” “闰月姐,你现在干的就不错了,一直这么下去也挺好的,实在不行……就别弄什么旅游区了。” “诗婷”闰月把脑袋再次埋在被子里,说话声音闷闷的“我父母走后,十岁之前我没穿过新衣服,冬天的棉袄都是补了又补。 袖口蹭的鼻涕,油渍明光铮亮。 那时候我吃百家饭,谁看着可怜就给我点吃的。 三婶子经常给我洗洗涮涮,还得背着我嫂子,要不就得被她骂多管闲事。 你没尝过吃不饱饭,挨饿受冻的滋味吧? 我尝过,还深深刻在了脑子里。 后来我哥嫂迫于乡亲们的压力,也嫌丢人,才把我接了回去。 回去后仍旧吃不饱,每天还要干家务活。 那时候村里的老人们,总是偷偷往我兜里塞吃的。 李强娘就给过我好几次,所以你看她再为难我,挤兑我,我都没把她怎么样。 我欠她,也欠乡亲们人情呢! 现在有机会让大家伙过得更好,我为啥不抓住机会呢? 不就是个青牛山的开发使用证吗? 我再想想办法。” “那秦关的事?”诗婷还想说什么,被闰月打断“不行了困死了,赶紧睡觉,明天还得回村呢。” 很快,就传出诗婷均匀的呼吸声。 闰月却瞪着大眼睛,再也睡不着了。 诗婷一提秦关,她才想起来,刘文魁不是县委书记退下来的吗? 这镇上的领导,没准就有他培养的晚辈,要是他能帮自己解决青牛山的事情,那就不用发愁了啊。 不只他,王龙的父亲,也是工商局的,跟土地局那边没准就有交情。 可真是的,身边就有可利用的资源,自己怎么忘记了呢! 倦意袭来,闰月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她和诗婷刚刚起来,小张就拎着早点敲门了。 几个人吃完早餐,小张坚持要送闰月去车站。 路过一个居民区的时候,小张突然想起来,闰月让给租房的老太太就住在这里。 “程厂长,你还记得那个老太太吗?” “哪个老太太?” “就是从垃圾桶旁边捡的那个。 秦厂长在的时候,总是让我过去给她送点日用品。 那老太太人缘好像不怎么好,人家房东前几天找我,说是要把她撵出来,房子不租给她了。 我正想问问你该怎么办呢?” “既然离得不远,咱去看看吧。”闰月跟在小张身后,去了李强娘的出租屋。 还没走近,就听见一阵咒骂声传过来“你们这群丧天良的,还城里人呢,知不知道啥是尊老爱幼? 老娘都饿了两天了,你们吃饭也不知道给我送点,怎么也是邻居住着,就没见过你们这么黑心肝的!” “老太婆,你讲不讲理?我们凭啥管你?跟你有啥关系?” “对呀,这段时间我们没少管你,这怎么还耍起无赖了呢?” “我说孙大娘,你这是找了个什么租客?要是我,房子空着也不租给她! 这不是个混蛋吗?” “昨天她还偷了我家两个馒头。” “对,我家玉米饼子也丢了。” “把她撵出去,不让她住这!” “撵出去,赶走!” 一大群人围着一个门口,对着撒泼耍赖的李强娘群起讨伐。 小张无奈看了看闰月,“完了,又惹事了。” 闰月站住脚,从兜里掏出十块钱递给小张,“你过去把钱交给老太婆,然后跟房东说,再让她住几天,七天之内,咱们一定把她接走。” “程厂长,接走能送哪去?实在不行还扔大街上算了,这样的人也不值得可怜?” “再说吧,我回去看看敬老院能不能收留她。” “行。那我过去看看。”小张小跑着去了那伙人围着的大门口,挤进人群。 闰月站在远处,看着小张跟大家伙点头哈腰陪着不是。 总算是人散了。 小张把钱给了李强娘,又跟房东好一顿商量,这才跑了回来。 第四百六十章 喜从天降 小张喘着气跑到闰月身边,愁眉苦脸“程厂长,房东说了,七天后咱们要是不把这老太婆接走,她们就把她赶到大街上。” “七天时间够了,小张麻烦你了。” “程厂长,要我说你真多余管她,我去送钱她还嫌送晚了,又嫌送的少。 饭馆里面条才三毛钱一碗,一天三顿才一块钱,怎么也够十天的了。 她居然还不知足!” “算了小张,我欠她的人情,就不和她计较了。 七天后还得麻烦你,把她接出来送去敬老院。” 见小张点头答应,闰月这才把他打发回去。 自己上了车。 到了卧虎镇,因为有李强娘的事挂心,闰月特地去了趟敬老院。 找到院长说了李强娘的情况。 镇上的敬老院刚建成没多久,而且这时候的老人,更讲究的是在儿女家养老。 能进敬老院的,不是无儿无女的,就是没家没业的。 即便是这样的,只要能动,也不愿意进去等死。 院长一听往里送人,热情的不得了。 特地带着闰月把敬老院参观了一番,当下就安排了一间四个人的房间。 “程闰月同志,这间屋子是最干净的,里面的老人都能走能动,没什么大病。 等你说的那个老人家来了,正好她们还能做个伴,说说话。 老人家嘛,就需要陪伴,人多心情好。” 闰月听了敬老院院长的话,心里一个激灵。 但愿李强娘别给自己惹祸就好,至于陪不陪伴的,倒不那么重要。 闰月当即和敬老院院长办了入住手续,交了一年的钱。 本想到刘文魁那里,直接问问青牛山开发使用权的事情,他能不能办? 可是闰月一想到秦关这层关系,心里还是打了退堂鼓。 总觉得这话说不出口。 要是秦关和自己关系没断,他也没走,这事儿也不算什么。 可是现在的关系有点太那个了,张不开嘴。 闰月左思右想,还是先回青牛村吧,把李强娘入住敬老院的手续按上公章,再送过来就算生效了。 闰月刚一上汽车,就看见王龙在车上坐着,还有卧虎村的两个村民。 车上的熟人和闰月打了招呼,王龙直接把身边的空座让给闰月。 还没等闰月坐稳,王龙就问道“闰月,你那事办的怎么样了?” “还没有眉目……”闰月本想说“不知道你父亲有没有门路?哪怕花点钱办下来也行。” 不等闰月开口,王龙摇了摇头“是有难度!我昨天和我爸说了,好巧不巧,土地局的那位,和我爸是对头。 前些年因为什么事儿,两个人闹了矛盾,现在见了面都不说话。” 混官场的,能到见了面不说话的程度,那绝对不是小事情。 闰月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不过你也别急,咱们再找找人,古老头也在帮你活动着。 咱们三处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要蹦一起蹦,要死一起死。 没你那边的景区,我们也做不成。” “王龙,那你那边建的怎么样了?”闰月羡慕的问。 “哎哟,我们那边可好了。”不等王龙说话,跟他一起的那两个村民骄傲的说道“水塘边的钓鱼回廊和亭子都打好了,家里那边现在正组装。” “我们哪,是去古老头那里了,定了几百颗荷花秧子,等他培育出来,往水塘里一栽,再撒上菱角秧子。 明年春天就瞧好吧!” “那真是菱角满池荷满塘,鸭子浮在水中央……”说着说着,那个村民还唱了起来“乌苏里江水,长又长……” 逗得满车的人哈哈大笑。 王龙见闰月嘴角浮着一抹苦笑,朝那人使了个眼色,呵斥一句“你可别嘚瑟了,还不知道结果啥样呢!” 那人赶紧缩了脖子装缩头乌龟。 闰月脑子里像是钻进了一群马蜂,嗡嗡乱叫。 她已经憋了浑身的劲头,镇上就是不让她干,心情怎么好得了。 小张一边开车,一边悄悄观察着闰月的脸色,他很是替闰月担心,可是又没有能帮她解决问题的办法。 从青牛村下了车,小张叫住闰月,“闰月……车到山前必有路,你也别太愁了,你这几天又瘦了。” “哦,没事的,谢谢你小张。”闰月转身就走,小张气的使劲砸了自己几拳。 在路上想好那么多的话,要劝闰月,怎么一见了面,就全都忘了呢。 自己还真是不争气! 一连三四天,闰月也没想出个可行的办法来。 她整日心事重重,对着镜子梳头时,居然发现了几根白发。 早生华发?这也太早了些。 “叮铃铃!” 一阵自行车铃声在大门口响了起来。 “程闰月在家吗?有京城的信,出来取一下。”是镇上的邮递员。 他每次来因为怕闰月养的狼,都离老远就捏车铃。 蓝月应着跑了出去“来了来了!” “挂号信!”邮递员拿出一个鼓鼓的大信封,递给蓝月,还让她签了个字。 闰月在屋里,隔着玻璃看见蓝月手上的信封,心脏顿时不受控制的乱跳起来。 是秦关写来的,一定是! 这小子居然去京城了。 除了他没别人,京城那边的陈玉梅父女俩,都是和自己电话联系。 根本不用写信。 信件拿到手里的那一刻,闰月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心稳了稳。 这才看到信封上是个陌生的地址。 对着阳光,闰月弓起手指,在信封上弹了两下,确定里面的信瓤不会撕破,这才把信封撕开。 等把里面的信瓤抽出来打开,闰月的呼吸都停滞了。 她揉了揉眼睛,怕自己没看清,赶紧把蓝月叫过来“蓝月,你快来看看,这,这……” 蓝月走过来时,就看见闰月姐不止手,连嘴唇都是颤抖的。 她吓了一跳,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一把抢过闰月姐手里的东西时,蓝月看了两眼,就和闰月一个德行了。 “姐,成了……成了!”姐妹俩激动的抱在一起,掉着眼泪又哭又笑。 她们手上的,赫然就是青牛山的旅游开发山林使用权证。 下面的落款居然是京城国土资源部。 第四百六十一章 一个好汉三个帮 京城的国土资源部哎! 那可是比将城市的土地管理部门还要高上几个级别。 至于镇上的,干脆可以忽略不计。 姐俩激动的又哭又笑,突然,信封里一张折叠的纸“啪嗒”掉在了地上。 蓝月低头一看“有信,闰月姐还有封信。” 闰月心里正疑惑,怎么京城那边的国土资源部都知道了自己要建旅游区的消息? 难道是齐红他们的事得到了解决? 在背后帮自己了? 她伸手接过蓝月手里的信,抖着手打开。 揭露谜底的时刻到了。 “闰月同志你好,知道我是谁吗? 记不记得我们走的时候说要给你个惊喜……” 惊喜?闰月脑子里顿时出现徐阿姨说这话时的样子,是他们? 接着往下看“……去了一趟青牛村,你和蓝月姐妹两个的遭遇和雄心壮志,让我们深感敬佩。 前段时间莹莹从你们那里回来,就没断了念叨你们的事情,非让我帮帮你们。 当时我们是不信的。 后来拗不过那丫头整日念叨,我们就打算实地去看看。 如果真的像她说的那样,我们不介意帮你们一把。 几天的青牛村之旅,让我们知道,莹莹没说错,你们姐妹不愧是新时代的有志青年。 而且青牛村也确实适合搞旅游开发。 不建旅游区,简直是糟蹋了那么好的地方。 我们祖国的大好河山有很多,可是能识货,有眼光发现它们,并且让它们大放光彩的人,就不多了。 青牛山有你们姐妹何其幸运! 我也为我女儿能交到你们这么上进有魄力的朋友而感到骄傲。 说到这你们也该明白了吧?许莹莹是我女儿。 一个生长在京城,不识人间疾苦的娇宝贝,在你们那里住了几天,回来以后她懂事了很多。 作为一个母亲,我心里对你们非常感谢。 对了,我的工作就是在京城的国土资源部,这也算是利用职务之便,给你们开个绿灯。 青牛山的土地使用权证办下来了,接下来闰月你就可以大展拳脚了。 如果方便的话……我还有个不情之请,莹莹大学学的是旅游管理专业,我想让她去你那里锻炼一段时间。 她和你们姐妹在一起,我放心……” 信件的落款是京城某处。 闰月看完信,恍然抬头看着蓝月“原来,许叔叔和徐阿姨,是许莹莹的父母,我们怎么没想到!” 闰月眼里是深深的懊悔,早知道这样,一定要好好招待他们。 那几天她心情不是太好,对客人还是冷淡了些。 “啊?他们是许莹莹父母? 那……这,他们是微服私访来了? 这土地证是许莹莹的父母帮着办的? 这个死丫头,怎么没和我说!”蓝月只知道许莹莹的父母在同一个单位上班,什么单位她就不知道了。 许莹莹也没和她说过。 这次她父母来家里做客,她居然也没说,等再见了面,她一定让许莹莹好看! “人家帮着办了这么大的事情,咱得好好感谢人家一下。”闰月把信折叠好,放进信封里。 那张土地使用权证,她则直接把墙上的镜框摘了下来,平平整整的放到了镜框后面。 这么珍贵的东西,一定不能弄没了。 做完这一切,闰月想去给许莹莹的父母挂个电话。 直到这时她才想起来,他们临走时,倒是记下了村上的电话,可自己根本就不知道他们的。 别说电话了,就连地址都没有。 没有联系方式,心里的感激之情表达不出来,这么大份人情欠着,让闰月心里很是不安。 “对了,我们初中毕业的时候,每个人都有一本同学录,那上面应该有许莹莹家的地址。”蓝月翻箱倒柜,找出一本外皮已经很旧的同学录。 姐妹俩头碰头,翻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许莹莹那张。 那上面倒是有个地址,可并不是京城,看上去应该是郊区某镇。 闰月和蓝月大眼瞪小眼。 “要不按着这个地址,写封信先发出去?” “那就先别提土地证的事儿,万一收信的不是许莹莹几口人,再给他们带来麻烦可就糟了。”闰月都被齐红考察组的事情给坑怕了。 几箱特产都能被有心人利用去坑人,要是自己在信里写什么感激的话,再被有心人利用,那不是把证据给人送手里去了吗? 说干就干,姐俩斟酌着写了一封信,既把心意写明白,看上去又不那么明显。 要是许莹莹的父母看到,又能明白她们的意思。 写完后姐俩看了十多遍,又改了几个标点符号,这才放心。 “蓝月,寄信的事就交给你,我去村部发个通知。”闰月把信交到蓝月手里,“寄挂号信,多花点钱免得丢了。” “知道了闰月姐,你去忙吧。”蓝月接了信,换了身衣服,刚要把自行车推出去。 就看见司机小张怀里抱着两罐麦乳精,在大门口探头探脑。 “张大哥,怎么不进屋?”蓝月笑着打声招呼,心里暗喜,小张在村里,就说明这个时间还有通镇上的车,正好可以坐车去。 “蓝月啊,我就不进去了,你把这麦乳精给你姐拿屋去,我看她这段时间都愁瘦了。” 蓝月上下打量了小张,心里疑惑,闰月姐什么时候和小张走的这么近了,都到了送补品的程度了? “张大哥,我要出门,要不……” 这东西可够贵的,蓝月不知道闰月姐能不能要。 “蓝月,你出门去哪儿?” “镇上,寄封信!” “那正好,快把东西拿进去,咱们马上出发。” 小张把麦乳精往蓝月手里一塞,转身就跑,一边跑还回头喊“蓝月,快点啊,就等你了!” 蓝月心急,抱着麦乳精送进屋,见闰月不在,放到炕上,转身赶车去了。 等闰月从厕所回来,就看见炕上放着两罐麦乳精。 挺长时间没好好吃饭了,现在土地证一办下来,她心里的火瞬间没了。 看见麦乳精,突然来了胃口。 都说这东西好喝,她还没喝过,应该是三叔三婶看她发愁,送过来补身体的。 闰月也不客气,直接撬开一盒,另一盒给蓝月留着,让她也尝尝。 第四百六十二章 蠢蠢欲动 一杯甜甜的带着奶香味儿的麦乳精下肚,闰月感觉心情都好了起来。 把麦乳精罐子盖好,闰月锁门直接去了村部。 对着村部的话筒一阵吆喝“村民们注意了,村民们注意了,那些同意一起建青牛山旅游开发区的人家,今天下午就把集资款送到村部来。 咱们统计一下钱数,趁着天冷之前把能干的活先干了……” “哼哼!”老村长贺知州正坐在自己家的饭桌旁吃午饭,一个大搪瓷缸里放着热水。 细白瓷的小酒壶里温着二两高粱酒。 他手里捏着一个小瓷盅,“吱”的嘬了一口高粱酒,抿了抿唇一脸享受。 拿起筷子夹了一粒花生米放到嘴里嚼着“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 敢和国家对抗! 连土地使用证都没批下来,就敢说动工的话,我看她是不想干下去了! 这要是提前个几十年,绝对给她带上高帽,斗她个死去活来!” “老头子,你都这么大岁数了,就别和年轻人斗来斗去了。 闰月他爹没死的时候,你没少难为人家……” 桌子对面,一个穿着偏襟盘扣便服褂子,圆脸,白头发在脑后捥成个髻的老太太,和颜悦色劝道。 “闭嘴!”老老村长“啪”一下把筷子拍到桌子上“你可是我花了一担高粱娶进家来的,一辈子了,还惦记着来宝他爷那个老登不成?!” “哎呀,死老头子,你是越老越不正经了,孙子都要娶媳妇了,你还提这个茬!”老太太气呼呼下地穿鞋。 一边穿鞋一边念叨“你个老棺材瓤子,就得用臭狗屎臭着你! 身边有人伺候你就赛脸! 还提来宝,当初来宝他爹还病着,在生产队你就非让他大冬天去刨粪积肥,落下个哮喘的毛病。 要不他能死那么早吗? 你就是丧良心,要是让来宝兄妹俩知道这个茬,早把你扔大沟去,还让你坐这喝着小酒!” 老太太一骂,老老村长反而心里舒坦了。 欺负了老太婆一辈子,就愿意看她生气。 她一生气,他心里就有成就感。 就高兴! “咋?你心疼啦!” “心疼个屁!你个死老头子!心肠坏着呢,老话都说修好积德,远在儿孙近在身! 你看看人家来宝兄妹俩,多争气,全村子的人都跟着借光! 再看看你这几个儿子,吃喝嫖赌,占全了。 那日子过的,一个不如一个!” …… “爹,娘,都吵了一辈子了,还天天吵也不怕外人笑话!”贺知州的大儿子贺文推门走了进来。 他在西屋睡觉,就听见爹娘又吵了起来,打着哈欠过来劝架。 刚刚从被窝里钻出来,头发戗毛戗刺在头顶绞在一起。 身上穿着件脏的看不出本色的褂子,扣子全掉没了,腰上系着根麻绳。 进了屋便两手抄在袖筒里,没精打采的靠在墙上。 一看他这幅模样,贺老村长更来气了,手里的筷子直接朝大儿子飞了过去“大白天不干活在家里死觉,昨晚又去哪跑骚去了! 四十好几的人了,儿子都快娶媳妇,你还是这个德行!” 贺文侧身躲过他爹飞来的筷子,吸了吸鼻子“那怪谁啊,你不是不让我去闰月那边干活吗? 地都卖了,我不睡觉我干啥?” “杀猪!卖肉卖的好好的,怎么就不干了!”贺老村长拿起小酒盅刚要扔,一想到这么好的酒盅摔了还得花钱买,又放下了。 “卖肉不赚钱嘛!干了六七年你又不是不知道!”贺文厚着脸皮坐到炕沿上,一点点朝饭桌前蹭。 眼珠子盯着桌子上那盘炒的油汪汪的花生米,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不挣钱?你看看哪个杀猪的不挣钱? 猪肉一块多钱一斤,能不挣钱? 都他娘的给外面那些娘们儿送去了!”贺老村长瞟了眼旁边闹着要走,还没动真章的老太婆。又咕哝一句“上梁不正下梁歪!” “你个死老头子。我和你拼了!”贺文的娘长的又瘦又小,还是小脚,底盘不稳。 刚要扑上去,就被贺文一把抱住,直接放到炕沿上“行了娘,一辈子你也没打过爹,就别折腾了。” 贺老太坐在炕沿上开始“嘤嘤嘤”。 贺老村长又给自己倒了杯酒,美滋滋吩咐大儿子“去把你那几个兄弟叫来,没听她程闰月在大喇叭里喊集资的事吗? 咱们得商量个对策!” “爹,人家干人家的,咱商量啥对策。”贺文一张脸抽吧的像中了风。 把那几个兄弟叫来,这盘花生米他还能吃几个粒? “你他娘的去不去?!”贺老村长左右看看,捞起一个笤帚疙瘩就要往出扔。 “我去!我去还不行吗?动不动就打人!”贺文瞅冷子从盘子里抓了一把花生米就跑。 跑出门往嘴里扔一粒“咯嘣咯嘣”嚼着,“老头子,还挺会享受,这么硬也不怕把牙硌掉了!” 刚叨咕完,就听屋里传出一句“干啥啥不中,吃啥啥不剩!” “随根!”贺文得意的对付一句,迈步走了。 不大会儿,贺武,贺双,贺全,就全都到了。 果然,一进屋贺全就猴子似的跳到炕上,连鞋都没脱,伸手就去抓花生米。 贺老村长“啪”一筷头敲在他手背上,“就知道吃!” “爹,你看你,我们小时候一吃好东西你就把我们赶出去。 我们都成家立业了,你怎么还那个脾气!” “还有心吃,没听见程闰月那边要动工了吗?” “她动不动工跟咱有什么关系?咱又不跟着干!”贺全试着还要伸手,贺老村长直接把装花生米的盘子抱在了怀里。 吃的没了,哥几个眼巴眼望看着贺老村长“爹,你就直接说啥事吧?” 贺知州看了眼贺武“这事你咋看?” “也是好事,也是坏事。”贺武挠了挠头。 “咋说?”贺知州继续问。 “好事儿嘛,等他建起来,说不定咱们还能找着跟着赚钱的机会。 大钱赚不到,小钱肯定没问题。 坏事吗,这要是当成政绩记到闰月头上,那这村长的职务,咱们就更别想了。 当然我这是说她万一建成了,要是建不成,那就两说了。” 贺知州朝其他几个儿子脸上扫了一圈。 都是他生的,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 看看人家老二,能从好几个当面分析问题! 第四百六十三章 集资动工 当初贺知州给几个儿子取名,就是文,武,双,全几个字。 就盼他们能有点出息,光宗耀祖。 万没想到,好名字没有带来好运气。 四个儿子全成了虫。 也就贺武还算有些脑子,唯一缺点就是沾上了赌。 都说耍钱鬼,会耍钱的人都鬼着呢,还真是这么回事。 你看他现在分析的,就挺有道理。 “所以说,程闰月这事儿,就不能让她开头。 开头就有一半成功的可能,咱们得想个法子,把这一半的可能给她消灭在萌芽状态!” 一听老爹说要对付程闰月,文武双全哥儿几个面面相觑。 爹这是要干啥?都斗了一辈子了,黄土埋脖子的人了,怎么又来了精神头? “爹,要我说就让她干呗,她们干成了,别说别的,游客多了就是在路边卖瓜子茶水,都能赚些钱,还不用咱们操心出力,不是挺好吗?”贺双是个酒蒙子,十天有九天处于半睡半醒状态。 来之前要不是喝了一杯老白干,他也不敢说出这话来。 “放你娘的屁!她干成了你二哥还干啥? 咱们的目的不就是让你二哥当村长吗? 要是你二哥当了村长,咱们家带头干这事,那拿的就是大头! 那个土地使用证她开不下来,咱家又不是开不下来。 到时候和你表姨夫说一声,再给他送点儿钱。 这事十成十能办妥。” “对呀!”贺文一拍大腿“怎么把我表姨夫是土地局领导的事情给忘了。” “爹,那闰月的土地证总是开不出来,不是你跟我表姨夫说话了吧?”贺全眯着眼,好像发现了他爹的秘密。 “嘿嘿!”贺知州得意的笑,也不回答,又抿了一口酒,从怀里掏出一粒花生米“啵”扔进嘴里。 嚼了一会儿,才开口“你们几个说说看,有什么好法子让她程闰月干不成?” “这事儿还不好办……” 贺武压低声音,眼珠子叽里咕噜转着,说了自己的想法。 他刚说完,贺双栽栽楞楞转身就走“太缺德了,我不干!” “你个兔崽子,喝点猫尿分不清家里家外! 咱家为啥没有黄老虎爷几个那么霸气,就是心不和!”贺知州一拳擂在饭桌上,酒盅里的酒都洒出来了。 心疼的他趴桌子上狗似的舔,这可是粮食酿出来的,不像以前的地瓜酒,可不能浪费了。 贺双一脚门里一脚门外,打了个酒嗝“呃……没事就想着琢磨人,有那功夫好好想想怎么把日子过好,何苦连点酒都舍不得! 黄老虎家再有本事,也一个不剩!” “你他娘的还来劲儿了,喝点猫尿居然敢教训老子!”贺知州忍无可忍,光着脚跳到地上。 四个儿子,就这老三不像他,搞不好就是老程家的种。 从小到大,没少挨他的打。 可惜棍棒底下没出孝子,出个败类! “老三快跑!”贺老太急得直叫。 贺双两腿拌蒜,醉的走路都跑偏,哪里还跑的了。 贺文拉着老爹的胳膊,贺武抱着老爹的腰。 贺知州挥舞着拳头,不时踹出一脚,张牙舞爪像只被逮住的螃蟹,嘴里还骂着“不知好歹的东西!” 贺全才不管他们,他急着划拉炕席上撒的花生米,使劲往嘴里塞。 贺老太急了,朝他屁股上捶了一拳“还不去拉着你爹,就知道吃!” 贺全嘴里含着花生米,说话含含糊糊“他自己生的,爱打就打,打死一个还有仨!” 他娘的,说的这叫人话? 贺老太差点气疯了。 贺家乱成一团,直到贺双醉醺醺走出了贺知州的院子,身后还扔出来两只鞋。 一只砸在他后背上,一只砸在他屁股上。 许是砸疼了,贺双上去把两只鞋踢飞,一只挂在树杈上,另一只直接上了道。 不敢打爹,他还不敢踢鞋么? 贺家的热闹被村人看在眼里,虽然不知道是啥原因爷几个打起来。 可儿子跟老子对着干这还是头一次。 大家伙去给闰月送钱,又有了谈资。 “没想到啊,这贺老三还挺有钢,终于敢反抗了。” “那也是被他爹给打狠了,不知道这贺老狗为啥就这么看不上贺老三,从小就他挨打多!” “他们家也就贺老三还长颗人心,知道好歹,其他那几个妥妥的随了贺老狗。 他在生产队的时候,没少折磨闰月他爹!” “嘘!小点声儿,别让闰月听见惹祸。” 他们声音倒是压了下去,闰月的耳朵那是普通的耳朵吗? 只要她想听,就是隔着三里五里,那些人的悄悄话她也听得到。 “这事我知道,听我爷说,当初贺老狗媳妇和闰月的爷爷可是定了亲的,那时候定亲可不像现在,那剜篮子里就是菜! 可是贺老狗相中了现在的贺老太,整日背着粪筐,去人家守着,白菜下来送白菜,倭瓜下来送倭瓜,硬是从闰月他爷手里把人给靠过去了。 闰月他爷肯定不甘心,这俩人就打了一架,听说都受了伤。 从那以后就做了仇,贺老狗是心眼多小的人? 他当上生产队长之后,闰月他爷死了,他就处处难为闰月他爹。 大冬天的让他去刨粪积肥,闰月他爹当时正生病,就落下个哮喘的毛病。 说起来这贺老狗没干啥好事儿,他还一直怀疑贺老太和闰月他爷没断利索,总是拿这事儿挤兑贺老太。 现在年纪大了,年轻时候他们俩总是打架……” 闰月震惊了,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爹的死和贺老狗有关系。 亏自己每次见了贺老狗,还甜甜的叫“二爷爷!” 我呸! 原来是个一拍脑袋,脚底冒脓的家伙。 事情过去了,不能影响自己的情绪,闰月清了清嗓子“大家伙都别说话了,既然把钱都带来了,就交上来吧,我收钱,让侯三嫂给你们记名。” 闰月从兜里掏出一个报纸包,先放到桌子上“这是我的两千,这些钱咱们先把村里通山脚下的路修了。 山上的竹林,梨园……和其他的东西算我的,再建一些收费的景点,就算大家伙的。 等我的租期到了,剩下的事咱们在商量。” 第四百六十四章 要想富先修路 来交钱的村民“呼啦”一下围上来,把手里的钱往闰月眼前递“我的,我的,窦为民!” “好,一个一个来,都别急,排好队别乱。” 闰月接了钱,朝旁边的侯三儿媳妇大声道“窦为民两千。” “……”侯三儿媳妇沉吟着没有落笔。 闰月还以为她没听到,又叫了声“三嫂!” 侯三儿媳妇脸一红,凑了过来。低声问“闰月,窦字怎么写?” “呃……”闰月虚空划拉了几下,觉着好像缺点什么。 可那么多人看着,要是写不出来,多难为情。 闰月只好压低声音“三嫂,差不多知道是那个意思就行。实在不行用拼音带!” “可是拼音也都要忘没了!” 眼看着侯三儿媳妇的脸越来越红。 围着的群众开始起哄“老三家的,你到底行不行啊? 还给闰月当会计哪?这以后要是旅游区开起来了,那账更乱,你还不得出错啊?” “就是啊,这旅游区可还有我们大家伙的份呢,可得找个好人帮着管理,实在不行咱们大家伙都上吧啊?哈哈哈哈。” 侯三儿媳妇这下不光脸,就连耳朵和脖子都变成了红的。 她恨不得钻进桌子底下,躲开那些嘲笑的脸。 “闰,闰月,实在不行让村上的会计帮你记吧。”侯三儿媳妇扔下笔,捂着脸跑了。 出师不利,第一个人名她就没写上来,实在太丢人了。 “哎,哎!”闰月叫了两声,回头看看村上的老会计。 老会计把脖子上挂着的老花镜卡在鼻梁上,把记名薄推出去老远。 涂了个烂乎乎的字团,模样倒是挺像“窦”字。 闰月搓搓手,抹了把脸,实在无语了。 这么大一摊事业,没有个识字多,懂管理的人还真是不行! 记好了名字,老会计也是一脸无奈,他一直就是这么干的! “刘二胖” “张大民” “赵爱国” 这些都挺简单,眼看人名记了一半,闰月手里的钱也高高一摞了。 “魏济民” “魏?闰月,魏字怎么写?就在眼前,怎么记不起来了呢?”老会计一脸懵逼,抬眼看了看叫“魏济民”那个村民,“怎么姓这么难写的姓儿!” 那人满脸无奈“我有啥法?我爷我爹都姓魏,总不能我姓别的,不瞒你说,我自己也是只认识不会写!” 闰月一巴掌捂在脑门上,她的旅游区大业啊,好像还没开始,怎么就有要结束了呢! “会记大叔,我来吧!”闰月正从大脑里搜索被压在底下的魏字,蓝月就乐颠颠跑了过来。 她接过老会计手里的笔,写了“魏济民”几个字,那字清丽娟秀,让人一看就舒服。 闰月心情瞬间就好了。 悄悄问蓝月“信寄走了?” “寄走了!挂号。” “嗯。”闰月点点头,蓝月办事她还是放心的。 接下来的事,因为有蓝月的加入,就变得简单多了。 一共二十二户人家,占了青牛村三分之二的人数。 闰月站起来,脸上带着笑“这钱放在我这里,明天我就开始修路的工程队过来。 当然,这涉及到钱财问题,还需要几个人监督,免得这钱错花了。” “闰月,你说啥话呢。这钱我们拿出来了,就不怕你把它糟践了,这几年你做的事我们可看在眼里呢,我们信你!” “对,闰月你就放心大胆干吧,是赔是赚我们都认!” 闰月感动的鼻子有些发酸,“大家伙都这么说了,我更不能辜负你们的信任,这旅游区的事情,只要咱们齐心协力,就没有办不成的……” 闰月特地把刘香香跟她说的,南方那些旅游景点的火爆程度,跟大伙说了一遍。 眼看着村民们脸上升起羡慕的神色。 大家伙情绪高涨,一个个挥舞着手臂,恨不得现在就去修路搭桥,早点把旅游区建成,早点见到回报。 这么多钱在面前堆着,闰月也不放心,让大家伙先散了,她马上就联系修路的人。 王龙和古爱华那边已经修完了路,跟他们说一声,就能把工程队的人请来。 闰月找了几张大报纸,把钱包起来,抱在怀里和蓝月往家里走。 赶上走在前头的三叔,闰月喊了一声“三叔,那麦乳精我喝了,真甜!” “麦乳精?什么麦乳精?”三叔回过头,看着闰月,不知道这话从哪儿来。 “早上我那屋里放着两盒麦乳精,不是你和三婶送过去的吗?” 不是三叔三婶还能有谁? 没准是三婶拿过去的,三叔不知道。 蓝月一听麦乳精,想起来早上的事,扯了扯闰月的衣服。 闰月一脸茫然看看蓝月,难道是蓝月买的? “不是,闰月我们家倒是有盒麦乳精,留着给安安喝的,没给你拿。”三叔还让闰月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你要是爱喝,我让你三婶给你送过去?” “不用,不用,我哪能抢安安的东西吃,我家里还有,还有!”蓝月拉着闰月,匆匆而去。 走出去挺远,蓝月才松了口气“闰月姐,那麦乳精是司机小张给你的。 他让我拿进屋,我急着去寄信,也没告诉你……” “啥?小张送的……” 完了完了,吃人家的嘴短,自己处处小心,要和小张划清界限,怎么还吃了人家送的东西! 人情胜过债啊,弄不好能把自己搭进去。 可东西进肚了,能怎么办? 闰月很快想到一个办法,赶紧弄些等价的东西,给人家还回去。 不,要比人家送来的贵重些,才不欠人情。 好在自己的出产多,不用另外花钱。 黄瓜柿子对青牛村的人来说,不是什么稀奇东西。 闰月特地去了趟山上,找孬小拔了颗人参。 用报纸包了,送到了村部那边,小张的临时宿舍。 正好小张出车刚刚回来,车子刚熄了火手套还没摘。 看见闰月来了,手上还拿着东西,明显不是他送出去的麦乳精,小张的心“嗵嗵嗵”不受控制的跳起来。 人一激动,说话也磕巴了“闰,闰月,来……来了!” “嗯。”闰月答应一声,把手上的东西直接递了过去“谢谢你的麦乳精,我给你拿了颗人参,啥时候回家给你父母带过去吧。” 第四百六十五章 全是亲戚 小张接过人参,激动的声音都哽咽了“闰月,谢,谢谢你!” “不用了,你忙我先走了?”闰月也不多说话,转身就走。 看着闰月的背影,小张感觉自己心里有个小人儿在跳舞。 她收了自己的礼物,又送了礼,这不就是不排斥自己了吗? 肯要东西,那就有可能接受自己了啊! 小张把那颗人参紧紧按在胸口,生怕它长腿跑了似的。 闰月给了自己一颗人参,这么金贵的东西! 还说等自己回家,给自己的父母捎去,自己的家人已经被她放在心上了。 这可是天降大喜啊。 自己以后一定要好好表现,让闰月尽快的接受自己。 小张捂着那颗人参,跑进屋,转了好几圈想找个好地方放起来。 可是他的宿舍太简陋了,放哪里他都觉得不放心。 实在没法,他只好塞进了自己的行李里。 这不是人参,这是闰月的心啊! 明天出车还得买把锁,把屋门锁好了,免得人参被别人顺了去。 两天以后,一个修路的工程队开进了青牛村。 一台推土机,两辆大卡车拉着满满的小石子。 拉着沥青的大卡车,散发着呛人的味道。 大卡车从青牛村的西头开进来,一直开向村子东头。 小孩子们哪见过这个阵势,兴奋喊叫着,跟在车队后边跑。 就连那些争分夺秒编花篮的妇人们,也都跑出来看热闹。 “闰月还真有速度,说修路就要修路了?” “这路修好以后,咱们出来进去就方便了,这可是大好事!” “这路早该修,你看那路面上,全是车辙,哪里还有个路的样子。” “哎,哎,这工程队不是给咱们村里修路吗?怎么还出村了呢?” “对啊,这工程队不是闰月找来的吗? 怎么奔山脚下去了呢?” 妇人们叽叽喳喳,正议论着,就看见闰月肩上扛着铁锹,走了过来。 “闰月,闰月!这工程队修路,不在村里修,怎么还跑山脚下去了?”一个妇人扯住闰月,带着质问的口气。 “嫂子,这修路的钱,可是我们集资建旅游区的人家凑起来的,当然要修一条通往山脚下的路! 至于村里的,我们可以修,但是也得集资吧? 不能有人拿钱,有人擎现成的。” 那个妇人失望的松了手。 闰月在一片艳羡的目光中走远。 她可不是圣母,她的钱也是辛辛苦苦赚来的。 别人想用也行,你得知道好歹,单纯想占便宜,门都没有! 修路之前又不是没问过那些观望的人家,让他们往出拿村子里这段的修路集资款,好像抽筋拔骨似的。 想让自己修了,他们免费享用,做梦去吧。 村里的男人们,都在大棚干活,晚上下班的时候,才倒出功夫跑去山脚下看热闹。 平整光滑的柏油路面,已经修出半里地长,在夕阳的照射下,散发着黑亮的光芒。 看得人啧啧赞叹“要是村子里都是这种路,下雨天都不怕泥土沾鞋了。” “怎么办?这路这么好,工程队找来一趟也不容易,实在不行咱们找贺知州商量商量? 也出点钱,直接把村里那段修了算了。” “他能同意?你没看出来吗?他现在是和闰月杠上了,他俩对着干呢。” “他们俩对着干,总不能耽误咱们走这溜光大道吧?” “走,回去找贺老村长商量商量,看这事怎么办? 实在不行咱也掏些钱,不建旅游区,只修路还不行吗?” 几个不肯掏钱和闰月一起干的村民,低声商量了一下,先后走了。 这些人之所以不愿意和闰月一起建什么旅游区,有很大一方面是因为,他们都是贺知州的亲戚。 怕赔钱是一方面,碍于亲戚情面,拉不下面子和贺知州作对也是一方面。 贺知州正坐在炕上抽闷烟,烟雾在他身前缭绕,整的像成仙了似的。 七八个人呼啦啦进了屋,呛得他们用手不住地在鼻子前扇。 “老村长,闰月那边的路可是开修了,你还坐的这么稳当?” “慌什么慌?她修就让她修!”贺知州把烟屁股在炕沿上掐灭,鼻子里嘴里吐出最后一股烟雾。 别看他现在不当官,平头老百姓一个,还不是有这么多人拥护他,听他的话? “表姨夫,实在不行,咱们也拿点钱,让闰月把村里这段路修了吧? 这工程队要是走了,那可不好再请了。” “就是,老村长咱也不集资建旅游区,光修路还不行吗?” …… 众人眼含期盼看着贺知州,谁不想走平平整整的路,这应该不算是背叛他吧? 贺知州眯着眼睛,看了一圈,“你们都是这么想的?” “老村长,你不信去山脚下看看,那路修的可带劲! 又平,又光,还肯定不费鞋。 要是咱们能走上那样的路,这心里都舒畅。” “对啊,我听说卧虎村也新修了这种泊油路,骑自行车一点不颠。” “老村长,实在不行咱们也掏点钱,去找闰月说说?” “滚!”贺知州实在听不下去了,这些混蛋,这才刚刚修路,就不和他一个心了,真要是旅游区开始建了,那还有好? “你们一个个头发长见识短的东西! 泊油路没见过吗? 晚走一年半年能咋地? 跟在一个娘们儿后边干这干那,让人家领导着,你们也不嫌丢人?!” 贺知州指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你!等贺武真当上村长,我许给你的小队长你不想当了吧?” 然后又指着其他人“还有你,你,什么会计,文书,武装部长的职位,是不是都不想干了?!” 见没人吱声了,贺知州又开始苦口婆心劝起来,像个忠厚的长者“我告诉你们别急,别急,怎么看人家修路就眼馋了呢? 我就不信她那路修好了,不让咱们走? 她能天天看着吗? 现在修路那政绩都算到程闰月头上了。 等贺武把村长职位拿到手,先修村里的路总行了吧? 咱们都是亲戚,亲戚何苦难为亲戚? 有了好处还能落到别人头上?” 众人面面相觑,好像是这么回事哦! “咣!” 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贺双挖着鼻子走了进来,脸红扑扑的。 进屋直接盯着贺知州“爹,闰月修路呢,一会儿我把钱交上,跟她商量一下,看看村里这段能不能修上?” 第四百六十六章 瞒着他 贺知州万没料到亲儿子能给他来这一出! 这刚刚把外人哄劝住了,家里出了个孙猴子想翻天。 “你个兔崽子!喝几两猫尿,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吧……”贺知州一把掀翻桌子,捞起手边的烟笸箩就朝三儿子贺双头上砸。 “哎,哎!贺村长,有话好好说……” 众人七手八脚冲上去拉架。 贺双两只手抱着脑袋,眼珠子都红了“见着人就打,见着人就打! 以后再也不来看你了!” 贺双抱着脑袋跑了,贺知州气的直喘粗气。 四个儿子,这老三是个逆子没跑了! 众人见贺老村长家又打起来了,干脆也不呆了。 走出去多远几人还商量,“这路真就不修了?” “我不管,我和贺知州都要出五福了,算什么亲戚! 贺武要是真把这个村长夺过来还行,要是夺不过来,咱们就只能走这土路了,我去找闰月送钱。” 看着这个人匆匆而去的背影,其他人面面相觑,“咱们去不去?” “我看……还是去吧? 贺武就算真把这个村长的职位抢过来,我大字不识一箩筐,贺老村长能让我当文书?那不是扯淡?” “那我的武装部长也够呛,我也去送钱吧,可别把闰月得罪了,再给咱穿小鞋。” “等会儿,你们都去送钱,都要修路,要是让我表姨夫知道了怎么办? 就他,还不把陈芝麻烂谷子都折腾出来,给咱们好看啊?” “怕他个鸟,实在不行咱先瞒着他,等他知道了再说!” “对,瞒着,我也去送钱,穿新鞋走大路,那日子得多美!” 贺知州的一干支持者,悄悄散去,回家取了钱,直接去工地找闰月。 他们到的时候,贺双正沾着唾沫数钱,数完了递给闰月“拿,拿着!建旅游区算我一份!” 闰月看着贺双那醉醺醺的样子,迟疑着没敢接钱“你确定你也参加? 老村长知道吗?” “管他知不知道!老子的事老子自己做主!” 闰月扶了扶额,敢跟他爹自称老子的,贺老三怕也是青牛村头一个了。 “这事儿可是有风险的,你想好了吗?弄不好这钱都得赔进去。” “赔就赔,就当让我二哥输了,他输了那么多钱连一点拿回来的机会都没有,我这个,嘿嘿……说不定还能捞回来呢!” “那你,用不用好好考虑考虑?或者等酒醒了再说?”闰月实在是怕贺双喝懵逼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啥。 这要是过后后悔,说自己骗他钱可怎么办? “闰,闰月,你小瞧三叔是不是? 我告诉,呃……你,三叔我只有喝多了的时候,才能做正确的决定。 等三叔酒醒了,就怂了,这事就要泡汤。 这就叫,就叫那什么……酒壮怂人胆! 对,就是这个话,嘿嘿!” 贺老三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把钱塞到闰月手里。 一回头看见他爹的那几个支持者,顿时瞪了眼睛“我告诉你们几个,嘴上都给我严着点,不许跟我爹说!” 然后他栽栽楞楞的走了。 闰月简直被他弄得哭笑不得。 连张收据也不知道要,就不怕这钱自己拿了不承认。 “闰月……”那几个贺知州的支持者也凑上来,脸上挤出讨好的笑“我们看你这路修的不错。 这不,也回家取了钱,一人拿来五百,要不把村里那段也修了吧?” 闰月没想到,这些人也能来找自己要求修路。 说实话,要想去青牛山,就必须从村里路过。 这段路不修,肯定要影响游客的出行。 她正想办法,怎么能让全体村民出钱修这段路呢,没想到他们就来了。 和她一起打算建旅游区的人,是不用考虑的。 他们都听自己的。 就这些不想出钱入股的人,又是贺知州那边的,拿他们实在是没有办法。 现在好了,不光他们来了,就连贺知州的三儿子都把钱掏出来了,真是老天爷开眼啊。 “大家伙别急,你们把钱给蓝月送去,让她给你们开张收据。 这回村里人都同意修路,我马上就跟工程队的人说。” “那闰月,我们可就去找蓝月了,还有……我们来找你交钱的事,你可别说出去啊,要是让贺老村长知道……” “我懂,你们放心!” 几个人见闰月答应,这才放心的去找蓝月送钱了。 闰月松了口气,还好,村民还是支持她的。 全村就只剩下贺老狗和他大儿子,二儿子,四儿子没有掏钱了。 他那几个儿子倒还好说,住的都是背街,走这条主路的机会也少,以后再想办法。 就是贺老狗家,在村口,又是单独一座房子建在地里边。 据说当初他还在任上,想要占个好地方,就给自家选了这么个地势高,又宽敞的地方。 当时还想着,村里的人口越来越多,都在他们家附近建房,正好像众星攒月似的,图个吉利。 没想到建房子的时候,从院子里挖出来几根人的枯骨。 当时房子都已经建完了,挪又挪不走。 村里人都吓坏了,再也不肯在贺老狗附近批宅基地。 一来二去,就把他们家单独晾了出去。 而青牛村通往山脚下的这条土路,正好在他们家房子西北角拐了个弯,直接朝山脚下插了过去。 闰月也跟修路的工程队商量过了,这路径不变,按照原来的老路,往上修。 这么一来,就好像特地给贺老狗家修的一样,倒是给他提供了方便。 闰月有点不甘心,爹的死和贺老狗有直接关系,他再和自己作对,不掏钱光想跟着享受,一想这些闰月心里就有气。 咋办呢?闰月一时想不出好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趁着修路的空档,闰月又让药厂的张助理,特地把李强娘送回来,送到镇上的敬老院。 听小张说老太太顺利入住了,闰月松了口气! 怎么说也是青牛村的人,要真把人饿死了,她这个村长也有责任。 修路的工程队,日夜不休,两班倒。 闰月也直接把做饭的灶台搭到了村外的草地上。 还特地花钱雇了村里的几个妇女,专门给工程队做饭。 眼瞅着泊油路像是一条蜿蜒的黑色长龙,朝青牛村爬了过去。 村里人兴奋的晚上都睡不着觉,有了新路,干什么都方便了,日子好像也有了盼头。 第四百六十七章 别想从此过 柏油路修到村口的那天,青牛村的百姓全都放下了手里的活。 这可是大事,必须去看看热闹。 青牛村终于要有条像样的路了,谁能不高兴! 工程队的大卡车,把两车石子卸到村口,推土机轰鸣着,把路上大大小小干硬的车辙铲平,压实。 为了表达心里的兴奋,村民还自发买了一挂五百响的鞭炮,挂在村头树枝上点了。 鞭炮声刚刚响过,小孩子们便开心的跑过去,把地上掉落没燃着的鞭炮捡起来。 一个个比过年还高兴。 贺老狗在屋子里像一头困兽,转来转去。 转的他老婆子头都晕了,“我说你这是干啥?人家修路干的热闹,你把屋地都踩平了。 要我说这路修了是好事儿,以后阴天下雨出去,也不用穿胶鞋了。” 老太婆不说还好,这么一说,贺老狗顿时恼了“又向着老程家说话? 这都一辈子了,你来没忘了闰月她爷吧?!” “你个老牲口,这点破事念叨一辈子,我没忘,你就说咋地吧?!”贺老太也来了气,笤帚疙瘩在炕沿上敲得“啪啪”响。 “我让你没忘,我让你没忘!”贺老狗找了半天没找到趁手的东西。 气呼呼拄着拐杖走了出去,到了外边才想起来手里的家物什。 再朝路上一看,他更来气了。 两大车石子,就卸在他房子的西北角,像两座小山似的,把他的视线都挡住了。 “他奶奶的,修路就修路吧,还敢占老子的地方!” 贺老狗手脚并用,爬上那座石子小山,站在“山头”上大吼一声“都给我住手!” 这一嗓子,犹如雄狮怒吼,又像猛虎出山。 贺老狗自己也很满意,还有点当年的气魄。 因为他看见那些低处的人,都抬头朝他这边看过来,很有点仰视的意味。 就连那推土机,都停了。 他这一嗓子,让原本兴奋的人们,笑容全都僵在了脸上。 “怎么回事儿?” “这咋还不让干了呢?” “老村长这是又闹哪出?” 人们猜测着贺老狗的意图,纷纷把担忧的目光朝闰月投过去。 闰月正和工程队的领导,就这条路的胳膊肘完商量解决办法。 弯太陡,开车肯定不方便。 想把弯度变小一些,又躲不开村头几户人家房子。 正思索着解决办法,猛地一声吆喝从头顶炸响。 闰月手搭凉棚,抬头朝石子堆上看过去,就见贺知州像凶神下凡似的,正朝她这边看。 闰月示意推土机师傅把机器关了,免得听不见那老家伙说话。 这才提高声音问道“为什么让我们停下?” 自从知道这老家伙和父亲的死有关系,闰月连称呼也叫不出口了。 “为啥?程闰月你是不是故意的? 这条路对我们家风水不好,不能这么修!” 风水不好,开玩笑呢吧,这条路可是从闰月记事的时候就有,又不是她要修才开出来的。 “老村长,你好歹也是当过领导的,不会也相信封建迷信吧?” “什么封建迷信?你黄嘴丫子还没退净,知道个啥? 这路最吉利的形状,就是要呈弯月形,把房屋环抱为吉! 这样的房屋是最好的风水,也称为玉带缠腰,主旺财! 你再看看你们这条路,弯度反向我这边,这叫反弓路。 主大凶,长期居住,会使人家庭不和,子女不孝,容易生病破财。 而且家人容易因为酒色而起是非!” 贺老狗白话完,长出了一口气,他哪里懂这些,不过是临时发挥,把自己家的实际情况说了一遍。 听他这么一说,脑子里封建思想余毒还没除尽的村民,连连点头符和“好像真是这么回事哎,他们家可不就是这个情况吗?” “真的假的?不信吧他说的还挺对,信吧,这老村长什么时候会看风水了?”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他们家四个儿子,吃喝嫖赌占全了,这老两口打了一辈子架,他家那几个儿子,更谈不上孝顺。 这几年他们家因为酒色起的是非还少吗?” “我的妈呀,原来是这么个事儿,怪不得他们家啥事都不顺呢! 这贺老狗肯定是找人看过,要不他咋知道?” “那咋办?这路还修不修?咱们钱可都交上去了。” “听听,听听闰月咋说。” 一道道目光,带着复杂的情绪,看向闰月。 闰月略一思索,抬头笑道“老村长,这条路又不是存在一天两天了,早你怎么没说,是不是看我们修路你嫉妒了?” “嫉妒个屁,你个黄毛丫头,我还没把你放在眼里。 以前通往山脚下的路,是大家伙踩出来的小路,对我们家影响还不算大。 现在你把它修成了大马路,万一我们家再出点什么事,谁能负责?!” 闰月实在无语了,贺老狗这明摆着找茬,不想让她把路修成啊。 她就不明白了,连钱都不掏,就有平整的柏油路走,他有什么不知足的,到底想干啥? 还要什么自行车啊! “别管他,咱们继续!”闰月朝开推土机的司机招呼一声。 跟这个老家伙浪费时间犯不上,路修完了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做。 谁成想,推土机刚刚起着,贺老狗急了,从石子堆上坐着溜了下来。 带着石子哗啦啦淌了一路,吓得村民们齐声尖叫。 七十多岁的人了,也不怕被石子埋了! 还有人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后丘,这裤子还不得磨漏了啊! 更让人惊讶的是,贺老狗从石子堆上连滚带爬下来,拄着拐棍站起来,直接坐到了推土机的铲斗里。 耍起了无赖。 推土车司机怕出人命,赶紧把铲斗放到最低,然后熄了火儿。 这下还怎么干活?路也没法修了。 看热闹的村民,有几个能和他说上话的,走过去又哄又劝,连拉带拽。 贺老狗干脆直挺挺躺在了铲斗里。还扬言“修路可以,除非先把我埋了!” 根本就是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有人跑去找贺老狗的几个儿子,结果去了一会儿跑来说“贺文不知道去了哪里。 贺武去别处赌去了走了两三天。 贺双喝的人事不省,路都走不了。 贺全更别提了,不知从哪里捡了只死鸡,正褪毛开膛。” 他还跟找他的人说不用管他,他爹惜命着呢,死不了。 这群狼崽子! 眼瞅着事情僵住了,贺老狗心里这个得意! 第四百六十八章 打架亲兄弟 闰月看着躺在铲斗里的贺老狗,气的脸都白了。 工程队的人还一个劲儿在旁边催促闰月“程村长,这事儿得怎么办?你快点想个办法,他要是真出点啥事儿,我们可负不起责任啊。” “等会儿,让我想想。”闰月观察着脚下的路,想着能不能把这个胳膊肘弯躲开贺老狗家的房子。 这条路斜着朝西南方向插过去,如果把弯度改了,有两座房子就会碍事。 这两座房子,一个是来宝的养鸡场,一个是蓝月父母给留下的老房子。 来宝那房场,是打算建新房给秋儿结婚用的。 蓝月那座,虽然已经很久了,却是她父母给她留的唯一的念想。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事发突然,连闰月都没了办法。 她走到贺老狗面前“你先出来,咱们有事好商量。” “商量个屁,想把我骗出去你们继续修路是不是?门都没有!” 贺老狗抬头怼了闰月一句,又躺下闭了眼装死。 村民们指指点点,小声议论的,悄悄骂贺老狗不仗义的。 刘猛也听说这边的事,赶了过来,他是外来户,户口虽然在青牛村,对这村里的人不太熟,说不上话。 但是想到这糟老头有四个儿子,万一他们都来了,闰月吃亏怎么办? 刘猛悄悄退出人群,上了山。 得赶紧把来宝两口子找来,万一打起来了,有他们俩在,闰月也不至于吃太大的亏。 闰月和贺老狗僵持着,有人出主意“报警吧,不行让警察出面。” 贺老狗一听这话更来气了,闰月和派出所的所长关系不错,谁不知道? 这要是真的报了警,他们来了帮着闰月,拉偏架怎么办? “谁敢报警?!你们要是报警,我就一头撞死在这车上!”贺老狗作势,使劲往推土机上撞了几下。 吓得工程队的人赶紧拦着“别报警,别报警,这活我们宁可不干了,也不能让他撞死在我们的车上,这多不吉利!” 贺老狗一听这话,放心了,得意的又躺了回去。 这家伙油盐不进,生死不惧,整个一个滚刀肉。 闰月咬着唇,气的胸脯一起一伏,看着面前躺在铲斗里装死的贺老狗,恨不得掐死他。 “闰月你躲开,我还就不信了,欺负人没有这么欺负的!”小张正好开车回来,路过村口,坐在车上看见贺老狗和闰月在里边僵持着。 他跳下车,问明了情况,扒开人群走到闰月近前。 把闰月从贺老狗身边推开,一把揪住贺老狗的脖领子。 “哎,别……”闰月吓了一跳,生怕小张真对贺老狗动手。 就他那德行,小张要是敢动他,他不讹死小张才怪。 贺老狗正躺那得意,感觉脖子一紧,然后他就被拎了起来,半躺半坐在推土机的铲斗里,睁眼对上小张那张冷的结了冰似的脸,他瞳孔一缩“干嘛?干嘛! 这是我们村的事!哪轮到你一个外人管,赶紧放开我,不然……” “不然什么?”小张咬牙切齿问了一句,早就攥的发白的拳头就举了起来。 “小张,你个狗日的,今天要是敢打我,我要你好看!”贺老狗心里有点害怕,嘴上毫不示弱。 眼看着小张的拳头朝贺老狗脸上落了下去,贺老狗眼睛一闭“完了,完了,这狗日的真敢动手。” 都已经感觉到小张拳头带的风到了眼前,贺老狗吓得身子都软了。 这一拳下来,他这张脸怕是废了。 “小张,住手!”闰月大喊一声,使劲推了小张一把。 小张的拳头距离贺老狗鼻尖一寸左右的地方停了。 他看向闰月“闰月,这人就欠收拾,揍他一顿就好了,你别管,把他交给我!” “小张,你赶紧去开你的车,这事不用你管,我能解决。”闰月是替小张担心,他这一拳真要是把贺老狗打个好歹的,再去给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家伙赔命,得多不值得。 贺老狗脸上露出轻蔑的神色,鼻子里“哼”了一声,在小张松手的瞬间,又重重的躺了下去。 躺下去他眼睛也没闭实,用眼角觑着闰月和小张。 闰月又推了小张一把“你快走,客车都是有时间的,别在这浪费功夫。” 小张犹豫着,他走了闰月吃亏怎么办? 他算看明白了,面前这个老家伙根本就是流氓,要不是年纪大了,不定还得干出什么来。 “躲开躲开,这是咋了? 路修的好好的,怎么还停了呢?谁欺负我妹子了!”来宝和桂花,扒开人群,挤了过来。 他们俩接到信儿就往山下跑,生怕贺老狗一家欺负闰月。 到了近前看到只有贺老狗一个人,这才松了口气。 “贺老狗,咋着?欺负我们老程家没人啊? 法制社会救了你一命你知不知道? 这要是提前二十年,我直接把你埋这你信不?!”来宝气急,直接喊起了贺知州的外号。 “来宝,你小子有本事,埋啊,你埋啊!”贺老狗翻了个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然后气死人不偿命的看着来宝兄妹俩。 “让开,你们都让开。”桂花左手把小张扒拉开,右手把来宝扒拉开,让贺老狗暴露在自己面前。 “贺老狗,你挺能啊,会耍无赖了,我让你耍,我让你耍,今天看我不把你的脸挠开花!”桂花伸出手,就要往贺老狗脸上挠。 “桂花!” “嫂子!” 来宝和闰月着急叫了一声。 桂花泼妇回归,才不管他们叫不叫。 十根爪子已经抓到了贺老狗脸上。 贺老狗一看这娘们儿是动真格的了,他真害怕了,两只手抓住桂花的爪子,从推土机的铲斗里坐了起来。 “桂花,你个臭婆娘,你还真挠啊!”贺老狗闭着眼两只手胡乱舞动,挡着桂花的攻击。 慌乱间,一把抓错了地方,直接抓到桂花的胸上。 场面瞬间一滞,桂花一低头,看见贺老狗那只手,顿时整张脸都红透了,她张口结舌,一时竟愣住了。 贺老狗也感觉不对劲儿,怎么手感软软的,对方还没了动静? 睁眼一看,贺老狗吓得身子一个哆嗦,赶紧就要把手缩回去。 围观的群众,早就看个真切,现场一片嘘声。 第四百六十九章 老不正经的 贺老狗手一哆嗦,就往回收,桂花这才反应过来,“贺老狗,你个老不正经的,我可怎么活啊!” 桂花一把撕烂了自己的头发,坐在地上寻死觅活,就说贺老狗非礼她。 来宝则一个嘴巴扇到荷老狗脸上“你他娘的敢动我媳妇!” 围观的村民情绪高涨,贺老狗那手放的地方,他们可是都看见了。 有几个女人已经羞得捂上了脸“我滴个乖乖!大庭广众啊,贺老狗就敢这样,这还了得!” “打,打死他!这老犊子作风不好,年轻时抢了人家媳妇,老了老了还当众对人家孙媳妇动手,该打!” “来宝,往死里打他,这要是我,我直接弄死他。” 贺老狗被来宝一个嘴巴打蒙了,“我……我不是故意的!” “大家伙都看见了,你还说不是故意的!”来宝一下子把贺老狗从推土机的铲斗里拖出来,直接摔到了地上。 摔得贺老狗“吭”一声。 闰月怕来宝真的闹出人命,赶紧拉着来宝的胳膊“哥,有话好好说。” 拉了几下拉不动,转头朝小张喊“小张,快把我哥拉开!” 小张一把抱住来宝的腰,用尽力气往后拖“哥,你别给闰月惹事儿。” 贺老狗坐在地上,捂着鼓起来的腮帮子,事情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刚才明明自己都占上风了,这怎么被桂花挠了,又被来宝打了,还有理说不出了呢? 特别是见那些围观的人里,自己的几个支持者,也是一脸嫌弃的看着自己。 那些亲戚,也摇着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居然没有一个人替自己说话。 桂花还在一边呜呜哭着,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我可没脸活了,让我去死……” 自己不是故意的好吧,这怎么还不依不饶了呢。 “桂花,你要是不挠我,我能……不小心摸到你那吗?” “你还说!你个王八蛋!”桂花疯了似的朝贺老狗又扑过去。 “嫂子,行了!别和他要死的人一般见识。”闰月一把拉住桂花,生怕他把贺老狗祸害死再去给赔命。 “闰月姐,这怎么还打起来了?”蓝月听见消息,赶紧赶了过来。 小张一看见蓝月,赶紧嘱咐道“蓝月,保护好你姐,我再出一趟车,马上就回来。” 蓝月悄声问闰月“到底因为什么啊?” 闰月把事情的经过,大致跟她说了一下。 蓝月一脸无奈“那就没别的法子吗?” “有倒是有……”闰月看看蓝月,看看来宝,“改道!” “那就改啊。” “就是闰月姐,有法子还在这跟他斗什么气? 耽误时间多不值得。” 贺老狗抬头瞪了蓝月一眼,这个死丫头,和闰月一个德行! 他根本就不是想这路改道,是想让他们修不成好吧。 “你们看……”闰月指着这条路的走向“再往前五十多米,然后从村子里穿过去,这样修的话,能省不少钱,又能躲开他这座房子。 只是……唉!” “只是什么?闰月姐你接着说啊?”蓝月看不明白闰月叹气是啥意思。 又能省钱又不惹气不好吗? 来宝突然拍了下脑袋“闰月,你是不是觉着我那鸡场碍事了? 还有闰月家的老房子,是不是就在改完的新道儿上?” 闰月为难的点头“是这么回事儿。” “那有啥!”来宝看了眼桂花,下了下决心“实在不行就从我的鸡场那过,大不了把房子拆了,地方倒出来。” “那秋儿回来……”闰月怎么忍心把亲侄子的婚房房场占了! 桂花不等来宝说话,一步窜到闰月身边,抓住她的胳膊“闰月,那房子我们不要了,一会就拆。 大不了你再给咱批个房场,再说秋儿还不定回不回来呢,他前几天来信说了,想要留在部队。”桂花说完,得意的看了看围观的群众“咱家秋儿争气,前几天立了功,说是留下来就能提干!” 闰月无语,这显摆的,一点也不谦虚! 围观的人听了桂花的话,羡慕的直砸吧嘴“看看人家秋儿,在部队上还真就干出名堂来了。” “那孩子小时候就淘,脑子够用,我就说他早晚得有出息。” “来宝家的,秋儿还没定亲,我把我侄女给他介绍介绍吧?” 桂花听着人们夸赞秋儿,更来劲儿了“闰月,叫人去扒房子吧,我们是干部家属,不能拖你的后腿!” “是啊,闰月姐这有什么为难的,我爸妈留那老房子都空了这么多年了,不拆那屋顶也塌了。 这要是雨水大,说不定哪天就落架,你还是拆了修路吧。” 闰月听蓝月这么一说,鼻子里酸溜溜的“蓝月,那可是你爸妈给你留的念想,你真的舍得?” 蓝月抱住闰月的胳膊“闰月姐,没有你这么些年照顾我,我命都没了,别说一个破房子,就是你要我的命我都给你。” 蓝月抬眼朝自己家的老房子看过去“我爸妈要是知道他们能帮上你的忙,不知道得有多开心。 不过闰月姐,我还有一个条件……” “蓝月,你有啥条件就说出来,只要这路能修成,我们都答应你。” “对啊,蓝月你是想要钱还是要房场,你说!” “蓝月,你能把这房场贡献出来,这可是为咱们村做了件大事儿,咱们不能让她白白付出,你们说是不是?!” 村民们不等闰月说话,先抢着答道。 闰月猜蓝月绝不会是要什么补偿,她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吐出来“蓝月,啥条件你说!我……尽量满足你!” “真的?”蓝月闪了闪眼,面带笑容看着闰月。 “真的!” “那闰月姐,你别再赶我走了好不好? 咱们青牛村的旅游区建设,需要有知识有文化的人。 让我留下来帮你吧?”蓝月说完,小心的观察着闰月的脸色。 闰月咬了咬牙,沉默了一会儿,才冷着脸开口“这事儿咱俩回家再说,这房子的事情,过几天村民们开个会,会给你们两家补偿。” “不行,闰月姐你现在就答应我的条件。”蓝月噘着嘴,小脸倔倔的,仿佛闰月不当众说出来同意的话,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第四百七十章 按下葫芦起了瓢 “蓝月,你这事儿太大了,咱们回去再商量。”闰月冷着脸,把蓝月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扒拉下来。 “闰月姐,你今天不答应,这路就修不成! 你想想,等旅游区建起来你要是从外面雇个管理人员,人家得要多少钱工资? 而且那人来了能像我这么尽心吗?” “呃……”闰月犹豫了一下,这时候的农村人都不怎么看重上学。 一个村子里出个大学生是很不容易的事情。 就算出了,人家家里节衣缩食供出个人才,巴不得跳出农村这个穷坑,去大城市找份好工作,赚钱回报一家人呢。 打死也不会来她这小山沟沟就职。 那些城里的大学生就更别提了,从福窝往山沟里跳,那不是脑子进水了? 这雇人帮忙管理的事情,确实不好办。 可是蓝月辛辛苦苦读书考出去了,真把她留在农村闰月也不忍心。 “闰月,蓝月说的也对,你就让她留下吧。” “对啊,大不了咱们多给她开些工资,自己人管自己的事,蓝月肯定尽心。” “闰月,你就答应了吧,蓝月留下能做你的好帮手,也是这孩子一片心意。” “还真看不出来,蓝月这么懂事,这是要报答她姐姐啊!” “闰月,让蓝月留下吧!” “留下吧!” 村里人七嘴八舌的算说着。 蓝月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扯了扯闰月的衣服“闰月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你就算给我个机会。 让我帮你三年,三年后,旅游区建起来了,赚钱了,你让我走我就走,绝无二话。” 闰月眯了眼看着蓝月,“那你不后悔?” “姐,你收养我后悔不?你不后悔我就不后悔!” 闰月瞪了蓝月一眼,终于忍不住“噗嗤”笑了“那说好了,就三年,三年以后再说。” “行,我帮姐渡过眼前的难关,到时候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蓝月嬉皮笑脸,让闰月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见闰月笑了,蓝月高兴的挥挥手“扒房子啦,叔叔大爷,大哥大姐们帮帮忙啊!” “好啊!扒房子去喽!” “这路又能接着修喽!” 村民们一窝蜂朝来宝和蓝月家的老房子跑过去。 至于坐在地上的贺老狗,大家伙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贺老狗捂着脸,从地上艰难的爬起来,拄着拐杖朝家走。 贺全这时候才打着饱嗝走过来。 见大家伙忙着拆房子,并没有像送信的人说的,他爹抓了来宝媳妇的胸,要被打死了。 他赶上贺老狗,笑嘻嘻道“爹,你这老了老了,咋还动起了那个心思? 你也不怕人笑话!这回我可知道我大哥随谁了!” “你他娘的说啥呢?”贺老狗冷不丁就把拐杖抡了起来,朝贺全砸过去。 贺全到底年轻,一步跳开,差点把贺老狗闪了个跟头。 眼看他爹要摔倒,贺全赶紧伸手去扶“爹,你说你都这样了,站都站不稳,咋还这么花呢!” “他奶奶的,你瞎说啥呢,赶紧给我滚!”贺老狗骂完才觉得不对劲儿,他奶奶不就是自己娘吗? 怎么把贺全当成来宝了! 把儿子撵走,贺老狗进了自家院子。 使劲喊了老太太一声,没得到回应。 进屋一看,老太太正坐在炕上生闷气。 “赶紧,给我弄条热毛巾敷敷,这脸都肿的发硬了。” 贺老狗坐在炕沿上,捂着脸“哎哟!” 老太太气呼呼下了地“支使谁呢?你以为你那脸咋肿的我没听到? 你个老棺材瓤子,一大把年纪了,干什么不好? 你居然当众摸……我都说不出口! 你让俺们娘几个以后怎么见人!” 贺老狗一愣,这娘们儿是要翻天啊? “死老头子,我告诉你,你欺负了我一辈子,总是拿闰月她爷说事儿,那还是你瞎掰的呢。 这回你干的磕碜事儿,全村子人可都看见了,你以后再敢说我,别怪我跟你对命!” 完了完了,贺老狗看着一向好欺负的老伴也翻天了,顿时有了众叛亲离的感觉。 这不就是他们年轻人说的:家庭没温暖,社会没地位吗! 怎么脸上肿的更疼了呢? 眼看老伴没有想管自己的意思,贺老狗一头扎到炕上,嘴里哼哼的声更大了。 程闰月,我和你没完,这事不会就这么过去了! 这哑巴亏吃的太憋屈! 贺老太更绝,干脆扯了两个棉花团,把耳朵塞上了。 本来就耳背,这么一塞还挺好,一点也听不见了。 村民们一看问题解决了,拆房子的热情高涨。 就连工程队的推土机都去帮忙。 三下五除二,两所土坯房就变成了废墟。 能用的木材被大伙抬到一边,留着他们两家用。 那两个房场直接就推平压实,准备修路了。 没人跟着扯皮,工程很顺利的开展下去。 闰月长长出了一口气,再有几天,村里这条路就和通往镇上的砂石路接轨了,忙了这么多天,她终于可以歇歇了。 闰月站在路边,捶着自己累的酸疼的腰。 还没捶几下,就听村上会计的声音从大喇叭里传过来“闰月,程闰月,有你的电话!赶紧来村部一趟。” 闰月把手里的铁锹交给身边的人,快步朝村部跑过去。 一进屋,老会计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话筒,示意闰月电话没挂,对方等着呢! 闰月拿起话筒“喂,您好哪位?” “是程闰月同志吧?我这里是镇上敬老院,你赶紧来一趟,立刻马上!”声音听起来非常急。 敬老院?闰月的心猛地一沉,莫不是李强娘又给自己惹什么祸了吧? 想问问是什么事情,可对方已经把电话挂了。 想着刚才电话里的人语气不善,闰月准知道没什么好事儿。 她跑回家,刚把自行车推出来,就看见侯三儿骑着摩托车从身边路过。 “闰月这是要出门啊?”侯三儿嘚瑟的两条腿叉着,支撑住摩托车。 “去敬老院,那边有急事。” “有急事骑自行车得啥时候到?三哥送你一趟。”侯三儿大咧咧拍了拍摩托车后座。 闰月本想把自行车骑出村,等人少了自己跑着去。 可侯三的盛情难却,她只好坐了上去。 第四百七十一章 无理取闹 镇上的敬老院,李强娘抱着胳膊坐在一个房间的门槛上。 凹陷的腮帮鼓了起来,满脸横肉。 看样子在这里过得还算不错。 能吃饱饭,有地方住,又闲的没事,老李太太又恢复了在青牛村时的霸道。 房间门口散落一地的被褥,衣服,脸盆,和横七竖八的鞋。 另外有三个老太太在一边哭天抹泪。 还有一些老头老太太躲在一旁看热闹,一个个颤颤巍巍,小心翼翼。 场面混乱异常。 侯三儿的摩托车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哭闹的人安静了一下,朝大门口看过来。 闰月从摩托车上跳下来,直接朝院长的办公室走过去。 敬老院院长一看见闰月,就苦着脸告状“程闰月同志,可算把你盼来了,前段时间你送过来那个老太太,怎么这么不是东西……” 闰月一听这话,就知道完了,这事精还真是给自己找麻烦了。 侯三儿跟在闰月身后,一开始他好奇的四处打量,还没注意到李强娘。 他心里奇怪,闰月来敬老院干什么? 等他听说闰月送来的人时,这才仔细朝门口看了一眼。 当看清李强娘时,侯三儿惊讶的张大了嘴巴“闰月,闰月那个是不是李强他娘? 她怎么在这里?什么时候来的?” “哎哟,气死个人了,这老太太来了不到一个月,把敬老院这些老人欺负的,看见她都躲着走!”敬老院院长无奈的叹了口气。 闰月只好陪着笑“院长同志,这老太太确实……厉害了些,给您添麻烦了。 她这又闯了什么祸?是不是把人打坏了? 那三个老人家怎么还哭起来了?” “别提了”敬老院院长像是见到了犯错孩子的家长,嘚嘚嘚一通告状“我们这里不是四个人一个房间吗? 她来的第一天晚上,就闹着要自己住一个房间。 说和别人住一起不方便。 可一个房间四个人是我们这里的标准,怎么能让她搞特殊? 然后她就天天找我,今天说哪个老太太睡觉说梦话了,明天说哪个老太太放屁磨牙打呼噜,反正都是毛病,就没有对她心的。 她又嫌别人的鞋臭,非给扔外边去,和她同住的老人们也没说什么,扔就扔吧,图个消停……” 院长又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前几天,她们同屋的一个老太太睡着觉,就觉得头直上有东西,睁眼往上一看,一个黑影披头散发在那站着,结果‘嗷’一嗓子,那老人家吓得晕了过去……” 侯三儿笑的捂着肚子“是老李太太吧?这事儿她干的出来!” 闰月悄悄瞪了他一眼,人家告状呢,你不虚心接受批评就罢了,怎么还笑! 侯三儿止住笑,憋的身子都在颤抖。 闰月还得做出一副虚心受教的态度,小心翼翼问“那她为啥站到人家床头啊?” “她说她自己不知道,说她有梦游毛病。” 闰月和侯三儿对视一眼“这个我们真不知道。” “自从那次以后,老太太们睡觉都睁着一只眼,生怕她再整出什么幺蛾子。 这不昨晚,她们同屋的一个老太太打呼噜,她又来气了,大半夜起来拿了两只臭袜子把人家嘴给堵上了……” 这活爹! 这下不光侯三儿,就连闰月都被气笑了。 敬老院院长也是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老太太们平时都被她欺负急了,什么往人家脸盆里撒尿,往人家鞋窠里放壁虎子,往人家牙具盒里扔死耗子……她是坏事做尽。 所以昨晚她一起来,其他几个老人就知道了,结果那三个人一起,把她给揍了一顿。” “揍得轻,狠点打着,给她个教训!”侯三儿气呼呼打抱不平道。 “哎呀别提了,那些人都比她岁数大,还有个半身不遂的,能把她打啥样? 倒是把她按地下了,她起来之后,不光把那几个老人赶了出来,还把他们的东西都扔出来了。 喏,那散落一地的都是。” 闰月顺着院长的手指看过去,散落的东西像是摆地摊。 李强娘还抱着胳膊坐在门槛上,一张嘴嘚啵嘚啵骂个不停。 “你们今天把这老太太接走吧,我们这是实在留不得她了。 有她在,谁也别想过好,几十个老人我就没见过这样的,这也太……”院长一时居然找不到合适的词形容她。 “院长,给您添麻烦了,实在不好意思,我去说说她。 她在青牛村连房子都没有,要是有住处,我也不能把她送你们这来,您就再给她一次机会,就一次,她再闹,我就让她流落街头讨饭去算了。” 院长听闰月这么一说,也觉得不好意思,人家又是赔礼道歉,又是做保证的,杀人不过头点地,还能真把这老太太撵出去是咋的。 “那你们去说说吧,她也不见得听!” “总得试试,院长您大人大量,别和一个老糊涂一般见识。”就连侯三儿,都开始替老李太太说情。 “去吧,你们先去说,再商量这事儿怎么解决!” 闰月和侯三儿两个人走到骂骂咧咧的老李太太身边。 “老李太太,你挺牛啊,你这是走到哪骂到哪? 真给咱们青牛村长脸!”侯三儿蹲在老李太太面前,嘲讽道。 “我呸!三猴子你给我滚远点,打扮的人模狗样的,咋?来跟我老太婆显摆?”李强娘在闰月和侯三儿一进来就明白了,她能进这个敬老院,一定是闰月给办的。 她就说嘛,哪有那么好心的人,在城里给自己租房送吃的,没亲没故,那个小伙子凭啥照顾自己? 又把自己送到这有吃有住的地方来。 现在懂了,还不是因为自己是青牛村的村民? 她程闰月是村长,大小也算父母官,她不管自己谁管? 这是她的责任,她应该的。 侯三儿被老李太太的话气乐了“老李太太,你就死鸭子嘴硬吧,我跟你显摆个啥? 你有啥值得我显摆的地方? 我侯三儿可不是以前的三猴子了,我现在有家有业,有儿子,有存款,哪里不比你强? 我想显摆回村显摆,跟你个老不死的连家都没了的人有啥好显摆的?真是有病!” 第四百七十二章 要个单间 “三猴子你个有爹生没娘养的,跑到这气老娘来了,老娘和你拼了!”老李太太扶着门框站起来。 坐的有些久了,腿发麻,实在是影响发挥。 她一边捶着腿,一边骂骂咧咧。 闰月早就看不下去了,两步上前,对着老李太太喊道“你还有完没完?走到哪打到哪,你以为这是啥本事? 是不是翻垃圾桶没翻够? 你要是再闹,我就让院长把你扔出去,接着去大街上挨饿去吧!” 老李太太一听闰月的话,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原来这背后的事都是闰月做的。 一股说不上来的滋味涌上心头,老李太太面对闰月的质问,实在有些骂不出口。 要不是闰月把她从大街上捡回来,她这会儿不知道饿死在哪个犄角旮旯了。 眼看着闰月走过去,把那几个被欺负了的老太太一个个扶起来,又是赔礼又是哄劝。 老李太太翻了个白眼儿,她就不信了,闰月和自己是一个村的,又是看着她长大,她能帮着别人,不给自己撑腰。 闰月好不容易把那几个老太太哄好,让院长领去别的屋子歇息去了。 这才再次返回老李太太身边,面色冷厉的看着她“刚才院长说了,你再闹就把你赶出去。 在县城那段时间的日子,想必你还记得,到时候再去翻垃圾桶捡吃的,我可就没义务管你了!”说完,她冷冷的看着李老太太。 李老太太心里一个哆嗦,挨饿的滋味不好受,那些个乞丐打人也真疼。 一点也没有青牛村的村民好欺负,什么尊老爱幼,他们好像根本不懂。 真没人惯着自己啊。 要是再去流浪的话,还不如躲在这里养老。 道理是想明白了,气势上绝对不能认输,老李太太脖子一梗“我不闹也行,让我自己住一个屋,我不和她们带死气儿的人住一起。” “哎你……”侯三儿听她说话难听,就要教训教训她,却被闰月一把拉住,朝他使了个眼色。 侯三儿满肚子疑问压在心里,气呼呼的躲在了一边儿。 “院长”闰月换了副笑脸,又叫过敬老院的院长“你们这里有空房子吗?可不可以……让她住单间?” “单间?”敬老院还真没有这个规矩,让一个老人住单间的。 她又不是什么大领导退休有退休金,怎么就这么金贵了? 寄人篱下还想要个单间! 以为来这里的都是享福来了? “我们这里还没有这个先例,不过房间倒是有空的。” “那就给她批一间吧,咱们都省心。”闰月为难的哀求道。 “可是这钱怎么算? 一个房间四个人,我们收四个人的钱,她一个人就占四个人的地方,这不是浪费空间吗?”敬老院院长,心里对闰月也升起了不满。 送来这么糟心个人,破事儿还不少! “院长,她就是住的地方占了四个人的,吃饭活动什么的,还都是一个人。 实在不行……这住处算我们租的,村上拿钱,您给个数!” 还可以这么操作吗? 敬老院院长也算是开了眼界。 看在钱的面子上,她长出口气“也只好这样了,你们就每个月多交二十块钱吧。 这个房间就让她一个人住,这回看谁还能碍着她的事儿!” “哎呀我去!”侯三儿气的转身就走。 走到大门外,掏了根过滤嘴点上,这死老太太,全村人集体给他养老,她还这么多事儿! 真应该把她扔青牛山上去,让野兽吃了算了。 好不容易等着闰月处理完事情出来了,侯三儿把烟掐灭“闰月,她不是有儿子吗?那李强死哪儿去了? 他不是挺孝顺的吗?怎么不让他自己管这老太太?” “别提了,三哥咱边走边说。”闰月坐上摩托车,两个人一路向青牛村进发。 闰月这才把怎么在县城遇到老李太太,当时她有多惨,自己给她租房,给她吃的,一直到送进敬老院的事情说了一遍。 “她儿子呢?李强不是跟她一起离开的青牛村吗? 怎么就剩她一个人了? 李强是不是干啥坏事进去了?要不怎么能把他娘扔下不管?” “这个我倒是让张助理问过,这老太太自己说他儿子做生意去了。 后来等了几天不回来,她手里没钱被旅店的人给撵了出来。 后来和她儿子就一直都断了联系。” “闰月我觉着李强怕是没干啥好事儿,被关起来的门儿大,这老太太弄不好,就赖你身上了,你可长点心眼儿。” “那有什么办法?我是青牛村的村长,她是青牛村的百姓,总不能看着她在外边饿死。” 两个人一阵沉默,摩托车在路上疾驰,带起的风在耳边“呼呼”吹过。 又是深秋的天气,树上的黄叶翻飞着落到地上。 闰月看着远处青牛山,思绪又回到她穿着花裙子,身上揣着巨款回青牛村的那天…… 明明已经过去了好几年,却好像发生在昨天似的。 要是没遇到那几个歹徒,自己没受伤,不知不觉脑子里多了个东西,不知道现在自己会是什么样子? 前边就是落魂坡了,自己当年出事的地方如今已被杂草遮盖,就连那块弯弯的大石头都看不见了。 …… 青州 一个饭馆里,李强身边坐着一个穿着暴露,说话嗲嗲的女人“强哥,你总是念叨回老家回老家,那个破穷山沟有什么好的? 在这边多好,有钱赚,还有我们陪着你,咱们想干嘛干嘛不好吗?” “就是,强哥我们就缺个你这样的狠人带着干! 咱们再倒腾几趟电子表,手里有了存款,就干点大的! 回去那个破地方干什么?”李强对面那个鹰眼男人喝了点酒,两颊绯红。 “你们懂个屁!故土难离啊。”李强猛地把杯里的酒倒进嘴里,含了一会儿“咕噜”一声咽下去。 “什么故土难离?哼!我看你就是惦记那个叫闰月的小娘们儿!”女人撒娇的推了李强一把,红唇故意噘了起来,一副吃醋的模样。 李强便哈哈大笑,一把搂住那个女人“闰月有什么好?死板板的没意思,又不懂风情,哪有咱们阿娇招人稀罕,哈哈哈!” 第四百七十三章 倒儿爷 一年前,李强跟着几个服装经销商来到青州进货。 明面看,李强是那些人的朋友,结伴而行。 可实际上,他就是人家雇的保镖。 在青州的批发市场,那些人自信满满的和人家砍价的情形,让李强羡慕不已。 大笔大笔的货款,成千上万的砸出去,换成服装和鞋,看的李强瞠目结舌。 他想象着闰月在外面做生意的情形,她一个姑娘家,都能挣钱盖了大房子,还能养着个哥嫂一家,自己一个大男人凭什么不行? 幸好从青牛村那个山旮旯走了出来,才能见识到什么是真正的世面。 特别是青州城那些漂亮姑娘,让李强目不暇接。 真是大开眼界。 那一刻,好像闰月对他的吸引力都没有了。 除了脸蛋比这些人漂亮点,其他方面闰月还真比不上人家。 啧啧,看看这些漂亮姑娘的头发,也不知怎么弄的,都是大的小的卷卷。 还有脸上那画的精致的眉眼,丑人都能变漂亮了。 还有那嘴唇,怎么就那么红,要是让青牛村的老人家看见了,准得说她们吃了死孩子。 镇上化妆的女人也有,她们那叫什么妆?眉毛像个毛毛虫,眼睛涂的跟大熊猫似的。 那嘴,没个型没个样红刺啦鲜,难看死了。 要是带个这样的女人回家,在青牛村的大街上一走…… 那都得像刮了十二级台风! 村里那些男人还不羡慕的眼珠子都掉下来。 李强摸了摸兜里那不到一百块钱。 就想着也进点货,回县城卖卖,小打小闹先当个倒爷,一点点发展。 踅摸遍了青州的小商品市场,李强唯一能买得起的就是袜子。 那东西体积小,价钱低,又不怕放,三五年卖不出去也不会坏。 把所有的钱换成两大包袜子,李强跟着那几个进货的商人,挤着硬皮火车回到了县城。 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只在夜市摆了两个晚上的地摊,袜子全都卖出去了。 称斤来的袜子,六毛钱一双全部卖完,李强数了数钱,足有三百多。 照这么下去,再跑个一趟两趟的,自己也能进些服装,帽子和鞋,这生意不就越做越大了吗? 李强心里高兴,赶紧跑去老娘落脚的旅店。 谁知到了那一问,旅店老板黑了脸呵斥道“早就走了!没见过你这么不负责任的儿子,把一个老太太自己丢在这里,就不管了。 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谁能负起责任?” 明知道老娘或许是被撵走的,李强也是无奈。 找了大半个县城,也没见到老娘的影子。 就连收容所都问了,都说没有这么个人。 李强蹲在灯火辉煌的街道旁,心情十分沮丧。 但是摸摸兜里的三百多块钱,他又高兴起来。 老娘那么泼辣的一个人,走到哪里都不会吃亏。 大不了回青牛村,不认字怕什么?鼻子底下不是还有个嘴吗? 打听呗! 只要她回了青牛村,找个空房子安顿下来,乡里乡亲的绝不会看着她饿死。 当务之急,自己还是赚钱要紧,兜里有钱了再风风光光的回去,批个房场,也建个闰月那么大的房子。 想必娘也能理解自己的想法。 儿子没本事,灰溜溜回去了,娘脸上也跟着没光不是? 李强把自己劝好了,找了个小旅店住了一晚。 第二天他又找到雇自己做保镖的那几个商户,让他们给介绍了两个主顾。 就这样,李强花着雇主的路费钱,回来就带一次货。 几趟下来滚雪球似的,兜里的钱数,一点点见涨。 到了第四次,他再去青州的时候,已经带了一千多块钱。 这次他打算带一批电子表,按斤称量的电子表,回来一块能卖到五元钱。 还供不应求,县城几乎脱销。 找到前几次就已经看好的商家,李强说明了来意。 “哥们儿,你找我们就对了,论电子表的质量,青州城数我们兄弟卖的好。 不信你可以拿去和别人家的比比!” 批发电子表的鹰眼男人,口沫横飞,拉着李强不松手。 还把一块电子表戴到李强手腕上,说是送给他的。 这么贵的东西,说送就送了! 李强一激动,把兜里的钱除了留够车费,全都换成了电子表。 整整两大纸壳箱,足有六百多块儿。 鹰眼男人量完称,还大方的抓了十来块,塞到装表的箱子里,说是送给李强的。 算是初次合作的礼物。 把个李强高兴的合不拢嘴。 “大哥你放心,这次回去卖的好,我还会来找你们拿货!” “好好,做生意嘛,就图个长久,咱们合作共赢!”鹰眼男人还挺会说。 叫来两个和他一起的哥们儿,鹰眼男人让他们帮着李强打包好,又找了辆倒骑驴三轮车,帮他送到了火车站。 态度好的像是跟亲人生离死别似的。 刚上了火车的时候,李强还沉浸在兴奋当中。 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做这么大的生意就这么顺利! 还遇到几个这么好,这么热情的老板。 再想到陪那些商户来进货的时候,都得耽误两三天的时间。 而且一旦有相中的货物,讲价都要讲半天,跟打架似的。 ……嗳?自己进货怎么就这么顺利?顺利的有点……让人心生怀疑。 不会被人骗了吧? 李强的心,打鼓似的跳了起来。 “咚咚咚”像是要从腔子里头蹦出来。 一千多块钱啊,可是自己忙活了这么久,存下的所有积蓄。 李强从座位上站起来,把其中一个大箱子从座位底下拉出来。 解开箱子上绑着的绳子往里一看,李强顿时傻眼,一屁股坐在过道上,手脚冰凉。 那箱子里哪有电子表,分明是破衣服破鞋,烂报纸,和一堆生活垃圾。 强撑着再把另一只箱子拉出来一看,亦同。 李强牙齿咬的“咯嘣”响,这命运不是在跟他开玩笑,是要结果了他啊! 一时间,火车上糟杂的声音,似乎都远去了,脑子里“嗡嗡”直响。 偏偏旁边座位的一个老头还把脑袋探过来问“小伙子,你这是进的啥货?” “要你管!”李强大吼一声,感觉自己的声音好像都来自遥远的地方。 第四百七十四章 报仇雪恨 绿皮火车“咣当”一声,在一个小站停下了,李强收拾了东西,那两个箱子也不要了,直接下火车。 进站买了张返回青州的火车票,身上的钱已经所剩无几。 李强咬牙切齿,那几个骗子就自求多福吧,要是让他逮到他们,非得拼命不可。 反正也活不下去了! 李强背着个帆布包,风尘仆仆赶到批发市场的时候,批发电子表的地方早已人去屋空。 还想报仇雪恨呢,连仇人的影子都没有了。 十几个小时的功夫,那几个人撤的还挺快。 李强抱着脑袋蹲在那个商铺门口。 耳朵里听着附近商户小声的议论“看看,又一个傻子上当了。” “这不就是上午他们送走的那个吗?回来的还挺快。” “能不快吗?一千多块钱啊,可不是个小数目。” “这人肯定是外地的,被那几个家伙给忽悠了,那几个人还挺有本事,几乎天天都有上当的。 还一直没犯事你说气人不气人?” “犯事?!”李强猛地站起来,上当受骗找警察啊,怎么没想到这个茬? 那几个议论的人,就像知道李强心思似的,其中一个嗤笑道“怎么犯事儿? 上当的都是外地人,报完警警察又不是一下子就能找到那几个人。 他们拖得起吗?吃个哑巴亏算了,就当花钱买个教训啦!” 李强心里刚刚升起希望的小火苗,就这么被那几个人“噗”吹灭了。 李强失望之下,像个没头苍蝇似的,把整个青州城的批发市场都转了个遍。 那几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似的,音信皆无。 在青州呆了两天,李强白天买两个馒头啃啃,尽量保持体力,想着真找到那几个人,和他们拼命。 晚上就找个桥洞子,躲一晚,幸好南方的天气热,也没遭多大的罪。 第三天的时候,骗子还是没找到,李强身上已经蹦子皆无。 饿的他前腔贴后腔。 路过一个饭店,李强闻着从里面飘出来的香味儿,就想着看看能不能捡点剩饭剩菜垫垫肚子。 左等右等,没人从饭店里出来。 李强扒着门缝朝里看,这一看不要紧,里面坐着吃饭的三个人,不就是骗了自己钱的鹰眼男人和他的两个同伙吗? 几个人看样子没少喝酒,鹰眼男人舌头都已经大了“好几天了,估计没……没事了,一会儿咱们再去找个铺面,要是再遇上个那样的傻逼……” “他娘的,我让你们坑人!”李强控制不住,一下窜进饭店,随手操起一个饭碗,直接砸到鹰眼男人的后脑勺上! 只一下,鹰眼男人脑袋上就裂开个一寸多长的口子,血顺着脖子就往下淌。 鹰眼男人直接晕了过去,连反抗都没来得及反抗。 一头扎进一盘炒菜里,一动不动。 “杀人啦!”他的两个同伙愣了一下,看清是李强时站起来就想逃。 李强都红眼了,总算是见到了仇人,还能让他们逃了? 他捞起个酒瓶子,“啪”一下在桌子上磕碎,尖锐的玻璃碴子指着两个男人大叫“别动,都别动! 谁跑我弄死他!” 其中一个男人伸手抓过一把椅子,就想反抗。 可不等他动手,李强一把推倒桌子,跳过去把玻璃碴子扎到了那人脸上。 豁出去了,反正没钱也活不下去,弄死一个够本,弄死两个就赚了。 被扎的男人“嗷”一声惨叫,和李强撕打在一起。 第三个男人看李强眼睛都红了,整个人像是阎王爷附体似的,这是想要了他们几个的命啊。 趁着他们俩厮打的功夫,他夺路而逃。 跳过满地摔碎的杯盘碗盏,和那个不知死活的同伴身体,第三个男人哇哇大叫着跑出了门。 李强脑子里已经不会思考了,满心都是要报仇,把这几个人弄死,一个都不能跑了。 他扔下和自己撕打的这个,返身追上了大街。 几乎是飞跃而起,李强把那个逃跑的男人扑在身底下,骑着揍。 饭店老板见李强跑出去了,这才从柜台后钻出来,拿起电话就要报警。 “不能报警!”那个被玻璃扎伤脸的男人,扑过去抢过电话,“都是自家兄弟闹着玩的。” 饭店老板惊讶的面孔都扭曲了,自家兄弟闹着玩都下死手? 饭店里的服务员,和受伤的男人,把晕过去的鹰眼男叫醒,饭店老板这才松了口气。 可千万别出人命,东西砸坏让他们赔就是了,人命这玩意,谁都伤不起。 鹰眼男“嗯哼”一声睁开眼睛,抬手摸了摸自己疼的钻心的后脑勺,满手黏糊糊的。 看看自己的手,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再看看同伴的脸,他顿时气冲脑门“他娘的,谁干的?!” 刚才他背对着门口坐着,根本就没看清李强,直接就被砸晕了过去。 “张三,还有你这脸,是哪个龟孙干的!” “大……大哥,就是昨天,从咱这买了电子表那个人,找过来了。”张三捂着脸上的伤口,血从手指缝滴滴答答往下淌。 鹰眼男人一愣,气焰降下来一大截“这么快!他人呢?对了,李四呢?” “李四要跑,他追出去了!” “那你还不去帮忙,快去!” 鹰眼男把张三撵走,自己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头太疼了,疼的他龇牙咧嘴。 “这位同志,你们的饭钱还没结,另外这桌椅啥的都摔坏了……”饭店老板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但是和这几个亡命之徒比起来,他还是自愧不如。 所以就连要钱,都用了商量的口气。 鹰眼男从兜里掏出一沓大团结,数了十张甩过去,“不用找了,算赔给你的。” 饭店老板接了钱,把这几位惹不起的爷送走,直接就挂上了“内部装修,暂停营业”的牌子。 张三和鹰眼男走上大街的时候,就看见一群人围着什么看热闹。 不用问也知道是李四和那个找回来的人在打架。 两个人挤进人群,就看见李强骑在李四身上,两只手掐着李四的脖子,嘴里咬牙切齿骂着“我让你骗人,我让你骗人!” 李四手脚抽搐,脸色青紫,舌头都伸出来了,马上就要断气的样子。 第四百七十五章 不打不成交 鹰眼男人和张三挤进人群,想要把李强从李四的身上扯下来。 无奈李强都打红了眼,那双铁钳一样的手,死死的卡在张三的脖子上,眼看着脖子都要掐断了。 “赶紧报警吧,要出人命了!”围观的人吓得往后退,把中间纠缠在一起的几个人露了出来。 “快去报警,一会真出人命了!”旁边的人吵嚷着。 “不行啊,不能报警,我们是熟人,这事自己能解决。”鹰眼男紧张的大喊大叫。 真要是警察来了,把李强带进警察局,他们几个以前做的事就要露馅了。 骗钱还是轻的,身上还有人命啊,搞不好他们四个全得一命呜呼。 情急之下,鹰眼男噗通跪在李强面前“大哥,求你放了我兄弟,我把钱还给你,全都给你。” 鹰眼男从兜里掏出一沓钱,举到李强面前。 “够不够,大哥你看看够不够?” 李强看见那钱,手上撤了几分力道,只要能把钱拿回来,他也不想把命弄丢了。 见李强不说话,鹰眼男扯了扯愣在一旁的张三“三儿,把你兜里的钱都掏出来!” “大哥,我……”张三有些不情愿。 “我什么我,你不想死就赶紧的,别墨迹!” 张三被鹰眼男硬扯着跪在李强面前,极不情愿的把兜里的钱掏了出来。 李强身下的李四,缓了几口气儿,青紫的脸色有了缓和,舌头也缩了回去。 剧烈咳嗽一阵之后,终于睁开了眼睛。 看见自己的两个兄弟居然给这个拼命的人跪下了,他心里十分感动。 李强从李四身上下来,抓起那钱也顾不上数,看看厚度应该比自己那一千多货款还要多些。 他奶奶的,果然是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 把钱揣到衣服贴身的兜里,李强站起来就走。 先是在附近的小吃摊上买了碗馄饨,李强吃的大汗淋漓。 肚子吃饱人又来了精神。 不能白跑一趟,还得带点货回去。 再次来到青州的批发市场,李强又找了一家电子表的商铺。 要带就带紧俏商品,好卖! 李强没经过别人的手,亲自验货点货。 一大包电子表扛在肩上,李强走出批发市场,总感觉身后像是有人跟着。 回了几次头,没看见人影儿。 来自被坑过的恐惧,让李强买了一把弹簧刀揣在身上。 就在快要到火车站的时候,天色已经眼擦黑。 路过一个墙角的拐弯,李强的头被人用一个黑漆漆的东西猛地罩住。 然后就遭受到来自于最少三个人的拳打脚踢。 直到这时李强才明白,为啥那些上货的人要结伴而行,而且还要花钱找保镖。 自己一个人来进货,还真是草率了! 李强掏出身上的弹簧刀,蒙着就轮成了圈,感觉好像是划到了一个人的身上,那几个人的攻势也不那么激烈了。 李强一把扯下头上的东西,是个蛇皮袋。 再看那几个暗中袭击自己的人,果然就是白天那几个。 只不过其中一个头上缠了一圈绷带,另一个脸上用医用胶布粘了块绷带。 剩下那个,脖子上系了条薄丝巾。 “还真是冤家路窄啊,又见面了!”李强把那一大包电子表踢到墙根下,咬了咬牙撸起袖子“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怕死的过来吧!” 这三个人本来身上就都有伤,一看李强还真拿出了拼命的架势,互相看了一眼,就打起了退堂鼓。 “哥们儿,误会,这是个误会,我们没看清,不知道还是你!”鹰眼男人先示弱道。 “误会?你们从批发市场一路跟过来,别以为我不知道,小偷都没有可着一家偷的,你们这是和我杠上了啊!”李强安了宁死不屈的心,倒把那几个人吓唬住了。 两个来回的交手,他们也看出来了,这小子不好惹,是个亡命之徒。 鹰眼男眼珠子一转,很江湖的冲李强抱了抱拳“哥们儿,不打不相识,我们哥几个敬你是条汉子,要不咱们找个地方喝点儿?” “喝就喝,谁怕谁!” 李强也来了倔劲,他好歹也是当过村长的人,算是国家干部,能被几个小贼吓住了? 几个人就近找了家饭馆,要了几个菜。 越喝越投机,听说李强当二道贩子能赚很多钱时,几个人都动了心。 坑蒙拐骗不长久,人间正道是沧桑啊。 万一哪天被警察逮进去吃牢饭,还不如金盆洗手和李强一起干。 “强哥,你们家是哪个地方的?”张三讨好的给李强倒了一杯酒问道。 当听李强说出卧虎镇青牛村时,鹰眼男像是见到了勾魂使者,手里的酒杯“啪嚓”掉到了地上。 把李强吓了一跳。 看着他慌乱的擦洒在身上的酒,李强好奇的问了一句“怎么?你们去过?” “我们……”喝懵逼的张三刚要说,就被鹰眼男人给截断了话头“没有……没有! 那么远,我们怎么能去过?就是这地名听着挺熟悉,好像听别人说过。” 喝的晕晕乎乎,又被几个人一奉承,李强稀里糊涂便答应带他们去自己的小县城,看看做什么生意赚钱。 几个人上了火车,睡了一路。 在将城市一下车,李强醒了酒,一颗心也落了地。 自己的地盘上,谅他们几个也不敢造次! 可是从火车站通往客运站的那条路,那几个人一路前行,始终走在李强前边。 这轻车熟路的样子,哪像没来过。 在县城找了家旅店,几个人住下。 晚上去夜市的时候,他们把进回来的电子表揣在身上。 在人群中穿梭,像是特务接头似的,遇见人就掏出来就小声问“要电子表吗?南方货,刚进来的,才六块钱一块儿!” 李强一边卖表,一边悄悄看着这几个人,生怕他们把电子表拿跑了。 不得不说这几个货还真适合做生意,一个晚上下来,电子表全部卖完。 卖出来的钱一分不差交到李强手上。 每块还多卖了一块钱。 把那个差点被掐死的李四乐的,拉着李强的胳膊哀求“大哥,咱们合伙搞吧? 我们往这边给你发货,你负责卖,挣的钱咱们平分怎么样?” 第四百七十六章 把柄 李强一开始是没答应的,给几个人拿了车票钱就把他们打发回了青州。 再去进货时,李强仍旧和那些商户一起去,一来可以省下路费,二来也是防着再有上当受骗的事情发生。 鹰眼男几个人回到青州之后,商量了一下。 李强这个大腿,他们必须得抱住了。 几年前他们几个从闰月手里打劫来八千块钱之后。 一直以为闰月被他们打死了。 身上有人命,又怕露馅,很多事情都不好出面去办。 李强人够狠,又有二道贩子的经验,从青州这边进了货,能找到很好的销路。 他们就需要这样一个人抛头露面,和他们一起发财。 都说这钱不是好道来的就不得好花。 还真是这么回事! 他们拿着闰月那八千块钱,也学着别人的样子做买卖。 可是大赔小赚,几年下来八千块钱全折腾进去了。 只好利用当地人的身份,冒险骗那些外来进货的雏儿。 钱倒是骗了些,总觉得有一把刀子架在脖子上,冷嗖嗖的。 夜里睡觉也经常被噩梦惊醒。 现在好了,遇到李强也算是他们几个的机缘到了。 李强再一次去进货时,这几个家伙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然后便跟上来,围前围后一口一个“强哥”叫的李强都飘飘然了。 他们几个人带着李强,按最低的价格,进最好的货,而且还掏出一笔钱,也进了货交给李强。 为了让李强放心,还特地让张三跟李强回了县城,帮忙卖货。 一来二去,几个臭味相投的家伙,倒成了莫逆之交。 张三是个口无遮拦的,鹰眼男在跟前儿还能压着点,不让他满嘴跑火车。 和李强在一起,二两小酒下肚,什么事都被李强套了出来。 “这大概是十年前的事了……”张三迷瞪着醉意朦胧的眼,讲述着几个人的过往。 “……我们也是在青州城跟踪了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 啧啧,那姑娘长得那叫一个水灵。 一双毛毛眼,一笑两个浅浅的酒窝,就脸上的皮肤,和那刚剥了壳的鸡蛋似的,好像太阳怎么也晒不黑。 人家都编两条麻花辫,她不,她偏梳了两条马尾搭在肩上,还穿了一条花裙子,那叫一个好看!” 毛毛眼,浅酒窝,两条马尾,花裙子! 李强的心不受控制的跳了起来,张三嘴里的这个人,怎么这么像闰月呢。 “后来呢?跟踪完怎么样了?”李强不动声色的抿了一口酒,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道。 张三往李强身边凑了凑,压低声音,小眼睛四下瞄着道“……后来我们就跟着她上了火车,一路到了将城市……” “是我们这个将城的?”李强睁大了眼睛,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对,在将城下了火车,那个姑娘又坐上了通往卧虎镇的汽车……” 卧虎镇?李强的心“噗通噗通”跳的厉害,感觉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发生了。 张三继续说道“……到了卧虎镇下了汽车,那个姑娘又继续走,这次就没坐车了。 我们几个也累的不轻,躲躲藏藏跟在后面。 这一路就朝山里扎了下去,后来在一个坡度挺大的地方,我们几个把事先准备好的头套,套在脑袋上,拦住了那个姑娘。” “后来呢?”李强咽了口唾沫,感觉嘴里干的哗啦哗啦的。 “……后来,嘿嘿,要说那个姑娘也算有些胆识,她让我们说个数,我们要了八千。 她还让我们通融通融,我们当然不干。 结果那姑娘从兜里掏出个甩棍,一顿胡噜,你想啊,她一个姑娘家,能有多大劲? 这时候拿出来的防卫的武器,那不是找死吗? 几下,我们就把那甩棍给抢了下来。 撕扯当中,我们大哥把她扎了两刀,一刀扎在肚子上,一刀扎在胸口,然后她就朝深坡底下滚了下去。 本来我们还想着人财两得的,劫个财再劫个色。 可是第一次杀人,我们心里实在害怕,就逃跑了……” 李强张大嘴巴,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张三,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了。 好久,他才颤抖着说了个地名“青,青牛村的……落魂坡!” “对!后来我们也打听了,就是这么个地方!”张三一拍大腿,见李强知道这里,他还挺高兴。 “是你老家那边吧?你那时候有没有听说这件事?” 李强的思绪全都集中在闰月初回青牛村时的样子,是她没错了! 大家伙都说闰月在外面做生意赔了,一路讨饭回的青牛村。 她也没和任何人解释,想不到还有这种遭遇! 原来是被人抢劫了! 张三问完好半天,李强才反应过来,“唔!前几年是听说村里丢了个姑娘,后来在落魂坡下发现一具骸骨,都被野狼啃了。 警察还立了案,没想到是你们几个干的!” 李强故意撒了个谎,只要说闰月死了,那就拿捏住了这几个人的死穴。 以后还怕他们不听自己的? 抑制着心里的惊讶和激动,李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接下来的合作进行的出奇的顺利。 自从李强有意无意把知道他们身上有人命的事情,透漏给鹰眼男。 鹰眼男就像一条毒蛇,被人拿住了七寸,牢牢掌控在手里一样。 原来的合作分成,也从五五提到四六,再提到三七。 李强七,他们三! 鹰眼男还特地从一个娱乐场所,给李强找了个漂亮妹子,形影不离的陪着,就是那个说话嗲嗲的阿娇。 李强这日子过得简直不要太舒坦! 兜里有钱,美女在怀。 富贵不归乡,犹如锦衣夜行! 他也想再回去找找他娘的下落。 和鹰眼男几个人商量好了这件事,李强捏了捏身边娇娇的下巴“这次你也跟我去,穿的时髦点儿,我要让那些土老帽看看,我李强的女人在将城市也是数一数二的。” “讨厌啦!”阿娇推了李强一把,“打扮也是需要钱哒!”阿娇媚眼倪着李强,伸出三根手指在他面前捻了几下。 李强大方的从兜里掏出一沓大团结“强哥我现在穷的就剩钱了! 拿去,想买啥买啥!” “强哥真好!”阿娇照着李强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第四百七十七章 富贵回乡 几日后,富贵回乡的李强就出现在青牛村的村路上。 他穿着一身锃亮的皮夹克,戴着个墨镜,大背头梳的油光锃亮。 虽然个儿不算太高,但配上高高后仰的头颅,斜睨众生的眼神,一手抄兜,一手拈烟,时不时吐出一串烟圈,居然生生整出几分不可一世来! 反正一句话,小家子乍富,飘起来了! 抄兜的那条胳膊上,还吊着个烈焰红唇,大波浪卷发搭在一侧肩头的姑娘。 那姑娘的也戴着和李强同样的墨镜,走路两眼望天,仿佛一切都不被她看在眼里。 几乎到大腿根的皮短裙,上面套着件像绵羊毛似的外套,脚上的高跟鞋足有十公分。 走在闰月新修的路上“咔咔咔”那声音清脆的像是敲在女人们的心上。 临回来时,李强还担心,阿娇的这双鞋,在青牛村的村路上肯定崴脚,它还特地嘱咐他“到时候抓紧我的胳膊,别当众出丑!” 没想到一进村子,柏油马路修的比县城还光溜。 “看见了吗?那边就是青牛山,我们青牛村就是因此得名!”李强得意的跟阿娇显摆。 “哦!”阿娇没什么兴趣,回头回脑打量着路旁的民居,像是看什么西洋景似的。 几个老人家看见他们俩过来,赶紧捂了脸,“这俩人是从哪儿来的? 怎么穿这么短的裙子,还披了件毛朝外的羊皮,真是羞死个人!” 说着羞人,还忍不住把手指留条缝,悄悄看过去。 “还有那鞋……哎耶!啧啧啧,那么高的跟怎么走路?” “好像踮着脚尖一样,看看那鞋跟,像根三寸长的钉子,可别把咱们好不容易修的路给踩坏了!” 路边人的指指点点,让李强很是开心,就让他们羡慕嫉妒恨去吧。 我胡汉三……不对,是前村长李强,如今高调回归了! 走到一处闲人聚集的地方,李强特地显摆的走过去,摘下脸上的墨镜,朝一个老人家鞠了个躬。 把那老人吓了一跳,连退几步,上下打量李强。 “大姑夫,你不认识我啦?我是李强啊!”李强说完还掏出一盒带过滤嘴的香烟,递给那个老人“点上,也尝尝城里的好烟。” “哎哟,是李强啊,你小子这是发财啦!”老人家点了烟,眯着眼羡慕的打量着李强的装扮。 李强心里这个美哟! 还真是喜欢看他们没有见识,天真可爱无知,又畏惧的样子呢!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我李强再也不是住在村子里的时候了。 李强享受着村里人艳羡的目光,顺便把一直抱着自己胳膊的阿娇给大伙介绍了一下“我女朋友,阿娇。” 又亲昵的拍了拍阿娇的手“这是我表姑父,那个叫二奶奶,四大爷……” 阿娇并不叫,只是在李强介绍到谁时,轻轻的点点头。 她这副瞧不起人的样子,让老人们很不爽,有几个不爱看他们显摆,直接走了。 介绍完了,被称呼做大姑夫的人,冒失的来了一句“李强,女朋友是啥?是不是对象?” 阿娇听了这话,抬起白皙的手指捂了嘴“吃吃”的笑。 李强脸上一阵尴尬,只好耐心解释“大姑夫,女朋友不是对象,还差一层。” 阿娇轻轻推了李强一把,都住一起了,还不承认自己是他对象! “不是对象啊!”大姑夫思索了一下,皱着眉劝李强“李强,不是大姑夫说你,这不是对象就挎着胳膊走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以后可得检点着点儿,咱们青牛村不兴这个!” 李强满头黑线,算了,三观不同,认知不在一个层面上,显摆他们也看不懂! 李强刚想问问他娘是不是回村里了,大姑夫又开口了“李强啊,你娘还好吧?也挺长时间没见着了,都是没出五福的老亲戚,看你现在出息成这样,你娘怕是也跟着享福了。” “大姑夫,我娘没回青牛村?”李强惊讶问道。 “回青牛村?不是和你一起走的?你都没回来,她咋能一个人回来? 再说你们家房子也没了,她回来住哪?” 李强的心猛地沉了下去,还显摆呢,自己倒是富贵享福了,把娘弄丢了。 有再多的钱,做再大的事,也抵不过不孝这俩字的罪过! 李强感觉脸上火辣辣发烧,好像自己的脸皮被人揭下来扔到地上踩。 大姑夫一看李强这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己打扮的溜光水滑,人模狗样的,原来他娘没和他在一起。 听这话儿的意思,他还不知道他娘在哪儿? 再看李强身边的女人,大姑夫一阵恶心,狐狸精,就是个狐狸精! 一阵摩托车声从远处传过来,侯三儿看见李强的瞬间,“嘎吱”捏了车闸。 摩托车冒着白烟停在几人身边,刺鼻的汽油味儿熏得人直恶心。 “吆喝,这不是大村长李强吗? 怎么着?发财了?!” 侯三儿在青牛山脚下,帮闰月准备旅游区开始动工修建的事情。 听几个小孩子说村里来了打扮怪异的人,尤其是那个女的,反穿皮袄毛朝外,嘴上红的像吃了死孩子。 很有可能是老狼成精,来抓小孩子了。 看着小孩子们惊慌失措的样子,侯三就想看看热闹。 这才骑着摩托车跑了回来。 谁知却看到打扮的像个公子哥儿似的李强。 听候三儿这么问,李强略带谦虚的笑笑,掏出烟朝侯三儿递过去“发什么财,挣了点小钱儿。” 侯三儿点上烟吸了一口,一眼看见李强腕上的上海牌手表“这表都戴上了,还说没发财? 发了就发了,也没人跟你借,不过怎么说你也是青牛村的村民,这建旅游区的事儿,你不出点钱? 闰月可说了,这属于村里集资,到时候出钱的人,都能参与分红呢! 这不,青牛山那边正准备着奠基仪式,也就这两天就开始了,现在还有机会!” “再说,再说!我这刚回来,还什么都不知道。”李强推脱道。 “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喽!”侯三儿嘚瑟的说了一句,突然想起来前几天的事“李强,集资的事你可以再说,现在有个大事儿,你可推脱不掉!” 李强心里一沉,这三猴子又犯缺德劲了,今天自己不出点血,看样子是过不去他这关啊! 第四百七十八章 找到娘了 “别闹三哥,还有啥天大的事情?现在闰月是村长,村里人的事都得找她去吧? 我就平民老百姓一个,天大的事找不着我!” “那可不一定”侯三儿面带笑容,上下打量着李强“你家里的事儿,对你来说算是大事吧?” “我家里还能有啥事,一路走过来,我看房子都拆了……”李强突然想到,房子是没了,不是还有自己和娘两口人吗? 莫非这侯三儿知道娘的下落? “三哥,你到底是啥意思?能不能痛快说出来?”李强终于着急了。 侯三儿见李强满脸急切,掺杂着担心的神色,故意深吸了一口烟,把烟屁股扔到地上,这才说道“你没想错,就是你娘的事情。” 李强一听是娘的事情,也顾不得装了,他一把甩开阿娇,抓住侯三儿的胳膊,生怕他跑了似的急道“三哥,你知道我娘在哪儿? 我找了她挺长时间了,一直没有消息,我还以为他回了青牛村…… 你快告诉我,她在哪儿?” 侯三儿抬手指了指李强的鼻子“还算你小子有点良心,没忘本。 要不是闰月把你娘从县城捡回来,你娘早就被那些要饭的给打死了!” 娘居然和要饭的搅在了一起,她一辈子都那么高傲的人…… 李强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揪住,攥成一团,一跳一跳的疼。 眼眶也有些湿润了,“三哥,你就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我娘在哪儿?” “镇上的敬老院!你去看看吧,不知道这几天闹没闹。”侯三儿把摩托车起着,掉了个方向,一脚油门又朝青牛山下冲了过去。 “赶紧走,回镇上!”李强念叨了一句,转身就走。 阿娇嗲嗲的在后面喊了一声“强哥~,你倒是等等人家嘛!” 都什么时候了,还没个眼色的撒娇,李强理也不理她,转身就走。 旁边的大姑夫浑身一个激灵,这李强的女……朋友,怎么咬着舌尖说话? 听的人浑身酥酥的。 阿娇见李强走得急,还真没有等她的意思,急得赶紧脱下了脚上的高跟鞋,一手拎着一只,追了上去。 还好没走多远,就遇见小张的客车开过来,正好去镇上。 他们两个到了镇上敬老院的时候,敬老院乱成一团。 老人们哭哭啼啼围着院长告状。 这个说老李太太抹了他们屋满墙屎,那个说老李太太往她床上放了一根针。 甚至还把人家洗了晾出去的裤子剪掉一条腿。 院长都要气疯了,冲着李强娘大喊大叫“你到底想干嘛?! 不爱呆就从我这滚出去!” 老李太太抱着胳膊,堵在自己的门口,一脸的得意洋洋“该!谁让她们背后说我坏话,我就看不上她们,我就祸害她们! 气猴气猴,气死你!” “滚,你现在就给我滚!”院长实在说不出别的话了,嘴唇都开始哆嗦。 李强娘却一点儿不怕,翻愣着眼珠子“你说撵我走就撵我走?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程闰月可是给了你们不少钱! 让我走就得把钱还给我! “程闰月,对,我找程闰月来处理这事儿,这人是高低不能留了!” 敬老院院长还没等走进办公室就被人叫住“谁是这里的负责人?” 回头一看,是一对打扮时髦的年轻男女,以前没见过。 她还以为是哪个老人的子女,过来探望了。 强撑着笑脸迎过去“你们要探望哪个?可以和工作人员说。” 李强不说话,屌屌的朝门口的李老太太指了指。 “她?”院长的眼睛亮了亮“那你们是她的什么人?” 不等李强回答,李老太太这时也认出了儿子“我的儿啊!”她一拍巴掌,跌跌撞撞的朝李强扑了过去。 娘儿两个搂在一起哭了一会儿,又互相上下打量“娘你受苦了!” “儿子,你跑到哪儿去了?娘还以为你不要我了……”老李太太泪眼汪汪,看上去十分可怜。 旁边的老头老太太们自觉的散开,找个对自己有利的位置看热闹。 这个刁老太太的儿子穿的这么好,一看就是很有钱的样子。 他们都是无儿无女的孤寡老人,没有靠山,这样的人惹不起啊! 院长这下子高兴了,正主来了,这么有钱的人,肯定会把他娘接回家养老去吧? 再放在敬老院里就说不过去了。 李老太打量完儿子,心里十分确定以及肯定,儿子发财了! 她终于可以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这穷日子还真不是人过的。 心里一放松,就看见跟在儿子身后的女人……这个小妖精,一看就是会勾人的,这是又来个跟自己抢儿子的啊。 她朝儿子身后努了努嘴“喏,那个是谁?” 李老太脸上瞬间挂上一抹不容侵犯的威严。 真是没眼力见,就不知道主动过来打个招呼吗? 这样不会来事的,还真不能让儿子要她。 “哦,是我女朋友。”李强朝阿娇勾了勾手指“这就是我妈。” 阿娇在进门的那一刻,就看见老李太太撒泼了,她心里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见李强叫自己,她小步锉到李强母子俩跟前儿,不等开口“哇”的一声,哕了! 就见她一只手在鼻子前扇着味道,屏住呼吸,嫌弃的皱了眉看向李强“强哥,什么味道这么臭啊?” 其实李强早就闻到是他娘身上的味道,只不过没好意思说。 这会儿被阿娇一指出来,他面子上顿时有点挂不住,板着脸呵斥道“哪有什么味道,当这里是你家炕头呢?这么多老人能有好味儿吗!” 老人们躺枪,一个个翻着白眼,就你味儿好,你们全家都是臭的! 院长嘴角的肉直跳,真是什么娘养什么儿! 赶紧把这母子俩请出去,她就省心了! 阿娇见李强脸色不好,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她忍着恶心,给李强娘鞠了一躬“阿姨好!” 李强娘撇了撇嘴“文绉绉的还阿姨好!”不是应该按照青牛村的规矩,叫婶子或者大娘吗? 这个儿媳妇她可没相中,不接地气儿! 怎么也得高高大大粗粗壮壮,屁股像磨盘样能生养的吧。 好在听儿子的话,这点还不错! 第四百七十九章 回家 李强母子俩在青牛镇的敬老院上演了一场母慈子孝的认亲大戏。 末了,没等敬老院的院长说话,李强娘就先张罗开了“儿啊,如今你也回来了,看样子生意做得也不错,快点把娘接走吧,娘实在不爱在这里呆着。 娘看着这些混吃等死的老家伙,一个个的咋那么不顺眼!” 老人们实在听不下去了,有几个“哼”了一声转身回屋。 这老不死的,数她不是人,她还说别人混吃等死。 大家伙不是都一样? “走,娘咱这就走,再也不来这里了。”李强搀着他娘,就要往出走。 敬老院院长一听他们马上要走,乐的眼珠子都闪亮。 等他们走了,得放挂鞭炮庆祝庆祝,这是送瘟神啊,是大喜事! “两位,还得等一下,得把出院的手续办了,因为老人家来的时候是程闰月以村上的名义送过来的。”敬老院院长叫住李强,把他带进办公室,办理了出院手续。 手续办完,老李太太进来了,死活要闰月交上的钱。 她的理由是“她交了半年的,我就住了四五个月,多余的钱你们必须给我退回来。” “老人家,你破坏了我们这里不少东西,又往人家屋里的墙上抹屎。 我们找人刷墙,添置东西这些都没找你要钱,剩那几十块钱你还让我们退?” 院长的话,让跟在李强身后的阿娇皱了皱眉,这是一家什么人啊? 老太太居然能干出往人家墙上抹屎的事儿,这李强…… 阿娇不动声色打量李强几眼,眼里那抹嫌弃很快就被她遮掩了过去。 老李太太一来脾气,那比得上十头驴加在一起。 李强说话也不好使。 后来到底敬老院院长给她退了二十块五角六分钱。 目送他们几个人走出敬老院,院长终于长长的松了口气,转头叫过一个工作人员“去买一挂鞭炮来放,去去晦气! 顺便告诉那些老人们,以后不用怕了,那个欺负人的死老太太走了!” 李强带着他娘出了敬老院,又开始犯难“娘,咱们去哪儿啊?” 青牛村的房子已经让建材店的老板给拆了,只剩个破破烂烂的房场。 去别的地方还得租房。 老李太太听了儿子的话,又上下打量了李强“儿子,娘看你现在也有钱了,不如咱们把房场赎回来,还在青牛村盖房子吧? 娘老了,哪儿也不想去,外边的人都太坏了,你不厉害点他们就欺负你。 咱青牛村的人还算好,起码谁家有事不能看着不管。 再说也住惯了,老亲少友有点事也不能在旁边看着…… 特别是闰月,要是没有她,娘都不能活着得你回来……是娘以前不对,横竖看不惯她……” 老李太太能认错,这可是天下第一大奇闻。 要是青牛村的人知道了,怕是会怀疑她要死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嘛! 李强刚要答应,旁边的阿娇扯了扯他的衣服“强哥~,青牛村有什么好?一个山旮旯,要盖房还不如去青州买楼房。 那边楼上楼下电灯电话多好,多方便!” “去你娘了个爪!”老李太太立马横眉立目,一把拍掉阿娇扯李强的手,那脸变得和京剧里的变脸速度有一拼。 “你花我儿子的钱不知道心疼是吧? 楼房那是村里人住的?在哪里种菜,在哪里种庄稼? 在哪里养猫养狗养鸡鸭鹅?! 去哪里砍柴烧炕?看你那身打扮就不像个好东西!” “你……”阿娇平白被骂了一顿,气的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这都是什么思想,住楼房还要烧炕?还要养鸡鸭鹅?还要种菜?这八成是有病吧?还病的不轻。 李强轻轻拍了拍阿娇的手,示意她别和老人家一般见识。 阿娇气呼呼“哼!”了一声,扭搭着走到他们两人前头去了。 李强带着他娘在镇上买了一套新衣服换下来,还找到那个建材老板,花了一百块钱,把那个房场赎了回来。 房子就代表家啊,老李太太看着失而复得的房契,激动的老泪纵横。 万没想到,这房子还有回来的那天,自己也还有活着回青牛村的日子。 流浪了这么久,自己也算开了眼界,长了见识,比来比去,青牛村的人,还是挺好的。 还有点……想他们了呢! 儿子有钱,也让他盖一所像闰月家那么大那么宽敞的房子,自己住进去养老,谁也碍不着,可得多好! 母子俩拿着房契,找了辆三轮车,想要回青牛村,先找个空房子住下来,等自己家的房子建好了,就搬进去。 阿娇是城里人,又是外省的,她根本就不明白这母子俩是高兴个什么劲儿。 她抱着胳膊坐在一旁,斜眼看着老李太太手上那张房契,不屑的撇了撇嘴“神经病!” “你说谁神经病?”老李太太当即炸了。 看这女人这态度,八成对儿子也好不到哪去,肯定不会像陈翠花对儿子那么上心就是了。 “你管我说谁?又没指名道姓,你接什么茬?”阿娇一句也不肯让。 李强的头顿时大了,“都少说两句,信不信我把你们都赶下去!” 两个女人倒是不说话了,但是两双眼睛刀来剑往,一路也没消停。 “如果以后和阿娇结婚,也不能和娘住在一起,要不自己怕是没好日子过。 她们最好永远也别见面,没一个省油的灯!”这是李强的想法。 “这死娘们儿一看就不是好东西,别的不说就那双鞋都得花儿子不少的钱。 那小眼神看人飘啊飘的,太勾魂,跟儿子过日子怕也过不长远。 再看看她那手,那嘴,就不像个干活的人! 别说伺候自己,搞不好我老婆子还得伺候她!”这是李强娘的想法。 “这一家人没个好东西! 老太太三观不正,强哥又太听他娘的话,自己就算想找个好人家过日子,也不能找这样的,以后怕是还有的气生!”这是阿娇的想法。 三个人坐在车上,各自想着心事,车里的空间本就狭窄,那空气就像冻结了似的! 让人压抑,喘不上气来。 第四百八十章 洗心革面 李强娘几个回到青牛村,这次倒是不想着怎么装了。 村里人一个个红光满面的,看上去日子就过得不错,自家连个窝都没有了,还是先把根据地建立起来再说吧! 也不怪李强装,他这次回来带了一万五千块钱。 那可是一万五啊! 整个县城有多少个万元户都是有数的,他李强也算是跻身富人行列了。 哪怕他鼻孔朝天走路,只要他自己不怕摔跟头,那别人也说不出来什么。 从青牛村一下车,李强娘嘴一咧,差点哭出来,我胡汉三……不对,有生之年啊,还能回到青牛村,还能埋在这片黄土里,她做梦都不敢这么做。 在敬老院她一再的胡闹,就是想让闰月把她带回青牛村。 可是闰月始终没说这话,想起以前和闰月的矛盾,一桩桩一件件,她自己也不好张这个口。 她想家,想这片土地,和这片土地上的人啊! 她几次想从敬老院逃跑,又怕走错了路,再流浪没饭吃。 所以只能闹,想着把敬老院那边闹烦了,他们是不是就会把她送到青牛村来? 只要回到这,她就不怕饿死了。 现在一脚踏上这片熟悉的土地,老李太太想大哭一场,又想坐地上笑。 所以脸上的表情就有些纠结。 看见路边聚成堆晒太阳的老人家们,她踮着脚急急走过去,亲热的像是见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 “老嫂子你也在这晒太阳哪?身子骨还好吧?” “他四大爷,您老这咳嗽的老病好点没有?天气见凉了,可多穿着点,人老了有病遭罪啊!” “他五婶子,您孙子也该结婚了吧?没给您添个重孙子? 这眼瞅着就四世同堂了,可真好!” 她脸上带着笑,对所有人都热情,问这问那,嘘寒问暖。 老人们都蒙了,这还是李强他娘吗? 这还是那个骂大街,撒泼打滚的泼妇吗? 这怎么出去一趟,这人就变得有人情味了呢? 难道“狗改不了吃屎”这句话是错的? 在老人们的想象中,老李太太的儿子有钱了,她跟儿子享福了,那不就应该走路都和她儿子一个德行,仰面朝天,用眼角的余光都瞧不上他们吗? 而且看她穿的那身衣服,是新的,还是只有城里人才穿的样式。 这身打扮配上她的笑脸,更让人觉得诡异。 老人们不自觉的看向旁边的阿娇,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啊,准是这个女人太厉害,把老李太太磨得改了性子。 不管怎么说,反正李强娘从此洗心革面,看谁都顺眼,对谁都温和相待,谁找她帮忙,都乐呵应承。 三口人找到桂花,好说歹说,借大山和桂萍的房子安顿下了。 接下来就开始张罗盖房子的事情。 只要兜里有钱,什么备料,找人全都不算事儿。 村子里一向是互相帮忙,像盖房子这种大事,也不从外面找人的。 李强全部花钱雇的小工程队,不图省钱,只图速度快。 至于工程队的伙食,白肉片子炖白菜,炖酸菜,炖萝卜,白面馒头可劲造。 不怕工人不够吃,就怕他们吃不下。 把个老李太太心疼的,心肝乱颤! 偏偏阿娇十指不沾阳春水,让她烧火,拿一筐柴和离着身子老远,生怕把衣服给沾了灰。 让她洗菜嫌水凉,再不就是被菜里的虫子吓得跑出去老远。 到了晚上哼哼唧唧跟李强撒娇,说她要累死了,也不知道避着人。 把个老李太太气的,恨不得把她踹上大街,让她尝尝流离失所,拾垃圾捡破烂挨饿受冻的滋味儿。 反正老李太太是掐半拉眼珠子看不上阿娇半个豆! 她虽然怕外人笑话,还没和阿娇打起来,但是她会冷笑。 会把好好的一句话放到火药桶里滚一滚,再说出来。 而当阿娇给与她的回应,和她想的有点不太一样时,她便发飙,狂躁,摔锅掼盆。 两个人心里各自揣着一团火药,只差一根引线。 李强的新房子因为赶时间,他要急着出去挣钱,所以完全按照楼房的地基打法。 挖出沟槽,打进去钢筋,水泥灌完之后,只歇了两三天,便开始顶浆往起砌墙。 等到李强这边开始上梁的时候,闰月那边的青牛山旅游区开发建设项目,也全部准备就绪,要开始建了。 按照老规矩,上梁动土都要放鞭炮驱驱邪。 李强这边的松木房梁已经系上了一条红绳,一串乾隆的大钱儿,就等着吉时开动了。 闰月那边,刻着“青牛山旅游风景区”的大石头,也蒙上了一块红布,就等着鞭炮放过,举行奠基仪式。 村里的小孩子们忙的,跑到这边再跑去那边,累的小脸通红。 都想捡几个没放完的小炮仗和抢些糖块甜甜嘴。 当他们得知这两处放鞭炮是同一个时间时,气的把那个阴阳先生的九族都给问候了一下。 忙碌的不止是小孩子,一大早青牛村新修的村路就没断过车,摩托车,自行车,小汽车。 各色各样的人,都往闰月这边赶。 就连久不露面的常老板都来了。 常老板现在已经成了妇女之友,他一来,都不用闰月迎接,村里的女人们叽叽喳喳就把他围上了。 七嘴八舌打听着花篮卖的好不好,下次还要定多少? 至于古爱华,王龙,那算是合作伙伴更是落不下。 让闰月没想到的是,刘文魁和刘香香也来了。 一见这两个人,闰月的心底好像有什么潜藏的东西被激发出来,让她觉得揪心的疼。 有那么一瞬间,闰月突然想哭。 刘香香捕捉到闰月脸上这一抹凄凉的神色,把她拉到一边,笑嘻嘻道“闰月,你山上的梨该熟了吧? 等我走的时候,能不能给我拿上一筐?” “香香姐你也想卖梨吗? 这些梨我想送到药厂那边,按照秦观……”再次提到秦关的名字,闰月自己都愣了一下。 “……按照他留下的方子,做一种药。”闰月的声音低了下来。 刘香香笑眯眯看着闰月,用胳膊碰了碰她“闰月,你心里还有秦关的是不是?” 第四百八十一章 找茬的来了 闰月看看刘香香,叹了口气“都过去了!” “没过去,怎么能过去呢? 一个人要是入了另一个人的心,那是要生根发芽开花结果的。 闰月,姐求求你,别忘了秦关好不好? 姐的意思就是说……是说,你先别急着和别人定亲,秦关他还会回来的。” “香香姐,你别哄我了,咱们认识在先,我和秦关认识在后,就算没他那层关系,咱们也是好朋友。 至于定不定亲的事,这旅游区刚刚动工,能建到什么成色也不知道,我也没时间想这件事。” “那就好,那就好!”刘香香松了口气,这该死的秦关,明明做的是件好事,为啥非得瞒着闰月呢,还不让自己说。 刚才她看闰月那落寞的样子,差点都没忍住。 刘香香看向那个围着闰月跑前跑后,帮忙找东西,接待人的小张,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人这么殷勤,绝对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他们父子俩都没安好心! 她还记得小张父亲给闰月送“彩礼”钱的事情。 虽然是误会,那也是小张没说清楚。 之所以没说清楚,还不是对闰月有心? 刘香香朝小张走过去,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张,你去山上帮我摘一箱梨,一会儿我要带走。” 小张回头一看是刘香香,愣了一下问“你是说我吗?” “对,就是你!” “可是,闰月这离不开人啊。” “那么多人呢,不差你一个!” “可这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小张抬腕看了看那块电子表,一脸为难。 “时间要到了也是青牛村,是程闰月的事儿,和你有什么关系?” 两个人的对话吸引了闰月的注意。 她弄清是怎么回事后,也为难的对小张道“小张你脚程快,要不你就跑一趟?” 闰月都说话了,小张自然不会反驳。 他痛快转身就要上山。 闰月还朝他喊了一句“小张你要是不会摘,就让胖哥给你摘!” “知道了!”小张答得咯嘣脆,哪有半点和刘香香似的滞滞扭扭的样子。 小张刚走到半山腰,就听见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了起来。 这么重要的场合自己不在闰月身边,让小张心里十分遗憾。 同时也怨上了刘香香,都说做生意的人鬼精鬼精的,还真是! 秦关就算是她表弟,现在也一声不吭的走了,就这么把人闰月给甩了,她怎么还拦着不让自己靠近闰月呢! 小张感觉双腿就像灌了铅,又酸又疼。 连剩下的山路,都有些爬不动了。 闰月这边的鞭炮响起来的同时,李强家也热热闹闹的开始上梁。 一把把糖块大方的朝争抢的孩子们扔过去,整只的鸡鸭,摆在案板上,等着下锅。 老人们砸吧着嘴感叹,“老话儿说得好,还真是莫欺少年穷啊! 闰月小时候过得那叫啥日子? 瘦的像只猴子,身上没有二两肉,一只手就能拎起来。 现在看看人家的日子过的! 把哥嫂侄子也都带起来了,谁能比上人家?” “还有李强,从咱们村走的时候,就像逃荒要饭似的,谁知道两年不到,就发财了,这上哪儿说理去!” “李强那算啥?听那个叫阿娇的女人说,李强的钱来的不干净……” “啊?不干净?那是……杀人越货了?” 几个年老的头颅聚在一起,用他们以为的,别人听不见的悄悄话说道“他当了二道贩子!” “你说啥?再大点声?什么贩子?” “二道贩子!” 这下子他终于听清了,如果二里地外站个人,也听清了。 “那还了得?让人家抓住是要杀头的啊! 再早个几十年,就是资本主义尾巴,要被割掉啊!这也忒大胆,忒大胆了!” “嘀嘀嘀!”一阵汽车的喇叭声,从远处疯狂的传过来。 一辆带着土地局标识的公车,从老人们身旁驶过。 带起的风掀乱了其中一个老人的头发,惹来他一句骂“他奶奶的,赶着去投胎啊!” 再抬头朝那辆车的方向看过去,只剩下模模糊糊一团白影。 村头路口拐弯处,同样站着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 看见那辆车朝闰月那边驶过去了,他鼻孔里“哼”了一声,抬脚跟了上去“咱也去看看好戏!” 青牛村旅游风景区现场,闰月正激动的面色绯红,像她大棚里正开着的粉色桃花。 “感谢诸位亲朋好友,兄弟姐妹们,来参加我们青牛村旅游风景区的奠基仪式。 我代表我们整个青牛村集资的百姓,感谢大家的莅临指导,也希望大家能多提宝贵意见,让我们青牛村旅游风景区发扬光大,争取多挣外国友人的钱!” “哗!” 热烈的掌声经久不息。 特别是那些掏了钱集资的村民们,手都拍红了,也舍不得放下。 他们自从把钱掏出来,就盼着这一天。 现在终于打响了第一炮,怎么能不开心? 连那些被贺老狗鼓动,不肯投资的人,都有些后悔,不知道他们自己这事儿,做的对是不对。 “闰月姐真帅气!”蓝月拍着手,笑眯了眼对旁边的刘香香说道。 “她那叫漂亮好吧!”刘香香捏着下巴,不怪秦关这小子在闰月面前觉得自己太弱了,非要弄点出彩的成绩出来,说他不这么做配不上闰月。 “我是说闰月姐做的事帅气!”蓝月把刘香香的思绪从沉思中扯出来。 “你闰月姐当然是最棒的!”要不能让一个科学家都觉得配不上她吗?” “滴!滴!滴!” 一阵急促的汽车喇叭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闰月也听见了,可她被人团团围在中间,根本看不见外面是什么情况,还以为是哪个庆贺的人来了。 庆贺的话,这也太没礼貌了。 闰月朝能开得起汽车的那些人又看了一遍:花卉基地的古爱华,四星级酒店的大张,药厂厂长万山海,就连陈刚都开着警车来了,还有花篮客户常老板,至于京城那边的陈玉梅爷俩,离得太远,她根本就没给他们信儿。 她好像也不认识其他这么有钱,能开的起小汽车的人了。 第四百八十二章 非法占有山林 “谁是领头的,你们这里谁说了算?” 几个人从小汽车上下来,一个个耀武扬威嚷嚷道。 参加奠基仪式的村民和来宾回过头去,打量着来人。 四五个面带寒霜的男人,怒气冲冲的打量着围在一起的人,想找出谁是领头的。 村民们面面相觑,不知道他们是干嘛的。 在人家的奠基仪式上找茬,这明摆着是故意找事。 不知道是哪个部门的爷,或许是闰月没答对到。 古爱华和王龙,常经理万山海几人朝闰月靠拢。 群众们则围拢到一起,把闰月围的更加严实。 刘文魁认得喊话的人,就是镇上土地局的局长屠福,人送外号土地佬。 这土地佬人黑心也黑,只要哪里有需要用地,让他批复的,不掏出一笔钱来绝对不会给办。 今天他能来,肯定是闰月的旅游区山林使用证出了差错。 刘文魁心里埋怨闰月,这事怎么不提前和自己说? 奠基的时候他们来找麻烦,这真是太晦气了! 刘文魁挤出人群,笑呵呵的朝土地佬迎过去“哎哟,这不是土地局的领导吗? 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您可是大忙人,今天能来可让青牛村的奠基仪式增光添彩啦!” 土地佬斜着眼看了看刘文魁,面色冷峻“添个屁彩!少给我来这套,我是来添堵的。 青牛村的村长是程闰月吧?这事儿是不是她挑头干的? 我都来了,就别让她躲着了! 有些事早晚得解决,躲是躲不掉的!” 刘文魁一看土地佬还真不给自己面子,又讨好的笑道“解决,当然得解决,您来都来了,肯定要给您个说法。 咱们借一步说话!” “什么借一步说话?我们土地局办事丁是丁卯是卯,那是光明正大的,有话就在这说! 程闰月,你出来,怎么敢做不敢当吗?” 土地佬大喊大叫,根本就不给刘文魁面子。 刘香香看不下去了,怎么说自己的老爹也是县委书记退下来的。 人不在任了,影响多多少少还在吧。 这土地佬这么不给面,她心里也很生气。 几步走到刘文魁跟前,刘香香上下打量了土地佬几眼“哟,土地局局长,这么不接地气吗? 和我们老百姓说话怎么架子摆的这么高? 你们这哪里还像个人民公仆的样子? 我看你们是要骑到百姓头上拉屎吧?” 刘香香阴阳怪气的话,气到了土地佬,他“你……”了一声,看见陈刚也过来了。 派出所的所长,低头不见抬头见,和自己对上的,一个是人家媳妇,一个是老丈人。 土地佬把姿态放低了些,也算是给陈刚个面子。 “我不和你们说,今天我们过来是办公,希望你们不要妨碍我们!” 刘文魁几人都没说话,面露担忧之色的看向被百姓保护起来的闰月几人。 王龙凑到闰月身边,低声道“坏了,这人来了就没好事儿,闰月,你说实话,你这青牛山的山林开发使用权证到底办下来没有? 这要是没办下来,今天这事儿怕是不能善了!” “放心!他不给我办我也有办法。” 闰月拨开人群就要挤出去。 村民们伸手拦住闰月“闰月,你不能出去,这老小子来了没好事你出去了说不好会被他带走。” “就是啊,闰月你不能出去,你要是有事我们可怎么办?” “保护闰月,她是咱青牛村的人,不能让她被外人欺负。” “对,保护闰月,不行大家伙找家物什干他们!” “干他娘的,咱们人多,还怕他们不成!” 有几个村民一听要打仗,直接从附近的山脚下折了根枯死的树干,抓在手里。 他们集资想赚点钱怎么就这么难? 张罗了这么久,几次三番土地佬都不给他们证件。 现在总算盼着奠基了,要开建了,他又来找事儿。 村民们都红眼了,一个个恨不得扑上去把土地佬咬死算了。 “干什么?干什么?你们这是妨碍公务,要判刑的!”土地佬一看自己犯了众怒,而且这些村民还有要和他拼命的意思。 赶紧往后退了几步,心里也有些惧怕。 穷山恶水出刁民,这话一点也不错。 真要斗起来,他们这几个人不用打,踩都被这些村民踩死了。 “我不找你们,我……我找你们领头的,程闰月你给我出来,别装缩头乌龟!”土地佬气急之下,居然像泼妇骂街似的,说起了脏话,明显的害怕了。 不仅如此,他还看向陈刚“咱们都是在政府机构上班的,这事儿你不能不管!” 陈刚嗤笑一声“不好意思,你们没打架斗殴,没有受伤流血,打打嘴架,还不够我们派出所出警。” “陈刚,你!”土地佬在心里给陈刚记上了一笔。 “我什么?法不责众,再说我亲眼看见是你们先找茬的。” “……”土地佬鼻子差点气歪了。 “乡亲们,相信我,他不敢把我怎么样,你们让我出去。 我出去又不是打架,是想解决事情的。 咱们刚刚要开始建,他们就来找茬,这以后还有好吗? 事情不解决,早晚是病。”闰月一边往出挤,一边对村民们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就是啊,你们得让闰月出去,出去听听他们来是什么意思? 就这么把闰月围起来,也不是长久之事,你们能总是保护着她吗?”万山海也在一边劝道。 “大伙不用害怕,有我们在,谅他们也不敢把闰月怎么样! 咱们就在闰月身边跟着,他们敢动手,咱们就和他们拼了!”常经理长得高高大大,手上的烟斗在空中挥舞着。 那匪里匪气的样子,让村民感觉很心安。 渐渐的,围在闰月身前的人墙,松动了,很快变成一个大半圆,簇拥着闰月朝土地佬那边走过去。 土地佬见村民们手里拿着木棍,一个个对他虎视眈眈,不用说别的,就这气场都把他吓住了。 “程闰月,你这是要造反?!” “不好意思屠局长,我们可没那个胆子,这么大的帽子我们老百姓不敢接。 他们只知道若是那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敌人来了……有棍棒!” 第四百八十三章 砸景观石 “程闰月你吓唬谁呢你! 有棍棒我就不信你们敢随便动手! 今天我们来可是接到举报,说你们非法集资占用国家的山林,破坏山体植被。 而且……”土地佬左右看看,又回过头,这才看见贺老狗拄着拐杖,快走到近前了。 人证来了,他更是什么也不怕了“……而且我们土地局根本就没批准你占用青牛山,你这分明是破坏国家山林资源。 我们有资格对你这个项目叫停!” 土地佬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们倒是知道闰月往土地局跑了好几趟,可她这旅游区都已经开建了,哪能想到她这事没批下来呢! “闰月,他说的是真的?”常经理像只泄了气的气球,身上的气势也没有了。 这是没理的事啊,人家管的对。 “哎,哎,闰月,这老小子说的是真的假的? 你那证真没办下来?”古爱华挤到闰月身前,一脸担心。 她这边要是建不成,那自己的花卉基地,不是白忙了? “闰月啊,你胆子也太大了,没办下来就敢张罗开始建设,这不是顶风上吗?”一直信奉老老实实做生意,绝不做违法乱纪事情的万山海,瞪大了眼睛,心里暗叹,这丫头胆子可真够大的。 王龙挠着头,若有所思,按理说闰月不是那办事不准成的人,她敢和土地佬作对? 村民们更是傻了眼,这修路的钱都花了,眼瞅着旅游区要开始建设,这个节骨眼才知道闰月的山林使用证没办下来,这不是坑人吗? 投进去的钱怎么办? 那赚大钱的美梦,就这么泡汤了? 他们怎么能甘心? 贺老狗走过来,正好听见土地佬的话,他得意的站在一边,捋着胡子面带笑容,程闰月,跟我斗你还嫩了点儿! 老子尾巴尖都白了,你才刚刚出道,拿什么斗! 闰月看着那些形形色色的表情,不急不缓的叫过蓝月,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蓝月不放心的看了眼土地佬“闰月姐,那你自己小心点儿。” “没事,去吧,快去快回!” 别说土地佬,要不是怕村里人见识到自己的本事,让土地佬那些人一起上,闰月都能把他们弄个半死。 蓝月挤出人群跑走了,路过贺老狗身边时,还朝他笑笑。 那笑里有讥讽,有得意,有不屑。 贺老狗不知怎么,身子突的一颤,好像蓝月对他有什么威胁似的。 闰月目送蓝月离开,这才高声问道“屠局长,不知道我没有这些证件,你打算把我和这些村民怎么办?” “呃……”屠福愣了一下,她没想到闰月这么快就承认了。 “能怎么办?这山林收回!旅游区项目赶紧停止。 至于你们非法集资的钱……充公!” 充公??? 村民们瞪大了眼睛,这是要明着抢钱吗? 旅游区项目不让干也就算了,大不了他们不建了,这山还没动一锹一镐呢,也不算破坏。 这钱要冲的哪门子公? 王龙的父亲原本就和屠福有过节,现在听他这么说话,王龙直接急了。 闰月这里建不成,直接影响到卧虎村的垂钓那块。 他上前几步,走到屠福对面,直接叫外号“土地佬,别总是拿你那职位压人! 青牛山在这里千百年了,一直都是青牛村人的地盘,他们承认是国家的,开发旅游区也可以给国家税收,但是你来要钱,做,梦!” 王龙一字一顿,手指差点点到屠福的胸口上。 “王龙,你他娘的给我消停点儿,你那水塘的事我还没找你!”屠福脸都气红了,王家这爷俩还真是一对流氓! “水塘?屠局长,你手伸的够长的,想管我的水塘? 你信不信你去了我就把你扔到坑里喂王八?嗯?” 王龙撸起袖子,露出大花臂,模样又恢复了他在卧虎镇上当小混混时的无赖样。 屠福后退了一步“干嘛?你要干嘛?” “王龙,别动手,回来!”闰月叫住王龙,不管有没有理,一旦动手就输了。 见王龙退了回来,闰月这才高声问道“屠局长,咱们的话还没说完,刚才你说什么?我破坏山林,毁坏资源?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破坏山林了? 以前的青牛山,杂草丛生,野兽乱窜,也没给百姓们做什么贡献吧? 你抬眼再看看现在的青牛山,翠竹林立,乌鸡成群,花香满坡,果香四溢。 这叫破坏吗?你们家破坏是这么破坏的?” “闰月,别跟他废话,他不是让咱们的钱充公吗? 谁知道是充公家的公,还是他屠家的公? 这亏本的买卖咱不干!” “对,闰月钱在你那里,绝对不能给他们。” “把他们赶出青牛村,从哪来的滚哪去!” “滚,让他们滚!” “……” 青牛村的村民彻底怒了,没文化的人发怒,不会讲理,讲也讲不过人家。 他们只想把面前的几个人揍一顿,给他们个教训,然后把他们赶出去! 贺老狗不动声色的后退几步,一旦发生肢体冲突,他这三条腿的,肯定跑不过两条腿的。 不过还好,屠福也算够意思,拿了自己的钱,还没把自己出卖出去。 村民们试探着,一点点朝屠福逼近。 要不是闰月拼命拦着,屠福几人怕是早就倒在他们的棍棒之下了。 现场气氛越来越紧张。 压抑的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屠福身旁的一个跟班,实在受不了这气氛,心里的恐惧达到了极点。 有屠福在,他又不敢明目张胆的逃跑。 弯腰捡起自己身后的一个铁锹,屠福的跟班大吼一声,直接朝那块景观石快速跑了过去。 闰月定做的这块景观石,花了三百多块钱。 大石上刻着“青牛山旅游风景区”几个大字。 还用小一些的字刻着老子青牛得道飞升的故事。 所有的字都涂了红油漆,十分喜庆。 特别今天是奠基仪式,景观石上还蒙了一块红布。 谁也没料到屠福跟班会对那块石头动手。 这明显就是砸场子。 古爱华反应倒是灵敏,飞快朝那块景观石跑过去,往起一跃,双手双脚张开,直接扑到了景观石上。 哪里像个一百八十多斤的胖子! “嘭!” “哎哟!” 屠福跟班的铁锹,直接拍到了古爱华的屁股上。 第四百八十四章 我有证 所有人眼睁睁看着那铁锹落下去。 都感觉屁股上一紧。 光是听声音,好像就要打开花了,难怪古爱华叫的那么惨。 这也就是他胖,要是个瘦人,骨盆还不拍裂了。 气氛早就到了剑拔弩张的程度,有人先动手,村民们人又多,还怕那个! “呜嗷”一嗓子,也不知谁先喊的“打他丫的!” “欺负人欺负到家了,揍他!” “打他,打啊!” 村民们一窝蜂朝那几个人拥上去。 闰月急了,拉这个扯那个“别动手,都别动手。” 可是人太多了,一乱起来谁还听她的。 屠福几人见事不好,转头就跑,连车都不要了。 愤怒的村民围上去,“砰砰”砸车。 贺老狗躲闪不及,被撞倒在地上,几个人躲不开,直接从他身上踩了过去。 万山海和刘文魁,赶紧把古爱华从景观石上抬下来,检查着屁股上的伤。 古爱华疼的脸上的肉直颤,嘴里“哎哟,哎哟!”叫个不停。 蓝月一阵风似的从家里往事故现场跑,正好路过李强家。 李强一猜就是那边出事了。 嘱咐那些人好好干活,他跟在蓝月身后追过去。 他当村长的时候认识屠福,两个人还算熟悉。 看见屠福和几个人在前边跑,后面跟着一群人追,李强一把抓住屠福问“咋地啦?咋地啦?” 屠福喘着粗气,“反了,反了!这些刁民!车……车砸了!” 李强拦住村民,把屠福救下来。 正好闰月也追了过来。 蓝月把手里的一卷纸筒递给闰月。 闰月好说歹说,劝住村民,“大家都别动手,咱们是有理的事情,别把理弄没了,都回去我有事宣布!” 村民们扭头往回走,屠福踟蹰着,不肯过去。 “走吧,屠局长,您不是要看我的山林开发证件吗,不回去怎么看?” 一听闰月有证,屠福又来劲儿了“这,这怎么可能!我根本就没给你开!” “你不开别人就不会开吗?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闰月也不理他,抬脚就走。 没有金刚钻,敢揽这瓷器活儿? 屠福看着闰月胸有成竹的样子,心里十分疑惑。 这死丫头越级批的证件?那他可要好好看看了。 一行人再次回到奠基现场。 屠福几人开来的车,前机盖已经凹下去一个大坑。 一侧的玻璃也碎了一地。 不知道还能不能开。 村民们见屠福还敢回来,一个个黑眼蜂似的蠢蠢欲动。 “大伙都消停的,别说话了,我有样东西让你们看看。”闰月把手里的纸卷打开,两只手举过头顶,让在场的所有人看。 “这就是咱们青牛山的旅游开发山林使用所有权证! 有不信的可以过来看看!” “啊?怪不得闰月张罗动工,原来她真有这玩意。” “我的妈呀!”常经理替闰月松了口气。 “闰月,有这东西你不早点拿出来,何苦让我挨了一锹,疼死了!哎哟,别碰别碰!”古爱华又难受又想笑,脸上表情都扭曲了。 村民们自发的鼓起了掌,大声喊着“闰月,好样的!” 这下好了,旅游区可以大张旗鼓的建下去了,他们仿佛看到人min币长了小翅膀,正呼啦啦迎面朝他们飞过来。 “等会儿,程闰月你这证是哪里批的?”屠福还想找茬。 闰月把证件上的落款送到屠福眼皮子底下,“您看清楚了,这可是京城的国土资源部批下来的!” 国土资源部?这哪里是越级,这分明是到达了权利顶峰了好不好。 就这个证件,别说是屠福,就连县长,省长来了都不敢管好吧! 屠福仔细确认了一下,那上面的钢印确实是国土资源部。 这下子轮到他蔫了。 不过他很快想起什么,回头回脑找到还在地上坐着没起来的贺老狗“贺知州你个老不死的,你这不是坑我吗? 人家有证你还让我来!” “我,我也不知道。”贺知州说话含含糊糊,哈喇子顺着嘴角往下流,半个身子僵硬的坐在地上。 不用说,半身不遂又犯了。 闰月得意的把那张山林旅游开发使用权证卷起来,看着屠福勾起嘴角“这回明白我为什么敢大张旗鼓的搞奠基仪式了吧?我有证!” 那模样就像是在说“来呀,找茬呀,你的能耐呢?” 屠福抿了抿嘴,偷鸡不成蚀把米。 一扭头看见那面目全非的车“就算你有证,开发的事我管不着,可你们的人把我的车砸坏了得赔钱!” 闰月眯了眯眼,不等开口,就听身后古爱华扯着嗓子叫道“你他娘的先赔我屁股!” “对,你们先给古老板治病,古老板还被你们打了呢!” “是他们先动的手,闰月不能赔他钱!” “该死的,讹人不成换套路了,我看他们今天是想埋在这青牛山了!” “……” 村民们的狠劲儿,屠福已经见识到了。 他怕这些莽夫真的再动手。 朝自己带来的几个人挥了挥手“走!” 负责开车的人先跑到车上,试了试居然还能打着火! 几个人身上带着轻重不等的伤,钻进车里灰溜溜的跑了。 连理都没理贺老狗。 村民们心里这个高兴啊。 自古都说民不与官斗。 这闰月不仅带着他们斗了,还斗赢了! 这样的领导,这样的村长,他们从来没见过,还有啥理由不跟着闰月好好干?! 只要村民们的心拧成一股绳,这青牛山风景区赚钱是早晚的事! 所有人都沉浸在兴奋当中,根本就忽略了坐在地上的贺老狗。 闰月叫过两个村里的年轻人,小声嘱咐“把他送家里去吧,别真死在这咱们再摊事儿,大喜的日子不吉利!” 那俩人答应一声,一边一个搀着贺老狗送回去了。 闰月压制着心里想要给他个柿子治病的冲动。 去他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治好了他还得继续害人! 等旅游区建成了,他要是一直老实没找事,并且也没死的话,再寻思给不给他治吧! 李强一直在旁边看着,看着村民被闰月团结起来,一致对外的场面。 这凝聚力让他都自叹不如,他当村长那时候,村民可没少找茬,贼不好摆弄。 现在他是真服了,怀着复杂的心情,李强走到闰月身边“闰月,你这开发的事情,能算我一份不?” 第四百八十五章 众人拾柴火焰高 李强仍旧穿着那身皮夹克,油光锃亮。 头发向后梳着,不知用了多少头油,也不知崴了多少只苍蝇的脚。 看向闰月的眼神里,满是热切的期盼。 却再也没有了情意两个字。 他陪着笑,少有的谦虚。 “到底是当过领导的人,看这觉悟,有大钱了先想着家乡建设。 要是咱们村多出几个李强这样的人就好了。” “李强,你真能舍得拿钱和我们建旅游区? 这要是赔了,可就蹦子皆无了,你娘能同意?” “李强,你到时候不会找闰月茬吧? 那大过年在人家门口烧纸的事我们可记着呢!” “李强,你现在可是大老板了,经商的人,穿得溜光水滑,盖的起大房子,能稀罕我们这小项目?” “哈哈哈……” “哪里,不会!”李强在一声声过度的吹捧中,感觉到了一种窒息的疏离。 这种言语的孤立最容易伤人于无形,又无从反驳。 李强只好喃喃着这两个字。 他后悔过来时没换套便宜点的衣服,最好和村民穿的一样土,腰上再扎根麻绳。 最好再被人挤乱了头发,踩脏了鞋。 闰月抱着胳膊,一只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不答应也不反驳。 “闰月,一个人投多少钱,也算我一份!”常经理举着烟斗,大声喊道。 “还有我,也算我一份! 本来我就想问闰月,可这是你们青牛村的事,我怕不带我。”一直躲在人群里的陈翠花,生怕落下她,这会儿也顾不了李强在不在了,直接报名。 李强顺着声音看过去,见陈翠花已经恢复了嫁到青牛村之前的样子。 人也胖了些,腮帮上有了肉,红扑扑的。 虽然穿着仍旧朴素,可那洋溢在脸上的自信,却是阿娇比不了的。 她甚至不正眼看李强,不像阿娇似的,一天就知道“强哥,强哥”的哄人。 陈翠花其实……也挺好的! 李强被自己脑子里的念头吓了一跳。 就听万山海在一旁说道“闰月,我也算一份,需要多少钱我交给你。” “丫头,也算我一份,挣不挣钱不要紧,以后建成了,让我随时来转转就行!”刘文魁自然不会示弱。 “老刘头,你这边都入股了,我那花卉基地你怎么不入股?”古爱华捂着屁股,还不忘挤兑老战友。 “你那边我不入股,你就不让我去看了?”两个老头斗着嘴,众人看着好笑。 原先那些和贺老狗站在一起的村民,见闰月居然拿出了国土资源局批的山林使用证,早就后悔没和闰月一起干了。 现在一听还可以入股,一个个生怕机会流失掉,都跑回家取钱去了。 闰月见大伙积极性这么高,心里也很高兴“你们投资可以,我可把丑话说到前头,这旅游区的事情,我也是第一次弄,万一真赔进去了,你们不会找我赔钱吧?” 闰月说完特意看了看李强。 “不会,闰月你放心,是赔是赚我们认可。” “对,闰月,你就带着我们干吧! 凡事还有个万一,真要赚了呢,我们不参加肠子不得悔青了?” “我是不反悔,钱是王八蛋,没了咱再赚!” “我也不后悔。” “干吧,闰月你就放心大胆的干,我们都信你!” “好!”闰月提高声音,她要的就是这句话,只要村民一心,杂草都能变成金。 她对自己这个项目还是非常有信心的! “那咱们就准备开工!” “开工!” “开工!” 村民们兴奋的掀去景观石上的红布,簇拥着早就找好的石匠,走到青牛山下。 “叮叮当当”凿下了几锤,算是正式开始修建通往山上的石阶。 来参加奠基观礼的人,陆陆续续离去。 小张坐在山上,支着两条腿,一只手托腮,一只手拿着一根狗尾巴草,在地上胡乱扫来扫去。 胖子手上拿着个剪刀,把成熟的梨子剪下来放进箱子里。 得知是刘香香这个长期客户要的。 他特地挑了又大又黄的梨子,想着或许卖的好,这些梨就能找个好的销路。 “小张,怎么看着你今天不太高兴啊?”胖子手上拿着一个大黄梨,递到小张手上。 小张接过来,上去咬了一大口,咯嘣脆,一股清甜的汁液充满口腔,他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嘴里含着梨,小张含含糊糊道“胖哥,你看山下这么热闹,来了不少人参加奠基仪式,你不想去看看?” 胖子不回答,反问“你就是因为这个不高兴?” “也不是,就是觉得这么重要的时刻,我没……没和闰月一起见证,有点遗憾!”小张说完,连着咬了几口梨,两个腮帮鼓鼓的。 小张对闰月有意思,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胖子早就听晓梅八卦过,不过那些八卦的内容都是说小张剃头担子一头热。 胖子沉默了一会儿,开口劝道“小张,你觉得你和闰月,有可能吗?” “怎么没有可能?她单身,我一人,再说了,一家女百家求,总得试试。” “小张,你别嫌哥哥说话不好听,那闰月就是天上的云,你是水里的鱼。 那鱼和云能到一起?就算那云的影子落到了水里,也是假象。” “胖哥,你这话说的,啥云啊,鱼的? 你就是说闰月站得高,我配不上就得了。”小张倒还有自知之明。 他恶狠狠的又咬了一口梨“可是,我见着闰月这心就跳的厉害,就想对她好。 自从见了她,别的姑娘我都看不上眼了,这可怎么办?” 胖子同情的看着小张,这小子中毒太深了,劝八成是劝不好了。 闰月那么好的姑娘,谁不喜欢,那就是天鹅,得同样是天鹅才能配得上她。 可这话他不敢说,怕伤到小张。 两个人一边摘梨,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突然,胖子一脚踩到什么东西上,有软有硬,把他吓了一跳。 还以为是踩到了蛇,胖子触电似的跳到一边,低头一看,是一大堆梨核。 看样子光梨核就有十多斤。 啃的光溜溜,有新有旧还有快要干的。 有人偷梨吃?还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他居然没发现! 第四百八十六章 偷梨贼 胖子蹲在那堆梨核跟前儿,心疼的直咧嘴。 闰月把梨林交给自己,那得是什么样的信任? 乌鸡那边是来宝夫妻俩管着,那是闰月的亲哥嫂。 人参那边一直瞒着,自己也是到山上来才知道。 孬小母子俩的命可是闰月给救回来的,他对闰月,那是宁可自己吃亏,都不让闰月有事的。 竹林那边,也是闰月亲自选的信得过的人。 他们还都干的好好的,一点儿差错都没有。 只有梨林这边,交到自己手里不到一年,自己尽心尽力,想把家里那个娘们儿以前对闰月的伤害挽回一点儿。 可现在梨丢了,这该死的贼,偷的不是梨,是自己的诚信啊! 这可跟闰月怎么交代? 就这一堆东西,从梨核变回梨,起码有几百斤。 几百斤啊,得卖多少钱?这事儿可大了! 小张见胖子蹲在一堆东西边不说话了,也好奇走过去“胖哥,你干啥呢?” “梨,不知哪个缺大德的偷梨吃!”胖子指着那堆梨核,苦着一张脸。 “八成是那两头牛干的吧? 闰月不是往这山上放养了两头牛?”小张打量了四周的环境。 这几棵梨树的位置有些偏,应该是处于整片梨林的犄角旮旯。 难怪存了这么多梨核胖子才发现。 “不是牛,那两头牛听话着呢,连树皮都不啃,只吃青草。 再说它们也不来这边。 再说要是牛吃的,这梨核也不会吐出来,全都得吃下去。” “那是什么?邪了门了,难道是来贼了?”小张和胖子警惕的四下打量了一圈。 胖子摇摇头,也不会,咱俩在这里有一会了,要是有陌生人,孬小的那几条狗满山乱窜,早该咬了。 胖子从那堆梨核中拿出一个,让小张看“你看这个,还是新鲜的,应该没多大一会儿。” 胖子,小张两个人面面相觑,两个人没看见吃梨的贼,这案子也太诡异了吧? “小张,这箱梨也摘完了,你下山,赶紧让闰月来一趟,这断案子的事儿,还得闰月来。” “好,我这就去。”小张把梨箱封好,扛在肩上,匆匆下了山。 胖子见小张走了,他一屁股坐在那堆梨核旁,干脆不离地方了。 他就不信了,眼睁睁看着,那贼还敢来? 期间六月过来几次,朝胖子脸上“呱唧”舔了几口,一溜烟跑了。 把胖子气的哭笑不得,又不敢去撵。 小张扛着一箱梨下山,奠基仪式已经完成,那些来观礼的人也都散去了。 只剩下几个石匠,用锤子凿着石头铺石阶。 要梨的刘香香也不见了。 气的小张心里暗骂“这个心机女人,明摆着就是把自己从闰月身边支走。 下次见了她,一定得离远点,免得她再算计自己。” 一扭头,小张看见闰月在一边站着,脸上顿时涌起笑容“闰月,梨摘回来了,放哪儿?” 闰月正好也看见小张。 见小张满头大汗,她歉意道“小张,不急,你歇会儿,香香姐去大棚摘柿子去了,得一会走。 你歇好了给她送过去就行。” 小张的注意力全在闰月让他歇会儿那句话上。 闰月……这是开始关心他了? 他“嘿嘿”傻笑着,一边擦着汗,一边念叨“不累,不累!” 突然想起山上的事儿,小张收起笑容,满脸严肃“闰月,胖哥让你去一趟,山上出事了!” “出事了?出啥事了?”山脚下一天都没断人,山上能有什么事? “梨丢了!据胖哥说还不少! 他让你去看看。” 闰月一听梨丢了,这可是大事! 这梨都摘下来是要送到药厂那边制药的。 秦关还留下几个方子…… 怎么又想起了秦关!闰月摇摇头,把“秦关”从脑子里赶跑。 抬脚就往山上去。 “闰月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小张急忙叫道。 闰月头都没回,“不用了,你把梨给香香姐送去吧,我自己能去!” 小张一阵失望,只能看着闰月的背影朝山上飞快走过去。 一回头,见那几个石匠正对着他指指点点。 见他看过来,一个个赶紧低了头,卖力的抡着锤子。 这场景,不用说话,小张也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 都是青牛村的住户,小张来的时间也不短了,还能不知道他有几根花花肠子? 小张气愤的扛起那箱梨,朝那几个人瞪了一眼,抬脚就走。 闰月支使他,他很开心,就是给刘香香送东西,他有点不愿意。 闰月刚一进到山里,鸟儿们便叽叽喳喳热闹起来。 “闰月来了,闰月来了!” “懂鸟语的人来啦!” 小松鼠在树上跳来跳去,跟着闰月。 见闰月不理它们,干脆抓了个松果丢在闰月头上“松茸要不要?” “不要,今天没功夫搭理你们!”闰月连头都不抬,只顾着登山。 “猴头要不要?” “不要!” “灵芝要不要?” 闰月终于停住了脚步,抬头看看那只歪着脖子的松鼠“以后再说!” “想要也没有!” “噗!” 这小东西也会撒谎了,闰月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干脆任凭小松鼠在头顶呱噪,埋头只顾赶路。 “哞!”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小牛犊,一头顶在闰月背上,差点把她顶个跟头“不好意思,劲儿大了,没掌握好!” 闰月还能说什么?这群不省心的小东西。 “一边玩去吧,我今天有正事。”闰月拍了拍小牛头,又摸摸它长出有一寸长的牛角。 小牛犊舒服的歪着头,呼哧呼哧喘气。 闰月顺便把它眉心的几颗苍耳子摘了下来。 小牛犊一高兴,转了身甩着尾巴撒着欢儿就跑。 “记住了,你长大了,力气也变大了,以后顶别的动物轻着点儿!” 闰月高声嘱咐道,感觉心情都好了。 要是什么事都没有,就在这山里隐居,整日陪着这些小动物也挺好的。 起码不用算计来算计去,整日患得患失,勾心斗角。 做人,好累啊! 还没等她感叹完,就听见旁边的一蓬草丛里,有个憨憨的声音“闰月来了,你说她是看梨的不?” “不知道。” “她八成还不知道梨少了的事儿……” 一听和梨有关,闰月赶紧放慢脚步,支棱起耳朵听了起来。 第四百八十七章 闰月破案 又是那个憨憨的声音,像个中年男人“知道了又怎么样?她也猜不到是我吃的!” “早就告诉你,别吃那梨,别吃那梨,后山坡的刺玫花它不香吗?它不好看吗?” “花好看有什么用?又不能吃!” “吃吃吃,就知道吃!我看你怎么过今天这关! 真不知道你是猪还是饭桶! 怎么像个公的似的!” “你才是公的,你是猪,你是饭桶!” 争论声越来越小,越来越远。 闰月悄悄扒开草丛看了一眼,只有两个草窝,说话的不知是人还是动物,已经远去了。 没看见影儿,只看见杂草晃动。 闰月遗憾的继续朝前走。 头顶的鸟儿们,仍旧在唱歌。 高兴的扑打着翅膀。 它们已经把闰月当成了没有翅膀的同类,甚至觉得她好可怜,居然飞不起来,也不会捉虫吃。 很快,就有好心的鸟儿,捉了几条大绿虫,飞在闰月前面,示意她张开嘴…… 闰月被那蠕动的大绿虫吓得,哇哇叫着快速跑开。 就有嘴里没叼虫子的鸟儿跟上来“吃吧,吃吧,软软的,很好吃! 吃完回窝就不饿了。” 闰月哭笑不得,感情这群鸟儿以为自己满山找虫子吃呢。 “我不吃这种东西,我害怕,你们自己吃吧。”闰月一再表示,自己不吃虫子,那几只热心的鸟儿才遗憾的把虫子吞了下去。 到了梨林附近,闰月大声呼唤着“胖哥,胖哥你在哪儿?” 只一声,胖子便听见了,他腾地站起来,拼命把手举高高,使劲挥动着“闰月,我在这,看见没?在这!” 闰月朝着那只手走过去。 到了近前便看见胖子脚边的那一大堆梨核。 胖子满脸歉疚的挠着头“闰月,是我没看好梨林,你说这到底是谁干的?! 我天天在这里转悠,也没看见有人过来,吃了这么大一堆梨核出来,要不是小张过来摘梨,还不知道……” 闰月赶紧安慰胖子“胖哥,你也不用多想,梨林这边交给你我就信得过你。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这偷梨的贼远不了!” “远不了?闰月你咋知道?” “胖哥,这事儿但凡有点脑子都干不出来。 偷了梨不拿走,还在这吃的只剩梨核。 而且梨核不毁尸灭迹,居然还摆成一堆,你说这事儿能是人干的?” “野猪?!!” 胖子的话让闰月差点笑喷,这家伙的脑子和偷梨贼有一拼! “胖哥,你啥时候见野猪吐梨核了,它们就算偷玉米,都是连芯吃吧。” “对啊!”胖子像是想起什么,懵懂的眼睛里,突然散发出恐惧的光,往闰月身边靠了靠,“闰月,你是说这事儿不是人干的? 你别吓我,这梨林里阴森的,我怎么感觉后背发凉呢!” 闰月知道,胖子又想到了神神怪怪。 看来封建余毒对他的伤害还是挺深啊! “胖哥,我不是那意思……” “那你是啥意思?”胖子仍旧瞪圆着眼睛,不看闰月,只朝梨树的空隙撒摸。 旁边草丛里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哈哧哈哧”的喘气声。 声音不到,看胖子的样子是没听见。 闰月耳朵多灵,她想都没想就朝草丛里大喊一声“谁在那?出来!” 这一嗓子把聚精会神的胖子吓得魂差点跑了。 “我的妈呀!”他脸都白了,捂着胸口,朝闰月喊的方向看过去。 三月和六月两条雌性狼狗,从草丛里钻了出来。 “是狗啊!闰月你这一惊一乍能把人吓死。”胖子一屁股坐到地上,紧绷的神经一放松还感觉挺累。 六月张着哈气,舌头拖到嘴外,表情是笑非笑。 蓬松的长尾巴向上卷成个圈,得意的在身后不紧不慢晃动着。 三月比他错后两步,看看闰月又看看六月。 然后用身子蹭了蹭六月,眼睛从同样是笑非笑的闰月脸上挪开,嘴里低声呜呜着“我怎么感觉闰月好像知道什么了?” “不会!”是那个憨憨的声音“知道她早发火了,人类我还不知道? 感觉自己高咱们一等,根本不会给咱狗脸!” “可是我怕……要不咱们快跑吧,先躲起来。”三月不敢和闰月对视,把头扭向一边。 它感觉闰月的眼睛能看透狗的思想,这人绝对和其他的人不一样。 “你怕啥?你又没吃一个,不过我劝你以后还是尝尝,那黄果子是真好吃,吃完了浑身都有力气,昨天我还追到了一只野兔……” 闰月不想再听它们当着自己的面商量偷梨的事情了。 这也太无视人类的智商! 不收拾的话,它们会把它自己当成人,不知道还要做什么离谱的事儿。 胖子满脸不解的看着闰月和那两条狗用眼神交流,就是不明白他们什么意思。 就见闰月朝六月勾了勾手指“过来!” 六月吓了一跳,它好像听懂这个人说的是什么了! 她……她让自己过去? 六月朝身旁的三月看了一眼,见她狗脸上满是惊恐,就知道自己听的没错。 它没敢按闰月的指令过去,反倒往后退了两步。 晃动的尾巴也停了,慢慢的放了下去。 “你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闰月继续皮笑肉不笑的叫着。 “不打死啊,不打死还好!”六月朝前走了几步,这梨好香啊,咬一口脆脆甜甜让人上瘾。 哈喇子差点流出来。 一股危险的气息临近,六月转身要跑,脖颈上的皮毛被闰月一把抓住。 疼的六月“汪汪汪汪”乱叫。 晃了几下脑袋,没把闰月甩开,又不敢下口咬,主人孬小不让碰这个人类。 就这么被闰月拖着,六月四只脚在地上拖出四条印记。 然后……它就看见视线里出现了那堆梨核。 这个人类干嘛?想让自己把梨核吃了? 这东西可不好吃,酸! 还硬。 “是不是你弄的?!”闰月开始审问。 “我啥也不知道,别问我,问我我也不告诉你是六月干的!”身后的三月一晃身子钻进草丛里跑了。 闰月忍着笑“听见没?你这个猪队友三月都说了,你还不承认?” “三月没说,再说它也不是猪!”六月动了动,想跑。 可脖颈后的皮毛都要被闰月揪掉了,它也没挣脱掉。 第四百八十八章 梨子丰收 “说!这梨是不是你吃的?”闰月声音严厉,手上又加了几分力气。 这该死的家伙,不给它点厉害,她是不想承认了。 胖子好奇的看着闰月,跟狗说话? 她气昏头了吧? 再说了,那狗就是说了,她能懂? 六月的狗头差点被闰月按在地上,她斜着眼睛,看着闰月不好惹的样子。 “不想说是吧?”闰月冷笑了一下。 “闰月……你跟个牲口较什得劲?”胖子看不下去了,他觉得闰月是因为不好意思说他,而迁怒六月“这三月和六月被孬小打发过来,已经够尽心尽力了。 它们巡山也挺累的,这梨丢了是我失职,你要罚……就罚我吧。”胖子低了头,一副豁出去了的表情。 “你看看,那傻子都说是他的责任了!”六月呜咽着替自己申辩。 “别废话,刚才我来的时候,你和三月躲在草丛里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你还要让它试试,说吃过这个梨跑得快!”闰月毫不客气揭穿六月。 六月眨巴下眼睛,“草率了!” 谁知闰月并没想饶了它,她不怀好意的一笑,回头道“胖哥,六月说你是傻子!”闰月直接把那条硬嘴狗出卖。 “嗷呜!” 气的六月一声嚎叫。 “啥……啥?”胖子不相信的瞪着眼睛。 看看闰月又看看六月“它,啥时候说的?我怎么没听见?” “就刚才,反正你也听不懂。” “那闰月,你懂?” “我猜的差不多。” “那你再猜猜,它现在想干啥?”胖子咽了口唾沫,感觉太不可思议。 可看上去,闰月也没有撒谎的样子,她也从来不和自己开玩笑。 “它现在……”闰月看着地上的硬嘴狗冷笑一声“他想啃梨,还想让我放开它。” 胖子松了口气,那狗头被按在地上,当然想让闰月放开它。 可是接下来……就见闰月是笑非笑对六月说道“你要是现在能摘一只梨啃了,啃成地上这堆梨核的样子,我就放了你。” 六月连连点头,让它吃梨哎! 这么好的事为什么不答应? 有的吃还有自由,比找到一泡屎还让狗开心。 闰月松开手,六月纵身朝早就看好的一只梨扑了过去。 跳起一米来高,一口咬下那只梨,趴在地上“咔嚓咔嚓”啃的顺着嘴丫子往下淌梨汁。 一边啃还一边瞥着胖子,谁说我不吃梨?我最爱吃梨! “哎?这狗,这狗!”胖子简直不知道还用什么词形容这只特立独行的狗子。 很快,一只和那堆一般无二的梨核,从六月嘴里吐了出来。 梨核落地的那一刻,六月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 狡猾的人类,她这是,这是要抓现行。 这回再怎么不承认也白搭了。 闰月眯着眼,冷笑着看着六月,那表情仿佛在说:赖啊,这回我看你还承不承认? 胖子都看傻了,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被这一人一狗扭曲了。 好像四十来年白活了。 这狗……真能听懂闰月的话! 闰月刚才说过什么?六月骂自己是傻子?这么说,闰月也能听懂狗的话? 胖子不自觉的退后一步,这闰月还是人吗? 六月警惕的看着闰月,缓缓后退,后退! 突然转身,跃出去足有三米开外,钻进树林里跑了。 “胖哥,我去找孬小,一会儿还回来。” 闰月扔下这句话,朝着六月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胖子原地石化。 他想一溜烟跑下山,把自己这个意外发现跟老婆晓梅说说。 这消息太震撼了。 他一个人有点承受不了。 冷静了一会儿,胖子想起晓梅那张破嘴,还是算了! 再给闰月引来麻烦,那自己可对不起闰月了。 大概半个小时过后。 胖子从刚才的事件中堪堪回过神来,闰月就回来了。 “胖哥,我让孬小把六月拴上了,这回它暂时来不了了。 咱这梨成熟有没有百分之九十?有的话我明天让人来摘,都摘下来就省心了……嗯?” 闰月突然发现,胖子怎么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有不解,有探寻,还有几分……防备? “胖哥,你怎么了? 那梨就是六月偷的,你也看到了,我没怪你。” 胖子喉结上下涌动,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小心翼翼问“闰月,你真能听懂六月说什么?” “嗨!这事啊……听不懂!”闰月摇头否认。 胖子松了口气“我就说嘛!人怎么能听懂动物说话? 那刚才你和那狗,怎么唠那么热乎?” “习惯了,这些狗和八月小狼都是有血缘关系的,从小我就抱过它们,和它们说习惯了。” “吁!”胖子这口气彻底松了。 “闰月,这梨都可以摘了,天气越来越冷,梨树的叶子都开始落了。 摘完了梨,我也要尽快剪枝,让它们休养一下。” “好,胖哥那我现在就回去张罗找人。 这边剪枝完成后,你仍旧去大棚那边,桃树我信不着别人,还交给你管。” “哎!好嘞。” 目送着闰月的身影消失在树林里,胖子放下的心仍旧不太踏实。 一点点琢磨着刚才那一人一狗的互动。 闰月一边走一边算计着时间,再有两天就又到了去县医院的日子,这次她不打算带柿子。 自己的药厂就生产药品,为啥不给那些药品打开销路呢? 远处山脚下铺设石阶的叮当声,刺激着耳膜,清脆悦耳。 让人的心情,也跟着欢快起来。 “啪嗒” 头上一个东西掉在闰月身前。 闰月还以为又是小松鼠扔下的松塔。 低头一看,这次是一朵松茸,不过由于距离高,已经摔烂了 闰月抬头,看见一只小松鼠正撅着屁股,头朝下看那朵松茸,一脸惋惜。 闰月蹲下去,把那几块松茸捡起来,吹了吹上面的脏东西,朝小松鼠示意一下,然后揣进了兜里,还用手按了按。 “碎的也要,她真可怜!”小松鼠几个纵跃,在枝头消失了。 闰月苦笑,这山上的小动物,怎么就莫名觉得自己很可怜呢? 送虫子的小鸟,送松茸的松鼠,还真是一群善良的小动物。 第四百八十九章 收获 闰月回村找好了那群编竹编的妇女,许诺每天给她们和干竹编一样的工资,这才请到她们去摘梨。 没办法,现在人人都有自己的事,人人都忙着赚钱。 整个村子几乎见不到几个闲人了。 有什么活,雇人都不好雇。 实在不行,下次这种短期的活,得去山那边找陈翠花父女俩,让他们给找人。 第二日天刚放亮,闰月就让女人们背着竹篓子上了山。 这些篓子是用来装梨的。 女人们一路叽叽喳喳,说笑着,打闹着。 这山上还没一下子来过这么多人。 惊的树上的鸟儿都闭了嘴,躲在树叶后,吓得心脏噌噌跳。 小松鼠抱着个野果子,坐在树杈上,嚼几下停了动作,看着地上那群花花绿绿的可怜人。 从中寻找着闰月的身影。 终于从一个草帽底下,发现那张熟悉的脸,小松鼠抬了抬爪子。 算了,这么一个果子扔下去也不解决什么问题。 天气要冷了,动物们都开始备冬粮。 这些两条腿走路的人类,没准会把它藏的冬粮连窝端了。 小松鼠两手一松,野果掉落下去,它扭头便跑,边跑边叫“坏了,人来啦!人来啦!” 闰月听见这叫声,“咯咯咯”的笑。 人喊“狼来啦!”觉得很吓人。 小动物报警居然喊“人来啦!” 野果正好砸到一个妇女的头上,她吓了一跳。 抬头看见树上的松鼠时,顿时来了兴致,精神一震都不觉得爬山辛苦了。 “松鼠,快追啊,松鼠!”边叫边使劲撼动小松鼠所在的那棵树。 松鼠跑,她便追。 几个年轻的小媳妇也加入进去。 山林里便响起嬉笑声。 见小松鼠跑远了,一个女人扯了扯身边的人“解手去不去?” “去。” “我也去!” 四个人齐齐向林子里钻过去。 闰月一看她们去的方向,正是孬小参田的方向。 赶紧嘱咐一句“别走远了,这山上有野猪。” “知道啦!”女人们答应着,很快便没了声音。 等她们再回来时,有两个女人便不像刚才那么说笑了。 她们沉默着,像是有什么心事,非常不安的样子。 开始的时候闰月还没在意,以为她们爬山爬累了。 可是到梨园里干上了活儿,这两人仍旧心不在焉的样子。 闰月跟她们说话,叫了好几声她们才听见。 闰月也没多想,就以为她们是累了。 黄澄澄的梨子,被女人们用剪刀剪下来,放进背上的背篓里。 胖子来回穿梭着,嘱咐她们“别急,手上轻点儿,这梨把最硬,可别把别的梨扎坏了。” “哎哟,这树也不高啊,你怎么上去了? 快下来别踩断了枝干。” “还有你,那梨把留长一点,这么着不行……” “……” 看着大伙忙碌着收获,闰月鼻子里酸酸的。 黄澄澄的梨挂满枝头,清香味儿直往鼻子里钻。 这不是秦关给她描述的,他家乡梨林的情景吗? 如今梨成熟了,都采摘了,那个人去了哪儿? 远在京城某实验室正目不斜视,盯着手里试管变化的秦关。 突然打了个喷嚏,就一个。 “一想二骂三感冒。”秦关念叨一句,心里猛地一跳。 一个,唉! 有人想自己了…… 已经是九月末,梨子该成熟了。 前几天拜托表姐,从闰月那里摘的梨,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 等他手里的这个项目研究成功,就会有一个轰动整个世界的成果。 到时候这种药品,就拿去闰月的药厂生产。 秦关不自觉的弯起了嘴角。 他已经三天没休息了,就为了这个成果早点出来。 可是又不能跟闰月说,如果不成……他就不打算回去了。 到时候两人各走各的,不能给闰月作为男人的庇护,那还不如让她找一个比自己强的人。 反正他就是觉得自己配不上闰月,在她面前有深深的自卑感。 闰月带着妇女们,整整忙了一天,梨子才摘了一半儿。 等把梨全部运下山,天都已经黑了。 闰月家的院子里,堆得满满的。 蓝月在家还真是好,干活回来有口热乎饭吃。 饭桌上,蓝月把这两天的账目跟闰月汇报了一下。 闰月打着哈欠,疲累的睁不开眼睛“蓝月,你看着办吧,记详细了对大家伙有个交代就好。 不用跟我说。” “闰月姐,这旅游区正是开建之前,得有个规划。 建成什么样,得用多少钱,需要购置什么得有个预算。 许莹莹说她这几天过来,帮咱们做这些事。” “莹莹要来啦?!这可太好了! 蓝月,我这段时间会非常忙,你一定要招待好她。” “放心吧闰月姐,这边你不用担心! 你也累了,快去洗洗歇着吧。” 忙碌了一天的青牛村,渐渐安静下来。 月亮悄悄躲进云层,生怕吵醒疲累的人们。 半夜的时候,两条黑影从村子里走出去,直奔青牛山。 惊扰到村里的狗,吠成一片。 几户人家的男人,推了门,探头探脑朝外看看。 没看到什么,还被冷风吹的打起了喷嚏。 每晚趴在闰月大门口守护着的小狼和八月,也把舌头收了回去。 嘴巴搁在两只前爪上,耳朵来回转着,听着动静。 突然,小狼窜了起来,低声朝八月“呜呜”两下。 然后幽灵般的钻入夜色里。 八月听话的趴着没动,却叹了口气。 不知道哪个家伙要倒霉了。 狼爸的尖牙利爪也藏了这么久了,是该伸出来亮亮相。 要不那些不知好歹的,还把他当成和自己一样的狗了! 村里的犬吠声渐渐停了。 村庄重新陷入安静。 那两个黑影边气喘吁吁的爬山,边小声说着话。 “这山上可有狗啊,别被发现了。” “不能,她们不是说了?看人参的狗拴着呢,用的铁链很粗!” “那一会儿咱俩也得机灵点,拿了就跑啊。” “这闰月藏的可够深的,都知道她卖人参,可大棚那边一直没看见栽。 原来藏到这山里了!” “该着咱们发财,你说怎么就那么巧?她们赶那时候去撒尿,还正好蹲到一颗人参上……” “刷!” 一道黑影从两人身边一闪而逝。 “谁?!”其中一个人差点吓尿裤子,连声音都变了。 第四百九十章 山神小狼 “哪有人?哪有人!这大晚上的,你别一惊一乍,会吓死人的!”另一个人擦着额头上的冷汗,心突突跳个不停,腿都软了。 “好像,好像一个黑影过去了。”惊叫的人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四下撒摸,“你看,你看那树枝还动呢,刚才肯定有东西过去了,不行咱们回去吧?” “胡说啥呢,那是风,是风吹的! 来都来了,咋能空手回去? 别吓唬自己了,快走!” 两个黑影蹑足潜踪,小心的找着自家女人留下的记号。 一个小时之后,两个人来到参田附近。 被铁链拴在树上的六月,测躺在地上生闷气。 今天被闰月追着在山头上绕了好几圈,累的它肺都要炸了。 也不知那个人类怎么那么能跑! 后来它吐着舌头瘫在地上,都吐白沫了,那个人类才拖着它找到主人给它拴了起来。 那个叫闰月的人类,还点着它的脑门警告,说这就是偷梨吃的下场。 它这辈子都不敢再偷梨了。 六月叹了口气,感觉胸腔里隐隐发疼,应该是跑急了累的。 突然,贴在地上的那只耳朵,好像听见有脚步声。 这声音像是人类的,可脚的数量好像和它一样多。 六月翻身而起,警惕的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人类的眼睛到了晚上看不清东西,这个时候出现,那肯定是做坏事的。 刚要叫几声,给主人报警,冷不防狼爸从树林里窜出来,朝它撞了一下。 结果嗓子里那声“汪”变成了“呜”憋了回去。 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还传来人类的说话声。 “是这里吧?” “应该是的!那边好像有个木屋,应该是那个叫孬小的,看参呢!” “咱俩也别太贪,拔个一两颗,赶紧回去。” 两个黑影在地上摸索着,也不敢开手电筒,靠触感分辨着草和人参叶子。 他们不知道,自以为做的隐秘,其实六月就在他们不远处,目光阴冷的盯着他们。 “今晚挺好,没狗。” “估计是都跑出去了,不在。” “哎?我摸到一颗,你快摸摸,是不是人参?是不是?” 另一个人赶紧挪过来,四只手摸来摸去,很是滑稽。 六月咧着嘴,又把舌头伸出来笑。 人类其实也停可笑的,他们看不见,就觉得别的动物也看不见。 其实这俩人做的事在六月眼里,和太阳底下没啥区别。 “是参,是人参!还有一串籽呢。” “拔,快拔出来,这么大一颗,能卖三五百吧?够玩几把大的了!” 一个人抓住那人参的芦头,另一个人用手里的药铲,把人参四周的土清理开。 目睹这一切的小狼,飞身跃上一块高处的石头。 它脊背挺成一条直线,高高的抬起头来,搓圆了双唇,发出一声低沉的嚎叫。 “啊呜……” “狼?!” “狼来了,快跑!” 心底里从小埋藏的对“狼来了!”的恐惧。 让两个人脑子都木了。 跑了两步,听听没动静。 “不行,咱们把那颗参拔着,不能空手来一趟!”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这话一点不假。 两个人试探着又摸到那颗人参,刚要拔。 一条黑影就朝他们扑了过来。 这回两个人都看清了。 是狼! 是刚才嚎叫的那匹狼! “妈呀!” “救命啊!” 小狼那两道绿油油的目光,像是两颗极寒的冰剑,直透人心。 两道黑影从山坡一路滚了下去。 一旦被树木挡住了,小狼那幽幽目光和森森白牙就出现在他的面前。 两个人一路被追赶着,恨不得生出两根翅膀。 等他们滚到山脚下的时候,连惊带怕再加上满身的伤,直接晕了过去。 孬小听到喊叫声,再加上他那些狗几乎是齐声狂吠。 他披上衣服,打开手电筒跑了出来。 六月两条后腿直立而起,脖子上的铁链已经绷直,朝着一个方向舞动着两只前爪。 “那边,那边,狼爸追过去了,有人类偷人参!” 可惜,主人是个笨的,听不懂它的话。 气的它吐着舌头喘粗气。 其他的狗都是自由的,早就循着气味追了过去。 边追边狂叫。 把来宝和桂花也惊动了。 两个人拿着手电筒,仔细查看着乌鸡们。 等孬小巡视到他们这边,几个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能是来了野兽,要不我那些狗不能这么激动!”孬小猜测道。 “野兽啊,那可得小心点,晚上精神着些,把木屋门顶好了,有啥动静咱们就大声喊,互相通个气。” 山上乱起来的瞬间,八月就听到了。 它多想跑过去帮忙啊,可是狼爸临走让它好好看着门。 急得它原地踏步。 村子里的狗也都吠了起来。 吵的好多户人家开了灯,推门探头探脑的查看,然后把看门狗骂了一顿。 闰月今天太累了,睡得比较死,居然没听见。 蓝月倒是听见了,一想到自家门口守门的,可是一狼一狗,能有啥事? 再说八月也没叫,翻了个身,她也睡了。 小狼把那两个人撵晕之后,从容的回到闰月家的大门口趴下了。 青牛山那可是自己的地盘,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人类,居然敢去搞破坏,吓死他们才好! 到了下半夜,温度越来越低。 草叶儿上的露珠冰凉刺骨。 晕过去那两个人,终于醒了过来。 从地上爬起来的瞬间,两个人就觉得浑身酸疼,冷的发抖。 “难怪说阴间温度低,还真是。”其中一个人抱着胳膊发抖。 “贺文,咱们就这么死了? 家里还不知道,怎么给他们送个信儿,托个梦啥的。” “死都死了还托啥梦?再说,你会?” “不会!”黑影突然想到什么“那狼吃咱们的时候,怎么没感觉疼呢?” 两个人上下摸索一番,没缺胳膊没少腿,还是完整的。 又四下看看,觉得这地方怪熟悉的“贺文,咱俩是不是没死?” 说着话,两根手指伸到贺文胳膊上使劲拧了一把。 “哎哟!你干嘛?疼疼疼!” 两人顿时大喜,还没死,他们居然没死! 那狼没吃他们! 狼哪有不吃人的,这条狼不吃人只把他们从山上赶下来,那狼怕是山神变的。 只守山,不吃人。 第四百九十一章 谁是偷参贼 偷人参的,就是贺文和村里的一个村民。 他们俩是赌友。 这人要是一沾了赌,那离犯罪就不远了。 家里能借的亲戚已经借不出来了。 大伙知道他们借了钱拿去赌,谁还愿意把钱借给他们添无底洞? 以前失误借出去的,还要不回来呢。 一要账他们两口子就要死要活的打架,都沾亲带故的,还能因为百八十块钱,把人家家弄散了吗? 渐渐的,青牛村和他们沾亲带故的,见了这俩耍钱鬼,就跟躲瘟疫似的。 更怕挨着他们边儿。 借不到钱心里又刺痒,输的还想捞回来,贺文就和这个村民起了歪心思。 两个人合伙作案已经不是一次了。 最多的一次,他们偷了人家一头猪,宰了卖肉,拿钱去赌。 这事儿他们家里都不知道。 昨晚贺文回家,听他老婆说发现了闰月种人参的地方,并且还做了记号。 这俩人就动了心。 深山老林的,做贼还不是跟拿自己家的一样? 他们没想到,这山上的狼和狗,还真给闰月卖命。 两个人侥幸捡了一条命,也不敢声张,悄没声的摸回了家。 贺文媳妇打着手电筒,用酒帮贺文擦洗身上的伤口。 刮伤,扎伤,磕伤,狗咬伤,伤伤见血。 把个贺文媳妇心疼的哟“你说你怎么不小心点儿? 拿个趁手的家伙,实在不行把那狗弄死一条也能卖点狗肉。 这下可好,闰月要是有了防备,哪里还会有下回! 好好的机会,让你们搞砸了。 家里欠那么多饥荒,可怎么还啊!” 贺文的伤口被酒一灼,正疼痛难忍呢,再被媳妇一数落,心烦意乱“他娘的,念叨个什么玩意? 饥荒多饿着你了吗? 缺你吃还是少你穿了?” “不缺吃不缺穿? 我吃的还好吗?穿的还好吗?你看看村里那些女人,早就穿上了的确良,我冬夏还是这一件褂子。 洗了就没得换。 村里现在哪家没有存款,就咱家,全都让你输了,我连存折长啥样都不知道……呜呜呜。”贺文媳妇越说越委屈,干脆哭了起来,擦洗伤口的事也不干了。 两个人越说声越高,东屋的贺老狗身子不好使,耳朵不聋,嘴巴不利索,骂人还行。 “他娘的!大半夜的不睡觉,哭你娘个腿? 老子还没死呢!” 贺文媳妇吓得赶紧收了声。 钻进被窝里,扯被蒙了头,干脆不管贺文了。 莫伤酉时妻,一夜受孤凄。 贺文哎哟哎哟着,伤口疼了一夜。 天都快亮了,他才睡着。 他媳妇也不做饭,穿了衣服,从馍筐里摸了个凉馒头,就着咸菜开水,噎了下去。 背上竹筐,又去给闰月摘梨去了。 三块钱一天的工钱是高价,干两天就能给她自己和孩子做一套新衣服。 家里的爷们儿是指望不上了,只能自己干。 闰月一大早起来,吃过早饭刚要出门。 八月摇着尾巴迎了过来“出事了。” “出啥事了?”闰月被八月给吓了一跳。 “昨晚山上遭贼了,偷人参。” “偷人参?丢了多少?”闰月定定看着八月的眼睛,有点不太相信。 几年了,村里人都不知道人参长在山上,怎么这会儿就发现了呢? “没偷成,被狼爸给追了,两个人类,差点吓死!”八月吐着舌头,笑的得意洋洋。 “两个人?小狼没说认不认识?”闰月干脆蹲下来,让自己和八月一个高度,严肃问道。 “狼爸没说,它一早进山查看去了。” “坏了!”闰月站起来,匆匆去山脚下和妇女们集合。 这是昨天商量好的,妇女们在山脚下等她。 闰月赶到的时候,人已经来了七七八八。 看了一圈,还缺贺文媳妇和另一个妇女。 很快,贺文媳妇也跑了过来,一到地方就跟闰月说“我那个伙伴今天不来了,她家男人病了,离不开人。” “那咱们就上山吧,今天梨必须得摘完。” 闰月让妇女们先走,她断后。 一路上她观察着昨天一起去树林解手的几个女人。 只有贺文媳妇心事重重,对什么好像都提不起兴趣。 其他女人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说笑打闹。 一伙人走到参田附近的时候,三月从树林里钻了出来。 这是条四眼狗,长得秀秀气气,一看就没什么杀伤力。 女人们吓了一跳,笑着快速朝前跑了过去。 三月看着闰月呜呜两声“主人来了,找你有事。” 孬小随后便从树林里跟了过来。 “闰月,昨晚来贼了!”孬小一见到闰月,就脸色严肃说道。 “我知道了。”闰月也是声音低沉。 孬小一愣,随即想到有可能是来宝下山告诉的闰月。 “孬小,我知道你担心什么,等这旅游区建起来,人来人往的多了,这参田怕是不好看守,你担心会有更多的人起歪心思吧?” 孬小点了点头,“闰月,咱们还是想个好点的办法吧,这东西这么金贵,不像梨和竹笋,丢个吧的没什么事。” “孬小,谢谢你,我会想个好办法,保住咱们的参田,这可是咱们几年的心血。” “嗯,闰月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旅游风景区是大家伙的事情,这人参可是咱们自己的。 你带着大伙发家致富可以,别把自己的家底也搭进去。 你也穷过,我也穷过,想想那时候的日子,做梦都能哭醒……”孬小声音低沉,情绪非常低落。 “孬小你放心,我这里有数了。 咱们的参田绝对不会有事儿。” 三月站在闰月身边,仰脸看着闰月,满眼祈求“人类,六月知错了,它说它再也不吃梨了,再吃梨就让你掰掉它的牙。 昨晚要不是它脖子上有绳子,他肯定能把偷人参的贼抓住……” 闰月拍了拍三月的头,心里软软的,都说狼心狗肺,这狗也是有情有义的嘛! “孬小,回去把六月放了吧,这梨今天就摘完了,让它帮着你看参田。” “好,三月走了!”孬小招呼一声,三月兴奋的跟在孬小身后钻进林子,尾巴都蜷成了圈。 第四百九十二章 挂号难 因为有这么多梨要带到药厂。 闰月决定提前一天出发,特地给诗婷挂了电话,让厂里的货车来接。 三婶得知闰月要去县城,也收拾收拾,带着安安去看妈妈。 一行人热热闹闹赶到药厂的时候,张助理和诗婷早已等在了药厂门口。 安安看见诗婷的瞬间,小嘴一撇,委屈的哭了起来“妈妈,妈妈!” 小眼泪噼里啪啦淌成了线儿。 把几个大人看的都心酸不已。 张助理不知什么时候买了个小鸭子玩具,这会儿从兜里掏了出来。 在安安面前捏了几下,小鸭子的肚子上有个小笛子,便“吱吱”叫了起来。 安安破涕为笑,诗婷感激的看了张助理一眼。 他们这个动作,没逃过闰月的眼睛,她知道,诗婷和小张助理的事,应该是有眉目了。 安顿好安安和三婶。 闰月让小张助理把梨送到仓库里,又让小张助理把药厂里的每种药都准备了一纸箱,打算明日带去医院那边。 闰月一来到药厂,心情就莫名低落。 好像到处都有秦关的影子。 在青牛村的时候,整天忙碌着,累的到家里倒头便睡,还不觉怎么样。 现在一闲下来,心里边空落落的,好像生生缺了一块儿。 特别是听着隔壁,小张和诗婷逗着安安,几个人哈哈大笑。 闰月的心便被什么牵着似的疼。 早早睡下,瞪着眼煎咸鱼,煎完了一面煎另一面。 折腾到下半夜两点来钟,竟然比干活还要累。 闰月穿衣下地,推门走了出去。 外面是个大晴天,满天的星光闪烁不停。 月亮是个大半圆,像闰月此刻的心情。 想着这个时候在药厂院子里晃来晃去,再吓着别人。 闰月开了大门,走到空荡荡的大街上。 在县城她也没什么地方去,溜溜达达就到了县医院门口。 远远的他就看见医院门口好像有一大片黑乎乎的东西。 她擦了擦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可是又往前走了几步才看清,那一大片黑乎乎的东西居然是人! 是人! 那些人或躺或坐,一个个迷迷糊糊的,还有的低声说着话,跟身边的人讲着自家病人。 看见闰月过来,那些人防备的往一起挤挤,有个人不客气的道“后来的往后走,我们可是上半夜到的,都排了半宿了!” 虽然看不清那人的脸,可是听语气是非常排斥自己。 闰月果然往后走了走,走了十多分钟,才看见那群人的尽头。 闰月随便找了个人问“你们都是等着排号看病的?” 那人防备的点了点头,上下打量闰月“你不是排号的?” “不是。” 那人松了口气。 “那你们是排哪个医生的号?” “程医生,叫什么程,闰月!” 闰月吓了一跳,排自己的号! 居然是排自己的号! “可是,我听说程医生一天才看三十个人吧? 你们这三百人都不止,来的再早能看上吗?” “唉!”那人叹了口气,这才跟闰月细说道“你是不知道,你别看这些人在这里等着,等到大门开了,就各凭本事喽!” “各凭本事?怎么个各凭本事?”闰月看了看那黑压压的人群,“这都按早晚排好了,还能各凭本事?” “嘿嘿!”那人隐晦的笑了一声,站起来开始活动手脚。 一个人有了动作,其他人也站起来,整个县医院大门口简直成了晨练现场。 天色一点点见亮,闰月看着那些人,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正感慨着,一个戴着口罩的男人,身上斜背着一个军用书包,凑到闰月跟前儿,压低了声音两眼贼溜溜四下打量着“要不要号?” “号?什么号?”闰月诧异道。 “程医生的号啊。你不会连看病挂号都弄不懂吧?”那人似乎觉得自己找错了人,翻了闰月个白眼要走。 闰月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大哥,这号多少钱一个?” “五十!”那人见闰月问,觉得来了机会,赶紧眉开眼笑的转回来。 “能便宜点儿吗?” “便宜?程医生一天可就挂三十个号! 你还想便宜?一会儿不涨价就不错了。 你看着这些人没?一会儿他们要是挤不上去,这号根本就挂不上!” “可是医院里边挂一个号,才十五吧?”闰月继续砍价。 “十五,谁说十五?那是上个月的挂号费。 这次,二十!” “涨这么多!又没开门呢,你忽悠我的吧?” “忽悠你?不瞒你说,负责挂号那个医生,是我小姨子,这号我都是提前买出来的。 前五名!”那个号贩子得意的跟闰月介绍。 一个五十,五个就是二百五,虽然数目不好听,可是国家正式工人一个月工资才四十块钱左右。 他这一天就赚二百五。 自己一个月出两次诊,他就是五百块钱! 暴利啊! 闰月恨不得自己也来这挂号算了,看什么病,死累的! “你到底要不要?”号贩子见闰月犹豫,又问了一遍。 “算了,太贵了!” 号贩子“切”了一声,满眼嫌弃! 又换了个目标,开始推销。 别说,还真有人咬牙掏出五十块钱,买了号贩子的号。 不一会儿功夫,号贩子再从闰月面前经过时,得意的扬了扬手里那一沓大团结。 那意思是,看着没?你不要有人要! 闰月心里这个难受! 那些买了号贩子手里号的人,都是年岁大的老人,看上去条件也不是太好。 他们怎么就不等一等,等大门开了进里边挂号,还能省好几十呢。 闰月正这么想着,就听有人大叫一声“到点了,要开门了!” 闰月这才意识到,天已经大亮了。 人群一阵骚乱,所有人,包括刚才买了号的,都朝大门方向涌过去。 闰月没有防备,差点被人推倒。 她赶紧用尽力气,从人群里挤了出来。 再看那些人,全部堵在医院大门口,一个个脸上的肌肉都是紧绷的。 有几个个子高,力气大的,干脆直接挤到了前边。 他们这是要干嘛?怎么像要把医院抢了似的! 闰月绕到一旁,往大门口凑了凑,被几道冷厉的目光阻止后,闰月找了个不碍事的地方蹲下来。 她想看看,这些人到底要干什么?! 第四百九十三章 一号难求 县医院的大门外,黑压压堵着一群人。 挤在前边的,兴奋的心脏扑通扑通跳,身子使劲往卷帘门上贴着。 生怕后面的人挤上来,占了他们的地方。 挤到前边也不一定能挂到号,这个时候是拼体力的时候。 闰月看着最前边的那些人,一个个又是紧张又是激动。 闰月还有些不解。 都挤到前边了,他们不该高兴吗?怎么还是这个表情呢? 后面的那些人,有的捶胸顿足,有的伸着脖子,想看看前边是个什么情况。 有的自知无望,开始四处找那个号贩子,后悔刚才没先买一张号。 有几个老年人,已经聚在一起开始抹眼泪。 “完了,今天又泡汤了!” “回吧,回吧,就算挤到前边,咱们也跑不过那些年轻人,回家等死算了。” 一个老人干脆哭了起来“我上个月就没排上,家里还是外地的,来回一趟光车费就得花五六块钱,看个病怎么就这么难啊?!” 闰月听着他们的议论,鼻子里酸溜溜的。 看来自己每次出诊,只看三十个人,还是太少了。 难怪刘院长他们每次都多给自己安排出那么多患者来。 正这么想着,就听见两个人小声嘀咕道“不和他们挤,挤什么呀?我认识刘院长,关系还不错,呆会进去我直接找刘院长,让他和那个程医生说句话。 我就不信了,那个医生还能不听刘院长的。” 闰月眯了眼,仔细记下了那个人的长相。 “哗啦” 锁着大门的铁链一声响,排队的人又开始骚动起来。 “到点了!” “开门了!” “要开门了,都小心着点儿。” “……” 闰月从地上站起来,她想看看医院开门怎么还要小心点儿。 县医院的大门是从里面锁的,就是怕这些患者急了把门锁砸开。 现在挤在门外的所有人,都化身地听,耳朵支棱着,听着这堪比天籁之音的开门声。 铁链响过之后,里面的大门应该是朝里打开了。 可是人群和大门之间还隔着一层卷帘门。 卷帘门已经被患者们挤变了形。 从里面往上拉起一尺来高,便卡住不动了。 里面有人大声喊着“都别挤,往外退退,门打不开了。” 喊了两遍,没一人肯让开自己的位置往后退。 闰月正纳闷这医院的保安怎么不过来维持秩序。 就看见离卷帘门最近的几个人,蹲下身,然后迅速的趴在地上,就地一滚,直接钻了进去。 闰月惊讶的张大嘴巴,还可以这样吗? 那几个人在卷帘门下一消失,里面便传来“噔噔噔”的跑步声,还有一个声音兴奋的大叫着“我排上了,第一个!” 外面的人急了,也纷纷学着那几个人的样子,蹲下身子,躺在地上,想从卷帘门下钻进去。 前边的人一松,卷帘门“咔”的一声,哗啦啦升了起来。 人群瞬间像是开闸的洪水,迫不及待的朝里面涌了进去。 那些年轻腿脚利索的,干脆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直接疯狂跑了起来,直奔挂号窗口。 蹲在地上还没等往里钻的几个人,直接被后边的人踩在脚下,还绊倒了几个人。 闰月刚要过去把离自己近的一个人拉起来,却被疯狂的人群给挤到了一边。 力量太大,根本就抗拒不了。 至于那些把鞋跑丢的,手表跑丢的,帽子手套,那些人所过之处,丢的到处都是。 也顾不得捡,都想先把前三十号抢到手。 场面混乱不堪,好在时间不长,四五分钟之后,就有人回来找鞋,找表,找帽子。 至于丢钱的,那是想都不要想,连影子都没了。 闰月呆立当场,听着那些怀着侥幸心理,没排进前三十号的患者议论着“排着吧,万一前边的看的快,再多加几个号呢?” “好像上次就是加号了,听说程医生人还不错,没准今天咱们就能瞧上病。” “这都有一百多号了,真能瞧上?” “瞧不上也得等,我离得远,是外县的,来一趟不容易……” 闰月叹了口气,转身朝医院里边走。 正巧遇到一直帮自己忙的两个护士出来接自己。 “程医生,您今天来的这么早?” “就是啊,我们还特地提前出来接您? 您的东西呢?那个柿子什么的……” “哦,今天带的不是柿子,东西在药厂那边没带过来,让医院的保安跑一趟吧,我去换衣服。” 闰月边说边往诊室方向走。 还有一个小时才到上班时间,但是她想早些开工。 老百姓看病太不容易了,早开工就能多看几个人。 排队的患者或患者家属,听见闰月和那两个护士的对话,一个个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这个一直和他们在外面抢号的姑娘……是医院的医生? “刚才那两个护士叫她程医生?” “好像是,她不会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程医生吧?” “不打针不吃药,不做仪器,号号脉就能知道病情,只用西红柿治病,没有痛苦,还柿到病除,又省钱的程医生?” “她这么年轻,能是她吗?” “应该是,我听那两个护士问她西红柿的事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人后幽幽叹道“自古英雄出少年!” 有人遗憾的拍了下大腿“哎呀呀呀呀!可不可惜,她还和我说了好一会儿话,我怎么就不认识呢! 有说话那功夫,是不是让她把病给我看好了,何苦在这里挂号挂不上!”那神态那表情,倒像是错失了中六合彩的机会,就差用头撞墙了。 闰月进了诊室不大一会儿,医院的保安就送过来四个纸箱子的药品。 还没等别的医生上班,闰月就已经开始接待患者了。 今天小童音也卖力,一个上午下来,不光排在前三十号的患者看完,有多加了十五个人。 到了后来,就连小童音的嗓子都哑了。 “不行不行,这么下去咱俩都累死了,我不干了要休息!” 小童音直接耍赖,一个字都不肯多说。 闰月无奈,只能凭着自己的感知能力,又治了几个病人,可是速度太慢,让她很不满意。 看看到了午休时间,闰月不再让护士喊号,脱下白大褂,打算歇歇。 偏偏这时进来两个人,手上拿着刘院长写的条子。 一进来就大模大样的放到闰月面前“刘院长让我们过来的。” 第四百九十四章 刘院长多个屁 那两个人的长相闰月早起就记在了心里。 她最讨厌这种托关系找门路,背地使小计谋的人。 再加上其中的一个人一坐下,便用手指敲打桌面,腿也在下面抖个不停。 闰月心里更加厌烦了,皱了皱眉一点面子也没给“到下班时间了,我们要休息!” 那人的手指停了一下,眨巴几下眼睛,觉得闰月可能没听懂他的话“我说,是刘院长让我过来的。” “对,是刘院长让我们过来的。”站着的那个人,也赶紧补充道。 闰月早上就没吃饭,这时候又累又饿,早就不耐烦了,听他们这么一说,心里更来气了“我不管谁介绍来的,有挂号号码吗? 没有就出去等着。”外面那些人可是都等了半宿,又经过百米冲刺比赛,才好不容易拿到挂号的。 他们这种拈奸取巧的,反倒找找人就要看病,这也太不公平了。 坐着那人把刘院长写的条子往闰月面前一推“程医生你看看,这是刘院长写的!”他居然语气有些不耐烦。 “刘院长多了个屁!”闰月实在气恼,“就算刘院长本人来了,也得让人休息吧,难不成想要把人累死?!” “……”这下那两个人张口结舌,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他们没想到,这个程医生年纪不大,脾气不小,居然不给刘院长面子! “走,找刘院长去!”说着,那两人就要走。 王博坐在闰月对面,见闰月真生气了,怕她和这俩人吵起来。 他赶紧叫道“程医生实在太累了,要不……我给你们俩看吧?” “你算个什么玩意! 想让你看还用等这么长时间?不自量力!” 那两人非但不用王博,还把他羞辱了一顿。 王博气的脸色通红,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那俩人却站起来,愤然离去,那模样比王博还生气。 王博看着闰月,苦笑摇头“啥人都有!不过他们要真去找刘院长……”王博多少有些替闰月担心,怕她和刘院长闹矛盾。 这种找人走后门的事情,不光在医院,在哪里都常见。 谁还没有个三亲俩厚的。 刚才那人能拿到院长的条子,那就说明和院长关系是很近的。 反正王博是不敢得罪这样的人,间接得罪了院长,他的工作还想不想干了! 闰月深吸口气,要是没看见早上那一幕,这俩人加塞她也就给看了。 可现在她替那些死守着排号的人感觉不平。 “王博,不管他了,走,出去吃饭去!我请客,还有你们俩,一起!” 闰月带着王博和那两个护士,从后门走出医院,找了家饭店。 那两个叫嚷着去找刘院长的人,一进了院长办公室,便大咧咧往沙发上一坐“姐夫,你得把那个姓程的开了!” 刘院长吓了一跳,他小舅子这个活爹,不是要了张条子,带着他这个朋友去找闰月看病了吗? 怎么回来就让自己开了闰月呢? “病没看成?”刘院长对他这个小舅子有点怵。 这小子就是个二八扣,打架生死不惧,用砖头给别人开过瓢。 关键是他人高马大,一米八几的身高,长得又粗壮,在他面前一站,像个变形金刚似的。 他打不过,所以惹不起。 “没看成!那个姓程的说要下班了,不给看,她还说你多个屁!”刘院长小舅子往沙发上一靠,看着刘院长的反应。 刘院长看了眼腕表“确实下班了,那你就等着下午再看嘛! 又不是什么急病。” “姐夫,你怎么这么说话? 她可是你们医院的大夫,连你的面子都不给,你不收拾她,居然替他说话?!”刘院长小舅子眼珠子转了转“该不会你们有一腿吧?” “柱子!你不许胡说八道!”刘院长变了颜色,赶紧站起来把办公室的门关上“你知不知道你这么说,被居心叵测的人听了去,就害死我了!” 作风问题啊,足以让他奋斗半生得来的院长位置一撸到底,弄不好直接就被辞退了。 他小心翼翼的,他容易吗! “那你赶紧让她把我朋友的病看了,要不我就去找我姐,说你和那个姓程的……” “好好好,你可千万别胡说八道了,我带你去带你去还不行吗?你真是活爹啊!” 他一猜就知道,小舅子这是又跟人家吹牛逼了,话说的太大,事办不成怕卷了面子。 刘院长带着小舅子和他的朋友,去了诊室那边,听说闰月和王博几人吃饭去了。 又追到饭店。 一进饭店门,就看见他们几人热闹的说笑着。 见他们来了,气氛一下子就僵住了。 闰月倒是没什么,王博小心翼翼站起来,叫了声“院,院长!” “院长” “院长!” 那两个护士也站了起来。 刘院长朝桌子上看了一眼“吃的这么简单,再加两个菜,这顿算我请。 小王,还有你们两个,坐,都坐吧。” 闰月早就看见了柱子他们两个,见柱子一脸得意的跟在院长身后,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过她不想给这人看病,直接无视他们,装作不知道,继续吃自己的。 “程闰月同志……”刘院长一坐下来,就面带笑容,陪着笑开口了“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妻弟,那个是他的朋友,他身体有点不舒服,想找你给看看。 这事怪我,事先没给你们介绍,结果大水冲了龙王庙……” “刘院长”闰月打断他的话“我不管是谁,在我休息的时候,请不要打扰我。 这是我的原则!” “是是是,我没让您现在看,下午,下午您抽个时间,帮忙给瞧一下。” “那就下午再说吧,那些挂号的人都是花了钱的,等他们看完再说。” “好好,那你们先吃着,我们就回去等了,王医生,招待好程医生,这里就交给你了!”刘院长见闰月脸色不好看,直接打了退堂鼓。 他要撤,他小舅子不干了,“姐夫,你可是院长!怎么对自己医院里的大夫还低声下气的? 你见了我爸也没有这么低气吧? 还等什么下午,人就在这,让她现在就给看!”柱子一拳砸在饭桌上,桌子上的盘碗杯子,齐齐跳起来又落下去,一阵“叮咣”乱响。 第四百九十五章 得罪了院长小舅子 闰月没料到这个叫柱子的,求人脾气还这么大! 跟医生居然敢砸桌子。 她放下手里的筷子,看了刘院长一眼“刘院长,今天这事儿我给你个面子,否则他别想走出这屋!” “哟呵!你还能耐起来了,你算个什么东西!”柱子瞪着眼睛一把推开刘院长,奔着闰月就过去了。 手一伸就想抓闰月的脖领子。 “攻击模式开启!” 闰月下达了指令,脑子里的小童音早就等不及了。 这个没长眼睛的东西,一再挑衅,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是不会消停的。 柱子的手还没接触到闰月,就被闰月抓住拳头朝后一掰。 “嘎嘣” 柱子抱着胳膊蹲在地上,疼的汗直接就淌下来了。 其他几个人吓得“啊!”的一声,还以为闰月这下完了,柱子人高马大的,他要是打闰月一下,闰月可有的受的。 没想到,还没等他们上前拉架,柱子大黑塔似的就塌了架。 再看闰月不动声色的拿起筷子,又夹了一口豆芽放进嘴里。 慢慢咀嚼,好像刚才的事,就不是她干的。 就这一下,把王博和那两个护士都吓住了,他们哪里还吃的下饭。 想去看看院长小舅子的手,又怕得罪闰月,想安慰闰月几句,又怕得罪院长。 几个人坐在那里,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如坐针毡。 “吃饱了吗?吃饱了你们几个先走。”闰月面带微笑,看着那两个护士和王博说道。 她这么一说,王博几人更不能走了,这里都是院长家的人,闰月真吃亏了怎么办? 刘院长此刻正把小舅子从地上拉起来,“不让你来,不让你来,你说你急什么? 赶紧去医院找人处理一下。” 柱子疼的呲牙咧嘴“姐夫,你把她开了! 学医的人有的是,哪里还不能找个坐诊的大夫? 你干嘛非得用她,赶紧开了!”被一个女人给手腕扭断了,柱子感觉实在丢人。 肯定是断了,要不怎么这么疼呢! 闰月也不说话,淡淡看着刘院长,柱子和他那个朋友。 其实小童音早就告诉她了,柱子的那个朋友不过是岔气了,就算自己不给他看,过几天他也会没事。 如果他们态度好,不拿李院长压人,闰月也就是帮他按按穴位,把那口气排出来也就好了。 求人还这么霸道,还要以势压人,还得加塞,闰月就看不上这样的,想直直他们的罗锅。 刘院长听小舅子还这么说,心里也来了气。 程闰月可是他好不容易请来的,她来一天,医院就要多出上万块的收入! 那些人排不上闰月的号,也得去排其他医生的号,所以间接来说,闰月可是县医院的招财猫。 只要她来,医院就有钱赚。 自己这个小舅子,除了给自己惹祸,毛用没有! 这个时候,他当然分得清轻重。 “开什么开!你赶紧滚回去! 你这手不想要了就在这磨蹭!”这时候得赶紧把小舅子撵走,免得他说出什么得罪闰月的话。 这人是那么好请的呢! 柱子疼的直冒汗,心里正烦躁呢,一听姐夫居然当着那个女人的面骂自己,他更来气了。 “姓刘的,可是你让我滚的,你别后悔!” “别废话了,赶紧滚!”刘院长心里发急,生怕小舅子再说什么,也顾不得这人也是个不好得罪的。 “刘大脑袋,你等着,等我把手弄好,有你好看的!”柱子扔下一句恐吓的话,气呼呼带着他的朋友走了。 刘院长赶紧陪了笑脸,对闰月道“闰月同志,您千万别和他的一般见识,他这人啊没脑子,蠢笨的要命。 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 要不我老丈人退休之前,也不能把我这个姑爷提拔上来。 我也是没办法,您就当看我的面子,别生气。” 他又转头招呼王博几人“你们也别愣着了,今天一定要把闰月同志招待好了。 你们接着吃,我回去看看,不知道他那手腕啥样了。 哎哟,真是个不省心的东西。” 目送刘院长离开,王博赶紧给闰月倒了一杯水“闰月,院长小舅子的手没事吧? 刚才可把我们吓坏了,这也就是你,要是我们非挨他打不可。” 叫小兰的小护士也说道“对呀,闰月姐,你是不知道,他以前也来医院闹过事儿,他们一家人都挺不是东西的,特别院长老婆那人……” 另一个护士偷偷在小兰腿上掐了一把,小兰咧了咧嘴,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闰月假装没看见,浅笑道“他没事,就是手腕脱臼,去骨科推上去就好了。” 接下来的饭,吃的也没滋味了,特别是院长后要的那两个菜,几个人一动没动。 闰月坐诊一天就走了,他们几个怎么办? 天天在医院里,怕就怕那个柱子来找他们麻烦。 那可是个难缠的滚刀肉,连院长都惧他。 闰月不知道他们几个心里的想法,倒是吃的有些撑。 刘院长回到医院,找了一大圈,也没看见小舅子的影子。 又去骨科问了,也说没来。 他心里慌慌的,给老丈人挂了个电话,先把事情说了,打个预防针。 免得小舅子回去嘴一歪,指不定往他头上扣什么屎盆子。 做完这一切,院长坐在自己办公室的沙发上,心里仍旧发慌。 前后左右又想了一遍,觉得应该没什么遗漏的,这才去了食堂吃饭。 闰月和王博几人回到医院,在休息室坐了一会儿。 想着那些患者还等在外面,吃着从家里带来的凉饭。 闰月于心不忍。 反正半个月才来一趟,索性少休息一会,多看几个病人吧。 和脑子里的小童音商量了一下,几个人再次走进诊所。 没到上班时间,就开始接待患者。 看了有十多个的样子,就听见走廊里一阵吵闹声。 是个女人的声音,吵的什么听不太清,有点乱。 闰月只分辨出有“姓程的……”三个字。 “小兰,你去看看外面怎么了?”闰月对帮忙的护士说道。 小兰答应一声,趴门口看了一眼,只一眼她就慌乱的跑回来“闰月姐,你快躲躲吧,院长老婆来了!” 第四百九十六章 一家子奇葩 闰月正给一个患者号脉,见小兰慌张的让她躲躲。 她毫不在意道“院长老婆来就来吧,我为什么要躲?” “她……哎呀!闰月姐一时也说不清楚,你快从旁边的门走,她马上就过来了。”小兰急的,脸都红了。 闰月拿过一包药,递给刚才那个患者,“按照说明吃,吃个两三次就差不多,你这不是什么大病,就是消化不大好。” “哎,哎!”那个患者千恩万谢的离开。 刚走到门口,就被一个满脸横肉的女人,撞了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上。 “闰月姐……唉!”小兰再想让闰月跑已经不赶躺了。 院长女人很丑,镶两颗金牙,一张四方脸,浑身上下也都是四方的。 四方脸上被一对大眼睛和一只大嘴占住了。 身子和腿也是四方的,腿跟腰一般粗,腰跟胸一般高,这副身架站在闰月面前,感觉就像是个机器人。 更像是农村五十多岁,干了一辈子农活的大婶儿,哪有城里人半点细米精面养出来的水嫩样子! 院长老婆上下打量闰月,闰月也上下打量她。 一双眼睛里含着疑惑和不解。 另一双眼睛里喷着火,含着恨,还有怒气和不甘。 小兰悄悄溜到门口,挤出看热闹的人群,找刘院长去了。 王博扎着两只手,为难的额头上都是汗,不知该说什么。 等着看病的人,挤在门口,看着屋里的两个女人,就像是两只公鸡斗架之前,伸着脖子示威的样子。 很快,院长老婆败下阵来。 面前的女人太好看了,皮肤白不说,还苗条。 身材好不说,眉眼还好看,她一个女人都看不够。 眉眼好看也就罢了,那眼神深邃,黑葡萄似的,水润润亮闪闪,她恨不得剜出来装自己眼眶里去。 更气人的是,她还比自己高一头,从个子上,就压自己一截儿。 都是女人,长相差别怎么就那么大呢! 特别是那白大褂,穿在这个狐狸精身上,平添几分姿色。 都说要想俏,一身孝,狐狸精这会儿就挺俏。 自惭形秽,院长老婆头一次有这种感觉,这滋味让人心里不好受。 再想起亲弟弟那番话“姐,姐夫找了个狐狸精在医院坐诊,你再不管,他都敢把你换了! 刚才我替你出头,还让那个狐狸精把我打了,你看看我的手腕,还不敢动呢,都要疼死了!” “你这么高个子,五大三粗的,让个女人打了?”院长老婆开始时还不信。 “他们两个人呢,我姐夫也帮着她,我能打得过吗? 再说她是偷下手!” 院长老婆“嗷”一声就炸了,“刘大脑袋你是活腻了!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 …… 所以,院长老婆这会儿就站在了闰月面前。 “你就是柱子说的姓程的?”刘大婶儿气势汹汹,好像个要保卫家园,找外室干架的大婆儿。 “对,这里是诊室,看病请去挂号,没事请您出去,别干扰我的工作。”闰月干脆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不理刘大婶儿。 反正她进来也没做自我介绍,闰月也不想认识她,干脆装傻。 王博尴尬的朝刘大婶点了点头,挤出个笑脸“我们院长在办公室,要不我送您过去?” 刘大婶儿翻了王博一眼,这些都是自家老头的下属,不用客气。 刘大婶一拍闰月的桌子,声音提高八度“今天你给我说清楚,你和我们家老刘是什么关系?!” “老刘?什么老刘?我知道你家老刘是哪头骡子哪匹马?”闰月数着箱子里剩下的药,头都没抬,实在是她觉得和这个泼妇吵架,太掉价了。 王博低了头,用手扶着额头,轻轻揉着,闰月居然装傻,骂院长是骡子是马,这胆子也太大了! “什么?好你个姓程的,仗着自己会看病,你敢骂我老伴儿是牲口?!”刘大婶儿跳起来把胖腰一掐,对着闰月大喊大叫。 “我又不认识你老伴儿,他是不是牲口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再说了,就你这个年纪,你老伴怕是也不小了,你怎么就认定我能看上他?” 真是可笑,明明两个人丑的跟猴似的,还抱的噔噔的,生怕别人抢走了。 放心吧大婶儿,我对你家猴没兴趣,你赶紧回家看着,别让别人抢跑了。 “我不管,反正柱子说你和老刘有一腿,要不老刘怎么能帮着你打柱子! 今天你必须当我面说清楚!” 闰月刚要开口,就被王博隔着桌子叫住,大声提醒道“闰月,这位是咱们刘院长的家属,你没见过还不认识。”王博是怕闰月再说什么难听的,得罪了院长老婆。 可他这一介绍,倒束缚住闰月了。 她朝王博翻了个白眼,这个猪队友! 老实呆着看热闹不好吗?干嘛非得嘴欠说出来。 既然王博都介绍了,闰月也不好再带上刘院长。 她看着一脸得意的刘大婶儿,抬着张酱块子脸跟自己示威。 闰月隐晦一笑“原来是院长夫人啊,那这事就好办了,您去问问院长不就知道了?” 她这么一说,更加让人想入非非,要是她直接否认,刘大婶儿也就不生气了。 她看见闰月的那一刻,就开始怀疑亲弟弟的话,这么漂亮一个人,能看中自家糟老头子? 要是个护士也就罢了,人家可是医生哎,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去哪儿都能找到工作。 没必要丢了脸皮,和一个老头子搅在一起。 可是现在她居然不反对,还让自己去问自家老头子。 这事儿……还真不好说! “姓程的,你个不要脸的狐狸精! 你们大伙快看看,这么个不要脸的东西,能看什么病?! 她就会靠着这张脸蛋勾引男人。 还和刘院长一起,把我弟弟打了,今天我和你没完!”刘大婶秒变泼妇,越骂越难听,王博都听不下去了。 他站起来道“刘嫂,不是你说的那样,院长没帮闰月打人。” “那你说是怎么回事儿?我弟那么大个坨,她一个女人能打得过吗? 怎么他就受伤了? 你说!我看你八成也是被这个狐狸精给迷住了!不要脸的东西……”刘大婶儿疯狗一样,对着王博又是一番狂吠。 第四百九十七章 老娘不干了 王博整个是秀才遇见兵,满肚子话堵在嘴边,只“你,你……” 气的浑身发抖。 “姓程的,你个破鞋,这要是以前,得脖子上挂两只鞋游街!你个不要脸的东西,今天你不给我滚出这家医院,老娘挠花了你这张狐狸脸!” “哦?想挠花了我的脸啊?那你过来试试!”闰月也不生气,也不恼,脸上还带着气死人不偿命的笑。 刘大婶儿像头愤怒的狮子,一把撕烂了自己的头发,就朝闰月扑了过去。 “啪!” 一个嘴巴打在刘大婶脸上,闰月甩了甩自己被力的相互作用弄疼的手,“老天爷让人长嘴,是为了活命和说话的。 不是让你用来骂人,像你这么无故污人清白的,就该让你变成哑巴!” 闰月刚说完,脑子里的小童音就兴奋的“哈”了一声“主人,主人,想不想让她变成哑巴?我可以帮你。” “把她变成哑巴之后,对我有什么伤害吗?”闰月在心里问了一句。 小童音的声音低了下去“功德值会减少。” “那还是算了,我这功德值是救人存下的,来之不易,还是不要浪费在不值得的人身上。” 院长老婆啥时候受过这个委屈! “敢打我,你居然敢打我,还反了天了……”她一只手捂着红肿的脸,火辣辣的感觉刺激着她的神经,脸上像是抹了辣椒水。 怒火把她整个人都要点着了。 王博见事情不好,赶紧推闰月,要把她从诊室里推出去。 围在门口的患者们,焦急的议论着“这怎么还打起来了,今天这病还能看上吗?” “好不容易排到了号,这怎么还打起来了!” “你们看见没?听这意思那个压地磙子是这家医院院长的老婆,她说这个程医生和院长有一腿。” “就她那个丑样子,要是我当院长,也得找别人,太难看了吧! 这出个门什么的,怎么带的出去?” “我不太信,那个程医生看上去不像那样的人,一脸正气!” “你可拉倒吧,人心难测啊!” “哎,哎,别说了,别说了院长来了!” “……” 一行人从走廊急急走过来。 还没走近,就听见诊室里传出“嗷”的一嗓子“姓程的x子,我和你拼了!” 院长紧跑几步,进门的那一刻,就看见他老婆像只八爪鱼,手脚乱舞着要去打闰月。 而王博,则在身后抱着他老婆的腰,使劲朝后拖“不能打啊刘嫂,院长请到闰月不容易……” “啪!” 院长一进屋,抡圆了胳膊,狠狠地扇在他老婆的另半边脸上“你嫌不嫌丢人! 还跑到医院来闹了!” 院长老婆愣了一下,她没想到,这个男人护着狐狸精,还敢扇自己嘴巴。 “刘大脑袋,你个狼心狗肺的陈世美,我要告诉我爸,饶不了你们! 我和你们拼了!” 刘大婶继续张牙舞爪,刘院长一看她继续闹,也来了气,吩咐和自己一起来的两个医生“把她关我办公室去,用绳子绑上,别让她出来,看一会儿我怎么收拾她!” 两个男医生,一边一个架着一蹦三尺高的刘大婶走了。 一路走一路骂。 诊室里终于消停下来,门口围观的人却没有一点儿要散的意思。 刘院长歉意的朝闰月鞠了个躬“程医生对不起,给你惹麻烦了。 我家这只母老虎很是难缠,这肯定是她那个不着调的弟弟又胡说什么了。 您大人大量,千万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一会儿我回去就收拾她,给您出气。” “别!你可千万别因为这事收拾她,到时候弄得咱俩好像真有什么事似的! 刘院长,您也看到了,你老婆不希望我在这里坐诊。 她这一顿骂,把我的名声也弄没了,估计患者们也信不着我了。 我今天坐完诊之后,就不打算干了,现在就跟你说一声。” “啊?”王博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镜,闰月要不干了? 这可是医院的一大损失啊! 以前医院连工资都开不下来,自从闰月来了之后,他们都分到奖金了。 她要是走了,这医院可就缺了根顶梁柱啊,患者最少得流失三分之二。 最最震惊的是刘院长,他把闰月请出山,可是费了不少力气。 每次闰月来他都小心翼翼的讨好着。 闰月又不拿架子,不耍大牌。 说好的一天看三十个病人,哪次都没少于一百多个。 现在有不少外地人都跑来看病了,给医院带来多少创收啊。 他们全都是奔着闰月来的。 而且上边也说了,自己这几个月干得好,要给一大笔丰厚的奖金。 再有几个月就年底了,奖金很快到手,自己家的筒子楼,换成宽敞的大楼房还等着这笔钱…… 闰月要是不干了,这不全都泡汤了吗? “程医生,你千万别说这话,是我老婆不对,我替她给您赔礼道歉,您可千万不能辞职。 我们医院离不开您,还有这些患者,他们也离不开您,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千错万错都是我家里那个扫把星的错,您可千万不能不来。”院长又是鞠躬,又是作揖,就差给闰月下跪了。 围在门口的患者们也开始劝“程医生,您医术这么高明,不给大伙看病白瞎了,您可千万不要走,你走了我们去找谁解除痛苦啊!” “程医生,留下吧,我们需要您!” “程医生,我们没信那个女人的话,刘院长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哪能配得上你。” “就是,程医生您一看就不是那样的人,就你这本事,要找也能找个年轻帅气的,哪能看上个老头子……” 刘院长两条眉毛,差点拧到一起,他有这些患者说的那么不堪吗? 夸夸闰月就得了,干嘛非得把他贬低的不像个样子呢! “好了,大伙也别再劝了,本来我就不是医生,我就一个种地的,偶然得了本医书,照着学了几个方子。 我家里那边还有一大摊事,也走不开,既然今天有了这个误会,我也是怕给刘院长带来麻烦。 也是为了……自保! 所以大伙还是不要劝了,我决定了。” 闰月又转头问小兰护士“今天挂上号的还有多少个?最后一天,我把时间往后延长一个小时,能多看几个就多看几个。” 第四百九十八章 肠子悔青了 刘院长听闰月这么一说,心里凉了半截。 看样子劝是劝不动了。 也是,人家好好的姑娘家,被老太婆打上门来,非说和自己有一腿。 这事儿传出去,自己和程医生的名声可就丢大发了。 作风问题啊,弄不好要死人的,这事儿要是搁自己身上,肯定辞职不干了。 刘院长长叹一声,一跺脚出了诊室的门。 他心里燃着一团火,烧的他五脏六腑都熟了似的,难受! 走到办公室门口,就听见老太婆在办公室里“稀里哗啦”砸东西。 一边砸还一边骂“刘大脑袋,你个天杀的陈世美! 我爸临退休把院长的位置传给你,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对我! 今天我非得把你从这个位置上拉下来,让你遭到报应!” 刘院长头顶差点窜出火苗。 这个没脑子的女人,把自己从院长的位置上拉下来,对她有什么好?! 这么多年了,她总是拿这事儿压自己,真是受够了! 见办公室的门是锁着的,刘院长掏出钥匙,把门打开。 他老婆在里面听见了开门的声音,“嗷”一声扑了过来。 刘院长一闪身,老太婆直接扑到了地上。 她身子又重,这一下摔得不轻。 好半天才爬起来。 刘院长也不管她,自己收拾了几样东西,脸上冷的像结了冰“这院长我不干了,现在就去民政局离婚。” “啊!”刘大婶儿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一声比狼嚎还瘆人的惨叫“刘大脑袋,你个黑心肝的,为了那个狐狸精,你居然连院长都不当了,还要和我离婚! 我不离,我就拖着我拖死你们,她别想进你家的门!” 刘院长一屁股坐在椅子里,闭上了眼睛,心里反倒平静了。 他一直以来把这个院长的职位看得太重,这才受制于小舅子和老婆。 现在想辞职,反倒心里轻松了。 特别是想着要离开面前这个泼妇,怎么心里还有解脱的感觉呢? 这个泼妇他清楚,为了自己要离婚的事,她在这边骂够了,肯定还要去找闰月,不知道纠缠到什么时候。 他觉得这事儿得说清楚,就算离婚,也得让这女人死个明白。 刘院长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线发紧的开口道“有些事,我觉得有必要说清楚……” 刘大婶儿一看老头子这么心平气和的跟自己说话,想着他可能是因为刚才的话,后悔了。 他要是跟自己道歉,再把那个姓程的从医院撵出去,那自己就原谅他。 都五十岁的人了,一旦真的离婚,被人戳脊梁骨不说,后面的日子她可怎么过啊! “程闰月的事,是我把她请到医院来的。 医院的情况你也知道,以前连工资都开不下来了。 咱们这小县城,好医生不愿意来,本地的医生也都奔着大医院去了。 所以知道程闰月医术高明,我才带着王博去了几趟,把她请出山。 她来这几个月,医院不光收入多了,连医生的奖金都开了不少。 而且上面也说了,年底会给我一大笔贡献奖。 本来我打算哄着程闰月好好干,这笔钱到手咱们就买自己的房子,从筒子楼里搬出去。 免得你和筒子楼里的邻居处不来……” “那今天柱子的事是怎么回事儿?! 他还能骗我不成?”刘大婶听的目瞪口呆,老头子最近拿家去的钱确实多了,可她并不知道那钱是程闰月给挣的。 “呵呵……”刘院长讽刺的笑了两声,使劲咽了口唾沫“你那个兄弟是什么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骗你的次数还少吗? 他一直觉得你能拿捏得住我,实际上他不知道是我一直让着你! 这医院里挂号的人本来就多,程医生原本一天只看三十个病人。 结果他和他那个狐朋狗友吹牛,说程医生得听他的,他让给优先看病就得优先给他看。 程医生原本不认识他,是我给写了个条子,结果他去了一顿装,得罪了程医生。 程医生说什么也不给他看,他又追到人家吃饭的饭店,骂了程医生不说,还要动手! 结果弄伤了手腕。 这些事你不信可以去问饭店的人,就是医院后面那家。 当时我怕他把程医生打坏了,再生气离开医院,所以说了他几句,结果他就去你那里胡说八道。 事情就是这样的,你爱信不信。 刚才程医生说了,你大吵大闹,她嫌丢人干不下去了,已经跟我提出了辞职。 她走了这医院也没啥大意思了,所以……这院长我也不想当了,奖金没了,楼也没了,啥都没有了,咱们离婚吧,我也想过几年消停日子!” 刘大婶整个人都傻了,以前她也骂过,也闹过,老头子也气呼呼说过离婚的话。 可那都是气话,没有今天说的这么坚决,这么平静。 他这么一平静,刘大婶儿倒害怕了,觉得老头子这次可能来真的了。 “老刘,你说的都是真的?这么说我是被柱子给骗了?”刘大婶表情有些慌乱。 “你可以去问你爸。”刘院长仍旧不急不恼,看不出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老刘,要是真的,那我找柱子算账去,这个该死的东西,一点好事也不干!” “也不能这么说,这次他就干了一件好事儿! 没有他说瞎话骗你,没有你来医院大吵大闹,我也不能下离婚的决心,这么多年了,终于解脱了!” 刘院长好像是在说别人的事,看得出脸上有释然后的轻松。 这下轮到刘大婶儿害怕了“老刘,你瞎说啥呢?离婚是闹着玩的? 咱们孙子都快出生了,多让人笑话……” “你也怕人笑话?”刘院长眯了眼,看着这个愚蠢的女人“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我和程医生有一腿,我老头子可以不要脸,人家一个大姑娘还没对象呢,你想过后果吗? 她要是真出什么事,你能不能负的了责任? 还有,我估计用不多长时间,上面也该来人调查我的作风问题了。 就算我想干下去,也不可能。 这都是你干的好事! 你回去准备准备吧,家里的东西我什么都不要,全都给你,我净身出户,这一两天咱们就把手续办了。” 刘大婶儿肠子都悔青了,老伴儿这是铁了心不要她了? “老刘,我错了,这事怪我没打听清楚,是我错了……”刘大婶噗通一声跪在刘院长面前,痛哭流涕。 第四百九十九章 辞职 无论刘大婶儿怎么哭,怎么求,刘院长都铁了心,这婚是非离不可了。 他也不管老婆子了,兀自收拾了自己的东西,装了一个纸箱。 还写了份辞职报告,打算交上去。 刘大婶儿一看老伴儿真是铁了心,没有像以前似的哄自己,也没害怕,就知道这次真坏菜了。 她从地上爬起来,擦了擦眼泪,跑出院长办公室,直接找到闰月的诊室。 闰月正给一个患者看完病,拿了几包药,跟他介绍着这药的好处和生产厂家。 就见刘大婶去而复返,一进屋“噗通”跪在地上“程医生啊,我求求你,求求你劝劝你们院长,他……他要和我离婚!” “啊?”闰月愣了一下,心里虽然生气,可刘大婶儿跪在自己面前,那么大年纪的人了,还有这么多人看着,怎么也说不过去。 她赶紧拉着刘大婶想把她从地上扯起来“刘……婶子”想了半天,闰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只好叫了声婶子“有话您起来好好说,这是干什么呀!” “程医生,我求求你,你劝劝你们院长,别让他和我离婚,我错了,我不该跑过来骂你,是我糊涂,听别人瞎说就信了。 我知道错了……”刘大婶儿说着,还扇了自己两个嘴巴。 “刘婶子你先起来,起来好好说。”闰月继续扯着刘大婶儿的胳膊,想要把她从地上拖起来。 “就是啊,刘……婶子,你先起来,这么多人看着呢。”王博也犹豫着站起来,劝刘院长老婆。 “我不起来,我不起来,程医生不答应我就不起来。”刘大婶儿一把抱住闰月的大腿,整个人都贴了上去,把闰月束缚的一动都动不了。 “刘婶子,你起来,我去劝劝院长,但是我和他也没多大交情,我的话他不一定会听。”闰月想着先把人哄住,总不能让她就这么抱着自己吧,还有那么多患者等着看病呢。 果然,刘大婶儿听了闰月的话,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咱们现在就走。” 说完扯着闰月就往出走。 “程医生……”王博生怕院长老婆把闰月带出去再跟她动手,担心的叫了一声。 闰月回头,给他个“放心”的眼神。 然后两个人出了屋。 王博仍旧心里发慌,院长老婆要是真的动手,闰月那柔柔弱弱的小身板,绝对不是她的对手。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悄悄跟去看看,别让程医生吃了亏!”他朝着小兰和另一个帮忙的护士吩咐了一句。 那两个小护士赶紧跑了出去。 一路上,刘大婶始终扯着闰月的胳膊,生怕她跑了似的。 一边走,她还一边委屈巴巴的说着“小程啊,不瞒你说,你们院长要不是当初迫于我爸的压力,是不会娶我的,他年轻时长得帅气,又有文化。 我从小就被我爸妈寄养在农村,只认识眼前的几个字。 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们院长。 可是你看看都这么大岁数了,马上就要抱孙子的人了,真要离了,让我可怎么见人啊? 女人到了我这个岁数,哪还有人爱看了,我真怕……真怕……呜呜呜” 闰月做梦也没想到,这么强势的一个女人,还有这么柔弱的一面。 现在的她,像个受气的小媳妇,哪里还有半点刚开始和自己打架的泼辣样子。 “刘婶子,我也跟你说实话,我真不该和你来,不该参与你们的事儿,刘院长不会听我的话的。” “小程啊,不管他听不听,今天这事儿是因你而起,哪怕你跟他说一句,说你原谅婶子了,说你不和我这个混蛋一般计较。 万一他听了呢,算婶子求你了,婶子真知道错了。” “……”闰月还能说什么? 这个女人为了保住自己的婚姻,软的硬的,横的招数,怕是没少使。 刘院长怕是也被她闹怕了。 不知不觉的,闰月又想起了秦关。 她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院长办公室。 刘院长一看见老婆把闰月扯来,就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他皱了皱眉,声音低沉不含一丁点感情“你把程医生叫过来干什么? 这离婚是咱们两个的事儿,今天你就是把皇帝二大爷叫来都不好使!” “小程啊,你说,你快说啊……”院长老婆一下红了眼圈,催促着闰月把原谅她的话再说一遍。 闰月犹豫着开口,可她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人家两口子的事情,她这个外人怎么说都不大好。 “院,院长……” “小程啊,你回去把今天的患者看完吧,这事儿是我们两口子的事,和你没关系。” 闰月一下红了脸,感觉自己胳膊上抓着的手松了,然后垂了下去。 她转身刚要走,就听刘院长叫住她“小程啊,顺便跟你说一下,我也打算辞职了,这一两天就走。 医院这边的事情,再也管不了了。 以后你愿意再来呢,就跟新院长联系,要是不愿意来,那就随你的便。” 闰月半侧着身子,看见刘婶子那张因绝望而苍白的脸,她心里十分不落忍。 这个可怜的女人! “刘院长!”她鼓了鼓勇气提高声音说道“我不来这里,不是因为早上的事情,是我那边正建旅游区,实在太忙了。 你别怨婶子,她也……不容易。” 闰月说完,转身就走,她的话说完了,他们是和是离,和她就没什么关系了。 闰月刚走到走廊拐角处,就听见一阵凄厉的哭声从身后响起。 看样子刘院长是铁了心了。 女人活到刘婶子这个地步,也是够悲哀的。 她现在已经说不清是同情她,可怜她,还是怨怪她。 揉了揉太阳穴,闰月把刘院长的事抛开。 再次回到诊室,她看病的速度便快了起来。 知道这是最后一次,就多看几个人,要不对不起那些人起五更爬半夜,跑来排自己的号。 到了晚上七点多钟,闰月终于把所有的患者看完。 见没人了,王博和那两个护士才小心翼翼的问闰月“程医生,您半个月后,真的不来了?” 闰月脱下白大褂,板板正正叠好“真不来了。” 第五百章 评价真高 听闰月说真不来了,王博脸上满是失落。 这么好的搭档,不互相算计,不勾心斗角,他还是第一次遇见。 “闰月姐,那以后我们想你了怎么办啊?”小兰是真心舍不得离开闰月。 闰月本事大,对人又和气,从来就没呵斥过她们,不像别的医生,不把护士放在眼里。 “想见面还不容易?等我们青牛村的景点都建成了,你们去那里玩儿,到时候算我请客!” “闰月姐,你说的是真的?”小兰抱住闰月的胳膊,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那我也去!”另一个小护士喜道。 “还有我!”王博赶紧举起一只手报名。 “都去,你们都去,到时候啊,说不准我还要办家医院,到时候你们要是愿意,都来我的医院上班!” 闰月说的是真心话,她想开家医院的心思,还是带着三婶去京城看病的时候,升起来的。 那时候这个想法还只是一颗种子,种在闰月的心里。 后来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发生,这种子才开始一点点生根,发芽。 直到今早,看见那些来看病的百姓,闰月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花高价找号贩子还一票难求,像柱子这种人却可以直接走后门,进到诊室。 其实她今天不愿意给柱子的朋友看病,也是觉得对那些排队的百姓不公平。 她自己也知道,她打抱不平也拧不过这种不公平的现象。 所以她心里那颗种子便开始生根发芽,开出了一朵艳丽的花儿。 她想开家医院,开家真正为百姓治病的医院。 能替老百姓解决痛苦,少花钱,少受罪。 只不过暂时还不行,旅游区那边刚刚开建,离不开自己。 这医院的审批手续又纷繁复杂,她暂时没精力去办。 听她说要办医院,就连脑子里的小童音都来了兴致“开医院好啊,开医院就能救治更多的病人,功德值增长的就更快了!” 经它这么一提醒,闰月也才意识到,原来最大的好处在这里! “闰月你放心!”王博压低了激动的声音,四下看看道“你要是真的开医院,不管啥时候,只要你让我过去,我肯定去你那里!” “闰月姐,你别忘了我们,我们也去你那边。” “好,那就一言为定! 别到时候我来请你们,你们不肯过去哦!” “不会,反正我是肯定去找闰月姐。”小兰抿了唇首先表态。 “我也是。” “那你们先在这里踏踏实实干着,再等我几年。” 闰月离开县医院,回到药厂。 听值夜班的工人说,小张带着三婶和安安看电影去了。 这小子看样子对诗婷是真的上了心,已经开始溜须丈母娘了。 闰月倒是巴不得诗婷和小张助理能成呢。 他们成了,三叔三婶才能安心,才能安享晚年。 闰月的心情莫名其妙的就好了。 又在厂里呆了几天,闰月带着诗婷和小张助理两个人,把带来的梨按照秦关留下的方法,投入生产线。 第一拨治咳嗽哮喘的药出来之后,闰月给陈玉梅挂了个电话。 告诉她有新药做出来,可以拿去测试了。 这后续的事情有陈玉梅那边张罗,根本不用她操心。 闰月这才带着三婶和安安返回青牛村。 从卧虎镇一下了车,就看见小张等在车站,旁边停着通往青牛村的客车。 小张正卖力的吆喝着“青牛村,磨盘岭,卧虎村啦,有去的赶紧,马上出发!” 一回头,小张看见闰月和三婶抱着安安过来,赶紧笑着迎过来打招呼“闰月,婶子你们终于回来了。 快上车,安安,城里好不好玩呀?” “好玩!”安安在三婶怀里,奶声奶气的答道。 “这孩子,真乖!”小张看见闰月心里高兴。 这会儿他看什么都开心,别说是安安,就是见了他就咬的那条狗,他都觉得长得眉清目秀。 他没敢告诉闰月,其实他天天把车来到这边来,等着她回来。 今天终于让他等到了! 小张把闰月几个人安置在靠前的位置上,这才起着车往回返。 汽车在山路上颠簸着,三婶又想起小张助理的事。 她问闰月“闰月啊,你看小张人咋样?” “挺好的呀!小张那人挺踏实的,办事认真,有上进心,还有文化。” 小张一边开车,一边支棱着耳朵听着三婶和闰月说话。 汽车上人多,有些吵闹,听不太清。 倒是三婶那句“小张这人怎么样?”他还是听见了的。 当他听见闰月说小张那人的优点时,他心里激动不已。 闰月对自己印象这么好吗? 她说自己踏实,有上进心,办事认真,还说有文化。 小张差点激动哭了,闰月夸自己有文化,他真恨自己怎么没再多念几年书,才小学毕业! “我看也行,谁能嫁给他还真是福气,他对安安也好,也不嫌弃,就是不知道诗婷有没有那个命噢!”三婶子压低声音感叹。 “我看他对诗婷就挺好的,看得出是真心。 他哥那人也挺好,别看生意做的大,人挺随和,没架子,一看就是家教好。”闰月把安安抱着坐在自己的腿上,跟三婶说道。 小张一边开车,一边用耳朵在杂乱的吵闹声中,分辨着闰月和三婶的话。 闰月说什么?说自己的哥哥也挺好?还说哥哥生意做的大还没架子? 小张还想客气几句:我哥就一收鸡鸭鹅的,能有什么架子? 不过他们家家教好倒是真的。 没等小张谦虚的话说出口,路上有人要上车,站在前边远处招手。 小张踩下刹车,让那人上车,再想接,这话头就打了过去。 闰月哄着安安要睡觉。 小张自觉闭嘴,心里面美得冒泡泡。 闰月和三婶都暗中去自己老家那边打听过了,这就是认可自己了。 难怪她们出门这么多天才回来,这是暗中相看自己家去了。 就是不知道爹娘知不知道这事儿,要是知道了,他们得多高兴啊! 小张心里一高兴,感觉卧虎镇通往青牛村这条路都短了。 只一会儿功夫,大客车就到了地方。 看着三婶下车,抱着安安回家去了,小张叫住闰月,还有些不好意思“闰月,谢谢你对我这么高的评价!” 说完也不等闰月回答,他一下窜上了车,留下张通红的脸和灿烂的笑容一溜烟开车跑了。 闰月挠了挠头,自己啥时候随便评价他了? 第五百零一章 阿娇跑了 闰月一边朝家里走,一边琢磨着建医院的事情。 冷不防一条岔路上跑过来一个人,差点和她撞了个满怀。 那人满脸泪痕,慌张跑路,一张脸都变成了花猫,左一道右一条儿。 正是李强带回来的城里媳妇阿娇。 阿娇的大波浪披肩发,像是被炮崩了似的,因为疏于打理草窝般扣在头上。 来时穿的翻毛皮小袄也不见了,换成了胳膊肘露棉花的烂棉袄,前大襟油光锃亮。 皮裙也没了,一条弹力脚踩裤肠子似的包裹在腿上。 脚上的破棉鞋,鞋带也没有,一只咧着大嘴,一只用一根草茎松松的系着。 她这幅模样,就和李强娘在城里要饭的时候差不多。 狼狈不堪,可怜至极! 差点撞了闰月,阿娇随口说了句“对不起!” 又惊慌的顺着大路跑。 已是深秋的天气,虽然有太阳,西北风仍旧带着西伯利亚的冷气。 阿娇这身衣服,肯定很冷。 这让闰月想起一句话“冬天的花子快如马!” 眼见着阿娇越跑越远,闰月还纳闷,她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李强家有什么急事,她出去找人? 正在这时,就听见那久违了的熟悉骂声传了过来“你个小x妇,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你个挨千刀的贼,你个下地狱的狐狸精!” 骂声传过来有一会儿,李强娘才从一个路口一瘸一拐的绕过来。 看见闰月的瞬间,她愣了一下。 然后便急急的跑过来“村长,村长你看见那个狐狸精没有? 她朝哪儿去了?” 闰月摇了摇头,这狐狸精的帽子,一直是扣到自己头上的,现在又给阿娇了。 “哎哟,这个不要脸的,她刚才偷了家里的钱,逃跑了! 这可怎么好哟,我儿子辛辛苦苦赚来的。 千防万防,没想到还是没防住。 对了,闰月你是村长,是咱们村最大的官,你可得给婶子做主啊!” 李强娘拉着闰月的胳膊,不让她走,又让她给做主,又让她找人去追阿娇。 这哭闹声招来村子里的几个闲人看热闹,闰月非常无奈。 “婶子,阿娇拿了多少钱走的?” “三百?还是四百?我也不清楚,反正家里的现钱都被她拿走了!”李强娘心疼的捶胸顿足,连喘气都觉得心口疼。 “婶子,阿娇兴许不是跑了,她没准拿钱去买衣服啥的,我看她穿的那衣服……”闰月没往下说,怕李强娘说她和阿娇一条心,再把祸水引到自己身上。 “我呸!在家里干活能穿出啥好样儿? 我要是不把她身上的钱和那些衣服没收,她能在这呆这么长时间? 这个狐狸精,你没看她娇贵的,哪是干活的人? 盖房子这段时间,总算是我把她调教的像个人样了,连饭都会做了。 可到了伺候我的时候了,一时没防住,拿了钱就跑了。 这外地人就是不行,和咱根本就不一条心! 娶媳妇还得是当地的,跑了和尚跑不了庙!” 这都是什么理论! 闰月和那几个看热闹的人互相看了几眼,谁也没说出一句规劝的话。 “哎哟哟,乡里乡亲的,你们怎么不帮帮我,把那个浪蹄子给我追回来哟!”李强娘使劲拍着自己的腿,几根花白的头发在风中凌乱舞动。 “婶子,她走就走吧,留住人留不住心,再说李强呢? 他知道阿娇走吗?” “他要是在家,这个狐狸精跑得了吗? 她就是趁着我儿子不在家,这才偷了钱逃跑的! 我看见她拿钱,上去抢,她还把我推了个跟头,摔得我这个胯骨哟……这个狠心贼!” 闰月看着李强娘这幅样子,心里说不出是同情还是解气。 她一辈子了,在青牛村就像螃蟹一样横着走。 先是欺负自己,生怕自己进她家门。 后来李强娶了陈翠花,陈翠花的命差点断送在他们母子手里。 再就是设计陷害诗婷。 现在遇到阿娇,也算是这老太太的劫数,做梦也没想到她也有栽到别人手里的一天。 “婶子,这事儿是你们的家务事,我还真管不了,你没听说过吗?清官难断家务事!”闰月说完,转身就要走。 李强娘一把抓住闰月的胳膊,“闰月,你可是村长,你不能不管! 你赶紧往派出所挂个电话,就说……就说阿娇骗钱骗婚,携款潜逃! 让他们帮着把人逮住!” “婶子,三五百块钱算什么携款潜逃? 再说还没准是李强给她的呢,这事我真的管不了。”闰月嘴上这么说,心里还盼着阿娇快点跑。 可千万别再回青牛村,在李强家呆不到三个月,阿娇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下巴也尖了,手也粗糙了,连眼睛里都没有了光彩。 可见李强娘折磨人还是有一套的。 阿娇这次要是跑不掉,弄不好就得和陈翠花是一样的下场。 现在青牛村只是跑了个还没登记的媳妇,要是她被追回来,以后出条人命,那她这个村长可真就难辞其咎了。 同是女人,闰月对阿娇还是非常怜悯的。 闰月要走,李强娘拉着她的胳膊不松手,看热闹的那几个闲人也没有帮着劝劝的意思。 正纠缠着,李强从他家的方向跑了过来。 他一把拉开他娘的手“娘,阿娇呢?” “儿子啊,你可回来了,亏你把那个阿娇当成宝贝! 刚才我就说了她几句,她一把把我推倒,拿了钱跑了,你快去追,快去把她追回来! 不,把钱追回来,人咱不要了,等娘闲下来给你寻个好的,能干活能生养的……” “哎呀,娘,我都跟你说多少遍了,你不能总是找她麻烦! 阿娇不是好欺负的!她表哥和我合伙做生意,你这么一搅和,她回去再说点啥,这不是添乱吗!” 李强生气,一跺脚转身走了。 李强娘赶紧跟上去,嘴里还骂骂咧咧着。 闰月摇了摇头感叹“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啊!” 本以为李强娘经过这一遭,能改改性子,谁知道还是那个德行! 闰月脑子里乱糟糟的,也没心情和人说话,匆匆的回了家。 一进大门,就听见屋里传来“呜呜”的哭声,听不出是谁。 闰月吓了一跳,难道是自己不在家这几天,蓝月出啥事了? 第五百零二章 治不了的病 闰月快步进屋,看清哭着的不是蓝月时,这才松了口气。 “嫂子,你这是咋啦?好好的哭什么呀?”闰月对哭着的贺文媳妇说道。 “哎哟,闰月回来了,总算是把你盼回来了,闰月,嫂子求求你,救救俺家贺文吧。”贺文媳妇说着,就要下跪。 被闰月一把拉起来。 蓝月悄悄扯了扯闰月的衣服,示意她千万不要答应。 闰月心里也猜到是怎么回事儿,她早就怀疑人参的事情是贺文和另一个村民干的。 只是手里没有证据,不好找他们。 至于小狼和八月的话,闰月是相信的,因为她听得懂。 要是拿到明面上,把这事公开说,让这一狼一狗作证,她怕别人把她说成神经病。 现在好了,贺文媳妇找上门来了,那就听听她怎么说。 贺文媳妇被闰月拉起来,抹着眼泪重新坐到椅子里,抽噎着开口“闰月,说心里话,我不好意思来求你,实在是张不开这个嘴……” 闰月和蓝月对视一眼,这才开口道“嫂子,贺文哥怎么了? 你怎么让我救他?” “他……他受了伤。”贺文媳妇实在是不知道从何说起,这事儿是他们家对不住闰月。 闰月莞尔一笑,云淡风轻开口“嫂子,你这不是开玩笑吗? 贺文哥受了伤那应该去医院才是,怎么还让我救命呢? 再说了,我和你公公闹成现在这个样子,我要是去了,能治好也就算了,要是治不好,那你公公还不得讹我啊? 所以嫂子你还是赶紧把贺文哥送医院去吧,这事可耽误不得。” “不是……他……唉!闰月,嫂子就和你实话实说了吧。”贺文媳妇使劲擦了擦眼泪,抬起头一副豁出去了的样子“闰月,是嫂子和你贺文哥对不起你!” “对不起我?贺文哥受伤有我什么事?”闰月继续装傻。 “有,闰月啊,这不是我和你们去摘梨吗? 那天我们几个钻进树林里解手,我就看见一大片的人参。 那东西这些年都不常见了,可是我爹在我小的时候经常赶山找参,我是认识的。 那几个女人解完手都着急跑了。 我就长了个心眼,暗中做了记号。 回到家和贺文一说,他就猜到肯定是你种人参的地方。 也是这段时间,他玩牌输的太多,想着要弄点本钱捞回来。 我也就没深拦着。 可是贺文这人你也知道,赌是爱赌,胆子小。 他就又找了个经常一起玩牌的,他们俩趁着夜晚,去了山上……” “哦,怪不得我那人参被人动了,看参的还说是被什么畜生给祸害了,原来是贺文哥挖的!”闰月装着恍然大悟的样子道。 “不不不,不是的闰月,你贺文哥和那个人是去了山上,可是他们并没挖到人参。 他们,他们被狼和一群狗给追了,是从山上一路滚下来的。 你贺文哥身上都是伤,也分不清是树枝刮的,石头磕的,还是被狼和狗咬的……” “嫂子,这种伤去医院处理一下,再去我大棚里摘个柿子吃就好了,用不着来找我吧?”闰月这回是真的有些不解了。 这皮里肉外的伤,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小狼从小就没让人见过血。 有两次差点闯祸,也被自己教训了。 所以,就算贺文的伤她没看见,应该也不至于致命。 “闰月啊,要是这么点伤嫂子也就不找你了,养了这几天,他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 就是,就是贺文这几天好像,精神出了问题。 他经常睡着觉就爬起来大喊大叫,一会儿说狼要咬他,一会说阎王爷要带他走,没日没夜的折腾。 特别是大晚上的,他那两眼放光,实在是吓人。 弄得我连觉都不敢睡,真的是太吓人了。”贺文媳妇紧张的脸上的肌肉都在跳,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贺文吓疯啦?老天有眼! 闰月心里这么想,嘴上可没敢说出来。 “嫂子,他要是精神出了问题,那得去大医院看看啊,找我有什么用? 我也不会治病,特别是这种精神病。” “闰月啊,嫂子求你了,嫂子都听说了,你去县医院都能给人看病,你就去俺家看一眼,看看贺文这病你到底能不能瞧? 你要是实在瞧不了,我们也安心了,是他自作自受。” “嫂子,我都说了,我和你公公有矛盾,我要是去了,只怕进门好进,出来难啊!” “闰月啊,咱悄悄地去,不让他知道。 再说,他是他,我们是我们,那老头子现在自顾不暇,哪有心思管我们的事,嫂子求求你,你就跟嫂子去一趟。 哪怕……哪怕你不进屋,就趴窗户看一眼也行啊!” 贺文媳妇说着“噗通”一声又跪在地上。 闰月实在受不了她这种动不动就下跪的做法。 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吧,可这女人的膝盖也不是那么低贱的好吧。 和蓝月两个人,把贺文媳妇连拉带拽的从地上拖起来。 闰月看着她那两只青乌的眼圈,心里一紧。 家里有个这样的病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闯出祸来,夜晚睡觉都得睁一只眼。 也真是难为她了。 想起自己带着三婶住院的时候。 其实伺候病人的人更难熬。 闰月心里一软,嘴上便答应了。 走在去贺老狗家的路上,她才想起来问脑子里的小童音“精神病能治吗?” “不能治!破车爱揽载!”小童音怒其不争的感叹一句。 “精神病怎么了?不也是人得的?怎么就不能治了?”闰月不服气,已经跟人家去了,又不能中途返悔,真不能治她怎么给自己找台阶下啊。 “说不能治就不能治,精神病,神经病,你现在的本事都不行!” “不能治就不能治嘛!干嘛气呼呼的!” “还不是因为你不争气? 你要是快点升级,我就能被放出来了,你本事强大,我才能跟着强大起来。” “放出来?那你现在在哪里?被关起来了?”闰月非常好奇,一直只听见小童音说话,还真不知道它在哪里,也不知道它长成什么样子。 两个人在脑子里斗着嘴,一路走到贺老狗家附近。 第五百零三章 真疯了 还没进大门,就听见一阵“稀里哗啦”玻璃破碎的声音。 还夹杂着贺文疯牛般的怒吼“狼,狼来了!打狼! 阎王爷,别抓我,别抓我,我再也不偷东西了,别抓我……” 很快,屋里又安静下来。 这时才听见贺老狗的喝骂声“他娘的,这是撞了什么邪! 一个个的不争气,还把自己弄成这个鬼样子!” 贺文媳妇满脸愁容,她为难的看了闰月一眼“他这是又犯病了,家里能砸的都砸没了,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说完,她也不管闰月,自己率先跑进了黑咕隆咚的屋子。 闰月跟过去,想了想没进去。 进去的话贺老狗就会听到动静,他那人,还指不定能干出什么来呢。 闰月趴在窗户上,两只手拢在脸旁遮挡着阳光,这才看清屋里的情况。 刚才贺文砸的,应该是家里墙上的镜框。 她媳妇一边哭,一边蹲在地上,把砸碎的玻璃往起拣。 贺文跪趴在炕上,把脑袋钻进炕上的一个被窝里,身子露在外面,哆嗦成一团。 要不是听见他刚才喊的那些话,还以为他是冻的。 闰月没见过精神病人,不知道他心里究竟想的是什么,怎么能把人吓成这个样子。 贺文媳妇简单把地上的玻璃收拾了一下。 这才脱鞋上炕,掀开贺文头上的被子,把它扯出来,嘴里哄孩子似的念叨着“不怕,不怕,现在是白天,有太阳,什么也不敢来,你看看,睁眼看看,这不是咱家吗? 在咱家你还怕啥呀?” 或许是贺文媳妇温柔的语气起了作用,贺文的身子停止了哆嗦,慢慢抬起头来。 看了好半天,仿佛才认出来他老婆似的“媳妇儿,这是在咱家啊,不怕,我不怕。” 贺文媳妇无奈,轻轻抚着贺文的后背,想让他进一步放松,安静下来。 趁着贺文低头的功夫,贺文媳妇悄悄对闰月比划了一下,那意思是现在能给他瞧瞧吗? 闰月知道,号脉是不可能了,她不确定如果自己给贺文号脉,会不会引发他再次犯病。 闰月闭上眼睛,用意念感觉了一下贺文此时的感受。 这一感觉把闰月吓了一大跳,她的脑子里满是纷乱的东西。 天上乱抖的月亮,地上的奇石怪树,狼和狗的嚎叫,各种形状的黑影,甚至还有画上的阎王爷形象。 所有的一切,排山倒海般向她压过来,闰月只感觉无边的恐惧,心里闷闷的无处躲藏。 她深吸了口气,已经很久没用感觉去感受病人的状况了。 没想到贺文的精神病这么严重。 把自己的意念从那可怕感觉中抽离出来,闰月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贺文媳妇看出闰月不对劲儿,隔着玻璃小声问了一句“闰月,你怎么了? 是不是病了?” 闰月摆摆手,从兜里掏出几包从药厂带回来的药放在窗台上。 比划着让贺文媳妇按照说明,给贺文喝。 贺文媳妇连连点头。 不成想这动作惊动了贺文。 他猛地把连转向窗户。 太阳从闰月背后照射过来,看不清闰月的脸,只看见一个黑影张牙舞爪,比比划划。 贺文一瞬瞪大了眼睛,继而满脸恐惧,两只手抓着自己的头发,大叫一声“鬼啊!来了!” “哪里有鬼,没有,没有……”贺文媳妇赶紧从背后搂住贺文,想接着哄哄他。 谁承想,贺文一眼看见炕上的枕头,抓起来就朝窗户上扔了过去。 闰月下意识一躲,枕头把玻璃砸碎,穿窗而出。 闰月吸了一口凉气,转身就跑。 贺文疯了,真的疯了! 她再不跑,这家伙怕是接下来要袭击她。 可惜了,这种病她真的治不了。 回到家之后,闰月心里还被贺文脑子里那乱七八糟的东西震撼着。 不用说,这就是他那晚看见的情形。 人长时间处于这种恐惧当中,不疯了才怪呢。 蓝月看见闰月一回来脸色就非常难看,还以为是贺老狗又找事了。 “闰月姐,以后他们家有什么事你也别管,一家子没一个好东西! 全是白眼狼!” “不是的,蓝月你是不知道,贺文真疯了,太吓人了。”提起那个场面,闰月仍旧心有余悸。 真是难为了贺文媳妇,还要冒着生命危险照顾他。 这要是他攻击人,怕是几个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闰月姐,许莹莹来信了,说她这两天要过来,帮咱们把景区的规划做了。” “真的吗?那蓝月咱们可要好好招待许莹莹,这批文的事,要是没有人家的父母,不知还得闹出什么乱子来。” “放心闰月姐,许莹莹和我这么多年的好朋友了,她能来就没见外,这些事都包在我身上。 她要是不帮咱把景区规划好了,我绝对饶不了她!” 看着蓝月那嘚瑟的样儿,闰月“噗嗤”笑了“看把你能的!” “闰月姐你笑了?你都多长时间没笑了,你看你笑起来多好看!”蓝月抱着闰月的胳膊,把头靠在闰月肩上。 她的那个自信,坚强乐观,不服输的闰月姐终于回来了。 看样子她可能是把秦关从心里拔出去了。 屋子里正上演着姐友妹恭,就听小张在大门外叫道“闰月在家吗?” 闰月皱了皱眉“他怎么又来了?” 扭头朝外面看了一眼,见八月横着站在大门口,正露出牙齿怒目盯着小张。 看样子小张只要再往里走一步,它就要扑上去。 闰月叹了口气,下次得告诉八月和小狼,别让这个人靠近自家大门十米以内,真的很烦哎! 蓝月看出闰月的不耐烦,知趣的站起来“闰月姐,我去看看他有啥事儿。” 蓝月跑出去,小张和她说了几句什么,蓝月就转身走了回来。 居然没送东西,闰月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谁知蓝月一进屋,就小心开口道“闰月姐,小张说今晚卧虎村有电影,问你去不去? 我说你累了,不去。” “嗯!”闰月点头,她确实有些累,脑子累。 “闰月姐,我看小张司机对你……好像有那种意思,你没感觉出来吗?”蓝月犹豫着说出心里的话。 “啥意思?别胡说八道,没意思!”闰月往床上一倒,扯了个单子蒙住自己的脸。 一行泪,从左眼流出来,流过鼻梁,流进右眼,又“啪嗒”一声,钻进枕巾里。 闰月感觉心里某处有些疼,是那种陈年旧伤的隐痛。 第五百零四章 不想走 难得的有时间歇歇,闰月蒙着头,睡了半下午加一个晚上。 等她起来的时候,蓝月已经去大棚里帮忙记账去了。 今天是刘香香和万山海他们过来拿货的日子,蓝月也忙的不可开交。 这两个客户都是老客户,关系也都不错,并且那边的生意也早就做顺了,完全不用闰月操心。 她吃过蓝月给留的早饭,就一路去了山上。 山上种的那些东西,还有两万只乌鸡,成了闰月心里的病。 那些东西出钱是真出钱,可是旅游区建完之后,游客如果多了,这些东西怎么办? 特别是人参,都繁殖有两亩地了,藏又藏不起来。 谁能保证被游客们见到了,就没有利欲熏心的人呢? 孬小的那些狼狗倒是可以帮忙看守,总不能把人都吓疯了吧。 实在是个难题。 请来的几个石匠早早就忙碌开了,叮叮当当砸石头的声音,离着老远就传了过来。 闰月沿着铺设好的石阶一路走上去,跟师傅们打着招呼“来这么早啊,辛苦大家伙了。” “闰月,你也不晚嘛! 我们为了赚钱,没啥辛苦的,趁着天还没变,能干多少干多少。 万一大雪封了山,手脚都拿不出,这活想干也干不成了。” 石匠们领头的,是个七十来岁瘦矍的老者。 许是经常干体力活的缘故,人瘦瘦的,全身的筋骨都透着一股劲儿,说话中气也足,瓮声瓮气。 别人都穿着厚厚的手打的毛衣,偏他一件夏季衬衫,套着个旧旧的毛坎肩,脑袋上还“腾腾”冒着热气。 看得出是真的卖力了。 闰月赞赏的看着老者“大叔,累了就歇会儿,这活也不差一天两天,身体要紧。” 老者爽朗的哈哈大笑“我干了一辈子石匠,还没遇到过替雇工着想的东家。 闰月,合该你生意做得大,发财啊。 你放心,这活儿我们心里有数。 现在我们都出了汗,可不敢停,一停下这湿衣服贴在身上,就变得冰凉,不生病那才怪呢。 这活啊,是我们这伙人接的最后一桩差事了,必须卖力把它干好。 以后来游玩的人,踩在这石阶上,能说一句:这石阶修的好。 我老孙头就知足啦!” “大叔,有石头就得用石匠啊,我看您这身子骨还不错,怎么就想金盆洗手,要养老啦?”闰月蹲在一旁,看着老孙头把一块大石头凿的平平整整。 “闰月,我身子骨是不错,可是现在建房子谁还用石头? 那红砖灰砖烧的又结实,又方便,拿过来就用。 你看看李强,建一座房子才用了两个多月。 这要是用石头,得提前两三年做准备,费功夫呢。 又不比砖头省钱,谁还愿意用?” “……”闰月想想,也是这么回事。 村里还有几个石碾子石磨,一直摆在那里,只有几个老人家去用。 过几天这边的活不能干了,就让老孙头过去再盘盘。 真要是有外国友人来了,也可以作为一个景点。 想着心事,闰月一路登到山顶,来到来宝乌鸡养殖的地方。 还没走到来宝的木屋附近,闰月就听见旁边的树上有说话声“唉!用不几天,我们就要走了,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那怎么办啊?他们怎么这么狠心? 你们能不能不走?” “不走?人类把我们养大图什么? 还不是卖了换钱?不走能让我们一直过下去吗?给我们养老送终?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我不想让你们走,你们走了我们怎么办? 这几天那么多鹰在天上盘旋,你们走了谁保护我们?咕咕咕咕咕。”后面的声音,是哭声,哭的闰月心里非常不好受,眼泪差点也跟着掉下来。 她抬头朝旁边的树上看了一圈,见是几只乌鸡蹲在树枝上。 一个个缩着脖子,肥肥的身子随着树枝上下颤悠。 见闰月朝它们看过去,两只公鸡扇了扇翅膀,打了几声鸣,警告闰月“离远点,敢过来我们啄你!” 闰月退后两步,大声问“谁说你们要走了?去哪儿?” 那几只鸡齐齐伸长了脖子,脸上一副惊恐的表情。 盯着闰月看了半天,好像是吓呆了。 它们怀疑自己的耳朵,这个人类说的话,它们居然听得懂! 闰月又问了一句“别害怕,我能听懂你们的话,你们也能听懂我的话。 我问你们,怎么知道要走了呢?” “喔喔……”一只体型略大,胆子也大的雄乌鸡,一点点把脖子上竖起的毛放下来,警惕的看着闰月“是给我们吃食物的那两个人类说的。 他们每天都念叨,说天冷了,我们也长肥了,得先把公鸡卖了,也好省点粮食……” “呃……”闰月今天来找来宝也是这个意思,打算把公鸡卖掉一批。 没想到却被它们先知道了。 “我们知道,只要离开这山,就没有活路了,谁家能买了公鸡养着。 走出这里,我们只有死路一条!” 这话说的哀怨决绝,有一种明知是送死,还逃不脱的无可奈何。 “咕咕咕咕,我不让你们走,不让你们走!”旁边的两只雌乌鸡耷拉着臂膀,羽毛蓬松的哀嚎着,虽然没有眼泪,可那哭声把闰月的心都揪了起来。 咬了咬牙,闰月大声承诺“你们放心,我不会让他们把你们卖了的。” 几只乌鸡齐齐摇头,它们知道面前的人类说话好使,可是留着这些公乌鸡有什么用呢? 不能下蛋,吃的还多。 人类最是现的,只做有利可图的事情。 没有利益,他们凭什么把公鸡留下来! 闰月也不解释,一路朝来宝的木屋走过去。 走到附近叫了一声“哥,嫂子!” “闰月来了,进来吧,都在。”屋里传出桂花的喊声。 闰月推门进屋,发现孬小也在。 几个人跟闰月打了声招呼。 “正好都在,我找你们商量一下乌鸡和人参的事情。”闰月刚刚坐下,就从门缝看到外面聚了一群乌鸡,趴在门口一声不发,悄悄的听着他们说话。 它们的生死就掌握在屋里这几个人的手里,不能不担心。 第五百零五章 乌鸡不能卖 “闰月啊,你不说我们也想找你问问,这天气越来越冷了,山上的草籽啥的,也越来越少。 那些乌鸡是该处理一批,要不接下来一个冬天,全指着喂粮食,那得多大的消耗。 你找时间订一批纸箱过来,咱们把乌鸡装好。 拿下山卖了吧。”桂花不等闰月开口,就直接说道。 “正好乌鸡卖了出一笔钱,咱们买点铁丝网,把人参围上。 免得开春游客多了,偷参。”孬小更绝,已经把卖鸡的钱安排好了去处。 “这鸡不能卖!”闰月的话让屋里几人吃了一惊。 “不卖?闰月,母鸡不卖行,留着下蛋,那公鸡不能不卖吧? 留着它有啥用?”来宝掐灭手里的烟,诧异道。 “就是,这鸡不卖,铁丝网用什么买?那参可比鸡值钱多了。”一向不怎么爱说话的孬小,也积极表态。 “这鸡……我打算都留种鸡,明年春天我联系孵化场那边,咱们卖种蛋。” “这法子倒是也可以,可咱这鸡去了损耗的也剩一万多只,能都留着?” “都留着!种蛋卖完再卖鸡蛋。” 来宝和桂花对视一眼,不知道闰月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就算卖种蛋,也用不了那么多公鸡吧? “那咱这鸡就一直养下去?” “养下去!” “这鸡要是年头多了,可就不爱下蛋了,闰月,可没有这么养鸡的!” “养着吧,等它们老了再说,吃的我来想办法。” 闰月都这么说了,来宝夫妻俩也没有办法。 做事不由东,累死也无功。 谁让闰月现在是他们的东家,说了算呢。 闰月话音刚落,就听木屋外“嘎嘎嘎嘎”一阵闹腾。 来宝腾一下窜出去,还以为来了老鹰。 出去才看明白,是那些乌鸡撒欢呢! “那人参呢,人参怎么办?不保护起来绝对是不行的。”孬小都急了,一着急脸也跟着红起来。 “孬小过几日我跟木匠师傅们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给那些人参做个围栏,让游客们进不去。” “其实进去也没啥。”来宝挠了挠头道“我估计这野山参,那些城里人肯定没见过,让他们看看,不行掏俩钱儿,算是观赏费也不错。” 来宝的话,让闰月脑子里灵光一闪。 大棚那边她打算弄几个棚子搞采摘,算是景区的一个亲近大自然的项目。 这人参要是也这么弄,不知道可不可以。 谁知孬小的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这要是不值钱的东西还好,什么土豆地瓜,看就看了,踩就踩了,挖就挖了,这可是人参呐! 这么金贵的东西,被他们祸害了,你们不心疼? 挖出来还好说,整颗卖给他们,这要是被他们挖断了,或者把参田踩坏了,不是得不偿失吗? 这法子绝对不行。” 见孬小坚决反对,闰月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继续研究木围栏的事情。 可木围栏也仅能遮住人的视线,要是被心怀叵测的人知道,这边有两亩地左右的野山参,肯定会有人愿意冒险。 就怕孬小那些狗也阻拦不了。 这些人参现在简直成了闰月的心病。 不知道该怎么保护才好。 从山上下来,路过贺文家的时候,闰月看见贺文正拿着根树枝,使劲的抽打着他家房后的一棵大树。 一边抽打一边骂骂咧咧,状态看上去相当的狂躁。 闰月叹了口气,抬脚往家走,却被人唤住“哎,闰月,闰月!” 闰月站住脚,回身见是住的离贺老狗家近的一个邻居。 “有事儿?”闰月好奇问道。 “你听说没?昨晚贺文发病,差点把他媳妇掐死。 后来被贺文他妈给拉开了。 那老太太摔了一跤,到现在还没起来呢。” 闰月吓了一跳,贺文昨天那个样子,就差点攻击自己。 掐他老婆这事儿还真干得出来。 “那他老婆呢?”闰月昨天给了贺文媳妇几包药,她没给贺文吃? “他老婆回娘家了,这人都差点死他手上,谁还敢跟他在一起? 这也就是他爹娘老了,也没处去,要不他们也不敢在家住。 闰月,你是村长,这事可得管管,万一他哪天犯了病,再把村里人打坏了,那可咋办?” 这还真是个问题,打了大人还好说,要是孩子……这事儿还真必须得重视起来。 两人正说着话,贺文看见那个村民对她指指点点,顿时心里焦躁起来。 他用手里的树枝指着那个村民,嘟嘟囔囔什么难听骂什么。 “看见没?闰月你看见没?”那人气红了脸“我招他惹他了,这不就来了! 这也就是他有病,要不我不打他个半死!” “算了算了,他脑子不灵光,你别和他一般见识,赶紧走了,走了。” 闰月把那人劝走,又看了眼贺文,挺好个人,就为了偷颗人参,生生吓傻了。 实在是得不偿失。 闰月急着回家,想要去空间里问问,能不能配出让鸡吃了食物顶饿的药水来。 她也就没多停留。 到了家,蓝月在大棚那边还没回来。 正好不用躲着她了。 闰月把房间的门关上,躲进屋里。 心里默念着“小童音,小童音我要进去。” 下一刻,闰月已经进入到空间里。 只不过,这次进去和前几次都不一样儿。 上次的空间很大很空旷,这次缩小了很多。 也看不见空间里有灯光,却一片红蒙蒙的。 对这空间的多变,闰月还摸不着规律,索性也不管它。 闰月直接问道“我想配制一种药水,喷到食物上,能让鸡吃了之后,很长时间不饿,又不影响身体状况的,有吗?” “嘻嘻嘻!”一阵得意的笑声响起来,闰月面前出现了拳头大一个水滴样的东西,是通体透明的蓝色。 蓝的清透,澄澈,像是一块水晶。 那水滴头顶的尖上,系着个红色的蝴蝶结。 小水滴在闰月面前转了一圈,两只大眼睛忽闪着睁开,把闰月吓了一大跳! 这是什么玩意! “你,你,你是谁?怎么在这里?”闰月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我要回去,回去,不进空间了。” 闰月大喊大叫,可是声音就好像被这个地方给吸收了,她人也在原地一动没动。 第五百零六章 你是谁 “叫什么,叫什么?天天小童音,小童音的喊,我现在出现在你面前了怎么还吓成这个样子? 真是弱爆了!” 耳边响起那个熟悉的声音,还有鄙视的语气。 闰月突然就放心了“你是谁?是小童音吗?” “不是我还能是谁?啊哈……”小水滴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睡得正香,你就跑进来了,怎么那么急!” “小童……小水滴,你不是说你被关起来出不来吗? 现在你怎么出来了?还有这房间怎么变小了? 这里面还能配制药水吗?” “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怎么那么啰嗦啊,我先回答哪个?”小水滴悬浮在闰月面前,飘来飘去,小脸上满是嫌弃。 闰月也不在乎,能有个实物在,总比对着空气说话要强。 “那就一个一个回答。” “我出来是因为你又做了不少好事,救了别人的性命。 房间变小了,是因为我可以帮你配制需要的药水,不用那么大的地方。” “我救了别人性命?是在医院吗?”闰月奇怪的问,自己好像没救人吧? “不是在医院,就是刚刚。” “刚刚?没有,我没做过什么。” “没有吗?让我看看!”小水滴伸出一只小手,双眼盯了上去,片刻后,就听它来了一句“我去,这么多鸡,都是公鸡!” “公鸡?!那我知道了!”闰月高兴的差点跳起来“是山上的乌鸡,我看它们可怜没让卖,全都留了下来,这也算救了它们的命?” 小水滴撇了撇嘴“当然算!” 救命不算功德值,干什么能算?这个人真是弱爆了! “小水滴虽然我把它们都留了下来,可是如果没有吃的,救不活它们,还不是一样要饿死? 过几天大雪封山,你知道连食物都送不上去,我不知道把它们留下是坑了它们,还是对它们好。” 小水滴见闰月突然不高兴了,心里也跟着难受。 住在人家的意识中还真是不好,情绪受人家影响,这种感觉让水滴心里也不舒服。 “这个好办!”小水滴小手一挥,一阵淡蓝色的水晕过后,它手上便托着一瓶液体。 液体是翠绿色的,在容器里莹莹晃动,可爱极了。 闰月甚至都能感受到那里面散发出的生机。 小水滴把那瓶液体递给闰月“落雪之前,把这东西打到绿叶植物上,只要那些鸡吃上一口,整个冬天就都不用吃东西了。” “啊?真有这么神奇?!”闰月接过液体,放在眼前仔细打量着“那这东西对人有危害吗? 乌鸡用了影响下蛋吗?” “完全都没有问题!” 闰月大喜,拿了那瓶液体就要回去。 “你就不想问问空间什么时候能再升一级?”小水滴的话极具诱惑性,闰月马上站住了脚。 “不会那么快吧? 这才升到五级没多久,再说现在五级空间的东西,也足够用了,我没有那么贪心。”闰月嘴上这么说,实际上她心里明白,再升一级空间需要的功德值得不老少,功德值啊,靠救动物的命才能积攒,哪是那么容易的。 小水滴听了她的话,叹了口气“唉!可惜了医院的那份差事,去一天攒下那么多功德值,真是过瘾,说不去就不去了。” “我在医院攒了很多功德值吗?那要升到六级空间,还需要多少? 也就是还需要救多少人?” “……” 沉默,足有十多分钟。 就在闰月等不及了,想要赶紧回去的时候,小水滴幽幽来了一句“还差一条人命,还真够快的!” “那升到六级空间我有什么好处?我还会多出什么技能吗?比如能听懂动物的话? 还有配置更厉害的药水?” 小水滴沉默了一下,小心的道“药水的配制是和你自己的本事相关的。 到了六级你就能治疗精神类的病症。 你得意念力会更加强大,和别人会有轻微的感应能力。 还有……你会拥有少量的法术!” “等等,你说什么?我可以会法术?” 闰月刚问完,就见小水滴一个哆嗦,身子突然瘦了一圈。 这一现象把闰月吓了一跳“水滴?小水滴你怎么了? 你怎么变小了?” “天机,不可……泄露!”小水滴艰难的挤出这几个字,小身子抖得满是水波纹,连表情都变了。 “小水滴你怎么了?小水滴,都怪我,怪我不该乱问,现在怎么办?我怎么能帮到你?”闰月急得差点哭出来。 “走,快走。”小水滴猛地朝闰月脑门上一撞。 闰月只感觉一阵微凉,脑子一晕,她手里拿着那瓶绿色液体,已经出现在房间里。 她刚站稳,还担心着小水滴的情况,就听见大门被打开的声音。 天色已晚,是蓝月回来了。 闰月赶紧把那瓶液体放好,抓起围裙就往自己身上扎。 等蓝月推开门的时候,闰月早换了副笑脸“蓝月,我也刚回来,饭还没做,你饿了吧?” “不饿,我刚在大棚那边吃了一根黄瓜。 我帮你做饭。”蓝月放下手里抱着的账簿,换了件干活穿的衣服。 等蓝月从外面抱了几根木块回来,塞进灶膛引着,火光映着她红扑扑的脸。 她抬头问闰月“闰月姐,你今天从山上背干树枝回来了?” “没有,我已经好长时间没拾柴了。” “那可怪了,咱们放干木柴的柴垛,好像多出来不少。”蓝月小声嘀咕着。 “不会吧?眼看着要下雪了,各家各户自己备烧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给咱们准备烧柴。” “真的,闰月姐不信你去看看。” 闰月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走到大门外,自家的柴垛旁。 那柴垛上果然多出来不少新劈的干木柴绊子。 一根根码放的整整齐齐,足有一人多高。 旁边还多出来一垛干树枝,也是用麻绳捆扎的齐齐整整,摆放的没有一根错乱的。 这两垛柴和,够她和蓝月烧一个冬天了。 正好侯三儿从这边路过,还笑着跟闰月开玩笑“闰月,这柴垛都摆这么规距,一看就是正经过日子人家。 这要是娶媳妇,可是要加分的!” 闰月咧嘴尬笑,这么好的柴垛,到底是哪个学雷锋做好事的人帮她们弄的呢? 第五百零七章 听话的鸡 两天以后,青牛村迎来了第一场大雪。 那雪边下边化,突然的降温使背阴的地方结了厚厚的冰壳。 闰月拿出那瓶绿色的药水,跑到大棚里,把边边角角的草都打了一遍。 然后叫上几个体格健壮的村民,把草打成捆,送到山上。 来宝和桂花正发着愁,这雪说来就来了,比常年提前了半个月左右。 他们还没来得及把鸡饲料预备好。 那雪就把山上的树木,草籽都给盖了起来。 那些乌鸡又冻又饿,蹲在树上,趴在窝里,瑟缩着脖子,眯着眼睛给自己算命。 “这可咋办?咱就不应该听闰月的,那些公鸡要是卖了是不是早就把饲料买进来了。 现在这么多张嘴等着,不光公鸡,这母鸡怕是都熬不过这个冬天!”桂花看着天空中飘落的雪花,不住地埋怨。 “哎呀,你就少说两句,闰月八成是有办法。 再等等,再说这些鸡的本钱,不是已经出来了吗?”来宝蹲在木屋门口,一根接一根吸着烟。 他的心情和这天气一样冰冷。 “你又嫌我唠叨,你们兄妹的脑子都缺根弦,这鸡都养大了,到出钱的时候了,不卖,留着冻死,这一年不白忙了? 本钱出来了管啥的,养鸡就图出个本钱? 现在这些鸡卖了,出的钱都是赚的,要是冻死了,毛都没有,一年白忙!”桂花气呼呼的坐在火炉旁边,烤着手。 火炉旁还放着两只半死不活,浑身湿透的乌鸡。 那是差点冻死,被她救回来的。 “我有啥法?闰月那脾气谁能说的动? 这鸡又不光是咱们的,闰月占大头,皇上不急你太监急个啥!” “你还怪我了,闰月不懂,你养这么多年鸡了,一冬能吃多少料你还不懂吗?” “……” 木屋里的两个人,正你来我往的吵架。 就听见外面传来清脆的喊声“哥,嫂子!” “闰月来了!”来宝赶紧把手里的烟掐灭在地上那一堆烟头中间,站起来就要出去。 桂花一把拉住他“见了闰月,你可千万别听她的,这公鸡得卖,不全卖也得卖一部分,省下来吃的把那些母鸡养肥,要不等开春连蛋都下不好!” “知道了!”来宝不耐烦答应一句。 两个人“咯吱”推开木屋的门,就看见闰月带着十多个人,每人扛着一捆乌鸡爱吃的嫩草走了过来。 顶着雪,几个人身上都湿透了,有的人身上还沾着泥土,应该是半路摔了。 来宝皱了皱眉,这都什么时候了,还送草,这会儿应该备些饲料,给这些乌鸡保命吧? 这草乌鸡吃了倒是爱下蛋,可现在那些鸡都饿的打晃,还让它们下蛋,这不是要它们的命吗? “闰月啊,这个时候拿草来有什么用?这些鸡饿啊!” 闰月把肩上的草找个干净地方放了,好像根本就不在意来宝的话“我知道,它们吃了这草就不饿了。” 桂花气呼呼的转身回了木屋,她心疼那些鸡,那可是她亲手养大的。 现在一个个都饿的没了精神,闰月居然拿草来糊弄它们。 等着过几天温度一降低,就满山捡冻死的**! 到时候死鸡没人要,全都得扔大沟里,败家实在是太败家! 桂花气呼呼的开始收拾东西,照闰月这么个搞法,用不几天鸡死没了,他们就可以下山了。 桂花在屋里生闷气,闰月指挥着那些人把草捆打开,铺在地面上。 然后让来宝吹起了哨子。 哨声一响,乌鸡们从四面八方乌压压的跑了过来。 一个个都饿红了眼睛,晃着肩膀,生怕别的鸡把它们落下。 “别急,别抢,都有份! 一个一个来,每鸡一口,不许多吃啊!”闰月挥舞着胳膊,指挥着那些吵成一片,挤成一团的乌鸡们。 跟来的人奇怪的看着闰月,连来宝让他们进屋烤火,都没人动。 “闰月这是干啥呢?” “她跟那些鸡说话?这孩子不是有病了吧? 这鸡浑身湿漉漉的,看样子饿的也不轻,她说什么?让每只鸡吃一口?” “那鸡能听?” “哎,哎哎,你们看,那鸡好像真吃了一口就走了,真是神了!” 众人朝那些吃过青草的鸡看过去。 虽然只是吃了一口,可那鸡却非常满足的样子。 特别是那些公鸡,拍打着翅膀,伸着脖子居然开始打鸣! 它们好像不饿了,也不冷了。 “真是神了,闰月让咱们拿来的是什么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人弯腰拿起一颗草,放在眼前仔细看,就是大棚里长的杂草,根本没什么出奇的。 而且这么十多捆草,一万多只鸡,要是有的鸡不听话,多吃一两口,根本就不够分。 “你们看那些鸡,真的只吃一口,这也太奇怪了吧。” “是呢,要不是亲眼所见,绝对不会相信,这也太邪门了!” 不光那些鸡邪门,就连闰月,现在他们看着都觉得邪门。 她能种出治病的黄瓜柿子,梨桃,还能种出让鸡听话,吃一口就饱的草,这闰月还是人吗? 肯定不是人! 这事可不是人能做到的。 桂花听见木屋外的议论声,也很是好奇。 趴窗户上往外一看,见那些吃了草的鸡,一个个精神的像是打了兴奋剂。 刚才还浑身湿哒哒,蔫蔫要死的样子。 现在公鸡们已经飞上树枝开始打鸣了。 这,这也太神奇了吧? 闰月只是给它们喂了草? 她不信,推开木屋门再次走了出来。 一个小时之后,在众人的震惊之中,那些乌鸡全部吃饱,各自寻找被风的地方躲雪去了。 “哥,你和嫂子有时间搭几个棚子,里面架上木杆,让这些鸡下雪天有个地方躲避。”闰月踢了踢地上剩下的草杆,嘱咐来宝。 “哎,行,停了雪我们就干!”来宝还没从惊诧中回过神来,眼睛盯着那些鸡,嘴里应着闰月的话。 “哞!” 一声浑厚有力的牛叫声吓了众人一跳。 然后小牛犊就从树林里钻了出来。 它甩着尾巴跑到闰月身边,伸出长舌头舔了舔闰月的手“剩下的草杆让我吃好不好?” 闰月忍着手上痒酥酥的感觉,示意小牛犊赶紧吃。 只一口,小牛犊就吃不下去了,还打了个嗝。 第五百零八章 他们家不是人 这么大肚量的牛啊,吃了一口就饱了? 这牛肯定是从哪里吃饱了跑过来的,肚子里有底,这才只吃了一口。 那几个村民们在心里猜测着。 可是,这小牛犊是闰月买刘瘸子那头吗? 那头拉肚子站不住,连屠户都不要,被刘瘸子用来讹了闰月一笔钱那头? 有人嘴快,就问了出来。 “就是它!”闰月笑眯眯拍着小黑牛脑门上的菊花状白涡旋。 这小牛的个子长得确实快,已经到闰月胸部了。 那两只牛角,也有二寸多长,全身的腱子肉,根本看不见骨头。 懂行的村民砸吧着嘴,羡慕的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这闰月种庄稼爱长,种果树爱结,养鸡爱下蛋,养牛就散养放在山上,不给水也不给料,也不管。 就能长得这么好! 她这些东西好像见风就长,实在太不可思议! 感觉出那些人眼里探究的目光,闰月拍了拍小牛的头“去吧,往山里跑,躲着点那些野兽,可别被吃了!” 小牛犊,不,大牛犊“哞”了一声,转身跑了。 速度快的腾起一溜雪尘。 一行人下山,心里受了震撼,居然没一个人说话。 只有众人的脚踩在雪地上的“咯吱”声。 他们好像越来越不懂闰月了。 虽然闰月也没表现出什么不同,仍旧笑呵呵的和他们说话。 可他们就是觉得自己和闰月不一样,好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一行人进了村子,正遇见李强又穿上那身皮夹克,腋下还多了个皮包。 大背头梳的油光锃亮,站在路边等车。 “李强,这是又要出门啊?”有个村民和他打了一声招呼。 李强笑着迎过来“是啊,房子能住了,我娘也搬了进去,我不能总是在家里呆着,得出去做点买卖,赚钱过日子。” 众人又是口不对心的夸赞一番。 李强看向一言不发的闰月“闰月,还有个事麻烦你。 我娘摔了一下,腿不大好,我雇了人给她做饭,她那边要是有啥事,你帮忙照顾一下。 最晚过年我就能回来。” 当着这么些村民的面,闰月也不好拒绝,只能点头答应下来。 谁让她是村长呢,自己的村民不能不管。 见闰月答应,李强这才放心的上了车。 一下大雪,山上就没什么事了,连孬小对那边的参田都放了心。 闰月这边也只剩大棚里的黄瓜,柿子还需要人。 那些都不用闰月管,三叔自然就指挥人干了。 许莹莹就是在这个时候来的。 她穿的像个棉花包,脖子上系着一条红色的围巾,连嘴都捂得严严实实。 她拖着个行李箱出现在闰月家大门口的时候,八月吓了一跳。 从狗窝里窜出来就跑了过去。 刚叫了一声,就被许莹莹从兜里掏出来的鸡腿给收买了。 “啊呜!”八月一口叼住鸡腿,嘴里“呜呜呜”跟闰月报警“来人了,大眼睛来了! 你们不管我也不管了。” 闰月抬头朝大门口看过去,见是许莹莹,赶紧趿拉着鞋迎了出去。 “闰月姐,想死我啦!”许莹莹一把抱住闰月,笑的眼睛都弯了。 见她捂在嘴上的围巾都结了厚厚的霜,闰月赶紧接过行李箱,把人往屋里让“快进屋,进屋暖和暖和,蓝月出去了,一会就回! 她都盼了你好几天了。” “嗯嗯,家里有事,耽误了,要不提前几天就到了。 闰月姐我饿了,快给我做柿子炒鸡蛋。”许莹莹也不客气,进屋就脱鞋上炕,扯过一个小被子盖住自己的腿,还打了个哆嗦。 这都点菜了,闰月赶紧给她倒了杯热水,然后一头钻进厨房。 不大一会儿,一股西红柿炒蛋的香味儿就传了出来。 许莹莹捧着一只大碗,把一碗米饭西红柿炒蛋吃了个精光。 她打了个嗝,一脸满足“趁着山上的树叶都落了,能看清这山上的情况,得赶紧把这旅游区的整体策划做了。 你们这里冬天短,年前就得着手准备建设的事情。” 说这话的许莹莹,哪里像个城里姑娘娇生惯养的样子。 分明就是个工作狂。 “莹莹,不急,你先歇几天,时间有的是。 你爸妈都还好吧?上次写信……” “闰月姐,我爸妈都猜到了你的意思,他们让你不用在意。 我来的时候他们特地嘱咐我了,说农村人想要干事业不容易。 让我好好帮你设计设计。 还有,闰月姐,我这个景区设计好了,可是要拿去参加比赛的。 到时候没准能拿个奖项,那我可就占大便宜了!” 许莹莹大眼睛忽闪忽闪,仿佛那大奖已经在像她招手了。 接下来的日子,蓝月带着许莹莹,早出晚归,把青牛山转了个遍。 转完回来,就钻进屋子里,伏案忙活到半夜。 干了一年,闰月倒也难得的闲了下来,就等着许莹莹把图纸设计好,她好准备景区建设的事情了。 青州。 阿娇穿着那身破烂衣服回到青州的时候,她表哥鹰眼男差点没认出来。 “阿娇,你这是咋啦?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表哥,哇……”阿娇叫了声表哥,就开始哭,哭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鹰眼男急得直捶自己的头“哭什么嘛,你不说我咋知道你这是发生了啥事儿?哎哟,真是急死个人! 你不是跟强哥回老家去了吗? 几个月不见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你倒是说话呀!” 鹰眼男不提李强还好,一提李强,阿娇哭的更厉害了“他们,他们一家都不是人!” “不是人?到底怎么不是人?他们把你卖了?”鹰眼男在心里猜测着,真后悔不该让表妹跟李强走,这个坑人的玩意! “不是,表哥我饿!”阿娇摇了摇头,吸吸鼻子。 脸转向路边的饭店,一股炒菜的香味儿传过来,阿娇“咕咚”咽了口唾沫。 “走,先吃饭,边吃边聊!”鹰眼男带着阿娇和张三李四,进了饭店。 要了几碗面,四个炒菜。 面刚拿上来,还没等服务员把筷子送过来,阿娇用手抓了那面就往嘴里塞。 烫的她直“嘶哈”也舍不得吐出来。 “哎呀,你慢点儿!这怎么饿成这个样子! 他们家连饭都不让你吃饱吗?”鹰眼男幽深的眸子里,透出一股恨意。 第五百零九章 受尽折磨 一碗面条,还没等凉就下了肚,阿娇没感觉饱,又吃了三块肉饼。 这才打了个嗝,伸手又去端菜,被鹰眼男一把抢下来“缓一会儿再吃,你一下吃这么多东西,别撑坏了。 赶紧说说,那个李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表哥……”阿娇用脏兮兮的手抹了一把脸,脸上顿时出现几个黑道道,她嘴一撇又要开哭。 “行了,别哭了!再哭我就不管你了!”鹰眼男呵斥一声。 阿娇赶紧吸了吸鼻子“那个李强不是人,他娘更不是人,他们一家子都不是人。” “哎呀!你别总是这么一句话,他们到底怎么了?你不说我怎么给你出气!” 听表哥说要给自己出气,阿娇赶紧说道“他跟我说他们家那里有多好,让我跟他去,说以后要在将城市给我买房子,其实他都是狗放屁,骗人的!” “他们家连房子都抵押给人还了饥荒。 他娘被他们村的同乡送到了乡里的敬老院。 还是李强回去之后,才盖了房子,把他娘接了回去。 他娘那个老不死的,让我帮她做饭,你看看我的手,都成这个样子了。” 阿娇说着,把自己的两只手心朝下,伸到几个人面前。 那两只原本白嫩纤长的手上,是一道道裂口。 刚才鹰眼男还以为她那手是脏的,原来是这种皴裂的口子。 这东西根本洗都洗不掉,可惜了他表妹保养的那么好的两只手,现在变成了枯树皮。 “你那三枚金戒指呢?”鹰眼男记得,他这个表妹虚荣心强,别人戴金戒指都戴一个,她不,她能买起几个戴几个,生怕别人不知道它有钱似的。 而且她那几枚金戒指宝贝得很,就连晚上睡觉都不肯摘下来的,现在怎么没有了呢? 阿娇听鹰眼男这么一问,又撇了撇嘴,却没哭出来“还不是李强娘那个死老太婆,她说在农村没有戴这个的,弄不好被人砍掉手指抢了去。 再说干家务活,天天汤汤水水的,戴可惜了,她说她帮我保存,然后……然后就不给我了!” “你是不是傻?她说你就信!”鹰眼男气愤的吼了一声,夹了一条鸡腿放进阿娇碗里。 “当初看着那个李强挺好个人,人有脑子,能做生意,长得也还行,还以为给你找了个好归宿,谁知道……他娘的,是个王八蛋!” 阿娇咬了一大口鸡腿,腮帮鼓鼓囊囊的,擦了把嘴角的油渍,接着道“那个死老太婆,不光让我烧火做饭,还让我给她倒尿罐。 还不让我穿好衣服,说在家干活可惜了。 她把她的破衣服翻出来让我穿。 还把我身上的钱都掏出去了,全都藏起来,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他奶奶个熊,那个李强就不替你说句话?”鹰眼男怒了,表妹的父母是他的姑姑姑父,那年一场地震,他自己的父母和姑姑,姑父全都死了。 他带着阿娇,一路讨饭来到这里,阿娇和他亲妹妹没什么区别。 那么难的日子里,他都没舍得让阿娇受过一点委屈。 他就想着给阿娇找个好人嫁出去,他也就放心了。 没想到认错了人,找到李强这个渣男头上。 “表哥李强不光不替我说话,他啥都听他娘的,他娘说什么他信什么。” “错的也听?” “嗯,也听,反正他娘的话就像圣旨,不光他听,他也让我听……” “而且,表哥……”阿娇四下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到他们,这才压低声音道“我还听说,那个李强根本就不是东西,他离过婚的,原来那个老婆被他们娘俩逼的跳了井,后来被人救了。 他们还生了个脑瘫的儿子,现在他原来的老婆养着,他连看都不去看。” “他娘的!”鹰眼男一拳砸到桌子上“这不是个白眼狼吗? 虎毒还不食子呢!” 鹰眼男突然又想起什么,指指阿娇身上的破棉袄,“那你是逃出来的?就穿着这破烂东西?” “嗯嗯,”阿娇点了点头,把啃完的鸡腿骨放到桌子上,打了个饱嗝。 “呃……我看见李强的衣兜里揣了三百块钱,是要去买家具的,我就趁他不在屋偷了出来。 我刚拿出来就被那老妖婆发现了,她上来要抢,被我推个跟头,我就跑了。” “该,你咋不打死她!”早就气的不行的张三,大吼一句“这个王八蛋,亏我一直把他当成好哥们儿,他居然这么折磨咱妹子! 大哥,你能咽下这口气?” 鹰眼男眯了眯眼,随即隐藏了眸子里那股冷厉“阿娇,你带钱出来了,怎么不买几件衣服?还饿成这个样子?” “我本来想到了青州买衣服的,在火车站买了车票,坐上车我一放松就睡了过去。 等我睡醒了,感觉肚子饿,想买点东西吃,可是身上的钱不知什么时候被人偷走了。 我就……就一路饿到了这里,废了好大劲才找到你们,我都饿了四天了!表哥,呜呜呜……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阿娇边说边哭,实在是这番经历太让她害怕,太颠覆她对娘这个称呼的认知了。 娘就是妈啊,不该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最慈祥的人吗? 怎么还有李强他娘这样的人呢? 难道书上和歌曲里唱的那些“妈妈”和李强娘不是同一个物种? 她自小就没了妈,还想从李强娘身上感受感受母爱。 可是,母爱没有,母害却给她心里留下了一辈子的阴影。 鹰眼男坐到阿娇身边,搂着她的肩膀“好了,不哭了,这不是到家了吗? 有我们三个哥哥在,再也不会让你受这种委屈了。 别哭了,吃饱没?咱们去买衣服!” 一听买衣服,阿娇破涕为笑“吃饱了,这些菜别浪费,都打包吧,回去我还要吃。” “好,服务员打包!”鹰眼男招呼一声。 几分钟后,几个人簇拥着脏兮兮的阿娇,手里拎着几个饭盒从饭店里走了出来。 找了个中等的商场,趁着阿娇进去试衣服的功夫,李四又问鹰眼男“大哥,就这么算了?那个李强实在不是东西,不行咱们就……”李四伸出手掌,做了个砍头的动作。 第五百一十章 还是钱实在 鹰眼男不再掩饰眼里凶狠的目光。 但是他一把把李四的手压下去,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别整天想着打打杀杀的,动动脑子! 真要把他给弄死了,咱们身上又背了一条人命。 这两年要不是因为有那条人命跟着,咱哥们儿也不至于怕警察怕成这个样子。 真把他弄死还好,弄不死一旦咱们进了警察局,咱几个也活不成!” “大哥,那你说怎么办?阿娇这气就白受了?”张三黑着脸,皱眉问鹰眼男。 “咱们几个的家人反正也在地震中全部丧命了,这几年咱们一起相依为命,早就比亲的还亲。 现在妹子受了委屈,我咽不下这口气!” “咽不下也不能想打打杀杀的事,不是告诉你要用脑子吗? 我就不信那个李强他不再来了!”鹰眼男话音一落,就看见阿娇换了身新衣服,从试衣间里走了出来。 “表哥,你看我这衣服好看不?”阿娇伸开胳膊,在几个人面前转了个圈。 “好看!” “阿娇穿什么都好看!” “阿娇头不梳脸不洗,穿衣服也好看!” “啪!” 说这话的李四脑袋上,被鹰眼男拍了一巴掌“胡说啥呢?! 阿娇这么干净的姑娘,怎么能不洗脸?呃……阿娇,跟哥回去,咱们把脸再洗一遍。” 几个人给阿娇从里到外,买了好几套衣服,这才簇拥着阿娇,回了出租屋。 趁着阿娇洗澡换衣服的功夫,鹰眼男和张三李四头碰头,小声商量出一个办法。 既不用弄出人命,又能给阿娇出气。 卧虎镇通往青州的火车上。 李强环抱着胳膊,把头靠在靠背上闭着眼睛想心事。 阿娇从家里跑了有半个月了,肯定是回到青州找鹰眼男他们去了。 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把在青牛村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跟那几个人说。 李强并不觉得自己和娘有错,身为人家的媳妇,可不就得烧火做饭,伺候老人,家务全包,把家打理的像个家的样子么! 要是不这样,花钱娶个媳妇有什么用? 那还不如养头猪,过年还能杀了吃肉呢。 青牛村谁家的婆娘不是过的这样的日子! 有吃有穿,有房遮风挡雨就行了,真不知道阿娇心里是怎么想的。 那么好的大房子都给盖好了,她还拿钱跑了,真是不知足。 她要是敢和鹰眼男那几个人告状,那自己就问问他们,要是他们娶媳妇,阿娇这样的,他们能不能要! 李强一边胡思乱想着,脑子里昏昏沉沉就要睡过去。 “查票了,查票了,都把车票准备好!”几个列车员走过来,从乘客手里接过车票,检验着。 李强旁边坐着一个中年妇女,见列车员过来,就把脚下的一个提包往座位底下踢。 无奈包太大,卡住了。 她这个小动作被列车员发现。 列车员就让她把提包打开,想要看看。 也不怪这个列车员多心,实在是现在的二道贩子太多了。 很多人利用坐火车来回带货。 甚至还有香烟等违禁品。 那妇女一听让她打开提包检查,顿时变了脸色。 “就是一些破衣服,有什么好看的?” “破衣服我们也要检查一下,没有违禁品就算了。”列车员丝毫不肯退让。 “你们是不是有毛病! 都说了是旧衣服,查什么查?我就那么不像好人吗? 坐车买票就得了,怎么管的那么宽!”女人一张白皙的大饼脸,小眼睛里透着精明。 李强被吵醒,斜着眼睛看了眼女人脚地上的包,不用打开他就知道,那里面肯定是香烟! 这东西赚钱是赚钱,就是管得太严,火车上明令禁止不让带。 李强在青州也曾动过心思,后来怕半路被查出来,这才放弃了。 他重又闭上眼睛,勾起一边嘴角冷笑,同时也想听听那个女人怎么说。 “你打不打开,不打开我们可联系警察了,火车前方到站警察在那里等着,你最好去跟他们说。”列车员说着,拿起对讲机,就跟列车长汇报。 那女乘客一听他们动真格的了,气愤的一把把提包拉开“看,看!让你们看! 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几条烟吗? 自家要抽的,还违法了不成!” 李强朝那包里瞥了一眼,大前门香烟,足有三十条。 这么多还敢说是自家抽的。 “走,跟我们走一趟吧,这么多烟,你这可是违法的!”列车员站在旁边,催促中年女人,拎着提包跟他们走一趟。 李强心里正感叹“这下完了,这女人这趟算是白忙了,弄不好还不得罚几百块钱啊!” 他还没合计完,就见那个女人往起一站,突然脸色煞白,一只手捂住胸口,然后整个身子就软了下来。 像根解冻的面条似的,软软的瘫倒在车厢里,口吐白沫。 这是怎么了?要出人命! 李强一下从座位上窜起来,七手八脚帮着列车员把女人抬起来,放到他刚才的座位上躺平。 当个二道贩子也不容易,弄不好还得把命搭上。 列车员一看这女乘客犯病,也害怕了,转头朝车厢里喊“车上有没有医生? 有没有会急救的,我们需要帮忙。” 喊了好几遍,没人答应。 李强赶紧回忆着在学校里学的急救知识,不住地帮那女人按压胸部,还掏出自己的手绢,帮她把嘴边的东西擦干净了。 可是女人仍旧紧闭着眼睛,满脸痛苦的表情。 李强正不知怎么办才好,就感觉自己的胳膊上被人悄悄掐了一下。 他看过去,见那女人眼睛微眯,朝他眨了眨。 李强突然就明白了,这女人是装的,为了逃避惩罚,她在吓唬那些列车员! 就为了贩卖香烟,也真是够拼的! 既然都是二道贩子,也算是同行。 李强不介意帮那女人一把。 他叫了一声“列车员同志,她这八成是癫痫,一着急就犯了。 我家里就有这样的病人,严重了会休克的。 我看她现在情况好像还比较稳定,不如就让她躺着歇会儿,一会儿差不多能好。” 列车员喊了半天也没找到医生,听了李强的话,再看看这女人面色果然缓和了些。 也就不再纠结香烟的事儿。 人命关天啊,他们可负不起责任。 第五百一十一章 卖电视机 车厢里这么一闹,不知不觉竟到了青州站。 列车员们忙着检票,开车门,一时忽略了那个女倒爷儿。 趁乱,那人三两下把提包背在身上,随着人群跑了出去。 李强正朝出站口走,就听身后有人喊了一声“大兄弟。” 人多又乱,都急急赶路,李强没想到是叫自己。 正匆匆走着,冷不防胳膊被人扯住了。 回头去看,见正是车上那个装病的中年妇女。 那女人背着鼓鼓囊囊的提包,正满脸带笑跟在李强身后“大兄弟,刚才谢谢你!” “不客气,大姐,你这是翻腾的烟? 这就到站了?”李强脚下不停,继续往出站口走。 “没到站,火车不能再坐了,你也看到了,现在管得严。 剩下的路我坐长途客车。” 李强心里不知怎的竟有了同行的惺惺相惜“大姐,不瞒你说,我也是……倒爷儿,只不过回老家呆了几个月,才出来。 怎么这段时间就管的这么严了?” “你也是干这个的?那可太好了,怪不得在车上你能帮我。”女人紧跑两步,跟李强并肩往出走。 “也就这两个月,火车上查的厉害,我家里开的小卖部,这不想着自己带点烟回去,没想到差点出事儿,幸亏我机灵。 对了,兄弟你是倒腾啥的?” 李强左右看看,压低了声音“电子表!” “那个东西啊。”女人撇了撇嘴“过时了,戴着不好看,还得总换电池,也不算什么新鲜玩意了。” 产品更新换代是挺快的,这个李强在火车上也看出来了。 从那些乘客有意无意抬起手腕看时间的动作上,李强已经发现电子表好像是要普及了,只不过他还没找到别的赚钱的产品。 “大姐,你总是在这条路上跑,你说说看现在卖什么快?”李强十分谦虚的问道。 “电视机啊!兄弟,在我们那个县级城市,黑白电视机可是畅销货! 别说是新的,就是二手的都能卖到两三百块钱。 你没看到吗?现在的生意是越玩的大,赚得越多!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女人把提包往肩上颠了一下,眼睛里闪着精明的光。 李强知道,这是个经常在路上跑的,消息灵通。 不过,他脑子转了转又问道“大姐,你知道卖电视机赚钱,怎么还进这烟,同样跑一趟,怎么不做点大的。” “别提了兄弟,电视机是赚钱,可是得需要这个。”女人把两根手指伸到李强眼前捻了捻“我这点本钱,也就只能进些烟,赚些辛苦钱。 那种电视机,都是人家有钱人,玩的大的才能干的。 再说我一个人,顾了这头顾不了那头。 又要发货,又要接货,忙不过来。 车上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要是随身带着,我顶多背一台。” 李强点了点头,也确实是这么个情况! 脑子里考虑着中年女人的话,需要钱,这个他有。 实在不行鹰眼男他们那里还有,几个人凑凑,也能凑个万把块。 人他也有,还是四个! 让他们三个负责发货,自己在将城负责接。 这买卖不就成了吗? 天时地利人和啊。 李强越想越激动,在出站口和那个妇女分别时,竟有些依依不舍。 两个人还留了地址,真是相见恨晚啊。 李强在心里记下了女人的名字,蒋秋梅,打算等做完一笔电视机生意,去她们那里看看。 她不是说她家里有个小卖部吗? 万一自己进到什么稀缺的东西,拿她那里去卖,也算找到个落脚点。 生意人嘛,处处都能看到商机! 李强在青州的出租屋里找到鹰眼男几个人的时候,并没有看到阿娇。 鹰眼男给阿娇找了份工作,是在一个饭店里端盘子。 为的,就是先躲开李强这孙子一段时间,好让他们顺利进行自己的计划。 李强没看到阿娇,也没问,他觉得阿娇如果没回来,最好就含糊过去。 他没问,鹰眼男却先开口了“妹夫,阿娇没和你一起回来?” 他叫自己妹夫,还打听阿娇,李强更加确定了,阿娇没回到这里来。 只要她没和这几人说自己和娘的坏话,这生意就还有的做。 他打了个哈哈,躲着鹰眼男的眼神“阿娇怀孕了,身子笨,不方便折腾,我娘在家照顾着。 我一个人来打算再赚点钱,这以后又多了一口人,花销太大了。” “真的?阿娇怀孕了?”鹰眼男挑着眉毛,强挤出一脸笑意。 不知为什么,李强看他的表情,好像是大灰狼要吃小白兔。 像他们这种关系,因为利益绑定在一起,可不就是你吃我我吃你吗? 想明白这点,李强释然了。 赶紧赚几次钱,然后找别的门路,就算阿娇回来了,他顶多不和他们干了。 那时候手里有钱怕什么! “对,回去后新盖了房子,手里的钱也花的差不多了,所以阿娇让我赶紧出来赚钱。” 张三李四互相看了一眼,恨不得现在就把李强掐死。 这小子瞪眼睛说瞎话,怎么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 要不是阿娇提前回来,他们还真就被他骗过去了。 “强哥,那你这次打算再翻腾点什么?”张三贱笑着凑近李强跟前儿,一步步把他往几人事先商量好的路子上带。 “黑白电视机!我在火车上听说了,现在电视机卖的挺快的,咱们干就干点大的,狠狠赚他一笔。” ”电视机?这个不错哎,我看批发市场那边,真有不少黑白电视上市。 就是价钱有点高,买的人不多。”李四也跟着凑趣。 “别人还没看清形势,这正是咱们的机会,等他们都一窝蜂往这上扑了,咱们还赚什么了。 人无我有,说的就是这个意思!”李强逮住机会,还给几个他认为没文化的愚人,略微普及了一下生意经。 “行,那强哥你坐了一路车也累了,你先歇着,我们去打听打听价钱,看看行情。” “好,这一路折腾确实挺乏的,你们先去,打听好了,咱们一起过去订货。” 李强洗漱了,躺在出租屋的床上,好好的睡了一晚。 就连梦里,都是电视机大卖的好消息,那钱雪片儿似的朝他飞过来,乐的他差点断了气儿。 第五百一十二章 凑钱 第二日一早,李强刚起来张三就笑嘻嘻的凑到他眼前,一脸得意“强哥,你可不知道,我们昨天把批发市场都转遍了,就电器这一块儿,没落下一家!” 李强伸了个懒腰,忽一下坐起来,“那你们打听的结果怎么样?” “别提了,他娘的这东西还真挺贵的。 十四寸的还要二百六,再大点的,能达到五百,这还是批发价。 那老板说了,十四寸的黑白电视,国营商店能卖到三百二左右。 赚钱倒是赚钱,就是本钱太大了!” “一会你们带我去打听好的那几家看看。”李强洗漱完毕,简单吃了点早饭,和鹰眼男几人出了门。 到了青州批发市场,电器专区。 一圈下来,看的他眼花缭乱。 还别说,就这电视机,在将城市绝对是个稀罕玩意。 这要是拿回去,肯定能大赚一笔。 这话要是鹰眼男几人说的,他或许会怀疑。 可是和蒋秋梅萍水相逢,她没必要骗自己。 李强按耐住心里的激动,把几家卖电器的转了个遍。 最后挑了一家老板比较好说话的,每台讲下来十块钱。 他讲完价,一直跟在旁边的鹰眼男才出声“老板,这电视机我们可不是一锤子买卖,拿过去之后如果卖的好,我们还会多进货,所以你这次就相当于拉了个长期客户。 不如这样,每台你再多给我们降下来十块钱,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不搞货到付款那套怎么样?” 现钱结算,绝对是很大的诱惑。 电器店老板开始犹豫,按照他们几个人的说法,至少要二十台。 二十台啊,国营商店一次都拿不这么多货。 这些新兴起来的个体老板,还真是有钱。 电器店老板再看看李强的打扮,一身皮衣皮裤,大背头梳的像是被牛犊子舔过,倒是像有钱人的模样。 电器店老板心里便升起了拉拢他们几个人的念头。 不就是少赚几百块钱吗?要是生意做得长远了,也算薄利多销,当下他便点头同意了。 李强这边,原本对鹰眼男几人还有防备。 现在见他把价钱又讲下来十块,觉得他也是真想赚这笔钱。 几个人讲好价钱,一起来到银行。 鹰眼男几人各自从兜里掏出一张存单,排队取钱。 张三拿着钱交到李强手上的时候,还有些舍不得“强哥,这钱可是我存了好几年的,一千多啊! 我将来娶媳妇生娃可就指着这钱了,咱这生意,没事吧?” “张三,你他娘的墨迹什么?钓鱼还得挂块饵呢,想赚钱不投本儿还行。”鹰眼男一把抢过张三的钱,连同自己的,都交到李强手里。 “妹夫,拿去!哥哥前几年净混日子,也没存下钱。 还是认识你以后,倒腾电子表什么的才存下这点钱儿,也怪我们大手大脚习惯了,又要租房子,手里就剩这么多。 等这次买卖做成了,哥儿几个可就等着跟你吃香的喝辣的了。” 李四也赶紧把自己的一千块钱交到李强手上。 李强掏出自己的三千块钱“哥儿几个放心,这次咱们肯定发一笔大财! 机会难得,咱们赶紧去市场,把钱交了,把货领了。” 这三千块钱,已经是李强的全部家当。 他卖电子表的钱,回去后又是盖房子,又是去闰月那里入股,再加上安排母亲的生活,雇了村里一个给母亲做饭的妇女。 手里只剩这么多,要不他也不能这么急着出来。 发财心切,经常蒙蔽了人的眼睛和心,让人看不清事情的真相和本质。 李强现在就处于这个状态。 他好像已经忘记了,鹰眼男几人第一次是怎么骗他的。 拿着钱,几个人再次来到那个批发电器的摊位前,交钱,提货。 李强把货单揣到兜里,跟着鹰眼男几人租车来到火车站。 把电视机们办了托运手续。 李强的一颗心踏踏实实落到了实处。 “强哥,这么多东西,到了地方也是个难题,要不我和李四跟你走一趟吧?”办完托运手续,张三征求李强的意见。 “不用,到那边之后我有办法,你们几个还是看着把电视机安全的送上火车就行了。 我现在去买票,直接返回去。”李强拿着电器店老板的收据,和火车站的托运票,心里无比踏实。 这两样东西就是定心丸,接下来的体力活,就交给鹰眼男几人就行了。 买了票,李强直接进了候车室。 跑火车做生意实在是辛苦,他还得琢磨着回去后怎么给这些电视机找销路。 眼看着火车要出发了,李强排队上车的时候,鹰眼男几人又跑了进来,对李强一顿嘱咐。 让李强到地方千万告诉他们一声。 李强知道,他们几个加一起也是三千块钱的东西呢,不惦记是假的。 至于这东西能卖多少钱,不让他们参与,那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每台扣下三十二十的纯利,他们也是不知道的。 铁拐李把眼挤,你糊弄我我糊弄你,糊弄过去了就是好神仙! 跟几人挥手告别,李强踏上了通往将城市的火车。 鹰眼男见火车徐徐开动,勾唇得意一笑“走,回去退货! 叫上阿娇,咱们回老家。 兜里有钱,哪里还不养爷!” 一起做了不是一次买卖,李强这人的人品他们也品透了。 一屁俩晃,没少昧他们的钱,这次也算让他一次性全吐出来了。 正好也给阿娇报仇。 李强坐在火车上,心里面得意的不行,这次进货实在太顺利了,顺利的让他都跟做梦似的。 阿娇也不知跑哪里去了,最好先不要回青州,等他们再做几次生意,赚个万把块钱,她再回来。 到时候自己手里有了钱,和蒋秋梅合伙也不错。 阿娇那人他也看出来了,不是个能过日子的。 要是讨个老婆,不能伺候自己和娘,还得反过来去将就她,那还不如没有。 李强心里暗自得意,幸亏在青牛村没一时冲动,把鹰眼男抢闰月钱的事说出去。 要是把他们暴露给闰月,就没有这次倒腾电视机的事了。 幸好啊,幸好! 第五百一十三章 上当 李强在将城市下火车,已经是两天以后了。 他连歇息都没歇息一下,就跑遍了将城市几家大的商店。 一番打听下来,李强心里兴奋的开了花。 最大的国营商店十四寸电视机还要三百块钱一台,十八寸的更离谱,卖到六百六。 就这,还不是谁想买就能买的。 而且看营业员那翻楞的白眼,和讥讽的语气,李强知道,这几台电视机怕是已经被他们内部人留下,都有了主了。 越缺越好,缺多少等他的货到了,就能填补这个市场的空白。 李强找了家旅店,好好的睡了一觉。 睡足了,精神百倍的去了火车站,打听有没有一批电器到货。 一连守了两天,得到的都是否定答复。 开始的时候,李强还没觉着有什么。 货和人不同车,或者比人晚到的情况多的是。 以前发电子表那时候也有过。 最长的一次晚了五天。 接下来的几日,李强一直守在火车站。 到了第五天仍旧没有,他心里便升起了疑惑。 那种提心吊胆的预感,让他再也沉不住气了。 他跑回落脚的旅店,拿了货单,返回火车站,找到货运人员。 因为涉及的货物数额巨大,货运人员特地往青州火车站挂了个电话,把货单报过去查询。 可是,结果出来的时候,李强差点吐血。 货运人员用怪异的眼神打量着李强,说了句“那边说了,这单货早就取消了,你这货单是失效的。” “怎么会!”李强一蹦三尺高,眼睛瞬间充血爆红,整个人秒变地狱逃出来的恶鬼“我这货明明已经上车了,怎么会取消货单! 一定是你们搞错了,你们得陪我的货!” 货运人员摆脱不了李强的纠缠,惊动了火车站的领导。 又和青州那边电话联系了一遍,青州那边仍旧给出这批货确实放弃了货运,什么原因他们也不清楚。 火车站是国家单位,肯定不会骗人。 李强脑子里乱哄哄的从火车站出来,两条腿都是软的。 他等着这货出手,大赚一笔的美梦,就这么泡汤,当然不甘心! 找了个公用电话,李强给鹰眼男租住的房东挂了过去。 得到的答复是“那几个人四天前就走了,去哪里了不知道,好像还带着个女的!” 女的,不用说肯定是阿娇。 李强顺着电话亭的墙,软软的滑了下去,瘫在地上, 他抬头看着天上飞过的一群鸟,只感觉完了,自己是被鹰眼男他们摆了一道。 不光电视没了,就连自己的钱都被他们卷走了。 在地上坐了足有一个小时,李强整个人都是木的。 三千块啊! 那可是钱,咔咔新的大团结,就这么没了! 他不甘心实在是不甘心啊。 拖着两条灌铅的腿,李强不知怎么走回的旅店。 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掏兜一看,还剩三十多块钱。 当下赶去火车站,买了张去青州的车票。 一路上,李强一口水都没喝,嘴里起了好几个大泡,嗓子都哑的说不出话来。 下了火车,他一刻都不敢停,跑着去了电器批发市场。 找到那个摊位,看见老板还在,李强心里腾地蹿起一股火气。 抓着老板的脖领子就要和他理论。 谁知他因为上火,得了重感冒,整个身子都是软绵绵的,又两天没吃饭,哪有那么大的力气。 电器摊老板看清是李强时,一肚子的火气就像是氢气球被点燃,“嘭”的爆发出来。 他一拳砸在李强脸上“他娘的你还敢来! 要货时一台你给我讲下去二十块钱。 货都拿走了,又送回来,逼着我把东西退了,还让你那些同伙差点把我铺子砸了。 找你还找不到,你今天居然敢找上门来! 老子今天和你拼了!” 李强趴在地上,天旋地转,不出意外的话,他发高烧了。 电器摊主看样子实在是气急了,他也不管李强的鼻血糊了半边脸,只一味的对他拳打脚踢着。 李强浑身绵软,想跑也没有力气,想还手也动不了。 只能咬牙忍受着。 心里把鹰眼男几人骂了个狗血喷头。 电器摊主见李强不动了,也怕摊上人命,用手在他鼻子下试了试,不小心碰到李强的皮肤。 烫的他猛地缩回了手,这人还病着,可别把他打死了。 开门做生意,出了人命可不吉利。 李强缓缓睁开肿胀的眼睛,勉强朝电器店老板笑了一下“报警吧,咱们都被骗了。” “报,报警?”电器摊主愣住了,那几个人倒是说了,等他们的老大过来,让他讨一笔违约金。 难道,眼前的人和那几个不是一伙的? 李强喘了几口气,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一股子血腥味儿在嘴里氤氲开来“报警吧。” “你做梦!”电器摊主突然想起来,他或许是因为自己打了他,才要报警。 他才没那么傻呢,把人打个半死,自己报警自首? 他才是受害人好不好! 管它受不受骗,自己的电视机没损失,不过是那几个人退了货。 至于违约金啥的,看着地上那人落魄的样子,估计也拿不出来。 电器店老板咬了咬牙,“你走吧,这事儿就这么算了,我不计较了。” “你不报我报!”李强咬牙爬起来,一步一瘸朝最近的电话亭走过去。 把电器店老板气的,怎么遇到这么个无赖! 他小跑着跟过去,“爹,我管你叫爹还不行吗? 你别报警了,我还得做生意,这次我认栽! 我都不计较了,你还计较个啥!” 李强挑着僵硬的眼皮,斜睨了电器摊主一眼,毫不犹豫的按下了电话号码。 青州的批发市场生意做的大,和这里的治安良好不无关系。 很快,警察赶到,直接把李强带去了警察局。 连看都没朝电器摊这边看一眼。 电器摊摊主心里这个悔啊,生意没做成,要是再被请进局子,那名声可就坏了。 他怎么这么倒霉,遇到这么几个不着调的家伙。 电器摊主找来自家的一个亲戚,交代他帮忙看几天摊子。 他自己则直接去警察局投案自首算了。 打伤了人,赔点钱,先认个错,争取个宽大处理。 第五百一十四章 人命关天 等电器摊老板来到警察局的时候,李强正和警察描述着情况。 “大概七八年前,那几个人在将城市卧虎镇,青牛村杀了一个姑娘,抢了八千块钱。 是他们的同伙说的,这事儿一直瞒了这么多年。” “那这事在将城市那边报案了吗? 不知道是不是有案底?” “这个我倒是不知道,他们和我说这事的时候,说当时没有人看见。”李强正和警察说着话。 就听身后一个发颤的声音,弱弱道“警察同志,我投案自首来了,我我,我错了!” 李强回过头去,见是电器摊摊主,脑子里还有些发蒙,这人干了什么了,怎么还投案自首呢? “你犯了什么案子?” 警察面无表情的对上电器摊主那张愧疚的脸。 “他,他身上的伤是我给打的,警察同志我也是气糊涂了,他和那几个人从我那里进货,都拿走了又不要,回来逼着我非得退货,退钱。 又不是因为什么质量原因,我当然不肯给退,结果那几个人差点把我的摊子砸了。 今天看见他,我一冲动就动手了。 警察同志是我错了,你们是打是罚,我愿意承担。” 电器摊主的话,把警察都说蒙了,这俩人说的好像不是一回事儿,怎么他听不懂呢! 李强弄明白电器摊主的意思,牵着嘴角笑了,他拍了拍那个老实男人的肩膀“哥们儿,咱俩的事儿过去了,不打不相识嘛。 不过张三李四他们的事情你得给我做个证。 这事儿只有你是知情者,他们就是一伙骗子,而且身上还背着人命! 你要是不来,我还真不知道我被骗这事儿去哪找证人。” 李强说完,从兜里掏出那两张作废的纸,递到警察手上。 一张是火车站开的货运凭证,另一张就是电器摊主开具的收据。 两张纸摆在警察面前,就是最有力的物证。 而电器摊主,则是人证。 因为误会把李强揍了一顿,电器摊主对于做人证这事也很是积极。 当即留下了电话号码,和自己摊位的号码。 李强说的情况也得到了警察的高度重视。 人命关天啊,何况这种图财害命的案子。 正是年关将近,警察们破案也是有任务的,巴不得这时候赶紧断几个大案交差呢。 嘱咐李强找个离警察局近的地方先住下来,方便他们随时召唤。 警察们按照李强说的地址,开始立案侦查,寻找鹰眼男几人去了。 从警察局里出来,李强感觉天旋地转,头顶的太阳近了又远,晃得他睁不开眼。 “兄弟,兄弟你咋样了?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电器摊主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天边传过来的似的。 “没,没事,应该是感冒发烧,又几天没好好吃饭了,头有点晕!”李强扶着墙站稳,兜里还有几块钱,别说住店,连吃饭都成问题了,更别说买药。 电器摊主叹了口气“唉!怎么就让我遇见这事儿! 你说我手欠打你一顿干什么?! 兄弟,你要实在没有地方落脚,不如去我摊子住几天吧。 我那边反正晚上也是我一个人。 啥时候这案子完事了,你再离开。 你现在这个样子,身边没个人也不行啊。” 李强这时候什么也顾不得了,哪怕给他个柴和堆,他也能一头拱进去,先缓缓再说。 跟着那个好心的电器摊主回到批发市场那边。 李强一头扎到摊位里面的床上,不吃不喝睡了两天两夜,这才醒过来。 见他终于醒过来,电器摊主递上一碗热汤面“赶紧趁热吃了,我试过了,你的烧退了。 铁打的人不吃饭也没有抵抗力,我这两天生意不错,也顾不上你,你自己吃过了起来走走。 总躺着也不是个办法。” 李强感动的眼泪差点流下来,他感激的看了电器摊主一眼“大哥,我谢谢你!” “嗳,说这个干啥,你好了比啥都强。”电器摊主又出去忙去了。 李强几口吃下一碗面条,伸伸胳膊,动动腿,感觉好了许多,浑身都不疼了。 他走到前边,见电器摊主正给人往车上搬电视机。 李强赶紧过去帮忙。 装完了车,电器摊主缓了口气,这才对李强说道“兄弟,你要是无处可去,不如先留在我这里帮忙吧? 我一天给你两块钱,有活你就帮忙干干,没活跟我说说话。 反正你暂时也走不了。” “哎!大哥,我都听你的。”李强吸了吸酸溜溜的鼻子,总算是遇到了好人。 李强这一等,就是半个多月。 眼看着时间已经进入腊月,他心急的什么似的,家里老娘一个人,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雇的做饭的人,也过去了一个多月,工钱都没给人家。 不知道人家能不能看在乡里乡亲的面上,暂时先不计较钱的事情。 他还想回去陪老娘过年,也不知道这个心愿实不实现的了。 李强不知道的是,他刚出来不久,他娘就和那个给她做饭的妇女闹掰了。 老李太太这样的人,哪是那么好伺候的。 这天,那个妇女给老李太太炒了一盘土豆片儿。 老李太太夹了一块塞进嘴里,刚嚼了两下,就吐了出来“这炒的什么玩意儿!一个月四十多块钱,你就是这么糊弄我的吗? 你是看我儿子不在家,故意折磨我吧? 我告诉你,老娘还没糊涂,土豆片炒的和胶皮似的,咬也咬不动,你这是给猪吃还是给人吃的?!” 老李太太的筷头子,把盘子沿敲得“叭叭”响。 气的那个妇女含着眼泪,又把土豆片放锅里焖了二回。 再端上来,老李太太又嫌土豆片太面了,没有嚼头。 蒸馒头,老李太太说馒头太硬,砸墙上能弹回来。 就连咸菜,都咸了淡了能挑出一大堆毛病。 终于有一天,在老李太太把一块从米饭里挑出来的锅巴,放到那个妇女面前,还用筷子敲了两下的时候。 那个妇女炸了! “你当你是谁?是老佛爷吗? 吃个饭都是事儿,你儿子说一个月给我四十块钱,给了吗? 你吃的菜还是我从家里拿来的吧? 嫌我做的不好你自己下地做,这钱老娘不要了,也不伺候了!”妇女摔门而出。 老李太太差点被一口米饭噎死。 咳了半天才缓上来那口气,骂了句“败大家的娘们儿,欠收拾!” 第五百一十五章 一把金星 被老李太太骂欠收拾的娘们儿,一连两天都没来做饭。 老李太太饿的,肠子都细了,眼睛也直了,看向大门口的脖子也酸了。 实在受不了,她拄着拐杖下地,挪到大门口,想叫人给自己弄点吃的。 可是天气太冷,大门口冻了一层薄冰,拐杖哧溜一滑,老李太太摔了个屁蹲。 结结实实坐在了地上。 到这时她才想到自己原来的想法错了。 她觉着村里的女人们冬天没事干,呆着也是呆着,花篮又编不了。 每天给她做三顿饭,一个月就有四十块钱的收入,这钱也不少。 就算她刁难几句,挑挑毛病,那个妇女也不会撂挑子不干。 四十多块钱啊!她要饭那时候,要是有四十多块钱,何至于受那罪? 她没想到的是,四十块钱在她眼里是大钱,多的不得了。 可是村里现在的日子富裕了,妇女们也不像以前,指着卖鸡蛋过日子。 她们自己也能挣钱,干了一大年了,还真不差这四十块钱。 跟受气比起来,人家宁可不花,也不愿意过被人天天挤兑的日子。 谁是你儿,受你闲气? 何况这都一个多月了,李强没回来,承诺的工资也没给开。 那个妇女早就想明白了,就老李太太这人性,反悔都干得出来。 到时候这钱真不给,她还能当个饥荒去要是咋的。 还不如及时抽身,就当这一个月白帮忙算了。 老李太太后悔也没办法,被阿娇推了一个跟头,她这两边的胯骨轴子就开始疼,越来越严重,就连止疼药都止不住。 老李太太坐在冰凉的地上,使劲捶着那两条软的使不上劲的腿,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 “这些个没良心的人啊,一点也不知道尊老爱幼。 我都这样了,也没人看一眼,没人管管。 你们咋都那么狠心……” 她絮絮叨叨骂着,越骂声音越低,越发颤。 实在是天气太冷,都冻透了。 老李太太骂街已经成了青牛村一景,人们早已见怪不怪。 不过自从她被儿子接回来,住进大房子,还没听她骂过。 现在这声音再次响起来,人们一点都不觉得稀奇。 男人们在大棚里忙碌着,女人们坐在自家炕头上,做自家大人孩子的棉衣棉鞋。 居然没有一个人出去看热闹。 闰月从大棚里拿了几个西红柿,往家里走。 昨天刚刚下了一场中雪,被中午的太阳一晒,阳坡的地方化得都是稀泥。 闰月嫌那泥沾鞋,特地绕到这条柏油主路上往家走。 路过李强家新房子大门口的时候,就看见老李太太坐在地上骂人。 闰月赶紧跑过去,把西红柿揣到兜里,两只手伸到老李太太腋下,就把她往起拖。 “这怎么还坐到地上了? 这大冷的天儿,不怕冻坏了吗?” 终于来人了,还是个让看老李太太信得着的人,她顿时高兴了。 在闰月的帮助下,扶着墙站住,两条腿抖成筛子“闰月啊,那些人都靠不住,我就知道还得你管我,我,我饿啊!” “饿?你早上没吃饭吗?”闰月是知道李强雇人给他娘做饭的。 “我前天早上吃了一顿饭,然后就一直饿到现在!”老李太太看见闰月,感觉胃里更难受了,全身都冒虚汗,马上就站不住了似的。 “两天没吃了?那给你做饭的人呢?”闰月好奇问。 “说不干了,嫌我事多!”老李太太气呼呼道。 “不是我说你,你现在都动不了了,你儿子又不在家,有口饭吃就不错了,哪来那么多事儿? 你还以为人人都是陈翠花那么好欺负呢?” “我,我……”老李太太嗫嚅了一会儿,突然伸出手,在眼前乱抓。 左一下右一下,像是扑蚊子,十分怪异。 “走了,回屋吧,你这又干啥呢?!”闰月把拐杖递给老李太太,想把她送进屋去。 “闰月,闰月你看,全都是金星星,我抓几把给你,你帮我做几顿饭好不好? 要不,我就饿死了,你可是村长,你不能不管。” 闰月被老李太太吓了一跳,看着她怪异的动作,闰月明白了,哪里有金星星,这老太太是饿的头晕眼花,出现幻觉了。 眼冒金星,她当成了真的,也真是奇葩财迷。 “好了好了,哪有金星星,走我扶你进屋。” 闰月把老李太太扶进屋子,从兜里掏出一个西红柿。 洗净切一半,打了个鸡蛋,做了一碗西红柿卤。 又和了一块面,开始给老李太太擀面条。 正低头擀着,就感觉有一道目光,兜头罩在自己身上,让她十分的不舒服。 闰月抬起头,从灶台上方的玻璃上,发现一张趴着的人脸。 见她看过来,那人脸不好意思的笑了“你擀你的,阿娇和给我做饭那娘们干活的时候,我都趴这看着,要不她们偷吃怎么办?” 闰月真恨不得把擀面杖摔了,就老李太太这习惯,什么人能受得了? 她赶紧熄了要去找做饭那个妇女来接着干的想法,活该这老太太受罪。 想是这么想,闰月仍旧把剩下的半个西红柿握在手里“治疗腿疼瘫痪……” 脑子里突地响起小水滴响亮的声音“治不了!” “小水滴,你好啦?!”自从上次小水滴泄露天机,闰月一直没敢联系它,生怕它还没恢复过来。 现在小水滴的声音已经恢复正常,闰月十分高兴。 “嗯,她这病治不了了。”小水滴继续说道。 “你怎么知道?” “刚才你扶她进屋的时候,我就诊断了,她这是股骨头坏死,耽误的时间太长了。 神经都已经断了几根,以你现在的能力,不可能给她完全恢复。” “那能恢复到什么程度?” “可以自理。” “那就够了!这人事儿太多,不自理也没人伺候得了她。” 闰月握着那半个柿子,重新在心里默念着“治疗股骨头坏死……” 三遍以后,她把这半个西红柿剁碎,拌在卤子里。 李强娘捧着闰月给她做的一大碗手擀面,使劲儿往嘴里秃噜着。 好像都没嚼,直接就往肚里吞。 也不管热不热,噎的她直翻白眼儿。 第五百一十六章 秋儿回来了 一大碗面吃下去,李强娘满意的打了个饱嗝。 一手抚着肚子,感觉全身都热乎乎的,特别是腿,两股热流冲下去,舒服的她就想哼几声。 “闰月啊,还得是多年的老乡亲,你看你就知道婶子爱吃啥,这饭做的也合婶子的胃口。 婶子早就听说你那西红柿能治病,也没好意思去跟你要一个。 没想到,今天还就吃着了。 婶子还真得谢谢你。” “打住……”闰月赶紧拦住老李太太的话头“我不用你谢,你以后少骂我几回就行了!” “这孩子,说的啥话?这一年多婶子骂你了?” 闰月想了想,还真没有。 “你别看婶子有时候犯浑,谁是好人婶子还是分得清的。 自从李强他爹死后,我们娘俩过日子,挨了多少欺负! 别的不说,就连生产队分粮食,那贺老狗都给我们分的少。 那个没良心的,还和李强他爹一起在生产队当过干部呢,他就是一条舔狗。 李强他爹在的时候,他恨不得给提鞋,擦屁股。 李强他爹一死,他就来劲了,处处和我们娘们儿作对,找麻烦。 婶子那时候要是不厉害点儿,我们娘俩能活下来? 闰月啊,你还是太年轻,经的事少,啥事都拉不下面子。” 闰月点了点头,她没想到李老太太能跟她说这些心里话。 环境造就性格,李老太太生活在青牛村,村子里的多数人是善良的,也有人整天就等着看人家的笑话。 就像她当初刚回来的时候,不是说什么的人都有? “闰月啊,不是婶子说话难听,你说你一个姑娘家,整天精神抖擞的,一副与天斗与地斗其乐无穷的样子,就不怕别人把你说成精神病?” “停停停!别说了,我不想听。”这老李太太,还真是给她点阳光她就灿烂。 闰月把碗筷拿去厨房,就打算要走。 谁知老李太太吃了一碗面条,来了力气,说话也有劲了“女孩子家家,二十大几不找对象,那就像过时的花骨朵,总也不开就得憋回去。 人和植物一样,到了啥时节就得做啥样的事,错过了肯定不好。 闰月,反正那个秦关也不要你了,你考虑考虑咱家李强,俺们不嫌弃你……” 这死老太婆! 闰月连手都没洗,就逃跑似的出了李强家的院子。 仿佛那里就是个火坑,跑慢了就陷进去出不来了。 看着闰月走了,老李太太“呸!”了一口“还拿着呢,再端几年满脸长褶子,看谁还要你。 不过这腿……哎?好像有力气了!” 老李太太下地穿鞋,扶着墙走了几步,好像真的不疼了。 连拐杖都不用拄。 她抬头朝大门口看了一眼,叹口气摇摇头,心里面头一次感觉后悔。 当初不该挡着儿子和闰月的婚事啊! 儿子后找的这几个,一个不如一个,哪个也没有闰月看着顺眼,好摆弄。 难道儿子真就过了闰月这个村儿了? 闰月从李强家出来,匆匆往家走。 眼瞅着要过年了,许莹莹的景区设计图也已经成型。 她这段时间实在是辛苦了,得好好给她做些好吃的。 怪的是那丫头就爱吃柿子炒鸡蛋拌米饭。 别的菜都不怎么爱吃。 等许莹莹走的时候,得给她摘两箱柿子拿回去。 还得拿些乌鸡蛋,可惜现在天气冷了,乌鸡不怎么下蛋,连大张的酒店都供不上。 闰月正合计着,就听身后有人喊“是小姑吗?” 闰月听见了也没在意,要过年了,村子里在外面上学的,做工的,这几天回来的人多。 有人叫也不一定就是叫她。 闰月脚下踩着雪,咯吱咯吱继续往前走。 一阵脚步声传来,身边多了两个人“我看着像小姑,还真是! 姑,你不认识我啦?” 闰月站住脚步,朝说话的男青年看过去。 一件绿色的军大衣,军帽,彰显着这人的身份。 他正咧嘴看着闰月笑,呼出的气在面前形成一团白雾。 “秋,秋儿!你回来啦!”闰月惊喜叫出声,眼前的人,果然是她侄子秋儿。 “你怎么连封信也不写,突然就回来了? 你这是复员了?不走了?还是回家过年,再回去?”闰月问完这一连串的问题,突然感觉眼睛潮乎乎的。 真是年纪大了,一点事儿就容易感动。 “姑,我是回来探亲,还要走的,我又签了两年的合同,再回去就升士官了。”秋儿仍旧笑,露出两颗不太明显的虎牙。 就像小时候找闰月要糖吃的样子,乖的一塌糊涂。 “升士官了好,好。你爸妈知道了不知得多高兴! 当初他们还不愿意让你去……”闰月抬起袖子,轻轻拭了拭眼睛。 一转眼,秋儿都比自己高一头了,这日子还真不禁过。 “姑……”秋儿想劝不知怎么劝闰月,反正那割不断的血缘,让秋儿心里也有些不好受。 “姑,你还认识她吗?”秋儿扯过身边的女孩,让闰月看。 闰月上下打量了半天,才惊叫出声“你是桃夭!” 女孩绞着手,有些紧张,见闰月认出她来,这才含羞点了点头“嗯!” 不怪闰月差点认不出来,桃夭哪里还有半点原来的样子。 爆炸式狮子头不见了,一头柔顺的长发在脑后梳了条长马尾。 穿着也不再是以前和那些社会青年混的样子。 一件白色的棉袄,显得她那么干净,清纯。 秋儿能把桃夭带回来,闰月不用问也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 “走,回家!姑给你们做好吃的。 一会儿把你爸妈也从山上叫下来,咱们提前吃顿团圆饭。” 闰月带着身穿军装的秋儿从村路上走过,青牛村顿时炸开了。 特别是人们听说,秋儿留在部队,还要升职,这消息传的更快。 士官是啥他们不知道,不过青牛村老程家出了个军官的消息,像是往平静的湖里投了颗炸弹。 那水向着四面八方,全方位,立体炸开。 闰月心里这个骄傲啊,连脊梁都挺的直直的,下巴微抬。 她任凭骄傲的情绪泛滥,也不去压制。 侄子如今出息了,比她自己有出息还要让人高兴! 第五百一十七章 我不同意 闰月带着人回家,走到大门口从兜里掏出来一支笔,在一个纸条上写了几个字。 然后找了个布条,系在小狼的脖子上,在它脑袋上拍了拍“给我哥嫂送过去吧。” 小狼箭一般窜了出去。 这场景秋儿常见,一点也不觉得稀奇。 倒是桃夭,都看呆了。 这狼还能听懂人话,太神奇了。 秋儿在路上都跟她说了一路,说小姑养了一条狼,非常听小姑的话。 她还不信,现在一见,果然如此。 几个人说着话进了大门。 蓝月看见闰月带了人回来,也接了出来。 “蓝月姑姑。”秋儿非常有礼貌的叫了一句。 他和蓝月年岁差不多,小的时候总是欺负蓝月。 还从来没这么尊敬的叫过蓝月姑姑。 蓝月脸上一红,还有些不好意思“秋儿回来啦?今年过年人可多了,难得聚的这么齐全。” 蓝月说着,还跟桃夭点了点头。 秋儿带回来过年的人,那关系肯定不一般。 几个人热热闹闹的进了屋。 闰月张罗着做饭,就有村里人过来看秋儿。 差不多半个村子的人,挤在闰月家里,七嘴八舌打听着。 他们把秋儿夸的哟,简直就跟大领导下乡视察似的。 当得知桃夭是秋儿的对象时,那些人掩饰不住自己的眼里的失落。 可惜了,自家闺女是没戏了。 秋儿把从部队带回来的糖块,干果,分到大家伙手上。 嘴里不住地叫着“二大爷,四奶奶!三姑奶,叔叔,大伯……” 闰月家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 她一边做饭,一边乐的合不拢嘴,歪头朝屋里看。 “闰月姐,秋儿当兵这条路算是走对了。”蓝月一边给闰月烧火,一边说着。 “是他自己争气,这要是让他继续在街面上混,这孩子就完了!”闰月往锅里添了一瓢水。 “蓝月,屋里那个秋儿和闰月姐是啥关系?”许莹莹趁着闰月出去拿柴和的功夫,小声问道。 “是闰月姐的亲侄子,山上那个来宝是闰月姐的亲哥,以前他们有些误会,关系不大好,现在都过去了。 秋儿当兵还是闰月姐给出的主意。” “噢,难怪!”许莹莹圆乎乎的小脸上,一副恍然的神情。 闰月刚抱了几根烧柴进灶房,就听见大门口传来嫂子的喊声“秋儿,秋儿啊,你回来了? 怎么不提前给妈个动静,妈都想死你了! 一走就是二年……”桂花呜呜哭着挤进屋子。 一把拉住秋儿,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抹着眼泪又哭又笑“你这个死孩子,也不说早点回来看看妈。” 秋儿帮桂花擦去眼泪“妈,部队上有规矩,不能随便回家的。 我都回来了,你还哭什么啊?” 看热闹的人羡慕的直砸吧嘴,酸溜溜的对桂花说道“桂花,你儿子都升官了,你还哭个啥? 这要是我儿子,我非得敲锣打鼓,在村子里绕上一圈。” “当官了?儿子你当啥官了?是部队上的官? 那你还要走啊?”桂花眼圈一红,眼泪差点又要落下来。 就这么一个儿子,她才不要他离开自己,去当什么官。 她想了都看不到,看人家狗蛋,就在晓梅和胖子身边,随时想都能看看。 离远了有啥用,和没儿子一个样。 秋儿见母亲又要哭,赶紧说道“妈,我再回部队就提士官了,这回是放一个月的假,回来陪陪你们。 对了,我给你介绍个人。” 秋儿把站在他身后的桃夭拉过来“妈,这是我女朋友,叫……” 没等秋儿说桃夭的名字,桂花一下就炸了“儿子你说啥?你女朋友?就是对象是不是?我不同意!” “妈……”秋儿和桃夭都愣了,甚至屋里看热闹的人,都被桂花这一嗓子给惊到了。 秋儿带回来这么好个媳妇儿,他妈居然不同意?! 人们瞪大了眼睛,互相看着,他们怎么感觉听错了? 这桂花是不是烧的? “桂花抽风吧?这么好的媳妇她不同意?” “这闺女这么好她都不同意,真不知道要找啥样的。” “真狂啊,这是看儿子留部队了,心气儿也高了,一般人入不得眼了。” “……” 桃夭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青。 她眼里含着泪,嘴唇都咬白了。 她没想到,秋儿的母亲一点面子也不给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明确表态她不同意。 桃夭连呼吸都忘记了,好半天她才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捂着脸挤出人群就跑。 自取其辱,她满脑子都是这几个字。 “妈你……”秋儿一跺脚追了出去,他实在没想到,母亲怎么会不同意? 他和桃夭都好了两年多了,本以为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谁知道她们刚一见面,母亲就不同意。 看热闹的人见人家闹了矛盾,都知趣的悄悄走了。 走出大门,还不忘“呸”一口,“这桂花是个啥玩意?幸亏咱没把闺女说给他家,这也太不知足了。” “当老人的不懂事啊,现在都兴自由恋爱,我就不信她能管住她儿子!” “等着瞧吧,又有好戏看喽!” 来宝一直跟在桂花身后,见秋儿追着桃夭跑出去,他捅了捅桂花的腰,示意她千万别再说啥。 他们两口子见到桃夭的瞬间,就认出了这个女孩。 实在是桃夭和他们见第一面的时候,那打扮太让人过目不忘了。 而且这有儿子的父母,看见哪个和儿子年貌相当的女孩,都忍不住多注意一下,想象着万一这要是自己的儿媳妇…… 桂花和来宝初见桃夭的时候,心里的想法是一样的:秋儿敢娶个这样的媳妇儿,他们把他腿打断了。 怕啥来啥,刚才一进屋,来宝和桂花就有了不好的预感,现在一经证实,还是秋儿亲口说的。 他们怎么能搂住火! 眼见着儿子追出去了,一副不受控制的样子,桂花气的直跺脚。 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桃夭以前是干啥的? 儿子都是当军官的人了,怎么能娶这样的媳妇! 绝对不可以! 闰月和蓝月几人一直在厨房忙活,听见这屋的动静居然不是一家人久别重逢的喜悦。 怎么哭的哭,吵的吵,还打起来了! 第五百一十八章 逆子 闰月手里拎着炒菜的铲子,跑到正屋门口,见人都撤了,也没看见秋儿和桃夭的。 哥哥坐在一边叹气,嫂子骂骂咧咧抹着眼泪。 闰月好奇问了一句“他们俩呢?送人去了?” “没,这不你嫂子说了句不同意秋儿和那个姑娘的事,他们俩就跑出去了。”来宝简单跟闰月解释了一下。 “你们哪!真多余让你们来,秋儿刚回来,有啥事就不能等吃了饭再说?” 闰月赶紧朝外面跑出去,哪里还看得见秋儿和桃夭的身影。 悻悻转回屋,闰月解下腰上的围裙,这饭也没心情做了。 嫂子还在一边“嘤嘤嘤”委屈的什么似的,嘴里不住骂秋儿是“逆子!” “行了,人都被你们撵走了,还骂什么骂? 我看你们就是不知足,秋儿没参军以前是个什么样子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这总算是人家部队教育的好,有出息了,你们还来劲儿了。 秋儿要还是以前那个样子,还想娶媳妇?打光棍不愁死你们!” 闰月一边训斥哥嫂,一边倒了两杯水,重重的放到他们俩面前。 吓得来宝一个激灵,还以为闰月来气,会用热水泼他们。 见闰月又坐了回去,来宝这才仗着胆子开口道“闰月,那丫头你不是不知道,以前可是在镇上的什么卡拉,卡拉什么厅陪人家跳舞的,咱秋儿要是娶个那样的媳妇,还不被人把脊梁骨给戳断了! 咱们家可是四代贫农,根红苗正,不能在秋儿这辈把名声给搞坏了!” “哥,这都啥年代了,你还搞贫农那套呢? 你是不是觉得穷的光荣啊? 你没听秋儿说吗?和那姑娘都处了两年多了,那姑娘是啥人,他心里肯定知道。 你们在这瞎猜什么? 没准秋儿改邪归正,浪子回头就是那个姑娘的功劳,不知道人家是啥人随便就下结论,难怪秋儿和你们生气。 我告诉你们,这次的事弄不好,我看秋儿都有可能和你们断绝关系!” 这话是闰月吓唬哥嫂的,秋儿喜欢桃夭,看桃夭现在的打扮,应该也换了工作。 这俩孩子应该都算是浪子回头,哥嫂怎么就不能给他们个机会。 总是拿老眼光看人。 “闰月,那姑娘再好,也是从那个地方出来的,谁知道她以前干过啥? 秋儿这是鬼迷心窍了,被她给哄住,咱们做长辈的,不能不给他把关。” “把什么关,就你们整天在村子里呆着,见过什么世面?还把关,把自己的事管好得了。 秋儿刚回来就跟桃夭走了,现在你们连儿子都得罪了,你说说这关怎么把?” “哎呀我的儿啊,那个该死的妖精……”桂花不敢和闰月讨论把关的事情,又被闰月的话戳中心思。 她感觉心里憋屈的不行,张开大嘴刚要哭,被闰月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哥,桃夭的情况我知道一些,她和她奶奶还有一个弟弟一起过日子。 那年要不是她出面作证,把秋儿救出来,估计秋儿这会儿还在大狱里呆着。 当时她就和我说过,要带着她奶奶出去打工,供她弟弟上学。 那是个孝顺知道好歹的姑娘,要不是没有办法,谁愿意去那种地方陪人跳舞? 反正话我跟你们说了,你们要是再管下去,秋儿以后真不回来了,你们别哭咧咧的找我!” 闰月话都说到了这份上,来宝和桂花心里再不满意,也只能憋着。 见这两口子坐着不动,闰月来气了“回山上去吧,秋儿不在我就不留你们吃饭了。” 来宝夫妻俩没法,只好站起来,一步三回头的回了山上。 当晚秋儿没回来。 到了第二天下午,秋儿才从镇上回来,他直接到大棚找到闰月。 “小姑,我爸妈昨天怎么说的?他们不会同意我和桃夭的事吧?”秋儿一见面就问。 “秋儿,你先别问你爸妈的事,你告诉姑,你对桃夭了解吗? 你是不是已经认定她了?” “姑,桃夭其实过得挺苦的,这两年她一直在我们部队旁边的一个饭馆里干活。 我们经常见面。 她奶奶去年也去世了,他弟弟大学没考上,去了一个山村当老师。 现在就剩桃夭一个人,要是我再不管她,她怎么办呀?” 闰月看着秋儿那一脸的坚定,心里很是欣慰。 臭小子长大了,知道担当了。 她拍了拍秋儿的肩膀“说说看,你们这次回来原本的打算是什么?” 闰月拿了两个小凳子,姑侄俩坐在温暖如春的大棚里。 “姑,我们回来之前,已经在我们部队旁边的镇上看中了一间门市,桃夭要租下来开个饭店。 一来可以离我近些,再一个她也不用四处找活干。 我要是能在部队留下最好,要是二期签过以后,万一到期让我退伍,我和她一起经营饭店,也有点正事做。 可是我们手里的钱不够,本来想和我父母商量一下,让他们先借给我们点儿……可没想到他们一见到桃夭,反应那么激烈! 看样子这事儿是不行了。”秋儿两只手捂在脸上,使劲搓了搓,很是发愁。 闰月想了想,觉得秋儿这主意确实不错,先把退路想好。 万一真有复员的那天,生意做起来也有个事做。 可惜哥嫂太过一言堂,连话都没和秋儿好好说。 “秋儿,这是好事儿,你也别急,跟姑先回家再说。” 闰月带着秋儿,一路打听着他在部队的情况。 得知秋儿因为懂些修车技术,已经成为一名光荣的汽车兵,闰月乐的合不拢嘴“咋样秋儿,经历就是财富,这话不假吧?” “姑,可惜了,我那时候太浑,没好好学,要是像狗蛋那么用心,我比现在混的还要好……” 两个人边说边唠,到了闰月家。 闰月直接打开柜子,拿了两千块钱出来递给秋儿“秋儿,你看两千块钱让桃夭开饭店够不够?” “姑……”秋儿想不到,他这个从小到大疼爱他的姑姑,还是原来的样子。 只要他说句“要”,姑姑都会尽量满足。 “姑,这钱我不能拿,你一个人赚钱也不容易,还是留着吧,我们……再想别的办法。”秋儿咬了咬牙,把钱给闰月推了回去。 第五百一十九章 算我入股 闰月看了眼秋儿,侄子真是长大了。 这要是他小时候,别说是钱,见着自己的雪花膏,都得要回去,给他妈用。 她再次把钱放到秋儿手上,“秋儿,这钱你拿着,咱可说好了,不是白给你的,算我入股,和你们合伙开这个饭店。 到时候赚了钱,我可是要分成的!” 秋儿看着闰月,有点不太相信姑姑的话。 她大棚扣着,山租着,乌鸡养着,还能看上桃夭要开的小饭店? “怎么?不信?”闰月嘴角含笑看着秋儿。 “把钱拿着,桃夭你们头一次做生意,可得细心着点,这钱赚到手可是要给我一半利润的。” “姑,那要是万一赔了……”做生意有赔有赚,这都正常。 要是自己的钱,赔进去还不那么担心。 可是把姑姑的钱赔进去,以后拿什么还呢? 两千块钱可不是个小数目。 “陪什么?生意还没做,就先想着赔钱? 你们不是有账吗? 真赔了把账拿给我看,要真说得过去,我也不跟你们计较。 但是……不许弄假账哦!蓝月对这方面可是行家!” 秋儿攥着手里的钱,突然觉得有些烫手。 不过,他很快就一脸严肃的,跟闰月保证道“姑你放心,桃夭绝不会因为经营不善的原因,把饭店开黄了。 她这几年的盘子也不是白端的。” “你就这么相信她?” “嗯,我信!”秋儿坚定的点了点头,“桃夭真的是个好姑娘。” 闰月放心了,她看得出秋儿是认真的。 “那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办?不是还有一个月的假期? 你们俩不能总是住在镇上。 实在不行,回姑这里住,总得过了年再走。” “姑,我和桃夭都商量过了,我们不在家过年,直接返回部队。”秋儿眼神坚定的看着闰月。 那倔倔的样子,和当年的来宝不差分毫。 “那你怎么和你爸妈说? 他们盼了你二年,你总不能不陪陪他们。” “姑,家里这边就交给你了,我想和桃夭趁着假期,把饭店开起来,免得错过机会。 你见了我爸妈,和他们说……就说部队忙,我返回去了。 等桃夭把饭店开起来了,赚了钱,我爸妈总会同意的。 我妈那人你也知道,眼里只有钱。” 秋儿叹了口气,眼神落寞的看着窗外。 陪父母过个年的想法落空了,他心里也不好受。 闰月紧抿了唇,想了想,释然道“秋儿那你们就返回去吧,你爸妈那里我来说,你也别怨他们,他们的出发点是好的,毕竟以前桃夭是在卡拉ok伴过舞的。 他们想不开也正常,一时接受不了,总会想开的。” “嗯,姑那就麻烦你了!” 闰月伸手,像小时候那样,把秋儿的头发胡噜的乱七八糟“一家人说的这么客气干嘛? 那你们什么时候走?” “就这一两天,我们就返回去,住在镇上的旅店也不方便。” 闰月抬起手腕看看表,青牛村通往镇上还有最后一趟客车。 她叫过蓝月“蓝月,你送秋儿去找小张坐车,我还有事,就不送他了。” 闰月不想看见小张,也不愿意面对任何分别的场面。 有过秦关这事,她感觉自己的心实在太脆弱了,伤不起! 蓝月答应一声,带着秋儿走了出去。 闰月就站在窗前,看着秋儿那结实的背影。 这孩子长大了。 等车也就十几分钟的功夫,蓝月把闰月这两年经历的事情,挑重点跟秋儿讲述了一遍。 当秋儿知道秦关给姑姑留了一封信,就凭空消失的时候,拳头攥的“嘎巴嘎巴”响。 该死的秦关,姑姑对他那么好,他居然敢辜负姑姑。 要是让那小子落到他手里,他一定给姑姑报仇,打他个满脸开花。 秋儿坐上大客车,连头都没敢回,他不敢看这个村子,不敢看姑姑家的房子。 他现在实在太弱了,还跟姑姑借钱花,不能给家里任何人遮风挡雨。 不能给他们做强有力的依靠。 秋儿使劲儿捶了两下自己的头。 小张还很是奇怪,这个当兵的怎么打自己? 他和秋儿不认识,也不知道他是闰月的侄子。 只是看到穿军装的人感觉亲切。 第二天,秋儿和桃夭就离开了卧虎镇,返回秋儿的部队。 此时距离过年,还有五天。 来宝和桂花收到闰月给他们送的信儿,又从山上回到青牛村,再坐客车赶到镇上。 找到秋儿和桃夭落脚的那家旅店,连儿子的影子都没看到。 听旅店的人说,那一男一女离开不大一会儿,他们俩又撵到客运站。 只看见通往县城的大客车喷吐着尾气跑远了。 “这该死的孩子哟,他怎么那么狠心,为了那个狐狸精连爹娘都不要了! 我还以为他就是生几天闷气就好了,最后还得听咱们的话。 没想到他真连爹娘都不要了……”桂花也不管别人看不看热闹,在客运站里拍着腿哭。 来宝心情也不好,这秋儿还真按照闰月说的来了,他也真做的出! 眼见着看热闹的人伸着脖子,探究的眼光一道道伸过来,来宝呵斥了桂花几句“行了别在这丢人现眼了,你自己生的儿子,啥样你还不知道吗? 回家!” 桂花跟在来宝身后,左一袖头,右一胳膊抹着眼泪“这该死的孩子,随根儿!死犟死犟的,他就不能服个软,跟我说句好话!” “大过年的,什么死不死的,别骂了!”来宝气呼呼走在前头,头也不回。 哎妈呀,脑瓜子实在太疼,太阳穴一跳一跳的。 他偷摸准备了两瓶好酒,还想和儿子喝几口,愿望也落空了。 这个年,注定是过不好了。 来宝想不到的是,世上还有句话,叫“没有最糟,只有更糟。” 闰月送走秋儿的第二天,许莹莹也完成任务,要离开了。 她抱着闰月的胳膊,眼泪汪汪告别“闰月姐,我以后会常来的,等你有时间去京城,我带你四处转转,吃遍各种好吃的。” “好,你也给你父母带好,就说我非常感谢他们,等景区建成了,让他们一定过来玩儿。” “嗯,闰月姐我一定带到。”许莹莹带着鼻音点点头。 那模样,好像她和闰月是亲姐妹,是同学,是好朋友,跟蓝月没啥关系了似的。 第五百二十章 去我家过年 送走许莹莹,闰月的心情莫名低落,人长大了可真不好,要面对一次又一次的分别。 闰月从小到大,最不愿意看的就是这个场面。 谁想到,躲也躲不掉。 去年过年,秦关还在,她们俩加上闰月,过得热热闹闹。 虽然被李强折腾了两次,可气氛还在。 今年…… 已经是腊月二十五了,年货还没办。 要不是因为有蓝月,闰月真不想折腾了,没意思。 回到家,闰月给蓝月拿了一百块钱,让她去镇上办年货“你看着想吃什么,用什么,就买些吧,别舍不得花钱。” 蓝月点了点头,她早就看出来闰月姐对这个年的兴致不高。 可是闰月姐越是消极,她越得张罗起来,不能让别人看笑话。 青牛村有个说法,过年不热闹喜庆,明年一年都不顺利。 所以一过了腊月十五,家里的长辈就交代孩子们“不许说不吉利的话。 否则绝不轻饶!” 蓝月拿着钱,坐上了去往镇上的客车。 小张见蓝月出门,笑着打了个招呼“蓝月,这是去办年货?” “嗯,闰月姐没时间出去,让我去镇上办年货,买点家里用的东西。” “蓝月……”小张欲言又止,见有人上车,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等车到了镇上,一车的人都下去了,小张才叫住蓝月“蓝月,年货少办点,我回去和闰月商量商量,你们俩去我们家过年吧?” “啊?”蓝月以为自己听错了,楞楞的看着小张。 他是开玩笑的吧? “你和闰月去我们那过年,看看我们那的风土人情,就当是……出门旅游了! 我回去过年就我和我爹娘也没什么意思,你们姐俩平时也没时间出去,不如趁这个机会去我们那里转转。” 蓝月眨巴着眼睛,十分为难,这小张热情的有点过度啊。 无亲无故又非友,去人家那里过年,又不是没家,她们姐俩脑子可没毛病。 虽说小张对闰月姐有点那方面的意思吧,可怎么也到不了去人家过年的程度。 这话要是传出去,以后她们姐俩不用做人了。 不,不用嫁人了。 蓝月从镇上买了对联鞭炮,糖果瓜子水果等东西,回到青牛村。 她没回家,直接去了闰月的大棚,实在是小张的话把她震撼到了,她想跟闰月姐说说。 正好赶上今天刘香香亲自来取最后一批货。 正和闰月两个人头碰头算账。 “闰月姐。”蓝月喊了一嗓子。 闰月抬头见是蓝月回来了,还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闰月好奇问道“东西都买了?” “买了?” “钱没够?” “够了,还剩三十多!” 事都办完了还不回家,跑过来找自己,那肯定是有事啊。 闰月放下手里的笔,看着蓝月阴郁的脸“小张说,说……他说……” 蓝月急得脸都红了,眼睛不住地瞟刘香香。 刘香香刚要站起来躲出去,让她们姐俩说话,就被闰月一把按住“蓝月,你有话就说,干嘛吞吞吐吐的,香香姐也不是外人。” 蓝月下了下决心,豁出去了“小张说,让咱俩去他家过年。” 话说出口,蓝月这才松了口气。 “啥?”刘香香瞪大了眼睛,表现得比闰月还震惊“去他家过年?他算老几! 闰月,你要是不愿意在家过年,就去姐家,我叫上我爸妈,咱们热热闹闹一起过。 去他家过年?他怎么说得出口! 他脸皮怎么这么厚!真是岂有此理!” 闰月和蓝月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刘香香,她们俩还没说啥呢,刘香香没必要这么激动吧? 刘香香脸色通红,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气的不轻。 “我们哪儿也不去,就在家里过,忙了一年了,还想好好歇歇。”闰月再次拿起笔,继续算账。 蓝月听闰月这么一说,也踏实了,“闰月姐,那你们忙,我先回去了。” 看着蓝月走了,刘香香才觉得自己是有些过了。 人家又不是请她,怎么她比当事人还要急躁。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刘香香噗嗤笑了“闰月,你别介意,姐就是这么个臭脾气。 你放心,我正在联系秦关,他那边一有消息我就告诉你。 你说你们俩还没说断呢,这就有人趁虚而入了。 闰月你放心,我肯定把秦关给你找回来,让他给你个交代,否则我跟他没完!” “……”闰月没接话,也看不出脸上什么表情,只是手上的笔抖了一下。 刘香香咬牙暗骂“该死的秦关!研究什么破药,还不知道哪年有结果呢。 还不让自己说,再不回来,你老婆都快被人抢走了! 说什么给闰月个惊喜,别到时候惊喜没给到,再给自己弄个惊吓!” 接下来的账,刘香香也没心思算了。 她如坐针毡,直接掏出几沓钱递给闰月“你自己算吧,我还有急事,钱不够我下次给,要是多了你就记上,再取货再说。” “哎,香香姐!”年底了,本就是清账的时候,别处的账都算明白了,就剩刘香香这里的。 闰月也想算完了过个清净的年,谁知道刘香香像是一只要去斗架的公鸡,头也不回,大步走了。 看的闰月一愣一愣的! 刘香香开着自己那辆装满货的小货车,心里那个气呀! 又气秦关,又气小张,幸亏今天要结账,自己亲自来了。 这要是让下边的人来,还不知道小张一直在追闰月,都打起了让闰月去他家过年的心思。 上次闰月景区奠基那回,她就看小张不对劲儿,以为自己把他支走,给他个教训他也就知趣退却了。 想不到,这小子还挺执着。 刘香香开着车,一路颠簸,就看见远处好像有个大客车开了过来。 她一脚刹车,把货车停在原地。 等了一会儿,那大客车终于开了过来。 眼看着还有二里来地,就到近前了。 刘香香启着车,猛地把小货车划过来,横着停在了路上。 小张因为心里惦记和蓝月说的事,不知道闰月是个什么反应。 他开车有些心不在焉。 速度又开的快。 等大客车快到小货车近前,他才猛地踩了刹车。 大客车由于惯性又往前滑行几米,就差两公分就和刘香香的小货车撞在了一起。 吓得车上的人一阵惊呼。 第五百二十一章 你配不上 小张也吓出一身冷汗,他踩刹车的腿都吓抖了。 心里的火气冲上脑门,小张落下车窗,把头伸出去就骂“谁他妈有病啊,车停路中间干嘛? 是不是找死?!” 刘香香听小张骂她找死,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叉着腰朝小张的大客车踹了一脚“你骂谁找死,这么大个车停这你眼瞎没看见啊?” 不是冤家不聚头。 小张拉开车门跳了下去,走到刘香香旁边使劲推了一把“你干嘛你,把车踹坏了你赔啊!” “我就踹,就踹!”刘香香又接连踢了几脚。 小张额头上的青筋都蹦起来了“你有病吧你!” 越急着回去,越遇到找麻烦的,还是那个烦人的刘香香。 这也就是个女人,要是男人小张早就捶他了。 “赶紧把车挪开,我们赶时间!”小张努力压制着心里的火气,暗中劝自己,好男不和女斗,不和女斗! 打过她不算本事,弄不好再被她讹一顿犯不上。 眼瞅着要过年了,不能惹事。 车上的人听司机和别人吵了起来,也都跳下车,想要劝劝。 这大冷的天儿,车停在半路,他们也冷。 有几个青牛村去办年货的村民,看见拦路的是刘香香,还以为小张他们不认识。 走过来有的推刘香香,有的拉小张。 “算了算了,这不是没撞上吗? 下次都小心点就行了。” “是啊,都不是外人,小张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闰月的客户,都合作好几年了。 经常从闰月那里拉柿子。” “这扯不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少说两句,都少说两句,刘香香同志,您这车是怎么回事儿?” “坏了!”刘香香瞪着小张,像只要斗架的公鸡,越看越不顺眼。 还有人好心的趴小张耳朵说道“张啊,别和她一样的,她丈夫可是派出所所长,人家有门路,胳膊粗,惹不起!” 谁知小张是个直性子,脖子一耿“我管他干啥的,总得讲理吧! 她的车拦路在先,还踢咱的车,这要是踢坏了,算她的算我的!” “……” 劝小张的人噎了一下,转头招呼那些乘客“都别看着了,刘香香同志的车坏了,咱们帮她推过来,把路让开吧,这拦着路,谁也过不去啊。” 果然,大伙朝客车后面一看,有几辆马车牛车,已经开始排队了。 都是各个村子去镇上办年货的农民。 大家伙齐心协力,把刘香香横在路中间的小货车给推到路边,顺了过来。 见那些人去推车,刘香香小声威胁小张“我告诉你,以后离闰月远点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 还想让闰月去你们家过年,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模样。 就你配得上闰月? 我表弟秦关可是科学家,他现在在京城研究一个治癌的药物,等研究出来了就回来和闰月结婚。 而且他那药物用的材料,就是闰月种出来的梨。 这个闰月全都知道,你别自不量力。 你一个开车的,拿什么和科学家比!” 小张没想到刘香香能说出这番话,他脑子里“嗡”的一声。 秦关不是把闰月甩了吗?前段时间闰月那么消沉,不是因为秦关? 难道他们还有联系?不对呀,怎么没听村里人说过? 那刘香香拦路找自己会不会是撒谎的。 小张震惊之下,脱口而出“我愿意!你管不着!” 说完这话,小张转身上了自己的客车,把车启着。 他感觉心里拔凉拔凉的,浑身好像都没了知觉。 该死的刘香香,跟他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她就是故意给自己添堵的,肯定是! 小张一拳砸在方向盘上,牙都要咬碎了。 刘香香那句“他不配!”像一把锋利的刀子,插在小张的心上,让他上不来气,心口又疼又堵。 秦关在研究什么治癌的药? 他还会回来找闰月?人家秦关要文化有文化,要本事有本事,和他比起来,自己顶多是个司机,给人家提鞋都不配。 小张突然自卑起来,今天和蓝月说,让她们去自己家过年,是有点冒失了。 几分钟的功夫,小张从生气到失望,到自卑再到伤心,脸上的表情也变了几次。 见自己启着了车,那些乘客还和刘香香寒暄着出主意,要帮她找人修车。 小张满肚子的气,朝那些人喊了一声“出发了,不走的就别上车了!” 乘客们都是花了钱的,还没到地方呢,能不上车? 众人一哄上了车,还没坐稳,小张就一脚油门窜了出去。 “哎哟!” “这怎么开车呢!” “腰,这腰差点闪了。” “你踩我脚了,快点拿开!” 车上乱作一团。 小张透过后视镜,看见刘香香钻进车里,开着小货车跑了! 这死娘们儿,她绝对是故意的,就是想跟自己找麻烦! 小张在心里骂了几句,却也无可奈何。 刘香香的警告,已经入了心。 回到青牛村,小张本想去问闰月和蓝月,去他家过年的事。 因为有了刘香香的话,他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有点配不上闰月。 还是算了,小张郁郁不乐的收拾了自己的东西。 打算三天以后放假回老家,陪父母过年去。 至于闰月这边,过了年再说吧。 闰月这边不知道小张的想法,蓝月已经把年货办了回来。 秋儿走了,嫂子病了一场,挂了七天的吊针。 估计这个年也没什么心情了。 腊月二十八这天,闰月让小狼去山上送信儿,把哥嫂请下来一起过年。 不管咋说,还是一家人。 来宝和桂花接到小狼送过来的信,简直是受宠若惊。 秋儿虽说走了,他们和闰月的关系倒更近了一步。 就一起过年这事儿,都是他们不敢想的。 桂花虽然没好利索,仍旧挺着爬了起来,把夏天采的干山货从木屋的墙上摘下几串。 鸡肉是吃不成了,闰月不让杀,那就把攒的鸡蛋拿出来十几个,过年吃也够了。 夫妻两个互相搀扶着,从山上下来,来到闰月家。 闰月家对联挂签福字都已经贴上,他们俩的到来,让这个院子更有了年味儿。 过日子过得就是人,还是人口多热闹。 如今日子好了,又把哥嫂叫过来,闰月煎炒烹炸一样也不含糊。 香味儿飘散在院子里,大街上…… 一家人忙的正欢,就听见一阵刺耳的警车声,停在了大门口。 第五百二十二章 闰月被带走了 警车声不是突然响起来的。 从进了青牛村开始,响了一路,最后才在闰月家大门口停下来。 这和气氛极不和谐的声音,牵动了青牛村村民的神经。 那些好不容易闲下来聚在一起摸几把的人,还以为来了抓赌的。 把牌打乱,用一块布包了藏了起来,纷纷跑出来循着动静去看热闹。 那些闲人和放假的孩子,也都跑了出来。 实在是这种热闹不常见。 闰月家大门口的人越聚越多。 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下了车,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进了闰月的院子。 偏巧今天小狼不在,来宝和桂花下山,它被闰月打发到山上去看着那些乌鸡去了。 八月也被这阵势吓蒙了,连叫都没敢叫一声,躲在狗窝里吐着舌头,偷偷看着热闹。 来宝看见有警察进院子,赶紧接过闰月手里的锅铲“闰月你去看看,是不是村里谁家出事了? 你是村长,警察肯定先找你。” 闰月匆匆解下腰上的围裙,递给蓝月,自己接了出去。 “是程闰月同志吧?我们调查到你和一桩案子有关,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领头的警察还客气的跟闰月握了握手。 “和案子有关?”闰月蒙了,自己是个知法守法好青年好吧。 可没干过什么触犯法律的事情。 “那是什么案子?”闰月诧异问道。 “去了就知道了。”几个警察面色严肃,没有一点语气感情。 “那我穿件衣服,马上就走。” 闰月转身回屋,警察倒也没拦着。 堵在大门口的人把警察的话听的清清楚楚。 “他们说啥?闰月涉及到一桩案子?” “好像是这么说的,这不可能吧?闰月一直在村子里,也没出去过,能涉及到什么案子?” “会不会是他们搞错了?这大过年的,把人带走不知道过年能不能回来?” “不行,咱们得去问问,不问明白,不能让他们把闰月带走。” “是该问问,这人带走了,不知道啥时候回来,咱们旅游区那事儿过了年就要开建了,没有闰月可不行!” “闰月这么好的人能犯什么法?肯定是他们弄错了。” “哎,那几个警察可不像咱们镇上派出所的,还有那个陈刚也没来,他们是哪儿的?”很快就有细心的人发现了这个情况。 闰月拿了件棉袄出来,来宝和桂花,蓝月几个人跟在身后也匆匆跑出来“闰月,这些人要把你带走?是不是他们搞错了?” 闰月摇头“我也不知道什么事,不过警车都来了,他们说我和一桩案子有关,我得去一趟。” 闰月一边往出走,一边往身上套衣服。 来宝紧跑几步,张开胳膊,像只老母鸡似的挡在闰月面前“不行,闰月你不能和他们走。” 拦住闰月,来宝又看向那几个警察“你们凭什么要把人带走? 有手续吗?你们带工作证了吗? 我怀疑你们是假的!” “哥!”闰月轻轻扯了扯来宝的衣服,小声道“哥,警察怎么能是假的,再说那警车也不是谁都能开的。”嘴上这么说,闰月心里面暖暖的。 被家人保护的感觉可真好! 村民们听来宝这么一说,也纷纷上前七嘴八舌说道“对,我们也怀疑你们是假的,让我们看看证件!” “没有证件这人你们不能带走!” “警察也得讲道理对不对?” “对,今天他们不说是什么原因,不能让他们把闰月带走!” “对,你们必须给个合理的解释!” “……” 几个警察看看那些激动的群众,纷纷把自己的证件从兜里掏出来,展示给大家伙看。 他们办案这么久,有嫌疑人拘捕的,有家属哭闹的,还有得了消息逃跑的,和他们拼命的。 还没见过几十上百号人拦着他们,不让把人带走的。 领头领导模样的警察,看闰月的眼神都柔和了许多,能被这么多人保护,这个程村乡看来很得人心啊! 得人心的人,肯定都是好人。 蓝月抢上前,把那些警官证拿过来挨个看了一遍,这才扭头对闰月道“闰月姐,他们是县城公安局的。” 闰月点头表示知道了。 来宝一听是县城公安局的,连镇上派出所都没用,他们直接过来带人,那妹子这次肯定是摊上大事了。 “闰月啊,你别怕,先跟他们走,哥嫂稍后收拾东西就过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事。”桂花抹着眼泪,还不忘安慰闰月。 警察簇拥着闰月朝大门口走,可是那些村民一个个义愤填膺,根本就没有要让路的意思。 这让那几个警察神色越发严肃起来,“你们赶紧躲开,这是妨碍公务知不知道? 谁敢闹事就一起带走了!” 村民们向后退了退,仍旧没有让开路,让人出去的意思。 领头的警察无奈摇头“你们不用担心,程闰月同志就是涉及到一桩杀人抢劫的案子,我们带她过去了解一下情况。” “杀人抢劫!!!”村民们害怕了,这回事儿真大了! 人群谨慎的让出一条通道,警察带着闰月坐上了警车,一溜烟开出了青牛村。 随后赶来的候三儿,急得猴跳猴跳的,眼睛都红了“啥?就这么让他们把闰月带走了? 这也太欺负咱青牛村没人了! 狗屁的杀人抢劫,谁信? 闰月自从扣大棚,救了多少人的命? 你,你,还有你!哪个人没得过闰月的好处? 就这么就让他们把人带走了? 闰月肯定是被冤枉的,不行,咱们得跟过去,把闰月保出来,在那里面能过好年吗!” 被点到名的人,脸上一热,就想替自己辩解几句“三哥,我们拦着了,可是刚才那警察说,说我们妨碍公务,都要把我们带走。” “屁!他那是吓唬人呢,法不责众,你没听过吗? 青牛村的爷们儿们,有种的都跟我走,去把闰月要回来!” 侯三儿这么一鼓动,村民顿时热血沸腾,刚才就是没人带头,要是有,他们说什么也不能让警察把人带走。 豁出去拼命也得把闰月留下来。 来宝和桂花感动的,回屋给闰月收拾了几件衣服,塞到包里,做好了随时出发的准备。 第五百二十三章 祸不单行 小张收拾好了东西,锁了门,已经打算回老家过年了。 可是还没走出村子,就看见一大群人围在闰月家门口。 他心一沉,就知道肯定是出事了。 拿出在部队跑十公里的速度,小张跑过来打听清楚情况。 明知道村民们这么做不对,他脑子一热,仍旧自告奋勇“我去启车,大家伙都准备好,一会儿我过来接你们!” 闰月出事了,还回什么家,过什么年! 天大地大,没有闰月的事儿大。 三叔三婶也牵着安安的手赶过来。 三叔脸色阴郁,像是结了一层冰霜“要说侯三儿干杀人抢劫的事儿我信,闰月绝对不可能!” “三,三叔,你别坑我行吧? 我怎么就杀人抢劫了?以前我那么混蛋,你听我干过太过分的事儿?”侯三儿不干了,这程老三真是老糊涂了,咋还把自己扯出来了! “不管咋说,我是得跟大家伙去,实在不行,我这把老骨头扔到那,也得把闰月换回来!”三叔跺着脚,后悔刚才不在场,要是在场,拼了老命他也不能让那些人把闰月带走。 “这可怎么话说的,这可怎么话说的,大过年的,咋就出了这事儿!”三婶眼泪汪汪,想跟着去,又没人带安安。 安安抱着三婶的大腿,紧张的小脸都白了“我要找闰月姨姨,我要找闰月姨姨。”说了两遍,哇一声哭了出来。 小孩子不懂事,只听大人说闰月,闰月,又没见到闰月姨,她一害怕就只能哭。 这哭声给院子里的气氛又增添几分凄凉。 很快,大客车按着喇叭停在闰月家门口。 村民们在侯三儿的带领下,毫不犹豫的上了车。 “哎呀!你们……”蓝月急得直跺脚,他们这么做不行啊! 可是却没人听她的话。 敢去公安局闹,而且还是在没有弄明白的情况下,这些人不是要犯法吗? 弄不好一个都回不来了! 她上过大学,她懂法,她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意气行事。 可是,大客车里挤满了人,还有人再往上挤,生怕被落下似的。 来宝和桂花被挤在最后上车,来宝刚刚把身子塞进去,桂花还没上去,就听见村里的大喇叭喊了起来“来宝,来宝在吗?到村部接电话,部队来电话了!” 部队来电话能是什么事儿! 肯定是秋儿返回部队去了,给他们报个平安。 桂花急了,那小兔崽子还没给她赔礼道歉,她才不去接电话! 她一把把来宝扯下来,“你先下来,去接电话,我一个女人家,到了公安局撒泼耍赖,咋也把妹子给你要回来! 你接完电话坐车去撵我们。”说完,桂花一把把来宝扯了下来,她自己装罐头似的,把自己挤进车里。 车门“嘭”的一关,桂花高喊一声“出发!” 小张一脚油门,客车窜了出去。 来宝跟在后面跑了几步,眼瞅着大客车越来越快,追不上了。 其实就算追上,也挤不进去了。 人太多,大半个村子的男人都去了。 来宝快步朝村部走过去,心里还不住地埋怨,这电话来的太不是时候,人家外人都去救妹子,他这个亲哥还落下了。 正走着,就听见自行车铃声在身后“哗楞楞”响的急切。 来宝往旁边一闪,把路让开。 蓝月一阵风似的骑了过去。 她连头巾都没戴,耳朵冻得通红。 刚才众人挤着上车,蓝月还拉这个拉那个拦着。 来宝那时就在心里腹诽:真是个没良心的,闰月收留她,又供她念书,现在闰月出事了,她居然不让人去救。 现在看见蓝月把自行车都要蹬飞了,屁股根本就没坐在车座上。 她整个人像是竞赛似的,站着蹬车子。 来宝心里一热,喊了一嗓子“蓝月,路滑你小心一点!” “知道了!” 蓝月头也不回,嘴前喷吐着哈气,一路狂奔。 来宝到了村部,老会计正伸着脖子朝外张望。 看得出很是着急。 见来宝终于来了,他赶紧指指电话的听筒,示意来宝赶紧接。 来宝来得急,心里有事,也没注意到老会计眼神躲闪,不敢看他。 而且,还很紧张。 “喂!秋儿啊,是你吗?你到部队了?”来宝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假装平静,生怕闰月的事影响了秋儿。 孩子刚刚回部队,不能再折腾他了。 “您好,我是程秋儿的指导员,您是……” “啊,指导员好,我是程秋儿他爹!我儿子到部队了是吧? 领导真是客气,不用亲自给我挂电话,让秋儿说一声就行了,这孩子真是不懂事,领导这么忙……”来宝听说是秋儿的指导员,赶紧换上一副笑模样,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恭敬又客气。 说完,他还跟老会计笑了笑,用手指指了指话筒。 那意思是秋儿的领导亲自给他挂电话了。 谁知,老会计牵了牵一边嘴角,露出个勉强的苦笑。 来宝不满意了,转了个身,背对着他。 “……程秋儿的父亲啊,您好,我们有个事儿,必须和您说一下……” “您说,您说?是不是我儿子惹什么祸了?”来宝不知为什么,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儿。 “……您养了个好儿子,他前两天出了趟车,立了大功! 不过……他受了伤,强势很重……一直昏迷不醒。 希望你们家属能尽快来部队一趟……” 来宝身子僵硬,整个人变成了一块石头。 电话的听筒从手里滑落下去,“啪嗒”磕在桌角上。 他脑子里回旋着秋儿指导员的话“秋儿受了很重的伤,一直昏迷不醒……” 完了,来宝感觉天都塌了,妹子刚被警察带走,儿子又出了事儿。 而且应该伤的很重,起码生死不明。 他所有的情绪都耿在喉头,想说话说不出,想喊喊不出,就那么硬硬的耿着。 他想迈步往出走,又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干什么。 “来宝,来宝!”老会计看他状态不对,小心的叫了一声。 “部队上说了,秋儿就是受伤了,你别自己吓自己。” 老会计的声音像是从天边传来似的,那么远那么飘渺。 第五百二十四章 天塌了 来宝的身子,就像那根在半空中荡来荡去的电话线,缓缓跌落,跌落…… 完了,天塌了! 他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很快,这念头也消失了,整个人轻飘飘的倒在了地上。 老会计吓了一大跳,赶紧从桌子后绕出来。 他把来宝从地上抱起来,抚着他的上半截身子,声音发颤的大声叫着“来宝来宝!你醒醒,快醒醒! 秋儿和闰月那边都等着你拿主意呢,你快醒醒啊!” 老会计哆嗦着,又是抚胸又是掐人中,使劲拍打着来宝的脸。 就连叫喊声都失了真! 晓梅刚才见那一大车人走了,他们家胖子也在车上,她心里有点害怕,怕胖子到吗出事。 就跑来村支部,要给狗蛋往农机站挂个电话,让他找个借口,把胖子给拦下来。 刚跑到村部,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就听见老会计不是好声的召唤。 她迈进门槛,吓得“妈呀!”一声,“这是咋啦?来宝咋啦? 人家大伙都去救闰月,他没去?在这里挺尸?” “来宝,来宝!”晓梅急了,他们自己家的事,居然这么不上心,让别人去替他妹子出头! 晓梅朝着来宝脸上就打了两个嘴巴,使了大劲儿。 老会计一把推开晓梅“干嘛呢你?!他本来都急晕了,你还用这么大力打。” 晓梅撇了撇嘴,“谁知道是不是装的!” “胡说八道,你装一个看看!”老会计是真生气了,这个死娘们儿,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可是没办法,现在村子里的男人基本上都去救闰月了。 剩下的,就是和闰月不对付的,还有没什么瓜葛的,他一时也找不出来能帮他救来宝的人。 “晓梅,你快去闰月大棚摘几个柿子来,来宝刚才接了部队的电话,说秋儿在部队出事了,生死不明,他这是一急,痰迷了心窍了。 得赶紧把他救过来!” “啊?这,这……真的假的?”晓梅这才慌了,原来来宝不是不去救闰月,是秋儿也出事了。 “老会计你等着,我马上,马上就来!”晓梅一阵风似的跑出村部德门,连自己的事都忘记办了。 她跑到闰月的大棚,今天大棚里倒是安静,一个人都没有。 干活的人全都去救闰月,大棚这边没人管了。 晓梅跑的呼哧带喘,心“砰砰”直跳。 她一头钻进大棚里,寻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几个红了一半的柿子。 昨天刘香香他们把成熟的都摘净了,就剩这种半熟的,还不多。 晓梅抱着那几个柿子,一路往村部跑。 路过李强家的时候,老李太太正在大门口站着。 她叫住慌慌张张的晓梅,“胖子媳妇,闰月到底出了啥事?我怎么听她们都议论这事,说男人们都要去把她保出来?” 晓梅本就八卦,可是今天情况紧急,她只好放慢脚步,边走边说“闰月被县里的公安局带走了,不知道犯了啥事儿,男人们都去了。 这秋儿在部队还出事儿了,生死不明,你说他们家怎么这么倒霉!” “啥?闰月让公安局的给带走了? 哎哟,这下可坏了,坏了!这大过年的,要是戴了手铐,那可不吉利。 哎?晓梅你个狐狸精……” 老李太太一眼看见晓梅怀里抱着几个柿子,便她家的方向跑。 老李太太来气了,举起手里的拐杖,指着晓梅背影骂“你个爱占便宜的狐狸精! 人家都出事了,没人看着大棚,你就去偷摘柿子! 给钱了吗?你给钱了吗?那柿子死贵的……” 晓梅救人心切,干脆不理老李太太,闷头跑得更快。 老李太太越发确定,晓梅这是偷东西亏心。 “不要脸的,也真好意思!”老李太太嘟囔着,抬脚就朝闰月的大棚走过去。 那边没人看着不行,闰月的柿子可不能丢,她得去帮着看着点儿! 这要是闰月好好的,她才不管呢,爱丢不丢。 现在不行,人家出事了,姑侄俩都出事了,家里东西不能再丢。 老李太太挪到闰月的大棚旁,坐在一个树桩上捶着腿。 一双鹰隼般的眼睛,四下扫视着。 谁敢来闰月这里偷柿子,偷黄瓜,她绝对会骂他个狗血喷头! 晓梅抱着几个柿子跑的腿都软了。 过村部的门槛时,一下绊倒,整个人是摔进去的。 柿子叽里咕噜滚了好远出去。 有一个滚到老会计和来宝身边。 老会计一把抓起来,手抖的厉害,一下挤破,淋淋漓漓挤了来宝下巴脖子上都是,才有几滴滴到来宝的嘴里。 晓梅从地上爬起来,揉着摔疼的膝盖,蹲到来宝身边,“咋样?老会计他还能不能醒过来?” 不等老会计说话,来宝“嗯”了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会计叔。”来宝轻唤一声。 “醒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来宝你可吓死人了!”老会计长出一口气。 “程来宝,你还算不算个爷们儿!”晓梅见来宝醒了,人还挺正常,突然破口大骂“你妹子出事儿还不知道啥样,你儿子也不知道是死是活,你他娘的在这装死! 你还算不算老程家的顶梁柱! 闰月怎么摊上你这么个哥哥! 家里有事不去解决,你还有脸晕倒! 刚才真是打轻你了!” 晓梅说完,站起来风风火火走了。 老会计不自在的咧了咧嘴“来宝,晓梅那人就那样,你别介意,赶紧起来缓缓,看看你家这事儿得怎么办?” 来宝脑子里晕的不行,扶着老会计的手站起来“会计叔,她骂得对,我得先去趟部队,看看秋儿啥情况,闰月那边好歹去了这么多人,我,我实在是顾不过来了。” “知道,知道,来宝我去找人送你去镇上坐车,秋儿是咱青牛村的英雄,肯定没事的。 你赶紧回去收拾收拾,叔去给你找车。” 半小时后,来宝带着晓梅摘回来的几个柿子,坐上了一个年轻人的摩托车。 闰月的大棚那边,老李太太和晓梅,刘猛媳妇,侯三儿媳妇几个人已经约好,白天由老李太太和刘猛媳妇守着。 晚上就让晓梅和侯三儿媳妇过来看守。 男人们不在家,她们必须帮闰月把大棚经管好,不能有损失! 第五百二十五章 到底出了啥事 差不多整个青牛村的人,都为老程家的事忙活起来。 也有看热闹的。 贺老狗听说闰月和秋儿出事儿,乐的抬头纹都开了。 他破天荒的从炕上爬起来,吃了一碗米饭,喝了二两白酒。 拄着棍子走到院子里,抬头看着天上的太阳,“老天有眼啊!” 就连咒人的话,都说的清楚了。 “你个老死头子,见不得人家好! 谁家出事你都乐,不知道你躺下这段时间,有多少人乐开了花!”贺老太还是个清楚的,没老糊涂。 “晚上炒几个菜,把那几个兔崽子叫过来吃饭。不,老三就别叫了,胳膊肘朝外拐的东西,跟着人家建什么景区,从今以后,咱们老贺家没他这号人!” 贺老狗开心啊,憋屈了一冬天了,过年了,他心里这口浊气终于是吐了出来。 蓝月赶到镇上刘香香的水果店,找到刘香香,跟她说了闰月的事。 “香香姐,你问姐夫一下,看派出所知不知道闰月姐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儿被带走。” 刘香香也吓了一跳,怕电话里说不清楚,干脆带着蓝月直接去派出所找陈刚。 “人直接就带走了?出了这么大的事,也没通知我们这边? 看样子事情小不了。”陈刚知道公安局那边办事的程序,一定得先通知当地的派出所,再通知村上。 说明情况之后,才能来带人。 除非有一种特殊情况,那就是重案在逃人员,公安局那边才会出其不意…… 现在那边把他们这两个部门全都跨过去,难道闰月身上,真的有什么命案? “陈刚,你倒是想个办法,这么走来走去的,把人都绕蒙了!”刘香香急了,如坐针毡。 “就是啊姐夫,现在青牛村的百姓都急了,挤了一大客车,直接跑去县公安局闹事去了,要把闰月姐要回来。 现在要是弄不清楚到底是啥原因,他们可别吃亏……”蓝月绞着手,又担心闰月,又担心那些村民。 “胡闹,真是胡闹!他们去有啥用,真要是大案闰月也回不来。 要不是,他们可别把事情闹大了!”陈刚拿起桌子上的电话,往县公安局挂了个电话。 说明了情况。 得知青牛村的村民还没到,他放下电话,叫上所里的几个人“留两个看家的,其他人跟我走。” 刘香香见陈刚阴沉着脸,从来没有的严肃,心也提了起来“陈刚,你去哪儿?那边咋说?” “先别问了,追上那些人再说。”陈刚脚步匆匆,带人就往出走。 “姐夫,等等我,我和你们一起去!”蓝月正想到现场去看看,别让村民们闹出什么乱子来。 她直接坐上了警车。 小张开着大客车,拉着一车青牛村的百姓。 客车的油门已经踩到底,排气管热的烫手。 车里的人挤得像是沙丁鱼罐头,人人满头的汗。 他们心里急,还嫌客车速度太慢。 有几个人已经晕车,脸色惨白,头晕恶心的厉害。 却板着脸闭着嘴闭着眼睛一言不发,生怕一睁开眼睛就吐出来。 额头的汗水顺着脸往下淌,难受的不行。 车里唯一的女人,桂花大声做着战前动员“乡亲们,你们的情我们老程家承下了! 等咱们接了闰月从县里回来,我们家请大家伙喝酒吃肉,我让闰月杀猪犒劳大家伙! 我让来宝带着闰月,挨家给你们拜年!” 青牛村拜年可是大事儿。 谁家有点芥蒂,有什么不愉快的,只要过年去拜年了,那就一笔勾销。 只要不是杀父夺妻,刨祖坟的仇恨,拜个年磕个头就全部可以过去。 拜年是青牛村最高的礼遇。 听她这么说,村民们更加士气高涨。 “今天咱们高低把闰月要回来,他们不给个说法,咱们就不回去了。” “对,过年也不回去了,就在公安局过,他们不让闰月过好年,咱们就不让他们过好年!” “公安局也得说理吧,要是他们冤枉了闰月,咱们就好好大闹一场! 得让他们知道,咱们老百姓也不是好欺负的!” 小张耳边听着村民的话,两只手僵硬的扶着方向盘。 眼睛盯着前方的路,脑子里只有一个字“快!” 慢了不知道闰月要吃啥亏啊! 大客车驶进县城,仍旧没有减速。 幸好路上的车不是太多。 小张也不管什么红绿灯,什么路口,一路疾驰而过。 吓得路上的行人,自行车,骂骂咧咧躲闪。 特别是大客车的喇叭,就像人一口气喘到底,不带换气的。 一直“嘀嘀嘀”叫个不停。 车里的人倒是消停了,跟少进城的村民,透过车窗打量着外面的街道,店铺,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不过,小张很快发现,后视镜里出现了一串交警队的警车。 交警队的警车后面,还跟着几辆警察的警车。 他没多想,以为是哪里出了案件,他们出去办案。 县城不算太大,还从来没有过这么壮观的场面。 行人纷纷停下来驻足观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 一辆大客车,拉着一车人,疯了似的穿城而过,喇叭震天响。 大客车后面跟着几辆交警队的车,也按着喇叭,一边追还有人一边用大喇叭喊着什么。 不过那喊话声,都被前边的客车喇叭声压了下去。 交警队的车后面,跟着几辆警车。 陈刚坐在警车里,盯着前边失控了似的大客车,嘴里不住念叨着“疯了,疯了!这人疯了! 交警队在后边追,他也不知道停下来,这是开车开到头了!” 蓝月紧张的两只拳头里都是汗,她知道开车的是小张。 要是为了救闰月姐,他的驾驶证被吊销,那以后这车怕是开不成了。 蓝月细心的数了一下,小张一共闯了八个红灯,还差点撞到一辆工程车。 大客车终于在公安局门口停下。 小张累的浑身僵硬,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似的,胳膊腿都是木的。 “到了!”终于到了,这一路神经绷得太紧,他累的不行。 刚刚打开车门,还没等他下车,就被陈刚一把从车上拖下来“不要命了你!” “啪” 一个清脆的声音,把交警都吓了一跳。 陈刚先扇了小张一个嘴巴。 第五百二十六章 闰月没事他们有事 小张被打也不生气,抬手捂脸朝着车上的人喊“到地方了,你们进去,这边的事儿交给我!” 明知道没好,小张也不逃避,直接表示愿意接受惩罚。 “走,咱们进去讨个说法!”桂花胳膊一挥,又拿出泼妇的架势。 领着村民就要往公安局里冲。 “拦住他们,赶紧拦住他们!”陈刚急得,指挥着自己带来的人。 几个人对上几十个人,而且那些村民都是干惯了体力活的。 有着一把子力气。 陈刚的人无奈,只能手拉手站在公安局的大门口,拦住那些人。 陈刚原本还想替小张说情,看看交警能不能网开一面。 但是看到那边已经起了冲突,他急了,跑过去一把拉住要硬闯的侯三儿“你给我消停的,别惹事!” 侯三儿也急了,一路紧赶慢赶,好不容易到地方了,不进去? 不进去来干嘛! 他们两个人正撕扯着,蓝月也跑了过来,她拦在那些人面前“今天谁再往前走一步,就从我的尸体上走过去!” 人群“倏”的一静。 这蓝月是咋啦?她疯了吧? 怎么随后跟来不是救闰月的?她还跟着捣乱? “蓝月,你给我让开!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闰月真是养了条白眼狼,你都不如八月,八月还知道帮着闰月呢!”桂花气红了眼,什么难听往出沁什么话。 来的时候蓝月没跟着,她就已经心里不舒服了,没想到她后跟上来,不将功赎罪,反倒胳膊肘朝外拐。 村民们听桂花这么一说,顿时也来劲了“蓝月,你啥意思?是不是想让闰月在这里呆着,你好霸占她的家产?” “对啊,蓝月你也太没良心了吧! 这还是人干的事吗?闰月对你可不错啊!” “看着人模狗样的,怎么这么做事儿?这不是恩将仇报吗?” “蓝月,以后出去别说是咱青牛村的,咱青牛村没你这号人!” “我呸!白眼狼。” “……”闰月红着眼圈,承受着众人的咒骂和口水。 她叫了声“桂花嫂子”然后瘪了瘪嘴,把快要流出来的眼泪憋回去“嫂子,你们救闰月姐的心情我理解,我比你们还着急,可是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你不能让大伙进去。 马上过年了,你带人进去这个门,他们就回不去了。 闰月姐的事,肯定不会那么糟糕,万一没什么事,你们这么一闹,再把事闹大了怎么办? 家里那边还有大棚,还有山,很多事都指着你们,咱们不能都留在这儿。 你们信我的,都别动,等我和陈所长进去问问,看闰月姐到底是因为什么。 然后咱们再商量对策好不好?” 村里人眨巴着眼睛,在脑子里琢磨着蓝月的话。 经过这一路颠簸,他们也想明白些了,公安局是随便闹的吗? 嫌监狱里人少了? 特别是当他们看见大门上边那枚象征着权利和正义的徽章,心里已经开始退缩了。 蓝月说的,好像挺有道理。 人们面面相觑。 半晌,侯三儿才开口“蓝月,那你就和陈所长进去问问,有陈所长在,我们放心。” “好,好,我们马上出来你们千万不要闯。”陈刚带着闰月刚要进去。 里面就跑出一队全副武装的警察。 他们腰上的武装带上,还带着木仓。 村民们一看见这东西,顿时后退几步。 心里暗暗感叹,幸亏蓝月把他们拦住了,否则今天这事绝对不会善了。 陈刚穿着警服,那些人自然不会拦着。 和陈刚一起来的同事,则警惕的看着那些村民,生怕哪个愣头青出来惹事。 都是他们辖下的,真出了事他们也逃不脱干系。 年底了,谁不想过个好年? 桂花本想跟着进去,谁知那些穿着警服的人狗眼看人低,把她给拦住了。 桂花刚要咧嘴嚎,来他个一哭二闹三上吊。 可是一看那些警察严肃的样子,她怕这些人真不惯她。 这边都消停了,小张才垂头丧气的过来。 侯三儿关心的问了一句“怎么样?” “驾驶证吊销,还罚了二十块钱!” “吊销?那不是不能开车了吗?”不能开车了他们回去怎么办? 以后这大客车谁开? “再想开车还得重新考,没扔进去都是轻的了。”小张无奈道。 公安局的门口站着一大群穿着朴素的村民。 有的人临来时鞋都没来得及换,还沾着大棚里的泥土。 路过的人停下来看热闹,猜测着这些人是干什么的? 是告状还是上访的。 很快小县城里传遍了,一大群农民在公安局门口和持木仓警察对峙的事情。 诗婷和张助理听说,拉他们来的那辆客车上写着青牛村字样。 他们俩吓了一跳,青牛村的大客车带人来县城,还大闹公安局,这不会出事吧? 他们俩赶紧跑到公安局门口,诗婷一看果然是青牛村的村民,吓了一跳。 在人群里找到她爹,诗婷都要急哭了“爹,你们怎么这么糊涂? 这事儿是这么办的吗? 闰月犯没犯法自有公断,你们来闹只会把自己搭进去!” 三叔已经没力气跟诗婷斗嘴了,路上赶得急,午饭都没吃,他饿啊! 而且不光他,所有人都饿的很。 “诗婷啊,先别说这些,我们来都来了,说啥也晚了,赶紧和小张去给我们张罗些吃的,这大冷的天,真受不住啊。” “哎!” “哎!”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司机小张看向助理小张,两个人眼里充满疑惑。 三叔伸手指了指张助理“你,和诗婷去。” “哎,叔那我们先去了。” 司机小张挠了挠头,看着助理小张的背影,他也叫小张? 那次闰月和三婶从县里回去,在车上说的,难道是刚才那个小张? 不是自己? 司机小张的心,拔凉拔凉的。 他一辈子都不想知道真相,一点儿都不想! 腊月二十八,青牛村的村民在县公安局门口,人手一个馒头或者包子,每人一袋榨菜,吃的比自己家的猪肉炖粉条还要香甜。 陈刚带着蓝月,找到公安局里一个知情的警察,询问了闰月的事情。 第五百二十七章 事出异常 当得知他们带闰月来,是要证实一件多年前的凶杀抢劫案。 陈刚吸了一口凉气。 闰月还能和这样的案子扯上关系,实在是不敢想象。 “现在怀疑程闰月同志是受害者,但是为什么她最终活下来,又没报案,这事很让人费解。 所以我们得等明天青州那边的犯罪嫌疑人押解过来以后,了解清楚情况,才能让程闰月同志回去。 你们不用着急,程闰月同志被我们安排在招待所,一切都好。 因为案情重大,我们公安局都没放假,也为了缩短断案时间,我们提前把程闰月同志请了过来,所以你们还是先回去吧,明天差不多就能有确切的消息。” 办案人员的一番话,让陈刚放了心。 却一下子把蓝月的思绪扯回那个下午。 村口的大榕树下,坐着一群人,大人孩子闹哄哄讨论着什么。 她当时躲在一边,看着那不属于自己的场景,心里想念着父母。 就是那时候,闰月姐回来的。 当时她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头发乱的像枯草。 两只眼睛呆滞无神。 身上的衣服不知是被树枝刮的,还是怎么弄的,又脏又破。 当时所有人都没认出她来。 狗蛋还带着几个孩子用土块砸她。 来宝哥和桂花嫂子也不肯认她,还说什么她在外面做了丢人的事。 现在看来,或许那次闰月姐就是“被害人。” 蓝月捂着嘴,瞪着惊恐的大眼睛,心里一阵阵揪痛。 闰月姐一个字都没和人提过。 甚至后来她和三叔三婶扣大棚,种那种能治病的柿子黄瓜,村里人都猜闰月姐是在城里遇到了奇人,给了她特殊的肥料。 后来直到秦关出现,闰月姐把这一切都推到秦关身上。 可是自己和她住在一起,是知道的。 闰月姐那些药水,绝对和秦关没关系。 非但和秦关没关系,甚至那个“奇人”也根本就没有。 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蓝月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好像脑子里学的那些知识,都解释不了闰月姐身上发生的奇怪现象。 她救自己时,手上那一道热流,还有桂萍家院子里一夜之间出现的那棵大树。 这些……都不是用科学能解释的。 还有一次,自己回家,明明屋里空无一人,可是一转身的功夫,闰月姐就站在屋子里。 她发誓,闰月姐绝对不是从门,或者窗户进来的。 蓝月越想越怕,难道闰月姐在这个案子里,真的死了?!! 那一直跟自己住在一起的,是哪个闰月姐?她怎么凭空多了那么多本事?还会看病! 蓝月身子轻颤,感觉呼吸都有些费力。 陈刚感觉出蓝月的状态不对,叫了她一声“蓝月,你咋啦? 实在不行,咱们今天回去?” 蓝月眨巴着眼睛,摇了摇头从沉思中惊醒“不回,反正明天就有消息了,在县城等一晚吧,和闰月姐一起回。” 他们两个人从接待室出来,一走出大门就被那群村民给围住了“蓝月啊,打听的咋样?” “陈所长,有闰月消息没?” 一双双热切的眼神,盯着陈刚和蓝月,他们俩手里还被人塞了两个馒头。 “明天,明天青州那边的犯罪嫌疑人押到,就是让闰月给做个证,咱们今天回去吧,明天闰月就有消息了。” 陈刚尽量把事情说的轻松,怕引起骚乱。 村民们看着蓝月那紧拧的眉头,根本就不信陈刚的话。 “那我们不回去,就在这等闰月一晚,明天一起坐车回去!”侯三儿是个挑事精,首先咋呼道。 “在这等?这大冷的天儿,妨碍人家办公不说,你们不怕冻死了?”陈刚脸色阴郁,极其难看。 人家公安局的人可说了,要不是看在卧虎镇派出所同行的面子,早就把这些人驱离了。 驱离啊,怕是要用到非常手段的,这些人不受伤怕是也得吃些苦头。 “我们不怕,穿的都厚,实在不行回车里等,打开暖风,到时候用的油钱,村里出!”三叔见不到闰月绝对肯离开的,他必须确定这苦命的丫头是安全的。 “明天可就过年了,今年没有三十,过年你们还不回家?”陈刚继续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等不到闰月回去我们也过不好年,提心吊胆的。” “对,谁爱回去谁回去,我就在这里等。” “我们有难的时候,人家闰月可没退缩过,用人出人用钱出钱,用柿子出柿子,那么贵的东西二话不说就拿出来。 孩子们在学校中毒那次,要是没有闰月,不知道得出多大的事。 咱们这些人里,有不少是那群孩子家长吧? 现在闰月有难了,咱们凭啥把她扔了不管?” “对,咱们不走,就等着闰月,回去也是惦记着,闰月回不去,我们这个年也过不踏实,干脆等她一起。” “闰月是咱们青牛村的人,和别人没关系,咱们不能把她扔在这不管!” 完了,说不动了! 陈刚知道,老百姓最是感性,谁对他们好,他们心里明白。 就是拿出命去回报,都舍得。 要不今天他们也不能脑子一热,就追了过来。 可是这么些人堵在公安局门口,也实在影响不好。 正左右为难着,就听诗婷站出来说道“各位叔叔大爷,大哥兄弟们,咱们要等闰月不能在这等。 要是闰月知道你们因为等她冻坏了,她肯定很伤心。 不如你们跟我去药厂吧,药厂开了好几年,你们还没看过。 那边刚刚放假,地方宽敞,你们过去看看在那边对付一夜好不好?” 村民们面面相觑,在这里等一夜确实挺冷。 还是先找个落脚的地方,明天出太阳了再过来。 在张助理和诗婷的指挥下,村民们再次上了大客车。 这次小张是不能开车了,换了个陈刚的下属。 一行人离开公安局,陈刚和公安局的人,终于松了口气。 蓝月仍旧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也不说话,眼睛直直的想着心事。 脸上阴晴不定。 春节的前一天,青牛村本该是最热闹的时候,可今年过得意外。 村子里好像一下子空了,见不到人,连狗都不咬了。 只偶尔村头贺老狗家传出几声爆竹的动静,还惹来女人们一顿顿骂。 第五百二十八章 几家欢乐几家愁 清冷的青牛村,没有半点过年的样子。 就连村子里的小娃娃,都似乎被大人的情绪感染,哭声没了,架也不打了。 村子里出事了,肯定是大事儿,虽然他们不知道是什么事儿,可是从母亲脸上那消失的笑容,和女人们聚在一起唉声叹气,他们就知道,这时候的大人,不能惹。 四面八方的鞭炮声,从远处翻山越岭的传过来。 提醒着女人们,过年了,今天是过年的日子! 女人们连年夜饭都没心情做了,聚在一起想着自家男人现在在哪里。 想象着闰月到底摊上的是什么事儿。 偶尔哪个孩子仗了胆,扯着母亲的衣服说句“饿了” 肯定会惹来母亲劈头盖脸的呵斥“饿饿饿,就知道吃,也不怕撑死! 眼里没活心里没事的东西!” 村子里只有贺老狗家例外,一整天烟囱都没停了冒烟。 煮肉的香味儿,炒菜的香味儿,使劲朝人鼻子里钻。 贺老狗因为心里高兴,说话也清晰了不少,他还掏钱让老四贺武特地去镇上多买了两挂鞭炮。 从大早上开始,隔一会儿放一挂,炸的太阳都看不下去了,钻进云层里。 整个天都是灰蒙蒙的,透着冷清。 不仅如此,贺老狗给祖宗上供,求的都不再是家宅安宁,子孙满堂,平安顺遂的话。 他求祖宗保佑闰月别回来,千万别回来,最好死里边,好让贺武接任青牛村的村长职位。 气的贺老太从地上爬起来,大骂“你个老不死的,祖宗要是知道你心眼这么坏,还不把你收了去! 再说人家闰月那边还有人家祖宗保护着呢,你祖宗一辈子的病秧子,能打过人家祖宗吗?” 贺老狗气的,差点把装供果的碗都摔了。 年夜饭的饭桌上,贺老狗带着老伴,四个儿子三个媳妇,和孙女们,热热闹闹吃着饭。 不知谁提了句“这都过年了,老大媳妇也不回家,总在娘家住着也不是个事儿。 老大现在病的也轻了,应该把她接回来。 这一大家子就缺她一个,也不团圆啊!”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刺激到贺老大贺文的神经。 他正端着一杯酒往嘴边送,脑子里一阵迷糊,想媳妇了。 “回家,回家……过年!”贺文念叨几句,眼珠子陡然红了,蹭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打死你,打死你!” 酒杯“啪”一下摔到地上,碎成玻璃片。 贺文脑子里就像住进个暴躁的魔鬼,随手一把掀了桌子“不团圆,过个屁年!打死她……打死她。”喊完张牙舞爪就往出跑。 饭菜的汤汁淋淋漓漓撒了贺老狗一身,几根粉条从他肩膀头一直拖到前大襟。 儿媳妇和孙女们早就在贺文摔酒杯的时候跑了出去。 剩下老二和老四两人扯不住发疯的贺文,又怕他伤人,已经跟着追了出去。 贺老太跳下地,脚还被碎玻璃扎了。 青牛村唯一吃上年夜饭的人家,吃了满肚子气。 贺老三因为参加闰月的景区集资,已经被他爹嫌弃,也没叫来过年。 一家人坐在热炕头,连吃带喝,满头大汗,惬意死了! 整个青牛村大部分人家锅清灶冷。 老李太太捶着腿,出来进去包了一盖帘饺子,纯肉馅的。 一锅煮了,用一个废弃的盆端着,送到闰月门口。 见八月和小狼在门口趴着朝她呲牙,她放下盆子,退到远处“别咬我,赶紧吃吧,闰月这一去还不知道啥时候回来呢。 可别把你们俩饿个好歹的。 这家里山上,都离不开你们俩,这些天你们就辛苦了,多跑几趟。 等闰月回来了,你们就解放了。” 八月嗅着肉味儿,哈喇子淌老长,看着趴在一边眯着眼像是睡过去的狼爸“这老人类啥意思? 她不是总骂主人吗?怎么这么好心送吃的来了?” 小狼斜睨它一眼“想吃就去吃,废什么话?” “会不会下药?去年在这烧纸的是她儿子。” “不会,你没发现吗?他们人类干坏事都晚上出去,有太阳他们不敢。” 八月窜过去,低头大口吞着饺子,看的小狼肚子里咕噜噜直响。 但是它没动,眼睛一直盯着那个老人类,怕她有下一步动作。 这个老人类坏的很,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人! 喂完八月和小狼,老李太太拎着盆子走了,腰身弯曲步履蹒跚。 这一幕,正好被三婶看见。 她放下给八月和小狼拿来的骨头,叹了口气转身牵着安安走了。 所有人的情绪和村里压抑的气氛,让小狼和八月感到非常不安。 主人出事了,可惜它们帮不上忙。 只能守住山上那群鸡,和主人的大院子。 县城药厂。 村民们里里外外参观着闰月的药厂,不住地“啧啧啧。” 有羡慕有佩服,这闰月实在是太能干了,这次被关起来没准也是太招风,被人陷害了。 出头的椽子先烂,抢打出头鸟嘛! 一夜煎熬,第二日一早诗婷给他们张罗了早饭,再次陪着他们去了公安局。 经过诗婷昨晚的开导,村民们也明白了,这事儿不是凭不要命就能解决的。 弄不好命丢了,还容易把事闹大。 他们今天站在公安局门口,分外安静,连个说话的都没有。 就那么眼巴巴的看着公安局的大门,盼着他们的村长从那里走出来,带他们回家过年! 昨天夜里,青州公安局那边就来了人,押着鹰眼男和张三李四,带着李强。 警察们也想回家过年,一大早就开始审讯他们。 当闰月出现在审讯室,看见李强的一瞬间,她还以为自己又被这个缺德玩意坑了。 可是当看到鹰眼男几人,闰月瞳孔猛缩,仇人相见,目眦欲裂。 “你……你们……”闰月指着鹰眼男那双阴鸷的眼睛,竟不知从何说起。 李强一看她这个反应就激动了“闰月,你认识他们是吧? 他们是不是害过你?” “住口,请保持安静!”警察呵斥李强一句,转头客气的示意闰月坐下。 闰月不错眼珠的看着那几个人,眼里的火焰像是要把他们给火化了。 “程闰月同志,你确定认识这几个人吗?”警察开口了,非常正式的开始走流程。 第五百二十九章 真相 “我认识!”闰月说的咬牙切齿“扒皮去肉,我认识他们骨头!” 鹰眼男一个哆嗦,想不到这青牛村的男人女人都这么狠,早知道惹她干嘛! 闰月几个深呼吸,开始讲诉那个下午,她穿着花裙子从青州回来,高高兴兴的去见哥嫂和侄子…… 随着闰月的讲诉,警察和李强的面前展现出一个画面: 卧虎镇通往青牛村的土路上,闰月蹦跳着前行。 因为回家,还给村里人带了东西。 在她身后尾随着几个男人,从青州过来跟了一路。 闰月因为心里高兴,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 可是当她走到那个叫落魂坡的地方,身后的几个男人拿出给面罩,套在头上,拦住了闰月的去路。 说了几句话之后,闰月从包里掏出一个甩棍,可是体力悬殊,很快防身的武器变成了凶器,换了主人。 甩棍被那几个人抢过去,鹰眼男一刀扎在闰月肚子上。 抢下闰月手里的包,把闰月推进落魂坡底。 几个人拿了钱快速逃跑,闰月生死不明。 场面一下停住,闰月把思绪从那段不愿意回忆的劫难中扯回来。 李强震惊的张大嘴巴,上下打量着闰月“闰月,你,你居然没死?” 鹰眼男心里猛地一松,她没死,没死就不用偿命! 闰月深吸了口气“我没死,和死了也差不多。 警察同志,我在坡底躺了两天,后来下了一场小雨把我浇醒了。 可是当时我的头碰到一块石头上,脑子里一片混乱,连回家的路也不认识了。 我在山里跑了好几天,才清醒过来,一点一点摸到青牛村。” “闰月,原来你回去的时候身上还有伤? 那你怎么没说?还被你哥嫂赶了出来! 你现在的伤怎么样了?恢复的好吗?”李强盯着闰月的小腹。 闰月嫌弃的瞪了他一眼“有事我还能站在这里吗?” “事情已经清楚了,程闰月同志就是那个受害者,和这几个犯罪嫌疑人交代的情况十分吻合。 既然事情已经清楚,我们青州和将城的警察也算破了桩大案。 我宣布张三李四几人涉嫌抢劫,诈骗,杀人未遂,实行拘捕。 暂时先关在将城的看守所里,等过了初五,再行审判。” “警察同志,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了过年了?”都到了家跟前儿了,李强也惦记自己的老娘。 “你们先回去吧,不过暂时不要出远门,随时等着传唤。” “知道了,警察同志我们一定随时配合。”李强不愧是前村长,觉悟就是高。 当李强跟在闰月身后走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公安局门口黑压压一群人。 一个个伸着脖子张望。 李强不知道啥情况,下意识躲在闰月身后。 直到听见众人吵嚷着“闰月出来了,闰月没事了!” “闰月,这边完事了吧?咱们快回家吧,家里人都盼着呢!” “太好了,闰月没事,闰月出来了,咱们回家!” 李强这才从闰月身后侧出半个身子,看清是青牛村人时,感动的差点抹眼泪儿。 自己不过是帮着闰月把害她的人给抓住了,村里人就这么感谢自己,都来接了。 还是乡里乡亲的好哇! “李强,他娘的,是不是你干啥坏事,连累闰月了!”侯三儿一下跳过来,揪住李强的耳朵,朝他屁股上踢了两脚。 “肯定是,三哥揍他!这个不着调的,不知道在外边干了啥坏事,这是让闰月捞他来了!” “揍他,耽误大家伙过年,害人精!” “……” 村民们群情激奋,恨不得把李强给撕了。 李强抱着脑袋求饶“闰月你快说句话,你得给我平反!” “好了好了,都别闹了,这里可是公安局,咱们别妨碍人家办公。”闰月领着村民走到旁边,这才替李强解释道“你们误会他了,他这次是干了件好事,把几年前抢我钱的人给抓到了。” 村民们一片嘘声! 闰月这才想起来问道“你们都是怎么来的? 咱们回去吧,现在出发到家也都黑了。” “客车,小张开大客车来的!” 提到小张,众人又是一脸为难。 “怎么了?小张呢?咱们赶紧开车回村吧?”闰月看着那一张张熟悉的脸,怎么情绪都不高呢? 回家过年它不香吗? 小张从人后挤过来,不动声色的把李强从闰月身边挤开“闰月。都是我不对,来的时候大伙救你心切,我闯了一路红灯。 这不,一到地方驾照就被交警给吊销了。” “一路红灯?”闰月皱了皱眉“没撞到人或者车吧?”她想都不敢想一辆满载着人的客车,在大街上横冲直撞的样子。 那不是开车,是杀人,是把满车的人往鬼门关里送啊。 “没撞到,就是闯了十来个红灯,交警追了一路,他们说了,我这怕是有史以来闯红灯最多的人。”小张好像丝毫不觉得自己闯红灯有什么不对,还傻笑。 “那怎么办?这车别人还能开吗?”闰月为难了,这么远的路,走到家怕是初五都过了。 “我开车带你们回去。”陈刚自告奋勇,挥手招呼众人上车。 他还特地把几个晕车的,安排坐进警车里。 村民们心情一放松,车里又热闹起来。 大伙说笑着,商量回去怎么给闰月压惊。 直到这时,桂花才发现,自家爷们儿没来! 村子里不相干的人来了一大车救妹子。 她的亲哥哥竟做起了缩头乌龟,连面都没露! 这让桂花心里气恼的不行,这个死脑瓜骨的东西,连面子上的事都不会做。 回村以后,他们两口子还抬得起头来吗? 现在村民们还没注意,等到了家兴奋劲一过,还不得去砸他们家玻璃啊?! 桂花心情忐忑,蓝月胆战心惊,悄悄观察着闰月。 看上去挺正常的一个人,怎么那么些怪异的事情是怎么回事儿? 太阳很快就要落山了,青牛村笼罩在落日余晖当中。 平静的像要背过气去。 仿佛被这个世界遗忘,四下或远或近的鞭炮声都不能感染它分毫。 两天了,闰月和村里的男人们也没个消息,他们到底怎么样了? 第五百三十章 回家过年 小狼和八月趴在闰月的大门口,目不斜视。 路过的人看见这两条忠心的畜类,无奈摇头“唉!可怜的东西,还不知道主人出事儿了呢。” 八月的耳朵微微转动,随即狗眼看向青牛村通往卧虎镇的那条土路。 天已经黑了,鸡鸣犬吠全都停了下来,他们俩的听力也灵敏起来。 今天是大年三十儿,青牛村的大年三十从来没这么安静过。 家家户户倒也挂起了红灯笼,可仍旧显得死气沉沉。 八月和小狼就像两个门神,守在大门口。 主人不在家,别人不敢靠近,大门上没有灯笼,也没有对联,显得很是凄冷。 特别是它们俩的四只眼睛,闪烁着忽明忽暗的绿光。 像是夜里坟地的鬼火。 突然,小狼从地上站了起来,喉咙里发出一声呜咽,箭一般窜了出去。 它窜出去十几米,八月才好像听到远处有客车的声音。 村子里的人是和那个大家伙一起消失的,它回来了,是不是主人也有了消息? 小狼像是暗夜里的幽灵般,顺着土路一路狂奔。 八月这个冬天有些发胖,哈哧哈哧吐着舌头在后面紧追不舍。 主人回来了,肯定是主人回来了,他们俩离得越近感觉越明显。 眼瞅着就到家了,车上的人看着只有灯光,没有声音的村子,心里说不出是啥滋味儿。 家里没有男人是真不行啊,这日子都没有热乎气儿。 所有人说了一路,都有些累了,静静的看着车灯前方的路面。 很快就有人发现前方有四个绿点,左摇右晃飞快的朝大客车靠近。 快到近前时,其中两个绿点停下了,客车的远光灯便照见一条深灰色的狼,脊背挺直,伸着脖子。 “嗷呜~~嗷呜~~” “狼!” “怎么还有狼,糟了所长有狼!” 不知情的陈刚的几个同事,吓得脸都白了。 把这一车人送到地方,他们还要回家过年,可不想跟狼在这耗着。 可是看看车里的村民,却非常淡定,没一个着急的。 闰月听见狼嚎之后,还有几声狗叫,就知道是小狼和八月来接她了。 心上一暖,闰月眼窝湿乎乎的,牲口有的时候比人都强啊。 她拉开自己旁边的车窗,朝外面大喊一声“小狼,八月,别挡路,回家,快回家!” 一狼一狗听见自己的主人果然一同回来了,乐的一蹦三尺高,转身就往回跑。 居然给大客车和跟在后面的警车开路去了。 车子在村民的要求下,停在青牛村口,有人跳下去,跑到附近的一个柴禾垛,扯了几把柴和。 横在大客车前头的路上,点燃。 然后指挥着大客车从火堆上开过去。 他们说这是去去灾星,大家伙从那个地方回来的,不吉利。 把灾星赶跑,明年一年就都顺利了。 闰月不知道还有这种操作,被村民们感动的稀里哗啦。 大客车开过火堆,村民们跳下车,各回各家,他们让闰月和蓝月,桂花坐在车里先等一下,等听见鞭炮声再回去。 很快,第一个二踢脚窜上天空,炸开! 然后整个村子就像是突然烧开了锅,鞭炮声响成一片! 沉寂的村子被男人的鞭炮声,孩子的欢笑声,妇女们夹路欢迎声唤醒。 一片喧腾! 把个桂花感动的,一个劲儿的叫着“闰月,闰月……”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家家户户,把晚上接神的鞭炮,烟花都拿了出来,满天绚烂。 鼻子里闻着鞭炮燃放后的硝味儿,眼睛看着天空中五颜六色,耳边是连成一片的炸响,闰月的眼泪终于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她实在太高兴了,还没过过这么热闹的年呢! 大客车缓缓启动,一路向闰月家驶过去。 每年为了躲避鞭炮,跑去山上的小狼和八月也不跑了。 虽然吓得浑身发抖,毛都立起来了,可它们俩觉得还是和主人团聚更重要。 而且这些人类闹腾到半夜就消停了,忍忍就过去了。 闰月下车,打开大门,蓝月跑去屋里打开灯,给大门上的两个灯笼通了电。 院子里灯火通明,顿时有了烟火气儿和年味儿。 陈刚等人急着回去和家人团聚,连屋都没进,开着警车走了。 闰月把桂花,小张让进屋里,让他们在自己家里过年。 年夜饭现做是不赶趟了,还好有包好的冻饺子。 蓝月和桂花跑去灶房,引火烧水,准备煮饺子。 闰月已经被来看她的妇女们围上了。 “闰月啊,没受啥罪吧?” “闰月,到底是因为啥事儿? 怎么说把人带走就带走了呢?” “闰月,他们没打你吧? 给你饭吃吗?” “这可怜见的,大过年去那里走一趟,多晦气!” “……” 女人们七嘴八舌打听,闰月断断续续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李强这回还干了件好事儿!” “那个杀千刀的,也算是将功补过了。” “……” 女人们和闰月寒暄一阵子,各自散去。 闰月也从她们的讲诉里知道,这几天大棚那边一直有人经管着,并没把植物冻死。 闰月的一颗心终于落回原处。 热腾腾圆鼓鼓的饺子上桌,吃饭的几个人心事重重。 桂花觉着来宝一定是在山上,想着明天回去怎么收拾他。 小张心里都乐开了花,原来也想着和闰月一起过年,没想到出了意外,结果又心想事成了。 要是年年都和闰月一起过年该多好! 蓝月给八月和小狼各自送了一小盆饺子,算是犒劳它们俩看家用心。 这才和大伙一起吃饭。 炸响的鞭炮声惊到了贺老狗。 当他听二儿子说明情况之后,一天的好心情都没了。 这怎么说回来就回来了呢。 特别是接神的时候,点着的香还自己断了一根,贺老狗一直胆战心惊,生怕下一年家里不顺,出点儿什么事儿。 李强回到家,老李太太一个人守着昏黄的灯光,屋子里冷冷清清。 不知怎么,居然头一次想起了被陈翠花带走那个病孙子。 “娘,娘我回来了。”李强一进院子就喊。 老李太太叹了口气“唉!这人老了总爱瞎想,都出了幻觉了。” 儿子要回来早就回来了,还能等三十晚上到家?她不信。 第五百三十一章 秋儿重伤 李强在院子里喊了两声,没听见娘答应。 但是屋子里亮着灯,就知道娘没睡。 他怕大夜晚黑的吓着老娘,故意弄出点动静。 这下老李太太终于听到了。 她不光听到,还吓了一跳“谁?!谁在外边?” 这该死的贼,大过年的还来偷东西! 她一个老太婆,都要吃不上饭了,有啥可偷的! 刚才也不知怎么了,村子里的人疯了似的,突然放起了炮仗,震得她耳朵里一直嗡嗡响。 连贼进院都没听到! 老李太太穿鞋下地,随手拎起炕沿边的拐杖,举了起来。 准备等贼进来先先敲他一下。 “贼”终于推开屋门,还跺了跺脚弄出很大的动静,猖狂的很! ”我让你偷!” “娘!” 娘两个的声音同时响起。 老李太太的拐杖已经落了下去,收是收不回来了,只是减轻了力道。 “嘭” “哎哟,娘你怎么打我?!”李强捂着脑门蹲在了地上。 “儿啊,你怎么,怎么大半夜的才回来,娘还以为家里来了贼!”老李太太把李强从地上拉起来,心疼的帮他揉着脑门儿。 “娘,这屋里怎么这么暗?连人都看不清,这灯泡也太小了。”李强嘟囔着。 “娘一个人,整那么亮干嘛?不费电吗? 家里有大的一百瓦,娘这就找出来,你换上。” 其实还换什么灯泡,儿子能回来,老李太太觉得这心里就亮堂了。 换上灯泡,老李太太给儿子煮了一碗饺子,这才打听他怎么大年夜才回家。 “别提了!”李强把这趟出去的经历,跟老娘说了一遍。 末了,把从鹰眼男几人那里追回来的钱交到老娘手上。 一见到钱,老李太太眼睛往出冒精光。 “还好钱拿回来了,还好钱拿回来了! 我就看着那个阿娇不是啥好东西,这要是陈翠花和闰月,指定干不出这事儿!” “娘,以后你这脾气也得改着点儿,你疼儿子儿子心里明白。 可是你把儿子带回来的,娶回来的女人都撵走,你让儿子一个人守空房……是那么好过的吗?” “你看看这大过年的,就咱们娘俩多没意思,房子倒是盖的挺大,空荡荡的哪有热乎气儿? 还得您亲自做饭伺候我……” 老李太太叹了口气“儿子,啥也别说了,以后你的事娘不管了。 啥也不管了! 娘这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真要是娘哪天走了,剩下你一个人,是挺可怜的。” 好一个母慈子孝。 青牛村的人经过这么一折腾,已经很累了。 吃过接神的饺子,放了鞭炮,也等不到夜里十二点早早就睡下。 桂花躺在闰月家的炕上,翻来覆去烙大饼。 想着明天初一,得早早起来上山找来宝,好不容易跟妹子修复了关系,他这个没心没肺的,闰月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居然没露面。 公鸡“喔喔”的啼叫声,把青牛村从沉睡中叫起来。 冬日农人没什么活,都起的晚。 闰月想着要挨家挨户去拜年,感谢大伙救她的一片心意。 所以特地起的早些。 刚起来就听见有人敲门,敲得很急。 她一边往身上套棉袄,一边跑出去。 推开大门,见老会计两只手插在袖筒里,狗皮帽子的两只耳朵向上翻翘着,正一脸为难的看着自己。 “会计叔过年好,这么早就来了,我正想着去给你们拜年……”闰月满脸笑容,说的相当真诚。 “好,好!过年好!”老会计笑的勉强极了,站在那里不动,不进院子也不走。 闰月愣了一下,“会计叔,是不是有事啊?”肯定是村上这几天有什么大事儿,要不会计叔不能这么早过来。 而且看他的表情,应该不是啥好事儿。 “闰月啊,叔不该大年初一跟你说这事儿,可事情紧急,有些时候还真就躲不过去!” 闰月“噗嗤”笑了,“会计叔,有啥大事儿你就说吧,这天不是没塌下来吗? 太阳也出来了。 还能有啥比这还大的事儿?” 闰月说完还特地抬头看看天,看看太阳。 “闰月啊,你这么一说叔就踏实了,你可别怨叔……” 老会计这个人哪样都好,就是个慢性子,胆子又小。 打个喷嚏都怕惊到人那种。 “会计叔,你再不说我急也急死了。”闰月还在开玩笑。 会计叔下了下决心,抹了一把眼毛上的白霜,这才下了决心“闰月,你知道你哥为啥没去接你不?” “我哥?”闰月摇了摇头“不知道!” 好像还真没看见来宝和大家伙在一起。 “你们走那天,部队来电话,说是秋儿受伤了,让家里去人。” “秋儿受伤了?怎么伤的?伤的重吗?”闰月的心,一下沉了下去,还用问吗?伤的轻了怎么会让家里去人。 “伤的应该是挺重的,说是昏迷不醒。 当时我就找了车,把来宝送到镇上坐火车去部队了。 昨晚上来宝来电话,还打听你们回没回来。 我问过了,秋儿还没醒过来。” 完了!闰月脑子响个不停,像是昨晚的鞭炮声又炸了起来。 秋儿可是他们老程家的独苗苗啊,走的时候还好好的,这才几天就……出事了?! 昏迷不醒,应该是伤到了脑袋,嫂子还不知道,桃夭不知道在不在他身边。 闰月整个人好像都没有思维了,或许是血缘关系,秋儿出事怎么比她自己出事,还让人揪心呢! 早知道,不让他回部队,是不是就躲过去这一劫了,这才几天功夫! 闰月转身,双腿无力,有些踉跄。 老会计抽出手,伸出来又缩回去“闰月,你没事吧?” 闰月勉强抬起手,摆了两下,示意自己没事儿。 老会计这才一步三回头往回走,坏菜了,这消息太震撼,八成是把闰月吓着了。 要不她怎么脸色发白,身子打晃呢。 “老会计叔,这就走啊!”桂花从屋里出来,带着厚围巾,棉手套,嘴上喷吐着哈气跟老会计打了个招呼。 没得到回应,她撇了撇嘴,对闰月道“闰月,我直接就上山去了,你哥一个人管不过来那些鸡,这大雪炮天的,可别被啥东西给祸害了。” “嫂子,别回去了,收拾收拾东西,咱去部队。”闰月声音不高,却有着足够的震撼力。 第五百三十二张 伤势严重 “去部队?去部队干嘛?”桂花看着闰月脸色不好,心里知道可能有事。 但是她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 “别问了,收拾东西吧。”闰月也不解释,匆匆回屋,把家里的现钱都拿上。 五千多块,装在贴身的兜里。 桂花的心“砰砰”跳的厉害,闰月连年都不去拜了,这秋儿一定是出了大事。 可她不敢问了,不问就不知道,就可以骗过自己。 没事,秋儿没事,好好的孩子哪里会有事!再说他是回部队,那是国家的地方,就算有点什么事,部队的医生八成也是最好的。 小张没有了驾驶证,车是不敢开到镇上去了。 而且这大过年的,也得让人家回去陪父母过年,当然不能再麻烦人家送自己去车站。 还好老会计找来了村里的一辆三轮车,让村民把闰月和桂花送到了镇上。 闰月兜里揣着几个从大棚里摘来的柿子,心情十分忐忑。 大年初一的火车上,难得的没有多少人。 姑嫂两人坐上火车,闰月才开口问桂花“嫂子,你不想问问到底是啥事儿?” “没事!”桂花针扎似的,大声反驳,把闰月吓了一跳。 当看到嫂子那惴惴的神态时,闰月知道她是自己骗自己,不肯接受现实。 用脚丫子想也明白,事小了,部队能让家里去人吗? “嫂子”闰月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部队来电话说,秋儿受伤了,伤的很重,三天了一直昏迷不醒。” “我不听,我不听!”桂花疯了似的捂着耳朵,这状态让闰月更加担心。 她还想和嫂子说说,分担一下心里的压力,没想到嫂子的心理承受力比她还差。 要是这个样子,等看到秋儿的时候,她肯定承受不住这份打击。 “嫂子!”闰月一把拉下桂花捂着耳朵的手“你不听事情也发生了。 现在咱们得商量一下怎么办?” 桂花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泪汪汪的看着闰月“闰月,秋儿能不能醒不过来?能不能……死?” 闰月的心猛地揪了一下“看不见人,不敢说。” 桂花双手捂着脸,“呜呜”哭了起来“不能死,秋儿不能死!都怪我不该惹他生气,让他返回部队,这要是在家就没事了! 你哥还不知道,要是知道了,得多伤心……呜呜。” “哥知道,他就在秋儿那陪着呢。”闰月看着窗外飞掠而过的树木和鸟,心情糟糕透了。 “啥?你哥在部队?他没在山上? 他啥时候去的?”桂花愣住了,难怪来宝一直没露面,原来他已经得着消息,去了部队。 “会计叔说,他接到消息就去了,几天了。” 桂花松了口气,好像顿时有了主心骨。 她抹了把眼泪,吸着鼻子问闰月“妹子,秋儿不会有事吧?” “不会有事!” 闰月坚定答道,眼睛仍旧盯着窗外,像是安慰桂花,又像是安慰自己。 大年初一下午,闰月和桂花在秋儿所在部队的城市下了车。 桂花跟在闰月身后,茫然的看着这个陌生的小镇,亦步亦趋,生怕闰月把她落下。 两个人租了辆三轮车,直接去了秋儿部队所在地。 负责接待的小兵,听说是程秋儿的家属,赶紧跑去找领导送信儿。 程秋儿的事,已经成了部队的爆炸新闻,惊动了上面的领导。 上面下了命令,想尽一切办法救治程秋儿。 要用最高的礼遇接待程秋儿家属。 电话里那位程秋儿的指导员,听说是程秋儿的姑姑和母亲来了,亲自跑出来迎接。 一见到闰月和桂花两人,他敬了个十分庄重正规的军礼。 然后才和闰月握了握手“您好,我是程秋儿的指导员……” “哎呀,可别墨迹了,我儿子在哪儿?他怎么样了?快带我们去看看吧!”桂花急得直跺脚,这也就是在部队,她惹不起。 要是换个地方,她早就挠眼前的人了。 问问他,好好的人,怎么到这里就给弄受伤了! 指导员带着桂花和闰月,匆匆来到秋儿住的部队医院。 到了秋儿病房的时候,闰月的心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她太紧张了。 “你们来了,闰月,你总算来了!”来宝正在病房里陪着秋儿,听见门响回过身来。 两个眼圈乌青,人也瘦了一圈。 病床上的秋儿躺的板板正正,整个人死气沉沉的。 脸色和病房里的墙一个样,没有一点儿血色。 看上去和死人也没什么两样。 他一只手上挂着吊瓶,那药液半天一滴,流的非常缓慢。 桂花一把推开来宝,扑到病床上的秋儿身上“儿啊!” 只一声,人就晕了过去。 绷了一路的神经,终于断了。 指导员赶紧叫来医生护士,把桂花抬去别的病房抢救。 来宝和闰月守在抢救病房的外面,他一拳砸在墙上“老天爷啊!咋不让我替秋儿啊。” 来宝忍了几天的心痛,终于在见到闰月的时候,控制不住了。 一个大男人蹲在地上,抱着头哭的“涕哩吐噜”。 闰月只感觉喉咙发紧,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半晌,听见桂花在病房里哭了起来,闰月才开口道“哥,秋儿到底是咋回事儿? 医生怎么说?” 来宝抹着眼泪,断断续续道“秋儿,原本是回家探亲的,可是他和你嫂子置气,早早返回了部队。 偏赶上要过年了,部队要往边防那边送一批物资。 原本秋儿不去也行,可是这个傻孩子,仗着自己会点儿二五眼修车的本事,就跟了去。 偏偏赶上下大雪,那边路不好走,车队走了两天没到,有一辆车还真就坏了,在大雪天里灭了火儿。 那种天气之下,车灭火简直就是要人命。 秋儿钻到车底下修车,车刚修好启着,就,就赶上血崩…… 等他那些战友把他从大雪里挖出来,他人都要硬了。 他那些战友把他送到最近的医院,医生说是窒息时间久了,伤到大脑,而且神经也受损。 现在人能不能醒过来,醒过来能不能像正常人一样活着,都不知道啊!” 第五百三十三章 发疯了 知道秋儿是窒息导致大脑受到损伤,闰月还没有多担心。 陈翠花的儿子就是这个毛病,也是大脑缺氧导致的脑瘫。 吃了自己的西红柿就好了。 秋儿要是这个毛病,自己就能治,可是伤到神经,闰月没试过,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 听着桂花那边越哭越厉害,闰月知道她没事,发泄出来就好。 不过仍旧被她闹的心烦。 闰月转身再次进了秋儿的病房,顺手把门关了。 把桂花的哭声挡在门外。 秋儿住的是单间,病房里很安静,看得出部队对他这病很是重视。 闰月坐到秋儿身边,轻轻抚了抚秋儿搭在额头上的头发。 慢慢的拿起秋儿的手腕,把手指搭了上去,生怕惊醒了熟睡的英雄。 “脑损伤导致昏迷,脑脊髓损伤造成全身神经不受控……” “啥意思?什么是不受控?”闰月颤声问脑子里那个声音。 “呃……就是字面意思,也就是说就算人醒过来,也有可能瘫痪。” 闰月搭在秋儿手腕上的手指,开始颤抖起来。 瘫痪,那秋儿这辈子不是完了吗? “那,那还能治好吗?” “以你现在的能力,让他醒过来不是问题,不过……” “不过什么?你快说!”闰月急了,差点咆哮。 “不过……想让他站起来走路有些难度。” “那怎么样能让他站起来?让他恢复成原来的样子?”闰月咽了口唾沫,心里紧张的很。 现在她唯一的希望就在小水滴身上。 可是上次她进空间的时候,小水滴因为说了太多的话,变得那么弱小,她又怕连累小水滴。 “咣” 不等小水滴说话,病房的门被桂花粗爆踢开。 然后她哭哭啼啼跑了进来,扑到秋儿身上搂着秋儿的身子使劲晃。 护士想把桂花拉开,不让她对秋儿做出这么激烈的刺激。 可是拉了几下,桂花就像长在了病床上似的,根本扯不开。 秋儿的指导员也拿桂花无奈,他们又是赔礼,又是道歉,还承诺一定给秋儿找最好的医院,最好的医生,用最贵的药。 医药费全部由部队承担,还要给秋儿一大笔补偿…… 可是桂花只顾着伤心,根本就听不进去。 她边哭边嘟囔着“我啥也不要,就要儿子,我就要儿子!” 谁说也不行。 闰月被她吵的头大,小水滴也没了动静。 想着秋儿八成也不好受,闰月急了,大喊一声“别哭了,愿意哭去外边哭去! 你们都给我出去!” 所有人,包括秋儿的指导员都吓了一跳。 他算是领教了,程秋儿这些亲戚,是一个比一个厉害,太难摆平了。 这下部队可碰到了硬茬,这事儿要是不给他们个交代,怕是过不去了。 桂花被闰月一吼,顿时消停了,虽然眼泪仍像潺潺的流水,但是声音憋回去了。 除了来宝和桂花,其他人都不知道闰月要干什么。 不过他们仍旧听话的一点点退出病房。 闰月揉了揉太阳穴,这才从兜里掏出一个西红柿,细心的擦干净了,捏破送到秋儿嘴边。 西红柿的汁水一点点滴到秋儿嘴里,很大一部分流了出来。 闰月也不急,一个挤完又掏出一个,继续挤。 一边喂秋儿,闰月还念叨着“秋儿,听姑的话,把柿子汁咽下去,你放心,姑一定把你治好。 等你好了,和桃夭把饭店开起来。 你们还欠姑的钱呢,不认账可不行! 等你们的饭店盈利了,姑就做主让你们结婚……” 闰月一边喂给秋儿柿子汁,一边用手绢擦拭着秋儿嘴角流出来的柿子汁。 闰月仔细的观察着柿子汁滴进秋儿嘴里的反应。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闰月就感觉秋儿的喉结好像动了一下。 不知道是动了还是颤抖,动作很轻很轻,或许是神经不自觉的反应。 闰月整个心神都沉浸在喂秋儿柿子汁里,病房里静的连吊瓶滴水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突然门外“啪”的一声,好像什么东西掉在地上摔碎了。 然后就传来桂花的叫骂声“你个不要脸的,怎么跟到这里来了! 肯定是我儿子被你勾引的分心,要不他怎么会出事儿? 你个丧门星,今天我和你拼了!” “伯母,不是,不是因为我……”是桃夭的声音,弱弱的解释着。 “坏了!”闰月站起来,捶了捶蹲麻的双腿,拉开门跑出去。 见果然是桃夭,正被桂花揪着,劈头盖脸的朝她身上打。 来宝和秋儿的指导员,一边一个,两个大男人居然拉不住桂花。 她就像一头发疯的母豹,眼睛都红了,恨不得一口把桃夭咬死吞下肚去。 地上,是两个铝饭盒,已经摔开了盖子。 一个里面装着一盒青椒炒土豆片,另一个里面是两个馒头。 青椒炒土豆片摔出来半盒,馒头也跑了一只。 “行了闹够了没有!不想让秋儿活过来你就往死闹!”闰月这一嗓子,吓得桂花一个哆嗦,下意识松开了手。 来宝赶紧蹲在地上,把饭菜往起拣“这可怎么话儿说的,这可是我和桃夭一天的饭,白瞎了。” “啥?你知道这个丧门星在这儿?”桂花一把揪住来宝的耳朵,转移了目标。 闰月没心情和桂花吵,她拉过桃夭“咱俩进屋。” 闰月带着桃夭进了病房,直接把门划死,这回桂花想进也进不来了。 不用问,闰月从桃夭那憔悴的面容上,就知道她一直在这里伺候着秋儿。 “桃夭,多亏你在这里照顾着。” 桃夭拼命摇头,泪水蓄满了眼眶“姑,我是应该的,要是秋儿能醒过来,让我去死我也愿意。” “别说那样的话,秋儿怎么会让你去死?放心吧,他会醒过来的。” 桃夭扯了个凳子,坐在病床旁边,伸出干瘦纤长的手,细心的给秋儿做着按摩。 那动作很是熟练,一看就是经常干。 见闰月看自己,桃夭咧了咧嘴,终究没笑出来“医生说他总是这么躺着不动,怕肌肉萎缩,这么按摩也能帮他锻炼锻炼神经。” 闰月点头,坐回去,拿起那个西红柿,继续往秋儿嘴里挤。 第五百三十四章 秋儿醒了 病房外又是哭又是喊,闹腾了一会儿终于消停了。 中途有人试图拉开病房的门,没拽动,干脆放弃。 来宝扯着桂花,把她带到一个没人的地方,疲惫的劝道“你可别再闹了,这几天要不是那姑娘跟我在这伺候着,非把我熬死不可。 我看那闺女对秋儿还挺好,照顾的也细心,这俩孩子应该是真心的,咱就别管了。” “不行!”桂花一跺脚,气呼呼道“就算我儿子醒不过来,我也不许她进咱家门!” “唉,醒不醒的过来还得看老天爷让不让。 你先别把话说早了,没准到时候人家闺女还不愿意陪着个瘫子呢。 你说好好的儿子,怎么就变成这样了,看着他躺在那里,我真恨不得替替他。”来宝两只手插进自己的头发里,使劲薅着,十分的无助。 桂花撇了撇嘴,想到秋儿指导员那话“程秋儿同志现在需要绝对的安静,可千万不敢在他面前哭闹,弄不好影响他的大脑恢复,他就会变成植物人。” 桂花硬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我还想去陪着儿子。” “那你要保证不能再哭闹,不能和那姑娘吵。” “我保证。”桂花迫不及待的答应。 两个人走到病房前门口,轻轻的敲了敲门。 闰月站起来,走过去把门打开。 见桂花的情绪已经平静,这才让他们进来。 桂花一进屋,见桃夭正给秋儿做着按摩。 她想说什么又憋了回去。 闰月也不知道给秋儿喂进去多少柿子汁,唯一能看得出的是,吊瓶里的药水,好像往里进的快了些。 桂花和来宝大眼瞪小眼,也伸不上手,帮不上忙。 站了一会儿,突然闻到一股臭味儿。 几个人四下找了找,臭味儿的来源是病床上。 桃夭掀开秋儿盖着的被子,臭味更大了,熏得人喘不上来气儿。 “他拉了。”桃夭平静道,似乎是已经见惯了,眉头都没皱一下。 “呕!” 桃夭刚说完,桂花捂着嘴跑了出去,边跑边哕。 跑到走廊里的垃圾桶旁,到底吐了几口才直起腰。 来宝见桃夭麻利的给秋儿收拾着排泄物,怕她尴尬,也跟着桂花走了出来。 看见桂花对着垃圾桶吐,来宝有些来气“至于么!他小时候你又不是没给洗过尿布。 这大了怎么还嫌弃上了,不照样是你儿子?” 桂花抚着胸口“你知道啥?小时候和现在能一样吗? 也奇怪了,他人事不省,也不能吃东西,怎么还有便便?而且还这么臭!” “你知道个啥?秋儿受伤这才四天,消化功能减弱,现在排出来的,没准是四天前的东西。” 一提这个,桂花又对着垃圾桶哕了一顿。 “哼,你自己儿子你还嫌弃呢,你看看那姑娘,一点儿没嫌弃,每次都给收拾利索的。”来宝适时提醒桂花。 “以前她也给擦过?” “擦过一次,不过每天换尿布,擦身子,都是那姑娘在干,她信不过我,也真是难为了这孩子。” 来宝现在对桃夭是一丁点挑剔都没有了。 医生明明说过,秋儿成为植物人的可能性非常大。 可人家闺女没露出半点要离开的意思,伺候的尽心尽意,就冲这点,他们两口子还有什么好反对的! 桂花把胃里的东西折腾空,终于才止住了吐。 闰月见桃夭给秋儿收拾秽物,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心里对桃夭又是钦佩又是感激。 她站起来打开窗户,把屋里的空气换了一遍。 等她怕秋儿冷,转回身再去看秋儿的时候,见他居然皱着眉头。 “桃夭,桃夭!”闰月提高了声音,指着秋儿的脸让桃夭看“快看,他,他……” 桃夭把秋儿的被子盖好,抬起头来去看秋儿的脸。 几日来的情绪起伏,从希望到失望再到绝望,桃夭已经相当脆弱,只不过在苦苦支撑着。 可是当她看到秋儿那张一直平静的脸居然有了表情,桃夭捂着嘴,生怕自己惊叫出声吓着了秋儿。 愣了片刻,桃夭一把搂住秋儿的头,泪水流了秋儿一脸“秋儿,我就知道你没事,你醒了对不对? 你睁开眼睛,你快看看我。” 桃夭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不住地呢喃着,又怕吵到秋儿。 这太不可思议了,就连医生都说秋儿百分之九十九是醒不过来了。 可现在,他居然连表情都有了。 桃夭搂着秋儿的头,一下下亲着秋儿的额头,眼睛,脸,嘴巴。 她好像都忘记了闰月的存在,忘记了她这么做是要被别人笑话的。 闰月看着这一幕,一动也不动,不劝也不阻拦。 失而复得,怕是这个世界上最高兴的事了吧。 闰月甚至有点羡慕桃夭。 桃夭鸡啄米似的在秋儿脸上啄了几口,又给秋儿擦了擦脸。 “你眼泪都弄我脸上了!”虚弱的声音在病床上响起。 闰月和桃夭齐齐愣了一下,再看秋儿,正缓缓的睁开眼睛。 “秋儿!” “秋儿你醒了!秋儿醒了,小姑,秋儿醒过来了。”大喜大悲之下,桃夭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伏在秋儿身上“哇哇”大哭! 闰月也赶紧过去,拉起秋儿的手腕,可是三根手指搭上去,脑子里的小水滴仍旧只说一句话“全身神经不受控制,不受控制,不受控制……” 秋儿多想抬手摸摸桃夭的头,安慰安慰她啊。 这几天他虽然动不了也醒不过来,可是桃夭和来宝对他做的一切,就像是在梦中全部经历了一遍。 他试着动动手,可是秋儿随即就发现,他不知道自己的手在哪里。 不光手,全身唯一能动的,就只有脖子以上的部位。 “姑……”秋儿想要问问闰月自己咋啦? 怎么没有感觉了? 可是桂花和来宝听见动静,已经闯了进来。 “儿子,我儿子醒了,到底是母子连心,我一来我儿子就醒了!”桂花激动的抹着眼泪又哭又笑。 她一把推开桃夭,占据了桃夭的位置。 “爸,妈。”秋儿虚弱的又叫了两声。 “这儿呢,儿子爸在这儿呢!”来宝激动的拉着秋儿的一只手,怎么还是那么冰凉,无力? 第五百三十五章 儿子废了 桂花从秋儿醒过来的激动中缓过神来时,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医院的医生给秋儿做了全面检查,结果是神经元受损,脖子以下没有知觉。 听闻噩耗,桂花哇的一声开嚎“那不是就剩了一颗脑袋? 动都动不了还有啥用啊!我儿子废了,你们还我儿子来! 他还没给我生个孙子,怎么就废了啊。 好好的人到你们部队就给弄废了,你们赔我儿子,他这一辈子呢,以后了怎么办啊,不等他伺候我们,我们倒要伺候他了!” 她口口声声说秋儿“废了。” 听的闰月直皱眉。 当着病人的面说这话,还是亲娘,得有多扎心啊。 “别哭了,要哭去外边哭去!”闰月吆喝一声,把桂花和部队上的领导赶出病房。 秋儿需要安静,她也需要安静,找个能治疗秋儿这病的法子。 桃夭更需要安静。 万一秋儿的病治不好,那可是要拖累人一辈子的。 病房里再次安静下来,秋儿咬着嘴唇,直勾勾看着桃夭,不知道脑子里想些什么。 闰月在他身边坐下,帮秋儿掖了掖被角“秋儿,别听你妈胡说八道,姑会想办法把你治好的。” 秋儿根本就不信,他一副得道高僧般镇定的道“姑,我现在成了拖累了。” “别瞎说,你这就是神经不受控制,没医院说的那么严重,姑会给你想办法治病的,你千万不要胡思乱想,好好配合医生,听见没?” “就是秋儿,不管你变成啥样,我都会在你身边的。”桃夭柔声劝道,伸出手开始给秋儿按摩。 秋儿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的对桃夭道“桃夭,你先出去,我和姑说几句话。” 桃夭缓缓站起来,不放心的看了闰月一眼,这才悄然走出去,轻轻关了病房的门。 走廊里桂花仍旧在哭泣,看见桃夭出来,她鼻子里“哼!”了一声,把身子转了过去,背对着桃夭。 桃夭出去,并没离开门口,而是靠在门口,随时准备秋儿叫她,她好能第一时间听到。 不管咋说,秋儿醒过来了,没有像医生说的,变成植物人,这样她心里都相当满足了。 就算只剩颗头,不是还能陪她说说话吗。 病房里,秋儿开口了“小姑……” “哎,秋儿你有话就和姑说。” “桃夭是个好姑娘。” “我知道。” “我不能连累她。” “那你打算怎么办?” 秋儿红了眼圈,有泪从眼角滴落。 喉咙就像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半晌他才又开口“姑你帮我劝劝她,让她别来医院了,我不能让她过上好日子,也不能拖累她一辈子。” 闰月鼻子里酸酸的“或许桃夭不这么想。” “她爱怎么想怎么想,我决定了。” “秋儿,你听姑说,姑肯定会把你的病治好……” “姑,你就照我说的办,帮帮我,你先去找桃夭谈谈,好不好?”秋儿努力想翘起自己的头,努力了半晌,脸都憋红了,终于放弃“姑,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啥都做不了,我得放桃夭一条生路,她在我身边一天,我这心里对她愧疚一天,我不能害她啊!” 闰月闭上眼任凭泪水滑落,心口堵的厉害。 好半天她才睁开眼睛,擦了擦泪水“秋儿,你好好歇息,我这就去找她。” 闰月站起来,推门而出,看见桃夭那探寻的眼神。 她搂着桃夭的肩膀,“走,找个没人的地方,姑有话和你说。” 两个人出了医院,找了附近的一个小饭馆,闰月要了两碗牛肉面。 桃夭原本清瘦的脸更加苍白了,一看就是没休息好,闰月想让她好好吃顿饭。 等面的功夫,闰月为难开口“桃夭,秋儿的病,很难治。” “姑我知道。” “那你有没有想过以后怎么办?你才十九岁,这可是一辈子啊,就这么搭进去了?” 桃夭绞着两只手,嘴唇都咬白了“姑,我现在除了秋儿,没有一个亲人,连家都没有。 这两年是程秋儿收留我,帮助我,现在他病了,我怎么能想这些? 要是您的话,您能扔下他不管吗?” “可是秋儿他……” “姑,你别说了,我都能猜到秋儿是怎么想的,他肯定是让您劝我离开对吧? 您放心,只要程秋儿还有一口气,我就会在他身边。 他妈你也看到了,伺候不好秋儿,我怕他在他妈身边会遭罪……” 不光桃夭这么想,闰月也是这么想的,桂花那人大大咧咧。 心没有桃夭细。 而且一有情绪就大吵大闹,什么人能受得了。 特别是秋儿躺在床上动不了,心里肯定焦躁,桂花再骂上几场,那简直就是要了秋儿的命。 好人跟她都能气病了,何况病人! 不过面对懂事的桃夭,闰月仍旧想劝几句“桃夭,这可不是三年五年,兴许……是一辈子,你受得了吗?” “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有什么受不了的!”桃夭坚决的让人规劝的话都说不出口,这傻孩子! “那桃夭,以后有什么事跟姑说,或者……受不了了,你随时可以离开。” 桃夭终于露出一丝苦笑“放心吧姑,我不会。 对了我们的饭店已经盘下来了,收拾的也差不多了。 等有时间我带您过去看看。” “好,好!”闰月低着头生怕桃夭看见她不争气的泪又充盈了眼眶。 两个人吃过饭,桃夭又要了一碗牛肉面装在饭盒里,准备给秋儿带回去。 回到病房的时候,桂花正在秋儿的病床上坐着,倒是不哭了。 儿长儿短的叫着。 看见桃夭给秋儿拿回来的牛肉面,面条上还有几块牛肉,她撇了撇嘴“怎么给他吃这个?瘫痪在床的人一定要少吃,吃多了拉的多,怎么收拾? 哎呀还有牛肉,吃肉拉屎多臭啊,吃点素的得了!” 桃夭没听她的,夹了一块牛肉递到秋儿嘴边,小声哄道“没事的,秋儿你吃,我给你收拾!” 桂花翻楞着眼皮撇了撇嘴,想要说什么,被来宝一个眼刀子给制止了。 谁知秋儿见桃夭递到他嘴边一块牛肉,把头一扭,冷声道“我不吃,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第五百三十六章 我偏不走 站在一边的闰月一听秋儿这话,顿时觉得脸上挂不住了。 桃夭是为他好,这孩子怎么能这么说! “秋儿,胡说八道啥呢,这可是桃夭特地给你买来的,这面挺好吃的,你尝一口。” “我儿子说不吃,就不吃!”桂花不知什么心理,听见秋儿骂桃夭她就开心。 “你闭嘴!爱呆呆,不爱呆滚出去!”闰月直接怒了,一点面子也不给桂花留。 桂花看见闰月生气,顿时蔫了,她就对闰月犯怵,打心眼里怕。 “秋儿,不吃饭怎么行?我都问过医生了,他们说你可以吃,来我喂你,张开嘴啊~”桃夭脸上带着笑,哄劝秋儿。 秋儿闭了眼,心里痛苦万分,但仍旧狠了心叫道“啊个屁,赶紧滚开,我看见你就恶心,饭都吃不下,你怎么脸皮这么厚?别赖在这里行不行!”秋儿越喊声音越大,什么伤人说什么,句句话都像刀子一样扎在桃夭的心上。 桃夭眨眨眼,把委屈的泪水咽下去,再次把面递到秋儿嘴边“秋儿,你看见我恶心,就闭上眼吃。 这面是你最爱吃的,我特意让他们放了点胡椒……” “滚啊,你滚!你怎么这么烦人! 你是看我笑话的是不是,你看我变成废物,连饭都不能自己吃,你们都笑话我!”秋儿瞪着眼睛,脸憋的通红,头抬起来脖筋都绷直了。 桃夭害怕了,她嘴唇哆嗦着“不是,秋儿我不是!” “不是你还不滚,快滚啊!”秋儿想拿枕头砸桃夭,可是他的手动不了。 “秋儿,你给我消停点儿!”闰月实在看不下去了,秋儿这话她都听不下去了,就算要赶桃夭走,也不能这么过分! “我,我……”桃夭我了几声,也没想出什么辩解的话,她一扭身跑了。 秋儿闭上了眼睛,脑子里一阵眩晕。 感觉整个人都空了,这个时候心应该是疼的吧? 可是他连心疼的感觉都没有。 就像母亲说的,他如今真的只剩下一颗头。 还不如死了好。 桂花一看桃夭跑了,高兴了,赶紧凑过来“儿子,走了!那个不要脸的走了,妈喂你吃点东西。” 秋儿闭了眼,额头上冒出一层汗水,一言不发。 闰月推了桂花一把“你先出去!” “闰月,你这是干嘛?我进来你就撵我出去,进来你就撵我出去,你啥意思?我看看自己儿子还不行了? 这秋儿倒像是你儿子了。” 闰月被她说红了脸,咬牙道“你呆在这里也行,闭上你的臭嘴,再说话别怪我不客气!” “你……”桂花气呼呼站在一旁,还真就不敢说话了。 “秋儿,姑喂你吃点东西吧,总不吃东西也不行,你得赶紧好起来,我听桃夭说饭店都盘下来了? 你不去帮忙,她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 “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一个废人!”秋儿虽然这么说着,还是听话的张开了嘴。 半碗面下肚,他的脸色都好了许多。 “什么味道?这是什么味道?”桂花吸着鼻子,四下撒摸。 “可能是秋儿尿了。”来宝伺候了秋儿几天,对这个味道还比较熟悉。 他走过去,从秋儿身下抽出一个尿湿了的布片,递给桂花“你去拿着洗了,我给他换片干的。” 桂花伸出两根指头,捏着尿布片的一角送出去老远,另一只手还捏着鼻子,说话闷闷的“这该死的桃夭,说跑就跑了,洗完了这个再走!” 秋儿失望的闭上了眼睛。 自己的亲妈都这个样子,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特别是自己现在这个样子,生活没有质量,把父母都得拖废了,还有姑姑,够可怜了,他实在不忍心再让她跟着受罪。 接下来的几天,桃夭仍旧来给秋儿送饭,不过都是她自己做的。 每次送到也不多呆,跟闰月在病房里说几句话,匆匆就走了。 开始的时候秋儿还吃几口,往后就不肯吃了。 他说吃不下。 一个全身没有感觉的人,只会吃的多,怎么会吃不下? 他连是饱是饿的感觉都没有好吧。 闰月逼着他吃,他还吃三两口,到了后来非得让桂花喂。 桂花给他喂饭的时候,还不让闰月在病房看着。 一连四天,闰月发现秋儿好像越来越瘦,人也变得虚弱无力。 桂花再给秋儿喂饭的时候,闰月说什么也不走了。 她想看看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儿子,你好歹吃点儿,前几天你一口都没动,你看看人都瘦了,再饿下去不等病好人先饿死了。” 闰月一听顿时火了“嫂子你说啥?他前几天都没吃饭?” 桂花被闰月吓了一跳,手一哆嗦,饭盒差点掉下去“是,是啊,他说吃不下。” “那饭呢?” “我吃了啊,扔了怪可惜的,别说,桃夭那死丫头做饭还挺好吃!” 闰月真想一脚把桂花窝死! 她儿子这是要绝食寻死呢,她不觉得,居然还把儿子的饭吃了,还说好吃。 这还是亲妈吗? “滚,你给我滚出去,秋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弄死你!”闰月直接跟桂花发脾气。 “闰月,你看看你这脾气,怎么越来越不像话? 我好歹也是你嫂子,秋儿的妈,他有事我也心疼,你怎么总是跟我来劲儿呢?” “妈?你还好意思说是秋儿的妈? 你儿子绝食呢,你不劝劝,还把他的饭吃了,我还以为是秋儿吃的。 这要是秋儿饿死了,你就是罪魁祸首!” “不是,他,秋儿说没胃口不想吃啊,扔了也是浪费。” “他说没胃口你就信?你饿四天试试!”闰月的喊声在病房里回旋,震得人耳朵嗡嗡的。 “啊?绝食?儿子你可不能死啊,你死了妈可咋活!”桂花终于知道害怕了,这病人她是真伺候不好。 中午,闰月和桃夭捏着秋儿的嘴巴,灌进去半碗粥。 秋儿有了力气,又撵桃夭走。 桃夭这次想明白了,秋儿是故意气自己,把自己撵走他也不想活了。 这回桃夭也不生气,不管秋儿说什么她就是笑“我偏不走。” 非但不走,还把饭店装修进行到哪步,跟秋儿仔细汇报。 第五百三十七章 出院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秋儿住了一个月院。 在桃夭和闰月的精心照顾下,秋儿的精神头,比以前好了不少。 来宝早早就被闰月打发回去,山上那么多只鸡,没人照顾不行。 孬小这段期间八成可累坏了。 眼见着秋儿就这么不好不孬的,病情倒是稳定了下来。 桃夭那边饭店马上就要开业,忙得脚打后脑勺。 闰月和桃夭两个人一商量,还是让秋儿出院吧。 谁知桂花不同意“不能出院,我儿子好好的来了,如今躺下不能动了,回家去怎么办? 就在这医院养着,实在不行让部队给雇个护工!” 闰月鼻子都要气歪了,在医院呆一段时间,她倒开了眼界,还知道护工了。 “那秋儿一辈子不好,就在医院住一辈子吗?”闰月问桂花。 “住一辈子,让他们给养老! 谁让他们把我儿子弄成这个样子!” 闰月还没见过讹人讹的这么理直气壮的。 “人家部队说的也挺好,让咱们有什么困难尽管提,还给一些补偿金。 说秋儿若是一直不好,后续治疗费用人家给出,要是秋儿好了,愿意回部队还可以继续服役,咱还有啥说的? 杀人不过头点地,嫂子你也太不知好歹了!” “闰月,你也别怪我不知好歹,秋儿这个样子你也看到了,连动都不能动,这要是回到家里,准得耽误一个人伺候着。 我和你哥还得管山上的鸡,你说,你自己说回去后怎么办?” 闰月瞪大了眼睛,嫂子这算计好啊,都算计到自己儿子头上了。 “嫂子,秋儿可是你儿子,是咱老程家的种,这要是没有部队兜底,你是不是就不打算要他了?” 桂花嘴巴嗫嚅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不过那神态看得出来,她嫌秋儿是个拖累。 真是够冷血的。 “小姑,你们别吵了,秋儿出院吧,这医院的环境实在不好,就让秋儿去饭店那边。 我特地收拾出来了一间屋子,让他住那里,我闲了就能进去看看,还能陪他说说话。 他回去我也不放心。”桃夭满眼期盼的看着闰月,希望她能替自己说句话,商量桂花把秋儿留下来。 不过很显然她多虑了,桂花听了桃夭的话,居然很是高兴“哎呀,桃夭啊,怪不得以前秋儿夸你懂事儿,还真是! 秋儿要是留在这,我回去和你叔就能干活赚钱,等你们结婚的时候,也能多填补你们一点儿。 还有啊,这部队给的钱,也给你们一半儿,算是补偿你伺候秋儿的辛苦费……” “不行!”闰月冷声打断桂花的话“嫂子你真不要脸,部队给的钱全都给桃夭,你一分也不许拿! 让桃夭雇个人,帮着伺候秋儿。 隔三差五的,你还得来帮忙。” “哎呀闰月!”桂花又是砸吧嘴,又是挤眼睛,把闰月扯到一边,压低了声音“闰月你是不是傻?是不是傻? 万一哪天桃夭伺候够了,把秋儿扔下拿钱一走,咱们不是鸡飞蛋打吗? 秋儿连动都不能动,到时候都没人通知咱们!” “要不就把秋儿带家里去,你自己伺候! 要不就按我说的办!”闰月讥讽的看着桂花,难怪村里人给她取外号叫算盘精。 她是真能算啊,不管跟谁! 闰月的话,震撼到了桂花,看着闰月神态坚决,而且想想伺候瘫痪的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特别还要擦屎擦尿,她是真干不来那活儿。 桂花摆了摆手“算了算了,就按你说的办吧,这钱我也不争了。” 回到桃夭身边,桂花还拉着桃夭的手“啧啧啧,桃夭啊,这回你可合适了,你知道部队上给秋儿多少钱不? 五万啊!这可是五个万元户,普通人家一辈子也挣不来。” 桃夭算是看透桂花了,她眼珠子朝钱看,把钱看的比命都重要。 知道未来婆母的德行,桃夭也不客气,讥笑道“再多的钱也是秋儿拿命换来的,我宁可不要这钱,只要秋儿能跑能跳,好好的。” “……”桂花头一次被人说的哑口无言。 不过一想到儿子有人伺候了,她也就不计较了。 秋儿出院,是部队的几个战士用担架抬到桃夭他们俩的饭店去的。 安置好秋儿,桂花把饭店里里外外,前前后后踅摸个遍。 她心里终于不得不承认,这桃夭确实是个有本事的。 安顿好秋儿,闰月就急着回去。 实在是这里人多眼杂,她想进空间去找小水滴,问问秋儿的病怎么才能治好,又怕出来进去时,被人发现。 而且出来这么长时间,正月都过去了,还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 她的大棚,她的竹子,人参,乌鸡,梨树样样牵心啊。 还有最最重要的景区建设,早就该开工了,结果耽误了这么长时间! 坐在火车上,闰月的眉头拧成个疙瘩。 桂花不住地在她耳边呱噪着“闰月,你说桃夭能不能把钱花完了,就把秋儿赶出来? 我看她肯定是开饭店没钱,奔着这笔钱去的。” 闰月不理她,干脆闭上了眼睛。 “这桃夭应该不能下决心跟秋儿结婚,秋儿都那样了,根本就不能动,嫁过来不就是守空房吗? 除非她傻了才那么干!” “桃夭是傻,没你聪明!”闰月嘲讽道。 桂花就像没听出来似的“那是,老娘都算计一辈子了,她才多大!” “哎,闰月你说,桃夭还真下的去手啊,秋儿拉的那……呕,我现在想想都恶心,她居然能给擦!” “你就不配当妈!”闰月不客气回怼。 “嘿嘿嘿”桂花不自然的笑了,用胳膊肘碰碰闰月“不瞒你说闰月,我这人怕脏,秋儿小时候都是你哥给洗尿布,我一碰那东西就吐。 对了,你不是也洗过吗?” 闰月靠在座位上装睡,跟桂花没话说。 道不同不相为谋! 下了火车,坐上通往青牛村的客车,闰月惊讶的发现,开车的换人了。 是晓梅的儿子,狗蛋在开客车。 “闰月姑,你总算是回来了。 村里人天天念叨你,都想你呢!”狗蛋一见了闰月,顿时喜笑颜开,特地给闰月找了个前边的位置。 桂花从座位上探出头,“狗蛋,都能开车啦? 你光想你闰月姑,就没想俺?” 狗蛋老实的摇了摇头“没想。” 第五百三十八章 救人一命 桂花一听狗蛋说没想她,撇了撇嘴“死孩崽子,忘了小时候婶子给你吃糖了。” “还不是闰月姑买的? 她给我一大包,让你送去你还留了一半!” “婶子还不是为了你好?小孩子吃糖多了容易掉牙!”桂花偷偷看了下闰月的脸色,心里后悔怎么提起这个。 这狗蛋和他娘一个德行,那张破嘴不知道就能沁出啥话来。 闰月根本就没把他们俩的谈话放在心上。 事情都过去,再说一袋糖而已,又不是买不起。 “狗蛋,你什么时候开始开这客车的? 小张呢?他不干了?”闰月想着小张的工资还没结清,再说他的驾照被吊销,还不知能不能要回来。 “大年初二通车开始,我就被叫回来了,老会计说小张没有了驾照,这车他不能再开了,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人,就让我替了他。 小张被派出所的所长请过去了,据说是咱们镇上的派出所警力不够,招几个临时工。” “是陈刚请去的吗?” “对,就是陈刚。” 闰月松了口气,小张为了去接自己,把驾照弄没了,这要是因此车也开不成,自己又欠人家一份人情。 去派出所好,小张说过他复原回来就是等着分配工作的,只不过一时没有合适的接收单位。 这要是他把工作关系落到派出所,能当一名警察,也是个很好的出路。 回家的心情总是好的,车里还坐着青牛村的几个熟人。 一路上众人说说笑笑,打听着秋儿的消息,全都唏嘘不已。 当闰月得知自己大棚那边,和竹林,山上的活,还有景区建设,都在蓝月有条不紊的张罗下,顺利开展的时候,心里五味杂陈。 当初还怕耽误蓝月的前途,执意要把她赶去城里,找份专业对口的好工作。 没想到她现在成了自己的得力帮手。 “哎,你们听说了吗?贺老狗家贺文又犯病了。” “犯病了?他这一冬不是好好的吗? 也看不到他出来打树了。” “是不打树了,现在开始打人了,听说昨天突然犯病,把贺老狗给捶了一顿,差点把人打死,直到今早都起不来炕呢。” “要我说啊,活该!贺文病不严重那时候,他们家就该把贺文媳妇给接回来。 结果他们不管,那贺文心里能不憋气? 这精神病就怕憋气,一气就犯。” “我听说他们家过年那天就打起来了,团圆饭都没吃好。” 提到团圆饭,有人悄悄使了个眼色,示意别往下说了,没吃好团圆饭的,可不止贺老狗一家。 这个年,青牛村人都没过好,闰月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桂花啊,秋儿都瘫痪了,你怎么没把他带回来? 在那边部队的人给伺候着呢?”有人转移话题,热心的打听起秋儿的事情。 桂花一听这话,得意的显摆道“不是,人家部队上的人忙着呢,哪有时间伺候他。 是秋儿对象,过年时候领回来那个,她伺候着呢。” “哟,桂花你可好福气,这小两口还没结婚,就帮你伺候病人啦?” “对了桂花,你不是不同意秋儿和那个姑娘的事吗? 怎么着?你儿子现在不能动了,你不管了?” 村里人跟桂花说话,可没有和闰月那么客气。 这些人可都是被桂花这个算盘精算计过的。 远的不说,就说桂花刚开始养鸡时,从各家各户借鸡蛋。 借的时候说的好好的,等她家鸡下了蛋还。 可等桂花给他们送鸡蛋的时候,他们才发觉上了当。 鸡蛋里有新鲜的,还有桂花从孵化的鸡蛋里挑出来的寡蛋。 为这事儿,村里人背地里没少骂桂花两口子。 要不后来,他们也不会因为鸡粪太臭的问题,去找来宝和桂花打架。 现在秋儿瘫痪,村里人背地里也说是桂花太缺德了,报应到了秋儿身上。 算来算去算自己,远在儿孙近在身。 只是可惜了那么好的姑娘,怎么看上了秋儿,肯定是被他那个当兵的身份给骗了。 听村里人问的这么不客气,桂花拍了拍大腿,满脸得意“要不咋说我命好呢! 我到现在也不同意那姑娘和秋儿的事儿,谁承想,我儿子都瘫了,她也不嫌弃。 你们是没看着,那擦屎擦尿伺候的那叫一个精心! 我说要把秋儿带回来,她连我都信不着,非得自己伺候着,你们说气人不气人?” 是挺气人的,已经有人悄悄把嘴角撇到了耳根子。 都觉得桂花是吹大牛。 看出来众人脸上的疑惑,桂花还补充了一句“不信你们问闰月,她都看见了。” 十来道目光齐刷刷转向闰月,每人脸上都刻着“八卦”两个字。 闰月只好点了点头配合桂花“桃夭确实是个好姑娘,对秋儿非常好。” 这话,闰月是发自内心的,只是省略了半句“比他妈对他还好!” 大客车里没动静了,人们各自想着心事。 客车在路上拐了几个弯,不得不说狗蛋这车开的比小张还要稳。 刚一进青牛村,闰月坐在车上就看见几个人四散奔逃。 那副慌张的表情,就像被狼追了似的。 当她欠着身子,朝那些人身后看过去的时候,发现一个非常可怕的事情。 贺文手里举着一把菜刀,疯了似在空中挥舞。 嘴里还骂骂咧咧不知叨咕着什么。 菜刀上已经沾了血,看的人心惊胆战。 见大客车开过来,贺文直接举着刀朝大客车迎了过来。 他面孔扭曲,棉袄扣子也没系,鞋也跑丢了一只,那模样非常可怖。 贺老狗家的院子里,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应该是出事了。 “坏了!”闰月脑子一热,就喊狗蛋快停车,得把贺文拦住。 车里的人也看见了这一幕,他们紧张的全都挤到大客车前边,拼命喊着“狗蛋快开走,不能停,要是贺文上来咱们就完了。” “狗蛋再开快点,别让贺文把车拦住,精神病杀人都不犯法。” 狗蛋两只手把着方向盘,紧抿着嘴唇,不知道该听闰月的还是听其他人的。 “狗蛋,你不用停车打开车门,让我跳下去,然后你开车带他们跑!”闰月站起来一步跨到车门旁。 “不行,闰月姑我不能让你下去,太危险了!”狗蛋开着车在路上画了个“s”形,想要躲开发狂的贺文。 第五百三十九章 差点死了 笨重的大客车绕来绕去终究被贺文给拦住了。 他就挡在大客车前边,一刀一刀疯了似的朝车上砍。 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好像使不完似的。 闰月使劲敲打着车门“狗蛋,赶紧开门,快点儿,不拦住他把车都砍坏了!” “闰月姑姑,车门开了他上来怎么办?”狗蛋急得额头上都是汗水。 要是贺文手里没菜刀,他还敢下去跟他比划比划。 可现在不行,他怕打不过贺文。 桂花的心砰砰跳个不停,她紧紧贴在闰月身后,声音都发颤了“闰月啊,车门真开了,咱们能跑过他吗?” “跑不过也得下去……”闰月话没说完,就见贺文已经拿着手里的菜刀砍车玻璃。 就他那劲头,用不几下玻璃碎了,菜刀飞进来,肯定要伤到人不可。 车里乱成一团,几个坐车的村民吓得脸都白了。 “这可咋办啊,老贺家怎么没出来人拉着他,这精神病怎么还伤人呢。” “闰月,咱们怎么办啊?外边没人,他一会闯进来,咱们了就完了。” “坏了坏了,现在可是放学时间,今天刚开学,一会儿孩子们从这里路过,不是太危险了。” “贺老狗家怎么有哭声? 可能是贺文闯了祸,才跑出来的,这可咋办?!” 贺文面孔扭曲,像是见到了什么让他兴奋的东西,一边骂,一边朝车玻璃狠命袭击。 “哗啦”一声,一块车玻璃终于被他给敲碎。 一大股凉风伴着恐惧,猛地钻进车里。 这声音刺激到贺文的神经,那张扭曲的脸暴露在众人面前。 他好像是喝了鸡血,更加兴奋,闰月听见他嘴里嘟囔了一句“媳妇儿!” 有几个妇女抱着头蹲在车上,就差钻进座位底下去了。 偏偏这时,闰月儿看见路上蹦跳着走来几个放学的孩子。 村里只有小学,最高年纪才六年级。 过来这几个,应该是二三年级的娃娃,他们手拉着手,小脸冻得通红,拖着鼻涕,嘴里还唱着歌“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胸前的红花映彩霞,愉快的歌声满天飞……” 小孩子不知危险,看见大客车愣了一下,歌声停了,有两个孩子还朝大客车跑了过来“妈妈,妈妈回来啦! 我们今天发新书,你快回家给我们包书皮!” 闰月认识,是村里的一对龙凤双胞胎,而他们的妈妈,就在车上。 听见喊声,孩子们的妈妈受惊似的站起来,拼命朝那两个孩子喊“跑,快跑,别过来,这里有精神病!” 孩子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见自己妈妈这个样子,吓得愣住,干脆站住不动了。 “跑啊,快往家跑,回家!”女人仍旧拼命挥舞着两只胳膊,使劲朝孩子喊。 声音都变了。 孩子们没见过母亲这个样子,吓得哇一声哭了起来,想要找母亲寻个求保护,还往大客车这边挪了几步。 贺文的注意力,成功的被那两个孩子吸引过去,他愣了愣,手里的菜刀停止了动作。 就这一瞬间的功夫,闰月抬脚准备把车门踹开,谁知狗蛋这时一下按下了开门的按钮。 车门“哗啦”一声打开,闰月风一样跳下去,先朝着两个孩子跑过去。 得把孩子弄到安全的地方,不能伤到他们。 闰月突然跳下车,桂花没准备好,身子一歪,再被后面的人一推,直接从车上摔了下去。 随即,孩子的妈妈跟着跳下车,拉起闰月搂着的孩子就跑。 车上的人跳下来,四散奔逃,逃命要紧,谁还顾得上侧躺在地上的桂花起不起得来! “砍死你,砍死你!”贺文看见地上的桂花,高高举起了菜刀,这一刀要是落下去,桂花不死也得丢半条命。 冰天雪地的,桂花摔的不轻,她只听见自己的胳膊“嘎嘣”一声,就再也使不上劲儿了。 她也想爬起来,可是连惊带吓还有钻心的疼,胳膊根本不好使,哪里动得了。 贺文的菜刀眼瞅着要落下来,还有他那张精神病发作后恐怖的脸,在桂花眼前一晃,桂花吓晕了过去。 闰月终于赶在贺文的菜刀落到桂花身上之前,一脚将他踹了出去。 闰月用了全力,这一脚踹的不轻,贺文飞出去在地上滚的满身是雪,菜刀仍旧不肯松手。 狗蛋这时也从车上跳了下来,他一下骑到试图爬起来的贺文身上,拼命要夺他的菜刀。 贺文“啊啊”大叫,死命挣扎,闰月赶紧跑过去,按住贺文的胳膊,一下下掰开他的手指。 然后把菜刀远远扔到了雪地里。 “狗蛋,用这个把他绑上送家去!”闰月一把扯下自己脖子上的长围巾,扔到狗蛋手上。 两个人把贺文捆了个结实,狗蛋这才扯着围巾的一头,牵狗似的,把贺文牵着给贺老狗送去。 闰月走到桂花身边,叫了两声见她没反应,伸手“啪啪”在她脸上使劲打了两下。 手掌接触桂花脸的瞬间,脑子里的小水滴说话了,声音大的瓮声瓮气“胳膊骨折,是否修复?” 闰月仔细看了一下,确定桂花还没醒过来,赶紧指挥小水滴“修复!” “哎呀,疼……”桂花醒来的瞬间,先摸了摸自己那条摔断的胳膊,不过…… “不疼了?!”她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刚才还疼的要命,现在不疼了? 刚才可吓死我了,贺文那一刀……”桂花慌乱的看看自己身上,上下摩挲一番,确定自己没事,这才拍着胸脯“可吓死我了,人都哪儿去了?” “你先回吧,我等狗蛋一会儿。” 闰月把桂花打发走,狗蛋才跑回来。 一见了闰月气喘吁吁道“闰月姐,贺文疯的这么厉害! 他用刀把贺老狗砍了。” “伤的重吗?能不能死?” “死倒死不了,砍胳膊上了,都是血,包扎好的绷带外面全是浸出来的血!” “不管他,狗蛋你开车走吧,我也回家,路滑慢点儿。 到了镇上把车玻璃和车上砍掉漆的地方修修,要收据回来找老会计报销。” “知道了闰月姑姑,你放心,我肯定修好好的!”狗蛋答应一声,跳上车开走了。 第五百四十章 荣升六级 一场危机,以贺老狗受伤收场。 闰月没那么欠儿,去给那个家伙治伤。 移步回家,还有许多事要做呢,一个多月没回来,不知道家里啥样了。 可是闰月很快就发现,在村子里遇见几对年轻人,很是面生。 走了一个多月,村子里怎么来了这么多陌生人? 无暇顾及那些人,一进院子,闰月就听见桂花跟蓝月介绍着秋儿的情况。 嗓门大的,能把屋顶掀开了,仿佛秋儿受伤是什么光彩的事,生怕别人听不见。 而且大门敞开,已经有过路的人朝院子里张望了。 桂花隔着玻璃看见那张望的人,笑着招手,让人家进屋待会儿。 闰月实在搞不懂,家里有人生病受伤是什么光彩的事吗? 嫂子怎么表现的这么兴奋! 等送走了来打听情况的人,桂花小气巴拉的才解释道“咱们老程家在村里住了二十来年了,还啥事儿没有,随礼随出去这么多年,也该往回接点儿了! 我就是让这些人知道,赶紧拿点钱过来。” 闰月算是彻底领教了算盘精这个外号的真谛! 而且她还不嫌丢人,自己往出说。 “嫂子,秋儿姥姥去世那次,到现在也没几年吧?”闰月觉得应该提醒提醒桂花,别太贪心了。 “你知道个啥?算上那次,秋儿结婚再有一次,生孩子再办一次,咱家一共才能办这几次大事儿,你看看这一年花出去多少? 人家孩子多的事情多,咱们还是回不来本儿。 并且你看,秋儿这个样子,孙子是生不出了,这就少了一次,这婚还不知结不结的成,又少一次。 原本我们打算,你结婚再办一次,可现在…… 算了,这次说什么也不能便宜了那些人!”桂花掰着手指头,给闰月算。 闰月也没耐心了,摆摆手“你爱咋办咋办,我可跟你丢不起这人!” “这咋还丢人呢?闰月你这就不明白了,礼尚往来,那有往就得有来,要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还往来个屁!” 闰月见桂花越说越离谱,干脆推门而出,也不顾旅途劳累,先各处巡视了一番。 大棚那边,有侯三儿和三叔张罗着,一切都好。 不过闰月离开的时候,侯三儿仍旧凑过来,小心道“闰月,这边一切都好,就是那种……液体肥料,早就没有了。 这秦关也走了这么长时间了,不知道你还能淘弄到那东西不?” 闰月这才想起来,一直都是拿秦关当挡箭牌,说那肥料是秦关研制出来的。 现在秦关不在了,以后该怎么解释药水的事情? “三哥,家里还有,存了不少,够用几年的,现在天也晚了,我明天拿过来给你。”闰月撒了个谎,眼睛都不敢看侯三儿。 幸好侯三儿也没介意“赶趟,明天我过去拿也行,有就好。” 当晚,桂花住在了闰月这里,用她的话说“我得在这住几天,那些还没来得及送礼钱的,或许明天后天就过来了。 我要是回到山上,他们不可能爬山去送钱。” 闰月对她实在是无语了,当晚几个人挤在一铺炕上。 旅途劳累了一路,桂花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呼噜声吵的闰月翻来覆去睡不着。 直到半夜,她刚要迷糊,就听见小水滴大声召唤“闰月,快来快来,你能升六级了,而且功德值还有剩余!” 一听能升级,闰月顿时兴奋起来,听着蓝月的呼吸声也均匀了,闰月这才心念一动,进入了空间。 一进去闰月就吓了一大跳,小水滴已经有拳头大,比自己初见它时,还大了不少。 “天哪!小水滴你是过个年吃胖了吗?”闰月围着小水滴走了一圈,前后看个遍说道。 小水滴不乐意了“你才是吃胖了呢,我这分明是因为你要升级,才跟着你有了变化好不好?” “我升级还会影响你?”闰月十分惊讶。 “当然,上次我不就是因为犯错,差点消失吗? 你要是升到最高级,我还能从这里走出去呢!”小水滴抬起两只卡通似的小手,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一双大眼睛左右转了几下,感觉没什么危险,这才松了口气“都怪你太笨,什么都要问,我一透漏天机,就要损失能量,变小。” “好好,那我不问了,以后都不问了。 你不是说我要升级吗?在哪里升级?”闰月发现自己并没有找到每次升级时去的那个走廊。 “跟我来!”小水滴忽高忽低,飘飘悠悠在前边引路,闰月跟着它走到空间角落处的一个黑色箱子面前,类似于拍x光的仪器。 闰月站好,小水滴吩咐道“把你的手指放上去。” 闰月听话的伸出每次升级时都用到的那根手指,放到小水滴给她指定的位置。 刚放上去,空间里一阵粉色的光晕闪过整个空间都变了颜色。 闰月吓了一跳,这怎么跟以前升级时候不太一样? 小水滴看出她的疑惑,笑着解释道“前五级空间太low了,这第六级才是你真正修炼的开始。 以前那些,不过是让你尝到点甜头。” “那我现在的本事,是不是更大了?” “当然!”小水滴说着,还打了个响指。 “比如呢,我现在能治秋儿的病吗?” 小水滴挠了挠头,“按理说六级空间是可以治的,要不你从五级升到六级也不会那么困难。 不过你现在的本事还不能把他治彻底,都怪你平时不那么努力!” “我已经够努力了好吧。 你知道,哪有那么多的人命要救啊! 我还能天天遇见祸事吗?” “嗯……也是,机缘,你需要的是机缘。”小水滴似乎是觉得自己怨错了闰月,还有点不好意思。 “不过你现在可以会简单的法术了,你过来……”小水滴一脸神秘的朝闰月勾了勾手指。 闰月凑过去,耳边传来一阵阵凉意,小水滴那泉水叮咚般悦耳的声音响了起来“阿弥唎哆,毗迦蘭多,伽弥膩伽伽那……” 闰月脑子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不断的回旋着这句拗口的咒语。 确定这句咒语刻到了脑子里,闰月才问小水滴这咒语有什么用处? “当然有用处啦!你想要做什么,念完这咒语心里一想就能做到,很神奇的! 而且你以后不用从这里往出拿药水了,家里的普通水,念完咒语之后也可以变成你想要的药水。” “真的吗?我要去试试!”闰月迫不及待出了空间。 “啊~”一声惨叫,差点把闰月耳膜震破了。 第五百四十一章 吓死个人 闰月出了空间之后,仍旧保持着躺在枕头上的姿势,只是…… 进去的时候房间里明明是黑的,怎么现在灯亮了? 闰月翻了个身,转过头去,找到那一声惨叫的来源。 发现嫂子桂花正躲在炕的一角,满脸惊恐,浑身瑟瑟发抖看着自己。 蓝月也被惊醒了,她揉着眼睛,看看闰月又看看桂花。 “嫂子,你不好好睡觉,躲墙角去干什么?你不冷啊?”蓝月看清桂花的表情,也觉得有些纳闷。 闰月心里知道,坏了,肯定是嫂子看见自己突然出现吓坏了。 “大半夜的不睡觉,一惊一乍干什么呢,会吓死人的!”闰月故作淡定说了一句,往上扯了扯被子。 “你,你,你……到底……是人是鬼?”桂花瞪大眼睛,伸着一根手指指着闰月,那手指都是瑟瑟发抖的。 “有病,大半夜的什么人了鬼了的,你不睡我可关灯了。”闰月说着伸出手,假意要去拉灯绳。 “别关!不行别关。”桂花抹了把额头上的汗,都要吓哭了。 蓝月重有又坐起来,“嫂子,你怎么睡着觉问这话?是不是做噩梦了? 闰月姐好好躺那睡觉,你怎么整这么吓人的话出来。” “不是,蓝月啊,你不知道……”桂花咽了口唾沫,直直盯着闰月“我昨晚水喝多了,刚才想要去厕所,可是我一拉开灯,见闰月被窝没人,我以为是她去了。 我就想等着她回来我再去,我趴在被窝等的都憋不住了,她……她……突然就出现在被窝里了,吓死个人了。” “你是不是睡得迷迷糊糊的看错了?我一直就在被窝里,哪儿都没去。”闰月直接狡辩,要是不这么说,肯定要给桂花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谁知,桂花脑袋都摇成了拨浪鼓“不是,我绝对没看错。 我还伸手摸了一把你的被窝,里面没人,还是凉的,那温度就跟根本没睡过人一样。 当时我还以为你是吃坏了肚子,要不不能蹲这么长时间!” 蓝月想起自己以前的那次经历,脸上露出一抹恐惧,不自觉的又往一边挪了挪,想离闰月远点儿。 可是一铺炕就那么大,再躲能躲哪里去? 一股凉凉的冷意,从蓝月脊梁骨往上爬,爬到心里。 她打了个哆嗦,不再说话,缩回被窝扯过被子蒙住了头。 闰月看见那被子都在悄悄的抖动。 再看桂花,头发都竖了起来。 “哎呀,你们就自己吓自己吧,我是去了趟厕所,刚回来。” “不对,你根本不是走回来的,我眼睁睁看着你突然就出现在被窝里,你别想骗我!”桂花嘴唇都白了,真的吓坏了。 “那你看,我是不是有影子,有影子就是正常人,你怕啥!”闰月掀开被坐起来,棚顶的灯光把她的影子投在白净的墙面上。 桂花面色缓和了许多,有影子就好,有影子起码就不是鬼。 明天可得回山上去了,这闰月太吓人。 怪不得她种的柿子黄瓜能治病,她喂鸡的草,能管一冬天不用喂,还冻不死。 原来她根本不是普通人。 以前自己还那么欺负她,不知道她会不会报复! 这么一想桂花更害怕了,这里可不能呆了! 闰月重新躺回被窝,蜷着身子把被盖好,闭上眼睛问了一句“嫂子,你不去厕所了。” “去……不,不用了,我还是换条秋裤吧……” 身下一汪水,把竹席都打湿了,散发着一股骚臭的味道。 确实不用去了。 桂花小心的拿出换洗的衣服,掏了条秋裤换上,摸索着钻进自己的被窝,往蓝月那边挤了挤,故意远离闰月一点儿。 整个下半夜,桂花觉都没睡,就那么瞪眼看着闰月,心里抖个不停。 这以后和闰月相处可得小心点儿,她说啥是啥吧,不能拧着来,惹不起啊! 闰月要关灯,她死活不让,瞪眼到天明。 也不是到天明,天还没亮,她就起来穿上衣服跑了。 早饭都没吃,连让别人随礼的想法都吓没了。 还是命重要啊! 蓝月虽说闭着眼睛,她也没睡,脑子里把自己学过的知识,全部复习了一遍。 老师说了,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 闰月姐虽说有很多不解之谜,可她自从收养自己,对自己做的事,没有一件是想害自己的。 不仅如此,就算别人对她不好,像老李太太和贺老狗那样的,闰月姐也没用什么特殊的方法收拾过他们。 顶多不管他们的闲事。 这么看来,闰月姐是没什么危险的。 没危险也睡不着,事件诡异,让人放不下。 直到早上四点来钟,村子里的公鸡开始打鸣,蓝月的一颗心才放下一半。 鸡叫就好了,鸡叫天就要亮了,什么脏东西都躲远了。 等闰月和蓝月从床上起来的时候,桂花已经走了好大一会儿。 姐妹俩做了现成饭,吃饭的时候,蓝月总是欲言又止。 想问问闰月姐是怎么回事儿,又怕闰月姐不高兴。 闰月看出她的心事,给蓝月添了一勺饭,“蓝月……” “啊?”蓝月嘴里含着饭慌乱抬头看着闰月,等着她说话。 “……蓝月,你有心事吧?” “没,没有。” “蓝月,你别否认,咱们俩一个屋檐下呆了十多年,我还能看不出来? 昨晚的事你不用在意,我嫂子肯定是睡糊涂了。” 闰月明显看到蓝月的手一抖,饭碗差点掉到桌子上。 “你们在学校学的那些是科学,老师肯定没告诉你们一句话……” “什,什么话?”蓝月干脆把碗放到了桌子上。 她心里有些激动,闰月姐是要跟她坦白些什么东西吗? “……科学的尽头是神学。” “呵呵。”蓝月嘴角微勾,牵出个不自然的笑。 “这世上有很多科学解释不了的东西,比如人体自燃,比如百慕大三角之谜,比如ufo事件,比如……” 蓝月嘴边的笑意消失了,难道闰月姐也是个神秘事件? “总之,你相信我就是程闰月,就是你姐,就是和你相依为命的人,不会害你就好了。” 哎呀!跟一个大学生解释这件事,还真是累脑子! 重要的是,看蓝月的表情,好像越发糊涂了。 第五百四十二章 药水有效 看着蓝月沉默,一粒一粒挑着米饭往嘴里送。 闰月微笑了一下,这孩子心事重,就让她慢慢消化吧,早晚能想明白。 不过,以后再进空间可得背着点她,找个安全的地方。 吃过饭,闰月先去了一趟大棚那边,桃树过完年要出一次桃胶。 这是连着几年的事情了,万山海的药厂对这种桃胶的需求量一直就很大。 昨天听侯三儿说,因为没有药水,桃树长势不大好,叶片都比往年小。 闰月打算拿桃树试试手儿,看看自己用咒语弄出来的药水,会不会效果不如空间里的好。 闰月找了个容器,从大棚旁的井里打了一盆水。 心里默念了三遍咒语“阿弥唎哆,毗迦蘭多,伽弥膩伽伽那……让桃树营养旺盛,多出桃胶,又不影响结桃子!” 小水滴昨晚告诉她了,咒语遍数越多,效果越好。 念完之后,闰月端着那水进了种桃树的大棚。 折了根桃枝,把那水蘸着甩到桃树上。 很快,桃树的叶片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得又肥又大。 还真好使! 自己居然,居然会法术了! 闰月端着那盆水,不住地往每一棵桃树上洒。 她发现了,这水不用撒匀了,只要一棵桃树的叶片上沾了水,整棵树就像被什么附体了似的,摇头摆尾,枝繁叶茂。 有了这个惊人的发现,闰月加快了撒水的速度。 一盆水撒完,正好一个棚子的桃树都变了样子。 原本瘦小的叶片变大了,变黑了,变密了。 闰月正惊异于这个变化的时候,就听见棚子外有说话声。 “桃树棚子里有人。” “是闰月,我闻着是她的味道。” “不对,棚子里好像还有别的味道。” 然后就是一阵吸鼻子的声音。 是侯三儿养的那群祖宗。 闰月抬手闻了闻自己的手,什么味道都没有。 就听棚子外传来侯三儿吆喝狗的声音“回来,大棚里也是你们能进的吗!” 然后大棚的门一开,侯三儿推门走了进来。 一股潮湿的热气扑到脸上,侯三儿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一夜之间,这桃树怎么就变了个样子! “三哥,还没回家呢?”闰月的声音从桃树中间传过来。 然后就是她那熟悉的身影。 “闰月来了,还没,等干活的过来我再回去。 闰月,这桃树你又打药了?怎么一下子就水灵了?”侯三儿并没看见闰月拿着经常用的那只喷壶,更加奇怪了。 “是,给它们打了药,这药水放置了一段时间,效果倒还翻倍了。 难怪秦关说这药水效果恐怖,是什么活菌的,时间越长作用越大。”闰月白话的自己脸都有些发烧。 “啊,啊。”侯三儿胡乱应着,觉得闰月脸色不对,他也没多想。 秦关可是科学家哎,他研究出来的东西肯定比普通的要好。 可惜了,就那么走了,这要是再也不回来,可是青牛村的一大损失啊。 闰月见侯三没有怀疑,暗自松了口气。 还是上学少的人好糊弄,他懂得少,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像蓝月,告诉她点事儿,她还要用科学给考证一番。 用咒语自己加持出来的药水,效果已经立竿见影,知道是好的了。 闰月又去了西红柿的大棚。 因为这西红柿一年到头都可以采摘,闰月为了掩人耳目,特地采取轮植的方法。 十几个大棚里的西红柿,有刚种下的,有出苗的,有开花的,有结果的,还有成熟的。 她这次进了一个有成熟西红柿的棚子。 同样端了一碗水,也是暗暗用咒语加持过的。 找到一棵长势不太好的西红柿,闰月把水浇上去一半。 看着那棵西红柿像是蛇一样朝棚顶爬上去。 闰月抑制着心里的激动,又把咒语念了两遍。 这次她希望这棵西红柿具有治疗神经,精神类疾病的效果。 两颗暗紫色的西红柿躺在闰月手里,她哭笑不得。 这柿子长得也太难看了。 像是血液凝固了几天,再加上氧化之后那种颜色。 托在手里,不仔细看,还以为她托着两团血块。 难道这西红柿能治疗的病症难度越大,颜色就越深? 闰月压下心里的疑惑,把西红柿揣到兜里。 这种东西还是自己先试试吧,太怪异了也不敢拿去给秋儿吃。 秋儿瘫痪已经够惨了,再给吃坏了那可是雪上加霜,也对不起亲哥。 揣着西红柿,闰月为了躲开蓝月,想了想还是上山安全些。 山深林密的,就算有啥事,自己也方便召唤小水滴帮忙。 治病这个事,可不能大意。 闰月揣着西红柿从胖子家门前路过的时候,见晓梅正和几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站一起八卦。 晓梅这人也有样好处,知道的八卦多,和谁都能说上话。 这不,那几个已经是太奶级别的老人家,伸着脖子侧着耳朵,听着晓梅给她们讲着什么。 晓梅表情丰富,神采飞扬,唾沫星子被初升的太阳都映出了彩虹。 老太太们不住地点着头,偶尔符合几句。 闰月摇了摇头,这晓梅倒是不惹祸了,可也不跟着妇女们编竹篮赚钱。 好像她毕生的事业,就是传闲话,东家长西家短。 不往出说点什么,那些破事就好像在肚子里拱的难受似的。 晓梅眼角瞥见闰月过来了,把老太太们扔下,迎着闰月跑了过来“闰月啊,昨天听说你回来了,还没来得及去看你,秋儿的病咋样?听说瘫了? 哎呀你说这桂花也是的,儿子瘫了不在那照顾着,她还跑回来了。 那未过门的媳妇伺候着,能那么方便?哎,他们俩是不是早就住一起了? 要不秋儿过年时怎么把媳妇带回来了?” 到底是自己的亲侄子,闰月一听她说秋儿瘫了,心里先有几分不愿意。 像是拿什么东西往心上扎。 “晓梅,你那破车嘴就不能不惹事儿? 有那时间干点正事,你管人家住不住一起?瘫了又不用你伺候!”闰月怼完晓梅,转身就走。 晓梅也不生气,小跑着追上来,“闰月,闰月我又没有别的意思,就是问问。 对了听说昨天你救了坐车那些人?那你知道贺文因为啥犯病不?” 第五百四十三章 先吃个柿子 闰月不理晓梅,继续往前走“犯病还能因为啥?他本来就有病!” “哎呀不是,闰月你慢点走,等等我!”晓梅加快速度跟上闰月的步伐,嘴上仍旧不停,生怕她知道那点事儿不说出来,就要烂在肚子里了似的。 “贺文的病,前段时间都轻了,见了人还知道说句话。 是贺老狗那老犊子,贺老太要去把贺文媳妇接回来,他横档竖拦着不让。 贺文也想让他媳妇回来,你看这村里就连傻子都有媳妇了,他能不想? 结果你猜贺老狗说啥?” “说啥?”闰月随口问了一句。 “他说,能走就能自己回来,现在咱们青牛村发展的这么好,外边的姑娘挤破脑袋往咱们村嫁,贺文媳妇一个不能生养的,还指着他们去接,门都没有!”晓梅扭着脖子撇着嘴,学着贺老狗说话的神态。 “你听听,你听听他说的这叫啥话?! 好好的媳妇,花钱娶来的,说不要就不要啦? 贺文不同意,当时就提出来要自己去接。 你看都知道去接媳妇的人了,是不是这病不严重了?” 闰月轻轻点了点头“那贺文自己的媳妇,自己去接就好了,也不至于拿刀砍人。” “你听我说啊,贺文不是说自己去接吗,他爹死活不同意,拿起一个饭碗就朝贺文砸了过去。 正打在贺文的脑门上,磕了个月牙形的口子。 这贺文心里憋屈,当时就犯病了。 他从灶房拿了把菜刀,把贺老狗的胳膊给砍了。 砍完拿刀就往外跑,正赶上我儿子开车回来,这不,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摊上这么个爹,贺文是挺可怜的。 昨天我还真听他嘴里念叨媳妇媳妇。”闰月感慨一句。 晓梅高兴了,闰月愿意搭理她,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儿。 等景区建成了,她还要开个旅店呢,再卖点东西,这都得闰月同意。 可不得提前套套近乎吗。 晓梅喜笑颜开跟在闰月身后朝村头走。 闰月奇怪看了她一眼“我去山上,咱们顺路?” “不顺路,雪还没化净,死滑的,我不上山,我送你一段,万一再遇见贺文,你一个人……”晓梅话没说完,张口结舌楞在原地,不往前走了。 闰月见她这幅模样,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就见贺文两只手插在袖筒里朝这边走过来。 棉袄的扣字仍旧没系,腋下还夹着一根胳膊粗的木棍。 “跑,快跑!”晓梅扯了闰月一把,转身就跑。 闰月看着贺文嘟嘟囔囔走近,额头上昨天的口子还在,已经凝了血疤。 贺老狗老两口也真行,居然都没给他包扎一下。 贺文看见闰月,直勾勾朝这边走了过来,边走嘴里还念叨着“嘿嘿,媳妇儿,媳妇儿。” 挺好的人,就这么疯了,就为偷一棵人参。 闰月叹了口气,摸着兜里的两个柿子,要不让他吃一个? 试试这柿子的功效? 反正他也疯了,再严重还能严重到哪里去? 根据前几次升级之后配制药水的经验,效果是不用怀疑,就怕万一自己用咒语加持过的井水不好使。 话说回来了,不好使也就和普通的西红柿一样,没什么效果罢了,总不会有毒。 说起来贺文这病,还是自己的小狼和那些狗给吓的。 闰月迎着贺文走过去。 眼见着走到跟前儿,贺文站住脚,脸上的肌肉紧绷起来。 他好像意识到眼前的人对他有威胁。 赶在他没有抽出木棒攻击之前,闰月笑呵呵从兜里掏出一个紫红色的西红柿“贺文,先吃个柿子。” “柿,柿子,柿子。”贺文念叨着,又看闰月在笑,他想了一会儿,迅速伸出手,夺过闰月手上的西红柿,堵在嘴上一口接一口咬起来。 那样子好像饿了许久没吃饭似的。 噎的直伸脖子。 就连腋下的木棍“咣当”掉在地上,都顾不得了。 “慢点吃别急。”闰月叫了一句。 等贺文吃下去半个柿子,闰月惊喜的发现,他的目光灵活了,不再是看什么都直勾勾恶狠狠的样子。 “贺文。”闰月试着叫了一句。 “嗯!”贺文抬起头,看了闰月一会儿,恍然大悟似的问道“你是闰月? 这大冷的天在这里站着干什么? 我可啥也没干,啥也没干!”贺文捧着柿子,边啃边跑。 生怕闰月找他算账。 闰月终于松了口气,小水滴说的没错,自己现在能治神经精神类疾病,就是还不能彻底治愈。 贺文现在能认出人了,但是还没恢复到原来健康的状态,这就是证据。 闰月心情大好,就连上山的脚步都轻快了。 石匠们修的石阶果然好用,上山走路都轻松许多,再也不用担心石头不稳会滚下山坡。 这条石阶一直向上延伸,已经到了半山腰。 当初许莹莹给设计的时候,就是一直建到梨园那边。 有了这条路,游客采摘和秋天收获梨子都方便许多。 铁器砸在青条石上的声音,在整个山间回响。 惊的鸟儿和小动物都躲去了青牛山的东侧山体。 “主人,主人来了!”八月从浓密的树丛中钻出来,围着闰月跳来跳去,用身子蹭着闰月的腿“主人,你不在家这段时间,我和狼爸看着山上的鸡了。 我还逮住一只黄鼠狼,不过它答应再也不来偷鸡,我就把它放了。 还咬断了一只狐狸的腿,那是个惯犯,死活不改……”八月围着闰月絮絮叨叨,跟闰月汇报着自己的功劳。 闰月看向一边淡定站立的小狼,八月说的这些事,肯定有小狼一份功劳。 不过……小狼那眼神分明闪烁着对八月的嫌弃“溜须拍马,是狗改不了吃屎,真是可惜了我们狼族那王者的基因! 悔不当初啊……” 一失足成千古恨! 也不怪它,实在是同类太少,生理问题没法解决。 闰月哈哈大笑,伸手在八月的狗头上揉了揉,八月迷了眼一脸享受。 小狼叹了口气,转过脑袋,实在是不忍心看了。 这货怎么自带巴结讨好的基因呢! 小狼悄悄试着也想摇摇尾巴,动了两下,还是算了,当自己的青牛山之王它不香吗! 何苦难为自己的尾巴。 第五百四十四章 瘴气 闰月并不知道山上的小动物被铁器敲打石头的声音给吓跑了。 一路上这么安静她还有点不习惯。 “八月啊,这山上怎么这么消停?松鼠呢?那对牛母子呢? 还有山鸡布谷鸟,它们都去哪儿了?” 每次闰月上山,这些小动物可都是夹道欢迎的,难道是这个冬天缺少食物,它们饿死了? “主人,那些个家伙害怕人类弄出的声音,都躲到山体东侧的峡谷那边去了。”八月跟在闰月身后,答道。 “山体东侧?”闰月突然想起来什么“就是野蜂巢那边?” “是,主人我可再也没去吃蜂蜜,够不着,那蜂巢又大了一圈呢,估计蜜都满了!”八月的哈喇子滴滴答答,一直流到地上。 边说边走,前边不远处就是铺设石阶的那伙人了。 突然,闰月就听见草丛里有“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八月和小狼也听到了。 闰月小心翼翼的朝喘气的地方靠近,生怕是有什么野猪之类的大型兽类。 谁知小狼先跑了过去,随后八月也没了影子。 很快八月那焦急的犬吠声响起来,扯着脖子叫闰月“主人快点,大蠢牛病了,快点!” 大蠢牛?难道是牛母子? 闰月加快脚步,朝八月和小狼的地方跑过去。 等看到地上侧躺着的牛时,闰月吓了一跳。 确实是小牛犊,不过经过一个冬天的生长,小牛犊已经长成了一头大牛。 可是……它侧躺在地上,身上冒着淡淡的白烟,嘴里还流出绿水。 那样子就像是吃坏了什么东西中毒了。 “小牛,小牛你怎么了? 起来,快起来!”闰月蹲下身子,拍了拍牛头,那牛头热的烫手。 和人感冒发高烧差不多。 小牛往常见到闰月,不是调皮的用牛角顶闰月,就是用舌头舔闰月的手和脸。 今天它就这么躺在地上,好像马上死了的样子,闰月实在害怕。 “小牛,小牛,你快起来,你叫一声,你怎么了!”闰月的呼唤声带着哭腔。 小牛张了张嘴,发不出半点声音,四条腿蹬了几下,居然抽搐了。 闰月更害怕了,不知道小牛到底是怎么了。 “主人,你看这附近!”八月用嘴拱了拱闰月,示意她看看附近的草木。 闰月抬眼四下看了看,见原本应该青色发芽的草木,现在已经变得焦枯。 范围倒是不大,直径两米半左右的一片。 “蠢牛中毒了,很久以前有个人类进山捕捉动物,就是中的这种毒,死在我们的狼窝附近。 一直没人类来找,我的族群就把它吃了。”小狼淡然出声,却吓了闰月一跳。 进山捕猎,死在狼窝附近,被狼吃了,闰月的心越发震惊。 它说的该不会是孬小的爹吧? 难道孬小的爹是先中毒死了才被狼吃掉的? 那他们把那些狼全部给杀了……闰月的瞳孔,猛地缩了一下,难道是冤假错案? 不过地上躺着的小牛情况紧急,暂时也没心思想这些。 闰月试图沟通小水滴,让它帮帮忙。 谁知小水滴懒洋洋的提醒了闰月一句“你兜里不是还有个柿子!” “对,柿子,柿子!”那是自己留着要测试效果的,怎么把它忘记了。 闰月掏出那个血坨样的西红柿,捏破往小牛嘴里滴了柿子汁。 还好小牛还有知觉,伸出长舌头舔了舔,然后一下把闰月手里的柿子卷进嘴里。 嘴巴动了几下,喉咙上一个硬团朝下滑去。 闰月又急又气“你倒是好好嚼嚼,这能有效果吗?” 刚说完,那团硬物又向上回到小牛嘴里。 小牛下颌左右动了一会,再次咽下去。 闰月亲眼看见小牛身上蒸腾的白烟小了,摸摸它的体温,好像也开始往下降。 “闰月,闰月,闰月……”小牛终于能发出声音了,类似于小孩子终于见到父母那种撒娇,不过只能叫闰月的名字,说不出来别的。 小狼嫌弃的瞪了小牛一眼,一扭身跑了。 一个个的怎么都会溜须拍人! 砸石头铺设台阶的几个人,离小牛出事的地方并不远,听见闰月焦急的喊叫声,孙石匠直起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抬手朝闰月这边一指“那边是不是有人叫?” “胡说八道,大白天的见鬼了吧你!”葛石匠白了孙石匠一眼。 两个人合作了一辈子,也掐了一辈子,一个说东一个偏要说西。 属于相爱相杀的一对师兄弟。 终于,闰月第二次叫小牛的时候,几个人都听清了。 等他们跑过来查看情况的时候,小牛已经把闰月给的西红柿咽下去。 “闰月?这牛怎么了? 昨天我还看它在这边吃草,好好的,这怎么病了?” 闰月摇头“不知道,我看见它它就是这个样子,起不来,叫不出,身上冒烟,还流绿水。 好像还发高烧,烫的很,刚才抽了几下。” “啊?”老孙头脸色一变,警惕的四下看了看,皱着眉头问闰月“那你闻没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闰月抬头看着孙石匠“孙大爷,你知道是什么情况? 我没闻到什么味道啊。” 孙老头松了口气“没闻到就好,就好!” “老孙头,你卖什么关子? 这牛到底是怎么了?”葛老头指着地上已经变卧为趴的小牛问道。 “别问了,看看这牛能不能起来,咱们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孙老头眉头紧锁,一脸凝重,那样子一看就是有大事发生了。 什么事能让这么大年纪的老人家动容? 闰月也想不明白。 众人帮忙,七手八脚的小牛从地上拉起来,走出那片树木焦枯的地方。 回到新铺设的山路附近,老孙头一屁股坐下,掏出烟口袋,挖了一烟袋锅旱烟,看着越来越精神的小牛,这才开口道“看见刚才那些焦枯的草和树没有? 这牛八成是遇到瘴气了。” “啥玩意?你这老小子不是说瞎话吧? 这都多少年没听说那玩意了?又出现了?”葛老头因为受惊,脸色都变了,眯着眼朝四周的树林里看。 “瘴气?瘴气我听说过,怎么这么厉害?能放倒一头牛?”闰月诧异问道。 第五百四十五章 真相是什么 “当然能!”老孙头眼神悠远的看向密林伸出,又使劲吸了口旱烟,吐出个大大的烟圈。 这才开口“那东西,老一辈人都说是深山老林里的毒虫毒物吐出的气,可是我见到过遇到瘴气的人,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儿。” 石匠们全都安静的听着孙老头的讲诉。 “我叔爷爷活着的时候是个猎户,经常到山上打猎。 有一天他从山上回来,头上淌汗冒烟,那烟比烧火做饭的烟白一点儿,淡一点儿。 当时我年纪也小,就听大人说是他中了哑瘴。 当时也不明白哑瘴是个什么东西,就知道他有呼吸有心跳就是说不出话来。 两天以后,我叔爷爷不光头上冒烟,还发烧,烧的红头胀脸,怎么弄也不退。 人都烧昏了,一个劲儿抽搐。 家里找了郎中治不了,求神拜佛,找了个神棍,说是冲撞了山神爷,杀鸡宰羊去祭拜也没好使。 后来他头上的烟没冒完就死了,我看见他头发上还有绿水。” “啊?这么严重!” 石匠们包括闰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老孙头说的是真是假。 葛老头在一边适时补充道“是这么回事,我听我爹娘说过,当时他们都吓坏了,那段时间谁都不敢上山。” “那……”闰月咽了口唾沫“就没法治吗?” 老孙头又使劲儿吸了口烟“哑瘴要是疏通出来就好了,疏通不出来必死无疑,我叔爷爷就是没疏通出来。” “瘴气,不就是草木和动物尸体腐烂,然后产生的有毒气体吗? 还真能要人命?”闰月疑惑的看着孙老头。 “那你没看见刚才那头牛的样子吗? 咱们人的抵抗力,和牛可是差得远呢。 还有那一片草木,全都焦枯了,就是被瘴气打的,你自己想想,这要是被人碰上,能不能熬的过去?” “啊!”好悬啊,今天这事要不是被自己赶上,小牛怕是要一命呜呼了。 小牛站在闰月身边,“哞”叫了一声,又舔舔闰月的脸,弄得闰月痒痒的。 八月嫉妒了,“这个大傻哞,敢舔主人的脸,它都不敢好不好?” 八月不动声色的把小牛和主人隔开。 老孙头摸了摸牛头,感觉不那么烫了“这牛命大,能叫出声,能退烧,这瘴毒就去了,没啥事了。” 小牛掉转身,用屁股对着孙老头,它的头是谁都可以摸的吗? 它可是太上老君坐骑,青牛的后代! 有些人类总是不懂得尊敬它。 要不是主人在,它肯定用角把这老人类顶山底下去。 闰月对小牛的动作是哭笑不得,朝它腿上拍了一下子“死不了了,去吧,以后离黑色的雾气远点儿。” 小牛又“哞”了一声,甩了甩尾巴。 本想再舔闰月一下,表示一下亲近,可是看见八月那双狠厉的狗眼,它踢踢踏踏跑了。 都是惹不起的,一打架十二个月一起上,没一个好东西。 还是牛角不够尖厉啊! 孙石匠抽了一袋烟,从石头上站起来,捡起地上的石凿。 那健壮的身板,根本就不像是七十多岁的人。 “孙大爷,几个月不见,这身子骨更结实了哦!”闰月笑着道。 “结实什么!一年不如一年,一岁不抵一岁喽,这又过了一个年,干点活腰酸腿软。 我看啊,等把你这边的石阶铺完,我也该退休喽,去儿子家养老,也享享清福。” 不等闰月说话,他们一起干活的人,就大声道“老孙头,你去儿子家养老,存了多少钱带过去? 就你老儿媳妇那可是出了名的孙二娘,厉害着呢,钱少了能给你养老?” 老孙头老脸一红,语气不善“你懂个啥,再怎么说那也是我儿子家,住的仗义。 不像你,五个闺女都是泼出去的水,到老你也得落个空!” “你懂个啥?闺女贴心,你看我吃的穿的,用的,都是闺女给买的。”那个老人家说完,还特地朝老孙头那脱了线的毛衣袖子看了一眼。 这毛衣还是用六七种颜色的毛线拼织的,年头应该也不少了,有的地方毛线已经脱色。 胳膊肘还打了两块补丁,花样也是很久以前的。 老孙头的脸更红了,因为有闰月在一边看着,他更觉得没面子,直接喊了那个老头外号“老绝户,我三个儿子满地跑,你五个闺女满天飞! 等老了看谁有人管!别的不说,就连死后烧纸,闺女给烧的都是半拉钱儿!” 眼看着两个老人家你一句我一句,已经急赤白脸,真的动怒了。 闰月和其他几个石匠赶紧阻拦“好了好了,这不还没到那一步? 趁着自己能干,别指望孩子,都不容易!” “就是,你们俩有力气多砸几块石头,吵什么嘴。” 闰月也赶紧转移话题“孙大爷,村子里的碾子和磨我都看了,盘完还挺好的。 我看有几个老人家还用它们碾米呢。” 提到手艺,老孙头得意了,脸上的红晕褪去,“那是,十里八村打听打听,我盘的磨那是最好用的,磨出来的面又细又白,没有一点儿糠麸。” 他又看了一眼被称为“老绝户”的,那个老人家正坐在一边生闷气。 没有儿子的人家,最忌讳别人说他绝户,还偏偏计划生育管得严,不让生了。 就像是个子矮,不爱听别人说矬子一样的心思。 老孙头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说人家绝户和当面骂祖宗一样嘴损。 他朝那个老人家努了努嘴,“不过那碾子可不是我盘的,都是你葛大爷盘的,我弄不好那个。” 闰月赶紧夸张的“啊?”了一声,还朝孙大爷挤挤眼“是吗?葛大爷这手艺可不是一般人能学会的,现在会盘碾子盘磨的人可不多了,你们得赶紧找徒弟把这手艺传下去。” 这回两个老头意见统一了“说得容易,徒弟是那么好找的? 现在的年轻人,都吃不了苦喽! 我们俩这身本事,怕是得带进棺材里去。” 说了一会话,闰月抬脚又要上山,孙老头在后边喊道: “闰月丫头,告诉常上山的人,遇见了黑色雾气,或者颜色艳丽的雾气躲远点儿。 可千万别中毒,救不及时真要人命啊!” “知道了孙大爷,我一定告诉他们。” 闰月脚步匆匆,她要去找小狼,把孬小爹的事问清楚。 第五百四十六章 残忍的人类 “小狼,小狼!”闰月把手拢在嘴边,边走边喊。 见小狼没有动静,闰月又把手指放在嘴里,打起了口哨。 平日里她一个口哨,小狼便闪电般出现在她的面前。 可是今天,闰月呼唤了十多声,小狼也没有动静。 “这家伙到哪儿去了?怎么不听话了呢?”闰月自言自语着。 “应该是在东侧那片洼地里。”跟在闰月身后的八月小心答道。 它感觉到闰月身上有一种焦躁的情绪,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 大傻哞不是已经好了吗?主人怎么还这么急呢? “洼地?哪片洼地?”这山上还有片洼地吗?自己怎么不知道。 “狼爸说那里是它小时候的家,那里还有他们同类残留的气息。” 闰月的心里“咯噔”一下。 八月说的,应该是那个狼窝,几年过去了,狼窝还在? 没有被野草覆盖吗? “它去那里干什么?” “发呆,自从发现那个地方,狼爸经常趴在那里发呆,想心事。” 一条狼还会发呆想心事?闰月更加担心了,不知道小狼还记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 他们那些人杀了它的同类,又把它从狼窝抱回去抚养。 这些事它要是都记得,不知道会不会报复? 狼的报复心可是很重的。 得赶紧打听一下小狼的想法,实在不行不能把它留在身边了。 闰月知道那个狼窝所在的位置,特地抄了近道,通过参田走了过去。 孬小正蹲在参田里查看发芽的参苗,看见闰月来了,他站起来叫了一声“闰月,你回来了? 我看山下已经开始建凉亭什么的,这参田咱们是加个栅栏还是弄什么防护措施,也该动手了。 万一哪天有游客,我怕人参被他们发现。” “孬小,我现在有急事,一会回来我跟你细说。” “哎,哎……”孬小没等说第二句话,闰月的身影已经钻进了密林里,一路向东。 当闰月来到当年发现狼窝的地方时,见小狼坐在一处坡坎边上,落寞的背影像个失意的中年男人。 它的耳朵动了动,又转回去,应该是知道闰月来了。 闰月小心的走过去,坐到小狼身边,也不说话,看着那一片曾经是狼窝的地方。 心里面不知怎的升起一股悔意。 要是自己当初能听懂它们的话就好了,问清楚孬小父亲的情况,也不至于犯这么大的错,杀了一窝狼。 八月拱了拱闰月,想要挤到小狼和闰月中间。 闰月朝它脑袋上拍了一下。 八月没想到闰月能打它,气的鼻腔里“吱吱” 响了几声,跳到一边趴下生气去了。 “你说的被你们同类吃了的那个人类,是怎么回事?是真的吗?”好一会儿,闰月才弱弱问出声。 “嗯”小狼叹了口气“当时我还小,是听那些成年同类说的。” “那时候你还没睁开眼睛,就全都记得?”闰月惊讶的差点叫出声,不过她还是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记得,我们狼族的记忆力是特别好的,虽然我那时看不见,但是耳朵是听得到的。 它们说的我都记得。” “它们说,轻易不要去惹人类,那是一群报复心极强的种群。 要是惹了它们,它们能把我们剥皮吃肉,拆骨。 他们手上还有尖尖的武器和会冒火的东西,会要了我们的命,我们斗不过他们。 所以我的族群从来都是躲着他们走的。” “至于那个人类,是来山上打小动物,结果中了瘴气,误闯入这里的。 即便是他误闯,我的族群也没敢伤害他,我们承担不起后果。 他在这里躺了三天,我们怕妨碍他,整个族群去别处躲了三天,直到他死去。” “后来那些成年狼就把他吃了?”闰月知道小狼当时还小,只会喝奶,肯定没吃过孬小父亲的肉。 “没有!”小狼坚定道“那时候是初冬,山上的食物渐渐减少。 在他的尸体腐烂之前就下了大雪,那个人的尸体就靠着这棵树坐了一个冬天。 后来实在没有猎物了,我的族群见没人来找他,这才把他的肉啃净了。” 闰月咽了口唾沫“也就是说,那个人类死后,你们没动他,还等着他的家人来找?” 小狼轻轻点了点头。 “那后来呢?后来的事你还记得吗?”闰月的一颗心悬了起来,她怕小狼还记得他们端狼窝那天那血腥的一幕。 “后来,我们出生后,因为猎物稀少,一直生长的不是太好。 别的同类都是十四天睁眼,只有我,一个月还没睁眼。 我曾听族群里的成年狼说过,我可能睁眼也看不见东西…… 后来有一天,发生了一件事情,我们族群里来了一群人类,我只听到他们哭喊一会儿之后,就开始对我的族群痛下杀手…… 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我再也没见过父母和族群里的任何一条狼。 甚至和我整日呆在一起的那几个同样大小的同类,我也再没见过。 再后来我就被你们带了回去,我很依恋你们,因为你和那个男性身上,有我们狼族的气息。” “狼族的气息?”闰月浑身上下摸索了一下。 见小狼看着自己的脚踝,闰月突然想起脚踝上的那根红线上,系着秦关给他留下的那三颗狼牙。 她掀起裤脚,指着狼牙问小狼“你是说这个?” 小狼不说话,眼里有亮晶晶的东西闪过,闭了眼趴在闰月脚边,把头靠在那几颗狼牙上。 闰月明白了,狼这种野性大的动物,不是那么好驯服的。 这小狼臣服自己,听自己的话,她一直以为是把它从小养大,建立起来的恩情。 原来并不是,是因为自己身上有让小狼感觉熟悉的气息。 这几颗狼牙或许就是它母亲或者父亲的牙齿。 自己一直都太盲目乐观了。 就凭小狼那尖厉的牙齿,想要咬碎自己的骨头,就像人类吃水果糖似的。 它不过是看在那几颗狼牙的面子上,给自己这个狼牙拥有者几分薄面。 如此看来,人类的残忍比狼还可怕啊。 没准动物们喊一声“人来啦!” 比人类喊“狼来啦!” 还要可怕。 闰月揉了揉小狼的头,“你放心,以后在我的地盘上绝不允许伤害小动物的事情发生。 咱这青牛山以后会变成动物乐园的。” 第五百四十七章 守参好方法 留下小狼一个在东面的山坡感叹,闰月心情沉重的回到参田那边。 山下的各个景点,已经开始建了,木凉亭也开始安装。 这参田的保护措施是该抓紧进行了。 闰月到的时候,来宝和桂花也在,几个人坐着商量着什么。 看见闰月过来,来宝招呼一声,“闰月,我看乌鸡已经开始满山寻食,是不是该把大棚里的青草拿过来一些了?” 桂花躲在来宝身后,探出半颗头观察着闰月。 见闰月朝她看过去,她吓了一跳,赶紧缩回脖子,装乌龟。 闰月见桂花这样,笑了笑“不用急,等青草出来了我自有办法。 嫂子……” 随着闰月的这声嫂子,桂花身子哆嗦了一下,脸都白了“干,干啥?!” “你也回来好几天了,不能把秋儿扔给桃夭一个人,隔三差五的你也得去帮帮忙。 就这几天吧,你去一趟,去之前告诉我一声,给秋儿捎几个柿子拿过去。” “知,知道了!”孬小好奇的看着这对姑嫂互动,怎么桂花像是做了亏心事似的。 见桂花答应了,闰月这才看向孬小“孬小,你在山上这么长时间,看到过瘴气吗?” “瘴气?你问这个干什么?” 孬小诧异的看向闰月。 “没什么,刚才我来的时候,小牛犊中了瘴气,差点死了,是孙石匠他们帮我救回来的。 我就想问问咱这山上瘴气多吗? 要是多的话,得想想办法,万一以后游客多了,遇见那玩意可坏了。” “有啊,我就看过不止一回,不过都是在地势低洼的地方,咱这山体东侧常见。 可是那玩意怎么防?又不是在固定的地方出现,就算出现了,也不知道它多久消失。”孬小觉得闰月考虑的很周到,这事确实该提前做好防范措施。 “唉”闰月叹了口气,“这事可难办了,要不是小牛犊被瘴气打了,我还没注意到这个问题。” “不好弄,那东西又不受控制,不让它出来就不出来了。”孬小挠了挠头笑道“要是受控制就好了,让它们把咱的人参围上,不让游客们发现,到时候游客安全了,人参也安全了。” “嗯?”闰月定定的看着孬小,虽然他是当做笑话说的,可闰月觉得这事儿倒是非常可行。 她和孬小一直琢磨着用竹杆把参田围成栅栏,不让游客进去。 可是这个方法也有漏洞,看得见摸不着,会让人心更痒。 胆大的搞不好就要冒险进去偷,像贺文似的。 闰月迫不及待了,试着沟通了一下小水滴,“能控制瘴气吗?” “是问我还是问你自己?”小水滴懒洋洋答道。 “当然是我,你就算有这个本事,出得来吗?” 听了闰月的话,小水滴沉默了两秒,“你的话……应该是可以的。” “真的?那怎么做?你快告诉我!”闰月激动之下,既然忘记了自己脸上的表情。 “不是有咒语吗?念完想着把它们收集到一个容器里就行了。” 闰月和小水滴沟通完,顿时心情大好,等她回过神来,就看见来宝桂花和孬小半张着嘴巴,疑惑的看着自己。 “怎,怎么了?”闰月心虚问了一句。 “闰月,你是不是最近累了?怎么说说话就走神? 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开心的,要不……去医院看看吧?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孬小担心的道。 来宝倒是见怪不怪,他妹子以前也有过这时候,估计上学上课的时候也没少溜号儿。 老师管这叫什么“开小差。” 说白了就是神游天外去了。 “啊,不,不用,我就是琢磨着孬小的话,要是真能控制住这瘴气,咱这人参就能藏起来了,也就安全了。” “闰月,你可别做梦了,那东西咋控制?又没有脑子能听你的话? 弄不好再把自己毒死。”来宝见闰月给个棒槌就当针,有点担心。 他这妹子越来越有主意,搞不好就兴许找来试试。 真要中毒死过去,这一大片产业,就算是给他,他也没能力打理。 还是把她的念头赶紧掐死算了。 “来宝,没准闰月真行!”桂花悄悄扯了扯来宝的衣服,能把自己弄没又弄出来的人,还有啥不能做到的。 现在桂花看闰月的眼神,比看村里的神婆都崇拜。 “行啥行?你是想害死她吧?! 闰月我告诉你别瞎想! 趁着山上的活不太多,我这几天就帮孬小砍点枯树和竹子,把参田插一圈栅栏。 到时候游客来了,就让那十几条狗守在参田里,我就不信还能有人不要命,敢来偷!” “就是,闰月我是瞎胡说的,你可别去试,那玩意一股烟似的,别说拿不到,拿到了也很快就消散了,你就当……就当狗放屁,放过就算了。”孬小心里也有些害怕,看闰月的表情,分明有要尝试一下的意思,可别因为自己一句话,把闰月给害了。 “行了,我知道了!”闰月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粘的草屑,对桂花道“嫂子,你收拾收拾,准备去看秋儿吧,我这大棚里又结了两个特殊品种的柿子,没准对秋儿的病有用处。” “真的!哎哟老天开眼,那闰月我明天就去,要是真有效果,那可救了秋儿了,不用好彻底,哪怕能让他生个一男半女,这后半辈是不是也有个依靠。”桂花擦着眼角,目送闰月下山。 闰月身上有她弄不懂的东西,这以后闰月说啥做啥,她必须无条件支持,再也不能像以前似的,跟她拧着来了。 闰月心里着急,脚下走得快,累的八月一路小跑,舌头伸出老长。 这主人还真是的,不知道四条腿的动物下山很费劲吗? 也不知道等等自己。 一人一狗下了山,刚一进村子,闰月就听人说,那个收花篮的常老板来了。 这才开春没多长时间,妇女们因为上山砍竹子不方便,闲了一冬天,也没编出多少花篮。 他怎么这么早就来拿货了。 得知常经理就在自己家等着,闰月加快了脚步,想看看常经理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 第五百四十八章 坑人的君子兰 见到常经理的时候,闰月吃了一惊。 五十来岁的半大老头,穿件肥肥大大的棉袄,坐在自家屋里的凳子上晃。 不离手的铜嘴烟锅也不见了,手指上夹着三叔家种的那种老旱烟卷成的烟卷,正和三叔面对面喷云吐雾。 “常经理,什么时候到的?”闰月一进屋,常经理赶紧掐灭了手里的半截烟头。 “闰月回来了,我昨晚就到了镇上,今儿一早坐客车到这的。” 三叔见闰月回来了,站起来说了句“你们聊,大棚那边还有活儿,我就先过去了。” 送走三叔,常经理叹了口气坐回凳子上,顿时哭丧了脸“闰月,我摊事了!” “摊事了?摊什么事儿了? 常经理不是开玩笑吧?”闰月这才仔细打量了常经理。 原本精神矍铄的常经理,满脸老态。 胡子不知道几天没刮了,显得灰呛呛脏兮兮的。 整张脸瘦下去一圈,就连平时没有的眼袋,鱼尾纹法令纹都出来了。 好像过个年一下涨了十岁。 原本闰月还以为他穿了件不太合体的棉衣,现在才发现,不是衣服的问题,是人瘦了,瘦了很多。 闰月小心道“常经理,你是不是……病了?” 常经理摆了摆手“别提了,要是病了还好了!” 病了还好,那比生病更严重的会是什么事? 见闰月眨巴着眼睛看着自己,常经理一拍大腿“闰月啊,我肠子都悔青了,怎么就没听你的话!” “常经理,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这要急死人的。”能让一个久经商场的中年男人失态,用脚丫子想也是出了大事。 “别叫常经理,千万别叫常经理,闰月,你早两年就告诉我,君子兰的生意不能长期做下去,说那东西是人为炒作出来的,我观察了半年,觉得也没什么。 就把家里的两套房子都卖了,用手里所有的钱压了一批君子兰,打算卖到国外去……” “全赔进去了?”闰月惊讶出声问道。 “你听我说啊,第一次没赔,还赚了几万,虽然利润不是太大,也算赌赢了不是? 我就把手里所有的钱,连本带利,还有赚的那几万,又全都买了一批君子兰。 我没敢买太名贵的,那东西价钱高,遇不到有钱的买主不好出手。 这次我进的全是普通君子兰。 可是咱们国内通讯不方便,消息也不灵通,等我把这批君子兰运到国外才知道,人家那边早就开始掉价。 我在国内几千块钱一盆买的,到了国外才合十几块钱一盆,一大批花,差点全扔大街上。 还是以前经常合作的一个客户,把我那十几万块钱的货,花了两千块钱都留下了。 闰月,哥哥我现在就是落魄的凤凰不如鸡,人家跳海经商都赚钱了,我这原本在海里的,还呛水淹死了。” 闰月张大着嘴巴,不知该怎么安慰常经理才好。 能把房产卖了做生意的,这魄力怕是只有常经理一个人了。 好半天,闰月才咽了一口唾沫“常经理,那君子兰我早就说过,一棵花而已,能比黄金还贵,这肯定不正常。 是某些人为炒作出来的,不过既然证实了我猜测,你也别伤心了。 俗话不是说千金散尽还复来吗? 君子兰赔了不要紧,咱还有花篮的路子。 这花篮生意做好了,翻身也快。” 闰月不说花篮还好,一说到花篮,常经理又哭丧了脸“闰月,我就是为这事儿来的。 花篮倒是有销路,可我以前一直没把重心放在这上,就是有一搭无一搭的做着。 那些客户平时联系的也少。 现在我手里是镚子皆无,这生意怕是做不成了……” “啊?”闰月的心猛地一沉,村里的妇女们可是指着这个存钱呢,常经理要是做不了这个生意,那她们怎么办? 现在妇女们编花篮的手艺,已经炉火纯青,速度也上来了。 “闰月,你也别急,我把这花篮客户的电话都给你,你自己和他们联系,哥哥我实在是对不起你们,可有啥法呢,我实在拿不出钱进货。” 常经理说完,从兜里掏出一个记着电话号的小本本,缓慢的翻了起来。 闰月盯着他缓慢的动作,心里面五味杂陈。 想起和古爱华去参加花展那次,要是没有常经理带着人一路护送,他们都不知道能不能安全返回来。 还有村里的花篮事业,没有常经理的路子,十有**也做不起来。 这常经理就是她的贵人,是整个青牛村的贵人。 想到这里,闰月下了下决心,按住常经理翻电话薄的手“常大哥,我问你个问题。” “你说。”常经理抬头,不解的看着闰月那张年轻坚定的脸。 “你想不想东山再起?” “我当然想,孙子才不想呢!” “那,我们把花篮赊给你,这生意还交给你来做怎么样?” 常经理猛地直起身子“闰月,你说的是真的? 你信得过哥哥我?就不怕……不怕我把钱拿走了不回来?”常经理声线发紧,喉咙哽的厉害。 自从生意亏本之后,他身边的亲朋好友全都躲他远远的。 路上见了,除了阴阳怪气的讽刺几句,没有一个人安慰安慰他。 就连老婆都闹着要离婚呢,儿子连家都不回了。 现在他整个人众叛亲离,所有人都把他当成瘟疫,避之犹恐不及。 来闰月这里,他就是想把手里所有的事都安排完,做个了断。 不能等自己走了,这丫头还不知道,让村民编一大堆花篮往哪卖?那不是坑人吗! 反正他也不想以后了,索性把花篮的路子给闰月算了。 现在一听闰月要把花篮赊给他,助他东山再起。 常经理就像落水的人,看到了救命稻草。 暗夜里的人见到了一线光亮。 他又看到了希望,有救了! “当然是真的!我这边这么忙你也看到了,这生意别人也做不了。 常大哥,你在我家等着,我招集村民开个会,把这事和他们说说。 你放心,我们青牛村的人善良着呢,他们肯定同意的。” “哎,哎!闰月你去忙,去忙!”常经理眼圈一红,眼泪差点掉下来。 怎么跟做梦似的,万万想不到最后救自己于水火的,居然是一个农村姑娘。 常经理暗暗发誓,如果这一次能翻身,以后闰月就是自己的亲妹妹,她就是要自己的命,他都不带说二话的。 第五百四十九章 我们不同意 闰月来到村部,把村民召集到一起,说了常经理的事情。 “我们不同意!这编花篮就是为了赚点现钱花,他赊着怎么行?” “就是,还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踏实,万一他拿花篮跑了,咱们找谁去?” “对啊,闰月你可别让他忽悠了,这做生意的人没准话,心肠都坏着呢!” “我们家老人还指着这钱治病,孩子指着这钱交学费,他赊走了这些事咋解决?” 闰月万万没想到,妇女们居然不同意帮常经理一把。 “姐妹们,谁都有个截长补短的时候,咱这花篮还指着常经理往出卖,要是他这生意做不成,咱这东西不是烂手里了吗? 咱们帮常经理,就是帮自己啊!”闰月开始苦口婆心劝大伙儿。 “闰月,要帮他你自己帮,我们和他不熟,这花篮我们宁可拿去集市上卖,也不能赊给他。” “不赊,坚决不赊,这可是我们把手指都磨出茧子,辛苦编出来的,真让他拿走了,不回来咋办?” “不会的,常经理不是那样的人。”闰月试着替常经理分辨。 “闰月,你还别说他是不是,以前他有钱那时候,我们是真不怕,准知道他不会因为几个破花篮骗我们这点儿血汗钱。 现在他不行了,没钱了,谁知道他会不会骗了我们的? 你看李强,以前当村长的时候还人五人六的呢,你再看看现在……” “闰月,你是怕这生意做不成了,你的竹子卖不出去吧? 要不这样,你先把竹子赊给我们,等常经理把花篮卖了,送来了钱,我们再给你竹子钱怎么样?” “对呀闰月,这要是你用钱,我们二话不说就拿出来给你用,别人绝对不行。” “……” 面对妇女们那坚定的表情,和难得的团结,闰月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儿。 这团结要不是用来反对自己,那得多好啊! 怎么人和人相处,就不能多点信任呢? 不过,赊竹子的事情倒也是个办法,原本她还想用卖竹子的钱,给竹林建个围栏,也算是个景点。 到时候这个景点留一个出口,要是有游客采竹笋,到出口付钱刘老伯也好管理。 现在为了帮常经理,这笔钱也得拿出来了。 “姐妹们,你们不用怕,竹子我赊给你们,这花篮让常经理先拿走,我跟他定一个月的期限。 要是一个月后,花篮的钱他不送回来,这钱我给你们出!” 反正自己这边大棚里出着钱,乌鸡也该下蛋了。 怎么着还堵不上常经理的一批货钱! 闰月话一出口,妇女们交头接耳商量了一会儿。 这才有人说道“闰月,我们就爱跟着你这样的人干! 啥事能替我们着想,只要常经理不骗我们,别说是一个月,两个月给钱我们也没意见。” “对,闰月过会儿我们就把家里编好的花篮给常经理送过去。” “我现在就回去取,有闰月兜底,咱们怕啥?这回咱们起点早摊点黑,多编一些,哄洋鬼子的钱去!” 妇女们散了,闰月赶紧回家,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常经理。 “好,好,好!闰月哥谢谢你!”常经理鼻子酸溜溜的,不知说啥好。 大恩不言谢,他已经把闰月的雪中送炭记在了心里。 很快,就有妇人们把花篮送到闰月家。 刘猛媳妇因为刚刚生了孩子,刘猛在家里伺候月子,实在没时间过来帮忙。 常经理也不矫情,亲自检验花篮的质量,把那些不太好的地方挑出来,告诉妇女们改成什么样。 妇女们和常经理也熟悉了,什么也不瞒着,有人直接就八卦开了“常经理,听闰月说你做生意翻车了? 你也别太往心里去,钱是王八蛋,没了咱再赚! 有人就啥都有,马粪蛋还有发烧的时候呢。” 常经理面对妇女们劝人的话,居然不知道怎么接,还有些哭笑不得。 只能点着头说“是!” “常经理,要我说你认识闰月就对了,她这人最没心没肺,还不记仇,谁的忙都帮。 就说今天吧,我们原本是不同意你赊着把花篮拿走的,可你知道闰月说啥不?” 常经理拿着花篮的手一抖,闰月刚才回来跟他说,村民们听说帮自己很是积极,啥意见都没有。 难道她是怕自己面子上不好看,没说实话? “她说呀,要是你把花篮拿走,一个月后不送钱来,她就把这钱垫上,让我们来她这里拿钱,而且这编花篮的竹子,也先赊给我们……”女人边说边观察着常经理脸上的表情。 常经理的脸,越来越红,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个来回“一个月够了,我肯定把钱送过来。” 说话的妇女放心了,不是因为常经理的承诺,她看见常经理脸红了。 脸会红的人,绝对不是骗子,那骗子脸皮都厚着呢。 过了年以后,妇女们虽然编花篮的时间短,可是都已经是熟练的成手儿,速度都快了上来。 一个多月的时间,她们每人至少编出了四十个。 一个村子加起来二百多户,还编出来八千多个。 闰月特地给常经理雇了辆车,给他拉到海关。 所有费用,都是闰月垫的。 常经理对闰月是感恩戴德,这都赶上往他兜里送钱了。 他所有的生意伙伴,除了想算计他,就是锱铢必较的,闰月这样能站在对方立场考虑,替人着想的,实在是稀缺的要命。 这份恩情,常经理深深的记下了。 送走常经理,已经是第二天,闰月记着让桂花去看秋儿的事。 她来到大棚,用咒语加持过的水,又催熟两个血坨样的柿子。 因为记着小水滴的话,她现在的本事还不能使秋儿这种病彻底治愈。 那就让他一次吃两个柿子! 贺文吃了一个,现在疯病都不怎么犯了,连着两天都没见他抽打树木。 听说他丈人那边,已经张罗着要把他媳妇给送回来了。 秋儿吃两个,就算好不彻底,也应该恢复的差不多吧? 闰月把两个柿子揣好,本想上山去找嫂子,让她尽快给秋儿送去。 还没到山脚下,就见桂花收拾利索的下山来了。 “嫂子,把这两个柿子让秋儿吃了,对他的病有好处。”至于什么好处,闰月没有确切把握,没敢说。 第五百五十章 蠢人 桂花看着闰月手上那两个血色柿子,满目狐疑“闰月啊,你这柿子。怎么和别的不一样? 它这颜色像血坨子,形状倒像颗鸡心,长得奇形怪状怪丑的哈,就这能治秋儿的病?” “试试就知道了,新培育出来的品种,我也不太清楚。 能治最好,不能治再想别的办法。” “也是哈,反正现在也没别的法子!”桂花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接过那两个柿子,宝贝似的装进花布兜里,抱在胸前坐上了狗蛋开的大客车。 坐在车上,桂花心里仍旧犯嘀咕:闰月说她也不确定这柿子的效果? 不确定就给秋儿用,这不是拿秋儿做实验吗? 用这种奇怪的东西做实验,还不如拿她大棚里别的柿子给秋儿吃。 真的有效还好,要是没有效果,再有点副作用,那不是害了秋儿? 按理说闰月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那她今天到底是啥意思? 会不会是看秋儿好不了了,故意弄这种柿子害秋儿? 想到这里,桂花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几乎可以断定,闰月就是这个意思。 她嫌秋儿累赘,这才拿这种不确定的东西给他吃。 秋儿在,她就有儿子,就不会被人骂成是绝户,哪怕有一口气,瘫一辈子,不是还有桃夭那个贱货伺候着吗? 桂花把手伸进花书包里,把其中的一个柿子握在手里,左看右看,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儿。 她悄悄把柿子捏破个口,里面的汁液沾到了手上,那颜色鲜亮的,就跟杀鸡流出来的血似的。 桂花心跳猛地加速,这也太怪异了,把这么奇怪的东西给秋儿吃,她有点下不去手。 把手放到鼻子下闻了闻,还是柿子味儿。 桂花强忍着好奇心,在卧虎镇下了车。 抱着花书包上了通往秋儿部队那边的火车。 坐在座位上,桂花心里像是塞了团棉絮,琢磨不明白闰月是啥意思。 想不明白闰月的意思,她就更加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对的。 当面惹不起闰月,背地里干啥,她总不会知道吧。 桂花再次把手伸进花书包里,把那个破皮的柿子掏出来。 世界上有种蠢人,她坑起人来,分分钟想让你自挂东南枝。 桂花就是这种人! 她觉得离闰月远了,闰月什么都不会知道,那就吃一个柿子,看到底对人有没有坏处。 反正以前看闰月给人治病,只有一个半个柿子都可以,这不是两个吗? 她把那个柿子放在嘴边,上去咬了一大口。 酸甜的汁液充盈口腔,清凉的感觉直达心底。 顿时连脑子都清明了。 火车里人很多,温度也高,乘客们突然闻到一股好闻的味道,都朝桂花这边看过来。 桂花更得意了,这种柿子他们怕是连看都没看过。 她得意的大口咬着柿子,显摆的吧嗒着嘴,感受着自己身上微妙的变化。 有个有本事的小姑子可真好啊,能吃到别人吃不着的东西。 一个柿子下肚,桂花意犹未尽,她舔了舔嘴唇,脑子无比清醒。 就连肩周炎都不疼了。 吃完了桂花才想起来,自己的脑子也没病,试怕是也试不出什么效果。 知道没有副作用就行了。 桂花享受着别人投过来羡慕的目光,轻轻的哼起了歌。 特别是有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孩子,馋的哭了起来,让她更得意了。 下了火车,来到桃夭的饭店门口,桂花见屋子里吃饭的人还不少。 桃夭正腰上扎着围裙,出来进去忙得团团转。 看见桂花,桃夭打了声招呼“婶子来了,快进去吧,我刚给秋儿按摩完,您去跟他说会话。” 桂花翻了个白眼,说的好听,拿了秋儿那么多钱,伺候也是应该的。 走进秋儿栖身的房间,桂花不得不承认,桃夭把儿子照顾的确实挺好。 屋里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儿异味儿。 儿子穿的衣服也透着洗衣粉的馨香,味道十分好闻。 要是让她伺候的话,她觉得自己做不到这样。 起码那屎尿她就收拾不好。 “妈,这才几天,你怎么又来了?我爸一个人能忙过来吗?”秋儿嘴上这么说,眼里却透着惊喜。 桃夭那头忙,还要抽空过来照顾他,一天里大部分时间都是他一个人躺着,实在无聊。 “秋儿啊,妈还不是惦记着你? 你这躺着不能动,人家怎么对你你都反抗不了。 跟妈说实话,桃夭对你咋样?”明知道桃夭对儿子不错,桂花仍旧不放心,想要确认一下。 “妈,桃夭对我非常好,她太累了,里里外外都是她一个人,我说让她雇个服务员她都不肯,她说要多攒些钱,看看哪里能治我的病,唉,我是拖累她了!” 秋儿越说声音越低,表情也变得忧愁起来。 不能连累桃夭一辈子,得想个办法。 说到治病,桂花想起这趟来的目的,她赶紧从兜里掏出剩下那个怪异的柿子“儿子,这是你姑让我给你拿来的,你快吃了试试,看对你的病有没有效果?” 秋儿眨巴着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桂花,他娘好像忘记了,他现在是个废人,根本就不会拿着东西吃。 桂花见儿子看自己,顿时明白过来,“你看看我这记性,咋忘了你的手不能动了。” 把柿子在衣服上擦了擦,桂花递到秋儿嘴边。 对于伺候人,桂花还真是不在行,不是喂的轻了就是重了。 娘俩个别别扭扭,总算是配合着把一个柿子吃完,秋儿舔了舔唇“我姑种的柿子就是好吃,她还那么忙吗?” “忙,脚打后脑勺!”桂花看着秋儿的脸,好像没感觉他吃了柿子有什么变化? “秋儿,你有啥感觉没?”桂花坐在床边问。 “没有。” “一丁点感觉都没有?” “没有?那你姑这东西也不好使啊,我还以为她能把你的病治好呢。”桂花嘟嘟囔囔着,根本就忘记了自己还吃了一个柿子,减轻了一半的效力。 “婶子,你还没吃饭吧?我让厨房炒两个菜给你送过来。”桃夭擦着脑门上的汗,笑呵呵走了进来。 “去吧,告诉他们多放点肉,我爱吃肉!”桂花是丝毫也不客气。 “哎!”桃夭答应一声,弯腰给秋儿盖了盖被,习惯性的摸了秋儿的腿一把。 “秋儿,你的腿怎么这么热?你发烧了?”桃夭大惊失色,对于秋儿这种病来说,感冒就相当于要他的命啊! 第五百五十一章 西红柿的功效 发热了?秋儿看着桃夭,他的神经不好使,是没有感觉的。 冷热疼痛,什么都不知道。 桃夭紧张的摸摸秋儿的脚,又摸摸秋儿的胳膊,脑门,然后差点哭出来“秋儿,你发热了,出院的时候医生告诉千万不能发热。 都怪我,没伺候好你。 走,咱去医院,赶紧让医生给想个办法。” 桃夭摘下腰上的围裙,就要去抱秋儿。 桂花一听秋儿发热了,顿时来了气,也不帮忙,站在一边大骂“桃夭,你到底安的什么心?拿了我儿子部队上赔的那么多钱,你就是这么伺候他的?! 我看你就是想把秋儿弄死,然后把那钱昧下,你个不要脸的……” “嘭!” 桂花还没骂完,秋儿的腿诡异的侧踢出去,一脚踹在桂花的肚子上,把她踹了个腚蹲儿,重重的跌坐在地上。 “桃夭,我和你拼了……”桂花挣扎着要起来,突然发现,是秋儿踹的自己。 她一把拉住秋儿的手站起来,满脸惊讶“秋,秋儿!儿子,你能动?你啥时候能动的?怎么瞒着妈?” 桃夭也吓了一跳,早上他给秋儿擦身子的时候,秋儿还像一个瘫软的面团,怎么摆弄怎么是,连配合都不会。 这怎么突然能抬脚踹人了呢? “秋儿。”桃夭咽了口唾沫“你的腿能动了?你再动一下,动一下试试,是不是要好了?” 桃夭兴奋的泪光闪闪,连桂花刚才骂她的话,都不计较了。 只要秋儿能好,她就看见希望了。 她一个人又要照顾秋儿,又要撑着饭店,实在是太累了。 每天晚上又不敢睡死了,怕秋儿拉尿自己不知道,他再受罪。 还得给秋儿按摩肌肉,大夫说了,总这么躺着不动,肌肉很容易坏死,时间长了就算有办法治也起不来了。 而且秋儿躺在床上,脑子是好使的,心情不好的时候,还得陪他说话,开导他。 有时候桃夭都感觉自己撑不下去了,她太难太累了。 可秋儿对自己能抬脚踹人的动作,也很是诧异。 试着再想把脚抬起来,怎么也使不上力气,整个人仍旧是原来的老样子。 “不行,咱们得马上去医院,让大夫给检查检查到底是什么原因。”桃夭跑出去叫了辆三轮出租车。 然后又叫过饭店里的厨师大哥,帮着把秋儿抬到三轮车上。 “我,还有我,我也去!”桂花钻进车里,生怕把她落下。 三轮车刚开出去,秋儿的胳膊又猛地抬了一下,重重的落在桂花的腿上。 “儿子,儿子你的胳膊也会动了,你自己感觉到没?感觉到没?”桂花也顾不得被秋儿打的有多疼,抱着秋儿的胳膊琢磨着。 “不知道,我自己一点也不知道,而且这胳膊腿好像也不受我自己控制。 妈,桃夭,我这病是不是有了要好的迹象了?怎么突然就能动了呢?”秋儿自己也显得很是兴奋。 “秋儿,我就说你能好,你人年轻,身体又好,受点伤算什么!”桃夭用手测试着秋儿身上的温度,心里仍旧十分担心。 突然的高热,再加上手脚不自觉的弹跳动作,不知道是好现象还是秋儿病情恶化的表现。 但是嘴上还得安慰着秋儿,不让他太过担心。 桃夭的心悬了一道,而且她还感觉得到,秋儿的四肢上有轻微的跳动。 就像在他的皮肤下面,埋藏着无数个心脏,不知哪里就跳几下。 这种情况以前没有过,实在太让她担心了。 因为秋儿是在部队出任务受的伤,又是部队的医院。 对于这样的英雄,医院一路开绿灯。 一番检查下来,大夫怀着激动的心情找到桃夭“小葛同志,程秋儿同志的神经,已经有了感觉,而且正在快速的恢复当中,照这么下去,用不几天他就能坐起来。 这和你的惊心照料有很大的关系。 要是程秋儿的病能恢复到有感知的程度,这可是医学史上的奇迹啊! 您是一个伟大的军人家属,给部队和我们医院都创造了一个奇迹啊!” 听说秋儿很快就能坐起来,桃夭捂着脸流下了兴奋的眼泪,随即她又想到一个问题“医生,他的病能恢复到以前正常的程度吗?” 医生刚才还显得兴奋的脸,顿时严肃下来“这个我们可不敢说,程秋儿住院这段时间创造了太多的奇迹。 先是被我们诊断为植物人,可他居然醒了过来。 原本大脑受损,神经是不可能恢复的,可现在他居然能动了。 所以,他能恢复到什么程度,还真不是我们能预料到的。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是在像好的方向发展,程秋儿同志是个很有毅力的人!” 医生的话桂花不能完全听懂,但是她知道,医生这是夸秋儿的意思。 说儿子做得好。 “哎呀,桃夭你问那么多干什么,只要秋儿往好了发展,咱们就能看到希望了。” 桂花用了“咱们”这个词,她已经默认自己和桃夭是一条战线的人了。 几个人回饭店的时候,秋儿的胳膊不小心被桂花掰了一下,疼的他“嘶”吸了一口凉气“妈,你弄疼我了。” “疼?秋儿你知道疼了?太好了!”桃夭抱着秋儿的脑袋,实在抑制不住心里的兴奋,和秋儿脸贴脸贴在一起。 羞得桂花赶紧扭过头去,不过这次她却没有骂桃夭不要脸。 她也想抱抱儿子,像他小时候那样,可终究没拉下面子。 回到饭店,一大屋子吃饭的人,正等的心焦。 厨师又要炒菜,又要兼做服务员,忙成了陀螺。 把秋儿安置好,桃夭赶紧出去忙活去了。 桂花又观察了儿子一会儿,见他又没什么反应了,也走了出去,帮桃夭端菜,洗碗。 到了晚上十点多钟,才送走最后一波客人。 累得桂花老腰梆硬,脚踝都肿了。 回到房间里,看着桃夭给秋儿换尿布,按摩。 桂花这个万般看不上桃夭的人,心里居然涌上一股暖流。 她头一回感觉,桃夭这丫头还真是不错。 能干,能赚钱,对儿子又好,关键是比村里那些姑娘长得好看,还有本事。 她要是能一心和儿子过日子,好像也不错。 第五百五十二章 改变 第二天一大早,桂花还没睡醒,就听见桃夭穿了衣服,推门出去了。 随着桃夭出去,秋儿长长的叹了口气。 桂花还以为桃夭是去厕所,可是等了一会儿,桃夭没回来。 桂花猛地掀了被子坐起来,问了秋儿一句“秋儿,桃夭干嘛去了?这大清早的,她该不是去会野男人吧? 我就说她不会死守着你嘛,那种地方出来的人,还能老实! 她也就是骗你的钱……” “妈,你怎么把谁都想城坏人!”秋儿不耐烦的打断桂花的话“你要不信就跟去看看!” “看就看,有什么了不起? 我要是真抓住她,你可不能说妈心狠,把给她那些钱赶紧要回来。”桂花慌乱的蹬上裤子,扯过上衣边穿边往出跑,生怕桃夭把她落下。 等她跑出饭店之后,就见桃夭蹬着饭店门口停着那辆倒骑驴三轮车已经走远了。 天色还黑着,桃夭蹬的也急,桂花打着哈欠一路小跑,躲躲闪闪跟在后面。 走出去足有三四里路,桃夭蹬着三轮车拐进了一个大门。 桂花累的气喘吁吁,咬牙切齿“该死的狐狸精,看一会儿我逮到你,你还有什么说的! 敢骗我儿子骗我家钱,当我桂花是那么好惹的!” 桂花跟着拐进那个大门,顿时呆住了。 大门里边是个老大的菜市场,各种蔬菜的摊位一眼望不到边。 原来桃夭是来买饭店里用的菜来了。 桂花松了口气,凝神在人群里观察了半天,才看到桃夭的身影。 她正把三轮车停到一边,跟一个卖大白菜的摊主讲价“我们饭店里用的菜多,您就再给便宜一分钱。” “不行了妹子,你每天都来买菜,我们这白菜可是在农村的菜窖里保存一个冬天了,您在这市场上打听打听,哪里有你说的那个价!” “就是因为你这白菜保存的好,我才从你手里买,可是价钱也太高了些,你要是再便宜一分钱,我就从你这里拿了。”桃夭讲起价来一点也不含糊。 桂花悄悄走到她身后她都不知道。 “妹子,你说的价钱还不够我辛苦费,我这大老远把菜拉过来,你总得让我挣点辛苦钱。” 桃夭被人一把推开“哎呀,什么辛苦费,你们做生意的就是嘴上会说,这种白菜在我们农村的菜窖里,根本就没几个钱。 就每斤再少一分钱,成交算了!” 桂花抱着一颗大白菜,咔嚓咔嚓把外面的老帮掰净,直接放到了称上。 “哎,不行,你这样不行,不能掰!”摊主阻拦的功夫,桂花又掰完了几棵,然后回头朝发愣的桃夭挤了挤眼睛“够不够?” 原本还想问桂花“你怎么来了?”的桃夭,赶紧改口“够了够了!” “够了快看看称!”桂花催促卖白菜的老板。 那老板极不情愿的拨了拨秤砣,嘴上念叨着“你这个大姐可真是的,买东西怎么跟抢似的!” “怎么叫抢呢?早卖完早收摊,回家还能干别的! 再说这青菜等太阳一出来,可不就晒蔫了? 到时候掉的称,比你给我们便宜的还多,哪个多那个少,你这大兄弟怎么算不明白呢。 称高点儿,再高点儿!” 称完白菜,桃夭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桂花又叫了她一声“桃夭,付钱,抹个零!” 然后她自己抱着几棵大白菜,朝三轮车上送过去了。 桃夭看着地上那一大堆被她掰下来的白菜帮子,自然没好意思再抹个零。 买完白菜,推着三轮车在摊位前穿行,桂花还不住地给桃夭普及买菜知识“像你这种用的多的,得天天买菜,就得找几个固定的关系户,让他们送到饭店去,这样也省时间。” “我是为了省几个钱,这边能讲价。”桃夭低声道。 “嗬,讲价?就你那讲价的水平也讲不下来多少。 这和做买卖的人打交道,你就得脸皮厚,脸皮不厚能讲过他们? 从南京到北京,买的没有卖的精。 那些人整天和人打交道,就是琢磨人的。 就刚才那白菜,他明明就要出来让咱讲价的缝儿了,你讲不好他就多赚点儿。 不过……看着我掰下去那些白菜帮没? 咱这白菜每斤最少便宜下来两分钱,不信你就回去量量。” “婶子,你真是厉害!”桃夭适时的夸奖了未来婆婆一句。 桂花笑弯了眼,“我这经验多着呢,你就学着吧!” 又往前走了一小段路,桂花指着路边老农模样打扮的一个摊主,压低声音对桃夭道“看见没?买菜得找那样的人买! 他们才是种菜的,不是倒腾菜的人,价钱肯定便宜,菜又好。” 两个人朝那个摊子走过去,一打听。 果然,老农摊位上的菜品种全,还比别人的便宜。 买完饭店需要的菜,老农还送给桃夭一个萝卜。 把桂花乐够呛。 “桃夭,你要是不会看,就看他们来卖菜是怎么来的? 要是赶着驴车马车,那肯定就是正经菜农,一般不会坑人。” “哎,我记住了!”桃夭听话点头,推着满满一三轮车菜,找了个人稀少的地方,把车调了个头。 桃夭骑车,桂花在后面推着,婆媳俩迎着刚刚升起的太阳,回了饭店。 桃夭在外边卸车,桂花赶紧跑进去,把这一趟的见闻跟秋儿汇报了一下。 秋儿含笑听着,心里面酸溜溜的。 他要是能动,这种力气活哪里用得着桃夭伸手。 桂花也不管儿子想啥,扔下一句话又跑了出去。 “儿子,你好好呆着别瞎想,我去帮桃夭卸车,洗菜,一会儿就该有吃饭的客人了。” 秋儿看着他妈的背影苦笑,他哪里瞎想,还不是他妈在耳边一遍遍怀疑桃夭的? 不过这娘俩的关系好像是缓和了不少,这让他心里很是安慰。 要是他的病还能好,要是他和桃夭还能结婚,母亲应该不会阻拦了吧? 把所有的活忙完,桃夭先给秋儿煮了碗热汤面。 他躺在床上不能动,只能吃稀的,才有助于消化。 桃夭端着面碗进来的时候,冷不防秋儿胳膊猛地抬起来,差点把面碗打翻。 这刚出锅的面要是撒到秋儿身上,肯定要把他烫伤。 “啊!”桃夭吓了一大跳。 第五百五十三章 冰释前嫌 桂花就跟在桃夭身后,面汤撒到桃夭手上的瞬间,她就看到了。 她冲过去,接过那碗面,放到床头柜上,抬手打了秋儿一巴掌“她都忙了一早上了,你还把她烫了!” 又转向桃夭“你快去用凉水冲冲手,我喂秋儿吃饭。” 桃夭听话的走了出去。 秋儿委屈巴巴看着桂花“妈,我又不是故意的,你都把我打疼了! 我控制不了我自己的手脚,你也知道。” “好啦好啦知道啦,我这不是着急吗? 桃夭累了一早上,妈也是心疼她。”桂花挑了几根面条,吹凉了喂到秋儿嘴里。 一碗面条下肚,秋儿仍旧感觉不出来饥饱。 他这神经不受控制,不只是四肢,连内脏都受影响。 不过就这么一会功夫,秋儿的腿和胳膊不自觉的动了有十几下。 按照医生的话来说,秋儿的神经正在恢复,这是个好现象。 “妈,桃夭这人还不错是吧?”秋儿试着打探桂花的心意。 “嗯,看着还不错,吃苦耐劳,就是不知道能坚持多长时间,秋儿,你也得做好心理准备,万一桃夭跟你够了,烦了,你可得经受得住打击。 ” 秋儿默默点了点头。 他又何尝不知道,桃夭那么好,为什么非得守在自己身边呢? 要是自己的病一直不好,也绝不能拖累桃夭。 桂花给秋儿喂完饭,又赶紧跑出去帮桃夭忙活。 就这样,每天早上桂花陪着桃夭去菜市场,在和菜贩们的斤斤计较中,教桃夭怎么买到便宜又鲜嫩的蔬菜。 回来后,桃夭教桂花怎么才能伺候好秋儿,怎么判断他的食量,吃饱还是吃撑了。 怎么给他擦身子按摩肌肉。 转眼四天过去了,桂花和桃夭的关系越来越好,甚至她们俩在一起的时间都比和秋儿在一起时间还要多。 越忙碌,越累,桂花越知道桃夭的不容易。 特别是听秋儿说过桃夭的经历以后,桂花母性泛滥,直接把桃夭当成了自己的亲闺女。 来了好几天,她居然不提回家,也不怕来宝忙不过来了。 第五天的时候,晚上十点多钟,娘两个忙完回屋,桂花捶着酸疼的腰,帮桃夭给秋儿按摩。 秋儿突然提了个要求“你们能不能扶我坐起来试试?” 原本眼睛都睁不开,困倦异常的两个人,一听秋儿要坐起来,顿时精神了。 “秋儿,你觉得能行吗?”桃夭小心问道。 “我感觉好像身上有力气了,虽然手脚仍旧不太受控制,但是我想锻炼一下,没准就能起来了呢。” “秋儿,你真能行?”桂花凑近了问,想看看儿子是不是在逞强。 “我想试试。” “来桃夭,咱们俩一边一个,把他扶起来。”桂花率先拉住秋儿的胳膊,做好了要扶他起来的准备。 桃夭犹豫了一下,但一想到和秋儿母亲的关系刚缓和,要是因为这事闹矛盾,怕以后不好修复。 她咬了咬牙,学着秋儿母亲的样子,扶起秋儿的胳膊“婶子,咱们俩小心点,别把他抻坏了。” “没事,再有毛病也是大小伙子,他没病以前身子骨结实着呢,连感冒都不常见。” 桂花和桃夭掺着秋儿,一点点从床上坐起来。 桃夭一直小心翼翼,听见秋儿骨节发出的“咔咔”声,吓得她汗都出来了,生怕把秋儿扶坏了。 不过还好,她和桂花松开秋儿,秋儿稳稳的坐在了床上。 “妈,我能坐起来了,你看我能起来了。 桃夭,我真的能坐起来了。”秋儿激动的像是中了六合彩。 那么生龙活虎的一个人,就连坐起来都成了奢侈,桃夭鼻子里酸酸的“秋儿,医生不是说了吗?你的病在逐渐好转,现在能坐起来,离站起来走路就不远了。” 桂花激动之余,突然想到闰月给她的两个柿子“俺的亲娘哎!闰月还真有两下子,这要是秋儿把那两个柿子都吃了,是不是现在就能下地了。” 她现在是万分后悔,自己嘴怎么就这么馋,明明是两个柿子,干嘛自己半路吃了一个! 秋儿和桃夭听见桂花这话,都朝她看过来。 “妈,姑不就拿了一个柿子过来吗?什么两个柿子?” “婶子,你说的是小姑种的那种治病的柿子? 您这次给秋儿带来了?”桃夭没看见那个柿子,她在外边忙活,桂花直接就给秋儿吃了。 “啊,对对,你小姑给秋儿拿了一个柿子,我这次后悔呢,要是从她那要两个来,是不是秋儿恢复的还能快些? 你看看这不就坐起来了,秋儿坐一会就躺下吧,别累坏了。”桂花慌乱的眼神儿已经告诉秋儿,这里面有事儿,不过当着桃夭的面,秋儿没说。 在床上坐了能有一个小时,秋儿想着明早她们娘儿俩还得去赶早市,这才让她们帮忙把自己放下来。 接下来几天,秋儿每日都在床上坐几个小时,神经虽然仍旧不太受控制,可肌肉却硬实起来。 桃夭和桂花也试着扶他下地活动,可是不行,他腿根本就不受控制。 偶尔踢出去一脚,他自己也控制不了方向。 还是桃夭有办法,找人给秋儿做了个轮椅。 每天把秋儿抱着坐在轮椅上,还能推他出去饭店里走走。 当那些客人知道这个瘫子就是桃夭的对象时,没有一个不叹息,说可惜了桃夭这个人的。 桂花因此还把人骂了一顿。 是桃夭一再的解释,说秋儿就是在部队上受伤的英雄,人们看秋儿的眼光才日趋正常。 不过就连饭店里的大厨都发现,桂花对桃夭是越来越好了。 饭店里的活她抢着干,对桃夭说话也温声软语的,不像刚来的时候,那么不客气! 秋儿看着母亲和桃夭忙得滴溜转,干脆让桃夭把他的轮椅推到柜台后面,担当起了接待顾客,和算账收钱的任务。 虽然手不太好使,好在脑子够用。 有了秋儿这个英雄的加入,来吃饭的人越来越多。 一转眼,桂花在这里呆了有十天了,想到要回青牛村,怕桃夭一个人忙不过来,她还特地给桃夭雇了个帮忙的妇女。 临走之前,桃夭特地抽空带桂花去了商场,买了件灯芯绒的上衣。 把个桂花美得呦,就差鼻涕泡泡冒出来了。 第五百五十四章 收集瘴气 桂花风光的回了青牛村。 在镇上她就把那件趟绒的上衣套在了身上。 儿媳妇买的,还是最时兴的样式,最流行的款式,村里那些土包子肯定没见过。 天气逐渐暖和,青牛村的妇女们又把编织花篮的活拿到村口的大榕树下。 大榕树新发的树叶鹅黄鹅黄的,散发着清新的味道。 妇女们凑在一起,嘁嘁喳喳一边编着花篮,一边说着各家的新鲜事儿。 狗蛋开着大客车,在大榕树下停了下来。 妇女们正奇怪,怎么还有人在这里下车? 这大客车可是要在村子里转一大圈的,能把人送到家门口。 从这里下车还得走着进村,一样花钱这不是傻子吗? 正猜测着这“傻子”是哪家的,就看见桂花笑呵呵下了车。 大客车按了下喇叭,绝尘而去。 桂花并不进村,反而背着她那个花书包朝大榕树下走过来了。 “ 还干活哪?”桂花先跟大伙打了个招呼。 “哎哟,是桂花啊?这是看儿子回来了? 咋样?秋儿的病好些没?”一个妇人大声询问道。 “好多了,能坐起来了,这不我惦记着来宝,和山上的那些鸡,就回来看看。”桂花一边说,一边得意的扯着自己的新衣服。 有几个妇女悄悄撇了撇嘴,就知道桂花是显摆来了,要不怎么离家还有一段路就下了车呢。 “桂花,这是新买的衣服?可够好看的,没少花钱吧?” 听到终于有人打听自己的衣服,桂花乐的脸都变形了“儿媳妇给买的,花了二十块钱! 这可是趟绒的,结实着呢,禁磨能穿几年!” “儿媳妇?桂花,你不是不同意秋儿处那个对象?怎么叫儿媳妇叫的这么亲?” “就是啊桂花,该不会是秋儿对象换人了吧?” 说这话的人原本是想看热闹,秋儿都成了瘫子,哪个姑娘还和他搞对象? 八成是桂花撒谎呢。 “换啥人?没换人,人家小两口愿意,我可不做那拆散人家损阴德的事儿,不光没换人,秋儿一直都是对象伺候着。 要说这姑娘是真好,自己开了个饭店,起早贪黑的忙,把秋儿伺候的那个干净哦,我回来的时候,秋儿都能坐起来了。 还能帮着我儿媳妇葛桃收钱,小两口好的一个人似的。” 世间人就是奇怪,好多事纵是不关自己,也想看到别人倒霉不顺的样子。 妇女们见从桂花身上看不到什么笑话,全都闭了嘴,低着头编着手里的篮子。 桂花等了一会儿,见没有听到她想听的奉承的话,讪讪说了句“那你们忙,我得先回去了。 可够辛苦的,手都磨出茧子来了。” 后半句话不说,大伙脸上还有笑容。 听了她的后半句话,妇女们谁也没搭理她,就像不知道她要走似的。 见桂花走远了,还有个人“呸!”朝地上吐了一口“还以为别人不知道她是什么鸟变的。” “你看她现在得意,还不是借了闰月的光? 以前穷的偷村长家鸡吃,没让老李太太把祖宗骂出来!” “就是,吃几天饱饭,你看看她狂的,要没有闰月,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旯喝西北风呢!” “闰月刚回来那时候,她们两口子可没少挤兑闰月,现在倒把小尾巴翘天上去了。” “这天这么热,她还穿趟绒的衣服,也不怕捂出痱子!”一个妇女酸溜溜的道。 女人们顿时安静下来,各自想着心事。 虽然那趟绒衣服厚了点儿,可是新鲜的紫红色穿在桂花身上还真挺好看的。 烦她这个人不假,那衣服……是真好看! 许久,一个女人弱弱说了一句“不知道咱们镇上有没有这种衣服? 等常经理把花篮钱给咱结算完,我想去镇上看看。” 一句话又把妇女们的兴头引了起来“那你啥气候去?叫上我!” “也叫上我,我也去看看,那衣服一看就结实。” “我也去看看,不过我不喜欢紫红色,显老,要是有颜色浅点的就好了!” “翠蓝色也挺好,肯定好看,我也去看看。” 一提到衣服,妇女们唧唧喳喳顿时来了兴趣,没参与讨论的,手上的速度也快了起来。 衣服再好,没钱买不回来,不快点干活钱从哪儿出呢? 桂花得意的从闰月大门口路过,本想跟闰月说说,秋儿的病好了不少,都是那血坨柿子的功劳。 可是见闰月的门锁着,她只好朝山上走过去。 闰月手里拿着个玻璃瓶子,在山上转了六七天。 按照孙石匠说的瘴气经常出现的凹陷地带,闰月选择在那个废弃的狼窝附近。 七天一无所获,她非常失望。 那东西近年来很少听说,而且就算出现了,她没及时赶过来,想要收集也没把握。 气体这东西,谁知道啥时候出现,啥时候就散了呢。 今天闰月起了个大早,山上的鸟儿还没起来,她就上山了。 现在已经快到中午了,闰月又饿又渴。 小松鼠呼朋唤友,在头顶的大树上跳来跳去,闹的闰月心情烦躁。 没有算了,回家! 闰月刚一转身,就听见树上的小松鼠们“吱吱吱”叫了起来。 “快跑!有毒雾! 人类快跑,毒雾会要你的命的!” “扑棱棱” 隐藏在树叶间的飞鸟,像是受了什么惊,纷纷飞到半空中,惊慌大叫“快跑,人类快跑! 毒雾出来了!” 草丛里伏着的两只兔子,蹦了几下,然后全身发抖,蜷成两个毛球,一动不动了。 闰月起初被这鸟类畜类的慌乱奔逃吓得头发都竖起来了。 等听明白它们叫的是“毒雾”,顿时反应过来,该不是瘴气出现了吧? 闰月掏出准备好的口罩快速戴上,转过身去对着太阳的方向。 就见自己身后的一片洼地中间,有一股彩色的烟雾正在腾腾升起。 那烟雾起初是白色的,然后白色烟雾里夹杂着红色,粉色,绿色,蓝色和耀眼的明黄色。 那道烟雾就像一道彩虹从地底下冒出来,越冒越多,漂亮的不像话。 闰月的心激动的砰砰直跳,都忘了自己想要干什么。 “瘴气,这就是瘴气,快收集,快!一会儿没了!”小水滴大声提醒着闰月,语气焦灼。 第五百五十五章 一瓶毒雾 闰月赶紧把手里的玻璃瓶口打开,由于激动的手直发抖,还差点把玻璃瓶给摔了。 “阿弥唎哆,毗迦蘭多,伽弥膩伽伽那……收!”闰月磕巴着念完咒语,就看见那向上飘起的瘴气,好像突然有了思维。 它们四散飘开的顶部,渐渐聚拢起来,然后像是一条七彩的蛇,在空中拧了个身子,朝闰月这边冲了过来。 “啊!”闰月扔下手里的瓶子就跑,实在是这情景太诡异了,她的腿好像都不受大脑控制,机械的就跑。 偏偏这时,山上原本喧闹的小动物们,不知躲去了哪里,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闰月想找个壮胆的,都没找到。 “别跑,停下!赶紧停下!你跑它会追你,赶紧拿起瓶子,把瓶口对着它!”脑子里的小水滴喊声大的好像要把闰月的脑子震开。 “对,对着它,它会不会……攻击我?”闰月脑子里的念头都带着颤音。 至于说话,那是干脆说不出来的。 “不会,你脑子里想的是让它们进瓶子,它就会钻进瓶子里,你把瓶子扔了,它们找不到,就会攻击移动的目标。” 小水滴浑身往出冒汗,全身沾满了小水珠珠。 闰月听话的停下脚步,回头去看那道诡异的彩虹,见它就像个没头苍蝇,四处盘旋,好像在寻找目标。 闰月吓得哆哆嗦嗦,蹑手蹑脚走过去,嘴里念着咒语,小心的捡起地上的玻璃瓶“……进……快进来。” 七彩瘴气抖了一下,好像突然发展目标,对准闰月手里的玻璃瓶,一头扎了过来。 “啊”闰月大叫一声,屏住呼吸,闭了眼睛。 大概三四秒的时间,闰月悄悄把眼睛睁开条缝,见那最后一缕瘴气已经钻进了瓶子里。 闰月迅速把另一只手里的瓶盖盖上,这次倒是没用小水滴提醒。 吓得小水滴悄悄擦了擦汗,这寄主说聪明是真聪明,说笨咋这么笨呢! 闰月原本以为,这么一大片瘴气,一个瓶子肯定装不下。 拿在手里才想起来,气体是可以压缩的。 对着阳光,闰月看着瓶子里那缭绕盘旋的七彩气体,渐渐的融合在一起,然后那彩色一点点消失,变成一团黑雾。 像是玻璃瓶里面刷了一层黑漆。 一看就是毒气很大的样子,难怪连小牛犊都中毒了。 一连几天,闰月早出晚归,在整个青牛山里钻来钻去。 遇见各种小动物,就跟它们打听哪里毒雾比较多。 甚至小牛犊还带她去了趟它吸入毒气的地方。 渐渐的,闰月也就找到了瘴气出现的规律和地点。 桂花回来这天,闰月的玻璃瓶子已经装了满满一瓶毒雾。 小水滴告诉她,可以往瓶子里添加些蒸馏水,然后这些毒雾就可以听闰月的话,形成一个倒扣的大锅形状,至少半年不会散开。 闰月心里开心极了,有了这些毒雾,就可以把参田扣起来,然后告诉人们,这里有瘴气,不可以靠近。 那人参就算保住了。 下山时,闰月特地路过参田,见孬小和来宝正把山上的木头,和一些破肚甚至是折断的竹竿劈开,在参田四周做一米多高,菱形网格状的栅栏。 栅栏已经做了一半儿,看得出他们两人很是着急,特地在赶工。 见闰月过来,来宝远远就叫了一声“闰月,你总算来了,这乌鸡下蛋的越来越多,你嫂子不在家,我一个人实在是捡不过来,实在不行找几个帮忙的人吧?” 闰月这才想起来,山上面积大,这些乌鸡又不自觉,有了蛋钻到哪个旮旯或者草棵里就下。 甚至有的偷偷跑到树洞里,每天来宝两口子捡鸡蛋,还得和这些乌鸡斗智斗勇。 是够累的。 “那行,你们忙着我过去看看。”闰月朝来宝的木屋那边走过去。 敲了敲每次来宝给乌鸡喂食时敲的那口悬在木屋外的铁钟。 乌鸡们从四面八方快速的聚拢过来。 把闰月围在中间。 一个个伸着脖子朝闰月手上看。 见闰月没拿吃的东西,它们还有些奇怪“不给吃的叫我们干什么!” “今天把大伙叫过来,就是要告诉你们,以后母鸡们下蛋,都在这木屋附近下,不许到处跑听见没有?” “为什么?”鸡们伸长脖子,疑惑的看着闰月,“木屋附近都被那两个人类踩光了,哪有适合下蛋的地方?” “那就……方圆五十米以内,你们也不希望蛋宝宝满山乱滚,被别的四脚畜类给祸害了吧?” 见乌鸡们点头表示知道了,闰月心情大好,果然什么事都在沟通。 沟通不好就谈嘛! 她见乌鸡们迟迟不肯散去,进木屋拎了两桶水,用咒语加持过,倒进它们喝水的食槽里。 乌鸡们争先恐后挤上来,低头喝一口,抬起脑袋砸吧着嘴咽下去。 这水清凉甘甜,让鸡们顿时精神起来。 这个叫闰月的人类,给它们的东西果然都是好的。 有几只感觉不舒服的乌鸡,都马上就好了。 春季是鸡瘟的高发季节,又这么多乌鸡挤在一起,不生病才怪! 闰月特地让这水具有治疗禽类各种病症的疗效,不光鸡,就连天上的鸟下来喝了,也可以治病呢。 弄完这一切,闰月特地踩着新铺设的台阶下山。 正是中午,大太阳就在头顶,连小松鼠都晒打蔫了。 话也比平时少。 今年的天气就是有些怪,早晚还有霜冻,中午又潮热,闷得人总想发脾气。 就连山上的树木,都不知道是该快速长叶片还是再憋一段时间。 闰月没遇到桂花,桂花抄了近路,正好和闰月岔开。 拿着那一大瓶子黑蒙蒙的毒雾,闰月开了自家大门上的锁。 想着这东西毕竟有毒,拿屋里去不太好。 放在院子里又怕八月和小狼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再给碰碎了。 这么多毒雾要是在村子里扩散开,那可是要命的。 闰月把玻璃瓶子藏在大门外的柴垛里,又抓了把陈年的麦秸盖上,这才拍拍手进了屋。 贺老狗这段时间已经能起来走路了,虽然半个身子不好使,但他听大夫的话,每天出来溜溜。 眼见着身体开始硬朗。 今天他刚拐了个弯,就看见闰月弯腰在柴垛旁鼓捣什么。 鼓捣完还警惕的四下看看,这才回了家,关好大门。 贺老狗扔着一条腿,奔着闰月家的柴垛就走了过去。 第五百五十六章 自作孽不可活 贺老狗弯下腰,在刚才闰月站立的地方看了一会儿,除了一把新放上去的柴草浮浮的呆在上面,什么也没有。 贺老狗不信闰月闲的在这里就为了薅这一把柴和。 他抬起手里的拐杖,朝那柴和里杵了杵,感觉里面好像有个硬硬的东西。 贺老狗心里大喜,这闰月怕是脑子有毛病,藏东西怎么往柴垛里藏? 看她那小心翼翼的样子,这东西一定是很珍贵。 贺老狗一激动,嘴角的哈喇子流出老长,那只因为有病一直端在身前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 这是看自己家事出的太多,特地给自己个机会,打个翻身仗。 程闰月啊程闰月,她怕是做梦也想不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句话就是为她而生的。” 贺老狗两下把那几把柴和扒拉开,柴和垛里露出一个黑色的玻璃瓶子, 那瓶子黑的怪异,就像装了墨汁。 贺老狗哆嗦着把那瓶子拿到手里,晃了几下没什么声音。 但是瓶子压手,感觉很重。 再一想,要不是重要的东西,闰月肯定不会藏的那么隐秘。 贺老狗见四下无人,把玻璃瓶子夹在那条受伤的胳膊腋下,用另一只手拧开了瓶口。 一股带着腥臭气味儿的黑雾,从瓶子里挤了出来。 贺老狗使劲吸了一口,呛得眼泪都下来了,实在辣眼睛。 他没闻出到底是什么东西,不过带臭味儿的黑气儿,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 贺老狗把瓶盖又盖了回去,瓶口的毒雾生生被瓶盖掐断。 把瓶子塞回柴禾垛,贺老狗擦了把熏出来的眼泪,骂骂咧咧“人缺德做的事也缺德,臭气往瓶子里装,真他妈各棱子!” 边骂边往回走,就感觉喉咙发紧,脑子一阵一阵迷糊。 刚拐到自家门口,贺老狗感觉天旋地转,身子猛地往前一扑,晕过去了。 闰月回到屋里后,往大锅里填了一锅水,特地找了个铝制锅盖盖好。 她打算把这锅水烧开,水蒸气扑到锅盖上,收集起来就是蒸馏水。 这是最简单的制作蒸馏水的方法,否则出去买,她还真不知道哪里有卖蒸馏水的。 填好水,闰月出去拿柴和,走到柴禾垛附近她大吃一惊。 挡在瓶子上的柴草不见了,瘴气瓶子斜斜插在柴禾垛里,瓶口朝外。 闰月咽了口唾沫,四下看看,还以为是被谁家散养的猪羊给拱出来的。 这也太悬了,幸好没赶上孩子们放学的时间。 要不一个玻璃瓶子五分钱,早被孩子们捡去跟收破烂老头换糖球吃去了。 闰月抱了一捆树枝,把那个瘴气瓶子拿进院子,转了好几圈,才把它安置在废弃不用的鸡窝里。 又拿了一块木板挡了,倚了两块砖头。 确定除了自己别人拿不出来,闰月这才进屋去制作蒸馏水。 整整忙了一个下午,闰月才制出来一壶蒸馏水。 晚上吃饭的时候,蓝月跟她说“我今天遇见桂花嫂子了,从秋儿那回来,还穿了件新衣服,说是秋儿媳妇给买的。” “她回来了?没说秋儿的病怎么样了?” “说是可以坐起来了,就是手脚不受他自己控制,随意怎么动,他自己还不知道。” “手脚能动自己还不知道?”闰月夹了一小口菜放进嘴里“这不太可能啊,按照小水滴的说法,就算他好不彻底,能自理也是没问题的。 难道是哪里出了错?” 蓝月听着闰月嘀咕,机灵的抓住她话里的漏洞“闰月姐,小水滴是谁?” “啊?”闰月吓了一跳,她没想到蓝月会这么问,一时竟不知怎么答。 “没谁……不是谁,我就是做了个梦,梦见一个名叫小水滴的人,他说秋儿的病能好。” 自觉失言,越解释越乱,闰月端起碗大口扒饭。 嘴里塞的鼓鼓囊囊的,问蓝月“蓝月,山上的景点都建的怎么样了? 还得多久能接待游客?” “闰月姐,山上那边主要是自然景观,景点也不过是个点缀,莹莹走的时候就说了,别建太多的人工景点。 安几个歇脚的凉亭就行了,就连山上自有的石头,都不用动。 我看着人把几处险要地段的山路装上栏杆就好了。 就是山脚下,还要搭几条木制长廊,莹莹说那片草地最好盖两排有特色的木屋,里面卖东西,什么水啦,吃的啦,咱们青牛村的特产了,还有什么工艺品……” “对对,这个可以有,我听刘香香说过,人家南方的景点都是这么建的。”闰月心里越来越佩服许莹莹的本事。 姐妹俩边吃边聊,就听外面传过来一阵喇叭声。 闰月心里咯噔一下,村里死人了? 也没听说谁病重或者出了什么意外,可这喇叭明明奏的是哀乐。 蓝月也很奇怪,村上那些老人家硬实的很,虽然有的耳朵聋了,有的牙掉了几颗,可都不至于要命。 他们青牛村可是远近闻名的长寿村,下午她从山上回来时,还看见两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家摔跤呢。 难道是摔跤磕到了脑袋? “闰月姐,你先收拾,我去看看到底咋回事?”蓝月推门跑了出去。 不大一会儿,她又跑了回来“闰月姐,是贺老狗,贺老狗死了。” “贺老狗?他不是恢复的挺好吗? 我还看到他天天在路上溜达呢?”闰月解下腰上的围裙“我买几张纸过去祭奠一下,毕竟是一个村的,啥仇啥怨人没了也该了结了。” 特别闰月还是村长,村民死了她不去也说不过去。 等闰月拿着一卷黄纸走到贺老狗家大门口,就听贺老太哭哭啼啼跟来吊丧的人述说着贺老狗发病的过程。 “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儿? 我看见他的时候,他就趴在大门口,身上腾腾冒热气,就像……就像着火了似的。 我跑过去拉他几下,没拉起来,他那手烫人,可能是发高烧。 还说不出话,我问他他抓着喉咙干着急,脸都憋红了,临死也没说是怎么回事儿。 我扯不动就跑去叫人,等我回来他身上的热气不冒了,流出不少绿水,不大一会儿人就没了,呜呜呜……” 闰月惊的脚步踉跄一下,贺老狗难道死于瘴气?! 第五百五十七章 毒雾帐篷 贺老狗如果是中了瘴气的话,那他就应该去过山上。 青牛山上的瘴气,也不是那么好出现的,有瘴气的位置,就连闰月上去都费劲。 如果贺老狗真的中了瘴气,那绝不会是在山上中的。 自己的那个毒气瓶倒是被人动过,难道…… 真的是他? 闰月心事重重的烧完了纸,跑回家看看鸡窝里的瘴气瓶子还在。 这玩意可不能在家里放着了,虽然不知道贺老狗是不是手欠动了这瓶子,这东西还真就是个祸害。 闰月把瘴气瓶子放好,第二天起了个大早,拿着蒸馏水和瘴气瓶子上了山。 山里的鸟儿们还没睡醒,听见闰月走路的动静,惊的扑棱棱飞出多远。 找个没人的地方,闰月带上口罩,按照小水滴的吩咐,拿出个大针管,把蒸馏水注射到瘴气瓶里。 一瓶瘴气一瓶水,很快便融合在一起。 “这要是赶在下雨天把瘴气放出来就好了,就不用这么费劲。”小水滴细声细气的感慨。 青牛村素来干旱,春季下雨那是太奢侈的事情。 闰月眼看着那瓶瘴气和蒸馏水融合成黏糊糊的液态化合物,她心里满是疑惑“小水滴,这东西怎么用? 你别告诉我就这烟袋油样的东西能保护我的参田,这也太不靠谱了吧?” “只有想不到,没有不可能。”小水滴摇头晃脑得意洋洋。 “那你说怎么做?” “围着参田四周,把这东西倒上一圈,然后它就会向上蒸腾,形成个倒扣大锅样的东西,把参田罩起来。” “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变态?”这事严重超出闰月的认知,“那它形成保护圈以后,会不会对人造成伤害?” “不吸入肺部是不会的,这东西和蒸馏水中的物质结合之后,状态非常稳定。” 只要这东西不随便蒸发,被人吸入中毒,闰月就不担心了。 拿着那个黑瓶子,闰月轻轻打开瓶盖,臭味儿没有了。 深深吸了口气,闰月选好位置。 在距离孬小和来宝插的栅栏向里一米远的地方,围着参田开始倾倒。 在朝着孬小木屋的方向,闰月特地留出一米多宽的距离,预备出孬小进出的门。 孬小正好刚刚起来,推开木屋就看见闰月弯着腰,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围着栅栏内侧走。 孬小不知道闰月在干什么,他好奇的走过去,看见闰月手里的黑瓶子,还以为她又拿来了什么有益于人参生长的药水。 他伸出手“闰月,我帮你倒,这又是什么好药吧?” 闰月头都没抬,仍旧往前走“孬小,这个我做就可以了,你离我倒黑水的地方远点,千万别碰着。 这玩意有毒,等一会儿太阳出来了,这里会有东西出现。” “东西?什么东西?”孬小回头回脑看了半天,也没发现有什么除了参田意外的东西。 闰月在孬小惊奇的注视下,终于围着参田走完,一瓶药水,正好围着参田倒了一圈。 捶了捶酸疼的腰,闰月也盼着自己辛苦这么久收集的瘴气,能给她个惊喜。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树木空隙,照射到参田上。 随着温度升高,林间开始蒸腾雾气。 鸟儿的鸣唱清脆悦耳。 闰月和孬小站在参田外面,闰月满心忐忑,生怕白忙一场。 孬小则满腹疑惑,闰月让他看奇迹,难道奇迹就是他每天早上都会看到的林中晨景吗? 突然,孬小瞪大了眼睛,他指着参田四周“闰闰闰……” 闰月也看到了那环形蒸腾而起的七彩雾气。 就在她倒黑色液体的地方,围着参田四圈。 “天呐!天呐!”孬小激动的擦着眼睛,生怕自己看错了“这是啥?到底是啥?” “嘘,别说话。”闰月把手指压在嘴唇上,示意孬小别吵,好好看着。 环形雾气随着太阳升高,也一点点升高,升到有六七米左右的样子,顶部开始向中间聚拢,站在参田里抬头看,就好像是凭空多出了一个蒙古包。 孬小激动的不知说什么好,仍旧“天呐,天呐。”叫个不停。 “孬小,这东西有毒的,千万不要用手去触碰。”闰月的话,把想要用手摸摸这东西的孬小吓了一个激灵。 “有毒?那别人不知道摸了怎么办?”孬小担心的看向闰月。 真的有游客上山,他们要是中毒了,闰月能负起责任吗? “没关系,到时候多立几个警示牌,写上毒雾,勿触碰的字样。 再说外面还有一圈栅栏隔着,游客想摸手也够不着。” 孬小仍旧担心的挠挠脑袋“闰月,我总觉得这玩意怪怪的,就这东西能保护人参?” “能!”闰月语气坚定答道。 两个人正说着话,就听来宝在外面喊道“孬小,孬小你在哪儿呢? 这怎么一夜之间多出个什么玩意?” 闰月和孬小就那么眼睁睁看着来宝围着那层雾气转圈。 他上下左右,好奇的观察着那雾气,在孬小看来,来宝就和他面对面,却像看不到他似的。 “来宝我就在这,你看不见吗?”孬小喊了一句。 “哪儿呢?孬小你在哪儿呢?在帐篷里边?”来宝说着话抬起手,想要用手指戳戳那层雾气。 “别碰,有毒!”闰月看见来宝的动作,大叫一声。 “闰月也在啊?你们怎么进去的?”来宝缩回了手,四下张望,想找到进去的门。 “哥,你看不见我们?”闰月诧异问道。 “看不见啊,只能听见你们说话? 这到底是啥东西?我能进去不?”来宝仍旧围着毒雾四下张望。 闰月跑向她留出来的门,跑到帐篷外面,“哥,门在这边,你进去看看,千万别用手摸,这东西有毒。” 来宝躲躲闪闪走进毒雾帐篷,一进去他就发现,闰月在外面走来走去,上下观察着,甚至外面所有的东西他都看的清清楚楚。 “哎?这玩意好啊,外面的人看不见里面,里面却能看清楚外面。”来宝蹲在地上,歪着头看着毒雾帐篷外的闰月,满脸惊诧。 “闰月,你试试,能看清里面的人参不?”孬小激动叫道。 第五百五十八章 不速之客 “看不清,什么也看不清。”闰月的声音从毒雾外面传过来。 “这玩意好,能把人参挡住,孬小这回你该放心了吧?” “放心是放心了,咱俩还得把栅栏围到头,把这东西围起来,闰月说了,千万不能让人摸。” 孬小和来宝在里面说话,闰月只能听见声音看不见人。 她能看到的就是黑咕隆咚一片雾气。 偶尔太阳闪过,雾气上还有一条儿一道儿彩色的东西划过。 要是没毒的话,还真算得上是一处好看的景观。 “闰月,那警示牌怎么写,多远一个?你告诉我们,今天我们得赶紧做出来,可别让不知情的人中了毒。” “嗯,牌子大点儿,用红字,显眼点儿,隔两米一个都钉到栅栏上。” 孬小和来宝听了闰月嘱咐,分头忙活开了。 闰月心情大好的下山,遇到山上的小动物,都不忘嘱咐一句“小心哦,离人参那里远一点,那个黑蒙蒙的东西是毒雾。” 小动物们听了闰月的话,吓得赶紧缩了脖子,朝青牛山东侧跑过去。 闰月也想好了,青牛山的东侧什么也不建了。 要是把东侧再开发出来,需要的钱多不说,山上的小动物连个藏身的地方都没有。 不能自己想着赚钱,不给小动物们留活路。 到时候这山里游客真的多了,小动物们完全可以跑到那边去避难。 山的东侧地势比较陡,附近的村民采山货都不愿意往那里去,正好成全了野生动物。 闰月刚进自家院子,就见蓝月迎了出来,神秘兮兮拉着闰月,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蓝月,你还没出去?我看那些干活的人都到了……” 不等闰月说完,蓝月压低声音“闰月姐,咱家来了个不速之客。” “不速之客?谁?”闰月放慢脚步,和蓝月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奇怪问道。 “程闰月,是我,好久不见!” 一个穿着短上衣,烫着披肩发,打扮时髦的女人,也迎了出来。 看见闰月,她勉强笑着打了个招呼。 “阿娇!”闰月惊呼出声,随即回头看了看敞开的大门,低声吩咐蓝月“去把大门关好。” 蓝月答应一声,跑了出去,从外面把门关上。 “闰月,你还挺细心的。”阿娇笑着夸奖闰月一句。 “阿娇,你胆子可够大的,李强他们娘儿俩知道你来吗?” “不知道,我也是才听蓝月说李强在家,早知道我就把你约出去了。” “那你……是专门找我的?”闰月把阿娇让进屋里,上下打量着这个可怜的女子。 阿娇仍旧是原来的样子,面色略显憔悴,虽然脸上带着笑,可闰月看得出来也感觉得到,她并不开心。 刚一进屋,阿娇“噗通”一声跪在了闰月面前。 “闰月,我求你来了!”说完这句话,阿娇低着头,呜咽出声。 她这举动把闰月吓了一跳,她拉着阿娇的胳膊,想要把她从地上扯起来“阿娇,有什么话起来说,这都啥年代了,别动不动就跪的。 再说你求我的事,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办。” 听闰月这么一说,阿娇终于抬起头,拉着闰月的手泪眼迷蒙“能,闰月这事儿只有你才能帮我。” “那你起来,先说说是什么事儿。”闰月费了好大劲儿,才把阿娇从地上劝起来。 阿娇咬着嘴唇,为难的看着闰月,好半天才开口道“闰月,我是为了我表哥他们的事来求你……” 闰月脑子里嗡的一声,心里一股火气直冲脑门“阿娇,要是为了你表哥的事,你不该来。” 不用明说,闰月也知道她是为他表哥那几个人求情来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也是想了很久才下的决心。”阿娇红了脸,躲闪着不敢看闰月的眼睛。 “可是闰月,只有你能救他们,我就这么几个亲人了,我不能失去他们。” “几个亲人是你自己的事,阿娇你别太过分了,你表哥他们做了错事,就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 当初如果他们抢的是你,伤的是你,你扪心自问,能原谅他们吗?”闰月提高声音,激动的脸都红了。 “闰月,你小点声儿,我知道我不该来,也不该求你原谅他们。 我就是想,就是想跟你说说,他们为什么抢你的钱。” “谋财害命,还能为了什么?”闰月喘着粗气,胸脯一起一伏,看得出心里憋着一股怒火。 那几个人拿了自己的钱,差点要了自己的命,把自己从天上一下扔到地狱里。 闰月恨不得扒了他们的皮,好不容易逮住了,原谅他们? 做梦! “不是,不是这样的!”阿娇拼命摇头,急急道“闰月,他们是为了救我的命!” 救命?闰月眨巴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阿娇。 “……那年,我们老家地震,一夜之间,房子塌了,亲人没了,什么什么都没有了。 那时候他才十岁,我五岁,我舅舅带着他来我家做客。 因为突然下雨,当天他们没赶回去,就在我家住了下来。 那晚的雨下的太大了,大的就像有人从天上往下泼……”阿娇眼神缥缈,满脸是哀伤的表情。 “到了半夜,我睡的正香,就听有人大喊,地震了,地震了!那声音好像要撕裂我的耳膜…… 当时我娘抱着我,想要从屋里往出逃,可是我就感觉到处都在晃,天也晃地也晃,房子也晃,晃的娘一步也迈不出去。 后来我就听见咔嚓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断裂了。 然后就安静了下来,不知过了多久,我听见外面表哥的哭声,还有许多人在叫,太乱也听不清叫的是什么。 等表哥把我从废墟里扒出来,我娘已经浑身僵硬,她弓着身子,把我护在身下……” 看着阿娇泣不成声,闰月拿了条毛巾递给她,想不到这也是个苦命的。 “……表哥把我扒出来,我们才知道,家里就剩了我们两个人,两个孩子。 根本就没有活路了。 ……我表哥带着我,对了,还有张三李四,他们和我是一个村子的,我们四个孤儿相依为命,一路讨饭讨到青州。 当时因为淋了雨,我一直发烧,拖了好长时间才好。 后来,我就在几个哥哥的呵护下一点点长大。 却不成想,就是那次感冒埋下了祸根……” 第五百五十九章 求情 闰月看着阿娇,听着她的讲诉,心里面感叹着,鹰眼男是阿娇的表哥,居然把阿娇照顾的这么好。 当初自己遇难的时候,亲哥还给自己雪上加霜呢。 闰月吸了吸鼻子,眼窝潮乎乎的“阿娇,你别哭了。” 不知为什么,闰月的声音也有些哽咽。 “不,闰月,我知道我表哥他们该死,就算你不原谅他们,我也想让你知道他们为什么犯的罪。” “……”闰月不再说话了,阿娇眼睛红红的,一看就不是说谎,她是把自己当成了倾述的对象。 阿娇继续说道“他们要饭攒钱供我上学,给我买衣服,买花头绳,买好吃的,他们几个把我宠成乞丐中的公主。 后来他们长到十七八岁,身上有了力气,我表哥说,不能再要饭了,再要饭我在学校会被人看不起。 他们几个就去青州的批发市场那边扛大包货。 那时候批发市场刚刚成立,正缺干活的人。 有一次我过去找他们,见他们几个扛的那大包比他们的体重还要沉上几倍。 我表哥弓着身子,扛着一大包货物上楼,他艰难的抬着脚,一步一步…… 眼睛都憋红了,脖筋抻得老长,好像随时都会被压断气。 我捂着嘴躲在一边,我害怕极了,我怕表哥被压死,我就再也没人管了。 也就是那天晚上,他们几个下班回到出租屋的时候,说起和他们一起干活的一个人,因为扛了六百斤货物上楼,被压死了! 闰月你知道我当时是什么心情吗?我好怕,我怕他们离开我,我怕这世界上最后的几个亲人没了。 第二天我便去学校退了学,这书我不念了,我不能让几个哥哥出事。” 阿娇苦笑一下,绞着两只手,闰月抿着嘴,使劲眨巴着眼睛,把眼里的水珠憋回去,给阿娇倒了一杯水。 阿娇接过水,朝闰月笑了笑,说了句“谢谢!” 然后接着讲道“表哥他们知道我退学之后,让我面壁思过,饿了我两天。 当时我都想了,宁可我饿死,也不能让他们累死。 后来他们拧不过我,怕我饿坏,就没再逼我去上学。 可是闰月你知道吗?我多想上学啊,我躲在一边看着那些孩子由父亲或者母亲陪着去学校,我悄悄的哭,悄悄落泪。 这些事直到现在,我表哥他们都不知道。 后来我就病了,南方的出租屋里冬天太冷,外寒勾着内火,我高烧不退。 哥哥们把手里所有的钱都拿出来,送我去医院。 医院那地方你也知道,烧钱! 我住院之后,才三天便把哥哥们的钱花光了。 可是我的病仍旧不见好转,后来甚至烧的昏迷不醒。 一边医院催着交款,一边哥哥们拼命的扛包赚钱,还要照顾我。 后来有一天,他们几个把我托付给临床的一个阿姨。 他们说是去借钱,然后就消失了。” “那他们去哪了?”闰月已经被阿娇的故事给吸引住了,随口问道。 阿娇苦笑一下“当时我不知道他们去哪了,我想他们可能是嫌我用钱多,不要我了。 他们没亲没友,去哪里借钱?总不能去找那些乞丐借钱。 我躺在医院里,不吃不喝,我觉得我非死不可了。 可是四天以后,他们回来了! 不光是人回来了,他们好像发了一笔大财,交了医院的住院费,给我买了补养品,还有新衣服。 医院给我换了进口的药,我的病很快就好了。 可是每次我问起这钱是从哪儿借来的,哥哥们全都绝口不提。 他们把我治好之后,用剩下的钱交了房租,在批发市场租了个摊位,做些小生意。 我也找了家饭店,给人做服务员,端盘子,后来陪人喝酒,因为陪酒挣得多啊,几个哥哥还要娶媳妇……” 闰月惊讶瞪大眼睛,对于阿娇和鹰眼男几个人这难得的情谊,羡慕不已。 “我为几个哥哥着想,他们也为我这么想,只是互相不知道罢了。 直到遇到李强,他们几个觉得遇到了有本事的人,李强脑子够灵活,人又有股狠劲儿,他们几个觉得把我交给他,他们放心。 可是我的几个哥哥就没想到,李强对我,哪有他们对我那份真心? 再加上李强他娘在里边搅合,这日子根本过不下去,不是穷富的问题,是没法过啊。 我回到青州,几个哥哥听说我受了委屈,就瞒着我做了个扣,把李强给骗了。 后来的事你也都知道了。” 闰月感觉一口气憋在胸口,好半天才上来。 “他们救你的那笔钱……就是从我这里打劫的?” 阿娇点头“对,我的几个哥哥没有文化,只能靠出力气挣点辛苦钱。 那日他们见你一个人去进货,包里鼓鼓的,就跟上了你,中途有几次都想罢手。 可是想起医院里的我,他们硬着头皮抢了你的钱。 后来张三哥说起的时候,他说不该扎你那一刀,当时他的手都是抖的。 “咕咚” 闰月咽了口唾沫,直直盯着阿娇,心里面不知在想什么。 好半晌,阿娇觉得没戏了,闰月怕是不会原谅表哥他们。 缓缓站起来,阿娇双目无神的朝外走去,救不了哥哥们,她一个人在这世上也没什么意思。 阿娇一只脚迈出门口,就听身后闰月颤声问道“阿娇,你表哥他们是怎么判的?” 阿娇身子一顿,收回迈出去的脚,没有回头,叹了口气“拦路抢劫杀人未遂,诈骗,数罪并罚,判了无期!” 无期两个字,阿娇说的非常轻,像是从牙缝挤出来的似的。 “我要是不追究,他们能减刑吗?” 阿娇猛地回过头,不可思议的看着闰月“闰月,你……” “能减刑吗?”闰月又问了一句。 “我来之前咨询过律师了,他说可以由无期转为有期,大概十年左右。” “那好,我给你写封求情信,你拿回去,赶在判决下来之前交上去,我也只能帮你这么多了。” “闰月,你真的肯帮我?!”阿娇“哇”的一下,终于哭出声了。 闰月肯帮她,哥哥们不用在牢里关一辈子了。 别说十年,哪怕二十年也有个盼头啊。 第五百六十章 岁月静好 闰月送走阿娇,站在大门口看着阿娇的背影,鼻子里始终酸酸的。 人家表哥能对她这么好,看看自己亲哥当时,知道自己落难了,非但不保护安慰自己,还编出一大堆莫须有的罪名给自己安上,埋汰自己。 人和人的差距咋就那么大呢? “闰月,送客人哪?”李强的声音从闰月身后响起。 闰月回过头去,就看见李强眯着眼看向阿娇离去的方向。 “闰月,那背影……怎么这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闰月不动声色的挡住李强的视线,这小子报复心极强,不能让他发现那是阿娇,否则阿娇非吃他的亏不可。 “李强,你找我有事?”闰月转移话题问道。 “啊”李强这才收回视线,脸上带了笑容“闰月,我有点事儿求你。” 今天是怎么了?怎么都是有求于自己的。 “说吧,我还有事着急。”闰月回身,直接把大门上了锁,钥匙揣在兜里,做出要走的样子。 “闰月,我这又在家呆了这么长时间了,我们娘俩吃穿用度也得用钱,我还打算出去一趟。 我娘那边你还得帮着操操心。” 闰月看了看李强,“又把你娘扔下?” “带着也不行,在外边跑生意有多辛苦你也知道……”李强一脸为难。 实际上他真有点张不开嘴,闰月和他非亲非故,他还坑过人家。 她自己那一大摊事都够忙的了,求人家照顾自己那个不讲理的娘,真的说不过去。 “你放心走吧,村子里都是沾亲带故的,你娘有事找谁都能帮一把。” “可是闰月,我娘她就信你,她特地让我告诉你一声儿。” 闰月板着脸,严肃的看了看李强,这小子不会是又打自己的主意呢吧? “我没时间!”闰月抬脚就往山脚下走,李强屁颠屁颠跟在后面。 嘴巴像是抹了蜜“闰月我知道你心好,我娘也说了,这个冬天要是没有你,她也过不来。 这不,我找谁她也不放心,非让我跟你说一声。” 闰月侧头看了眼李强,脚下加快了速度。 这回李强干脆一溜小跑跟在闰月身后“闰月,我这次出去也用不了多长时间,最多半个月就能回来,算我求你。” 闰月突然站住“半个月就能回来?” 李强差点撞到闰月身上,他吓了一跳,赶紧退后两步,点头哈腰道“最多半个月,超不过半个月。” “我可没时间天天去,把钱给你娘留够,你赶紧滚蛋吧!”闰月转身继续走。 李强高兴的在后边大声喊着“闰月谢谢你,等我回来给你带礼物。” “谁稀罕你的礼物?别给我惹祸就行了。 要不是当着这个村长,以为我会管你娘!”闰月小声嘀咕着。 山上一派繁忙的景象。 刷着暗红色油漆的木亭,已经安装好,在绿荫里若隐若现。 竹林里砍竹子的人大声说着话,哈哈的笑声传出去老远,还带着回声,就连青牛山都跟着“哈……” 竹笋已经挖出来了,一颗颗带着露珠,水灵灵的放在背篓里。 起大早赶来的大张经理手上拿着一盒过滤嘴香烟,给那些挖竹笋的人分发,嘴里不住说着“辛苦,辛苦大伙。” 接了烟的人并不点着,而是把烟夹在耳朵上,继续手里的活儿。 见闰月路过,大张打了个招呼“程大老板,过来说会儿话。” 闰月笑了,“什么程大老板,跟你比差得远呢! 你们忙,我还有事,得上趟山。” 一路疾行,闰月闰月赶到参田的时候,看见那由瘴气形成的“金钟罩”和昨天一个样子,这才放心。 贺老狗的死,让她心里都做了病了。 就怕这瘴气突然散开,保护不了人参不说,再毒到孬小。 进了参田,见孬小正蹲在里面除草。 “孬小,这东西感觉怎么样?” 孬小放下手里的锄头,咧嘴笑了“闰月,你从哪学来的这玩意? 简直太好了!昨儿一天一夜,这参田附近没来一只小动物,连那些狗都轻松了。 而且这东西有个好处,挡不住阳光雨露,就连山风都能吹进来。 也不知道这玩意是啥做的? 好像障眼法似的,就是让人看不见里面,你说奇怪不奇怪?” 闰月要的就是这个,要是跟大棚似的,连阳光雨露都给挡住了,她这林下野生人参还有什么意义? 闰月又去胖子那边看了看梨树,梨树刚刚冒出绿芽,还没见花苞。 倒是北面山坡下的刺玫花,打了不少花骨朵,叶片也长了出来。 居然繁殖了一大片,形成了天然屏障。 刺玫花一开,村里路边的美化就要开始了。 古爱华前几天已经挂来电话,说是花秧可以随时移栽。 闰月从他那里定的两万棵多头月季,很快就能落户青牛村。 闰月想着新修的那条路两边全都是各种颜色的月季花,从春天开到初冬,一路延伸到山脚下,就美的合不拢嘴。 到时候来的游客,简直就是走在一条鲜花组成的长廊里,自己住在这样的地方,心情得多好啊! 在山上转了一圈,闰月感觉有点冷。 每年的五一左右,青牛村都会有一场霜冻,老人们这么说,而且种了几年大棚,闰月也有了这方面的经验。 等这场霜冻过后,花就可以栽了。 越走越冷,天上的太阳不知什么时候钻进了云层里。 闰月像个农场主,把青牛山巡视了一遍,身上成功的被好心鸟儿们抛了几条虫子,闰月无奈下山。 下山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温度又升了起来,村里的老人家又都走出来,坐在朝南的墙根下,一排排眼神迷蒙空洞,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想着心事。 偶尔有人打个哈欠,引起一连串连锁反应,才让人反应过来他们不是石雕泥塑。 闰月一路走过去,大声和他们打着招呼。 看着老人脸上安详的表情,闰月心里舒服极了,这八成就是岁月静好吧。 到了下午,突然起了风,风是从北面山口吹过来的,带着西伯利亚特有的寒气。 这天气不对劲儿,绝对不对劲儿。 闰月赶去大棚,告诉干活的人,“晚上一定要仔细一些,实在不行把火炉升起来,免得这场霜冻毁坏了大棚里的秧苗。” 第五百六十一章 花冻坏了 到了半夜,风越刮越大,像是千万双手撕扯着大棚上的塑料布。 “刷拉拉,刷拉拉。” 塑料布好像随时都要被刮跑了。 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天气,就见侯三养的那几只狗,都躲到旮旯里,死活不肯出去。 闰月听着风刮得厉害,干脆穿衣起床,和蓝月一起去了大棚那边。 刚一出屋,冷风吹的两人就打了个激灵。 “这天儿,好像要下雪!”闰月搓着手,裹了裹棉衣。 “闰月姐,这倒春寒也该结束了,怎么突然就降温了呢? 大棚里的东西不会冻了吧?” “应该不会,昨晚我告诉他们生火了。” 闰月嘴上没说,这么大的风,生火也挺吓人的。 两个人侧着身子,冒着要被大风刮走的危险,走到大棚附近。 闰月喊了两声“三哥。” 无奈声音被大风撕碎,扬在风里又被带走。 微不可闻。 闰月带着蓝月,把大棚上的塑料布压的松的地方,又勒紧了绳子。 一栋栋大棚巡视下来,终于看见鼻涕冻得拖出挺长的侯三儿。 他打着哆嗦,用手电朝闰月和蓝月脸上晃了晃,确认是自己人,这才骂骂咧咧“这鬼天气,突然就起这么大风,这要是地种早了,这会儿苗都该出来了,还不得弄绝产了!” “三哥,全都检查完了?”闰月耳边听着呼呼的风声,担心的问。 “完了完了,没事了,你们俩赶紧进屋歇会儿,我把棚子里取暖的地炉也都灭了,风太大危险。” 侯三几人进了他打更的简易房子。 房里生着火,一股暖气扑面而来。 烤了好一会儿,闰月冻得麻木的手才缓过来。 “不知道有多少地方要倒霉,这场霜冻来的太突然了。”侯三儿一边烤火,,一边担心道。 说完,他自己砸吧一下嘴,“管他呢,反正咱们这边没事就行!” 几个人说着话,听着外面的动静。 到了下半夜两点多钟,风越来越小,但是温度却越来越低。 冬天,这个时间正是冻得狗呲牙的时候。 可现在已经是春天了,从门缝钻进来的风,仍旧吹的人脚下冰凉。 几个人听着风小了,又出去检查了一遍,等检查完回来时,天色已经开始放亮。 侯三儿的更房门口放着一桶水,那上面结了厚厚的一层冰。 “好家伙!”侯三儿捡了一根木棍,几下把那层冰捣烂,拿出来一块看看。 厚度最少有三公分。 看见那冰,闰月吓了一跳,幸亏她打算的早,把大棚里提早生了火。 这要是硬挺着,非冻坏秧苗不可。 也幸好山上的春笋被大张挖走,要不都得受冻害。 就是不知道山上的梨树和刺玫花怎么样。 回到家里,闰月和蓝月交简单做了早饭,打算吃过后上山看看。 闰月刚端起饭碗,还没吃到嘴里,就听大喇叭里老会计的声音焦急叫道“闰月,闰月快到村上来一趟,有人急着找你。” 大清早就挂来电话找人,那肯定是重要的事儿。 闰月拿了件厚衣服穿上,外面霜冻留下的冷气还在,个别地方的白霜,被太阳晃了仍旧没有要化的意思。 路过李强家门口,闰月看见李强娘正站在井旁,费劲巴拉的摇着辘轳打水。 柳罐已经到了井口,有可能是水装多了,李强娘想要送开一只手去拎柳罐,那辘轳飞快倒转了一圈,吓得她赶紧两只手扶住辘轳,一人一柳罐水居然僵在了那里。 这老太太,一会手麻了,那辘轳由于柳罐的重力作用,肯定要飞速倒转,还不得把老太太打到井里去。 闰月赶紧跑进院子,接过辘轳,把老李太太推到一边儿。 然后麻利的打了一桶水,给拎进屋里去。 老李太太跟在闰月身后,不住地唠叨“你说我们家这祖坟,怎么就不冒点青烟,让后代好过一点儿呢!” “贺老狗倒是冒青烟了,大伙都说他中毒死了!” 李老太没料到闰月会怼她,愣了一瞬,又接着说“这庄稼主儿找媳妇,能吃苦,会过日子,屁股大好生养才是正道儿。 你看看那个阿娇,骄里娇气不说,还长得瘦不拉几,一看就没福!” 老李太太看不上阿娇,阿娇身上那些男人们喜欢的地方,在她眼里都是毛病。 闰月没时间跟她唠嗑,大喇叭里还声嘶力竭的叫着她去接电话。 闰月小跑出去,一溜烟没了影儿。 老李太太摇着头,嘴里“啧啧啧”她想说闰月正符合她找儿媳妇的标准,可是闰月装傻不理她。 自己的儿子多好,有脑瓜能挣钱,长得又帅气。 虽然离了两次婚,媳妇也娶了好几个,男人嘛,几婚又能怎么地? 闰月这二十大几嫁不出的,他们家不嫌乎不就行了。 闰月不知道老李太太的心思,一路跑到村部,抓起话筒那一刻,已经气喘吁吁“喂!”她喂了一声。 电话那头便传来古爱华焦急的声音“闰月啊,你大棚那边没事吧?” “没事儿,我提前做了防范,都还好。 就是山上还没去看,不知道果树都啥样了。” “哎呀,幸好幸好!”古爱华长叹一声,用从来没有过的低沉声音道“闰月,可坏了!” 闰月的心一沉“古伯伯,你那边的花冻了?” “唉!都怪我大意了,你要的那些月季花全都冻了,我没想到这场霜冻这么厉害! 闰月,古伯伯耽误你栽花了,我,我对不起你,实在不行我给你赔些钱吧?” 完了,闰月的心凉了半截,两万棵花苗冻死了。 她的鲜花长廊……就这么没了? 电话里是长长的沉默,只能听见粗重的喘气声。 半晌,闰月压下心里的失望“古伯伯,我现在就坐车去你那里,你千万千万不要动那些冻坏的月季花,就让它们保持原来的状态,听见没?” “闰月,那花叶子都蔫的耷拉下来了跟熟了似的,留着还有啥用啊?” “我不管,古伯伯你听我的,我去看看有没有办法把它们救活。” “闰月,你可别逗古伯伯开心了,那些花除非是观音菩萨的净瓶水,哪里还能活!” “古伯伯你听我的,我给你想办法,你要是全都处理了,我也没法了。” 闰月“啪”一声挂断电话,快速跑出村部。 第五百六十二章 全军覆没 这个时间是没有车的,闰月急的团团转。 侯三儿在大喇叭里听见老会计喊了闰月半天去接电话,语气很急。 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 他也没吃早饭,就朝村部走过去,听说闰月着急去古爱华那里,侯三儿二话不说,回家启着了摩托车。 两个人沿着新修好的路,整整走了半个小时,才到古爱华那里。 不等摩托车停稳,闰月就跳了下去。 等进入到古爱华的花卉基地,闰月大吃一惊。 她还以为着了冻害的只有自己定的那两万棵月季花苗。 现在一看,整个花卉基地里的花,全都像被施了魔咒,一个个伏在地上,蔫头耷脑。 颜色也变得暗淡无光。 甚至有些已经开花的,花朵也萎蔫了。 最可惜的是那些打了花苞,快要开放的,用手一捏,干脆冒出一股水来。 把侯三儿可惜的直砸吧嘴“这下可完了,老古这回还不得破产了?” “古伯伯把这些花看的比命都珍贵,特别是还和咱们旅游区挂钩,算是一个合作项目,受了这么大的打击,他不知得多心疼。” 闰月鼻子里闻着植物被冻死后散发出来的冻腥味儿,四处撒摸着古爱华的身影。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肯定在这里。 果然,拐过一个木凉亭,闰月和侯三儿看见一大群人站在一起。 古爱华哑哑的声音正在训人“你们两个!怎么当的技术员? 眼睁睁把我这些花冻死了,你们是跟我有仇吗?” “古经理,这是老天爷的事儿,又不是我们故意让它冻的,怎么能赖在我们身上?”一个技术员大声反驳着。 “老天爷的事?你还真敢说! 降温了你不知道吗?天冷了你自己咋知道穿棉袄? 这些花刚从暖棚里拿出来不久,它们就不冷吗?” “又没有人告诉我们要降温!”技术员不服气的嘟嘟囔囔。 “你他娘的,干活不行,顶嘴倒挺来劲儿!”六十多岁的古爱华,到底是当过兵的人,他抬起一脚,一下踢在那个技术员屁股上“顶嘴我让你顶嘴! 从今天开始,你被开除了! 赶紧滚,别让我看见你!” 那个技术员脱下身上的工作服,使劲扔在地上“不干就不干,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你他娘的!”古爱华又踢出一脚,不过他这次有些高估自己腿的长度了。 一下踢空。 气得他捂着一边腮帮子,嘴里“哎哟,哎哟!”叫个不停。 整个花卉基地差不多全军覆没,古爱华火大了,牙疼的厉害。 “古伯伯”闰月就是这个时候跑过去的。 “来了!”古爱华对闰月也没有了往日的热情,实在是伤心过度,没心情寒暄。 他的两边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 “我就昨天出去谈笔生意,一天不在家的功夫,这些个玩意就不知道降温给花盖上草苫子,你看看,看看! 哎哟,要了老命了!” 古爱华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管凉不凉,脏不脏。 只顾着伤心了。 闰月叫过身边挨训的工人,“你们把每种花给我拔来一棵,我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几个工人分头行动,从不同的花田里拔来几种花。 古爱华明知这花也没救了,也不管闰月,由着她自己折腾。 他只顾捂着腮帮子哎哟。 闰月把每种花拿到眼前仔细观察着。 那些花的叶片和顶心是不能要了,用手轻轻一挤都冒出汁液。 唯一还有些生气的地方,就是根部和靠近根部的叶掖,还有一丁点没被冻坏的地方。 就是这一点点正常的绿色,让闰月看到了希望。 但是她不确定,得马上问问小水滴。 四下看了一圈,闰月看到远处有个比较密闭的花亭。 她扔下一句话“我有要紧事做,谁也不许过来!”然后拿着那把花朝亭子跑过去。 挨训的工人中有两个,窃窃私语“这女的有意思,尿急不去厕所,进花亭,咱们得怎么收拾?” 偏偏侯三儿站在下风口,把这话听了个真切。 他一个白眼翻过去,吓得那两人赶紧低了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侯三儿把古爱华从地上拉起来“老古,你想开点儿,说不准闰月能帮你想出啥法子。” 古老头摆了摆手,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嗓子哑的居然说不出话来了。 说不出来他也明白,冻死的花能活过来? 三岁的娃娃都不会相信,别说他这个六十多岁,人生经验丰富的老狐狸。 侯三儿的话就是哄自己罢了。 古爱华是欲哭无泪,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 闰月进了花亭,急急叫道“小水滴,小水滴快点儿,帮我看看这些花能不能救活?” 心念一动,闰月已经站在小水滴面前,她把手里那把冻死的花递到小水滴面前“快帮我看看!” 小水滴两只肉乎乎的小手指尖一下下对戳着“呃……主人,你总是给我出难题!” 废话,好解决的我自己就可以,找你干什么,不过闰月嘴上仍旧把小水滴奉承了一番“小水滴,你不是天底下最漂亮,最有本事,最招人喜欢,能解决一切问题的水水吗? 像这种难题,也只有你能解决,我不找你找别人都白费啊!” 小水滴歪着头想了想,头顶的冲天辫一下直立起来“对哦,我怎么忘记了我是最有本事的水滴呢。 不过……” “不过什么?”闰月紧张的问,一般话题里带上“不过,但是”这两个词,那事情就有些不好办了。 “不过这冻死的植物是救不活的,它不像动物,还可以用雪搓,以寒治寒。 植物不行,植物冻了就死了。” “啊?那古伯伯这个花卉基地,不是废了吗?这还不要了他的命啊。”闰月大失所望,要是连小水滴都没有办法,那古伯伯这花卉基地,算是彻底完了。 看刚才的情形,搞不好古伯伯还不得因为这些花搭上一条命啊? 不行自己得赶紧出去,给古伯伯准备点治心脏的药,不能让他因为伤心过度,心脏病再犯了。 闰月刚要出去,就见小水滴摇了摇头“唉,这花本来是可以救活的,可惜没人听啊。” 第五百六十三章 大显身手 闰月听了小水滴的话,脚步顿住,回过头白了小水滴一眼“信不信我让你蒸发?” “切!”小水滴抱着胳膊,闰月嘴里开始念叨小水滴教给她的咒语。 小水滴吓得上下飘忽,左右躲藏,整颗水都白了“人类,你恩将仇报,你没良心!” 闰月咒语念完,并没进行下一步的动作,而是捏着下巴,眼含深意的看着小水滴笑。 “好吧好吧,算我怕了你了!”小水滴擦着脑门上的汗“你用冰水混合物,加持这种咒语,喷到花上,那花就活过来了。” 闰月二话不说,心念一动,回到花亭里。 一出来,她就赶紧叫古爱华的那些工人“找带冰碴的水拿过来。 还有把喷药的药罐全都拿来。” 大伙不知道这个姑娘想要干啥,一个个不情愿的按照闰月的吩咐做了。 闰月在心里默念三遍咒语,然后让他们把冰水灌进药罐里,每人一罐往冻死的花上喷。 古爱华根本就没信闰月能把那些花救活,他捂着肿起来的腮帮子,牙疼的厉害。 侯三儿凑到闰月跟前儿,小声问“闰月,这花都死透了,还能救活吗?” “我也不太敢确定,咱们去看看就好了。” 闰月和侯三儿走到喷完药水的花田旁,仔细观察着那伏在地上的花秧。 “咦?”侯三儿擦了擦眼睛,觉得自己好像看错了,那伏在地上的花好像在一点点往起支棱。 而且那些花的腋芽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出长,一转眼就已经一公分大。 “这,这也太神奇了吧?”侯三儿惊喜的跑过去,把古爱华拉到花田旁“看看,你自己看看!我就说闰月有办法! 原来冻死的植物浇冰水就能救过来!” 古爱华听候三儿咋咋呼呼,还以为他是哄自己开心。 当看到喷完冰水的花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绿,而且侯三儿指着的那颗花,已经冒出新芽时。 古爱华的眼睛越瞪越大,像是看什么怪物似的看着闰月。 这丫头,还真有这种本事? 难怪她的大棚种的那么好! 古爱华冻死的花活了,就连那些工人和技术员都觉得不可思议。 看闰月的眼神都充满着崇敬和敬仰。 “闰月,大侄女!”古爱华拉着闰月的手,使劲晃啊“你救了我的花田,就是救了我的命! 你那两万棵月季花,我不要钱了,就当古伯伯送你的,一会儿我就让人把花挖下来装车,给你送过去!” 不管闰月怎么说,古爱华大手一挥,“说不要就不要了! 以后把游客多往我们这边介绍些,就是对我最好的帮助了。” 第二天,侯三儿连人带摩托车都坐上了古爱华给闰月送花苗的三辆大卡车。 月季花在青牛村安家落户,刚栽下去没几天,闰月就接到许莹莹挂来的电话。 许莹莹在电话里说,她的景区设计图在国际上拿了奖。 虽然仅仅是三等奖,可却为她以后的工作,开了个好头。 而且那些人知道这个景区已经建好了,非要过来参观访问。 来的可都是歪果仁啊! 这消息在青牛村一传开,顿时像是发生了十二级地震! 不管大人孩子,兴奋的奔走相告,然后都聚到闰月家门口,一个个眼珠子铮亮,问闰月各种问题。 闰月也没想到,景区建成迎接的第一批客户居然是外国人! “大家伙记好了,现在路边的花都栽好了,各自看好自家的牲口和鸡鸭鹅,不要让它们把花给祸害了。 咱们村的形象,可是代表国家要展示给外国人看的,咱们得争口气,不能让他们笑话!” “闰月你放心,一会儿我们回去就把牲口们圈起来,再也不松开了。” “还有,山脚下不是建了那么多卖东西的屋子吗?有想要租下来做生意的,一会儿去找蓝月报名。 至于适合卖什么东西,让她和你们说说。” 晓梅挤在人群里,一听闰月这话顿时跳了起来,拼命挤到前边“蓝月呢?蓝月在哪儿? 我要租两间!” “两间?晓梅你租那房子干嘛?做买卖?你能卖啥?” 晓梅叉着腰“商业机密懂不懂? 我开业之前才不会告诉你们! 免得你们眼红。” “眼红啥?晓梅你不是卖笑吧?” “哄!”人群爆炸了一样,笑成一片。 晓梅指着说话那人,一蹦三尺高“你才卖笑,你全家都卖笑!” 闰月也笑成了一朵花,多长时间没这么高兴了“晓梅嫂子,你可得收敛点你这脾气,到时候和游客打架,我们可是要罚款的!” “闰月你放心,就算那些游客骂我八辈祖宗,我都不生气。 他们掏钱买我的东西就行,钱挣到手才是真格的。” 人群消停了,他们都琢磨着晓梅的话,领导人不是都说了嘛“黑猫白猫抓到耗子是好猫。” 能赚到钱才是硬道理! 当天,山脚下的售货木屋便被村民抢租一空。 抢到木屋的村民,已经开始琢磨着进什么货了。 蓝月自己也留了一间,她打算就卖青牛山上的特产。 这景区一开放来的人肯定多,到时闰月姐的朋友们来了,所需费用就从这个木屋的收入里出。 也免得有占大家伙便宜的嫌疑。 不出三天,青牛村已经准备就绪,就等着游客们过来参观游览了。 闰月一直也没闲着,联系了好几个青年旅行社,让他们把游客往自己这里介绍。 然后每个人给他们一部分提成。 在第一批外国游客到来之前,闰月给路边的月季花打了催发的药水。 一夜功夫,青牛村中间的那条柏油路两侧,开满了各种颜色,水灵灵的月季花。 走在那条路上,让人都怀疑自己置身仙境了。 村民们不知道闰月给那些花喷药水,还以为这景区得了神牛的助力,连老天爷都在帮他们。 果然,这故事传的久了,说的多了,就连编故事的人都觉得是真的。 几天后,一辆写着xx观光团的大巴车,停在进青牛村的村口。 从车上走下来一群白皮肤,黄头发,蓝眼睛的外国人。 第五百六十四章 生财有道 村里人一看外国人还真来了,一个个兴奋的不知怎么表达才好。 有人来就有钱赚,这是要发财的节奏啊,没准还能赚到外汇。 想起闰月提前的警告,“有外国友人你们都离远点儿,别像没见过世面似的往跟前凑,去围观。 到时候把人给吓跑了,我可跟你们没完!” 村长的话不能不听,外汇也不能让他跑了。 村民们躲得远远的,看着那群外国人从村路上走过。 更让他们惊讶的是,蓝月给那些外国人做起了临时向导,居然……居然说一口流利的鸟语! 呜哩哇啦,村里人一句都不懂。 一个个“啧啧啧”在角落里看着蓝月,“我滴个乖乖,蓝月这丫头本事大啊! 会说鸟语,还不怕那些洋鬼子!” “洋鬼子有啥好怕的?也是一个鼻子俩眼睛,还能吃人不成?”李强娘端着一簸箕玉米,哗啦倒在石碾上。 然后推着碾杆缓慢的碾着。 那群外国人突然看见李强娘碾米,眼睛放着光就走了过来。 这种原始的磨米方法让他们大开眼界。 李强娘年轻时就是个人来疯,老了也没变。 越有人看着越来劲儿,就连腿脚都灵利了。 一个外国人叫住老李太太,比划了半天,老李太太看向蓝月。 蓝月笑着解释道,“他问你可不可以让他推碾子?” “可以呀,这有啥不可以的。”老李太太大方的样旁边一让,把位置让给那个外国人。 躲在一边的村民感觉不可思议“看着没?老李太太居然让外国人给她推碾子!” “这老太太又作妖呢,一会儿人家跟她要工钱,看她怎么办?” “谁说不是呢,啥时候碾米不好?人家闰月都说了,让咱们躲着点儿,她偏偏这时候出来碾米,我看她就是故意的!” 那个老外推了几圈碾子,李强娘拿着个笤帚疙瘩,把快要掉到地上的米往里边打扫着。 几圈下来,老外鼻尖冒出了汗珠,又换了一个人。 眼看着米碾好了,老李太太示意他们停下来,把米收到簸箕里。 “ok,very interesting”外国人竖着大拇指,满面笑容。 蓝月赶紧给老李太太翻译“他们说很有意思。” 随后就见其中一个老外从兜里掏出一沓钱,比划着问老李太太什么。 蓝月也是一脸意外。 老李太太一看见钱,顿时福至心灵的伸出了五个手指头,人家帮她推碾子干活,不好意思再要钱,给五分钱意思意思得了。 老外从那沓钱里抽出一张带人头的递给老李太太。 老李太太不认识外国钱,也不客气,接了端起簸箕就走。 蓝月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事出突然,这事闰月姐没说过该不该收费。 只好带着老外朝山上走过去。 他们刚离开,可不得了了,老李太太使唤外国人推碾子,还要钱的事就传开了! 村里人都跑到老李太太这里看外国钱,就有见识多的说“听说这外国钱,一块能换咱们八块,就是不知道这钱面额是多少?” “管它多少,反正是我凭本事挣的,有本事你们让外国人给你们推碾子拉磨,也要钱啊!”老李太太把钱往兜里一揣,再也不肯拿出来了。 有人腿快,还真就回家拿了玉米,小麦,抢占了村里的几个石碾石磨,做起了姜太公等鱼上钩了。 蓝月带着人行至山脚下,晓梅离着老远就打招呼“蓝月,把人带来了?” 看着那些金发碧眼,晓梅突然冒出几句从收音机里学来的蹩脚英语“welcome?to?our?青牛山” 这话一出口,差点把蓝月笑喷,让她想不到的是,那几个外国人居然听懂了。 不光听懂了,或许是因为晓梅太过热情,他们还在晓梅的摊子上,各自买了一瓶水。 晓梅开业大吉,气的其他卖东西的摊主直翻白眼,同时心里下决心,回家也要跟着讲座学几句外语。 他们也得与时俱进啊! 蓝月带着那群老外,在山上看了竹林,梨花,和山上的风景。 又去了闰月的大棚采摘。 青牛村的景点看完,蓝月又给他们介绍卧虎村的垂钓园,古爱华的花卉基地。 蓝月声情并茂的介绍,引起了那些人极大的兴趣。 离开闰月这里之后,直奔卧虎村。 整整一大天的时间,才把这几个地方玩个遍。 晚上六点多,闰月接到了大张的电话,电话里大张声音压的很低,听得出非常开心“闰月,那群外国人就住在我的酒店,他们说今天去你们那里玩了,嘿哟,把你们夸的,都说成人间天堂了! 我听他们说,回去后要跟朋友介绍,让大家来玩呢,闰月你这可是开门红了! 你可记住,以后有这好事儿,别忘了哥哥我,把人多往我这介绍点儿,你抽空做点宣传海报,贴我这酒店里头,这样去你那的人也就多了。” 和大张说好后,闰月特地和蓝月一起,把今天遇到的问题,做了完善。 比如推碾子拉磨的事情,以后可以让游客体验,但是绝对不许要钱。 天气一天天热起来,青牛村的旅游也和这天气一样,火热起来。 这么火爆的场面,是村民们万万想不到的。 眼瞅着集资的人,躺在家里什么不干就有钱赚。 那些贺老狗的追随者,肠子都悔青了。 再去找闰月,又觉得没脸,只能去大棚里给闰月卖苦力赚钱。 和常经理约定的日子很快就到了,闰月已经悄悄准备了一笔钱,打算万一常经理赶不回来,就先用这笔钱给妇女们发下去。 还好,提前两天,常经理回来了。 他又恢复了原来那副模样,中式练功服样的套装,显得轻松又休闲,手上又拿了那柄铜嘴烟锅。 一见到闰月,他掏出一笔钱,“啪”往茶几上一拍,大手一挥“让那些女人们过来,发钱!” 闰月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常大哥,你发财啦!” “发了!闰月你也别闲着,赶紧再给我招工,人越多越好,我这回可是拿了五万个的订单回来。 你得给我找工人!” 第五百六十五章 十全九美 招工人的事好说,闰月只跟陈翠花说了一声,磨盘岭的大姑娘小媳妇,就来了四十多人。 磨盘岭那边家家户户养兔子,这活儿交给男人就行。 女人们出来赚钱,男人们也很开心,谁家嫌钱多? 人一多,村口大榕树下就坐不下了。 刘猛这个老师还特地买了个大的遮阳伞,立在大榕树下面。 不知道的游客一进村,还以为是什么游玩的景点。 纷纷过来围观。 见他们在编花篮,有人喜欢,干脆掏钱买上一个两个,在手里拎着,当成了青牛村的工艺品。 竞意外的给花篮又找了条销路! 眼见着旅游的人越来越多,山上的乌鸡蛋甚至都很少往下运。 游客们体验完自己捡蛋的乐趣,干脆把捡到的鸡蛋全都买了下来。 就地高价出售,来宝桂花两口子乐得合不拢嘴。 这日,闰月刚刚送走一批游客,就见通往青牛山的大客车上下来两个人。 正是小张和一个姑娘。 小张已经转成正式警察,穿着一身制服,原本就是当兵出身的他,被这身警服衬得,越发挺拔伟岸。 “闰月!”小张叫了闰月一声,把头上的大檐帽往上掀了掀。 “呦呵!小张,不错啊!”闰月上下打量小张一番,笑道。 目光看见旁边的姑娘,闰月像个哥们似的,用胳膊肘捅了捅小张“咋地?不给姐介绍介绍?” “闰月,我就是和你说这事来了,这是我对象,别人给介绍的。” 姑娘羞怯的低着头,脸红红的,不敢看闰月的眼睛。 “你好,我叫闰月,是小张的朋友。”闰月大方的跟那姑娘握了握手。 她脸上的笑容让小张心里一酸,他知道,他和闰月没戏了。 听说这姑娘是自己对象,她居然一点儿伤感的反应都没有,也不吃醋,这根本就是心里没自己啊。 自己这两年白忙了。 闰月转向小张,“怎么着,都有对象了也没给我带喜糖?” 小张挠了挠头,把大檐帽都弄歪了,笑的有点尴尬“还没正式定下来呢,订完了,订完了就给你送喜糖!” 最后,小张从闰月的大棚里拿了一箱西红柿走了,说是送给姑娘父母的礼物。 回到镇上,小张特地给秦关写了封信,写了闰月这几年一个人有多难。 为了他那句会回来的承诺,她关闭心霏,一心扑在事业上,像个爷们似的抗下所有事…… 写完信他便交给了陈刚,陈刚总是在他耳边提起秦关,他知道陈刚和刘香香他们能联系上秦关。 写完了信,小张心里轻松了,知道了闰月的心意他也就没什么盼头了,干脆回家安安稳稳娶个媳妇,过日子算了。 他和闰月注定不是一条路上的人,闰月太优秀,优秀到像是飘在天上的云,他够不着! 随着青牛村的旅游业日渐火爆。 很快闰月便发现,青牛村的瞎子瘸子,只要有口气的男人,都成了抢手货,大到七十岁,小到三五岁,都有人抢着给说亲。 至于闺女,那干脆入赘,嫁什么嫁啊,嫁了就不是青牛村的人了,少了多少好处?! 最近走在大街上,年轻人里多了很多陌生面孔。 别人一介绍才知道,原来是是青牛村新娶进来的姑爷和媳妇。 这下可好,青牛村批宅基地的人又多了起来。 就连村子中间的几个大坑,都被人填平盖上了房子。 仿佛一夜之间,青牛村什么都值钱了。 人,地方,户口,宅基地。 那些和青牛村没有关系的人,都恨不得攀上个关系,捞点好处。 认亲的,八竿子扒拉不着,甚至出了五福的本家,也都走动起来。 甚至离了婚的,都想籍着孩子的缘故,和前夫家扯上点关系。 至于以前闹掰了结仇了,大腿都拍红了,肠子都悔青了“怎么就断了联系,怎么就不长前后眼,早知道还有这么个茬,说什么也要和青牛村人搞好关系!” 整个夏天,青牛村的人都是一派繁忙的景象。 旅游团接待了不知几波,村民们只知道分钱分了两次。 后来大家伙嫌絮烦,一致提出等年底再算! 期间,诗婷带着张助理回来了一趟,把安安接走了。 两个人也正式确立了恋爱关系。 把三叔三婶乐的,合不拢嘴。 就连李强,都因为和寡妇蒋秋梅合伙做了几次生意,产生了感情。 六月份的时候,把蒋秋梅带了回来。 老李太太对于儿子娶个寡妇的事情,自然是不乐意的。 谁知道掌控了儿子一辈子老李太太,这次失手了。 李强根本就不听她的,他说了“娶媳妇是和我过日子的,娘你少掺和我的事! 有你吃有你喝有你住,你就知足吧! 你要是想过在县城讨饭那样的日子,你就接着管闲事!” 老李太太见儿子不像是开玩笑,先胆怯了。 消停了几天,她又看不上儿子和媳妇天天甜哥哥蜜姐姐的黏糊在一起。 不敢惹儿子,她开始欺负蒋秋梅,哪知这次欺负到了茬子上。 一个人能把日子过得风生水起,蒋秋梅是那么好欺负的? 因为鸡蛋里挑骨头,蒋秋梅拿着菜刀,把老李太太追出去半条街。 老李太太肉体不敌,灵魂仍旧蛮横,张着大嘴巴使劲骂! 蒋秋梅最后逮住老李太太,把她按在一个树桩子上,非剁了不可。 拉架的人有好几十,好说歹说,老李太太才捡了一条命。 从那以后,见了蒋秋梅老李太太就哆嗦。 无奈,哭着求了闰月几次,闰月只好把她安排到山脚下的公共厕所去收费。 厕所收费的职位,生生让老李太太干出“所长”的势头。 可见这人要是泼辣,强势,多老也改变不了。 整个青牛村,几乎实现零光棍,这在卧虎镇都出名了。 本想去将城市拿个奖状,谁知道最后还是闰月这个村长拖了后腿。 上面的领导究其原因,不是因为别的,是闰月太优秀了,介绍来的男青年都觉得配不上她,连面都不敢见一下。 生怕娶到家里“hold”不住。 当然闰月自己不愿意也是一方面。 因为这事三叔三婶愁白了头发,特别是诗婷和张助理宣布中秋节要回来举办婚礼。 三婶更替闰月着急了,遍求媒人无果,那些媒人都说“说亲讲究个门当户对,您二老看看哪家和闰月合适,选中了我去给你说。” 自然是没有的。 第五百六十六章 他回来了 日子一忙碌起来,便过得快! 一切都走上了正轨,便不用操多少心。 蓝月成了闰月身边的得力干将。 手里的钱不愁了,身边的亲人也平安,突然日子好像没了奔头。 除了忙,心里总是有一大块空落落的。 这日,闰月带着小狼上了山,想找个安静点的地方沉沉心。 路过参田的时候,小狼重重叹了口气,眯着眼睛看着那流光溢彩的雾气。 闰月轻笑揉了揉小狼的脑袋“你还有心事不成?” “人类,我们活一年可是顶人类十多年的。” 闰月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小狼在自己身边呆了七年了。 那就相当于它现在已经是七十多岁的人了? 心头涌上一股子悲凉,闰月蹲下来,看着小狼的眼睛“你不用担心,我会给你养老送终的。” 那模样就像桂花跟三婶保证“我妹子嫁不出去怕啥?以后养老有我们,还有秋儿呢!” “我是在这山上出生的,本不该踏进人类的世界……”小狼暼了眼闰月的脚踝。 闰月知道,它这是纠结于前段时间的一件事。 贺武家的羊把路边的月季花祸害了两棵,小狼发怒,掏了那只羊的肚子。 贺武便不依不饶,非要把小狼打死,或者撵回山上去。 后来闰月找了说和人,到底赔了贺武五百块钱。 他说他家那是母羊,以后要指着那羊发家致富呢。 一只羊讹了闰月一匹马的钱。 从那以后,小狼一直就蔫蔫的。 “你想回到这山上?”闰月试着猜小狼的心思。 小狼点了点头“人类太多心机了,特别是现在来的人这么多,我怕给你惹麻烦。” 这个问题闰月也想过,就有不少客人问过,听说青牛村有人养狼,想要见见那狼的模样。 小狼是她的朋友,是伙伴,不能拿来让人参观赚钱。 闰月心里也觉得对不起这山上的野生动物,自从旅游的人多了以后,它们全都躲去了山体东侧。 就连那几只可爱的小松鼠,都不常见了。 “想回来,便回吧! 该走的留不住,不过你记住,到了冬天下雪捕不到猎物,你就回去找我。” 小狼听懂了,伸出舌头舔了舔闰月的手。 闰月撩起裤脚,解下脚踝上串着狼牙的红绳,系到小狼的一个前爪上。 一人一狼沉默着朝梨园走过去。 分别的愁绪萦绕在闰月心头,压的人喘不过来气。 有钱又如何,该走的还是得走,留不住的仍旧留不住。 梨树上的梨已经泛黄,密密麻麻悬挂在枝头,空气中弥漫着青涩的馨香。 闰月抱着膝盖坐在梨树底下,小狼靠坐在她的身边。 两只孤独的背影,说不出的让人心疼。 秦关穿着一身藏青色西装,手里拎着个黑色的公文包。 脚上的皮鞋沾满了灰土,他站在离闰月和小狼很远的地方,眼睛潮呼呼的看着这场景。 随即,他转身,采了一大把野花,悄悄走到那两个背影的身后。 小狼耸了耸鼻子,看了闰月一眼,见闰月眼神涣散看向梨林深处,它也没动地方,仍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闰月的思绪,沉浸在知道秦关走的那天。 从那天开始,她的心里生生镂空了一块,惶惶然不知所措。 个中滋味,她熬过一个又一个凄冷的夜,蘸着心头血,尝了一遍又一遍。 所有人都认为她有本事,是个女强人,谁又能知道,她只是想让自己忙起来,忙得整个人像是飞速旋转的陀螺,把那个人从心里挤出去。 事业有成了,可秦关就像在她心里扎了根,而且越发生长的根深叶茂。 一拔,便撕心裂肺,整颗心血淋淋的疼。 闰月和小狼就那么坐着,像两尊雕像。 山间的风和虫鸣鸟唱,以及远处游人的欢声笑语,根本就不能影响他们。 “闰月。”秦关在身后叫了一声,声音低沉,透着歉疚,激动,喜悦。 闰月仍旧一动不动,想念一个人会出幻觉的,她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突然,一束色彩缤纷的野花从肩头递了过来,碰在闰月脸上痒痒的。 野花的清香钻进闰月的鼻子,把她吓了一跳。 闰月一骨碌从地上站起来,看着那拿着一束野花,露着亮白牙齿笑着的人。 闰月眼睛越瞪越大,呼吸也急促起来。 半晌,她终于疯了似的扑进秦关怀里“你个王八蛋! 说走就走,连句话都不说,你还回来干嘛?! 你滚,你滚啊!” 闰月的拳头雨点般落在秦关的胸膛上。 秦关一把搂住闰月,紧紧抱在怀里,生怕一松手两个人又要分开了。 “闰月,我想死你了!”秦关喃喃着,把脸贴在闰月头顶,嗅着她头发上熟悉的蜂花洗发水味道。 甜甜的,一如他现在的心情。 闰月仍旧在哭,肩膀一抖一抖的,这么多年的委屈,实在是压抑的太狠了。 准备了几年的责备的话,全都化成泪水淌了出来,一句说不出。 秦关轻轻抚着闰月的背,小声安慰“闰月,我回来就不走了,我要送你两个大礼!” “你就是我最好的礼物,我什么都不要!”闰月靠在秦关胸前,声音闷闷的。 她的心,从来没有这么踏实过。 “闰月,这礼物你必须要,我呕心沥血了几年,就是为了攒够娶你的资本!” “资本?什么资本?”闰月抬起头,从下往上看着秦关那透着坚毅,无数次入梦,棱角分明的脸。 秦关“吧唧”在闰月脑门上亲了一口,满脸宠爱。 “来,看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秦关松开闰月,把手里的公文包递给她“打开看看,我这资本够不够格?” 闰月好奇的拉开公文包的拉链,见里面是一沓纸。 拿出来一看,闰月激动的差点不能呼吸。 “秦关,这……” “对,这份是我用你种出来的梨提取出来的治癌药物,已经取得国际上的认可,经临床试验十分有效,随时都可以投入生产。 另一份是我用这笔科研奖金,把京城第一医院买下来了。 都是以你的名义命名。 你不是一直想开家医院,想当医生,治病救人吗? 以后这家医院就卖咱们药厂的药,用咱们自己种的黄瓜柿子治病。 总之,你想怎么干都可以!” “你走了几年就是为了躲起来研究这个?!”闰月皱着眉问道。 “对啊,你那么优秀,我拿不出点像样的本事,凭什么把你娶到手? 其实我还一直担心你不能等我,直到接到小张的信。” 第五百六十七章 我们结婚吧 听秦关说了小张写信的内容,闰月又被感动的哭了一鼻子。 好像这几年咽到肚子里的委屈,全都变成眼泪流了出来。 两个人并肩依偎着坐在梨林里,敞开心扉唠了一上午。 等他们手拉手下山的时候,山路上走来一群人。 是青牛村的村民。 他们手里拿着家物什,一个个板着脸,怒气冲冲。 看见闰月和秦关的瞬间,那些人停下脚步愣住了。 刚刚听说有人在村里打听闰月去哪了?那个人好像是秦关! 村里人顿时炸庙了! 这小子陈世美,把闰月害得到现在都没嫁出去。 这刚刚景区建成,闰月看着也把他给忘了,他居然又找上门来了? 这不是看青牛村人好欺负,闰月好糊弄吗? 这次绝不能让这小子得逞。 大伙一商量,侯三儿带头,边走边吆喝,很快几十人加入进来,一路上山找秦关算账,替闰月出气来了。 可是……看闰月和秦关走在一起,这俩人还拉着手,村民们不知道这头出的是不是有点虎。 “秦关,果然是你!你还有脸回来? 你现在就当着老少爷们儿的面,说你回来干啥来了? 是不是又骗闰月?早就看你小白脸没有好心眼!” “三哥,不是……”闰月刚要替秦关说话,被秦关一把拉到身后。 他挺了挺不太强壮的胸膛,一脸严肃道“三哥,你们误会我了。 我不是骗闰月,我是一直觉得自己配不上闰月,她那么优秀,我要是不拿出点真东西来,怎么好意思跟她提亲。 所以我就,我就回京城搞科研项目去了。” 侯三儿用怀疑的眼光上下打量了秦关,然后伸出手“现在真东西有了?拿出来让我们看看! 否则别想把闰月骗走!” 秦关打开手里的公文包,拿出里面的文件递给侯三儿,让村民们传看。 又把和闰月说过的话说了一遍。 “……所以,这是我给闰月的聘礼,我这次回来,就是打算和闰月结婚来的,我们在我不分开了!”秦关咧嘴笑,满口白牙闪着光。 闰月羞红了脸,把那束花放在鼻子下挡了半张脸假装闻。 “你们都看看,他说的是真的不?”侯三把那沓文件递给一个文化水平小学毕业的村民。 那人看了一会儿,激动道“是真的哎!这上面还有钢印,这东西假不了!” 文件再次传回秦关手里,他小心的放进公文包,拉着闰月的手“这回你们放心了吧?” 侯三儿不甘心,扬了扬手里的木棍“有文化人就是心眼多,我告诉你就算是真的,你以后也得对闰月好点,要是敢欺负她,就是和我们青牛村为敌,我们绝不饶你。” “不敢,不敢!”秦关陪笑点头哈腰,关键是村民手里的武器吓人啊,木棍,镐把,锄头,钉耙,镰刀,铁锹……哪一样他都承受不起啊! “别看你拿什么破医院当彩礼,我们闰月带的嫁妆还多呢! 那些大棚,这山,这景点……” 村民们簇拥着闰月和秦关往山下走,还生怕这小子因为给闰月买了家医院而骄傲。 必须打击他,让他在闰月面前低头。 “是,是,我知道,我一定对她好!”无论大伙说啥,秦关只是点头答应,态度谦卑恭顺的不得了! 村民满意了,这是个识时务的!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有人问道。 把闰月嫁出去,让她成个家,已经成了全体村民的愿望。 如今女婿有了,还等啥? 二十**的大姑娘,再不嫁就成老太婆了! “我回来的时候打算中秋办喜事,不知道闰月咋想的?”秦关笑眯眯看向闰月。 “我在县城里已经买了房子,让我表姐找人装修过了。” 一听秦关他们结完婚要去县城,众人沉默了。 闰月要是走了,他们怎么办? “我不去县城,在这里住惯了,青牛村离不开我,你要是同意,咱们办完婚礼就住在青牛村,这里景色好,空气也好,还有我的事业。” “都听你的!”秦关抓着闰月的手紧了紧。 “八月节结婚?我听说三叔家诗婷也是八月节啊? 这不是赶一起了吗?”有人突然提出来道。 “赶一起有什么不好?那就办个集体婚礼,说不定还能招来一大批游客呢!” “对啊,这主意好,闰月就这么办吧? 你们这段时间什么也别操心了,抓紧时间准备婚礼吧。” “好啊!闰月终于嫁出去喽! 这回咱们村可实现零光棍了,市里的奖状能拿到啦!”精神病刚刚恢复好的贺文,举着手里的木棒,高兴的手舞足蹈。 “他是病人,他不正常,不和他一般见识!”闰月在心里劝自己,她是头一次知道,村里人这么盼着自己嫁出去。 秦关回来了,要在中秋节这天和闰月举行婚礼的事情,一阵风似的刮遍了青牛村。 晓梅特地扔下生意,找到闰月“闰月,这一只羊也是赶,一群羊也是放,你和诗婷赶一天儿结婚,不如加上我们家狗蛋吧? 这集体婚礼得多排场?可别落下我们家!” “这个我不管,你们自己张罗,人越多越热闹。” 让闰月想不到的是,晓梅还真是能张罗,两天的功夫,她居然把村里所有今年要结婚的青年,全都怂恿着要在八月节这天办喜事儿。 不光如此,青牛村要举办集体婚礼的事情,不知怎么让将城晚报的记者知道了。 消息一刊登出来,来报名参加婚礼的新人也多了起来,凑了整整五十对儿! 就连要来观礼的游客,也突然激增,闰月都有些担心青牛村能不能接待这么多人了。 要命的是,桃夭和秋儿听说闰月结婚,也要回来凑热闹,非和他们一天办婚礼。 姑侄俩同一天结婚,想想都让人尴尬。 桂花和来宝倒是不觉得。 这夫妻俩特地给秋儿和桃夭收拾了山下的房子当做婚房。 而且聘礼和嫁妆特地准备了两份一模一样的,拿出了全部家财。 桂花这个抠人,这回真是下了血本。 来宝劝她留点,她还急了“钱重要还是人重要?桃夭那么能干,还得伺候你儿子,这些钱多吗? 再说嫁妆不多点儿,秦关看不起咱闰月怎么办?!” 吓得来宝赶紧做缩头乌龟“你说咋着就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