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家长有点冷》 你何时出现? 枕头被做梦时流出的眼泪浸湿了,凌陌又一次在痛彻心扉中醒来,眼角还残留着风干的泪痕,因为她又梦见了季洺。 八年了,凌陌不但没有把季洺从心口抹掉,反而更加坚定这份爱。她想告诉季洺,却已经晚了。 刺耳的闹钟声打破了她的思绪,凌陌抚着沉重的额头,艰难地起床。从小她就是药罐子,一旦受寒就会感冒,只要感冒必定咳嗽发烧,严重还会引发肺炎。 大学时,都是季洺无微不至地照顾她,陪着她,现在只能自己量体温,自己买药,自己去医院挂号,自己熬粥,自己煮红糖水,自己... 她经常在烧得迷迷糊糊时梦见季洺,这次也不例外,每次醒来都头痛欲裂。 是她弄丢了季洺,这就是惩罚。 洗漱一番后,她调整好伤春悲秋的心情,踏上了去学校的路。 和煦的风,迎面而来,让她格外清醒,每次大病初愈后,她都有种重生的喜悦,在失去季洺的岁月里,她一次又一次地让自己振作。 凌陌是天明幼儿园的老师,更是校长亲封的“园花”,她眉目如画,气质婉约,说话轻声细语,是标准的江南美女,因为体弱多病,总给人一种柔柔弱弱的感觉。 她多才多艺,精通英语,所以成了小一班的双语老师,同时担任着班主任。 面对最难搞的小班,凌陌会遇到形形色色的问题,如孩子与父母分离时的焦虑,入园时的任性吵闹,上课突然要爸爸妈妈等现象,她总有自己的办法,治愈那些孩子。 她热爱这个职业,是因为想保持纯粹的初心,而她选择毕业后留在天海市,是为了寻找季洺。 或许有天,她会在某个路口,某个街角的路灯下与季洺重逢。 “陌陌,你说下周凌四季的妈妈会不会来参加家长会?”同班老师张雯问道,全年级都知道他们班有位奇葩妈妈,群里从不回应,活动从不参加,开学两个月,一次都没露过脸。 除了偶尔跟凌四季爸爸通电话,凌陌基本没接触过这位妈妈。 “我感觉或许不会来,虽然是妈妈主题家长会,但她毕竟不是个正常妈妈。”提到这位母亲,凌陌的吐槽能写三十万字小说。 她还没遇见过对孩子充耳不闻的母亲,毕竟是刚入学,孩子的情绪和状态是每个家长最忧心的事,这位妈妈倒好,每天在群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这在凌陌执教生涯中史无前例。 “要不,你加她微信试试?”张雯是思维课指导老师,她曾经尝试加过凌四季妈妈,但失败了,申请消息石沉大海。 有些消息不方便群发,每位老师几乎都会加家长的私人微信,只有凌四季妈妈自动忽略这些。 微信仿佛是个摆设,甚至像空号。 “都没加你,难道会加我?”凌陌可不信,她这次故意开设妈妈家长会,就是想看看这位高冷妈妈会不会来。 “试试嘛,万一你魅力无限呢,毕竟你是我们园里的五星老师。” 凌陌觉得她言之有理,倒不是觉得自己多厉害,只是因为她是班主任,主管老师。 她翻开微信群,轻点屏幕,望着凌四季妈妈的头像发呆。 要不要加呢?其实只要凌四季爸爸能够配合学校做好照顾孩子的工作,这个透明妈妈当空气也无妨,但凌四季漂亮聪明,能说会道,悟性极高,没有妈妈关注照应,总觉得她缺失了点什么。 开学前,这个名字让凌陌眼前一亮,她在漫长的岁月里寻找和季洺的交点,好像在这个孩子身上看见了。 哪怕只是两人姓氏的融合,便足够让凌陌的心荡起涟漪。 她也许是走火入魔了吧,爱屋及乌到癫狂,尽管知道这个孩子不可能跟季洺有关。 “那我试试吧,不见得有用。”凌陌没觉得自己会被特别对待,果然,过去半小时了,对方还是没有反应,发完好友申请就没有然后了。 “我就说吧,你偏不死心。”凌陌将手机扔到一边,没好气地瞪了张雯一眼,“她来是对孩子负责,不来我们也不能强迫,对吧,随便吧。” 张雯耸耸肩:“也许人家在开会或者飞机上,各种原因暂时没加而已?” “你当时也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张雯伸了伸舌头,她当时是群加,记忆不深。要不是凌陌提起,她都没注意到凌四季妈妈没有通过请求。 “算了算了,随遇而安吧。”张雯比较佛,对待学生亦如此,总觉得顺其自然最好,但凌陌不同,自从失去季洺消息,她习惯性地认真对待每件事。 如果当初她对感情也能这样就好了,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身体还没痊愈,凌陌早早下了班。 每天,她都会经过天海师范学院。每次,她都会停下车,驻足校园门口,凝望许久。 黄昏的余光,照耀在“天海师范学院”的牌匾上,校门口的镇园狮有了风痕,这是语言专业的老校区,陈旧的外围,充满历史的厚重感。 这里为天海市培养了许多优秀的老师,凌陌的同学,一半都做了中小学老师,也有部分人选择了非对口专业的工作,唯有凌陌,当了幼师。 毕业后,每年的同学聚会,凌陌都参加,其他同学也都积极奔赴而来,唯有季洺,从没现身过。 这里是她的母校,也是她遇见季洺的地方。当初,季洺爱惨了她,她却把季洺作走了。没想到季洺一走,就切断了与同学们所有的联系,没人知道她在哪,做什么工作。 凌陌用了各种办法,都没能找到她。 或许,季洺早已离开这座城市,否则八年了,为什么在她们走过的地方,从没遇到过她呢? “洺洺,我是不是该放弃了?”凌陌喃喃自语,留下这句话,她怅然若失地走了。 霞光拉长了凌陌背影,这已经是她第n次带着失望离开了。 红枫柔和了深秋的萧瑟,灿红的树叶,随风飘零。约莫十分钟,一位长发飘然的女人来到镇园狮旁,她抬头看向“天海师范学院”几个字,清冷的双眸,倒映着深不见底的幽光。 霞光从她脸庞划过,映照着她惊艳的侧颜。 她站得比凌陌久,仿佛在缅怀,又好似在等待。 阵阵凉风拂过脸庞,深秋的温差让她感到寒气逼人,她掖了掖领口,拿出手机看了看。 微信通讯录,有个新加好友的提示,她点开一看,是来自天明幼儿园小1班“陌陌老师”。 她盯视凌陌的头像许久,身影被路灯衬得纤瘦狭长,沉郁的夜晚,为形单影只的她,增加了几分忧伤。 她等了许久,才同意添加。 景江公寓 凌陌正死盯着燃气灶上的砂锅,她好像天生没有做饭天赋,因为经常生病,只得逼着自己学会熬粥。 像她这种生活不能自理的生活废柴,没有一命呜呼当属奇迹。 手机传来微信的声音,她点开一看,竟是凌四季妈妈通过了好友添加请求。 还真有人这么久才能看到消息?凌陌表示怀疑。 她到底是忘记同意张雯的好友申请,还是有心加自己不得而知。 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个号是活人。 凌陌对这位妈妈无从了解,对她好奇又嫌弃,但作为老师,她应该及时做好跟家长的沟通工作。 她点开对话框,发出了第一条信息:“四季妈妈你好,下周五下午五点的妈妈家长会,记得准时参加。” 言语很官方很客气,也是凌陌跟家长交流的正常语调。 又是没有尽头的等待,手机那头没有任何消息,凌陌习以为常了,她不指望那个女人能秒回,甚至可能不回。 “这粥应该差不多了吧?”她的注意力又重新回到了粥锅,生怕不小心熬糊了,毕竟她煮过的夹生饭,糊粥不计其数。 如果她能有季洺的半分细心和体贴,就不会把生活过的这么糟了。 她真笨,没有季洺的日子里,她就像个傻子。 “叮~”手机有了新的消息提示音。 凌四季妈妈:看到群消息了 凌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那麻烦四季妈妈下次看到群艾特回应一下,否则我不知道您是否看见了 凌四季妈妈:好 凌陌:四季没有上过托班,在学校还是会有情绪,班里有20位宝宝,老师无法全身心每个照顾到,许多时候需要家长主动与我们交流,也希望四季妈妈多关注群信息,多参与我们布置的手工作业以及学校活动 她想旁敲侧击地提醒这位妈妈稍微多关注点,天明幼儿园的特色就是亲子互动和才艺培养,既然是特色,没有妈妈从不参与的道理。 四季妈妈:有急事找爸爸,有特殊事情私聊我 凌陌:爸爸和妈妈在孩子成长过程和心理依赖上,是不同的,学习举办的每场活动都有其意义,也许你工作忙,琐碎的事情我会找四季爸爸。但希望你们夫妻平时能够多交流,尽量保持对孩子状态同步掌握 四季妈妈:知道 言简意赅,能两个字绝不四个字,能四个字绝不一句话,凌陌噼里啪啦说一大堆就是想深度交流一下,这人倒好,隔着屏幕还端着呢? 凌陌忿忿地把手机丢一边,比起那些不讲道理,无法沟通甚至闹事的家长,这种人更加讨厌。 粥锅发出“噗噗”的声响,林陌关掉火,准备犒劳一天未进米粒的胃。她生活习惯很差,早饭从来不吃,发烧后食之无味,中午也没进食。 再不吃,她大概会因为低血糖倒在家里。 勉强吃了几口,凌陌习惯性地打开朋友圈,没想到第一条就是四季妈妈。她发的是生活小窍门:“空腹当吃养胃餐食,如清汤面条、粗粮食物,米中含酸,少吃为妙,如果熬粥可放适量苏打。发烧后以半流质和软食为主,少吃多餐,注意低盐少油,适当搭配蔬菜水果以及补充蛋白质。” 原来直接吃白粥不好啊? 凌陌碗里的粥顿时不香了,她好奇点开四季妈妈朋友圈,发现只能三天可见,前面没有任何内容。 随后四季妈妈又发了一条消息,是她的手机号,消息内容是:有事给我电话 凌陌还没来得及看清号码,对方就秒撤回了。 ※※※※※※※※※※※※※※※※※※※※ 正经开文啦,隔壁《这个律师不好追》是《好久不见》老年组cp的平行短篇番外哈,更新可能会很慢,时不时更一下那种,有兴趣可以去收收,也可以慢慢养着。 首次尝试破镜重圆,篇幅不长,大家喜欢就先点一下收藏哦,也不知这么少预收会不会直接扑了,哭唧唧 剧情流双御姐,相爱相杀的预收文《步步为盈》大家收藏一下哈,下篇就开 另:写友“落幕之舞”《相亲对象是肉食系小疯狗》即将开文 链接:<a href=/onebook.php?novelid=4358148 target=_blank>/onebook.php?novelid=4358148</a> ☆口嫌体正直小辣椒x骚浪贱流氓小疯狗 欢乐向甜文哦,大家帮收藏一下叭 你怎么这样? “多此一举。”她悻悻地埋汰了一句,开学前所有家长信息都登记在册,凌四季妈妈的名字,让凌陌印象深刻,只因为她也姓季。 这个姓虽不普及,但时常出现在偶像剧中,可对凌陌来说,它代表着美好,像春天的风拂过心头,又像深秋的水那么沉澈。 季茗,一字之差,足以让凌陌的心湖漾起波澜。 凌陌不想放过任何可能性,她曾反复地去观察凌四季长相,试图从她脸上找到与季洺相似的影子,可都落空了。 这个名字,凌陌看了好久好久。 她甚至去翻家长的信息,可学费的缴费者是凌四季爸爸凌杰,身份证复印件也没有留妈妈的。 是巧合吗? 只是同姓同音而已 还是因为自己过于思念季洺,才会忍不住带入所有与她相关的人和事? 她不敢期待,因为这场探索和寻找,依然一无所获。 凌陌失落不已,这些年她一直重复着这种状态,好不容易燃起零星的希望之火,又会瞬间被扑灭。 她突然觉得有点累。 季洺怎么会想到,多年以后的自己,竟连跟她同姓的名字,都会看上好久呢? 根植在心尖的人,像根刺,总会在这种时刻,猝不及防地刺痛她。 凌陌搅动着碗里的粥,想起四季妈妈的朋友圈,转而去厨房重新煮了碗清汤面。 不爱惜自己,怎么能等到季洺? 世界很小,或许有天她会出现在同学聚会,又或者用其他方式与自己相遇呢? 其实,凌陌很怕。她的信念正在被时间摧毁,她怕日子久了,连季洺的样子都会模糊。她怕失望多了,会陷入绝望。 按照四季妈妈朋友圈的小常识,凌陌养了两天胃,还真没什么太大的不适。这些生活常识,她听许多人说过,也看过父母长辈那些花里胡哨的转发,但从没入过心。 或许是对四季妈妈好奇心作祟,内容又贴合自己所需,便多看了几眼。 与往常一样,凌陌依旧会多关注凌四季。这个小女孩,性格特征非常明显,她聪慧可人却不愿意跟别的同学一起玩,性子有些清冷或者说很难对别人和事物产生兴趣,凌陌有时候读不出她小小的心里,藏着什么。 她整个人是游离状态,上课也会发呆走神,可记忆力却出奇的好。 凌陌打算在妈妈家长会上,跟四季妈妈重点交流这个问题。 小朋友的午睡是老师的煎熬时间,总有那么几个孩子作息不规律,翻来倒去,不易入睡,凌四季算一个。 “四季,你怎么还不睡?”凌陌发现一个小时过去了,凌四季还在睁眼望着天花板,平时就算晚些,也不会这么久。 “我想抱抱。”凌四季躺着张开双臂,按照凌陌的教学习惯,她是不会抱的,学校培养的是孩子的独立性和自主性,如果跟在家里一样,孩子的进步会很慢。 “我们不是说好了吗?自己吃饭,自己穿衣,自己睡觉。” 凌四季皱着眉头,有点呆萌地望着她,失落地放下手,不再说话。直觉告诉凌陌,这孩子有心事,今天魂游太虚,比平时严重。 可她不愿意“惯”着,安慰了两句就去关心别的孩子了。 没想到,过了一会,凌四季尿床了。 凌陌蹙眉,略显严肃地问:“四季,想上厕所怎么不叫老师呢?” 凌四季不语,似乎抗拒与人交流。 “四季,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告诉老师好吗?”凌陌语气软了下来,让阿姨清理她的床铺,把她拉到一边,耐心地说:“在学校,老师就是你的妈妈,有什么困难或者不开心的事告诉老师好吗?” “告诉你有用吗?” 这个问题让凌陌哭笑不得,真是人小鬼大。 “有用。”凌陌给了她一个笃定的答案。 “妈妈说话不算话,答应昨晚回来带我去买水精灵却没有做到。”她嘟着嘴巴,语气尽是不满。 “原来是妈妈惹我们四季生气了呀,那你等着,老师去批评妈妈。” 凌陌拿出手机,打算联系那个季茗。 一来孩子尿床需要拿衣服过来换,二来要针对她今天的情绪进行交流。 家长手机号都在办公室,详细的资料都在档案柜。当初报名,她也只是粗略地扫了一眼,资料的补全都是财务跟进的,她没太注意凌四季的的家庭情况。 只是总会盯着季茗这两个字发呆。 也许是爱屋及乌,凌陌对这位高冷妈妈嫌弃又好奇。 凌陌拨打微信语音,她没想过季茗会不会接,只觉得自己打电话足以证明是学校有急。 但电话那头毫无回应。 这人怎么这样? 凌陌轻瞪屏幕,忿忿输入道:方便接电话吗?四季有点事要跟你说 一般爸妈看到老师的信息都会害怕,这人不会真的这么淡定吧? 果不其然,回复来了 四季妈妈:不方便接,你发语音消息说 “这人真是...”凌陌的拳头都硬了,季茗成功地激怒了她这个全园最耐心、最好脾气、最容易相处的老师。 凌陌避开凌四季视线,走到无人的走廊,开始噼里啪啦像吐槽般,发了一大堆语音。 “四季在学校尿床了,帮她送一套干净衣服过来,从内到外。” “她今天情绪不稳定,很不在状态,我询问之下才知道因为妈妈失信于她。” “我不知道您工作有多忙,但孩子处在自我意识形成时期,千万不要对她言而无信,多投入点关注度。” “还有,您看起来日理万机,如果每次有急事打您电话都无法接听,下次我直接通知爸爸可以吧?我可以少打扰您,免得我们总处于单向交流状态。” 凌陌这四条语音,一条比一条情绪大,说完发现自己脸都气红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生气?仔细想想,也遇到过类似家长,虽情况小有不同,但不至于让自己失控啊。 她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是自己太在意这个孩子了,还是因为太关注这个名字了。这该死的同姓,让她被猪油蒙了心,才会相信季茗是个负责任的妈妈。 凌陌对着天空,吸气、呼气,反复做了三次,才慢慢平息。 这也是当年季洺教她的办法,气头上不要着急决定事情,先仰望天空,深呼吸几次,平复后再去想。 这个习惯跟随凌陌多年,不曾变过。 似乎是自己激动过头了?凌陌有种想撤回消息的冲动,这么对家长说话,好像第一次,确实不太好,会让自己形象尽失的。 好歹她也长着一张淑女脸,也不知道刚刚那语气是不是很泼辣? 凌陌好奇地点开自己的声音,没听完就关了。 真是尴尬到想抠脚趾。 而且,为什么她连发脾气都那么气弱?轻细的哑音,听起来像大病未愈。 正当她为自己声音别扭时,季茗信息来了。 四季妈妈:衣服通知奶奶送,情绪问题晚上回去沟通 就这?就这样? 说话冷冰冰的,一点温度都没!接个电话能怎样呢? 凌陌想继续说点什么,想了想,觉得很浪费感情。跟这种人发信息,除了添堵还能怎样?半天憋不出几个字,两个分句就把她一分多钟的语音内容打发了。 但没想到,季茗又发了一条新的信息:多给四季喝水,自己也要多喝 孩子都尿床了还多喝水...凌陌自动忽略了后半句,自己喝不喝跟她有什么关系? 不会是她听到自己语音发现喉咙沙哑才故意说这话吧? 她在关心自己?凌陌又不由自主地想到初恋。 不会的,凌陌觉得自己多想了,这种没心没肺的人连自己孩子都不关心,何况别人?她不信。 深秋是个容易感冒的季节,在凌四季奶奶来之前,凌陌一直用干毛巾给她垫着后背,并且把自己外套给她裹着。 “给你添麻烦了,老师。”凌四季奶奶很不好意思地说着,“她很久没尿床了,不知道怎么又这样的?” “可能天气凉了,没关系的。” “谢谢老师。”凌四季奶奶慈眉善目,虽忍不住呵斥了孩子几句,可换衣服时百般温柔。 凌四季今天脾气大,固执得不愿意给园内别人碰,凌陌只得让奶奶进来。 她越来越觉得这个孩子的问题必须尽快跟父母沟通。 不如找她爸爸吧,凌陌已经不想跟四季妈妈有什么交集,尤其是微信聊天。 “哦对了,凌老师,这个给你。”凌四季奶奶从口袋里拿出润喉糖。 “您这是?” “四季妈妈说老师你感冒刚好,喉咙还哑着,这个润喉糖很有用,她自己吃过,让我带给你。” “这...”凌陌还没想到怎么拒绝,她就把东西塞进了自己的手心。 一时之间,她突然不知该说什么?讨好自己的家长大有人在,说赞美话的父母也不在少数,可像四季妈妈这样,用一盒润喉糖让自己心生温暖的人,从来没有过。 除了季洺,她也从没感受过这种细致入微的关怀。 难道仅仅是从自己那几段发泄情绪的语音听出来的吗? 还是因为加了好友,看了自己朋友圈,知道自己感冒刚好? 一系列的疑问涌上心头,也让凌陌对她的怨念和嫌弃顷刻散去。 心情竟也随之而好。 “替我谢谢四季妈妈。” “应该的,四季比别的孩子操心。”凌四季奶奶总是挂着笑意,“好了,我们走吧,今天妈妈来接你了。” “真的?” “真的?” 凌陌和凌四季出奇得异口同声。 她尴尬了几秒,不知道自己激动个什么劲,忙解释道:“我以为四季妈妈很忙,不会有时间来接孩子。” “今天出差回来早,说顺便来接孩子的,好了,跟老师再见吧。” “老师再见。”凌四季的心情立即阴转多云,这足以见她对妈妈的依恋,从孩子表现来看,应该是母女关系很亲才会这样。 这个季茗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 凌陌对这位妈妈的好奇心又增加了几分。 “我送你们出去吧。”她告诉自己这只是老师的正常举动,但意识里分明有些想见见季茗的庐山真面目。 校门与马路隔着几十米,凌四季因为换衣服比别的孩子出去晚,接孩子的家长已经慢慢散去。 “老师你看,那辆白色的车就是我妈妈的。”凌四季骄傲地竖起手指,不等凌陌回答,她就蹦蹦跳跳地跑过去,奶奶紧随其后。 只是当凌陌抬眼想看仔细时,车窗正慢慢关起,她只看到戴着墨镜的半边脸,黑乎乎的车窗像迷雾般,遮住了季茗神秘的脸庞。 有什么好看的? 凌陌低头浅笑,转而走回学校,手机传来新的信息。 四季妈妈:谢谢 ※※※※※※※※※※※※※※※※※※※※ 收藏啊,评论啊,雷啊,一起砸过来叭!这篇预收不高,不知道能不能上榜单 因为临时过度开的,我尽量写的比以前的文甜点叭! 家长大学时期叫季洺,后来改名季茗,大家不要乱哈,反正字差不多,hhhh 等两人见面就以新名为主 怎么是初恋? 润喉糖含着浓浓的薄荷味,像极了季洺口中的清香。她抵触吃药,也不爱吃这个。当了药罐子太久,本能抗拒那些,可季洺为了哄自己吃,每次都会陪着一起。 她还记得吃完薄荷糖,被季洺亲吻的感觉。此后,她就爱上了这个味道。 这是她生命里最深刻的味觉记忆。 这个季茗…… 周末,半年度一次的同学聚会又开始了。不出所料,毫无意外,季洺没有到。 凌陌的心情就如校园里那棵正在落叶的银杏,凋零后一片萧瑟。 她本就是风靡全院的院花,追求者不计其数。现在沉淀了几年,气质更甚从前。今天的她,黑白格子衬衫与黑色披肩相配,搭配着浅色的裙装,加上咖色短靴衬托,无不显示出她在穿搭上的品味,那微卷的长发,慵懒地披着,衬得她更加动人。 凌陌美在那双灵动明媚的眼睛,舒展而热情,微弯的眉眼,加上嘴角的梨涡,笑起来给人一种“忽如一夜春风来”来的舒适感。即使长年体弱多病,也总是积极乐观面对,让人倍加心疼,容易心生保护欲。 “凌陌不会还是单身吧?”席间有人问出这句话,带点惋惜的口吻,许多人觉得凌陌这种条件,找什么样子的男人都有,可谁也不知道她是过于挑剔,还是在等谁。 凌陌笑笑回答:“没人要啊。” “这话说的,我们老宋不也单着吗?” 宋尧挠挠头,面泛红晕地看向凌陌。 凌陌笑而不语,连正眼都没给宋尧。 这个宋尧,便是当年和凌陌传过绯闻的男生。两人一个院花,一个院草,天作之合,许多人都以为他们才是一对。 只有凌陌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 看到宋尧,她就会想起季洺,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一时糊涂,让宋尧成为季洺的心头刺,她们也不会真的分开。 那天晚上的倾盆大雨浇灭了季洺的希望,也绝了自己的情感之路。 此后,凌陌就斩断了那些在大学里纠缠过自己的异性桃花,可惜晚了。 “也不知道季洺怎么样了?”总会有人在这样的时候提到她,毕竟季洺也算个特别的人物,成绩优异不说,出了名的全能美女,年年都是一等奖学金。 只是性格过于自闭,除了凌陌,她对所有人都冷冰冰的。 每年,凌陌都抱着季洺能来的希望参加聚会,可每次都会失望而归。 这种聚会,只有提到季洺才能让凌陌的心湖泛起涟漪。 看到那些与学生时代天差地别的同学,凌陌时常有种时过境迁的感觉。 同学们都不复当年了,自己也是,季洺或许早就脱单甚至结婚了吧。 只有自己还在原地打转,人生像陷入鬼打墙,怎么都走不出来。 次日周三,凌陌和张雯同时收到了一份文件包裹,里面是明基商场的五千元购物卡。 匿名包裹内含一张卡片:感谢老师对四季的照顾 原来是凌四季的爸爸凌杰。 张雯忙关上办公室门,她主要协管小1班的学生,也是核心老师。 “没想到四季爸爸挺会来事的,一出手就是五千。”张雯把玩着购物卡,露出满意的笑容,平时一两千的超市购物卡收过,护肤品,营养品,饭局也都有过,这么别出心裁的送礼方式,还是第一次遇见。 五千,足够她买个还不错的包包了。 凌陌还以为季茗这种人不屑给老师送礼…… 这是她的主意吗? 正想着,凌杰电话来了。 “你好凌老师。” “你好,四季爸爸。” “四季这孩子比别的孩子费心我知道,平时一直给老师添麻烦,我们家里觉得挺过意不去的,所以今天想跟你与雯雯老师道个谢。” “不用客气,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往后四季在学校有什么事情,我们一定及时沟通,我和她妈妈工作比较忙,有时候难免忽略,所以就只能麻烦老师这边多照顾多关照了。” “客气了,我们知道该怎么做。谢谢你,凌先生。” 凌杰很聪明,只字没提送东西的事,把那些潜台词的都藏在了稀松平常的对话里。 官方几句寒暄后,凌陌把卡放进了抽屉,一旁的张雯已经开始计划去明基商场逛街了。 凌陌从不收礼,也拒绝和家长吃饭。倒不是装清高,也并非不合群,送过礼的家长她会偷偷地还回去,但该多照料的孩子,她也没有落下。 幼师并非高收入群体,凌陌理解,只是她没什么经济压力,就算高尚给自己看,她也会把礼还回去。 张雯以为她收了,她也会让家长配合自己,当作她收了,这一来二往,她就成了园里人气最高的老师。 安全稳妥赚人气,她还能心安理得,只是累一点,毕竟很难对每个孩子都尽心尽力,难免顾此失彼。 送礼这种事多半是夫妻俩的意愿,她决定在周五的妈妈家长会,把卡还给季茗。 桌上的润喉糖所剩无几,凌陌的声音也基本恢复了,但她还是拿出一颗糖放进嘴里。 甜甜涩涩的味道,从口中蔓延到胸腔,好像能把压在心头的阴霾,尽数散去,有种豁然开朗的舒适。 她喜欢这个味道,也期待家长会。 周五,下午四点半 学生已经全部离校,家长陆陆续续抵达签到。凌陌一直在看时间,也会无意识看向门口。 参加过入园家长会的妈妈,凌陌都能认出来。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临近五点,只有凌四季妈妈没到。 她不会忘了吧? 她不会不来吧? 凌陌忽然觉得,自己昨晚是不是该发个信息提醒一下? 家长会缺席没什么,她也遇到过很多次,可她带着期待和好奇,心中难免会失望。 可仔细一想,她为什么要这样?就因为一盒糖吗? 凌陌觉得自己莫名其妙。 任何会议都宜早不宜迟,已经五点了,季茗连个影子都没看到。 再等五分钟,凌陌对自己说,这真的是她最后一次对季茗抱以希望,绝对是最后一次。 她一直在看手表,渐渐面露不快,看来季茗真的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凌陌不能让所有家长等她一个,整理好会议纲要,说道:“各位妈妈,那我们准备开始...” 话音未落,一个熟悉的声音映入耳帘:“不好意思,迟到了。” 这声音让凌陌的心猛然一颤。 她转头,唇口微张,震惊与错愕,倒映在眸间,顿时,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哽住那般难受。 门口站着一位高挑飒然的女人,她身穿黑色针织打底衫,一步裙衬托着纤纤细腰,齐膝长靴让修长的腿一览无遗。 她手中搭着西装外套,似乎因为赶路,额前几缕发丝被吹到了鬓角,就连说话的气息都有些紊乱。 这张脸让凌陌魂牵梦萦了八年,这个声音无数次出现在梦里,她在夜里哭醒过,也惊醒过。 思念的长河,在凌陌的生命里,流得没有尽头。 今天,竟然让她用这样的方式遇见了朝思暮想的初恋——季洺。 季茗就是季洺。 她早该想到的。 “洺洺...”这个名字本可脱口而出,可凌陌怎么都发不出这个音,心里早已被她的出现激起了千层浪花,可她深知自己在什么场合,应该怎么样。 她努力让这股风浪慢慢平复,在错综复杂的悲喜情绪间,挤出第一句话:“你是凌四季妈妈?” “是。”季茗淡定地走到桌旁,在凌四季名字旁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凌陌的视线怎么都无法从她身上移开,直到季茗签完字抬头,两人眼神交汇的刹那,凌陌有种想哭的冲动。 那是等待太久,所有希望失落累加成的委屈,那是渴望多年想重新冲进那个怀抱的激动。 可是她不能。 “请入座吧。”凌陌无力地抬了抬手,把无数疑问淹没在了这简短的几个字里。 “谢谢。”季茗始终波澜不惊,仿佛这次的重逢在意料之中。 凌陌攥着资料的手紧了紧,低眉看向那个签到处:季茗 仿佛一道无形的利刃剜过心头,疼得凌陌深呼一口气。 可她必须进入家长会的状态,做一个老师该做的事。 她面向家长,眸光转到季茗身上,她没有抬头,凌陌没能寻到对视。 “各位妈妈,欢迎大家来参加小1班的家长会,今天之所以举行妈妈家长会也都是为了各位宝宝...” 原本计划一个小时的家长会,被凌陌缩成了半小时。期间,季茗一直在看手表,好似有急事要办。 同时,她也是做笔记最认真的妈妈,凌陌说话时忍不住向她旁边走去。 季茗感觉到她的靠近,合上了本子,下意识开始转笔。 “妈妈家委会需要时间多点的妈妈配合我们做好孩子们的辅助工作...”凌陌在季茗身边停下脚步,这是八年来离她最近的一次,凌陌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不规则地乱跳,像极了第一次睡在季洺身边的时候,像极了她听见季洺第一次说喜欢自己的时候,像她对季洺的每一次怦然心动。 “我是全职妈妈,我可以加入的,陌陌老师。”王梓意妈妈的声音打破了凌陌的思绪,她回神,笑道:“感谢梓意妈妈。”随即,她瞟向正在转笔的季茗,“请问四季妈妈愿意参加吗?” 上学时,她就喜欢转笔,原来这个习惯还在。 那别的呢?离开自己已经习惯了吗? 仿佛一切都在变,又好似什么都没变,她还是当初自己喜欢的季洺。 听见凌陌的声音,季茗放下笔,缓缓抬头,面无表情地回答:“我没有时间。” ※※※※※※※※※※※※※※※※※※※※ 见面啦,老师的追妻火葬场之路就快开始了,至于过去什么原因导致她们分手的,会慢慢带出来 有个裙,大家有兴趣可以过来交流,关于小说的更新或者有广播剧会在群里及时通知 不进裙的可以关注“醉风林”微博哈,也会经常更新动态 裙号:七九六五零二三二零 记得验证输入作品名或角色名哦 一定要这样? 季茗的回答干脆利索,不含一丝感情,凌陌这才发现她无名指戴着戒指。她的心陡然一痛,眼前浮现出季茗穿婚纱的模样。 室内突如其来的安静,让有些家长面露尴尬,凌陌抿唇,眉眼微扬:“当然,时间合适才能担任。” 季茗没有再抬头。 凌陌的心情跌入冰窖,重逢的欣喜被季茗的冷漠击垮,向往的破镜重圆被那枚婚戒粉碎。 家长会很机械,凌陌用尽力气才能让自己保持班主任的风度和气度,不让自己失态。实在坚持不了,她便让张雯发言一会。 期间,她不止一次地去寻觅那个熟悉的身影。 想从那个眼神中找到当初的眷恋,可那汪清泉似的眼底,只有平静和冷淡。 家长会在六点不到就结束了,凌陌作了总结发言: “下个月学校可能会举办秋令营,各位家长要提前准备好时间,希望是父母一起参与,我们妈妈家委会负责统一采购孩子们拓展需要的玩具和工具,详细时间我会在群里通知。” 本想宣布家长会结束,凌陌临时起意,说道:“除了学校亲子类的互动希望各位妈妈积极参加,我们还会不定期地对各位学生进行家访,到时候我们再作深度交流与沟通。” 小班其实不需要什么家访,她带了私心,想抓住所有能够了解到季茗的机会。 “今天的家长会就到这里。” 终于等来这句话,其他妈妈都想与凌陌做进一步沟通,只有季茗行色匆匆地想离开。 但她刚走到门口就被叫住了。 “四季妈妈。” 听到凌陌声音,季茗停下了脚步。 她没有立即转身,只是眉头蹙了蹙,神情淡然。 “四季有些问题,想跟你沟通,麻烦你跟我去一下办公室。”凌陌好不容易重遇她,怎么会轻易放她走,她有千言万语想对季茗说。 没等季茗回答,她先发制人,“雯雯,其他几位妈妈你负责沟通一下,四季妈妈请随我去办公室吧。” 说完她作了个请的手势。 季茗一言不发,只是微微颔首,跟了过来。凌陌窃喜,她已经感觉到心跳变得急促,随着呼吸渐渐紊乱。 她想过无数次重逢的场景,想过所有的可能性,就是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境遇下重逢。 季茗刚进办公室,凌陌就关上了门,留给彼此一个独立的空间。 季茗寻望四周,发现凌陌坐位的墙边贴着各种卡通样式的贴纸,椅子上放着一只皮卡丘的靠枕,那是凌陌最喜欢的卡通萌物,从大学就开始了。 她的视线在皮卡丘上停留片刻就离开了,好似在刻意回避。可转眼就被桌上的照片吸引了,那是凌陌和她的合照,当时社团举办登山活动,6公里的山路对凌陌来说,等同于下地狱。 当年的她,耐心地陪着凌陌慢慢走,凌陌累了就扶她,渴了喂她喝水,想放弃了就鼓励她。两人花了别人两倍时间才到山顶,中间凌陌无数次想折回,可还是坚持下来了。 没有当年的季茗,凌陌不会看到云海悠霞,美如仙境的风景。 那天季茗难得笑得灿若阳光,凌陌便拍下了她们宝贵的合照。 可惜,当年已经不复存在了。 失落在季茗眼底一闪而过,如烟花升天,转瞬即逝,巧妙地避开了凌陌地追寻。 “洺洺,这张照片,你的还在吗?”凌陌当时洗了两张,约好工作以后每天放在办公桌。 季茗转眸看她,没让这种忆往昔的氛围继续,而是说:“不知凌老师要跟我聊四季的什么事,我七点还要回公司开会,请你长话短说。” “凌老师...”凌陌苦涩一笑,“其他家长都叫我陌陌老师,你以前不是最喜欢这样叫我吗?” 季茗别过脸,冷淡说道:“我今天不是来叙旧的。” “是吗?你知道我在这里当老师,所以把四季送来上学,你看了我朋友圈知道我刚生完病所以才发了那个朋友圈,你听到我发的语音,知道我喉咙哑了所以让奶奶带来润喉糖,是不是?” 凌陌很快就联想到这些细节,她相信季茗是关注甚至关心自己的。 “我指望凌老师帮我多照顾女儿,对你献殷勤难道不是应该的?再说,比起其他的家长,我做的很不值一提,不是吗?” “献殷勤”这三个字像一种无情的嘲讽,刺得凌陌耳朵疼。 “你真的这么想?”明知道答案,还是要问。 季茗抿了抿唇,看不出喜怒哀乐,不知她这些年经历了什么,凌陌只是觉得她比学生时代更美更冷了。 大学时的她内向自闭,即使这样她也小心翼翼地向凌陌打开了心门,可现在的她好似穿上了盔甲,坚不可破。 “我还有十分钟要走。”季茗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抬手看了看手表,避开凌陌那明媚清澈的双眼。 “你连看都不想多看我一眼吗?我们都到了如此田地了?我知道是我当年做错了,是我对不起你...” “凌老师。”季茗显然不想听她解释,她也终于抬头直视凌陌,“没错,我们曾经确实是关系不错的同学,但已经过去八年了,许多事情我都不记得,也不想记起,请你不要再旧事重提。” “你说...我们只是关系不错的同学?”凌陌的心像被刀剜一般疼,这些年她习惯性地想念,甚至怀疑过自己是不是执念,可今天见到季茗,她很确定自己还没有放下。 这么多年的等待原来是个笑话吗? 凌陌苦笑:“是,不管曾经我们多好,都过去了。” 没人会像她一样傻,还等在原地。 凌陌再次瞥见了季茗的婚戒,心揪成一团。喉咙不知被什么堵着了,鼻间也不自觉地跟着酸了起来。 她拿起润喉糖,发现只剩下最后一颗了,糖虽然入口很涩,可回甘是甜的。 凌陌含着糖,将糖盒放进抽屉,无意中瞟到那张购物卡。 重逢的喜悦和苦痛,让她差点忘了正事。 她现在只是她女儿的老师,所以季茗才会跟其他家长一样,给自己送礼? “这张购物卡,你拿回去吧,我不收礼。”凌陌将卡递到季茗跟前。 “这是四季爸爸送你的,你如果要退找他。”她不称呼凌杰为老公,这个细节让凌陌暗喜,可她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不要多想。 季茗好像不愿意跟她有多余交集,没有接卡。 凌陌轻笑:“我知道你们的用心,你们觉得四季上次尿床是因为没有送礼,我们没有过分关注她才会这样。如果打点了,老师会格外关照孩子,自然不会让尿床这种事发生。我们完全可以强行抱她去卫生间,不会任由她自己任意妄为,是么?” 从她看到这张卡就知道凌杰意图了。 用心是好的,可凌陌不喜欢。 “难道不是吗?”季茗反问。 “果然...”凌陌嘴角微微抽动,她本想解释几句,可想到季茗的态度和现状,觉得多此一举。 谁会在意她的执着。 “我不管你们怎么想,也不管是不是你的意思,这张卡麻烦你拿回去,你也不要多心觉得我嫌少或者怎么样,我从业八年,没收过任何家长的礼。我根本不缺这个钱,如果图钱我也不会当幼师。”凌陌强行把卡塞到了季茗手中,在触碰到她掌心时,凌陌的情绪到了临界点,那些快压不住的委屈、难受、想念,在心里翻涌。 好不容易平息的波动,再次翻江倒海而来。 她情不自禁地握着季茗的手,还是那么温暖,可惜戒指冰冷的触感,把她的热情,无情地浇灭。 不知是不是错觉,凌陌感觉季茗的手指屈了屈,好似在回应。 可当她抬头,季茗已经将手抽回。 “那好,既然凌老师不喜欢,以后我们也不做这么侮辱人的事了,四季最近不知怎么了,总会尿裤子,在学校要麻烦你多关照了。” “你一定要这么跟我说话吗?” “我得走了。”季茗转身,凌陌追上前,说道:“四季不喜欢跟其他小朋友玩,也不爱跟人交流,她的性格很像你。” 这话就像自言自语,她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喜欢凌四季,因为这孩子身上有季茗的影子。 季茗孤僻,凌四季孤傲,季茗因为原生家庭不喜跟人接触,凌四季... 也许他们家是不是也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世上什么怪事都有,为什么她不能去想点其他的可能性? 凌四季跟自己同姓,这个名字有她有季茗,难道还不够说明一切吗? “洺洺...”她习惯性地呼出昵称,还想再问点什么,季茗已经决然地走了。 空荡荡的办公室,飘着季茗残留的气息,凌陌抚着心口,好像听见了心碎的声音。 季茗...凌四季... 不是巧合吧?为什么她嫁的人正好姓凌。 凌陌想到此,忙去档案室寻找凌四季报名时的家庭资料,归档资料都是别人负责的,但她记得入学要求里面有户口本复印件。 不知是慌乱还是紧张,她找出那沓资料时,手在颤抖。 她想看到什么呢?也许什么都没有。 凌陌从没这么胆战心惊过,翻找资料的过程一直期盼着、害怕着、矛盾着。 终于翻到了凌四季的名字,户口本复印件露出一角,凌陌咽了咽口水,不觉间手心出了汗。 她掀开纸张,寻到婚姻那栏,定睛一看,顿时倒吸一口气,眼睛都不敢眨,生怕那两个字不翼而飞。 婚姻状况:离婚 ※※※※※※※※※※※※※※※※※※※※ 更文啦,追妻火葬场的凌老师,要加油哦 ------------------------- 大家一定要点一下收藏,事关上榜呢,也给我多多的评论哦,看到评论才有动力 最近疫情严重,大家要注意安全,尤其中高风险地区的小可爱们,囤好粮食,带好口罩,注意防护 总是在吃醋 “离婚”两个字重新燃起凌陌希望的曙光,她以前怎么就没想起来翻翻户口本呢。她紧张得不知所措,仿佛发现了天大的秘密,让她欣喜若狂,心情在悲喜中切换,让她恍惚得仿佛身在梦境。 她要冷静,要重新捋捋今天发生的事。 季茗结婚生子了,她的女儿叫凌四季,今年四岁,在自己的学校就读幼儿园。季茗对自己很冷淡,相见的那一刻,她波澜不惊,好似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凌陌拿起润喉糖盒,想起刚加上好友时的朋友圈,她不相信这些都是偶然。 不行,她必须求证“离婚”这件事,否则她会寝食难安。 季茗不会对自己说实话的,这个疑惑只有让当事人凌杰替自己解开。 想到此,凌陌决定打个电话。 不得不说,凌杰这个男人,从办理入学到了解孩子在校情况,比季茗积极负责,算是尽到了一位父亲的责任。 想起凌杰,凌陌有些心灰意冷。凌杰的气质像高级白领,五官长得非常精俏,明明快三十岁了,还跟那些男团小鲜肉一样帅美。 凌四季完美地继承了父亲的基因,所以在她脸上看不到跟季茗的相似之处,但是她的神韵气质和性格特征,跟季茗太像了。 凌陌还幻想着,这孩子或许是凌杰的,季茗只是担任妈妈的角色。或者,是不是还有其他可能性... 她是个老师,竟会希望自己的学生家庭不完整,她为自己这个卑劣的想法感到羞耻。 可她也是寻找初恋八年的女人。 她想挽回,挽救失去的爱情。 电话通了,凌杰接电话总是那么及时,不管有多忙。 “你好,陌陌老师,今天不是妈妈家长会吗?是出了什么事?”比起季茗的冷言冷语,凌杰说话礼貌有加,总是轻声细语,温和得像个女人。 但每次他接到自己电话,都会有些紧张,他就是典型的怕孩子在学校出事的家长。 “家长会结束了,我正在复看每个小朋友的资料,有点事想咨询您。”凌陌心平气和地说着这些,内心已经波涛暗涌。 她没有唐突地直接问离婚之事,而是迂回说道:“因为了解学生的家庭情况,有助于我们针对每个孩子进行引导,但今天我发现你们家户口本上写着你们是..离异状态?” 真正的离异家庭,会对这件事讳莫如深,可凌陌一定要得到答案。 这两个字,她说得格外小心,她也怕触及别人心底的裂痕。 这个问题,让凌杰始料未及,他先是支支吾吾了几下,很快反应过来。 “哦,这个啊,说来惭愧,因为我父母不跟我们一起住,所以当初换房时就买了两套。天海市不是限购限贷嘛,二套房首付比实在太高了,我们只能选择假离婚,这样我老婆名下有个首套,我自己名下一套,正好缓解了我们的购房压力,后期我们可能还有购房计划,所以暂时没打算去复婚。” 一套行云流水的说辞,几乎无漏洞可寻,也是现在楼市的现状。天海虽属于二线城市,但房价惊人,紧缩的购房政策,让买房人无所不用其极,这种假离婚买房的例子,不在少数。 可这个答案让喜上眉梢的凌陌再度陷入低落,尤其刚刚凌杰说的“老婆”那两个字,如针刺入心间。 真是风水轮流转,终于轮到了自己的心被千刀万剐了。 当年季茗不小心翻到自己手机信息,看到别人叫自己老婆时,该有多难过? 凌陌的视线模糊了,可她还得努力维持老师应有的姿态。 “原来是这样,那你们平时都是一起陪四季的吧。”她抽出纸巾,按了按眼角,稀薄的纸被眼角悄然而出的泪水浸湿了。 她语气平淡如水,凌杰没有听出任何异样,只是流利回答:“我们夫妻俩工作确实很忙,也经常加班,但基本都错开时间陪孩子的,有时间都是一起陪她的,老师放心好了。” 每句话都是凌迟。 “那...”凌陌本来还想问得深入些,可理智告诉她不能再继续了,她只得话锋一转:“那我就放心了,毕竟原生家庭对孩子的性格有着重要的影响。” “我们家里没问题,您放心好了,那个...阿茗走了?” 凌杰叫她阿茗,凌陌被淹没在了醋海,不管凌杰说什么,都能腐蚀她的心。 “嗯,家长会结束了,她说要回公司开会,已经走了。” “哦,那没事了,老师还有事吗?” “没有了,打扰了。” 凌陌挂了电话,失魂落魄地瘫在椅子上。 她拿起桌上的相框,看到季茗面对镜头的微笑,强忍的泪水终于决堤了。她抱着照片,闷声落泪。 张雯推门进来时,发现凌陌正情绪崩溃。 “陌陌,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她大惊失色,以为凌陌又像从前那样突发性的发烧或者痉挛。 凌陌只是摇头,张雯发现她紧紧攥着相框,再看照片里那个人,不正是凌四季妈妈吗?难怪刚刚觉得她有点眼熟,只是现在的季茗比照片里惊艳太多了。 “天呐...”张雯难以置信,她和凌陌工作中是同事,生活中是朋友,也算无话不谈。 在多次聊到为何不交男友时,凌陌向她出柜了。 她本就有点腐,喜欢磕各种cp,对同性恋接受度很大,听完凌陌的故事,更加支持她守住自己的初心。 但今天,凌陌等了这么多年的初恋,竟成了自己学生的妈妈。 真像被淋了一盆带硫酸的狗血。 “陌陌,可能...”张雯无从安慰,索性直接闭嘴。 凌陌目光有些呆滞,她只是轻抚季茗的脸,半晌说不出话。 天色近晚,校门外的路上铺了满地金黄,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一片银杏叶露在季茗肩头。 她伸手拿下,望着叶子发呆。 “洺洺,我画的这个银杏好不好看啊?” “栩栩如生。” “哼,你哄我呢吧,毕竟我是外行,全靠瞎捣腾。” “证明你天赋异禀,你看我画得像喇叭花,还是不适合拿笔,不如给你拍照吧。” “那你要抓拍哦,每年也就这个时候才觉得学校美如画卷,可惜银杏之美,如昙花一现,太短暂了。” “所以我们可以用照片和画笔留住美好啊。” 回忆如梦如潮水,季茗垂眸,将叶子放进了包里。不知何时养成的习惯,每年她都会随机收藏一些银杏叶。 城市在发展,学校在翻修,生活在变,她的人生轨迹也在变,唯有不变的,就是这深秋的银杏。 没有时间的纹理,没有人为的雕刻,也没有遗憾的逝去,年复一年地保持最初的模样,让人分不清今夕是何年。 手机的震动,像石头砸在玻璃上,哐当一声粉碎了她美好的回忆。 季茗看了一眼来电,接起。 “茗姐,你还回来开会么?”是公司电话。 季茗沉默片刻,回答:“不开了,让大家回去吧。” “好的。” 她没有心情,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季茗的心早已千疮百孔,她习惯性地藏起真实的情绪,却又清晰地知道自己有多糟糕。 刚挂了电话,凌杰来电了。 “怎么了?” “凌老师给我打电话问我们离婚情况。” 季茗眉头一紧,她还是去翻户口本了。 “你怎么说的?” “还能怎么说,就为了买房子啊,而且我说的也是事实嘛不是。” “嗯,她还说什么了?” “问我们平时是不是一起陪四季的,我也如实回答了,不过我觉得她不会死心的,你要告诉她真相么?” “不要,你也不要多说。” “好吧,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这才是开始,不管怎么样,不要影响到孩子。” “我知道。” 季茗按压心口,等那波急促的心跳过去后,才走向停车场。 随后的日子,凌陌每天都会在群里发布各种消息,有时候是告知家长今天教了哪些英语单词,有时候是孩子照片的展示,总之她会找各种理由艾特全员。 但季茗一如既往地不回复,连句收到都没有。 凌陌会多拍些凌四季的个人照,私发给季茗,她多数时候沉默,难得回个:挺好 她们的重逢和家长会并没有改变季茗的状态,凌陌的期望一次又一次地落空。 就算季茗结婚了,就算她们不能复合了,也可以做朋友的吧?曾经那么亲密,现在一定要成为路人吗? 就当补偿也好,减少愧疚也罢,凌陌也想多关照凌四季,多关心季茗一点。 所以,她决定家访。 这也是她给自己最后的机会。 她想亲眼去看看季茗现在的生活,如果季茗真的家庭和睦幸福,或许她的执念也该消散了,她甚至会考虑离开天海。 想到此,她再度翻出凌四季的入学登记资料,家庭住址就在学校附近,步行十分钟就能到。 原来季茗一直离她这么近,那么这些年,她们是否有过擦肩而过,是不是曾经差点相遇? 又或者,季茗知道自己在天明幼儿园,所以选择买这里的房子? 凌陌担惊受怕地想着,生怕都是自己一厢情愿。 她心里问题多得能凑足十万个为什么。 今天,她留在学校加了会班,特地避开晚饭时间,七点半才往凌四季家中走去。 路灯的余晖照在树叶上,让银杏煜煜生光。凌陌无心赏景,一路都在彷徨,这种不请自来的家访,不知会面对什么? 好在小区物业管理不算很严,她跟着其他住户溜了进去,直上九楼。 909,真是个好数字。可凌陌站在门口,却不敢按门铃。 她太害怕了,怕看见季茗夫妻琴瑟和鸣,一家三口唯独多她一个外人。她也怕季茗冷漠疏离的眼神,更怕自己连门都进不了。 想那么多有什么用呢? 是她先辜负的季茗,如今承受的一切都是活该。 凌陌深呼一口气,按下门铃。 ※※※※※※※※※※※※※※※※※※※※ 福尔摩斯.陌即将上线,家访走起 每天都要多多的评论来宠幸我,来叭来叭,小可爱们,么么哒 还有可能吗 凌陌像初登舞台的表演者,站在没有观众的后台,紧张到无以复加。隔着门,她先听见了凌四季清亮的小奶音:“妈妈,有人按门铃。” “你不要动,妈妈去开。” 是季茗的声音,凌陌不禁双手相握,只觉得心脏要脱离身体,失控地乱窜。 “谁?”她语气极具警惕性,问的时候没有开门,或许是在猫眼里窥探到了来人。 先是一阵沉默。 凌陌不自觉地理了理外衣,抚了抚头发,回答:“是我,我...我是来做家访的。” 又一阵沉默,隔着门的等待,让凌陌悲从心中起,季茗不会真的把自己拒之门外吧。 她没有自报姓名,她相信季茗听得出自己声音。 可半分钟过去了,屋内还是没有反应。 尴尬凝结在空气,失望郁结在心底。 季茗的决然让凌陌有些无地自容。 正当她想转身,门开了。季茗盘着长发,身穿黑色的运动衣,大汗淋漓地望着她。 凌陌眼前一滞,只觉得有股热流冲上脑袋,季茗穿的是运动内衣,展露着线条完美的小腹,短裤下的双腿,纤长白皙,像极了网上健身博主的时尚写照。 都说生完孩子身材容易走形,可季茗的腹部别说妊娠纹,连一点点赘肉都没。 难道孩子不是她的? 凌陌又涌现出了自私的想法。 她怎么能为了自己,总希望凌四季非季茗亲生呢? “进来吧。”季茗语气依旧平淡。 不知是正在健身,还是刚健身完,季茗的脖颈间还残留着汗水。她从玄关柜拿出一双女式拖鞋,凌陌趁机瞄了一眼,发现里面有男士鞋。 她的心又是一沉。 “家访学校为什么没有提前通知。”季茗背对着她,光滑的美背上,蝴蝶骨若隐若现,凌陌觉得她比从前更瘦了,瘦得让人心疼。 “临时决定的,每个班级自行安排,我想先来看看四季情况。” 凌陌走进客厅,凌四季正专注地搭多米诺骨牌。 家中装修的色调偏冷,以黑灰蓝为主,正如现在的季茗,给人一种禁欲的冷感。如果不是有些零散的儿童玩具,这个家会让人觉得孤寂冷清。 “陌陌老师?”凌四季发现来人又惊又喜,立即放下手中的玩具,扑了过来。 她很喜欢凌陌,在学校唯一的乐趣,就是跟老师做游戏。 “你好,四季。”凌陌热情地迎接她扑来的双手。 “既然老师来了,你陪我玩多米诺骨牌吧?妈妈要健身都不陪我。”她噘嘴,眼中尽是不满。 季茗没有理会她,给凌陌倒了一杯水,说道:“我一身臭汗不宜面聊,凌老师先坐会,我先去洗个澡。” “好...”凌陌望着她,心里不禁犯起嘀咕,非要叫自己凌老师这么生疏。 刻意为之反而心虚,凌陌有些欣喜,也许是因为凌杰不在,情况没有她想得那么糟糕。 “老师,你快来跟我一起呀。” “喔,来啦。”凌陌抵不过凌四季的纠缠,只得加入她,她发现这孩子思维空间很厉害,在没有参照图形的情况下,已经拼成了几座拱桥,并且用圆形连成了完整路径。 “四季真厉害啊,老师都不能拼这么好。”她的教导以夸赞为主,尤其对凌四季这种自尊很强,又很有个性的学生。 “我们一起就能所向披靡。”凌四季语出惊人,成语脱口而出。 “谁教你所向披靡这个词的?”凌陌好奇地问。 “爸爸教的。” “哦。”凌陌想到凌杰,笑容渐失。 卫生间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凌陌忍不住回想大学时期的季茗,那时候她身材高挑,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肌肤之亲的触感让她沉醉... 红潮席卷了凌陌的脸,也烫伤了她的心。 那已经是曾经了不是么? 现在的季茗瘦得很骨感,虽然气质韵味更甚从前,可一定吃了不少苦。 她越来越想知道这些年季茗经历了什么。 “老师!你看这样放好不好?” “好,挺好。”凌陌心不在焉,她看向凌四季,灵机一动,问道:“四季,爸爸怎么还没回来?” “爸爸加班开会。” “哦,这样...”凌陌没听到想听的答案。 “爸爸天天开会,天天不回来。” “不回来?”凌陌的眸间亮了亮,天天开会不回来,这在任何行业都不太可能,难道说... “那每天都是妈妈陪你吗?” “嗯,妈妈下班去奶奶家接我。” 凌陌思绪凌乱,一时间不知该喜该悲,她一面希望这个婚姻是假的,一面又羞耻自己的愿望。 这对孩子是不公的,四季是无辜的不是吗? 如果家庭不完整,会伤害到孩子。 小孩子的世界很单纯,她相信凌四季不会对她撒谎。 可真相到底是怎样的? “四季,我能看看其他房间吗?”凌陌很尊重小朋友想法,她学过不少育儿课程,深知与任何年龄段的孩子相处都必须做到尊重二字,用平等的目光和态度去对待,才会得到同等的尊敬。 凌四季点头,“当然可以呀,老师自己看吧,我没空陪你了。” 说话跟小大人似的,凌陌笑着摇摇头。 顺着客厅往里走是个多功能的房间,一半放着瑜伽垫和几个健身器材,另一半作书房使用,除了嵌入式落地书柜,边上还摆着一张书桌。 凌陌好奇地走过去,发现桌上放着1张摆台照片,那是一家三口的全家福,那时候的凌四季似乎刚满周岁,他们穿着唐装亲子服,凌杰笑不拢嘴,季茗扬着淡淡笑意,两人手臂交叉让凌四季坐在中间。 真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人。 凌陌的心绞痛突然犯了,伴着生理疼痛和心理剧痛,她望着这张照片既羡慕又嫉妒。 也许季茗的人生真的已经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了。 刚开心不过三分钟,又被现实打了脸。 在这座充满季茗气息的房间,她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却再也找不到那个熟悉的感觉。 除了这间房,家里另有两间卧室,一间是儿童房,里面是凌四季从小到大的各种玩具和学步车,这间房的布置多了些烟火气,墙上有孩子淘气留下的卡通贴纸,窗帘和墙纸都是暖色调。 走进这间房是个无忧无虑的童年,走出去尽是成年人的疲惫感和孤独感。季茗的笔记本电脑一直放在餐桌上,上面的打印纸零散地放着,看得出来随时需要处理工作。 也许只有休息的地方才能有喘息的空间。 主卧整洁有序,四件套是海洋风的海豚系列,满眼都是灰蓝的色彩,唯有床上那只大型黄色的皮卡丘公仔最抓眼球。 是她记得自己喜欢皮卡丘才买的吗? 以前,季茗总爱开玩笑说:“我买不起大公仔,还买不起一个钥匙扣啊,等将来工作了,我要用第一份薪水,买个比你人还大的送你。” 季茗家境贫寒,不管在生活上多苛刻自己,她都愿意拿出自己仅有的一点小积蓄,买点小礼品送凌陌。 “生活需要仪式感,不管什么关系都是要维系的,一点小惊喜和小欢喜也是为感情增色。” 季茗的思想总是高于常人,而凌陌一直是温室里的花朵,在保护和呵护中长大,全然不知人间疾苦,也对别人的痛苦感知很浅,所以她付出了代价。 房间的熏香,有淡淡的青草味。凌陌走到阳台,远近住户组成了万家灯火,美不胜收。她抬头发现,阳台的晾衣架,没有男人的衣服。 还有个很奇怪的感觉,凌陌总觉得家里还少了点什么,到底少了什么呢? 再想想门口的鞋柜,似乎除了拖鞋也没看到男人的的鞋子? 有没有?凌陌想不起来了,这些充满希望的线索,让她一晚上都在欣喜和失落中反复。 她像福尔摩斯似的,侦查着四周,不放过任何细节。 “你怎么在这?”季茗的声音冷不丁地冒出,凌陌转头,季茗穿着睡袍,半干的长发湿哒哒地垂挂肩膀,半露的锁/骨残留着几滴水。 “我,我...我想看看...” “吃饭了吗?”季茗问完直接走向阳台,把脏衣服扔进洗衣机,凌陌只听到“嘀嘀”两声,忘记了回答问题。 “没吃是吧。”她捋了捋发梢,似乎没来得及吹干就出来了。 “没吃,晚饭不吃没事,我减肥。” 凌陌的回答有些干涩,季茗望着她,深邃的眸间倒映出凌陌有些局促难安的身影。 “出来谈吧。” “好。”凌陌终于等到季茗愿意平心静气跟她聊的时候。 客厅内,凌四季已经搭完了多米诺骨牌,她向季茗招招手,“妈妈,大功告成。” 季茗微微一笑,向她竖起大拇指,“那你出发吧。” 两人的对话像暗语似的,凌陌也终于从季茗脸上看到笑容,她还是跟从前那样不苟言笑。 到底是母女,她不吝微笑,眉宇间也尽是柔和。 只见凌四季小手一推,多米诺骨牌发出“嗒嗒嗒”声响,地上的图案有规律地张开、收缩、转弯、画圈,十分有趣。 她拍手叫好,欢喜不已。 “我还想玩一次,老师陪我吧。” “还要玩啊?”凌陌头大,这样岂不是没空跟季茗聊天了,可家里没有别人,她们确实不能关起门来说“悄悄话”。 凌四季这个年龄能听懂大人的话,甚至会模仿,她无法在这种境况下跟季茗叙旧。难得来家访,她怎么忍心拒绝这么可爱的小四季。 “那麻烦你先陪她会,我去做点夜宵。” 季茗先回房间换了身家居服,把凌乱的头发随意扎了一下,走进了厨房。 说好的家访,变成了带孩子... 不知是不是爱屋及乌,凌陌对凌四季的喜欢又加深了几分。 跟孩子走得越近,凌陌高尚的道德感就会出来作妖,她越来越希望凌四季是季茗亲生的。 过了一会,季茗端着一碗面从厨房中出来,她还没来得及摘下围裙,一副贤妻良母的形象。 凌陌以为她健完身饿了,没想到她却走过来说:“你胃不好,吃点吧,能吃几口是几口,吃不下不用勉强。” ※※※※※※※※※※※※※※※※※※※※ 福尔摩斯.江户川.陌正式上线,寻找各种真相的线索 寻到真相才能追妻,陌陌老师加油! 要评论哦,要多多的评论 婚戒有猫腻 “洺洺...” 久别重逢后的温暖,像微风拂过枝头,让凌陌的心如春暖花开,热盈盈的暖流,在心中缓缓散开,她的目光流转至季茗脸上,两人对视不过数秒,季茗就别过头,对凌四季说:“四季,时间差不多了。” 她对凌四季不怒自威,尤其没有表情的时候,本来还想玩一会的凌四季只得放弃。 “好吧。”她看向凌陌,嘟着嘴巴走向卧室。 凌陌的眸光一直循着季茗的身影而动,她以为季茗要哄孩子睡觉,再出来跟自己谈。 汤面的热气,模糊了她的双眼。 这碗面并非清汤寡水,西红柿和青菜点缀了面的单调,凌陌喝了一口汤,尝不出任何味道,她的味觉,就像失去季茗的岁月,无滋无味。 她想吃完这碗面,因为这是她失而复得的温暖。 可吃着吃着,眼泪就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此时,卧室传来季茗读睡前故事的声音,凌陌的情绪被无限放大,红润的眼眶,遮不住泪意。 她从没想过,有天还能吃上季茗亲手做的面。 可这么优秀这么贴心这么好的季茗,已经不属于她了。 牵挂了八年,等了八年,找了八年,坚持了八年,所有的情绪如墙壁倒塌,如洪水决堤,彻底失控。 凌陌抹了抹泪痕,丢下筷子匆匆离开了。 她不想季茗出来看到泪如雨下的自己,也不想给季茗增加任何心理负担。 汤面的热气渐散,季茗出来时,外面已空无一人。 她走到餐桌边,坐了下来。椅子已经凉了,没有凌陌残留的余温,汤碗的热度还不如手心,摸起来都是凉的。 玻璃餐桌,在灯光照射下,倒映出她清冷的面容,可她低头时,看见的影子分明是凌陌。 她拿起架在碗口上的筷子,一口一口地吃完了残羹冷炙。 这世上,她只吃过,也只会吃凌陌的剩饭。 傍晚,季茗拿着收音机,走到阳台。每晚十点半,她都会准时收听fm87.5,这个电台的前身是天海市校园音乐广播,后来经过变革升级,变成了城市频道,如今这档夜间节目叫“白乐光”。 每天她要听半小时才能入睡。 深秋死寂的夜,在音乐的渲染下,会变得生动迷人。季茗戴上耳机,眺望远处,视线左前方是不远处的天明幼儿园,从窗口就能看到学校操场,穿过楼栋缝隙,能看到百米外的景江公寓大楼,那是凌陌的居所。 她很满意这套房子,选了那么久,只有这里,才能看到她想看的风景。 今晚月色撩人,音乐很美,窗外却冷得萧瑟。季茗抱臂站着,眼底是无尽的黑夜,唯有景江公寓楼顶的四个大字,闪着光亮。 这道光,能照亮她的内心。 今晚,注定失眠,注定旧梦会重来。 所以,她不敢入睡。 十一月,天海市云山红枫园试运营,为了加大宣传,云山景区对全市幼儿园免费提供秋令营场地,参与报名的学校就有天明幼儿园。 家访后,一切恢复如常,季茗依旧冷冰冰的,凌陌还是那个每天在群里艾特全员的老师,正如今天她发布了一条重要消息。 “本园将于本周六开展亲子秋令营活动,地点是云山景区,要求父母一同参加,各位爸爸妈妈收到此条消息请回复,若有身体不适或特殊情况,请提前请假。” 发完消息,她期待季茗能够吱个声,这么宝贵的秋令营,是培养亲子关系的大好机会,学校特别安排了拓展老师,会有一次非常特别的体验,她会去吗? 学校无法强制父母行为,如果真有人缺席,凌陌也没办法。 消息发出去十秒,家长们开始陆陆续续地回应,从没像今天这么整齐过,凌杰的名字依旧名列前茅,凌陌数了一下,几乎都应声了,独差季茗。 她还是坚持自己的个性,或许在忙没看到吧。 正当凌陌失望地想放下手机时,季茗突然冒出:“收到” 简短但有力,比其他家长说的任何话都要窝心。 至少她会去。 凌陌可以见到她,便知足了。 那碗面的感受,深深烙在了心底,她无法再前进,或许默默关注,对彼此才好。 秋天像个调色板,无论是银杏还是红枫,都像大自然精心作出来的画。云山的山脚有大片红枫园,是对外开放的主要景点,但山顶别有洞天,素有“红峰”之称,因此秋令营第一个任务,就是爬山。 山顶的枫园,才是本次活动的大本营。 天海是山水大城,海拔400米的云山对于登山爱好者来说不值一提。云山平稳柔和,更适合摄影爱好者和儿童游玩。 可要带着孩子,背着行李登400米的山,并不容易。 最虐心的是,去红峰的路都是台阶,等于要连续爬几十层的楼。每组家庭的基本配置都是帐篷和食物,具有一定的重量,所以大家基本都是爸爸提物,妈妈牵孩子,同心协力地向目标奔去。 “太吓人了吧。”凌杰望着蜿蜒如蛇的登山路,有点发怵。 “才400米,很低了。”季茗看向瘦弱的凌杰,伸出手:“东西给我,你牵宝宝。” 凌杰身高175,站在169的季茗身边,显得矮小瘦弱。 “那怎么行,被别人看到还不得嘲笑我没阳刚之气啊。” 季茗挑眉,喃喃道:“哦,阳刚之气...” “你什么意思呀?” “字面意思。”季茗轻抿唇角,牵着凌四季小手,说:“我们在前面先走。” “那爸爸赶不上我们怎么办?”凌四季有些担忧地看向凌杰,看到女儿忧心忡忡,凌杰立马被灌满了力量,“没关系,爸爸肯定能赶上你们。”说完伸出手做了个秀肌肉的动作。 “嘻嘻,好吧,你加油。” 凌四季第一次爬山,新鲜感十足,她反牵着季茗往前走。队伍已经走了一半,季茗带着凌四季慢悠悠地走着,时不时向前方投去目光。 爬山,是凌陌的短板,所有跟心肺有关系的有氧运动,她都做不了。 可这次,她却加快脚步,冲在最前头。 她真是矛盾,想见季茗又怕面对凌杰,这个男人的存在,像卡在喉咙的刺,拔不掉,又难受。 只要他出现,刺就会往肉里深扎几分。 凌陌背着随身之物,一鼓作气地爬到半山腰,累得气喘吁吁。她呼吸难耐,胸口起伏不定,疼得无法说话,不知是不是超出了身体负荷,她的胃开始翻腾。 怕被人看出端倪,她走到一处凉亭稍作休息。 她难受得厉害,干呕了好几次,都没能吐出来。 幸好没吃早饭,她心念。 “陌陌,你没事吧?”张雯好不容易追上来,也不知道凌陌今天怎么回事,健步如飞,一口气跑这么远。 “没事,喘口气。”凌陌轻捶胸口,有种下秒就要断气的感觉。 “东西给我,你在这休息。” “给我吧,女士们。”说话的是体育老师高峰,他身材高大,有健身教练的风范,拿东西爬山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好吧,麻烦你了,你们先上去。” “你这身子不好,注意着点,歇会再走。”高峰接过凌陌随身携带的背包和拎包,跟张雯先走了。 老师队伍要率先抵达山顶,安顿下来才能安排家长和学生。 凌陌双腿发抖,举步艰难。可她不能掉队,现在已经没有季茗帮自己了,就算身体再弱,也要坚持到山顶。 休息了十分钟,她想继续出发,可刚踏上石阶,准备爬坡时,膝盖突然一软,在险些跪倒时被双有力的手扶住了。 凌陌转头,季茗柔和的目光里,都是她的身影。 这气息,这动作,这一幕幕的感受,仿佛往日重现。 “歇会再走吧。”季茗托着凌陌手臂,眼中依旧看不出任何波动。 凌陌望着季茗,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手。 “谢谢,我得早点上去布置一下。”凌陌此时的笑,极淡极浅,似乎是努力挤出来的。嘴角那若隐若现的梨涡,勾勒出幽美的弧度。 正是这样明媚如阳的微笑,把封闭在冰川深处的季茗温暖了。 “你这样撑不到山顶就倒了。”季茗的声音正如此时的深秋,几许凉意中,带着丝丝温暖。 “没事。” 凌陌没有多余的话,转身走了,她后悔没带根登山杖,她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山路。 她脸色煞白如纸,每一阶都走得格外小心,生怕自己摔倒。她每次摔倒,伤处的淤青久久不散。 她没看见自己转身后季茗的表情,只觉得再踏上山路,心里踏实了。 “老师,好累呀,我们一起慢慢走吧?”凌四季忽然赶上了自己。 “嗯?老师走的很慢哦,四季。”凌陌强颜欢笑,身体的不适让她连说话都吃力。 “没关系,我们慢慢走,不着急的。” 是季茗授意的吗?凌陌不禁想,可身后的季茗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凌陌也没有再回头。 “好的吧。”她牵着凌四季的小手,小心翼翼地行走。 季茗默默跟在身后,保持五个台阶的距离,保证凌陌如果摔倒自己能来得及冲过去。 半山腰已经能俯瞰山脚的风景,远处雾霭朦胧,遮住了延绵起伏的山头。 凌杰背着大小包,终于追了上来。 “诶?我以为你们到山顶了。”他满头大汗,体能消耗大半。 “你先上去吧,包给我。”季茗拿过自己的拎包,示意凌杰先走。 凌杰看向前边的二人,顿时明白所有。 “四季,爸爸追上你了哦。”他笑脸盈盈地跨步向前,凌四季转头,毫不在意:“我是故意慢下来等你的。” “好的吧,感谢公主恩让。” 凌陌笑对凌杰打了个招呼,不管心里的刺多深,她都不能表现出来。 凌杰望着她愣了愣,担心地问:“陌陌老师,你没事吧?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没事,我体能差,跟不上大家的,你先走吧。” “这样...”凌杰不自然地扶额,却在偷瞄季茗,抬手之际,凌陌注意到了他的婚戒。 她的视线定格在了戒指上。 少有人知道,天海市著名的高端商场是凌陌家开的,她对珠宝以及奢侈品的品牌非常熟悉。 真是奇怪,为什么夫妻俩戴的不但不是对戒,还是不同牌子? ※※※※※※※※※※※※※※※※※※※※ 她们的过去会慢慢揭露,大家不要着急哦 ------ 大家都放假没?我们下周线上办公一周,就放假了,到时候会更新勤快一点。 本周准备回老家陪爸爸了,据说他很开心地期待我回去 希望大家回乡顺利,不能回乡的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总是关注你 奇怪的念头在凌陌脑海一闪而过,身体的不适冲淡了她的思绪。凌杰走后没多会,凌四季就不愿意走了,她能坚持到现在实属不易。 爬山对小班的孩子来说,难度系数很高,当新鲜感被疲惫感取代,都想依赖父母,凌四季也不例外。 凌陌在嗷嗷待抱的孩子们中显得格格不入,她的速度和体能跟学生没什么两样。有时候她也会羡慕别人的健康体魄,但凡能做些运动,她也不至于总是病恹恹的。 “妈妈,真的好累啊,走不动了。”凌四季张开双臂,向季茗索求抱抱。 季茗拎的是健身包,单手可提,再抱个孩子,问题不大。 她走到凌四季身边,附耳说了几句悄悄话,凌四季笑着点头。 山路崎岖难行,凌陌龟速前行。但季茗却如履平地,步伐矫健,只是在经过凌陌身边时放缓了脚步。 “老师。”凌四季现在的高度恰好可以够到凌陌肩膀。 “嗯?” “我牵着你走吧。” “不用了,老师会拖妈妈后腿的。”凌陌估摸自己不是最后抵达就是倒数前三。 “妈妈拿这么多东西走不快的,快点快点。”凌四季划动小手,有些着急,季茗始终默然不语,凌陌犹豫了几秒,牵住凌四季,笑着说:“真是拿你没办法。” 季茗感觉她的靠近,嘴角牵起一抹不明显的弧度。 真奇怪,跟着这母女俩的节奏走,凌陌半点不觉得累,好像是季茗在牵着她,并肩同行。 俯趴在季茗肩膀,凌四季突起困意,她怕牵不紧老师,便将凌陌手往前拉了拉,搭在妈妈手臂上。 “四季?” “我困了,老师扶着妈妈安全点。”凌四季说着说着眼皮就耷拉下来。 “你现在不要睡,容易着凉的。”凌陌想脱外套为她披着,季茗却正色道:“四季,如果你要睡觉,就下来自己走。” 凌四季被季茗严肃的声音吓醒,她揉了揉眼睛,轻哦了一声,强打精神。 季茗又说:“你扶着我吧,不到一百米了。” “我吗?”凌陌不确定地问。 “这里还有别人吗?” “哦,谢谢...”凌陌惶恐地探手扶住季茗,面泛红晕,仿佛远处的红枫,弥漫着秋色,再看凌四季正歪头冲自己笑。 小孩子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不过就是自己心虚罢了。 凌陌尴尬地回以笑容。 走这段路仿佛踏过了千山万水,抵达山顶就是解脱。 山顶红枫开得如火如荼,如烈阳,如泣血的晚霞,满目皆是热情,迎接每个到来的人。 平峰上的红枫园是封闭空间,宽敞且安全。老师们先行安顿好,便开始组织每个家庭选择帐篷搭建的地方,由孩子们开始。 校方的休息处靠着一棵古松,张雯和高峰已经将帐篷和地毯铺好,凌陌坐在树旁,只觉得双脚已残,她得养精蓄锐,否则午后的拓展活动,她无法应对。 山风拂过脸庞,凌陌起了困意,不知是不是被凌四季传染了,她双眼一直微开微阖。 睡意渐深,耳边忽然响起张雯急促的叫喊:“陌陌,那边要吵起来了,你快去。” 凌陌陡然惊醒:“谁吵起来了?” “刘翔宇跟四季同时看上一块地方,都要在那里支帐篷,互不相让,翔宇妈妈你是知道的...” “又搞事情。”凌陌真是头大,这个刘翔宇妈妈嚣张跋扈,仗势老公是区委书记,在学校作威作福。 什么都要儿子享受优先权,在之前的校内活动就跟其他家长起过冲突。关键是,这个刘翔宇在娇惯纵容的家庭环境下,也很豪横,总会霸道地去欺压别人。 原本孩子的冲突,由老师出面协调,没什么难度。但今天是亲子拓展,父母都在,没人会容忍孩子在自己眼皮底下被欺负。 凌四季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小白兔,她先选中的地方凭什么让?一来二回,跟刘翔宇起了冲突,刘翔宇高胖,生气地把凌四季推倒了,凌四季不甘示弱,爬起就撞,刚巧被刘翔宇妈妈看见。 这女人二话不说,揪住凌四季耳朵,破口大骂:“死丫头,你干什么推我儿子?”今天就她家是缺席了父亲,但有专人过来帮忙搬东西,无时无刻不彰显自己的“高贵身份”。 凌四季被她拧痛,哭了出来,凌杰看见她动手,怒气冲天地走来:“你打我女儿干什么?”他心疼地揉了揉凌四季耳朵。 “怎么了,她先打我儿子的!” “小孩子有矛盾,好好调节就是了,就算打起来也应该先拉开,你动手打我女儿,就是不对,给我向她道歉。”凌杰在女儿跟前尽量保持风度,他强压怒意,不让自己在这么多人跟前失态。 “自己管不好女儿,别赖人,让这丫头向我儿子道歉还差不多。” 凌四季委屈地拭去泪水,转头看向巍然不动的妈妈,季茗面无表情,伫立未动。 “那好,这个地方是我们家四季先看中的,本来我想说服她让给你儿子,现在我看没有必要了,对你们这种人,我也真不用浪费我的大方和宽容了。”凌杰说着一把拎过东西来,大有要占地盘的意思。 那女人火了,上前直接推了凌杰一把,“你给我起开,这是我儿子先发现的。” “我警告你,别给我动手动脚。” 凌杰气红了脸,如果对方不是女人,他拳头一定会砸过去,当着这么多家长孩子的面,他不想事情闹大。 “怎么的,你还敢动廖书记老婆儿子不成。”她一直用手指戳人,就在凌杰快忍无可忍时,凌陌上前阻止,“翔宇妈妈,不要动手,有什么事情平心静气地说。” “有什么好说的,让他们给我让开。” “不如让孩子们自己解决,我相信翔宇有自己想法。”凌陌处事温和,她有自己的办法能处理,可遇到这种人,她的办法根本不奏效,那女人见老师维护四季家,气不打一处来,“我说凌老师,你是不是收了他们家的礼呀?” “什么?”凌陌蹙眉,收没收都轮不到别人责问她。 “我刚就看到你跟四季妈妈一起上来的,交情好要偏心是吧?我告诉你,没门,别以为我们家翔宇好欺负。” 她以为这种话能镇住凌陌,也以为学校会顾虑自己身份,没想到,凌陌脸色骤然下沉,冷意袭来,厉声说道:“今天是学校活动,麻烦你遵守校规,服从老师指挥,这里已经是四季的地方了,马上带着翔宇去隔壁。” “好大的威风呀,凌老师,我今天偏偏就不让了。” “翔宇妈妈,别为难老师了。” “就是,要不四季爸爸也退一步。” “......”眼看火yao味愈来愈重,其他家长开始劝和,唯有季茗淡定如始。 “算了陌陌老师,不要跟泼妇一般见识,我们带四季去隔壁吧。”凌杰累了,觉得跟自己这种人浪费唇舌实在是有辱身份,也不想拖累凌陌。 “你说谁泼妇,你再骂一遍!”那女人气得想扇凌杰,凌陌想去劝拉,却被用力一推,失重摔倒。 季茗箭步上前,扶凌陌站稳后,突然一把抓住那女人衣领,卡住她臂弯往地上一按,那女人疼得嗷嗷叫。 季茗用膝盖压住她后背,跟警察抓犯人似的,让人不能动弹。 “我本来想着孩子在,总要给自己留点形象,也要给老师几分面子,但现实教做人,你儿子动我女儿,你打我老公,现在又对老师动手,再姑息你,我也真不配站在这儿。”季茗冷若冰霜的脸,此时锋芒尽绽,那带着些许杀意的眼神,让人望而生畏。 “死女人,我是廖书记老婆,你敢这样对我。”女人狼狈不堪,却又无可奈何。 “廖书记?今天廖主席来也没用,你记住,我叫季茗,不要迁怒到其他人头上,至于谁家孩子转学,由学校定夺。”季茗犀利的眸光射向刘翔宇,“小子,你看好了,你妈妈欺负人是这个下场,以后不管你去哪个学校上学,欺负同学也会是这个下场。” 刘翔宇神色惊恐,大气不敢喘,也不敢上前保护妈妈。 其他家长面面相觑,从来不知道闷不吭声的四季妈妈会有这么大魄力,惊得全场鸦雀无声。 季茗说完自己想说的话才松开,那女人哭哭啼啼地说要打电话办他们,并且提前退出了活动,临走之前,骂骂咧咧地扬言要转学,还要投诉凌陌。 “妈妈...”凌四季一脸崇拜地望着她,为胜利而欢喜。 凌杰背对着凌四季,悄声对季茗说:“你早该上来了,你说我怎么好跟一个女人动手。” “那也要顾忌场合,不能冒然出手。” “切,你就看我们被欺负无动于衷,看到陌陌老师要摔倒才着急吧。” 季茗抬眸瞪他。 “啊,四季,我们来搭帐篷吧。”凌杰求生欲满满,拉着女儿到一旁开始搭建自己的小窝。 两人亲密的窃窃私语让凌陌心头一痛,想到季茗那么自然地说出“我老公”,心情更加雪上加霜。 她还是那么护短。 今天这场冲突,得罪的是区委书记,几位老师很担心后果。 张雯提议:“要不先跟园长报备一下?” “其实就是孩子间的小矛盾,没必要小题大做,但四季妈妈这一动手,性质就变了。”高峰担忧不已,虽然他们都是带课老师,但班级所有的大事都要凌陌拿主意。 “你们先去安排活动,其他不用操心,我来想办法。” 凌陌有条不紊地指挥完,打了个电话出去。 “爸,有个麻烦,已经有解决方案,需要你帮我。” “哦?你说。” 凌陌将前因后果详细叙述了一遍,“我想把这件事曝光给媒体,你觉得可行吗?” “媒体发酵这事就闹大了,你确定要这样?” “总不能让他们挖出来我是您女儿,然后再让廖书记为难您。” 电话那头犹豫了几秒,“好吧,我可以让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但这件事绝对不能由你做,最好是那个家长。” “可是...” “没有可是了,只能这样。” 电话挂了,凌陌陷入沉思,她不能让季茗惹上麻烦,真后悔没有拍照录音,不知道会不会有看热闹的家长留有证据,否则没有依据的曝光是没有意义的。 正当她蹙眉沉思,季茗来了,“凌老师。” “嗯?”凌陌忙站直,若无其事地望着她。 “你,刚刚没伤着吧。” “没有,谢谢你。”凌陌发现她们之间的对话只剩下客套了。 “今天这件事我会解决,你不用麻烦到凌局长。” 凌陌心头一颤,惊讶地望着她,“你,你怎么知道的?” 她从上学时就对外隐瞒家世,哪怕跟季茗在一起也从没提过,她怕季茗因为两家家境的悬殊而自卑,可原来季茗一直都知道。 “宋尧告诉我的。”季茗淡淡回答,转身离去。 ※※※※※※※※※※※※※※※※※※※※ 每天进步一点点,评论区都是侦探哦,看出点端倪和线索了,继续继续... 该放弃了吧 凌陌自幼丧母,继母是明基商场老板,父亲是天海市教育局副局长。 她的显赫家世鲜为人知,包括季茗。 可这件事怎么能从宋尧嘴里说出来?他可是季茗心里的刺啊。 分不清季茗是负气还是心寒,凌陌追上去,想趁机解释。 “洺洺!”虽来不及思考,但也必须说清楚。 “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只是那时候觉得没有必要...”不对,这话不能这么说,凌陌突然变得愚笨,连基本的话术技巧都忘了。 面对季茗,她果然会方寸大乱。 季茗冷冷地抽回手,说道:“是没必要,以前没必要,现在更是。” “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什么都没想,是你想多了。” “对不起。”凌陌觉得自己欠她这句话。 季茗最不想听的就是道歉,凌陌并不欠她什么。 “没必要这样。” 丢下这句话,季茗还是走了,她不让凌陌开口,也是不给自己心软的机会。 失去了便是失去了,没人会在原地。 凌陌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心痛难当。 她确实已经失去了年少的喜欢。 那些细致入微的关怀,或许只是季茗天生自带的温暖而已。 她的八年执念,终究化为了一个人的浮世清欢。 凌陌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该离开季茗的世界呢? 可眼下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今天的这个麻烦,必须得解决。 秋令营被搅和后,大家多少有些扫兴,张雯和高峰竭力去把搭帐篷的乐趣放大。 凌陌打了几通电话,安排人待命,以备不时之需。 中午,每组家庭都陆陆续续完成了帐篷的搭建,凌陌调整好情绪,笑对学生,开始组织午餐分享。 野餐的乐趣在于众乐乐,有给予也有得到,有付出即有回报。食物花样层出不穷,有带自嗨锅的,也有中西式各种零食的,更有自家烘焙的点心。 凌陌因为胃反酸不想吃,可低血糖警告她,必须进食。她拿出三明治,就着保温杯里的白开水,准备果腹。 “老师!”凌四季蹦蹦跶跶地过来,凌陌支起一抹微笑,视线下意识地寻找季茗,发现她在跟人通电话。 “有事吗?四季?” “这个给你。”凌四季捧着保温壶,似是要送给自己。 “老师有水哦。”凌陌扬了扬自己的杯子。 “不是水啦,里面喝的能暖胃。” 凌陌怔了怔,小小年纪知道什么养胃不养胃的? “谁教你的?” “妈妈,哦不,是爸爸。”凌四季好似口误,及时改口。 “那是爸爸让你送的还是妈妈让你送的?”怕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凌陌又说:“老师说过小朋友是不可以撒谎的哦。” 凌四季憋着嘴,望着凌陌思忖片刻,不假思索地回答:“是爸爸。” “真的?” “真的,老师快喝吧。” 凌陌怅然若失地呼出一口气,她还以为是季茗忍不住关心自己。 看来还是不该自作多情。 “谢谢四季哦。”她接过凌四季的保温壶,打开一看,是小米熬成的米糊,果然很养生,这是凌杰做的还是季茗做的? “老师你快喝吧,妈妈说空腹不可以直接吃乱七八糟的东西,会肚子疼的。” “嗯?怎么一会是妈妈,一会是爸爸?”凌陌快被她弄糊涂了。 “嗯,嗯...”凌四季自己都凌乱了,索性做了个鬼脸,逃走了。 凌陌捧着保温杯,微微的热气迎面而来,像极了那晚的汤面。 可她却毫无胃口。 不要再奢想了,就算是季茗的意思,凌陌也分不清是旧情还是朋友情,或者说只是生疏的老师与家长的关系。 孩子的真心和善意总让人无法拒绝,凌陌总会在这群纯真的目光和纯粹的笑脸中,找到些许欢愉。 她尝了米糊,淡而无味,却很暖胃。洗干净后,凌陌将保温壶还了回去。奇怪,季茗还是在讲电话。 季茗好像总有忙不完的事,在未知的领域,在跟与凌陌没有交集的世界,独自前行。 下午,拓展活动还没开始,凌陌就接到园长电话,事情与她想的如出一辙。有人问责到了学校,园长亲自出面调解,凌陌受到“批评教育”。 同时,园长也被对方要求让凌四季转学,否则不会善罢甘休。 打电话的不是廖书记本人,而是他的秘书。 “陆园长,您不会就这样被威胁了吧?” 陆园长已经年过半百,前几年退休又被返聘回园,她热衷教育事业,凡事亲力亲为,注重素质教育,因为她,天明幼儿园才会有今天的口碑。 她很喜欢凌陌,所谓的教育不过就是嗔怪而已。 “你打什么鬼主意呢?”凌陌问出这句话,陆园长就知道她有办法了。 凌陌正愁没有过硬证据,现在对方自己送上门来了,她笑了笑,向陆园长支了个招。 不多会,她就收到了园长的信息回复,那是一段电话录音,内容即是确认让凌四季转学的对话,并且重点提到廖书记以及妻儿这几个字。 她立即发了出去,准备安排投放媒体。 惹谁不好,搞到她头上,凌陌绝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凌四季,波及到季茗。 季茗如果想带孩子转学,她不会拦着,但绝对不是用这种方式。 下午,老师们大展拳脚,先是高峰组织亲子拓展运动,由家长和孩子们共同完成游戏挑战,随后由张雯出难度比较高的思维课的课题,让父母协同孩子答题。 只有凌陌,一直在备课。 她擅长小提琴和钢琴,乐理融会贯通,各种乐器她涉猎一些。考虑到爬山的便捷性,她只带了口琴和竖笛。 秋令营除了促进亲子关系,也为让家长见到孩子们在学校的状态。因此,凌陌按照琴棋书画分布,每节课安排二十分钟,并且植入英语教学,完成野外课堂的展示。 “下面呢,休息一会,我们温习一遍上周学的歌曲,老师先给大家吹一曲好不好?。” “好。”齐刷刷的小奶音兴奋地回答,这些在家里翻天覆地的小魔王,也只有面对老师才会这么乖。 凌陌拿起口琴,放于唇口,吹响了音乐。 除了席地而坐的学生,听得最认真的就是季茗。 悦耳的音乐在山间飘荡,熟悉的旋律让季茗眉头蹙了蹙。 “yesteday once more”,这首歌真是应景也当真灼心。 凌陌盘腿而坐,含琴而奏,眸间好似映着绿波,光亮而通透,含笑的眉眼,扬着江南女孩特有的温婉和柔美,此时的她,恍若轻烟古巷中穿梭而来的女子,踏着微风,哼着旋律轻轻走来。 她纤瘦单薄的身体,好似蕴藏着巨大的力量,每个音符都从心底发出,将她的百转千回的心情吹进了季茗心底。 季茗望着她,双眼渐渐迷离。 许是情绪到了,小朋友们开始不由自主地按照课堂上所学,手牵手摆起了动作,家长亲眼所见孩子们的状态,倍感欣慰。 凌陌不再去寻找季茗的目光,她知道再也找不到了。 这些年的迷失,终于要到头了。 “啧啧啧,真好看啊。”凌杰翻着手机相册,不禁赞叹。他乱入的声音,也破坏了此时的美感。 季茗扫兴地扫了他一眼,没搭理。 “哎呀,这个笑容,这个嘴角上扬的角度,真是世间罕见...” “你叽叽喳喳吵什么?”季茗终于败给了他的啰嗦,这正是凌杰意图,他开着手机相册,展示自己成果。 季茗寻望过去,竟是自己微笑的照片,每一张都是她在凝望凌陌,眼中透着似水的温柔,她都没见过这样的自己,何况凌杰。 “你笑起来可好看,像春天的花一样...”凌杰欠欠地哼起了网络名曲,季茗拳头紧了紧,扬手怒瞪他。 “诶诶诶?你这上过拳击课的,可不要拿我试手啊。” 季茗不语,却面泛红晕,不知是气的还是被人窥视到真实的自己而害羞。 “要不要啊?”凌杰还在嘚瑟。 季茗无动于衷,这时候每个小朋友都来拉爸爸加入跳舞行列,“爸爸,快过来。” “好好好,爸爸来了。”被女儿牵着,凌杰开心地把手机直接放在了地上,屏幕还定格着凌陌吹口琴的远照,季茗拾起手机,望着照片出神。 随后,她点开微信对话框,将所有的照片都发给了自己。 事后,凌杰看破不说破,没再提这件事。 深秋的晚上,气温骤降,景区虽在露营地做了些防风措施,地上还是有些阴凉。山里的夜空,比城市美,繁星点缀,长河万里,美不胜收。 凌杰带了天文境,找了个最合适的观看角度,带着凌四季遥望银河。 季茗裹着披肩,低头办公,她静如处子,长发别在耳后,有种时光静好的美感。 不远处,传来浅浅的咳嗽声,季茗放下笔,忧心地看向老师休息处,那声音她太熟悉了,是凌陌。 凌陌的身子太弱,受不得半点寒气,尽管穿上了厚棉服,她还是觉得冷。 不知是白天太累还是伤神过度,她开始有些畏寒。 高烧已经半个多月前的事了,那时候她还不知道令人心烦的四季妈妈就是季茗。 她也不知道季茗跟自己呼吸着同一片天空的空气。 只是结果一样,她病了,依旧只有自己。 “雯雯,我先去睡了,有点冷。”凌陌不想再次病倒,更不想被季茗发现自己不适。 “你快去吧,睡袋裹好啊。”张雯不放心地交待了一句。 凌陌嗅着鼻涕,点点头,想着睡一觉应该没问题,如果真的要发烧,只要出身汗就没事了。 她打算穿着厚衣服睡,好好捂捂自己。 刚准备进帐篷,凌杰来了。 “陌陌老师,我们这边多了几个垫子,你拿去用吧。” 凌陌转头,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不用,我有睡袋。” “地上寒气太重了,你体质差,还是垫上会好些。” “你怎么知道我体质差?”凌陌不禁奇怪,他们没这么熟悉吧? “呃,看起来嘛,我先放这了。” “四季爸爸!”凌陌心里别扭,不愿意接受凌杰的好意,她追过去想还,凌杰已经重新回到天文境旁,陪着看星星,季茗也在旁边。 凌陌望着一家三口的幸福画面,心里又酸又涩,羡慕又难过。 她放下东西,无意间瞟见帐篷里的地垫,本该是铺完整的图案,缺失了一块。 ※※※※※※※※※※※※※※※※※※※※ 昨天开高速回老家,太累就没更 你们要多多评论,我一定多多更新,爱你们,?(°?‵?′??) 奇怪的行迹 凌陌心中划过一阵莫名的伤感,似远似近的距离,若即若离的感觉,真糟糕。 不管是季茗的意思还是凌杰的关心,都不重要了。 他们一家三口,于自己来说,就是学生家庭而已。她纵然有再多念想又能怎样,季茗就算施舍关心又怎样... 情分不同了,这些好意和关心,不过就是在伤口撒盐而已。 凌陌在季茗的帐篷前发呆,直到凌四季声音响起,“老师,那里星星好漂亮,我们一起去看吧。” “咳咳咳咳咳...”凌陌不受控制地咳了几声,她忙戴上口罩,与凌四季保持一米距离,“四季,老师有点不舒服,要先去休息了,时间不早了,你看会也早点睡。” “可是...” “乖了。”凌陌拇指与食指向凌四季比了一颗爱心,凌四季笑脸盈盈地将爱心投回。 风寒入骨,凌陌说话已经有了明显的鼻音。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头也不回地走了,丝毫没有发现季茗的目光正追随着她。 天文境里的世界繁星点点,可肉眼可见的夜空,星星却寥寥无几,一眼望去,尽是黑暗。 凌陌蜷缩在冰冷的世界,时而被火包围,时而被冰川围绕,她深困在冰火两重天的境地,垂死挣扎。 “陌陌,你睡了?”张雯放不下心,才九点半,凌陌就没了动静。 无人应答,张雯直接打开帐门,发现凌陌缩成一团,正瑟瑟发抖。 “陌陌?”她爬进去轻拉睡袋,凌陌似乎没有意识。 张雯忙探她额头,“好烫!” 真要命,果然没能捱过气温骤降的天气。 当初她就有些反对在山顶露营,毕竟凌陌的身体实在太脆弱,换季就感冒,受点风寒就高烧。 她没能细心地想到带体温计和药,烧成这样,怎么办才好? 高峰这个糙汉子不可能带这些的,怎么办,怎么办?张雯急得团团转,突然想到,或许会有家长习惯性地为孩子备着这些。 她决定去试试。 天气冷,多数家长已经钻进帐篷里带着孩子读睡前故事或者聊天,只有季茗长身玉立,孤单地站在月下,仰头望着夜空,不知所想。 张雯知道她和凌陌的故事,只是不好言明,也假装不知情,她叫道:“四季妈妈。” 季茗回神,眸底是深深忧伤,这一眼让张雯竟有点心疼。 她好似没来得及切换情绪,淡淡问道:“雯雯老师,有事?” “额,请问你带体温计或者感冒药了吗?” 季茗怔了怔,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走到行李旁,翻出一个迷你药箱,里面体温计、感冒药、退烧药、消炎药、创口贴,一应具备。 “快拿去吧。”她没有多问,张雯也没来得及解释,连声道谢后,拎着药箱就走了。 季茗不由自主地跟着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她看到张雯进了凌陌的帐篷,连高峰都在等候帮忙,想来是真的病了。 这才过了多久,又生病。 她的体质比上学时候更差了。 季茗在原地踱步,瑟瑟寒风透过衣服吹进心底,她裹紧披肩,低头望见自己的身影,正好朝着凌陌的方向,被月光拉得细长。 尽管距离这么近,她还是无法触及。 凌四季临睡前习惯听季茗读睡前故事,季茗哄孩子入睡后,又走了出来。被凌陌退回来的地垫,她没有铺进帐篷,而是放在一颗枫树旁,那是正好可以看到凌陌帐篷的角度,季茗披着大衣,就这样坐了整夜。 她看过凌晨一点的夜景,见过凌晨两点的夜路,听过凌晨三点的电台,走过凌晨四点的公园,欣赏过五点山顶的朝阳,以及清晨六点,也就是今天,凌陌起床的身影。 大概没有什么比六点的风景更美的。 夜里出了一身汗,再度醒来,凌陌除了骨头有些酸痛,整个人精神焕发。每次高烧后,她都觉得自己死过一次又活了过来。 “这个药箱哪来的?”她平时有些丢三落四,出门前明明收拾好的药箱,偏偏忘记拿了。 “季茗的。” 凌陌惊讶地问:“她送来的,还是你去要的?”她好像在期待什么。 张雯没好气地瞪她一眼:“你说呢,要不是我留心发现你高热了,你都直接成烧烤了。” “哦,那你帮我还回去吧,帮我谢谢她。” “你自己还啊!你俩...” 凌陌双手合十,可怜兮兮地说:“拜托拜托,雯雯。” “好吧好吧,真不知你怎么想的。” “谢谢啦。” 她不想这样去面对季茗,颓丧的心不知如何振作。以前,寻找季茗是她紧绷的弦,现在弦断了,她的人生好似乱舞的风筝,不知往哪飞,又不知在哪落下,前方一片迷茫。 秋令营的第二天,主要参观枫园,进行枫叶手工制作,并且拍照留念,随后所有家庭在山脚的动物园稍做停留,便结束了两天的行程。 组织课外活动,比在校授课累,凌陌这一烧,虽没有反复,也引发了胃病。这两天饮食不规律且随意,导致了她胃疼难耐,偏偏家里的胃药吃完了。 她本想扛一扛熬过去,可睡了一觉,被痛醒了。 如果不吃药,明天又要请假,她这个病秧子,可不能总缺课。想到此,她咬咬牙起床了,准备去屯点药回来。 独居的生活就是如此,累了睡觉,病了吃药。 凌陌数不清这样的日子过了多久,日复一日地守着这样的夜晚,想着季茗,念着未来。 现在,什么都没了,人生归零。 楼下的药店今天提前关了门,凌陌顶着身体的不适,走到隔壁小区药店,幸好自己缺的药,这里都有。她把所有日常用药都买了两倍量带着,反正自己可能不久后又会用到吧。 提着药袋经过小区门口时,凌陌撞见了凌杰。她下意识往边上躲了躲,只见凌杰走到小区行人入口,直接刷卡进去,保安见到他还毕恭毕敬地敬了个礼。 怎么回事?这么晚凌杰到这里做什么?这是个中高档小区,多数都是业主,很少有租户,凌杰曾说过他们有两套房,父母那套在学校东侧,季茗那套在西侧,那么这又是哪里? 难道凌杰金屋藏娇??? 不对不对,以季茗的性格怎么可能容许自己伴侣这样,去朋友家或者亲戚家吗?可已经十一点了,不是太奇怪了吗? 凌陌一时犯傻,竟没有离去,想等等看凌杰是否会出来。 这一等就是一个小时。 市区的整点夜钟敲响了,都没看见凌杰再出来。 想到凌四季说爸爸总是开会不回来,想到户口本上离婚二字,想起凌杰支支吾吾地回答,想起季茗对自己的关心。 凌陌的心又死灰复燃了。 可她多怕这一切又是空欢喜,毕竟婚姻的真相,除了当事人,别人无从得知。 她不能因为看到凌杰半夜出门不回家,就去妄加揣测。 清醒点吧,凌陌告诫自己,也反复提醒自己,不要奢望。 也许是断掉的弦太难接上,凌陌随即又败给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只是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生根发芽,直到长成参天大树。 这个怀疑搅乱了凌陌的思绪,让她整晚都没能睡个好觉,她打开微信,点开季茗的对话框又关上,来回折腾了好几次。她甚至翻到了季茗电话,望着那串数字,只发呆,不敢拨。 胆小鬼,凌陌嫌弃地把手机扔枕头旁,闷头大睡。 季茗家书房 彩色打印机正将手机的照片一点一点地印出,季茗的视线紧盯照片中的人,手上把玩着戒指,当凌陌的笑脸出现时,她忍不住地嘴角上扬。 六张照片,平放在桌面,每一张都有凌陌。再美的音符,都没有凌陌吹口琴的样子美。 季茗一直记得这个琴音,在她心间回荡了无数个日夜。 她把戒指压在照片上,灯光照耀下,隐约可见戒指内圈刻着字。 她趴在桌上,呆呆地望着戒指和照片,眼神渐渐朦胧。现在到底是虚晃的现实,还是分不清年岁的梦境? 她困惑了。 遇见凌陌后,自己好像还困顿在十八岁,可看到四季,又清晰地知道现实是什么。 不知这个病公主怎么样了? 季茗点开朋友圈,寻找凌陌的更新。 什么都没有,以前她很喜欢分享自己的生活状态,可这次却什么都没发。 她又点开对话框,输入“你身体好了没有?” 打完字,这个输入框成了定格画面,手机屏幕黑了又亮,亮了又黑,最后那句话终于被清除了。 她将照片和戒指收进抽屉,走到窗外又看了一眼景江公寓,准备休息。 手机的来电铃声,打消了她的睡意。 季茗走到桌前看了一眼来电,备注是:mm,陌陌拼音的缩写。 她想接,在按键的时候却犹豫了。 ※※※※※※※※※※※※※※※※※※※※ 这周还在线上办公,年前积压了好多工作,还蛮忙的,更新有点延迟,大家见谅哦 每天进步一点点,线索明朗一点点,陌陌老师就能多跨一步,加油哦 要小可爱们的评论来宠我哦,么么哒 怀疑在加深 带着震动的铃声,让季茗的手心发麻。 她没有深想,按下了绿色接听键。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季茗等了片刻,沉吟道:“喂...” 夜晚的情绪来得悄无声息,季茗能够清晰地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她在等待那个熟悉的声音,可对方半天没有反应。 “喂?”她稍微提了提音量,还是没有动静,季茗顿了几秒,听见那边传来微弱的呼吸声。 是无意中按到了吗?季茗听着那个起伏不定的呼吸,偶尔因为鼻子不通气,还带了些轻轻的呼噜。 她唇角含笑,睡意全无,一直举着电话,听到自己困倦才挂。 今晚,一夜无梦,睡得很香。 凌陌险些睡过头,闹钟响起时,她发现屏幕停留在通话记录,第一个已拨电话的通话时长有40分钟。 更恐怖的是,电话备注是洺洺。 “不会吧!”她明明只翻出了号码并没有打,难道...翻身不小心拨出去了? 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凌陌扶额,打开对话框,发了条信息解释:不好意思,睡觉不小心按到的 没想到,这条信息被秒回了。 季茗:没关系 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收到季茗的及时回复,凌陌心间略过丝丝温暖,她把手机抚在心口,感受着靠近季茗时的心跳。 她还想说点什么,又觉得奇怪,通话四十分钟是怎么来的? 她昨晚因为身体不适,睡得太沉了,季茗总不至于听着自己呼吸声睡觉吧?或者季茗也不小心接到电话了? 不可能不可能,季茗不会干出这么脑残的事。 正专注地想着,微博跳出了最新热搜。 好家伙,正是自己安排出去,预料之中的那条,网媒发酵果然很快。 标题是:某幼儿园得罪某书记之妻,园长遭遇口头要挟 文章写得简明扼要,最重要的是两段录音,一段是廖书记妻子谩骂的口吻:“死女人,我是廖书记老婆,你敢这样对我。” 另一段是男人的声音:“相信园长是聪明人,不过是让一个孩子转学而已,不难吧。” 第二段录音是凌陌授意园长故意设的套,可第一段又是谁录的?她记得自己没来得及,难道是其他家长吗? 凌陌随即向人打听了情况,听说曝光的这家媒体前后分别收到了这两段录音。至于,另一段投稿人,凌陌深入打听后才知道,是季茗。 原来那天她出手前就开了录音,也想好了退路和处理方式。 季茗还是那么睿智,遇事冷静自如,处理麻烦有条不紊,相比之下,自己差远了。 她不过就是借助父亲的威严,别人才给了几分薄面,季茗靠的都是自己。 只是这件事,像一条无形的纽带,把两人的默契值拉到了同一个区间,她重新找到了与季茗的交点,这种不言而喻的默契,让凌陌贪念顿起。 明明想着要放弃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 热搜爆后,社会各界纷纷关注这件事,老百姓被官员家属欺压的话题本就敏感,何况是身居高位,也有着功勋的廖书记。 一个小时候后,这条热搜被撤了。当天下午,廖书记紧急召开了媒体见面会,针对这件事进行检讨和道歉,并且保证家人不再做影响学校和其他学生的事情,他也会让妻儿向被欺负的孩子道歉,随后转学。 舆论足以摧毁一个人,廖书记深知其中道理,做出了及时和恰当的处理方式,让这场风波就这样相安无事地过去了。 没人敢找学校麻烦,更没人会报复到季茗家头上,谁都想息事宁人,把互联网的记忆消除。 秋令营的成果举办,幼儿园的文化墙又多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凌陌正在贴合照,打印时她悄悄留了一张,这是毕业后,她和季茗唯一的合照,尽管隔了很多人,同框也知足了。 张雯托腮望着照片,一眼就看到了季茗,三十几名家长,她的气质脱颖而出,而凌杰在爸爸们当中,也是颜值担当。 “陌陌,我怎么看都觉得这个凌杰有点gay里gay气的,难道是我腐眼看人基?” 凌陌笑笑:“你就是腐眼看人基,帅就是gay啊?” “你不懂,他太阴柔了,气质比较像?” “什么气质?”凌陌陡然想起之前发现的种种线索,顿时来了兴趣,“这很难辨别吧?” “是,但我gay达这不是开启了么,凌杰这脸型就算是女人也好看吧。” 凌陌摇摇头:“我可看不出来,有些人天生好看。” “是叻,你不也是嘛,美人胚子。” 凌陌笑而不语,病人胚子还差不多。 “咳咳,跑题了,你凭自觉,不要带入其他,觉得像不像?” “我...判断不出来,应该不会吧?”嘴上说着不会,心里却渴望张雯说的是真。 如果真的如猜测的那样,季茗和凌杰岂不是... “你说她俩会不会是形婚呢?” “雯雯!”凌陌打断她这个大胆的猜想,可心分明颤抖得厉害,“无法求证的事情,咱还是不探讨了,毕竟牵扯隐私还涉及到孩子,不能胡言乱语的。” 张雯悄咪咪地看向四周,作了个ok手势,随即放低声音说:“你不是有个gay蜜吗?他肯定能看出来的,同类嘛。” “这...” “你别装了,我就不信,你等季茗这么久,内心一点不希望她是形婚?” 被人戳中心思,凌陌有些无地自容,她始终觉得这些想法有些阴暗。 “可是四季...”凌陌每次想到凌四季,就会被道德枷锁勒得喘不过气。 “好了,不想了不想了,周末明基超市要打折,陪我去逛逛哦。” “那边?”凌陌蹙眉,极不情愿,自家商场有什么好逛的,何况快圣诞节了,那女人肯定在。 张雯挽着她:“不要浪费我们的购物卡嘛,最近打折力度大耶,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嗯...好的吧。”她根本没收那张卡,凌杰真会挑地方,送哪里的不好,偏要送明基商场的。 或许是从小锦衣玉食,凌陌不执着于名牌,不追求奢侈品,生来对物质无感,可她追求的精神世界,已经崩塌了,如今仅剩的那点执念之火,因为凌杰正悄悄复燃。 随后的日子,生活恢复了平静,凌陌和季茗各自安好,在老师和家长的身份中,鲜有交集。 那晚的沉默通话,成了两人之间的秘密,谁也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没再提及,也很少私聊。 每晚,凌陌都会打开手机对话框,去翻看以前那仅有的十几条聊天记录。 就那么几次的简短回复,都能让凌陌不厌其烦地看很多遍。 夜晚还是那么寂寥,凌陌第一次点开季茗朋友圈,却只有空白。 她的心思更重了,总会忍不住去想凌杰到底是不是gay,虽然这么怀疑别人很不礼貌,可种种迹象都在引导她胡思乱想。 这件事无法验证,除非季茗亲口告诉她。 可她又怎么有脸去问,她是凌四季的班主任,这种问题一出口便是伤害。 她以为自己能够无往不前,可季茗的婚姻,凌四季的存在,让她顾虑重重。 圣诞节将至,明基商场进入了节日筹备期,明基超市的打折也开始了。张雯拉着凌陌血拼了一下午,把购物卡直接清空了,凌陌什么都没买,买多了她根本拎不动,还不如叫人送货上门。 张雯用完购物卡还不死心,还要去看衣服鞋饰,凌陌摊手,只得舍命陪君子。 “想想咱的工资,在这买个好的包包都不够,太惨,哎...”张雯不禁感叹,自己的工资水准跟不上消费需求,凌陌习以为常了,“刚用完人家五千元购物卡,还在这哭穷。” “这个人家跟咱们可真是有缘呐。” “嗯?”凌陌没懂她话里之意,张雯拽了拽她衣袖,指了指左前方,“看看,我就说我的gay达准吧。” 凌陌寻望过去,发现凌杰正与一名帅气的男人勾肩搭背地走着,两人互望的眼神充满暧昧,虽极力隐藏肢体动作,可那似有似无地撩拨,不是调情又是什么? “真的很像...”凌陌欺骗不了自己,就算只是路人,这种情况她都会觉得是同性伴侣。 张雯忽然认真地拉住凌陌,说:“陌陌,我觉得要不你向季茗问清楚吧,如果她形婚就代表她本质上是不能接受男人的,四季是不是她亲生的也很难说。季茗背后藏着什么故事,难道你不想知道吗?” “我怎么会不想知道呢,我总会因为那份愧疚难以启齿你知道吗?洺洺的性格我太清楚了,她不愿意让人知道的事是问不出来的,而且她也未必想理我。”凌陌期气馁地叹口气。 “谁说的,你知不知道我跟她借完药箱,喂你吃完药出来后发现她一直望着我们这边,后来我起夜看到她还是没睡,坐在被你拒绝的地垫上发呆,说不定坐了一整晚。” 凌陌惊讶地望着她:“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忘了...”张雯挠挠头,她没心没肺惯了,就算当时被触动,很快也忘记了。 “等等,我还是让涛涛帮我再看看,你就算再腐,我就算再怀疑都不如他这个圈里人帮我鉴定。” “哎哟,你终于舍得出动你的gay蜜了,快打快打。” 林涛,凌陌的小学同学兼男闺蜜,两人认识多年,有次被家里安排相亲,因为信任对方,相互出柜了,谁能想到健身教练,男人味十足的林涛会是gay?谁又能想到温雅灵秀的美女幼师会是les呢? 此后,两人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也偶尔拿对方当幌子,应付家里。 商场声音嘈杂,凌陌走到室外打电话,幸运的是,林涛就在这附近,很快能赶来。 为了闺蜜的幸福,他就算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希望的曙光变成了火光,开始熊熊燃烧,凌陌重拾勇气,决定振作。 广场上正在布置圣诞节舞台装置,凌陌背对着搭建现场,听见有人说话。 “那边要格外注意,绑紧点,左边点,挪多了,你下来,我来...” “茗姐,你要小心啊。” 凌陌愣住,为什么心底想的那个人,声音会传到耳边。 舞台侧边,季茗背着工具包,攀着木梯往舞台顶端爬去,她的背影在凌陌的眼中越来越远,却格外清晰。 ※※※※※※※※※※※※※※※※※※※※ 来啦来啦,马上婚姻的真相要实锤啦,陌陌老师的曙光来了,即将正式追妻了 实在抱歉,这周不是还没完全放假嘛,加上爸爸有点轻度抑郁,需要陪伴,有时候更文没跟上 等完全放假,会尽量保持更新哒,大家多多评论哦,么么哒 离她更近点 季茗扎着马尾,褪去外套的她,身姿高挑,做事利索。她果断地爬到三米高的舞台顶端,这次的布景比较高,只要涉及安全问题,她都会亲力亲为。 凌陌抬眸望着她背影,不由得心头一酸。季茗曾经是她的天,抬头可见,伸手可及,可现在,她在那么近的地方,凌陌连那句亲密的昵称都叫不出口。 “你们怎么又让茗姐上去了?”有个年轻女孩冲着旁边人问,她满眼担忧。 “拉不住啊,你又不是不知道茗姐脾气。” “哪有总监亲自去搭建的,搞笑吗?那工人要来干嘛的?” “嘘嘘嘘,别让茗姐听见。” 竖耳聆听旁人的交谈,凌陌才知道季茗的职业。 活动公司的总监吗...她会在这里,肯定是因为跟商场有合作,天呐...凌陌难以置信,难道说明基商场一直都跟季茗公司有合作? 她对商场里的东西兴致缺缺,那女人隔三差五给她送衣服送首饰,化妆品护肤品更是变着花样地送,所以她极少来此。 这些年,她空闲时都宅家,偶尔去学校走走,从没想过季茗会在这里。 只是,季茗知道了爸爸身份,知不知道明基商场的背景?认识那女人吗? 凌陌思绪乱飞,眼神片刻不离季茗。 “罗师傅,那边压紧一点,千万不要歪了。”季茗沉浸在工作中,全然不知凌陌正笑意浓浓地仰望她,她在高处就像光,足以照亮凌陌的世界。 “季总你先下去吧,我知道这块要加固,你慢点啊。”施工师傅从另一条木梯上去继续,其他人通力配合把舞台背景的喷绘布紧紧拉平。 “你们也注意安全。”季茗弄完后觉得没大问题,才开始下木梯。 她做事小心谨慎,从业几年做过多场活动,从没出现过纰漏,她是真忙,不回群信息,很少聊天也是因为工作忙碌。 平时,她不是在开会讨论方案,就是在现场帮忙,或者对接供应商。 快节奏的生活于许多人来说,或许无法理解,但这就是季茗的生活,所谓的“高冷家长”,就是这么来的。 在商场内等待许久的张雯,放心不下凌陌,出来寻找,加上凌杰要走,她想“通风报信”,声音不自觉地放大:“陌陌!” “陌陌,你怎么打个电话这么久啊。” 听到张雯声音,凌陌百般不舍地回过头,那边木梯却传来惊呼声:“茗姐小心!” 凌陌心中一惊,只见季茗脚忽然踩了个空,整个人失重下滑,所幸她反应迅猛,抓住两边稳住了身体,继而才安全着地。 可是因为用力过度,她的手被梯身翘边的木头划伤了,掌心渗出了血。 “洺洺!”凌陌不假思索地冲过去,抓起季茗的手,紧张地问:“你怎么样?流血了...” 一条掌纹般的伤口划破手心,血流不止,季茗站立不动,只是望着凌陌手指微微屈了屈。 凌陌心疼得无以复加,她轻咬下唇,突然转身跑开。 “陌陌,你去哪?”张雯还未从惊讶中缓过神,忙去追凌陌。 谁也不知道,季茗走神失足是因为听见有人叫“陌陌”,不管是不是凌陌本人,这两个字都足以在她心底掀起惊涛骇浪。 当她侧眸转向凌陌时,忘记自己还在半空中,下脚时才会踩空。 “茗姐,你忍着点,我马上去买药。”助理瑶瑶转身要走,被季茗叫住:“小伤不用大惊小怪,我自己处理,你们继续弄,不要耽误时间。” “可是茗姐...” “没有可是,进度已经晚了一天,今天大家都辛苦点,对接好各个端口,不要出任何岔子。”季茗将手别在身后,淡定自若地指挥,她从来不是娇气的人,现在的辛苦和小磕绊,比起小时候吃过的苦算什么呢? 凌陌的出现和离去让她的心情起起伏伏,可谁也不能从她淡漠如尘的神情中看出什么。 她握了张纸巾在手心止血,想重新投入工作,没想到凌陌去而复返。 “洺洺,棉签、创口贴、碘酒,快来处理一下伤口吧。”她气喘吁吁,额前的发丝凌乱地搭在鬓角,一看就是快跑所致。 凌陌在竭力控制自己,商场的药店在地下超市旁,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现在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跑太快了,左右走走,不要站着。”季茗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没事,我深呼吸几口就好了,你先...先弄伤口。”凌陌努力调节气息,她还举着药袋,季茗伸手接过,望着她忽起失落,沉音道:“什么时候学会这些的?” 凌陌娇生惯养,曾经是个对生活常识一无所知的小白,大学里更是被季茗宠成了公主。谁曾想她现在,知道突发情况买什么,或许连生病都只能自己照应自己吧? 真奇怪,明明稀松平常,是个人都该会的东西。季茗却舍不得凌陌学会,她最清楚,成长的代价是什么。 凌陌苦笑:“你离开后我学会了很多事,这不算什么。” “挺好的。”季茗低头避开她那楚楚动人的眼神,多看一眼,心就会柔软一分。 “伤口...我帮你?” “不用,谢谢。”季茗撕开纸巾,有些碎片已经黏在了伤口上,凌陌难受地抱住双臂,只觉得头皮发麻,这块伤好似伤到了自己的心,疼得她倒吸一口气。 她宁愿不顺手也要拒绝自己,凌陌不死心:“我帮你吧,你这样...” “茗姐,我帮你。”助理瑶瑶走到季茗身边,直接拿过碘伏,“你这纸巾都粘住了,消毒有点疼,你忍着点啊。” 凌陌的话戛然而止,望着那女孩热情似火,季茗没有拒绝,只是伸手任由她处理,眉头不曾皱一下。 “茗姐,疼不疼啊?”瑶瑶刚毕业没多久,跟着季茗学习,虽然是入行新人,但胆大心思,是季茗最看中的徒弟。 “我又不是木头,怎么不疼,能忍就行了。” “哟,您还会开玩笑呢?” 季茗挑了挑眉,没再说话。因为她的余光发现,凌陌悄然走开了。 手心的伤不疼了,倒真像那颗麻木的心,怎么撕扯,都没有感觉。只有凌陌,才会揭开她的疤,那道旧伤到现在就隐隐发疼。 凌陌让张雯等林涛,自己直接去了商场办公区域。 七楼是明基商场员工办公场所,几个部门独立开来,其中转角的大开间便是总经理办公室。 她不知道那女人在不在,也不想打电话,只想撞运气。 本来没有预约是见不到老板的,可有人认出了凌陌,“凌小姐,真是大驾光临,程总在办公室,快请。” 这女人是谁,凌陌不认识,大概率是那女人的助理或者秘书之类的。 总经理办公室的门虚掩着,还没进去就闻见扑面而来的烟味,凌陌蹙眉捂鼻,嫌弃地推门。 窗边站着一位时髦靓丽的女人,她艳而不媚,妆容浓而不俗,长着一张标志的东方美人脸。她的衣品,给人一种深深的高贵感甚至高级感,从价格不菲的首饰到百达翡丽名表,全身没有哪样不是国际名牌。 她就是程斯言,四十岁,明基商场老板,凌陌的继母。酷爱旅游,生性洒脱,最爱奢侈品和钱。 她满眼笑意,扬着女人的自信和光芒。 “哟,什么风把我们家大小姐吹来了?”她说话时将窗户开得更大些,“不好意思啊,知道你不喜欢尼古丁味道,我又不知道你要来,下次提前通知。” “我有事问你。”凌陌直奔主题。 “你说。”她坐到办公桌旁,向凌陌做了个手势,凌陌没动。 桌上的烟灰缸残留一堆的烟蒂,程斯言将其直接扔进了垃圾桶,发现桌上还有烟灰,她又用湿纸巾抹了几遍,才说:“现在可以坐了吧?” 她知道凌陌得过支气管炎,还有鼻炎,闻不得烟味。 “不是我说你,少抽点烟对身体好,都多少岁了,还这么不爱惜自己。”凌陌对她始终是不冷不热,似远似近。 “哟,关心我呐?” “自作多情,我是关心我爸。”凌陌对程斯言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说喜欢,谈不上。 她应该讨厌这个爱财如命的女人才对,可很奇怪,她也讨厌不起来。 这种朦胧不清的感觉,让她不想跟程斯言走的太近。继母这种身份,想到都是距离感。 程斯言轻笑:“你放心吧,你爸不会二次丧偶的。说吧,你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楼下那家活动公司是你的合作单位?” “你说清创传媒啊?是合作了几年,这名字真怪难听的,清创,清创伤口啊?贼不吉利,俗不可耐。”程斯言忍不住埋汰了几句。 “叫清创?既然合作几年,那你一定认识季茗了?”凌陌顿时来了兴致。 “嗯?季茗我当然认识了,每次定标都是她来,她做事很稳妥,不过我打算明年换一家看看,他们报价太贵了,圣诞节活动我准备投150万费用,她愣是给我成本拔到了200,这提高我成本加大他们利润的事,季茗可没少干,精明得很。” “程斯言。”凌陌突然正色唤她全名。 “嗯?” “你缺钱吗?” “不啊。”她最不缺的就是钱。 “那人家工作能力突出,出来的效果好不就行了吗?哪次你这的圣诞节和跨年不是最吸引人的?不过就是让你增加点预算而已,达到比预期更好的效果,商场生意不是更好吗?怎么就让你这么肉疼了?” “这个嘛...”程斯言指尖轻点桌面,赤红的指甲夺目耀眼,正如她的配饰,以及那身奢华大气的着装,她还没见凌陌这么紧张过。 程斯言兴致勃勃地从烟盒里拿出根烟,却没有点燃,只是在手里把玩。 “你认识她?” “我大学同学,很好的朋友。”凌陌找她的目的简单明确,就是来了解季茗的,也隐隐希望自己能够帮到她。 程斯言红唇含烟,走到窗户边,这个七楼转角办公室,恰好能够看到楼下的季茗。 “只是好朋友?”程斯言反问。 “那不然呢?我身体不好你是知道的吧?整个大学期间,我每学期都感冒发烧,甚至肺炎挂水,都是她在照顾我,你说我这个病秧子不指望她难道指望你这个后妈啊?”凌陌要用程斯言最无力反击的话回答。 “诶?我说过给你请保姆的,你自己不要?” “保姆就想打发我?自己不尽责任光以为钱能买一切呢?” “喂喂喂,我不过就多问了季茗一句,你这是打算呛我一百句啊?”程斯言有些怀疑凌陌的动机。 “那你到底答不答应呢?” 她走到程斯言旁边,发现季茗的身影后,视线就再也挪不开了。 程斯言深深地望着她,半晌才说:“好,只要季茗在,我可以一直跟清创传媒合作,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程斯言明艳的眸光,转向凌陌,笑得意味深长。 ※※※※※※※※※※※※※※※※※※※※ 我的配角终于有名字了,呜呜呜,今天又这么晚,头秃 大家要给我多多评论呢,看到评论更文更有动力!么么哒 以前的痛还在 程斯言嫁给凌为祥(凌陌父亲)时才28岁,那时候凌陌刚满16,对这个女人的到来没任何反应。 她把程斯言当空气,程斯言也没想讨好她。 两人相处的方式很微妙,凌为详在家时,一起扮演“母慈子孝”,凌为详不在时,两人相对无言。 只是那年,凌陌恰好跳级参加了高考,直接上了天海师范学院,完美地错过相处时间。 大学几年,凌陌因为有季茗照顾,很少回家。印象中,程斯言总给她打钱,也想为她在校外租房子,找个保姆照顾起居,都被她拒绝了。 再后来,程斯言看中一块地皮,开始了创业之路,终日不见人。 两人交集甚少,凌陌回家都很难看见她。 直到明基商场开业,她才知道程斯言事业做的有多成功。 从此,奢侈品、名表、名包接踵而来。 前两年,她听说程斯言之所以能成功是因为爷爷奶奶的资助。早年,凌家二老开连锁超市,再后来买商铺出租,变成大房东,最后新媳妇要搞事业,他们直接变卖了所有产业去支持。 凌陌一度觉得程斯言给爷爷奶奶灌了迷魂汤,否则老人家怎么敢把所有家当都丢进去? 不过程斯言并非忘恩负义之人,明基商场开业后不久,她就将二老所有的投入加倍还了回去,并且每年为他们安排旅行,两位老人如今正环游世界,在各国颐养天年,比自己过得滋润。 凌陌看不透那双狐媚的眼底下,藏着什么。 正如此刻,她嘴角那不可捉摸的笑意,是什么意思? “你到底要我答应你什么?”凌陌又问了一句。 程斯言笑着走到桌边,拿起打火机,刚想点烟,又熄灭了。她这烟瘾,来的真不是时候,这凌陌来的也不是时候。 “我还没想到,等我想到你得答应我。”程斯言的心,深不可测,凌陌总觉得她在打什么坏主意。 “难道你随便提出过分或者我办不到的要求,我也要答应?这不合适吧,你有什么现在就说。” 程斯言眉眼微弯,扬起一抹妩媚的笑意:“小陌,我在你眼中就是这样的人呐?你看看你,把我想成什么样了,这些年我对你不好吗?好吃好喝好用的都给你,我也没孩子,将来明基商场也是你的,你说你上哪找我这么好的后妈。” 凌陌应付笑着:“是哦,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呢,谁让你不生呢,当年我爸老当益壮,是你自己不乐意。” 程斯言托腮看她,嘴角弧度拉得更长:“傻丫头,我生了女儿肯定不如你漂亮,生了儿子也没你优秀,我图什么呀?不如把心思放在你身上靠谱点,等我老了你可不能不管我哦。” “你可拉倒吧,你怕身材走样,怕生完孩子变老,怕被孩子束缚手脚,你可快别跟我扮演慈母,口口声声好像做什么都是为了我好似的。” “你看你,人艰不拆的道理都不懂了,好了,你走吧,这个条件我以后会提的。”她含烟点火,可凌陌站立不动。“我还想问个事。” “还想知道季茗什么事?” 被她猜中心思,凌陌的脸布上一层红晕。 程斯言忽然扬州抚了抚她的脸,“怎么还脸红了?我这空调温度看来是开的有点高了。” “程斯言!”凌陌瞪她,“说话就说话,不要动手动脚。” “好好,你说你说...”程斯言好不容易点上的烟,没吸一口又给灭了。 “季茗在清创担任什么职位?是项目总监还是什么?” 程斯言扬眉:“你们不是好朋友吗?你不知道她什么职位?” “能不能好好回答问题?我问你一个,你问我两个。” “好好好,依你。”程斯言直接翻出签约合同,丢给凌陌,“自己看吧。” 凌陌如获至宝似的翻看着,在每次合作中,季茗都是项目负责人,括号里写着(策划总监)。她特地强行记下了清创传媒的地址,离学校大约半小时车程,挺远的。 难怪那天家长会,她风尘仆仆,难怪她总不回复信息,这种工作真是随时待命,遇到节日就要命。 所以她总没时间,晚上能腾出时间带孩子锻炼真是不容易。 孩子... 糟了,张雯和林涛他们还在楼下呢,凌陌想到自己有正事,丢下合同就走。 “小陌?!”程斯言忙站起叫她。 凌陌停下脚步,回头看她:“我还有事先走了。” “嗯,走吧,不过...”程斯言欲言又止,想说好好照顾自己,转而换了:“你租的那个公寓最近股票在跌,担心暴lei。” “哦,知道了。”这种倒霉事应该不会发生她头上才对,凌陌没放在心上,转而离开了。 程斯言望着被关上的门,脸上的笑意渐渐消散。她悠悠地燃起一根烟,深吸一口,险些呛着。 抽烟这么多年,第一次这样。她走到窗边,俯瞰远方,眼睛渐渐迷离…… 对凌陌来说,今天似乎离季茗更近一步了。那些让她险些死心的表象,正褪去一层一层的外衣,让她靠近真相。 她福尔摩斯.陌,到底能不能探到季茗的内心呢? 凌陌下楼的途中,接到张雯电话,她东西太多先回家了,林涛在一楼门口等她。 虽在同一座城市,两人见面次数屈指可数。林涛有个稳定男友,已经八年了。凌陌失恋时,正是林涛热恋时。 “陌陌,这里。”林涛是真正的高富帅,他身材健硕,酷爱健身和拳击,爱慕他的女学员不计其数,可他的心从来不在女人身上。 “你真是说来就来,没耽误你上课吧?”凌陌见到老朋友笑意满满。 “再有课也没有你重要不是?对了,想让我帮你见谁呢?” “估计人都走了,算了,改日吧,我正好想跟你聊聊,最近遇到一些事有点苦恼。”凌陌只有面对林涛才能说得出口这些,林涛比张雯更懂她,同性之爱和异性之爱面对的现状和困境不同,同路人更容易勾起她的倾诉欲。 林涛八卦心顿起,“啥事?有桃花啦,还是喜欢上谁了?”他一直觉得八年等待太久,凌陌不该把时间和心思浪费在过去上。 “不是,遇到季茗了。” “哇哦。”林涛嘴巴张成o型,他一把勾过凌陌肩膀,揽在怀里,小声问道:“哪里遇到的?什么时候遇到的?你还有感觉不?她对你怎样?她有对象没...” “一个一个来,行么...”凌陌跟他如闺蜜如亲人,从没在意过肢体接触,一切都是自然而然。 可在外人看来两人男才女貌,宛如热恋中的情侣,不但般配,还很养眼。 透过广场玻璃门,季茗看见了这一幕,凌陌和林涛的相谈甚欢和亲密相拥,真是刺目扎心。 宛如多年前。 ...... 与凌陌同班级是缘分,和她在一起更是意外。 大学里,季茗品学兼优,每年各科成绩都鼎立榜首,一等奖学金轻松获得。因为家境贫寒,她总是在图书馆和食堂勤工俭学。 不知是不是因为特困生,季茗总是独来独往,她不做班委,不参加社团,也很少与同学交往,每天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是看书学习就是在努力挣钱。 她衣着干净素洁,长得秀美动人,也曾被男同学搭讪,被人试图交好过。无奈,她不苟言笑,性格孤冷,冷得能把热情之火浇灭。 而凌陌,亭亭玉立,如出水芙蓉,从军训开始就备受瞩目,因为性格开朗,热情大方而人缘颇好,深得喜欢。她能歌善舞,擅长各类乐器,精通琴棋书画,是令人神往的全能型美女,因此被封为院花。 她们一冷一热,一冰一火,本该是毫无交集的平行线,偏偏因为对方过于特别,而忍不住投去了关注的目光。 季茗犹如冰川里的一朵雪莲,常年生长在孤寒之地,独自绽放,每天靠着老天施舍的那点阳光活着。多年的困苦让她不知快乐是什么?更不知如何才能发自肺腑的微笑。 她一度怀疑活着的意义,险些做出丧失理智的事。如果不是在湖边偶遇骑行的凌陌,她还不知道人的微笑会有那么大的感染力,她更不知道就那么瞬间的暖意,就化解了她内心的那片黑暗。 两人的感情发展水到渠成,谁也没有捅破,她们亲密无间,约会过,接吻过,甚至有过无意识过界行为,唯独没有踏出那一步。 季茗舍不得,而凌陌是害怕。因为季茗,她对性取向产生了疑惑。 “洺洺,你说我们这样算同性恋吗?” 季茗吃惊地望着她,这么久了,凌陌竟会问出这句话,她以为彼此的亲密是最好的默认。 接纳对方做情侣之间的亲密举动难道不是因为喜欢? “我们可能是...”季茗竟没勇气去肯定这个问题。 “那以后怎么办,我们又不能结婚生孩子。”那时候的凌陌刚满19岁,本就比同龄多些稚气,加上感情开窍晚,更加茫然。 可季茗早熟,心思比谁都重。 这个问题天真又伤人,像一把匕首,插进了她的心头。 她什么都没有,连爱都难以启齿,无法接凌陌的话,只有沉默。 无疾而终的交流后,两人有些疏离她,凌陌开始与别的同学交好,甚至会和异性玩到一起。 季茗一如既往,沉默寡言,在自己的世界,关心着凌陌。 后来,凌陌和宋尧闹出传闻。 宋尧本就是凌陌喜欢的男生类型,打篮球、毛笔字、玩乐器,各方面都出类拔萃,家世更是令人望尘莫及。 季茗总能从别人口中听到两人的事,有次一起上晚自习,凌陌去卫生间了,手机的信息跳了出来,季茗瞄了一眼,抓到了两个关键信息:发件人是宋尧,昵称是亲爱的 她顿时心如刀绞,疼得差点窒息。 那是季茗第一次失控地离开自习室,离开凌陌身边。 可笑的是,她连责问的勇气和资格都没有。她不止一次问自己,她到底被凌陌当成了什么?同学?朋友?还是女友? 如果是女友为什么会这样呢? ※※※※※※※※※※※※※※※※※※※※ 我来啦,洺洺视角的回忆,以及当年分手的原因 不要急着下定论哦,后面还有陌陌视角的,所以说,沟通很重要,嗯... 往事在心头 这个问题萦绕季茗心头许久,都无法开口。当时的她,家境贫寒,一无所有,工作也没有着落。 她们曾经约好一起做老师,凌陌做幼师,去培养小花朵,她做中学语文老师,顺便做些文学类的研究,比如写作、出刊之类的。 憧憬总是美好的。 季茗心存希望,把凌陌纳入未来计划。她甚至算过自己需要多久能转变经济状况,如何去分配将来的工作时间,去获取更多的资本。 可宋尧的话,将她自卑的种子瞬间变为参天大树。 大四上学期,凌陌已在进行幼师相关技能的技能培训,时常不在学校。季茗准备考研,打算以后半工半读,要进市重点中学,光有个本科学历还不够。 那段时间,两人聚少离多,凌陌时常不回宿舍,季茗以为她回家了。 她只知道凌陌是本地人,或许条件不错,但不知道详细内情。 有天,在图书馆,季茗偶遇宋尧。 “季茗,你有没有觉得凌陌做幼师有点浪费了?”宋尧坐到她旁边,没来由地跟她说了这句话。 季茗头都没抬,冷淡回答:“她喜欢就好。” “确实,以她家的条件做什么老师都可以的,幼师嘛,起码压力小点,她又喜欢小孩子,没必要像别的同学,万一以后要带高三多累啊。” 听到这个话题,季茗握笔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凌陌缄口不提家境,季茗是特困生众所周知,她紧衣缩食时,凌陌用钱大度。 这种无形的压力一直笼罩在季茗心头,正因为知道凌陌可能家庭富裕,她才会自卑彷徨,先天不足,只能后天来补。 她想通过加倍的努力快人一步地实现理想。 可是,时间不等她。 不知宋尧提这个的意图是什么。 “你想说什么?”季茗抬头,冷眸中尽是平静。 “啊,没事没事,你俩关系好嘛,我看到你忍不住多聊了几句。” 季茗不想搭理他,看到宋尧,她就有危机感,这个男生的存在好像无时无刻都在提醒她,不配拥有凌陌,甚至没有能力拥有凌陌。 她不再说话,低头继续看书。 “话说,你要做老师其实不用这么拼,让凌陌和凌局长说一声安排一下不就行了,朝中有人好办事,哪个学校敢不给教育局局长面子呢?” 季茗的心咯噔一下,震惊地看向宋尧。 “原来你不知道上个月来我们学校视察的领导,其中一位就是凌陌爸爸?你们关系这么好,她竟然没告诉你,你可千万别让她知道我说的,走了走了,你继续学习,不打扰你。”宋尧说完笑脸盈盈地走开了。 笔从指间滑落桌上,季茗的心沉重得像灌上冷铅,直直下坠。她合上书,双手撑着额头,觉得自己的努力和坚持像个笑话。 这种事被宋尧告知,她算什么?果然连宋尧都比不上吗? 门当户对,原来同学们说的门当户对是这意思。 季茗笑了,自嘲地苦笑,含泪地傻笑,独自对着自己。 现实在劝退她,宋尧故意说这些,难道不是变相地炫耀或者打击她吗? 她不能着道,她要听凌陌亲口说。 如果凌陌不喜欢自己,她绝不多纠缠一刻。 大家各走各路,各自安好吧。 可是,想到这些,季茗就肝肠寸断,她无法想象和凌陌分开的生活。 如果没有凌陌,也许她早就化为了尘埃,随风而散。 美好从那天的会心一笑开始,是希望的启程,也埋下了绝望的种子。 那天以后,季茗忘我的学习,奔着天海大学努力。 至于感情,她想等到凌陌生日那天开诚布公地谈谈。 季茗期待这天太久了,混混沌沌的几个月,让她开始怀疑自己和凌陌的关系是不是真的不清不楚。 那天,恰逢凌陌去幼儿园面试,两人约好在宿舍庆祝完去看电影。季茗特地请求室友们帮忙,将宿舍里布置了一番。 她在银店里买了一根精美的项链,那已经是她一个月兼职的薪水,当然也定了凌陌最喜欢吃的巧克力蛋糕。 她决定告诉凌陌自己的喜欢,自己的计划,自己所有的想法。 不巧的是,傍晚突然下起瓢泼大雨,直到六点,凌陌都没有回来,电话也打不通。 季茗担心不已,拎着蛋糕跑到宿舍旁的小门口徘徊等待,想迎接她回来,也想给她惊喜。 初冬的雨,寒气逼人,季茗冻得瑟瑟发抖,可想到今天要给凌陌庆生,心里满是暖意。 寒风瑟瑟而来,她打着伞,手冻得通红,倾盆大雨无情地浇筑着大地。 不远处的车灯,照得季茗眼前一晃,她将伞前倾,遮住视线。 等到远光切换成近光,不那么刺目时,她才抬伞看到了车内的人。 这一眼,把她推向万劫不复的境地。 车里坐着宋尧,他正靠近凌陌,不知在拥抱还是亲吻。 雨刮器缓缓地刮着,两人亲密的身影若隐若现。 很快,宋尧先从车上下来,顶着外衣打开副驾驶门,凌陌钻到他衣服下,就像依偎在怀里那么亲近,让季茗傻了眼。 她愣愣地望着他们,指甲内扣掌心,心疼到麻木,仿佛每口呼吸都会致命。 这场雨浇灭了她世界里的光,凌陌已经不属于她,这就是现实。 “洺洺?”凌陌终于发现了季茗,可她却惊喜地笑着向季茗走来,宋尧紧随其后,生怕她淋湿。 这微笑曾让季茗沉沦,让季茗充满能量,可现在却像一种讥笑。 你好傻,季茗哑然失笑。 “你怎么在这?等我呢?对不起哦,下雨我回来晚了。”她握着季茗的手,觉得好冷,“洺洺,你手都冻红了,我们快回去吧。” 季茗狠狠地抽回手,凌陌不解地望着她。 狠心的话季茗说不出口,就连再见都无法启齿。 她望着凌陌淋湿的肩膀和鬓角,默默地把伞塞到她手里,转身走了。 “洺洺!” 这一刻,季茗耳鸣,也失语了。她迅速跑开了,在雨里狂奔了很久。 此后,凌陌再也没见过季茗,就连毕业答辩,季茗都没有回来。 她放弃了考研,放弃了一切,像人间蒸发般,离开了凌陌的世界。 幸福结束得猝不及防,三年的恋爱时光,于季茗来说转瞬即逝,宛如一场梦。 醒来后,她还是那个一无所有的穷学生。 凌陌不会知道那天季茗淋雨后就病了,她一个人吃完了那个被雨浇坏的蛋糕,得了急性肠胃炎。随后又感冒高烧不退,在医院住了整整半个月。 回忆之伤从心间划过,疼得季茗深吸一口气。 都过去了,她反复告诫自己,勿生妄念。 ****** 自从得知明基商场的合作单位是清创传媒后,凌陌就变勤快了。圣诞节主动约张雯逛街,就连跨年都特地去体验了一次,全员放气球,集体高呼倒计时的盛况。 可惜,她没再偶遇季茗。 明基商场的热闹永远是别人的,没有季茗的世界,是暗淡的。 临近年关,正是活动公司最忙之时,季茗每天都扑在工作中。清创传媒公司规模不大,团队只有二十五人,老板从不露面,平时所有事情都由季茗统管。 挂名虽是项目总监,但大家都猜她是有股份分红的,不只是管理那么简单。季茗处事低调,公私分明,在公司只谈工作不聊私事,她与每个人都保持距离,就连难得的团建,她也不参加。 “茗姐,明基商场春节的方案大家有了初步构想,已经在会议室等着了,你现在要过去么?” 季茗正转笔沉思,没有应声,徐瑶花痴地望着她,满心满眼的笑意。 “师父...” “马上去。”季茗淡淡回答。 “好嘞,我们等你。” 不能脱离春节文化,又不能陷入传统,要中国的时尚,还要国际风范,那不是中国风走向世界吗? 程斯言提出这么苛刻的要求,到底是刁难自己,还是想推陈出新,不得而知。 明基商场是清创的“衣食父母”,是最大的客户,季茗不敢怠慢。以前,在专业上,程斯言很认可自己的方案,但这次,春节的包装方案竟然被她否决了。 “平淡无奇,没特色,没创意,不够时尚,不大气,不能借鉴国内已做过的案例...” 提了一堆意见,就是没说具体想要什么,把难题直接丢了季茗。 季茗和程斯言接触不深,对她一知半解,只知道程斯言终日在国外行走,见识和品味都趋向国际流行风。 想让她绝对满意,可太难了。 她需要集思广益,寻找创意灵感,想到此,季茗拿着记录本,向会议室走去。 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正火热地讨论一个话题。 “诶,没想到free公寓竟然会暴lei。” “是啊,不是说上市了吗?怎么资金链说断就断了?” “不知道,现在我们的押金收不回来,房东第一时间赶人,我还不知道去哪找房子呢?” “我靠,全国受害的租户听说上达百万啊,free垄断了太多房源了,房东倒还好,租客倒霉,好多还是学生呢,被坑了。” 季茗停下脚步,在门口听了一会。free公寓,不是第三方租房平台吗?如果她没记错,凌陌住的景江公寓的房源也是被这家垄断了。 她忙点开手机翻看新闻,热搜果然是free公寓的种种,房东第一时间收房,无数房客被迫搬家,租金和押金有去无回。 那凌陌... 季茗点开对话框,输入信息:你怎么样? 这像一种本能反应,几乎没经过思考,可在发送前,季茗清醒了。 能怎么样?她是本地人,又是局长女儿,怎会没有住处呢? 季茗瞬间切换了心情,收起手机走进会议室,里面顿时鸦雀无声。一场无休止的讨论就此开始了,思路的堵塞让每个人疲惫不堪,加之突如其来的大雨,让大家都归心似箭。 “那个,茗姐...我同学今天搬家,她租的是free的房子,要我去帮忙呢。”设计师小路唯唯诺诺地说,他一直敬畏季茗,尊重之外还有些惧怕。 “我,我也...我今天约了房东看房...茗姐。”瑶瑶也默默地举起手。 季茗扫了所有人一眼,正色道:“还有跟free签约的么?” 摸不清她脾性,其他人皆是摇头。 “明天早上十点,带着思路来开会。”留下这句话,季茗起身离开了会议室,身后传来欢呼欧耶声,她唇角扬了扬,收拾收拾准备下班。 归家的动力永远是孩子,凌四季是季茗生活唯一的寄托,这几年她们相互需要,依赖彼此,季茗已经习惯了这个小天使陪伴左右,离不开,也放不下。 今晚的雨,像极了八年前的那个晚上。 细长的雨丝,像泪痕破了夜空,让人的心情随之沉重。这些年,每到下雨,尤其夜晚,季茗会格外伤感,面对空寂无边的心,只有牵挂和想念。 车里开着收音机,晚间节目正在讨论free公寓的事,不多会手机便响了。季茗看了一眼来电,踩下刹车,临时停靠在路边。 一闪一闪的双跳正如她此时的心情,雨滴凌乱地打在车上,正如她此时的思绪,手机铃声好似在催促她接电话。 也许是回忆上头,季茗格外低落,她按下了拒接键,不想受到再干扰。 没想到,刚挂完几秒,信息就响了。 mm:洺洺,我被房东赶出来了,蹲大马路上,呜呜呜 季茗眉头一皱,扔掉手机,启动车子,飞速地向凌陌住处赶去。 ※※※※※※※※※※※※※※※※※※※※ 陌陌老师已经正式开启了追妻火葬场之路... ------ 话说,大家都放假了嘛?怎么感觉最近数据好凉,一首凉凉送给自己,呜呜呜 我想靠近你 雨雾成烟,迷潆一片。 景江公寓 凌陌撑伞站在路边遥望,发给季茗的信息没有回复,她又发了个定位过去。能拒接自己电话,证明手机在身边,她要搏一把。 上次和林涛聊完,凌陌了解到“形婚”的多种形式。如今,迫于社会和家庭压力,有些gay与les会相互配合,比如假装结个婚,约好不要孩子,节假日陪对方走个过场。也有通过试管要孩子,共同承担养育义务的,甚至有领养孩子的,各种情况都有。 但凌陌还是不确定凌四季究竟是不是季茗亲生,林涛也不敢随意揣测,只是建议凌陌去求证一下,凌杰究竟是不是每天都不回家,这个通过小区物业就能打听。 于是凌陌干了件傻事,她在隔壁小区蹲点了几天,发现凌杰确实每天都过去,但时间不固定。 随后她又用楚楚可怜的美人脸,去跟保安打听,确定凌杰和另一名男人是xx栋的业主。 形婚、gay这件事就算无法百分百确认,也差不多算实锤了。 凌陌欣喜若狂,但又愁找不到靠近季茗的切入口,恰好free公寓暴雷,简直天助于她。 夜风狂舞,大雨如瀑般铺天盖地而来,凌陌拖着个行李箱,冻得直哆嗦。她掖了掖羽绒服领口,忍受着低温的侵袭。 没想到有天她需要通过苦肉计去追妻,她这平平无奇的人生,终于开始荡起了涟漪。凌陌觉得刺激又有趣,反正是自己先伤害的季茗,作过的死迟早要还的。 她不介意做主动的那方,去弥补心里的缺憾。 约莫五分钟,远处驶来一辆车,她以为是季茗,抑制不住的欣喜,可当车停到路边时,她失望不已。 这么拉风的保时捷,除了程斯言没谁了。 “上车,回家去。”程斯言半开窗户,哪怕夜晚,她依然保持精致的妆容,如黑夜的玫瑰,娇艳动人。 “你怎么跑这来了?”她没告诉程斯言公寓的事。 “这么大的事还想瞒我?走,住我市中心那套房子去,离学校近,你上班也方便。” “不去,我有住处,你走吧。”凌陌东张西望,不知季茗会从哪个方向来。 程斯言关上车窗,直接从车上下来,钻到凌陌伞内,“姑娘诶,我都提醒你了,你还不提早做准备,快跟我回家,一会着凉又感冒,生病我可没空伺候你。” “说的好像你伺候过我似的。” “你这忘恩负义的,又忘记我为你差点丢了半条命。” “就这么一件事打算说到天荒地老呢?”凌陌翻了个白眼,有年除夕夜突然发烧抽搐,是程斯言背着她跑到附近医院。 当然她当时失去了意识,全然不知。 事后,程斯言一直为自己邀功,有事没事把这件壮举拿出来说,力证自己是堪比亲妈的后妈。 “好了,不跟你在这扯皮,这么冷站在路边要干嘛,快跟我走。”程斯言拉着她行李箱,凌陌不许,“你别管我了,一会季茗来接我,你回去吧。” “季茗?”程斯言停下动作,表情僵了几秒,眯眼笑道:“她还有空管你?” “什么意思?你为难她了?”凌陌脸色微变,顿时领会她的话,“程斯言,你是不是刁难她了?” 程斯言耸肩:“我可没有,这行到年底最忙你不知道啊。”她穿着打底衫,不禁打了个寒颤,“冻死我了,走吧走吧,打个电话跟她说声不就好了么?” “我不走,我要等她。”凌陌把伞歪到程斯言那边,因为她发现程斯言淋湿了。 “不行,我要带你走。”程斯言借着纠缠又把伞推了回去。 “说不走就不走,求你了,你赶紧走吧,别让她看见你。” “嘶,我是见不得人还是怎么的,怎么就不能让她看见我了?”程斯言嘴上不平衡,但还是应了凌陌的要求,坐进了车里。 “她不知道我们关系,我自己会告诉她的,你别多嘴,听到没?”凌陌不能让过去重演,照现在这个情况看,季茗应该是一无所知。 程斯言歪头微笑:“好,我可以都听你,可你什么时候也能听我一次呢?” “下次,行不?” “不知道欠我多少次了,哼,没良心。”程斯言捋了捋淋湿的发丝,又深深看了凌陌一眼,加问了一句:“真的不惜生病也要等她?” “她会来的,我相信。”凌陌的声音被雨声覆盖,程斯言甚至没有听清她说什么,只觉得那含情脉脉的目光里,充满了期待,带着一往无前的执着,将别人拒之千里。 她没再说话,直接关上了车窗,缓缓驶离。 后视镜里是凌陌左顾右盼的身影,程斯言轻叹一口气,将车开到拐角处,挑选了个能够看见凌陌的地方,停了下来。 万一季茗不来呢?她放心不下。 等待漫长无聊,程斯言烟瘾犯了,一根接一根地抽着。 她喜欢烟雾缭绕的感觉,恍恍惚惚,朦朦胧胧,可以不必去区分现实还是梦境。 有时候,吸进去的烟,在心底盘旋一圈,能将苦闷一同吐出。 这便是程斯言排解心情的最佳方式,她依赖烟,烟就是她最好的伴侣。 她看了一眼时间,十五分钟了,凌陌还形单影只地站着。 “墨迹,清创开过来要这么久吗?”程斯言忍不住埋汰,恨不得自己打个电话催季茗。 再过五分钟,如果季茗不来,她一定强行把凌陌拉走。 凌陌受寒,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喉咙开始发疼,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么久了,季茗真的不打算管她了吗? 是她一厢情愿了,自以为是了? 凌陌举伞的手酸了,腿也开始疲乏,她扶着行李箱缓缓蹲下。不远处的程斯言发现她不对劲,忙开车准备过去,刚开出几米,另一辆车到了,白色凯迪拉克,是季茗。 程斯言一个急刹,停在了原地,静静地望着二人。 下雨堵车加上视线受阻,季茗耽误了几分钟,当她远远看到凌陌蹲在路边时,心紧紧地拧到了一起。 “陌陌!”声音急促而紧张。 这是重逢后,季茗第一次这样叫她。 凌陌终于等到她,瞬间红了眼眶,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我以为你不想再管我了。” 季茗没有说话,打开门让凌陌先坐车里,随后冒雨把行李放进后备箱,自己才进去。 车里温度适宜,冷热交替后,凌陌不禁打了个机灵,季茗的眉眼、鬓角、肩头都被打湿,可她却先拿起保温杯,递给凌陌:“不介意的话先喝点,暖暖身子。” 凌陌接过,失落说道:“我怎么会介意?你我真的要这么生疏吗?” 季茗嘴巴动动没有说话,凌陌捧着保温杯喝了一口,整个人都暖和了。 车内一片沉默,凌陌听着电台音乐,靠着座位看向窗外,此时对向的车从旁经过,缓慢的车速,让凌陌捕捉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程斯言?她怎么还没走。 两人目光交汇的刹那,程斯言唇角微微勾起。 她吸完最后一口烟,将烟蒂掐灭在烟灰缸。后视镜里的车已经消失不见,程斯言收回视线,忍不住又抽出一根烟,可也只是把玩,没再点燃。 她曾试过戒烟,失败了。 或许有天,她可以为谁戒掉这该死的烟瘾。 可这天,大概是不会来了。 季茗的车内飘着淡淡的香气,渐大的雨声有些喧闹,盖过了车内的音乐,她将音量调大。 “洺洺...”凌陌细弱之声,淹没在旋律之中,季茗没能听见。 凌陌像泄气的皮球,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又退散了。 几缕湿哒哒的发丝挂在季茗的鬓角,她轻拨刮在耳后,依旧目视前方,神态如工作时候那般,认真严肃。 她在想什么呢? 她现在对自己是什么感觉?她能来是对自己还尚存一丝关心吗?凌陌不禁想。 车子不多时就开到了学校附近,季茗将车停在小区门口,拿出手机打了通电话。 “妈,今晚我加班不去接四季了,你给她读一下森林物语那本书,哄她早点睡觉吧。” “好的,凌杰今天也不回去?” “他去项目了。” “好的,我知道了,加班回家慢点,再见。” 凌陌听完对话,猜到了内容,愧疚说道:“我不会打扰你和四季休息,你不要因为我不接她回来,孩子会失望的。” “说了不接就是不接,接了怎么说,怎么解释她的老师在妈妈的车里?” “可以告诉她我们是大学同学,我会正确引导她的。” 季茗拧眉望她:“你别太天真了,你最清楚这么大的孩子什么都会说,她会在爷爷奶奶跟前说,也许还会跟同学说,你觉得这样好吗?” 凌陌的心塌了,她从这些句子里感受到了季茗的反感。 是她冲动了,是她欠缺考虑了,总想着重新靠近季茗,可她忽略了四季的感受。 “对不起。”凌陌解开安全带,轻咬唇口,哑然说道:“谢谢你今晚接我,我会解决住的地方,你去接孩子吧。” 她欲打开车门离开,季茗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凌陌转头看她。 季茗眸间竟是柔情,就如曾经那般,八年前八年后,她温柔如始。 两人对视半晌,季茗才缓缓说:“我没想让你今晚走。” ※※※※※※※※※※※※※※※※※※※※ 陌陌老师的套路,洺洺进的心甘情愿... -------------- 看到评论增加我就开心,会尽量勤快的,大家放心,愉快看文 熟悉我的都知道上篇文《好久不见》快完结时,我家里出了事故,导致我临时开了这个短篇过度,《步步为盈》延后了,那篇剧情掺杂感情又是相爱相杀的类型,需要好的状态才能开。 生活中无可奈何的事情太多了,文现在是我心灵的栖息地,有时候看你们的评论,心情会愉快很多,感谢大家支持 追妻路漫漫 心里话总是掩于唇口,藏于心底,这就是季茗,不曾变过。 这场雨,浇得人心里湿哒哒的。 都说养成习惯需要21天,改掉习惯也需21天。 可是八年了,季茗都没能戒掉关心凌陌的习惯。她的世界很封闭,哪怕踏入职场,形成新的生活圈和社交圈,她也无法向别人敞开心扉。 她这样的人,一旦心锁被开,或许就是一辈子。 这个家,还是熟悉的样子,只是今天来的人不同了。 季茗找出干净的浴巾和浴袍,对凌陌说:“你先去冲个热水澡。” “你呢?你也淋湿了。” “我体质没你差,不用管我。” 凌陌挂起甜美的微笑,轻哦了一声,美滋滋地走向洗浴间。 温热的水浇筑而下,凌陌双眼紧闭,脑海尽是季茗拉住自己的那一瞬。重逢至今,她终于感受到了似曾相识的温柔,那双深不见底的眸间依旧倒映着自己的模样。 不知是不是在雨里受冻太久,凌陌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她的身子向来不争气,抵抗力弱得像风中蜡烛,受不得半点风雨。 程斯言总打趣她是公主命,丫鬟身。明明可以做个千金小姐享福,偏要做草根出来受罪,还不亦乐乎。 她打破了程斯言对富二代和官二代的刻板印象,凌陌听不出她是讽刺还是夸赞。 可事实如此。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富家女,也对钱权无感,只想做老师,否则她那么高的分数,不会降级就读师范学院。 凌陌换好衣服,加裹一层浴袍才走出去。 扁桃体发炎,鼻子不通气,29度的室温,她依然觉得冷。 刚走到客厅,季茗就端来一碗茶,“喝了暖暖身子吧。” 她的细致入微,无人能及,凌陌也自愧不如。 “晚上不是不能吃姜吗?”她知道姜茶驱寒,也记得晚上不宜食姜。 “这不是姜茶,喝完去休息吧,你睡大房间,床我已经理好了。”季茗的语气不冷不热,依旧是淡淡的。 她边说边将束起的长发披散而下,“我去洗澡。” 没有多余的交谈,也没有累赘的关怀。 “哦...”又跟上次一样,凌陌捧着热茶,望着季茗迷人的背影,想起她健身时大汗淋漓的模样,想起她出浴时的性感惊艳,想起太多,想得她心惊肉跳... 她捧着红糖红枣茶,心里乐开了花。 今天家里一尘不染,凌四季的玩具收拾得井井有条,凌陌走到书房,书香弥漫,满眼读物。 书柜里摆放着各类书籍,最多的就是广告创意以及时尚刊物,这些都跟季茗的职业息息相关,她还是那么爱学习。 凌陌想找两本书睡前看看,不知触碰了哪里,柜门竟开了。 原来这嵌入墙体的书柜隔了两层,外层放着书,里层竟挂着两件婚纱。 墙里嵌着微黄的射灯,照在婚纱上,格外耀眼。一件是透明薄纱材质,腰身与肩膀之间延伸着翩然起舞的结扣,夺目的钉珠,让整件婚纱都璀璨生辉。另一件是裹胸鱼尾裙,精致的蕾丝绣花点缀着肩头,大方优雅,细腻浪漫。 “好美啊。”这一定是季茗当初拍婚纱照时穿的款式吧? 季茗的身材,应该是穿鱼尾裙更加动人,另一款...凌陌自作多情地觉得适合自己。 如果能够执手同穿婚纱,如果能够嫁给爱情,该多美呢? 凌陌连触摸都舍不得,美好之物,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她矮季茗3公分,两人衣服相差一码,也许是婚纱之美抓住了凌陌眼球,她没有发现,这两套婚纱尺寸是不同的。 “咦?原来是这样...”凌陌陡然想起上次家访,总觉得家里哪里不对,好像缺了什么。 现在想来,应该是婚纱照。 哪有年轻夫妻的房子里,不放婚纱照的?季茗的家,素然得冷清。 既然买了婚纱收藏,为什么家里没有照片呢? 这一发现又增加了她的肯定,加上季茗在电话里说凌杰在项目上不回家,种种迹象都在实锤她的猜想。 似乎只有百分百的肯定,才能让她住的心安理得。 一杯茶下肚,凌陌如获暖炉,但也有点熬不住了,便先回了主卧。 季茗还在跟自己保持距离,否则她怎么会安排自己睡主卧呢? 她不能急,绝对不能。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反正来日方长,她打算赖这不走。 至于凌四季,她早已想好跟孩子相处的方式和办法。 床上已开好电热毯,季茗家装了地暖,温暖如春。 凌陌爬床,埋进那只皮卡丘的肚皮中,可劲蹭了蹭。 很舒服,可再舒服也不如季茗的怀抱。 凌陌看向门口,季茗会进来晾衣服吧?她还可以期待目光的交织。 主卧是一米八的床,宽敞而冷清,凌陌钻进被窝,总会心生念想,如果还能相拥而眠多好。 正想着,手机铃声破灭了她的幻想,凌陌一看,是程斯言。 “喂。”她半躺着,声音慵懒沙哑。 “你打算在季茗家待到什么时候?我可提醒你,生日要回家。”程斯言似乎语气不佳。 “我自己知道,不用你提醒。” 电话那头传来程斯言呵呵笑声:“我提醒你是我这个后妈的义务,你听不听是你的事,反正你爸的交待,我算完成了。” 就知道拿老头子威胁她! 凌陌翻了个白眼,烦透了。 她和程斯言相差十二岁,说起来缘分真是奇怪。程斯言的父亲是凌为详的老师,她从小就见过程斯言,当她是知心姐姐,曾经也无话不谈过,但后来程斯言成了自己后妈,辈分不同了,总觉得有了隔阂,两人交涉便跟着少了。 凌为详年轻时也算文质彬彬,一表人才,二婚时候也不过四十岁,正值壮年,可娶了程斯言后,迟迟不生孩子,凌陌后来才知道程斯言是丁克。 巧合的是,凌为详也大程斯言十二岁。 凌陌摸不清程斯言性子,都说季茗来接自己了,这个点来电话是几个意思? 但她不能嘴皮硬抗,如果将来要踢柜门,程斯言的话举足轻重。她只好用撒娇语气说:“好吧好吧,知道你对我最好了,我还等着今年你给我备份厚重的生日礼物呢?” 有时候,凌陌会潜移默化地将程斯言当成家人,有时候又觉得她们是平辈,所以说话没大没小是常态,听起来便是熟人腔调。 “想要生日礼物,要看你表现哦,别又给我病恹恹地回来。” “知道了知道了,你赶紧睡觉吧,别总想着管我,管管你自己吧,少抽点烟行不行,再抽下去要变成公鸭嗓子,说话难听死了。” “怎么说话呢,我就是喉咙有点不舒服,还不是因为刚刚为你淋...”程斯言似乎话没说完,不等凌陌回答,她就突然挂了。 凌陌:??? 再见也不说?真是没礼貌...... 门虚掩着,季茗本想去阳台晾浴巾,听到凌陌声音停下了脚步。 她并非故意偷听,只是不想随意闯入影响她打电话。 凌陌亲昵的语气,刺痛了季茗的心,她想起了那天和凌陌亲密相拥的男人。 或许她已有男友,或许她还是跟从前那样,不知道控制与别人的距离。 季茗苦笑,如果真是这样,何必绞尽脑汁来接近自己? 她不想重蹈覆辙。 不要给自己退路,也别给后悔机会。 季茗悄然走开了,她把衣物晾在了厨房阳台,走进书房关上了门。 她思绪凌乱,打开笔记本也无法专心投入工作,索性打开电台,为自己倒了杯红酒,强行静心。 手机嗡嗡响了两声,是微信信息。 季茗拿起一看,竟然是程斯言,这都几点了,她给自己发信息做什么? “后天过会的方案有大概思路就先发过来,我的时间很宝贵,等不起,不想再一拖再拖。” 十一点了,程斯言突然来个下马威是什么意思? 季茗努力回想都没发现自己什么时候得罪她了,难道就因为圣诞节的活动预算高了,让她多出了几十万成本吗? 不至于吧,程斯言不该是这么没格局的人,季茗听说明基商场员工福利很好,堪比企事业单位,可为什么这次要揪着春节的方案不放,还要步步紧逼呢? 季茗从不受制于人,也不受人胁迫。工作的安排,她有自己的节奏和安排,可程斯言是甲方,她不能视若无睹。 “知道了,程总。” 很奇怪,被程斯言这么一打岔,心情似乎平缓了。她无需心眼都是凌陌,可以分散点精力。 她伏案工作许久,觉得腰酸背痛,加上思路受阻,整个人疲惫不已。 每当她停止思考时,凌陌总会在脑海中打转。季茗抚摸着无名指的戒指,拉开桌下抽屉,里面放着凌陌的照片,上面压着个饰品盒。 她取下左手的戒指放于桌上,并将抽屉内的盒子取出打开,拿出里面的戒指套在右手。 对戒同心相连,她的那只刻着“陌”,另一只是“洺”。 季茗总会在特别想念凌陌时,换戒指戴,她在一个人的世界,做着无人得知的傻事。 雨夜总能勾起人的情绪,不知凌陌睡着没有,季茗看一眼时间,已经十一点了。 她悄悄走到主卧,发现还亮着灯,可里面已经没了动静。 应该是睡了。 还好,她没来缠自己,否则季茗不知如何面对。是冷落她,还是宠溺她? 那道分寸线,她没把握能划清。 她轻轻推门而入,发现凌陌侧睡夹着被子,露了半条腿在外,睡相十分不雅。 真是跟以前一模一样。 季茗挂起宠溺的笑意,跪在床边去拉被角,哪知凌陌忽然翻身,季茗吓一跳,她却身在梦境,口中喃喃:“洺洺...” ※※※※※※※※※※※※※※※※※※※※ 想过后妈可能圈粉,没想到这么圈粉,都想抱回家了,大家冷静! 上次看到一条评论,说季茗是最惨的被追妻者,笑yue了...深情的人总惹人怜爱,希望误会早点解除 故意刁难吗 季茗被她这声软绵绵的哑音,惊得身体一热。这是凌陌梦中呓语,多年来一直如此,只是她自己没知觉,季茗更无从得知。 梦到自己了吗? 床头灯的光晕打在凌陌秀美清雅的脸上,季茗为她盖好被子,坐在床边望着她出神。 她不断摩挲无名指的戒指,不止一次地取下想为凌陌戴上。她的婚纱和对戒,都买了两套,也许此生都无法实现这个梦,可哪怕藏于心底,偶尔幻想,也是极好的。 凌陌美指纤纤,弹起钢琴来尤其更甚,季茗亦如此,两人可以戴同款同尺寸的戒指。 季茗深情的凝视好似一幅静止的画面,雨声是旋律,是奏进心底的想念。 她不曾放下,即使再见,依旧会有怦然心动的感觉。 凌陌鼻息凝重,总是翻来覆去,时而抚额,时而蹙眉,好似不适。季茗轻握她的手心,感觉有些发烫,探头摸脸,温度也有些高。 她忙找来额温枪,测量一看:37.8 果然...年纪越大,体质越差,凌陌感冒的频次,高于从前。 这些年,她自己怎么过的?放着优越的家境不享受,偏偏要独自租房。 图什么呢?季茗不禁心疼。 没到38度不宜吃药,只能物理降温。季茗蹑手蹑脚找来药箱,拿出棉签和酒精,为凌陌擦拭手心脚心和额头,反复好多次后,她将凌四季平时用的宝宝退热贴,平贴在凌陌额头。 冷意忽袭,凌陌猛地动了一下,迷迷糊糊睁开双眼。季茗屏住呼吸,手也僵在半空,睁大眼珠望着她。 “洺洺,又梦到你了。”凌陌笑笑又沉甸甸地睡过去了。 季茗长舒一口气,幸好没醒。 睡一觉应该能好,就像上次在山里,突受风寒,忽起高烧,但出身汗,第二天又跟没事人一样。 凌陌的感冒来去无影,但严重起来也很要命。 照顾完凌陌,已至凌晨。 终于,不用再去阳台遥望远处的广告牌了,她就在眼前。 季茗没有睡意,收起多余的心思,全神贯注地工作。程斯言这个大客户,还是得伺候好。 她喜欢夜晚工作,整个世界都是安静的。她能聆听心底的声音,也能好好陪着自己,不受凡尘俗事干扰。 长夜漫漫,今天,她竟不觉得孤单了。 细雨悠悠,晨曦微照,凌陌的生物钟,是早上七点。 她每天须七点半到校,备好课后,便开始陆陆续续接孩子们入园。 今天一如往常,准点醒来。 她迅速起床,一时之间找不到衣服,行李箱也不知所踪。 走到客厅,餐桌上留着早饭还有一把大门钥匙,季茗已不见人影。 手机上有条信息:锅里是保温的粥和香蕉饼,衣服在主卧衣柜。 她这是默认自己住在这了吗?凌陌心中窃喜,转而回到卧室,拉开衣柜一看,所有衣服都分类而置,井井有条地放着。 幸好没太多累赘之物,这次搬出来,除了衣服箱,多余的东西她都让人搬走了,要么就扔了。 匆匆吃了几口,凌陌快速奔向学校。 八点半,凌奶奶准时将四季送达学校,凌陌热情地迎上:“早上好,四季。” “早上好,陌陌老师。”凌四季灿烂如阳的微笑,令人心情豁然开朗。 “好,快进去吧。” “好哒。”凌四季跟奶奶拜拜后,独自走向园里。 “凌老师。”凌奶奶似有话说,凌陌意会地走到一边:“阿姨,您有什么事吗?” “听说你和阿茗是大学同学?” 凌陌猝不及防,“呃,您怎么知道?” “这不重要,我还知道你住的那个公寓出问题了,都年底了,你就暂时住阿茗那吧,反正凌杰经常不回去,就是要麻烦你下班直接把四季带回去了,免得阿茗每次都要过来走一趟,至于你们吃饭嘛....” “等等...”她这是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季茗已经告诉四季奶奶自己住过去的事了?这...未免显得自己过于唐突或者太不客气了吧? “我们家都听阿茗的,不用不好意思,要不凌老师你下班带着四季去我们那吃饭。” 凌陌忙摆手:“不用了阿姨,客气了,客气了,太不好意思了,我会做饭,会的,您放心,我不会饿着四季的,我下班一定把她带回去,洺洺...哦不,季茗给了我一把钥匙。” 这样啊,那太好了,我晚上可以约姐妹们跳舞了。”老人说完兴高采烈地走了。 凌陌额头布上三条黑线,敢情四季奶奶觉得这是一种“解脱”呢? 临近寒假,学校要举办迎新晚会,为了发扬学校亲子文化特色,校方决定在白天增加“亲子运动会”环节,白天按照年级分类比赛,有拔河、跳远、接力赛,一家三口的成绩累计排名,便是最终成绩。 除了运动会缓解,还要求每个班级出至少三个节目,可以是老师、家长、学生或者混搭,不限定类别和人员。 才艺表演对凌陌来说易如反掌,她至少精通五项乐器,也会现代舞与拉丁,可她今年想让凌四季走向舞台,能有机会展示自己,对培养孩子的自信,非常有好处。 当年季茗惧怕观众,排斥公演,拒绝参加任何节目,她不希望凌四季也如此。 “各位家长,本学期将举办亲子运动会和迎新晚会,每个班级需要出三个节目,希望各位家长携带宝宝们踊跃报名,报名截止时间本周五晚上五点,运动会和迎新晚会时间1月20日@全员。” 通知下发,回应并不热情,或许提到表演节目,众多家长望而却步,零零散散的人回复收到,季茗依然不为所动,倒是凌杰发了个尴尬的表情。 要家长主动报名恐怕很难,凌陌得做点思想工作,她预留一个节目给凌四季,其他两个让张雯去执行,总之,小1班是必须完成三个节目单的任务。 清创传媒 下午四点,团队完成了春节方案的第二稿,80%的创意内容都来自季茗,大家连续加班几日好不容易喘口气,明基商场竟来了电话,会议提前至今天下午六点。 理由是程总明天有其他事,没空参会。 所有人都骂骂咧咧,觉得甲方不是人,说改时间就改时间,而且挑下班时间开会,简直要弄死人的节奏。 “真不知撞了什么邪,程斯言以前不是都不管吗?” “她管就管,还那么难搞,今年的这口饭怕是不好吃了。” 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季茗看了一眼手表,孩子应该放学了。她打开手机,才发现班级群有信息,看到学校活动时间,季茗不禁担心会跟工作时间相撞。 她没再深想,给凌陌私发消息:今天可能加班,晚饭带四季去奶奶家吃 安排好家里事,她才能心无旁骛地投身工作。 看到大家忧心忡忡,季茗淡淡说道:“今天的报告,我来讲。” “哇,太好了!” “茗姐出马肯定没问题。” 都怕给程斯言汇报,不是被打断就是被diss,甚至还会被奚落专业不够,上次有人领教过后,再也不愿意面对她。 但季茗不同,她本就是公司管理层,专业度和气场都能够与程斯言对抗。何况季茗的性格这么刚冷,程斯言未必能讨到好处。 可是,程斯言为什么要这么做? 季茗陷入沉思,因为重视春节吗?春节即便有外地人回来也不用这样吧?往年程斯言连脸都不会露。 这人,高深莫测,难以琢磨。 凌陌信息没回,而是直接来了电话。 “洺洺,你今天去哪里开会?” “明基商场,不用等我,这个会可能有点晚。” 果然是程斯言... 凌陌猜到几分,才故意这么问。 “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四季的,当然也会好好吃饭的。”凌陌话里含笑,像极了等待爱人归家的小娘子,带着撒娇和甜蜜的口吻。 “嗯,好,我先忙了。” 这曾是她的幻想,哪怕有些自欺欺人的成分在,也让她短暂地做个梦吧。 挂完电话,季茗面露出难得的笑意。瑶瑶和其他同事都很讶异,不苟言笑的茗姐竟然笑了。 明基商场办公室 程斯言抽起了电子烟,有时候她也会嫌弃烟味臭,每次为了爽口和洗澡,要花好大的功夫。 可没有烟,她等同于没有灵魂。 开会没烟,难以忍受。她搬来两台空气净化器,并且开了窗,独自坐在主位。 清创团队还没到,程斯言边抽烟边欣赏“tm全球尚物”,这是业内公认的专业杂志,里面的文章主要记述tm商场的品牌故事,里面时常融入tm集团的经营理念,还会向大众普及鉴赏奢侈品的相关知识,也会更新许多品牌的新品和限量款的商品。 最要命的是,tm商场即将进驻天海市,预计明年开业。tm一旦出现,对明基商场的影响非同小可,市场竞争激烈,程斯言又怎能坐以待毙。 风未动,声先至。tm在天海第一波杂志便是前期最好的宣传。 “这个文章有点意思。”程斯言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忍不住称赞起杂志的主编,这时,凌陌的电话来了。 程斯言眯眼轻笑,赤红的指甲落在桌面,轻轻点了几下,才按下接听键。 “一会我还要开会,长话短说。” “啊,是吗?都快六点了还开会,这么辛苦呀。” 程斯言挑眉:“说吧,什么事。” “没事我就不能打个电话问候下你?天气冷了,你别加班太晚了,早点回家,我爸一个人在家多孤单冷清啊。” 凌陌顾左右而言他,缄口不提重点,程斯言洞察一切,并不点破。 “知道了,没事我挂了。” “等等...” “怎么?”程斯言以为她要说出自己的意图,没想到她却说:“学校年底要搞亲子运动会和迎新晚会,我最近就不回家了,你跟我爸说一声。” “哦?什么时候?” “1月20号。” “知道了。”程斯言挂完电话,点开手机日历,1月20号是春节前半个月,也就是一周后。 凌陌费尽心思打电话来明提暗示的,不就是想让自己早点放季茗下班嘛? 这丫头鬼精鬼精的,说话恨不得绕个山路十八弯。 不过,学校这种活动,季茗是肯定要参加的吧。 不如...程斯言想着想着,露出坏笑。 ※※※※※※※※※※※※※※※※※※※※ 后妈请善良!hhhh,后妈的行为将会逼出本文第四个角色,大家拭目以待吧,下章要正面刚一下 我们洺洺可没这么好欺负,哼! 大家新年快乐鸭!愿每个小可爱在新的一年可以心想事成,健康顺遂 哪里得罪你了 都市的六点,在冬日如夜幕降临。 会议室灯火通明,静谧无声,助理在调试投影仪设备,季茗作为主讲坐在程斯言右边,其他人依次而坐。 程斯言的烟几乎没停过,好在电子烟味道清淡,加上空气净化器的作用,不影响开会。 她的眼神在季茗身上游视,不得不说,季茗就像行走的衣架,哪怕简单的米色毛衣搭配着浅咖阔腿裤,也能穿出街拍风。 季茗很美,五官无论是组合还是单看都堪称一绝,她美在清冷的气质和轻熟的魅力,美在沉于心底的自信和低调不张扬的气息。 “程总,调试好了。”助理轻声说道,程斯言点头。 季茗对上她饶有笑意的眼神,泰然自若地说:“那么今天由我向程总汇报清创对春节节点活动的包装方案。” 每个人都在认真聆听季茗的汇报,做好会议纪要,只有程斯言慵懒地仰在椅子上,清创团队试图从她表情上看出个满意度,可她自始至终都漫不经心,甚至有些心不在焉。 “因为我们商场的客群定位和其他商场不同,此次用一场珠宝秀结合中国风走秀,一来可以为我们品牌商家做代言,促进消费,二来也是吸引目光,引入li大师的新作“天圆地方”设计,结合中国的传统,如剪纸、中国结等,必定能做出不一样的视觉效果。” 季茗将自己的创意想法以及执行步骤进行详细拆解:“对客户的消费动线包装,我们也做了一些设计的效果展示,给程总过目。” ppt一页一页地翻过,程斯言轻抚额头,似有疲惫,她摆手:“够了够了。” 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甲方观之无趣,听之无味才会打断汇报者。程斯言吞云吐雾,眯眼望着季茗:“季总这是打算给我的预算增加多少?” 果然刁钻,先从成本上小题大做。 瑶瑶担忧地望着季茗。 季茗不慌不忙地回答:“程总,如果我没记错,最开始您给我的反馈是先不考虑预算,考虑效果呈现,所以我们才会大胆植入新的想法。” “我说暂不考虑预算也不是让你天马行空,难道你提个漫威全体成员的主题展,我也同意吗?” “我们这个方案的预算没有您想的那么高。”季茗依旧不卑不亢。 程斯言轻笑:“光是li大师的设计,据我所知,通常都会在一线城市的美术馆展示,你请的来么?” “我请不来就不敢提这个方案,在做所有执行之前,我们都会先联系资源方,程总这点可以放心。” “我倒是小瞧你们了,你们的资源方是个共享平台,li大师能答应你们也会答应别人。”程斯言的问题层出不穷,季茗对答如流:“程总,首先这个方案是我们清创独家所做,包装不可能跟别家相同,其次li大师是国际设计师,除非我们买下她独家,否则我们无法阻止她的其他商业展出,这个不是我们能够控制的。” “那你们的方案就该避免这个问题。” “我们的方案并非不切实际的幻想,而是按照您提出的世界风·中国年的主题去做,li大师是中国人,作品屡次走向国际舞台,配合明基商场的珠宝展,是天作之合,不知程总的顾虑究竟是预算还是要推翻自己先前提出的主题?” 程斯言微微一笑,绵里藏针,“季总难道不是强行植入自己想法?我倒没觉得你这创意点新颖特别在哪里?都是钱砸出来的。” “那还请程总指示您眼中的出彩是什么标准。”季茗稳如泰山,冷如寒潭,不骄不躁,不紧不慢地回答。 程斯言百般挑刺,她精彩回击,两人争锋相对,会议室暗潮汹涌。只有季茗敢这么应对程斯言。 讨好自己的乙方多了,没人敢对自己正面刚的,程斯言心想。 刁钻见识短的甲方见多了,从没像程斯言这般难搞的,季茗心念。 一番唇枪舌战后,其他人不敢插嘴,程斯言揉了揉眉心,“方案再调,调到我满意为止。” “还请程总给出正确且专业的修改方向和意见,否则我们做什么都是徒劳无功。” “如果你的方案里都是我的想法,那我要你们做什么?”程斯言站起身,口吐薄烟,笑意全无,她拿着tm杂志,走到季茗身边,转而挂起柔媚的笑意:“我相信季总懂我想要什么,这本书应该能给你灵感。” 季茗从她饱含笑意的美眸中,看不出任何波澜。 她接过tm杂志,低眉看向杂志的主编名:jq,不由得莞尔一笑。 为什么要笑呢?程斯言捕捉到她的表情,若有所思。 沉默片刻,程斯言说:“1月20号,给我进行最后一次汇报,虽然我可以不用考虑预算,但为甲方考虑费用也是你们乙方的职责,否则我不得不怀疑你们为了盈利,故意给我设套,当然清创虽小,但在行内有口皆碑,相信你们不会的哦?” 程斯言说话含沙射影,话锋转地极快,似褒似贬,话里有话,难以判断。 季茗巍然不动,闷不吭声,喜怒难辨。 “你们需要商量其他的就继续,不需要讨论的就散会,今天就这样。”程斯言如凌陌所愿,早早结束了开会。 这丫头那点心思,她会不明白吗? 她含着烟嘴,轻吐烟圈,笑着离开了会议室。 1月20号,岂不是跟学校活动时间对冲? 程斯言是故意的?可她不可能知道学校活动在何时吧? 季茗感到为难,追上程斯言,颇有诚意地问:“程总,想和您聊几句,方便吗?” “怎么?会议室跟我刚的还不够?” “有些话私下说比较好。” 程斯言笑而不语,扬手邀请,“过来吧。” 办公室奢靡华贵,落地窗宛如一面镜墙,映照着天海最美的夜景。室内格局精巧充满艺术感,与明基商场装修风格如出一辙,除了几瓶名酒,柜子上的古董,墙上的字画,都价值连城。 程斯言本就是行走的奢侈品,全身上下的衣服鞋饰少说也有几百万。她可以不重复穿搭一个月,也爱收藏各种限量款手表、包包、鞋以及首饰,甚至连化妆品都不放过。 看到犹如艺术馆的办公室,季茗毫不意外。 程斯言将电子烟换上了细长的女士烟,娴熟地弹开打火机,悠闲地燃起。 “季总想找我说什么?” “1月20号我有事,能不能换个时间?”比起开会时的强势,季茗此时的语气弱了很多。 “不能。”程斯言拒绝得干脆利索。 季茗表情依旧,冷然说道:“那抱歉,1月20号我来不了,我会让其他总监代替我讲方案,但第三稿依然会由我主笔,提前跟您打招呼,希望您理解。” “你有私事与我何干?我要的是结果,这春节合作的合同也签了,你现在不想参与三轮的会议,是想终止合作还是怎样?”程斯言字字珠玑,步步紧逼,没有商量余地,甚至不惜拿终止合同来要挟自己。 虽说甲乙方的合作从来没有公平可言,可季茗不禁觉得恼火,更觉得费解,她冷笑:“我看程总要的不是结果,而正是这个过程。” 程斯言见她有些恼怒,饶有兴致地问:“季总这句话从何说起呀?” “我苦思冥想都不知道哪里得罪过您,最多也是圣诞节的活动让您多出了些预算,但效果呈现您也是看到的。清创与明基合作三年了,没有哪场活动出过岔子,每次结果也都达到了您的预期。以前您不管这块,极少露面,现在一出现就刁难我,我很难不怀疑是不是有其他什么原因?” “tm商场都要来天海了,我就不能有点危机感?” “程总你是个怎样的人,我多少有些耳闻。明基是您唯一的产业,你也不太参与业内的论坛和交流,守着自己一亩三分地,自给自足。在天海这么多年,没有哪个商场生意做得过明基,tm不过是一股新鲜风,刮不了多久,就会水土不服,扰您心思的,恐怕不会是这个。” 程斯言无谓地笑笑:“市场就这么大,来一个tm,蛋糕就会少一块,我怎么不在意?” “事实怎么样,程总心里清楚,我现在只想知道我们近期到底是哪里得罪您了,让您如此不满,一定要亲自来紧盯不放?我们的方案不说第一,在业内绝对是原创中出彩的,也是用心做的,我相信您行走海内外多年,看过那么多成功案例,定然有自己的判断。”季茗娓娓分析,条理清晰,有理有据,似捧似怨,看问题更是透彻。 果然是冰雪聪明,心如明镜的女人。 “伶牙俐齿。”程斯言掐灭烟蒂,笑颜逐开:“你没有得罪我,只是清创没有拿出最强的实力,不是吗?” 季茗瞳孔微收,气场敛了几分,竟无言以对。 她不是清创最强的,这点毋庸置疑。 可她总觉得自己能够应付各种客户,原来是没遇见大佬。 程斯言久经商场,阅人无数,资历老套,总是话中有话,根本看不懂那音容笑貌中藏着什么? 她搞不定程斯言,真被说中了,等到自己棋逢对手的时候,才会意识到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我懂您意思了,打扰了。”季茗郁闷地走出办公室,程斯言给她好好上了一课。 她拿出手机,翻到那个熟悉的号码,拨了过去。 “阿茗,终于愿意给我打电话了?”电话里的声音淡如水,轻如风,柔如云,似乎早已知晓一切。 “若清,你回来吧,我搞不定程斯言。” “意料之中,我现在就买机票,剩下的交给我吧。” ※※※※※※※※※※※※※※※※※※※※ 期待一下女四出场叭,这个难搞的后妈,洺洺搞不定,这世间一物降一物 --------------- 大家最近看电影没,明天打算去看一下李焕英,观影从来没哭过,象征性地备点纸巾... 你无理取闹 明基广场的方案让季茗几乎江郎才尽,摒弃固有的思维和套路,这次她已经是拼尽全力,可结果还是不尽如人意。 她多少有些受挫,她非广告传媒专业,根基不如别人。她一个语言专业的师范生,入了传媒行业,也算一个巨大的跨度和突破。 顾若清带她入行,传授经验,指导方案,无所保留地把一切都教给她。但她的天赋和阅历,终究是有限。 比起业内公认的大咖顾若清,她还相差甚远。 本以为今天这个会议至少要开两个小时甚至更晚,没想到半小时就结束了。 这也要“感谢”程斯言的中途打断。 今天备受打击,加上前几日每天只睡两三个小时,让季茗疲惫感更深。 走到家门口,季茗深呼吸好几次,才打开门。 刚踏进玄关,就听见了音乐声,那是手风琴的声音? 这首曲子是幼儿园现在非常流行并且耳熟能详的一首歌叫《你笑起来真好看》,季茗记得凌四季刚开学没多久,回家总喜欢唱。 “喜欢看你的嘴角,喜欢看你的微笑”依旧是凌四季可爱的小奶音,偶尔会听见凌陌带唱几句。 季茗轻轻带上门,悄悄探出头,发现凌陌正盘腿而坐,拉着手风琴。凌四季手舞足蹈,根据节奏哼唱,好似在排歌练舞。 大学时期,凌陌每年都参加校庆演出,不是乐器演奏就是歌舞节目,她能让整个舞台熠熠生辉,也能聚焦全场目光。 季茗怀念那时候的凌陌,像块精心雕琢的璞玉,在任何地方,都能散发着迷人的光辉。 她是季茗心里的光,分开八年也没能把凌陌这束光熄灭,这么多年,季茗能够咬牙前行,跨过艰难险阻,都是因为心里还有爱。 “妈妈?!妈妈回来啦。”凌四季最先发现了季茗,开心地叫出声。 凌陌转头,笑靥如花,她放下手风琴,和凌四季一同迎过去:“今天回来这么早?” “嗯。”季茗唇角隐隐含笑,她放下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发现茶几上放着肯德基零食还有奶茶。 “你们今晚就吃这个?” 凌陌挠挠头:“呃我问过四季,她说很久没吃过这个,我就点了个外卖。” “是么?”季茗神情严肃,笑意全无,“四季,是你说想吃才让老师点的吗?” 凌四季咬唇转眼珠,回答:“老师先说想吃的。” “凌四季!”这小丫头片子咋还害自己呢? 看季茗的表情就知道,晚饭吃这个是种罪,可她急着排练舞蹈,再说她不熟悉季茗家厨房,打开冰箱后束手无策,只能这样。 “你们继续。”季茗脸色如夏日的天气,阴晴不定。 她转身走进书房,将门“砰”地关上。 “洺洺!”凌陌忙去敲门,是不是垃圾食品是季茗的忌讳?还是自己没照顾好凌四季餐食她生气了? 遭了遭了,好像闯祸了。 “洺洺,我错了,我下次不吃垃圾食品了,我一定给四季做个健康晚餐,你别生气好不好?” 里面没有回应,她想直接开门进去,被凌四季拦住。 “老师,妈妈健身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 “嗯?你怎么知道她要健身了?”不吃晚饭,不换衣服直接锻炼? “她一直都这样,反正我提醒你了。”凌四季说罢张开双臂,哼着小曲,自娱自乐地做动作,十分搞笑。 凌陌哭笑不得,我还得感恩你叻? “那我们继续排练吧?”她无可奈何地走回客厅,总不能现在去虎口拔牙。 “好呀好呀。”自从知道凌陌住进自己家,凌四季别提多开心,单调乏味的课后时光,总算有了些乐趣。 爸爸不回家,妈妈有时候加班或者健身,她只能一个人搭积木,玩乐高,多少有些冷清。 今天,凌陌也发现了这个家几乎没有男人生活过的痕迹。生活日用品,诸如牙刷、毛巾之类的东西,虽备了两份,但显然没有用过。 主卧的衣柜是三格,只有边上挂着几件男式外套,其他两格已经变成自己的私人衣柜。 她心里依旧有个很大的疑问,凌四季到底是不是季茗亲生? 父女俩长相那么像,一看就是亲生,可凌四季身上也有些季茗的影子。是试管吗?人工授精?还是别有隐情? 还有把自己和她的姓融入孩子的名字里,是巧合吗?还是故意? 凌陌想问,总觉得时机未到。 这才刚住进来,和季茗说过的话都不超过十句。 她哪敢去触碰别人心里的雷区?万一碰到逆鳞怎么办?她不敢赌,也输不起。 书房里,有个独立换衣间,专为健身而设。季茗运动不为美体,不为健康,只为发泄。 让自己流汗,身体累到极致就是她调节心情的最佳方式。 抽烟、喝酒都抵不上这种积极的方式。 马甲线,也是在这情况下无意中练出来的。 都说自律的人了不起,可季茗只是习惯地藏起自己。她的心情和心思,从未对人诉说过。 她是个完美的聆听者,从没做过倾诉者。 有时候她也想向喜欢的人倾吐一切,可话刚到嘴边,就自动咽了回去。 面对凌陌,再多欣喜和温暖,她也无法表现。 她太害怕,怕当年的事,旧事重演。所以,什么都不要想,出一身汗就好。工作的挫折也没关系,累一次就好,她要继续向顾若清学习,才能看到自己的不足。 门外时不时传来凌陌和凌四季的欢声笑语。 季茗在瑜伽垫上做塑形类运动,贵在坚持和耐力,不知为什么,听见凌陌的笑声,她竟怎么都不觉得累。 “我们四季果然聪明,就这样,转一圈,先动手再动脚对了,真棒”凌陌在教舞过程中,时不时夸赞凌四季几句,让孩子充满干劲。 凌四季季茗心中喃喃这个名字。 凌陌怎么会知道,当初改孩子名字的时候,遭到了多大的反对和压力。 所幸,凌杰站在自己这边,他们二人同心,才有了今天这么平衡的局面。 “老师,你陪我再来一遍。”凌四季从没这么认真过,她从小喜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就因为这样,季茗才会想开发她的思维能力。 不懂她们今天在做什么?要把学校课程回顾一遍? 健身半小时,季茗已是精疲力尽,她大口大口喘着气,全身被汗水浸湿。 心情舒畅了许多,她才走出书房。 “洺洺,你健身完啦?喝点水不?”凌陌殷勤地端了杯水,积极表现。 “谢谢。”季茗接过水杯,轻抿一口,看向地上的手风琴,问道:“这个琴哪来的,我记得你没带过来?” “刚买的,让人送上门的。” 用钱还真是任性,一部手风琴,说买就买。 “哦,这样那你们课也上差不多了,四季该去做做别的游戏了。”季茗用挂在脖间的毛巾,擦了擦汗,准备去洗澡。 “我们没上课啊,在排练节目。” “什么节目?”季茗问。 “群里通知你没看见?我们迎新晚会每个班要出三个节目,我直接帮四季报了个歌舞,由我用手风琴伴奏,四季表演。” 季茗擦汗的动作停了下来,凝望凌陌,冷淡说道:“我没同意让她参加节目。” “我觉得这是个孩子展示自己的好机会,四季能歌善舞,为什么不参加呢,你看我们排练的很开心呢。”凌陌从幼师角度,想让孩子全面发展,也希望凌四季有些封闭的性格,能够更加开朗些。 毕竟走向社会,光有学历和能力还不够,为人处世,情商和自信的培养也是重要至极。 可季茗脸色唰地沉下,“我们不参加,你找别的孩子吧。” “为什么?”凌陌不解。 “没为什么,她还小,不适合这么抛头露面。” “抛头露面?你把孩子的才艺展示说成抛头露面?这是她培养自信的绝佳机会,你怎么能这么说?” 季茗眉头一皱,原本平静的心情,又起波澜:“你怎么知道她第一次上舞台会不会害怕?你怎么知道她面对台下那么多观众会不会紧张,她知道自己上舞台面临的是什么吗?万一表演失败,对她又是怎样的打击?你考虑过孩子感受没有?我说不参加就是不参加,你是老师,但没权利替家长做主。” 她代入感太强,想起了惧怕面对目光的自己,那种局促难安,惊慌失措的感觉,太糟糕了。 凌陌没想到她反应这么激烈,却也觉得她这个观点过于消极,争辩道:“你不给她机会上台,怎么知道她能不能成功,你不能扼杀孩子的天性,更不能随意浪费她该拥有的机会。” “什么机会?她才几岁,四岁你让她要承受这么大压力,她懂什么?” “你别小看孩子,现在四岁孩子的智商和承受力,远比你想的高。” “我是孩子的妈妈,你才认识她多久,不要自以为是。” “你才自以为是,你自己惧怕的事情,不要强加给孩子,我就是不希望四季活成你那样,总是封闭自己,不懂得分享喜怒哀乐,不知道与人倾诉,失去原本的快乐。”说话间,凌陌红了眼眶,她原本有机会成为季茗最亲的人,她原本有机会倾听季茗心底的声音,可是她错过了。 季茗双拳紧握,指甲不慎掐进肉里,像被人戳中心窝那么痛。在外跟程斯言吵,回家跟凌陌吵,她这是怎么了? “妈妈”凌四季惶恐地抚上她手背,季茗拳头松下,掌心留了几个指甲印。 “妈妈别生气,老师也别生气。”凌四季一只手牵着季茗,另一只手牵着凌陌,“我会好好跳的。” “我不是擅自做主,比起征得家长同意,孩子的意愿更重要。”凌陌偷偷拭去眼角的泪痕,一肚子委屈。 两人从没吵过架,没想到再重逢,她连季茗脾性都摸不准了。 简直蛮不讲理,无理取闹。 教育孩子怎么能一叶障目,怎么能对标自己?真是生气。 “对不起,四季,你跟老师练吧,妈妈去洗澡。”季茗的这句道歉不知是对凌陌,还是对凌四季说,但后来的整晚,两人都没再有过沟通与交流。 季茗洗完澡工作了一会,就哄凌四季睡觉了,凌陌在主卧,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自己委屈。 想等季茗来哄自己,也等了个寂寞。 她整夜都心烦意乱,怒气难消。 情绪不隔夜,凌陌本想第二天早上主动跟季茗打个招呼,没想到起床时,季茗人又不见了,而凌四季还在睡梦中。 这是把孩子撂给自己,直接撒手不管了? 凌陌幽怨了一整天,又无可奈何。放学后,她本来想带凌四季去吃个大餐,没想到被四季奶奶半路截住,硬拉生拽地把自己和凌四季强行带走,吃了一顿无比尴尬的晚餐。 季茗啊季茗,你不能少加两天班吗??? 凌陌气得牙痒痒,想等她回来好好算算账。 “老师,今天我们还练习吗?要不玩会多米诺骨牌吧?”凌四季手痒,想来点新鲜的,总对着一样东西,小孩子很容易失去兴趣。 “好啊,也不知你妈妈啥时候回来。”凌陌嘴里嘀咕着,心里准备了大段与季茗据理力争的台词。 可是,腹稿打得再多,也不及现实一击。 听到有人开门,凌陌迅速爬起,做好万全准备,只等季茗进门。 门刚开出一条缝,她就说:“哟,日理万机的季总终于舍得回来了?” 话音未落,只见一个女人拖着行李箱从容走进屋,凌陌被这女人惊艳到发愣。 她看起来三十五左右,有种历经世事,独立而清澈的出众气质,正如初冬里的一袭夜风,令人感到扑面而来的清爽和冷冽。 她的眉眼似乎会笑,流转的眸光扬着自信与从容。 看见凌陌,有那么一瞬的讶异,转即消失,继而恍然:“你是凌陌吧?” “我是,请问你是?”凌陌礼貌问。 “顾若清。” ※※※※※※※※※※※※※※※※※※※※ 若清终于回来了,鼓掌—— 追-更:po18city.com (woo18.v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