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盲的春天》 分卷(1) 题名:脸盲的春天 作者:萧纯 文案 叶霖有个秘密,他有严重的脸盲症,连男朋友的脸都记不得。 程风是叶霖的男朋友,有一天突然发现男友就在自家的公司上班,他想着上班也能谈恋爱,十分高兴,没想到男友在公司里对他很是冷淡,但他在下班约会的时候依然热情,这真是奇怪。一天夜里,程风终于忍不住摊牌。 程风:难道你只爱我的马达,不爱我的灵魂吗? 叶霖:都爱,都爱。 程风:那你为什么在公司这样? 叶霖:公司?我老板是个傻逼! 程风:??? 刘子龙是出了名的帅哥海王,身边帅哥美女不断。一直顺利航海的他,终于在叶霖面前翻了船,开启了恋爱史上的滑铁卢,倒不是叶霖讨厌他,而是从头到尾都在忽视他,这太让人挫败了! 太凉了,没有番外了,就这样了,各位再见~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豪门世家职场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叶霖,程风┃配角:刘子龙,狗哥┃其它:脸盲 一句话简介:小脸盲的爱情故事 立意:只要善良上进,残疾人也能身残志坚,拥有美好的爱情! 第1章 叶霖有个努力保守的秘密他有严重的脸盲症,即记不住人脸。就算是再熟悉的人,只要肤色,发型,衣服中换了任意两样重新出现在眼前,他就有不认得的可能性。 幼儿园的时候,他有很多好朋友,因为根本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他的好朋友。 上小学的时候,他花了好久才记住每个同学的书包,将人名和书包一一配对。但过了一个暑假回来,小朋友们换上了新书包,开学的时候,他仿佛进入了一个全新的班级。 有一次开家长会,他妈为了艳压群芳,专程在去学校前烫了个头。家长会结束的时候,所有小朋友都走向自己的父母,只有他一人在教室的角落里呆呆地站着。最后妈妈已经站他跟前,他小心翼翼地辨认半天,终于对她说:阿姨,您好。他妈为此回家哭了好久。 初中的时候,头一回有女生给他写情书,他兴匆匆地给人家回信,直到情人节那天,他给女孩送去费列罗巧克力,一不小心送错了人,从此获得一枚花心大渣男的称号。察觉自己其实喜欢男生,那都是后话了。 渐渐地,他长大了,进了大学,遇到更多各种各样的人。除了朝夕相处的同寝同学,每天有几万的人流在校园里来来去去。不少人停下向他打招呼,他愣是一个都不认得,只能一一回以笑脸,说一声,啊,你好。 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二十九载,叶霖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在三十岁生日即将来临之际,他下定决心,要好好努力谈一场热热烈烈的恋爱,就像他一直保守秘密那样的努力。 都说人在转换心境的时候,适合去爬山,或许站得高了,思维也会跟着开拓,可以悟出很多道理。在朋友的推荐下,他请了年假,去旅行社报名了一个为期十天的徒步野营的项目。 旅游团出发的那几天,山里不是刮风,就是下雨。向导说,这种天气很少见,大概是他们运气不好吧,但或许这也是另一种全新的宝贵体验。 但团员们显然不这样想,恶劣的天气搞的所有人都很狼狈。团里一半是结伴而行的情侣或好友,一是孤身上路的年轻人,不论是哪种,心情都不大好,一路上都很少有人说话。 大约在第三天的时候,忽然下了一场很大的雨,有个团友在爬山的时候滑了一跤,摔伤了腿。所有人不得不在风雨中停在半山腰,查看团友的情况。在向导的组织下,大家分工协作,有人替他背包,有人在队伍前后维持队伍,叶霖主动地扶起团友,充当他的拐杖。 有个成语说得好,叫作祸不单行。等大家终于到达露营点的时候,那位团友装着所有行李的背包不见了。他的背包是大家轮流帮忙背的,究竟在谁手里不见的,谁也说不清楚。幸好那位团友也不打算追究,只是有些可怜兮兮地问叶霖:我能一起用你的东西吗? 叶霖倒是无所谓,于是大方地说:可以啊,随便用。 晚上吃饭的时候,两人共用一副碗筷。晚上的时候,同睡一间帐篷。叶霖将自己的衣服分给他,再将被子铺盖分给他一半。 一开始两人不熟,气氛很是尴尬。到了夜里,他们都睡不着,就开始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这位团友说他叫程风,程序的程,清风的风。叶霖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听,有种乘风飞行的感觉。 两人从旅行聊到电影,从电影聊到小说,又从小说聊到小时候他们什么话题都聊,思绪犹如帐篷外的风雨,不知所起,又漫无目的。 叶霖得知程风今年三十二岁,与他一样是单身。程风懂得很多知识,包括天文,地理,音乐,哲学他也有很多兴趣爱好,比如看电影,打篮球,摄影,弹琴,还有旅游。但是他的工作似乎不稳定,因为他说自己很任性,工作相对自由大概就是无业游民的意思。 叶霖也将自己不那么丰富的兴趣爱好分享给了他。 或许是聊了一晚上没休息好的缘故,第二天程风突发感冒,开始低烧。叶霖有些内疚,骗程风说自己不怕冷,将最厚的一件外套给了他,自己则穿着单薄的冲锋衣扶着他在风雨中前行。好在这天风和雨都小了些,温度比也前一天高了两度,他没有立刻被冻感冒。 那天夜里,程风又拉着叶霖聊天。叶霖原本说最晚十一点,我们就休息,但不知不觉又和他聊到了凌晨两点。而且仔细想想,其实也没有聊出什么有营养的内容。 之后的每一天都几乎这样度过,白天叶霖扶着程风掉在队伍的末尾,晚上两人的帐篷估计也是最后一个安静的。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这么聊得来,聊了一个白天不够,再加一个晚上还不够。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直到行程最后一天,雨终于停了,他们重新回到市里,程风的感冒没好,叶霖也跟着病倒了。那天他们终于住进了星级酒店里,远离了无尽的自然风光。 晚餐是大家围着圆桌一起吃的,向导说这是团队的最后一餐。一想到明天就能回到自己温馨舒适的家里,大家的情绪明显高涨,有人喝起了酒,有人唱起了歌,有人相互换起了微信号。程风只与一人交换了联系方式,那就是叶霖。他们相互换了手机号与微信号。 吃完晚饭,叶霖回到酒店客房,刚洗完澡准备收拾行李,这时程风打来一个电话,约他到酒店门口的烧烤摊见一面。叶霖身体有些不适,原本不想再下楼吹风,但一想到以后或许再也见不到程风,就立刻下了楼。 程风一个人在烧烤摊前,手里挂着叶霖借给他的羽绒冲锋衣。叶霖原本以为他是找他吃宵夜的,这时又以为他是来还衣服的,但程风却突兀地表白了。 程风说:这几天与你相处下来,我发现我喜欢上你了。如果你也愿意的话,等我们回s市,我还想与你继续见面,希望我能当你的男朋友。 那时程风身后有一盏朦胧的路灯,只见程风穿得比前几天的任何一天都要干净,脸也白白净净的,一双温柔的眼睛里微微有光。叶霖后知后觉地发现,其实程风长得很帅气。 当时叶霖的心跳的很快,脑袋是懵的,似乎没有花很久的时间思考,他就听见自己对程风说:好的呀。 程风看起来开心极了,他瘸着腿走过来,重重抱了他一下:那就这么说定了。 之后两人并没有说什么,气氛再度变得有些尴尬,他们隔开着一定的距离一起走回酒店,又在电梯里相互道别。两人住在不同的楼层。 那就是他们此行见的最后一面了。第二天大家搭乘不同的航班各自回家,叶霖的航班订在早晨七点,清晨五点就从酒店打车出发去机场。 等回到家里,旅途所有的疲惫一拥而上,叶霖发起了高烧,他不得不又请了两天病假,在家养病。等他的感冒彻底康复的时候,他忽然想起,程风再也没有与他联系过了。苍山溪水的中的那段爱情,仿佛旅途中与他们日夜相伴的风雨,那时总觉得雨水会永远不会停,但它终究还是停了。 这样的想法让叶霖很是沮丧,当时两人没有拍合照,而他也已经记不起这位前男友的脸了。 但就在这时,程风给他发来了消息,约他第二天见面。原来程风回家也病了几天,加上工作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在这段时间里,程风好像找到了新工作,这可真是双喜临门。 叶霖愉快极了,因为他的前男友变回了现男友,他也终于恋爱了。 之后他们见了两次面,都约在一家体育酒吧里。这间酒吧装修很新,有许多饮品小食,有播放着各种比赛直播的电视屏幕,客人也不算多。更重要的是,它通宵营业,于是他们能在一起待的久一些。 叶霖每次都会提前到达场地,占据老位置,等程风来找他。如果程风先到的话,他怕他会认不出男朋友。 在他们第三次见面的时候,明明那天他们在酒吧待的时间也不是很久,但程风说:竟然已经这么晚了,明天还要上班,不如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叶霖愣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地问:去哪儿? 在附近找间酒店?程风说,末了,他红着耳根补充,就跟我们野营的时候一样,找张床,一起躺着聊聊天吧。 叶霖不知道程风是不是真的要和他找个地方躺着聊天,但他想不到反对的理由,于是答应了。 两人在酒吧附近找到一间星级酒店,想着程风刚工作没工资,叶霖抢着付了房费。程风看起来有些不高兴,但终究没有说什么。 两人到了房里,叶霖先去洗澡,程风再去。程风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叶霖已经躺在大床的一边,等待着程风躺另一边,跟着他们就可以一起聊聊天。 但程风最后出现在了他的正上方,用一双微微潮湿的眼睛看着他。叶霖又是恐惧,又是期待,尽量放松身体,任由他摆布。 这是叶霖第一次与程风发生关系,也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期间痛苦掺杂着甜蜜,温柔夹杂着慌张。整个过程之后,叶霖并不后悔。 最终两人都太累了,没有如约聊天,而是拥抱着睡了一夜。 第2章 几天后是叶霖与程风再一次见面的日子,前一天晚上他兴奋得难以入眠,作为代价,第二天早上睡过头,上班迟到了整整十分钟。 叶霖在一间医药公司上班,这间公司是做医疗诊断器材,试剂,和分析软件的。它曾经是一间外资企业,但由于成本,政策倾斜等多方因素,公司利润越来越低,最终股东决定壮士断腕,将中国区的业务连同公司大楼一起打包卖给了一家国内企业。 在收购工作完成后,并没有迎来大面积的裁员,至少有一半的老员工选择留在公司。于是乎,虽然它已经成为了民企,却还是保留着原来的外企作风,至少是在某种程度上。比如说,上下班时间相对松散,早晨闸机与电梯最忙碌的时段反而是这种轻度迟到时间,不断地有人从门口或闲庭信步或一路小跑地通向电梯厅。 办公楼一共有十层,却只有三部电梯承载着共两千余名员工上下楼的任务,高峰时间总有人在电梯门口排队。这天不晓得为什么,门口排队的人似乎比以往更多。叶霖见到最右边的一间电梯的门开着,便立刻冲了进去。 电梯间里已经站着一男一女。男的五官挺拔立体,穿着一身熨烫得一丝不苟的的深灰色西服,他的头发很茂密,用发胶向后抓起,梳了个背头,配合他挺拔的身材,就像要去走红毯的男明星。他身边的女士画着精致的妆容,有一头蓬松的波浪卷发,穿了一套白色的香风套裙,显然也是个大美女。 他们两人站在一起仿佛是画报里走出来的模特,实在抓人眼球,叶霖不禁多看了两眼。当他回过神来时,却发现电梯间里始终只有他们三个。 电梯门外一堆乌泱泱长得都差不多的同事用惊恐的眼神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傻逼。而这群乌合之众里有个秃子,从他的脑门的形状和m形发际线的轨迹判断,他就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老李。老李正拼命地调用他脸上的所有的器官一起向他传达些什么,但叶霖还未看清,电梯门已经啪的一声合上了。 叶霖再傻也大致猜到发生了什么,电梯里的两位大概是有什么身份的人,故其他人都不敢与他们接近。他快速按下五楼按钮,侧过身来站在电梯的角落里,祈祷电梯赶紧停下,余光却发现那位西装笔挺的男士正在直勾勾地盯着他瞧。 看什么看?就算和你们乘坐同一部电梯又怎么了,叶霖心想,在毛主|席的带领下,劳动人民早已经翻身做主人了,从此实现了阶级平等。 叶霖收回视线看向地面,却听见那位西装男问道:你在这里上班?电梯里一共就三人,西装男和套装女明显是认识的,于是他问的是叶霖。 叶霖:是呀。 哦。西装男又问,在哪个部门? 合同部。叶霖不情愿地回答。 西装男似乎还想问什么,但就在此时,五楼到了,叶霖赶紧脚底抹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几分钟后,他的上司老李抹着一脑门子的油汗来到他的工位前,严肃地对他说:小叶,你今天闯祸了你知道吗? 叶霖摇头,心想哪儿有那么严重。 老李:你知道今天和你一部电梯的人是谁吗?是robbin和他的秘书! 就在这时,不仅是叶霖吓了一跳,身边的同事们都纷纷倒抽一口冷气。 他们原本的公司是被程式集团收购的。程式集团的业务遍布各大领域,包括汽车、医疗、地产、互联网等,它能涉足这么多领域,并非其在各大行业都有深入发展,而是因为它本身是一家靠投资并购起家的公司。比如,它会在合适的时机低价购入一家企业,经过整顿包装后再高价卖出。当然也有的公司在被收购后经营良好,就会得以保留。 程式集团总公司最核心的部门并购部的一把手,也是该集团的太子爷,就是老李口中的robbin。传闻他眼光精准又心狠手辣,所到之处均是裁员无数。 公司的网络上有robbin的照片和演讲视频,不是都让你看过了嘛。老李埋怨道,再说了,刚才在楼下,物业经理就站在边上赔笑,还叫了robbin的名字,你是没听到吗? 就算看了也记不住,何况他压根就没看,叶霖只能继续摇头。 老李和个地下党似的,使劲儿给叶霖使了个眼色,叫他悄悄潜进自己的办公室。待叶霖坐在他办公桌前了,老李关上房门,挂上窗帘,这才小声地问刚才在电梯里发生过什么事儿。 叶霖如实讲了,老李的心也跟着凉了:小叶啊,我最担心的事情可能就要发生了,我本来还想在这儿混到退休呢。 分卷(2) 老李对叶霖说,其实从去年起就有公司要裁员的风声漏出来了。一般裁员的时候,首当其冲的就是销售部门和研发部门,这俩部门在去年年底已经裁了20%的编制,而进一步裁员的时候,就会找可以被外包的岗位,而合同部就处在这样一个尴尬的位置。 我们的工作主要有两块,一块是做合同审核,一块是做合同归档。合同审核这块,我们和法务部的职能是重叠的,完全可以丢给法务部去做。而合同归档这块,外面越来越多的公司直接将这块工作外包出去,交给档案管理公司去做啦。 老李叹了口气,继续说:我怀疑robbin今天来,就是来和总经理开会,看看有哪些部门哪些人员可以裁减的。今天你在他面前提了合同部,估计我们部门是凶多吉少了。但是也不能怪你,因为这本来就是早晚的事情。往好的方面想想,我们可以多少拿点儿赔偿,所以你也别太不高兴啦。 其实叶霖原本也没有不高兴,就是听老李说完之后,变得不高兴了。 除了合同审核与归档的工作,叶霖管理着公司大大小小的所有公章和合同章,所有合同文书只要盖章,就要经过他的手。 下午的时候,有个男同事过来找他盖章,他穿了一件白色衬衫和一条深灰色西装裤,身材很高,长得很帅。叶霖抬头看了他一眼,不禁将自己的男友与他对比起来。片刻后,叶霖确定,果然还是自己的男朋友更高更帅。 帅哥同事和他打招呼:午饭吃了吗? 反正也不知道他是哪位,叶霖习惯地敷衍着:吃了,你呢? 我也吃了。中午开会的时候大家一起吃的,边开边吃,所以没法陪你吃饭,下次一起吧? 或许我以前和他一起吃过午饭,但是不记得了。叶霖翻阅着手里的合同,意外地发现合同金额很大:吃饭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工作忙吗?我是说今天忙不忙,当然也想知道平时忙不忙。这位同事有点啰嗦。 叶霖的手指停了下来:你这少东西呀? 帅哥同事:什么? 叶霖点点桌上的文件:说了多少次了,超过五十万的合同除了要法务和财务的审批,还要业务部门总监或以上级别的审批,你给我的文件里没有。 帅哥同事愣了一下,似乎有些受伤:我拿来盖,也不行吗? 叶霖斩钉截铁地说:不行。 帅哥同事又愣了一下,倒是没有再继续纠结盖章的事儿,而是盯着他看了会儿,问道:你现在很忙吗? 很忙。叶霖因为即将失业,心情不好,将那叠文件还给他,指了指桌上一堆需要审核盖章的合同文件,也懒得解释,你等东西全了再送过来,我给你盖章。 那你先忙。帅哥同事又看了他两眼,转身走了。 身穿白衬衫的帅哥离开合同部,走向电梯厅,一路上遇到他的员工纷纷侧目。他进了电梯,按下10层。电梯门打开,他穿过走廊,走向总经理室,门口穿着白色套裙的秘书向他点了点头:robbin好。 robbin将手里的文件递给她:emily,你去补一个总监确认,之后把文件给我。 emily点头说好。 robbin径直走进办公室,关上房门,拉起窗帘,一屁股坐到电脑前。他打开电脑端微信,找到一个名叫恋爱辅导班的小群,开始在对话框中输入。 终于脱单のwind:刚才我到我男朋友的部门去,但是他见到我很冷淡,还有点凶,是怎么回事?着急!在线等。 很快他的几个哥们就上线了。 渣男王炜栋:是不是小奶狗不喜欢让别人知道你们的关系?毕竟是工作场所嘛。 电动小泰迪:但是他早上不是还在所有人面前宣示主权了吗? 渣男王炜栋:也是。 万年单身狗:程风,这你还不懂吗,你太迟钝! 终于脱单のwind:怎么说? 万年单身狗:他早上还和你乘一部电梯,下午就给你脸色看,肯定是你哪里做错了呗。 终于脱单のwind:但是我不知道我哪里做错了,该怎么改正? 渣男王炜栋:你直接问问小奶狗呗。 终于脱单のwind:今天见面的时候我问问吧。 万年单身狗:不不不,不能问!之前不是分析过吗,你们俩认识时间不长,虽然你对人家是认定了的态度,但人家对你可能还在考察期。万一你一问,再一聊,你们谈崩了,怎么办?所以你不要问,要用行动表示,你对人家好一点,这气不就消了嘛。 终于脱单のwind:有道理,还是狗哥厉害。 万年单身狗:哈哈。 电动小泰迪: 渣男王炜栋: 十分钟后,叶霖的同事从档案室回来了。 合同部一共四人,除了老李和叶霖,还有一男一女,分别是孙宁和赵康。孙宁是老员工,赵康是新人,方才刘姐带着赵康去档案室熟悉工作去了。 孙宁路过叶霖座位的时候停了下来:我刚去厕所,听说刚才robbin来过这层了? 叶霖:没有吧。 对面财务部的小姑娘刚才说看到他了,长得巨帅,你竟然没见到? 大概没往我们这边走吧。 孙宁有些失望,撇了撇嘴,抱着一杯枸杞去别的部门八卦去了。赵康跟在他后头,活像一条狗尾巴。 第3章 十分钟后,叶霖的同事从档案室回来了。 合同部一共四人,除了老李和叶霖,还有一男一女,分别是孙宁和赵康。孙宁是老员工,赵康是新人,方才刘姐带着赵康去档案室熟悉工作去了。 孙宁路过叶霖座位的时候停了下来:我刚去厕所,听说刚才robbin来过这层了? 叶霖:没有吧。 对面财务部的小姑娘刚才说看到他了,长得巨帅,你竟然没见到? 大概没往我们这边走吧。 孙宁有些失望,撇了撇嘴,抱着一杯枸杞去别的部门八卦去了。赵康跟在他后头,活像一条狗尾巴。 程风是个行动力极强的人,不消片刻,他已运用项目管理经验,动员哥儿几个为他制定约会计划,并快速落地实施。 半小时后,teddy首先发来信息:费了好大的劲儿,托关系帮你包下了网红米其林餐厅风景最好的楼顶天台。从今天晚上六点半开始,一整层景观区都属于你和你的小奶狗。 又过了五分钟,狗哥完成编写并给他发来了约会注意事项.txt。 渣男老王则给予他们精神上的支持:程风同志脱单就好比铁树开花,是千百年难得一遇的奇迹景观,我们一定要抱着一百分的信心,打起一千分的精神,付出一万分的努力,助他把小奶狗拿下! 电动小泰迪: 万年单身狗: 终于脱单のwind: 把小群页面关了,程风点击叶霖的头像,在对话框里写写删删好几回,终于将他的心情浓缩成了一句话:才一会儿没见,就已经想你了。 过了几分钟,叶霖回复:挺久不见了,我也想你。 程风几乎疯狂地想立刻下楼去见他亲爱的小男友,但怕被嫌弃,所以不敢去。 他坐电脑前继续敲敲打打,将晚上换个地方见面的请求婉转地发送过去。又过了几分钟,叶霖回复了,回复得特简单,就两个字:好的。 程风立刻松了口气。不论他的小男友的回复是多么的缓慢与勉强,但他答应了,总算是个良好的开端。 当天下午,程风极力压缩会议时间,以极高的强度将议开完,又将未完成的工作分配下去,便早早地下了班。他回到家,洗完澡,在衣橱中找到一件熨烫平整,精心悬挂在挂衣袋中的深灰色拉链卫衣。 这件卫衣是立领的,摇粒绒质地,在左胸前用黄色的绣线绣出它的英文商标,laotou。程风很珍惜这件衣服,只有洗完澡才舍得穿,因为它是叶霖送给他的第一件礼物。 当时程风在艰苦的旅行途中丢了背包,背包中装着他所有的衣物。叶霖将他的所有与他分享,还送了他这件卫衣。 程风小心地将衣服从袋子中取出,轻轻地穿在身上,对着衣帽间的落地镜转了一圈,自我感觉十分良好。 在镜子前整理完仪容,程风看了眼时间,觉得是时候去公司接男朋友下班了。但就在这时,叶霖发来消息,说临时来了工作,需要加班,让他先去餐厅点餐。 程风仿佛被戳破了的气球一般泄了气,跟着又觉得自己可以做些什么,但在行动前,他觉得有必要先咨询一下狗哥的意见。 终于脱单のwind:狗哥出来!@万年单身狗 万年单身狗:来了,来了。 终于脱单のwind:准备去接男朋友下班,但是男朋友要加班,让我先去餐厅点餐。我是不是可以找男朋友的老板放他下班,反正这本来就是我的公司。 渣男王炜栋:可是可以,但好像不太好。 电动小泰迪:可是可以,但好像不太好。 终于脱单のwind:我也觉得不太好,但我就想早点见他。 万年单身狗:程风,你傻呀! 终于脱单のwind: 万年单身狗:你家小奶狗能不知道这是你的公司?他这是撒娇呢! 终于脱单のwind:怎么说? 万年单身狗:你看啊,他是你的员工,没错吧,有什么工作能比陪老板吃饭更重要的呢?所以他不是真的加班,人家就是和你闹闹脾气,希望你先去店里排队,把菜点好,好让你献献殷勤,哄哄他嘛! 终于脱单のwind:原来如此!狗哥说的有道理,那我先去餐厅点菜,大家再见。 电动小泰迪: 渣男王炜栋: 三十分钟后,程风开着他的玛莎拉蒂来到teddy为他预订的那间米其林餐厅。 这是一栋黑色的三层建筑,外墙由透明落地玻璃构成。到了晚上的时候,暖黄的灯光从里面透出来,有种即现代又静谧的感觉。它开在江边,景色优美,据说要提前两个月才能订到一个座位。 程风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来到屋顶的就餐区,服务员为他推荐了风景最佳的那张桌子。坐在这张桌子上,只要一侧头,就能拥抱这座城市最美的一段景色,一条波光粼粼的江水贯穿在城市璀璨的建筑中,一些游轮小船则轻轻点缀在江面上。 程风觉得这个座位很好,给了服务员不少小费。等他点完菜,又过了将近半小时,叶霖才出现在屋顶上。 在叶霖出现前,程风觉得每一秒钟都是忐忑,但当他出现了,又觉得等他再久都是值得。程风立刻站起来,绅士地为他拉开椅子:这是我朋友推荐的餐厅,据说环境挺好的,味道也不错。 叶霖说了声谢谢,坐在程风的对面。 两人面前是一张雪白的桌子,桌上铺着洁白的桌布,上面摆放着整齐的餐具,鲜花,台灯与烛台。烛台上有几段圆形的蜡烛在静静地燃烧,与桌上昏黄的台灯,桌边复古的路灯一起,构成屋顶的所有光源。 在烛光中,程风望着叶霖的脸,只觉得他又清秀又温柔,还带着一丝可爱的傻劲儿,就像一只温柔的小奶狗。他希望小奶狗不要再生他的气了。 而这时的叶霖似乎已经消气了,他一个劲儿地道着歉,说临时来了个很紧急的合同要处理,下次一定不再迟到。程风说没关系,我愿意等你。叶霖便问,已经点完餐了吗? 程风向远处挥挥手,这时,一位身穿西装马甲的服务员走上前来,以绅士的姿态为他们倒上红酒。又有服务员推来餐车,为他们端上餐前面包、青口贝、牛油果色拉、焗龙虾意面、牛排每一道美食都经过精心烹调,摆放成精致漂亮的模样。 程风有些忐忑地说: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随便点了一些,希望你会喜欢。 但他发现叶霖的视线并没有落在美食上,而是落在他的卫衣上。 这是你送我的衣服。程风提醒他。 嗯。叶霖说着,眼眶微微泛红。 程风感到自己的眼睛也有些湿润,但他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同样的,他也不知道叶霖为什么会湿了眼眶,是因为自己做的不够好而感到委屈了吗,还是因为自己的努力而感动了呢? 后来,叶霖将自己的椅子挪过来与他的挨在一起,又将自己的脑袋埋在他的肩膀上,这时程风终于肯定是后者他的男朋友被他感动哭了。一想到这里,程风自己也忍不住鼻子发酸,差点流下眼泪来。 程风,叶霖说,你让我靠一会儿。 程风立刻许诺:我的肩膀永远让你依靠。 过了会儿,叶霖体贴地问他:冷吗? 夜里至少降温了五度,说实话是有些冷的,但程风逞强地说:不冷。他的心里都是暖的。 叶霖还是脱下了他的呢外套,将它搭在两人的肩膀上。程风仿佛回到了旅途中的某一夜,两人打开帐篷,披着一条被子,抬头仰望同一片星空。 两人就这样坐了许久。 这天景色很美,食物很可口,气氛很浪漫,程风几乎陶醉了。 只是结账的时候,叶霖坚持要买单。从两人认识到现在,几乎都是叶霖在买单,每当这时程风就有种被狠狠推开的感觉。 程风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怕叶霖不高兴,所以只是用弱弱的语气问道:每次你都抢着付钱,是特别不想用我的钱吗?我是你的男朋友,我的钱就是你的钱。 叶霖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我有钱的,你放心。 但在叶霖看到账单金额的时候,程风明显看出了他的惊讶与心疼。幸好叶霖见不到这片场地的包场费用,这笔费用程风已经在刚来的时候结算完毕。 分卷(3) 从餐厅走出去,程风对叶霖说:你在门口等我一下,我去取车。 叶霖却摇了摇头,将程风带到马路边,指着一排共享单车说:我们一人扫一辆。 程风几乎就要忍不住了,他想抓住叶霖的肩膀好好质问他,为什么不仅不让他买单,甚至连他的车都不愿意坐,难道在他的眼里,自己就是个不相干的外人吗? 但叶霖的下一句话将他的质问扼杀在了喉咙里,叶霖对他说:今晚去我家吧。 程风立刻喜笑颜开,对他说了一个字:好。 两人骑着单车,在城市的夜景中穿梭。程风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早就想和叶霖一起骑单车了。 叶霖住的家在一栋老公房里,面积不大,但布置得很温馨。他告诉程风,原本他们一家三口都住在这儿,但两年前他贷款买了房,因为新房比较远,所以是父母搬了出去。 程风对叶霖的公寓好奇急了,但叶霖没有给他多少参观的时间,几乎立刻就将他邀请进卧室里。程风躺在叶霖的床上,鼻孔里都是男朋友身上好闻的气味,感到幸福极了。这天叶霖也格外地主动,两人一起劳作到了很晚。 第二天程风醒来时,叶霖已经出门上班了,为他留下了字条:早饭在桌上,出门时别忘了锁门。程风抓起床头柜上摆放的钥匙,一时间以为自己在做梦。 他打开手机,找到恋爱辅导班,激动地开始输入。 终于脱单のwind:谢谢大家的帮助,昨天晚上我男朋友被我感动哭了。今天早上,他还给了我他家的钥匙。 渣男王炜栋:恭喜铁树大人! 电动小泰迪:进展这么快? 万年单身狗:我厉害吧! 终于脱单のwind:狗哥厉害。 万年单身狗:哈哈。 电动小泰迪: 渣男王炜栋: 终于脱单のwind:我男朋友家竟然没有发蜡,我得买一瓶放他家里。 万年单身狗:不要撒狗粮!请照顾单身狗。你要知道一句名言,秀恩爱,死的快。 终于脱单のwind:我男朋友的被子好暖好香哦! 万年单身狗:请程总不要表现得像个智障,谢谢。 电动小泰迪:你俩彼此彼此。 渣男王炜栋:你俩彼此彼此。 同一时间,叶霖在与他老妈的通话中。 叶霖:妈,你和爸说一声,最近不要到家里来。我交了一个男朋友,怕你们碰到,不方便哦,刚交的男朋友,上次旅游认识的。他人挺好的,又高又帅的,对我也很好,就是有点穷。 你问怎么个穷法?他一把年纪了,工作不稳定,之前失业的,好像最近刚找到工作,但是很早就下班的,应该是个闲差,赚不了几个钱的。 他衣服也没几件,穿的都是我没见过的牌子。你记得之前你给老爸买的那件衣服吗?不是,是深灰色的,你在超市门口的地摊上花了39块钱买的,连老爸都嫌丑不肯穿,你又不舍得扔,硬让我带去爬山的那件老头牌保暖衣 叶母终于有了反应:哦,是那件丑衣服啊,不是让你爬山回来就扔了吗,怎么啦? 就这么件破衣服,旅游的时候我随手给他应急穿,结果他到今天还没扔,还穿着去西餐厅吃饭,我看他是穷得连件像样的衣服都买不起了想着万一他又失业,付不起房租,或许要住到我们家里,所以和你们打个招呼,最近没事儿别往家里跑。 好的,晓得啦。我和你说啊,儿子,咱们也不能只看钱对吧,虽然听你这么一说你女朋友是穷得过分了点儿,还是个男的,但他要是不嫌弃你这毛病,能对你好,也是可以勉强过过日子的。叶母有些违心地说。 听出母语气里的嫌弃,叶霖又想为程风说些好话:但我这男朋友对我是真的好,他都穷成这样了,连件保暖的衣服都买不起,昨天还带我去很好的餐厅吃饭虽然他付不起室内座位的服务费,只能坐在室外,在冷风里吃昨天晚上楼顶冷得一个人都没有,就我们一桌一说起这些,那股心酸的味道又涌了上来。 啊?你们吃冷风啊?叶母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吃的可是西北风呀? 妈,不说了,我到公司了,下次再聊。叶霖叹了口气,挂了电话。 第4章 倒也不是叶霖的母亲多开明,只是她是脸盲症的忠实受害者,知道得了这病的人,他的家属有多不容易。加上叶霖这么多年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一下,她对儿子的期望值便逐步下降:从找个好姑娘结婚生子,到找个女的结婚就行,直到前两年,她和叶霖说,我对你也没别的要求了,你能找个人就行。叶霖有种感觉,如果不是他交到男朋友了,过两年他妈或许会让他养条狗。 叶霖接完水,打开电脑准备干活,但程风穿着格格不入的廉价外套坐在高级餐厅里的可怜画面忽然闯入脑海,挥之不去。叶霖有些无心工作。 昨晚冷风里吃的那顿饭花掉了五千多块,加上每个月要还的几千元贷款,叶霖上个月发的工资已经所剩无几。但支付完餐费的时候,叶霖的第一反应不是责怪程风,而是想到他们应该节省即将发生的酒店费用,甚至为了邀请程风去他家中过夜的念头而暗暗兴奋。叶霖发觉,其实他很爱程风。 使劲将程风没有脸的形象赶出脑海,叶霖打开邮箱,开始回复邮件,但没过多久,他的上司老李便站在他的屏风前,对他招手:来,小叶,叫上另两个,我们开个会。 老李是个很佛的上司,一向秉承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态度,兢兢业业地等待退休。像这种主动开会的事情实数罕见,所以就连新来的小伙赵康也觉得这不太正常,一边往老李的办公室走,一边紧张兮兮地问叶霖,发生什么事儿啦。但叶霖也不知道。 等三人进了办公室,老李便开始散布焦虑:昨天张路梅找我了,哦,赵康你新来的,不认识她,她是我们公司的财务经理,就是邮件里的那个tayl。我们公司原来是外企,亚太区总部在新加坡,财务的核心职能都在那里,比如说预算啊,风控啊中国区的财务部门的主要工作是做会计结算的。 见赵康听的一愣一愣的样子,老李摆摆手:算了,多说你也听不懂,你就随便听听吧。昨天晚上路梅和我说,robbin到我们这层楼来转了一圈。 孙宁:对,我也听说了,但他没来我们这儿,对吧,小叶? 叶霖点头。 老李:路梅猜测,robbin是来视察的,他想把整个财务部砍了,转成外包,毕竟财务组有十来个人,工作又没什么技术性,要是转外包了,一年起码能节省几十万,上百万吧。 孙宁:那也没多少钱呀,改成外包不怕风险吗,毕竟财务看到这么多公司账务,万一信息泄露了怎么办。 老李摇头:资本家的心态,你是不懂呀,蚊子腿也是肉。看,话题都给你带偏了,我们赶紧回来路梅和我说这些,也是给我提个醒,因为我们部门也很可能被整个儿切了。 听到这里,赵康终于有了反应,慢慢地啊了一声。 老李的脸上满是愁苦,但他的话却很温暖:你们也别着急,这都是说不准的事情,没准上头也没想砍我们呢。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你们最近上班都给我打起一万分的精神来,别老玩手机聊天。如果上头真想裁员,一定会有人来视察工作的,要是看见我们部门个个士气很足的样子,说不定会放我们一马。就算裁员,也找不到茬子,起码会给我们赔点儿钱。 言下之意,如果觉得部门里的同事们工作不合格不认真,就可能被记过开除,一个子儿都别想拿到。 从老李的办公室出来,三人的士气一下萎了。孙宁在那儿唉声叹气,赵康则直接打开网页开始更新简历,一边写一边说:这刚过试用期就被裁员,能赔多少钱啊。 只有叶霖将自己埋进了工作里,或许他原本也没有那么在乎这份工作,但自从他交了一个穷男友,肩膀上便有了压力。程风真的太穷了。 这天中午刚过,便有领导过来视察了。 叶霖先是撇见一个人影来到他的座位前,用一只戴着萧邦手表,骨节分明的手递来一份合同,跟着听见周围的人用惶恐的声音对这只手的主人说:robbin好! 叶霖一抬头,只见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梳着大背头的高管robbin已然站在他的面前,浑身散发着清冷的贵气。 听见孙宁在他后头小声地叫赵康去找老李过来,叶霖才后知后觉地跟了一句:robbin好。 robbin的眉头微乎其微地皱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刚张口,老李已经冲到了他的跟前,摆出一张谄媚的笑脸:robbin好,我是合同部的leader,李兆华。 robbin压根没搭理他,一双英俊的眉毛皱得更深,用一副责备的语气对叶霖说:怎么今天早上没有等我一起上班? 翻译一下,就是昨天你竟然敢踏进我的电梯,怎么这么大的胆!看你今天还敢吗? 叶霖大骇,没想到robbin这么记仇,竟然就为了这么一件小事儿当众讽刺他。 幸好老李替立刻他解围。 robbin,你可别和小叶一般见识,他这人平时工作挺认真踏实的,就是吧,有时候少了点眼力劲儿老李转过头来,使劲儿给叶霖使眼色,昨天的事儿是你做的不对,你后来也知道错了,现在robbin亲自来了,你还不赶紧给robbin道个歉? 叶霖没觉得自己哪里错了,但一想到有个男朋友等着他养,立刻没了底气:昨天我 或许是口开得晚了,或许是他的语气太过犹豫,robbin决定不再给他道歉的机会。 昨天的事情哪里哪里,他做得很对,一点问题都没有。robbin拍了拍叶霖的肩膀,以一种听似温和的语调说:明明是我做得不对。 这已经到达了阴阳怪气的顶峰了。 叶霖头皮发麻,不知不觉地跟着robbin的话接了下去:哪里不对? 话音刚落,周遭便忽然安静下来,空气仿佛凝结成了冰。所有人看向叶霖的眼神都像在看个死人,就连老李都痛苦地捂住了他光秃秃的额头,不敢再瞧。 robbin指着叶霖手里的合同说:这份合同是我签的,之前没有拿到总监审批就找你盖章,不合规矩,确实是我错了。我已经深刻检讨,补完了审批,就在文件最后一页,请您过目。 叶霖浑身的血液都涌进了脑子里,身体便变得格外僵硬,他慌乱地翻动文件,确实在合同的签字栏见到龙飞凤舞,至今不知道写了什么的鬼画符,又在最后一页找到了销售总监的确认邮件:哦,好的。我马上给您盖章。 robbin一直耐心地站在边上,直到叶霖确认文件无误,盖完章,都不肯离开:小叶,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没有了,叶霖窘迫地说,robbin再见。 robbin的脸上带着些失望的神情,似乎还有些更难听的话忍不住要说,但在一干同事的围观下,他还是识大体地转身走了。 robbin一走,所有人都舒出一口气。一口气舒完,大家反应过来,追问叶霖发生了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致使一个公司的大老板偏偏要跟一个小职员过不去。 叶霖问孙宁:宁姐,销售部是不是新来一个帅哥? 孙宁:最近是新来了一个,好像叫杨什么的,我听小姑娘们说起过他。 叶霖说:你们以后和他打交道注意一点儿,昨天我让他补个审批,他当时也没说什么,转眼就去领导那里打我的小报告! 小叶,你来一下我的办公室,老李招了招手,我有话要对你说。 叶霖原本以为老李是要选择明哲保身,给他宣判死刑的,没想到老李是来救他的:小叶啊,我们共事也好几年了,其实部门里,我对你是最好的,相信你自己也感觉得出来。这次你听我的,我们一起试一试,帮你把这个职位给保住了。要是保不住,我也不干了。 叶霖万分感动,遂说:领导,我都听你的。 老李:我多找点活给你做,把部门的亮点项目也给你,你最近多加点班吧。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加班人。 从办公室里出来,为了养家糊口,叶霖开始废寝忘食地努力工作,就在他忙得晕头转向的时候,他的男朋友程风给他发来一条消息:你是心情不好吗?今天晚上我带你去另一家餐厅吃好吃的吧。 叶霖这回长了个心眼,在网上搜了一下男朋友发来的餐厅名字,发现又是一家人均高达四位数的高级餐厅。一想到男友的败家劲儿,叶霖就没了好气,立马点击回复:不吃。没空。我要加班。 顶楼的vip会议室中有一张气派的长桌,围着长桌坐着的是这间公司的总监们,他们正在向总公司派来的领导robbin汇报工作。这位领导是出了名的厉害,故会议室里的氛围一度十分紧张。 销售总监正在汇报下个季度的销售目标:我们预计在下个q实现器材板块同比10个点的销售额增幅,在试剂板块争取3个点的增幅,系统这块的话 这时大领导的手机震动起来,他翻开手机看了一眼,脸色瞬间黑到了极致。 停一下,robbin打断他,我们不要玩数字游戏,你回去找财务,市场一起,把 margin,市场占有率一起分析,做成表后发给我。今天到此为止,散会。 在一片总监们的注视中,robbin合起他的笔记本电脑,风风火火地离开会议室。他走过一片走廊,转身进入总经理办公室.emily在他背后对他说:robbin好。 robbin进了房间,一屁股坐进总裁椅里,打开网页微信,开始输入。 终于脱单のwind:有人吗?不知道怎么回事,小奶狗好像又生我的气了,怎么办? 分卷(4) 渣男王炜栋:怎么又生气了,你道歉了没? 终于脱单のwind:道歉了,我说都是我不对,但他还是生气。 电动小泰迪:那一定是道歉不够诚意,要我再给你找个餐厅吗? 终于脱单のwind:我也找好了,但是他说工作忙,要加班。 万年单身狗:刚才在签合同,来晚了,让我看看聊天记录。 终于脱单のwind:狗哥你终于来了,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万年单身狗:看完了。程风你这是遭报应了秀恩爱,死得快,让你刺激我,哈哈。 第5章 程风对着屏幕想象着狗哥一脸幸灾乐祸的模样:狗哥,别闹,快帮我分析分析。 万年单身狗:你把从昨天到今天发生了什么,给我说一说。 程风遂简要地列了一张表,最左边一列是时间,中间一列是事件,右边一列是备注。 二十分钟后,万年单身狗发来消息:那我开始分析了,你坐稳了。 狗哥身家上百个亿,事务繁忙,此刻用中年油腻的声音发起了语音。 小程啊,看到上面的信息,我有很多想法,但是呢,我就和你说两点主要的。 这第一啊,你家小奶狗每次在公司里对你冷淡,出了公司对你热情,这说明什么,说明地点在你们的关系中是个很重要的变量小奶狗应该是不喜欢你在公司里公开与他的关系。但上次他当众进了电梯,说明他本身是不在意这些的,所以是外界原因改变了他的想法。比如说,他的同事,或者他的老板在背后嚼过舌根了。 这第二啊,小奶狗自尊心挺强的。你们是在旅游的时候认识的,一般来说,富一代富二代是不会报名这种耗时又费力的旅游团的,对吧,所以他可能原本以为你和他的经济水平在差不多的位置。发现你是富二代后,他心里难免有落差,就产生了自卑情绪,毕竟他一年赚的钱都没你家一天缴的税多,所以他一直不肯花你的钱,大概是怕你看不起他。 终于脱单のwind:我怎么可能看不起他呢,在我心里,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渣男王炜栋:靠,这迎面而来的大把狗粮! 万年单身狗:我都要吐了。 终于脱单のwind:狗哥先别吐,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请继续分析。 狗哥继续发起了语音:还要分析什么,道理都和你讲了,剩下的就是行动了。根据我说的两点,你要改变你们的相处模式。比如他不喜欢公开和你的关系,你就不要公开找他嘛。他不喜欢你富二代的身份,你就不要炫富嘛,不要在他面前开你的跑车,戴你的手表,穿你那些高端定制的衣服,让他知道,你也就是一个普通人。我给你发个分析表,你自己看看。 万年单身狗发来一个名为程总恋爱fmea分析的excel文件。 终于脱单のwind:收到,我马上整改。 万年单身狗:乖。 电动小泰迪: 渣男王炜栋: 万年单身狗:你俩咋回事儿,总有事没事发一串省略号? 电动小泰迪:没啥,就觉得程总和苟总一本正经地谈论这种问题很搞笑。 渣男王炜栋:没啥,就觉得程总和苟总一本正经地谈论这种问题很搞笑。 万年单身狗:@终于脱单のwind,我给你分析了这么一大堆了,你看我在南区买地儿的事情,你是不是也给我点意见? 终于脱单のwind:咱们私聊。 万年单身狗:好嘞。 叶霖一直加班到晚上九点半,从公司出来的时候,不仅脑袋发胀,腰背也酸痛起来。他已经将近10个小时没吃过东西了,但路过饭店的时候,连走进去的力气都没有,于是直接坐地铁回家。 将钥匙插进钥匙孔的时候,叶霖忽然很想念程风。当他打开家门时,发现程风就站在他跟前,微笑着对他说:你回来啦。 叶霖一度以为自己在做梦,但当他冲过去抱住男朋友的时候,发现这就是现实。他闻到了程风身上洗发水的味道,那是叶霖家浴室里摆着的洗发水,香甜得有点过分。 程风温柔地回抱他,柔声问:怎么了? 叶霖发现程风的声线与robbin的意外的相似,但他高大帅气的男朋友可比那大魔王好多了。一听见男友的声音,叶霖的心情就好了一半:没什么,就是我上班有点不开心。 维持着相拥的姿势,程风把叶霖一路抱进了屋里,将他安置在餐桌前,又蹲下身来,为他脱下鞋子,换上拖鞋。叶霖低头看着他,忽然觉得很委屈。 这天程风穿着一件朴素又柔软的米白色开衫卫衣,一张原本棱角分明的脸在米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的柔和好看。他蹲着问叶霖:饿吗?饿的话,先吃点东西,再慢慢和我说发生了什么。 叶霖顺从地点了点头。 程风从保暖罩下取出一个纸盒,里面是一只漂亮的蜂蜜烤红薯,他将纸盒放进微波炉里热了三十秒,取出递给叶霖,跟着为他泡了一杯蜂蜜柠檬水。 程风不知道叶霖没吃晚饭,给他准备的是夜宵,但叶霖吃得很满足。叶霖得寸进尺地要求程风以后有空给他做做饭,程风立刻说遵命。 虽然男朋友很穷,只能给我买红薯,但这样就够了,叶霖心想。 叶霖家有个阳台,阳台上挂着换洗的衣服。洗完澡后,叶霖觉得有些热,说想去阳台上吹吹风,程风说他也要一起。于是叶霖将衣架挪到一边,搬了两张凳子摆在阳台上,与程风一人坐一张,一边吹着小风一边喝灌装啤酒。 程风:现在可以和我说了吧,公司里发生什么事? 叶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我们老板是个傻逼。 他想起为了点儿破事儿就娘娘唧唧地阴阳怪气讽刺人的robbin,就是这傻逼害得自己加班。 或许是因为他第一次在程风面前放肆地说脏话,程风被他逗笑了:他怎了你了,你就叫人家傻逼? 叶霖说:他为人残酷,刻薄,小气,无聊,没礼貌,反正他就是个傻逼。 程风为他补充:他还长得丑。 叶霖:对! 叶霖将脑袋靠在程风的肩上,有些发愁:你说如果我失业了怎么办? 程风反问:你为什么会失业? 我就是要失业了,公司说不定要裁员。叶霖发现他对程风即将要说的话有着自相矛盾的期待,一方面他想听到他给予积极的回应,一方面又有些害怕他给不了他想听的答案。 但程风只是说:你不会被裁的。语气笃定得好像公司是他开的一样。 叶霖哼了一声:你说不会裁就不裁啊? 程风脸皮还挺厚,硬是坚持:我说不裁,当然不会裁。 真是没有总裁的命,却有总裁的口气。 叶霖还想继续问下去,但知道程风是与他打趣,于是识趣地转了话题:你看这天 程风与他一起抬头望向一片漆黑的天空,这天晚上连一颗星星都瞧不见:你让我看什么? 天上什么都没有,叶霖说,我们为什么要傻坐在这里聊天? 两人一同笑了起来,明明这些话没什么好笑,但他们笑得很厉害。或许是微醺的缘故。 他们将衣架摆正,一人提了一张凳子回到屋里,关上了阳台的门。房间里暖和多了。 两人默契十足地向卧室走去,程风躺在床的左边,叶霖躺在右边。两人相互望了一眼,又开始咯咯发笑,仿佛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笑着笑着,程风向他靠了过来。 程风这天有些毛手毛脚的,弄的叶霖有些发痒,也不知道是不是程风脑子抽了,他突然提了个怪异的要求:霖霖,你能不能一声学狗叫给我听,就一声,一声就好。 叶霖心想这货竟然造反了,竟敢这么要求你的金主爸爸,于是说:除非你先叫我声爸爸。 你竟然好这口?程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惊讶。 叶霖说:你不叫也行,那我也不学狗叫。 程风:爸爸! 叶霖: 程风:爸爸,快学狗叫给我听。 叶霖:汪。 不知道怎么的,事情就演变成了这样,叶霖听见程风在他耳边使坏地说:爸爸,让儿子好好伺候您。 叶霖被这帅得离谱的儿砸翻来覆去地修理了一整夜。 第二天早上,两人在床的左右两边醒来,相互说早安,默契地没有再提起狗子与儿子的话题。两人一起在餐桌前吃程风做的三明治,吃完早饭,两人同时出门。 在家门口,程风与叶霖告别:你先走,我后走,以后我们都分开上班,我懂的。 叶霖想说你懂什么懂,但一看手机上的时间,怕迟到了,于是再有多说,直接与他挥手再见。 程风对着叶霖的背影又挥了挥手,才给秘书打电话:emily,叫司机来接我,今天去总部上班。还有,我要的衣服给我买好了吗? emily:robbin,按你的要求,我已经选择了以下这些品牌为您购买服装,分别为海澜之家、美斯特邦威、班尼路、佐丹奴,均使用新疆棉。但是我能否问您一句,您为什么要买这些品牌的衣服,是我们要进军服装行业了吗?如果涉及机密,您就当我多嘴。 程风说:暂时没有这个计划。我只是私底下穿穿,你就当作我是为了迎合客户的喜好吧。 emily:客户? 程风:嗯,是我未来的人生中,最重要的客户了。 第6章 当天晚上,程风提出与叶霖一起吃晚饭。叶霖不到八点半就从公司开溜,但程风还是对他的下班时间提出了质疑:今天是周五,还下班这么晚,你们部门有这么忙吗? 是老李给的活,叶霖解释,他说多加些班,可能就不会被裁了。 程风不置可否,说都这么晚了,先去吃饭。 这天程风没有再带叶霖去什么米其林餐厅,而是带他去街边寻常的面店。程风给自己点了牛肉面,给叶霖点了黄鱼面,外加两盘炒菜,荤素搭配,营养均衡。 叶霖在程风面前不计形象地吸着面条:你的牛肉面好吃吗?不等回答,叶霖已经夹起程风碗里的牛肉,丢进自己的碗里,你也试试我的。 程风便愉快地品尝了小黄鱼,他似乎很喜欢吃别人碗里的东西。 叶霖瞥见程风身上的黑色外套,随口问道:这衣服新买的?以前没见你穿过。 是,新买的,我很喜欢。程风像是等着他问一般,熟练地说出准备好的广告语:海澜之家的,男人的衣柜。 叶霖噗嗤一声笑了,差点把面条给喷出来:怎么想到买衣服,你是刚发工资吗? 程风疑惑地摇了摇头,好似不懂他为什么会发笑:发工资?没人给我发工资。 叶霖咦了一声,记得程风告诉他,自己是有工作的,怎么还有不发工资的工作吗:老程,你最近都在做什么工作呀?他忽然意识到,自从认识程风以来,还未好好问过他的工作。 就在这时,程风的手机响了,他做出一个抱歉的表情,接起电话走出门外了。 五分钟后他折回店里,坐在叶霖的对面:我最近在做一个智能建筑项目,刚才收到汇报,说计划有变,从明天起我要出差几天。如果项目成功,收益会相当可观,届时我们可以好好庆祝一番。 行,叶霖说,到时候让你请我吃顿好的。 为了能让男友在他面前尽情地吹牛逼,叶霖没有深问,而是顺着他的话打了个哈哈。 当晚程风留在叶霖家过夜,第二天一早他就走了。 综合程风身上流畅的肌肉线条,以及接电话时偶尔流出的领导风范,叶霖有了一个恰当的猜想程风是工地上的一枚包工头,他带着兄弟们辛苦搬砖,但建筑公司拖欠工资跑路了。程风接到的电话是工人小弟打来的,告诉他建筑公司老板的行踪,程风立刻便踏上征途,讨薪去了。 希望男朋友一切顺利,叶霖在心里默默地祈祷。 周末一晃眼就过去了,跟着是周一与周二。周一下午,老李拎上公文包去总部开会。周二早上,他召集整个部门开内部会议。 这天老李的脸色很是沉重,他忧心忡忡地对下属们说:昨天是总部的人力总监stella约我谈话,说很关注我们部门的工作量问题,让我明天中午前整理你们的数据汇报。 老李将自己的电脑屏幕转过来:这是我拟的workload form,一会儿发给你们,你们各自填一下,把能想到的工作都填上去。除了我们在做的项目,把平时日常工作也填上。 大家刚说好的,老李又打开另一张表:这是日报的格式,以后每天写日报,把每天做了什么事情,每件事花了多久登记上去。记住每天中午午休不能超过一小时,每项工作注意效率。以后我们每天下班前开个例会,汇报工作。 孙宁终于忍不住啊了一声:这也太细致了吧,我们都挺忙的,每天做这张表的时间,都能拿来审批一份合同了呢。 赵康附和:是呀,是呀。 老李道:我知道你们都不情愿,但这是保住你们职位的唯一办法,我们要让hr在工作饱和度上抓不到把柄,谁让我们部门被盯上了呢? 一时间,办公室里六双眼睛,一起齐刷刷地看向叶霖。 幸好叶霖平时人缘不错,大家都违心地说这事儿与他没关系,而是公司层面从利益角度做的决策。最后老李以一句话结束会议:从今天开始,大家辛苦一下,都多加班吧。 分卷(5) 从这天起,公司的五楼到了夜里还是灯火通明。财务部与合同部都像打了鸡血一般疯狂加班。大楼值班的物业路过的时候吓了一跳,吐槽说还以为进了什么互联网企业。 程风不在身边,叶霖倒也没那么介意加班,只是有时觉得还不如直接跳槽来的痛快,但一想到换个环境就要重新认识同事们的脸,便打起了退堂鼓。或许还是加班来得轻松一点儿。而且也不知道男友有没有讨薪成功。 这几天里,程风时不时地与叶霖互发消息,俩人聊的内容很简单,无非是你在干嘛、今天忙吗、吃了什么之类的鸡毛蒜皮,一日三餐。但他们仍然乐于其中,消息不断。 除了这些,程风很关心叶霖的加班问题,几乎每天晚上都会问他,下班了没,几点下班,吃晚饭没。叶霖一般会回复,还在加班,一会儿就走,马上就吃。 叶霖发现程风似乎与他有一种心灵感应,比如前两天程风刚问他还加班吗,老李就宣布进入全员加班时代。再比如,在一个加班的夜晚,程风刚发来讯息问他吃饭了没,行政就送来了加班餐。 叶霖进这间公司好几年了,是第一次见到公司发放加班餐,送来的是附近商场里的人均一百的餐厅外卖,一盒一盒的虾皇饺、蒸凤爪、艇仔粥、红肠粉,在休息区的桌上堆成小山。 行政说,公司不鼓励加班,但从今天起,凡是加班超过八点的,都给配送晚餐,以人均一百的标准由行政统一订购。如果员工们有口味上的要求,可以随时提出,行政会综合大家的意见给予调整。 财务部的同事除了tayl过了五十,其他都是二三十岁的小姑娘,原本就喜欢美食,立刻提了好些意见,比如可以订边上新开的日式料理店的鳗鱼饭与牛舌,或者订周边人气很高的湘菜馆,它家的双椒鱼头与咸蛋黄老芋艿是一绝。 但行政前脚刚走,财务部的妹子们后脚就发起了牢骚。有人说,咱们公司福利还是挺好的,能不裁员就好了。有人说,现在吃着这饭,就像死刑犯人的最后一餐。还有人说,再好吃,也还是家里的饭菜香。 很快合同部便加入了她们,一群加班狗一边端着手里的饭菜,一边给robbin取外号。有人说不如叫他罗大刀吧,谁叫他整天大刀阔斧地砍人。有人说那还不如叫他黑心螺,以后他的粉丝就叫黑心螺蛳粉,不能直接叫螺蛳粉,因为怪好吃的。但最后大家达成一致,robbin从今天起的黑称就是傻逼罗了。 吃饭的时候,叶霖没来得及回复程风。等再看手机的时候,发现程风给他发了一个问号,于是回复:刚才吃饭去了,公司发了加班餐。 程风:拍张照片让我看看。 叶霖没拍照,问孙宁要了一张她拍的照片发过去。 程风问他味道怎么样。 叶霖输入:味道不错,公司挺好,就是老板是个傻逼。 一想到因为小气白咧的robbin他们整个部门都在加班,还不一定保得住职位,他就有些生气。 过了一会儿,程风回复:你要是真不喜欢你老板的话,咱就把他炒了,我不想你受委屈。 叶霖读了好几遍程风发来的话,有些感动。但亲爱的男朋友啊,生活除了诗和远方,更多的是柴米油盐。人生来就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自由。 叶霖:再说吧,我还能坚持。 程风:好吧。 叶霖想起在异地讨薪的包工头男友,此时还不知在哪里风餐露宿,心下一软:老程啊,你的工作怎么样了?钱要到了没有? 程风:建筑项目基本搞定了,资金很快能进账。但临时有另一个项目要处理,是汽车类的投资项目。我要晚几天才能回来见你了,小叶。 叶霖觉得男友有点儿幽默,他似乎总能把寻常事情包装成高级的模样,比如把建筑工人的讨薪说成建筑项目的资金进账,又把报销交通费说成汽车类项目的投资。 叶霖关照道:那你注意身体,出门在外,注意保暖,多吃点有营养的。如果钱不够,我这儿还有。 程风说:我账户里有零钱。先忙,晚上再聊。 每天睡前两人都会语音聊天,对着话筒腻腻歪歪,时不时说一些流氓的话语,直到流氓到太想念了,才在双方的晚安声中安然入睡。 两天后,公司网站贴出新闻,宣布程式集团将旗下的智能楼宇系统公司以88亿的价格卖出,该公司于三年前被程式集团,当时的收购价格不到30亿。同时,公司宣布,程式集团以26亿的价格入股绿能新能源汽车集团,成为该集团的最大股东。 一时之间,员工们议论不断。有人称公司业绩大好,或许今年的年终奖可以多发一些。也有人担忧公司是否会像出售其他公司一样,将公司对外出售。 行政部在公共聊天群里提醒员工们,已经将robbin的采访视频上传到内网首页。民企总有这样的习惯,一旦大领导们有些风吹草动,小领导们就会倡导大家一起观看视频,学习精神。 这天孙宁在座位上看采访视频,看了一半的时候,她叫了一声:robbin竟然有女朋友了!她激动地指着电脑屏幕,叫叶霖与赵康一起来看。 叶霖凑勾着赵康的肩膀凑过去,只见电脑屏幕上,一位漂亮女主持正采访一位西装笔挺的英俊男士,视频下方配合以字幕。 女主持:robbin,除了程式集团的发展愿景,大家也很关心你的个人生活,毕竟你是出了名的钻石王老五,相信有好多单身女孩也想问你这个问题到目前为止,你有对象了吗? robbin:有了,我们在认真地交往。 女主持:哦?可以问下她是什么样的人吗? robbin愣了一会儿:我想她应该不喜欢对外公开她的身份。我只能说,她很善良,很可爱抱歉,我没法用语言形容她的好,这太难了。 女主持捂住嘴:天哪,没想到robbin这么浪漫。 孙宁点击鼠标,视频便停在那一幕。她转过头来,一脸失望的模样:傻逼罗竟然找到女朋友了,老娘没希望了! 叶霖一拍他勾着的人:赵康,咱们走,让她一个人做梦去。 赵康却回过头来:我不是赵康,我是小史,过来修电脑的。 叶霖: 真正的赵康从后头冒了出来:小史快来,我的电脑死机了。 幸好谁也没有追究叶霖认错人的事儿,不然他的秘密就不保了。 第7章 与公司喜气洋洋的氛围相反,老李从总部回来后,顶着一张苦瓜脸。他给叶霖发消息,叫他一个人进他的办公室。 叶霖有些发愁,在老李下面干了好几年,头一回这么勤快地被他邀请进的办公室里聊天。而每次进去,都没好事儿发生。 果然这次老李又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这件事情我只和你说,你不要告诉别人。老李神秘兮兮地开口,我觉得现在形势不太好。 叶霖问他怎么了。老李说,他带着部门的工作量数据找hr汇报去了,结果hr对他给出的数据很不满意,说这样的工作分配违背科学。 hr说,这种工作强度不利于员工身心健康,也不利于工作稳定性,可能带来员工的离职。她甚至上纲上线,说万一有员工猝死了,公司要承担很大的责任。老李唾沫横飞地说,这什么话都没他们说去了,说我们工作量有问题的是他们,结果我们加班后,说加班太多的也是他们这不是纯粹的找茬吗? 叶霖点了点头:那我们之后怎么办,是加班呢,还是不加班呢? 老李耸耸肩:我也不知道。 大约有十秒钟的时间,两人都没说话,但叶霖知道老李的话还没说完,就静静地等他。 老李转开桌上的不锈钢膳魔师保温杯,仰头喝了一大口,被烫到了,讪讪地又把杯盖旋上了:stella让我做一份个人工作分析,包括今年的重点项目,工作量,与工作进展,说要1v1地与我一起解决问题。 解决问题? 你果然抓到重点了,hr的潜台词是我的工作有问题。如果我提供上去的报告真的被判定有问题,估计我就要等着被裁了你要知道,现在外头工作也不好找。老李看向叶霖,一双饱经沧桑的眼睛湿润了,几乎要落下浑浊的老泪来。 叶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呆了一会儿张开双臂:需要我抱抱你吗? 去你的,不要。老李说。 叶霖便将行为转换成了语言:领导,要是你被裁了,那我也不干了。 这句话老李对他说过,如今,他决定将它还给他。 但老李只是笑了:如果我走了,你就不用走了。之前我说和你共进退也是骗骗你的,外面工作这么难找,你个傻瓜。 叶霖: 老李分析,原本他以为公司不会裁了他,一方面是因为他的工龄已经超过十年,到达了无期限工作制,公司不得随意将他开除,一旦开除,将面临高昂的赔偿费。另一方面,是因为hr让他提供部门下属的工作负荷表,而不是让他的上层领导提供包括他自己的工作负荷,这就说明上头无意动他。而嘴里嚷嚷着自己也可能被裁员,只不过是为了烘托气氛,增加共情,让下属行动起来,实施自救。 但这次,hr说老李的工作管理有问题,又让他单独提个人工作报告,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老李向叶霖投来慈祥的目光:万一我被开了,我会力保你的位置,你是我们部门最有能力的。但是在这之前,我想我们还是一起救一下我吧你把之前我给你的重点项目,转回给我吧。 原来老李在这儿等着自己呢,叶霖立刻说好。他也不想老李被裁。部门来来回回就这点项目,为了救人转来转去的,也不容易啊。 刚把项目交接给老李没多久,叶霖收到程风的消息,说他明天就会回来。 老李当天取消加班令,部门暂停了所有没有意义或是现阶段不着急的项目,加上又给老李一些项目,叶霖瞬间空闲了许多,于是在手机上有一句没一句地与程风聊天。 叶霖:明天什么时候能见到你呀? 程风:我回来的第一时间。 叶霖:如果那时我还没下班,你到公司来找我啊? 程风:可以。 明知道这不现实,他也舍不得男友辛劳奔波,但光是程风这么说说,就让叶霖感到很幸福。 叶霖:还是早点回家休息,我们家里见吧。 程风:到时看情况吧。 下午的时候,有人在公司群的聊天群里发起了很奇怪的议题,在hr叫停前,大家讨论的很是热烈。 孙宁率先看到了讨论,转身把问题抛给了他们:如果你们的女朋友和你的偶像一起掉进水里,你会先救谁? 叶霖说:救女朋友,因为我没有偶像。虽然他实际指的是男朋友。 赵康说:那肯定救我老婆。 孙宁:你有老婆了? 赵康老脸一红:人家说的是新桓结衣啦。 孙宁: 叶霖: 这是重婚罪了吧。不,可能他还不知道,那就不告诉他了吧。 孙宁啧了一声,说和你们俩男的讨论这种问题真无聊,又说群里出现了更好玩的议题,她要发给小姐妹一起讨论。 叶霖闻声追到群里,只见现在讨论的是一个全新的议题,他有些好奇程风的反应,便将该议题编辑后发给了他。 如果你是一国之主,你的男朋友(就是我)被敌国抓走了,你愿意付出多少城池来换我?如果不换,我就要被撕票了。 程风回复:怎么突然问这个,你喜欢讨论这种话题吗? 被他这么一问,叶霖自己也觉得有些幼稚了:看到公司群里有人讨论,觉得有点好玩,就想着问问你 不到十秒钟,程风回复:所有城池。 见到这个答案,叶霖有些惊讶,又觉得在意料之中。这个简单的答案相比于群里五花八门的回答可是无趣的多了,却又显得格外的坚定。 叶霖回复:感谢圣上救命之恩。跟着将群里那些有趣的答案发给了他。 有人说,最多一个小县城,不能再多了,我都是国王了,要什么美人没有啊。有人说,我希望男朋友能做个有骨气的人,赶紧自行了断,当个烈士,朕会替他报仇的。最慷慨的一人说,可以给到半壁江山,毕竟男人撑起半边天嘛。 叶霖:好玩吗? 程风:好玩。 跟着他们聊起了别的话题,直到程风有事要忙,两人结束了对话。 第二天便是程风归来的日子,叶霖从早上起就很兴奋,反复发消息与程风确认是不是今天就回来。程风也不反其烦地回复,是的,今天就回。 现在终于不用加班了,叶霖开始策划两人晚上的约会计划,比如找个饭店吃顿好的,跟着在外面散散步?或者直接在家里吃,可以到阳台上聊聊这几天发生的事儿?再或者,什么都不用做,什么也不用说,就简单地待在一起就好了。 就在他想入非非的时候,孙宁忽然拉起了警报:大家注意了,傻逼罗又来了!得到线报,他刚刚进入大楼。 一时间大家均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收起了桌上的零食,杂志,打开屏幕,开始干活。 叶霖叹出一口气来,要是傻逼罗再作妖的话,今天晚上又没法准时下班了。但是他真的好想早点见到他的男朋友啊。 与此同时,robbin g踏入电梯,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出了电梯后,他一路进了总经理室,打开电脑。 他给哥几个发去消息:我终于回来了,刚到公司。明天是男朋友的生日,你们说我要不要给他一个惊喜呢? 电动小泰迪:可以有。 渣男王炜栋:可以有。 终于脱单のwind:我一会儿就以合同有问题的理由把他叫上来,等他一进门,发现竟然是我,我就和他说surprise! 分卷(6) 第8章 公司聊天软件亮了亮,叶霖点击图标,发现是总经理秘书winnie发来信息:leo请你到他的办公室,有合同的问题要询问。 leo是这间医疗公司的总经理,在公司被收购后空降来的,平时在总部活动比较多,近来很少见到他。虽然金额高的合同都需要他签字,但因为合同的事儿把人叫进办公室还是头一回。更让人诧异的是,他叫的不是部门经理,而是区区一个小主管。 叶霖:winnie,下午好,能透露下是哪份合同有问题吗? winnie:具体我也不知道,但是听说,是个大合同,你快上去吧。 叶霖:好的,谢谢。我马上就去。 出发前,他将两人的聊天截图发给老李:领导,事情好像有古怪,我去去就回。 老李回复:你多听少说,估计不是和你说合同的事儿,而是说部门的事情。如果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你先不要做决定,回来先和我说发生了什么。 叶霖:好的。 回完信息,他抓起桌上笔记本和水笔,向顶楼的总经理办公室赶去。 到了办公室门口,却没在门口的座位上见到winnie,她的桌子很干净,连笔记本电脑都没见到。这也有点儿奇怪,秘书替老板约了会,一般都会在门口接待一下的。 叶霖敲响总经理办公室的门,只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咳嗽声,也不知道该进还是不该进。直到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winnie发来消息,叫他抓紧时间,这才下定决定握住门把手,旋开了门:我进来啦。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极为宽敞,采光极好的办公室,一片阳光从左边的落地窗洒了进来,照的整间办公室亮得刺眼,仿佛空气都被镀了一层金灿灿的光。不知为何,叶霖的脑袋里浮现出西游记中天庭的画面。 一片光亮中,一人坐在黑色的皮质总裁椅上,缓缓转过身来,在地摊上投下一片细长的身影。 叶霖立刻老实巴交地打招呼:leo好,我是合同部的叶霖。 这时,他终于适应了屋里的光线,看得清一些了。leo的脸看起来有些尴尬,他的笑容僵在脸上:我不是leo,我是 leo的声音很耳熟,外加他身上笔挺的高级西装,与脑袋上梳得整齐的背头,叶霖抢答:robbin? robbin的脸再度尴尬:是的surprise 叶霖是觉得挺惊吓的,他连忙后退:不好意思,我走错房间,打扰了。再见,robbin。他转身打开房门,踏出去,麻利儿地关上房门。 关上门后,他抬头看了眼门上挂的名牌,确实是总经理室,没错。 这时门又开了,robbin的脑袋探了出来:你没走错,是我找你,快进来。 叶霖只得重新进了办公室,站在傻逼罗的面前:robbin,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呢? 只见傻逼罗扬起一张在脸盲症患者眼里都十分英俊的脸,对他笑了笑,没头没尾地说:我回来了。 叶霖嗯了一声,他进公司的消息,几乎全公司都知道:听说有份合同有问题? 合同?傻逼罗愣了一下,哦,是有一份。 他坐了下来,从桌面上抽出一份薄薄的合同:是这份合同需要盖章。 叶霖低头看向桌面,快速浏览其首页夹着的签章概览,发现这份采购合同金额确实不小,标的有两千多万,购买的是公司产品所需的原材料。但这家供应商已经与他们合作多年,合同也是早就审批过的格式合同,条款金额都没问题。 叶霖问道:请问这份合同有什么问题吗? 傻逼罗说:没问题,就是缺盖章。 这货果然是个傻逼。这么想着,叶霖伸手去取合同:那我拿回去盖章,盖完章就归档。 他的手指刚感受到指尖纸张的触感,手背便传来一阵温热的柔软。叶霖盯着看了好一会儿,终于确认是傻逼罗从上方握住了他的手背。 叶霖一时呆住了,不知道傻逼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是为了表示鼓励所以握住了员工的手吗?想到这里,叶霖对他说:谢谢robbin,我会努力工作的。 傻逼罗的手掌终于抬了一抬,但很快又落了下来,开始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摩擦: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你偏要这么公事公办吗? 叶霖吓了一跳:你想干什么? 傻逼罗低低地笑了:这里隔音很好,我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看我刚回来,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有的,叶霖反应很快,合同我带走了,robbin再见。 他猛地抽出自己的手,连带着手里握着的那份合同,合同的纸张在傻逼罗的手掌下掠过,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当他冲出办公室时,发现合同的封面连着前两页已经皱了起来。 靠,傻逼的手劲儿可真大。 与此同时,傻逼罗站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目瞪口呆地望着紧闭的大门。两分钟后,他坐了下来,打开电脑屏幕下方的聊天软件。 终于脱单のwind:惊喜没给成,男朋友好像受到了惊吓,连手都不给我摸了,刚才还莫名其妙地冲出了房间。是我哪里做的不对吗?请指教。 群里很快就被扔满了各种表情包,有的顶着问号,有的充满了嘲笑。 万年单身狗:小程果然是注孤生人设不倒,连男朋友为什么生气了都不知道。 电动小泰迪:狗哥咋不给人家表演一个分析? 万年单身狗:分析就分析,这还不简单嘛,你看两个人热恋中,程风一言不合就出差,出差回来后不仅第一时间不道歉,反而开玩笑骗他,小奶狗能不生气嘛,依我看嘛,他就是普通地发发脾气。 终于脱单のwind:狗哥说的有道理,那我该怎么挽回呢? 万年单身狗:还能怎么办?哄呗!你多和他说些他喜欢听的话,说点他喜欢的话题,让他知道你一直想着他,爱着他,马上就能哄好了。 终于脱单のwind:谢谢狗哥,我马上去做。 他关了聊天群,拿起手机:emily,你帮我问下赛科医疗这边有什么合同要签吗?随便什么合同,都送来总经理室。 叶霖回到座位上,一连喝了好几口水,直到杯子空了,也没能成功压惊。 傻逼罗是什么意思,他不是有女朋友了吗,怎么还在外面乱搞男男关系? 不,会不会是自己想多了,他虽然傻逼,但毕竟有钱,还长得帅帅,什么样的人找不到,何必对一个下属动手动脚的呢。 但万一没有想多呢不行,不能裸辞,谁叫咱们家里穷。 就在他大脑嗡嗡直响的时候,一颗毛发稀疏的脑袋从屏风后面探了出来,老李小声地问他:怎么样,leo说了什么,说了我了没? 叶霖沉着脸摇头:领导,我很想告诉你刚才发生了什么,但我实在难以启齿。 完了,完了。老李一拍脑门,转了个身,和个秃毛的幽灵似的慢慢飘走了。 叶霖用钥匙打开抽屉,从里面取出公司的合同章,在印泥上使劲按了按,加盖到皱巴巴的合同上。在系统上记录完合同号等信息后,将合同递给赵康:你做一下扫描归档。 完成这一系列工作后,叶霖才觉得稍微镇定了一点儿,可以正常思考了。而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这次还是winnie给他发来消息,但她说的是:robbin叫你带着公章去总经理办公室,有合同要盖章。 叶霖纠结了好一会儿,还是抄起公章和印泥,迈着沉重的步伐,如壮士赴刑场一般地上了楼。 他如之前一样敲门,进了房间。这次办公室里的窗帘已经拉上了大半,只留下最外边的一截漏着阳光,但办公室仍然很敞亮。 傻逼罗坐在一张气派的办公桌后头,英俊的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刚才是我不对,是我唐突了,我不该骗你合同有问题,也不该骗你是leo找你,请你原谅我。 叶霖不敢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傻逼罗指着桌上一叠高高的文件开口:你一个人上来,同事老板难免怀疑,但确实是有不少工作要处理,你看,这些都是要盖章的合同你可以坐我边上,慢慢盖。 叶霖不想坐傻逼边上,但为了赚钱养家,还是决定咬牙忍耐。他将傻逼罗边上的办公椅往外拉,一直拉到傻逼罗斜对面的角落上:我坐这里就可以。 傻逼罗皱了皱眉头,但终究没说什么。 于是叶霖开始整理合同,一边查阅,一边盖章。其中不少合同还没完成线上线下的审批,叶霖不敢直接盖章,也不敢开口说不行,于是只将它们整理出来,放在边上。 他刚开始整理合同的时候,傻逼罗好好地坐在自己的电脑前,似乎在回邮件。但当他下一次抬头的时候,却发现傻逼罗已经把自己的椅子挪到了他的正对面。 叶霖的视线落在傻逼的脸上,傻逼的视线也落在他的脸上,两人四目相交,叶霖竟在傻逼眼里看出了些含情脉脉的感觉。 叶霖: 傻逼: 就在叶霖准备把视线挪开的时候,傻逼开口了:我有个问题想问你,是我刚才在公司论坛里看到的。 叶霖:好的,您说。 傻逼罗:如果我和你的猫一起掉进旱厕,你会先救哪个? 叶霖:什么?旱厕? 傻逼罗:旱厕就是天然的粪坑。 叶霖:我知道,但我没有猫。 傻逼罗:你可以假设你有猫。 我没有猫,所以救你吧。叶霖违心地说。心里想的却是什么时候能把这个傻逼塞进粪坑啊。 傻逼看起来有点儿高兴的样子:那你准备怎么救我呢? 叶霖想了一想:我先去找根很长棍子,让你拉着棍子爬起来,然后帮你叫救护车。 你不准备给我做人工呼吸吗?傻逼问。 叶霖脱口而出:不可能,你满脸是粪,太臭了! 这下彻底尴尬了。 傻逼罗惊讶地看着叶霖,好似十分受伤:有那么臭吗 如果对面是别人,叶霖或许会心软,随口接一句其实我不会人工呼吸芸芸,但对面是傻逼,他光是脑补画面都觉得恶心,于是开不了口,只能沉默。 好在傻逼罗是个做大事的人,很快就收敛了情绪:也是,是太臭了。他站了起来,背着手踱步到叶霖背后,开始监工。就这么视察了一会儿,他的心又野了,将一只手搭在叶霖的肩膀上:今天晚上你想去哪家餐厅吃饭?我一会儿叫人去订位。 叶霖的身体立刻僵硬了,但他不敢直接将傻逼的手拍开,毕竟上司拍拍下属的肩膀也不算什么出格的事儿:不好意思robbin,我晚上没空。 傻逼貌似真的生气了,他从后头转动叶霖的椅背,直接将椅子连同叶霖一起转了个180度,转到了他的面前。 叶霖瞪大了眼睛看着傻逼,怀疑傻逼要打人了。 但傻逼只是伸出两只手,轻轻捧起他的两颊,低头弯腰,往他的嘴唇上亲了一口。 这简直比打人还让人愤怒!老子可是有男朋友的,他比你高,比你帅,还在工地抗大包,一拳就能把你打废了。 叶霖推开他:不要这样,robbin,请你自重。 但傻逼和听不懂话似的,还要往他身上凑: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但是你别气了,其实我每天都在想你,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你爸爸。 爸爸?叶霖已经快吓尿了。 傻逼深情地望着他:爸爸! 你个死变态,吃屎去吧,你妈怎么没把你直接生在旱厕里! 叶霖飞起一脚,也不知道踢到了哪里,趁傻逼倒地地时候冲出办公室,重重地关上了门。 第9章 程风在地上弓着身子痛苦地滚了好几圈,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但比起身体上的疼痛,他的心更痛。 程风不知道为什么男友要发这么大的火,他已经叫了他喜欢的称谓,也聊了他喜欢的话题,但他为什么要说自己是个变态呢,难道是因为霖霖不喜欢旱厕的话题? 不至于啊。 程风的心情糟透了,竟连找兄弟们帮忙出谋划策的心思都没了,好像他们一直帮了忙,但一直也没什么用。他的小奶狗反而离他越来越远了。 一想到可能要失去叶霖,这样的念头就让他很沮丧,仿佛人生都彻底没了希望。想来想去,也没别的人可以找了,程风还是艰难地打开了他的小群。 小群里还飘着大家祝福或是起哄的话语和表情,在这时显得格外的刺眼与讽刺。程风也难得地真情流露起来: 我已经很努力了,但好像还是不行,可能就是不行了。小奶狗刚才不仅骂我,还打了我,好像和我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但我还是不知道他到底在生什么气。原来谈恋爱是这么让人心累,这么让人伤心的吗? 没想到不仅没有人安慰他,大家伙反而开始嘲笑他。 渣男王炜栋:程总说出这样的话,怎么这么好笑,哈哈哈。 电动小泰迪:我眼泪都笑出来了,哈哈哈哈哈哈。 只有狗哥还算有点良心,为他做了解释:这是退行反应,人恋爱的时候会像小孩子。 终于脱单のwind:我现在很难受。 这时大家才终于正经起来。泰迪说,可能程风也没什么地方做的不对,只是小奶狗没那么喜欢他。老王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大不了再找一个。狗哥说,欢迎重新加入单身阵营。 但不论叶霖喜不喜欢他,程风就是喜欢叶霖,不想再找别人。 就在他郁闷的时候,叶霖给他发了一条消息:我早退了。今天在家吃饭吧,我做给你吃。你快回来,我很想你。 这条消息好比沙漠里的一阵暴雨,瞬间驱散了所有烦躁与阴霾。程风将这条信息截图到群里,说小奶狗又与他和好了。但这时大家没有像以往一样给他鼓励与祝贺。 分卷(7) 渣男王炜栋:小奶狗怎么一直反反复复,在两种态度里反复横跳的?我怀疑他不是有边缘型人格障碍,就是有双重人格障碍。程风你要小心了啊,我听说这两种人格障碍都可能会持刀伤人的。 电动小泰迪:我觉得应该不是人格障碍,而是另一种情况。我年轻的时候也遇到过这种人,是我爱过的一个女孩但是她爱的不是我的人,而是我的肉|体。不瞒你们说,我确实是个电动小泰迪,而她也只爱我的电动小马达。 群里安静了,大家都对泰迪的故事很感兴趣。 电动小泰迪:我当时就发现她对我的态度在两端游走,当我发动马达的时候,她对我很热情,说了很多情话。但当我关上马达,她就和变了一个人一样,不仅变得冷淡,有时还露出不耐烦甚至鄙夷的神情。 电动小泰迪:@终于脱单のwind,你家小奶狗有没有这种感觉? 大家等着程风输入又输入,最终他打出三个字:有一点。 电动小泰迪:bingo! 渣男王炜栋:我靠老程,你活儿这么好? 万年单身狗:能有我好? 程风没接茬,而是问泰迪:后来你们怎么样了? 电动小泰迪:分手了呗,一方面我受不了她的忽冷忽热,另一方面她找到了更好更持久的马达。 程风转向狗哥:老苟,你有什么意见? 万年单身狗:事到如今,我觉得也别猜了,你问他去吧。说不定他就是心情不好,脾气差呢。 终于脱单のwind:好的,我今晚就问。 怀着沉重的心情,程风给叶霖回了一个家里见,加紧速度处理完公务,赶在五点前离开公司。 叶霖的心情糟糕透了。他在公司洗了三次嘴,回到家里又洗了三次嘴,都快洗脱皮了,还是觉得没洗干净。他和老李说身体不舒服要请假,但他没在系统里提假期,也不确定明天是否还要去上班,就这样浑浑噩噩地回到了家里。 回到家后,他开始盘算起了未来。傻逼罗的办公室里没有监控,要告他骚扰,一来没证据,二来说出去也没人会信。如果不主动离职的话,以后怕是要在公司里穿一辈子的小鞋,而若是自己离职,又忍不下这口气。他明明什么都没做错。 仿佛未来是一片阴雨前的灰色天空,看不到任何希望。只有想到男朋友的时候,心情才会好一些,离家多日的男友终于要回来了。 叶霖振作起来,出了门。他去楼下的超市买了一堆鱼肉蔬菜,啤酒饮料。但当他拎着沉甸甸的货品回到家中,却一时不知道该用它们来做什么。他炒了两盘素菜,一盘牛肉,自暴自弃地用剩下的一堆菜一起烧成一锅汤,俗称乱炖,就好比他现在的心情。 晚上的时候,程风回来了。他没有带行李箱,只带了一只轻便的背包,就像分别之日他没有带行李箱出门一样。叶霖有一瞬的恍惚,以为他从未离去。 程风解释说:我先回了一趟家,整理完行李后来的。 程风看起来刚洗过澡,他的额发还微微潮湿着。叶霖在门口轻轻拥抱了他。原本他还想抱得久一些,但在情绪上来之前,他结束了这个拥抱。 当他们放开彼此的时候,叶霖发现,程风的眼里也有不舍。他立刻后悔没有多抱一会儿。 这天程风的情绪也不好,两人多日未见,却没说几句话。两人在餐桌上沉默,总觉得被一种悲伤的氛围所包围着,透不过气来。 直到吃完饭,程风在洗碗,叶霖从后面抱住了他。他很想念程风身上的味道,以及抱着他时,相互紧贴的那种感觉。 过了一会儿,程风侧过身来,与他接吻。 那时叶霖心想,这或许是这一整天下来,最美好的一件事了。 他们将这份美好尽量地延续。叶霖替程风解下围裙,程风在水龙头下清洗了双手。他们情不自禁地回应着对方的思念,从厨房一直到了卧室里。 整个过程绵长而酣甜。事后叶霖躺在男友宽阔的胸膛上,感到十分满足。 一开始两人都处于十分幸福的状态,但后来,程风皱起眉头,表示有话要说。 叶霖问他怎么了,程风说:有些话我想问很久了,我很爱你,但我不知道我在你心里处于什么样的位置。 叶霖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程风看起来很痛苦:这段日子里,你对我一直忽冷忽热,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我的。 叶霖想也没想就回答:你问我是怎么想你的,你是我的男朋友呀。 程风的脸上没了笑容,看起格外的严肃:每当到了晚上,我能感受到你对我的爱,但到了白天,爱就消失了。我忍不住在想,难道爱的不是我这个人,而只是我的肉|体吗? 叶霖哑口无言,不知道男朋友的脑瓜子里装的是什么奇怪的东西:没错,我是喜欢你的肉|体,但是 你怎么能只爱我的肉|体呢?我爱的是你的全部!程风看起来又是气愤又是羞愧,外加一丝丝委屈。 其实叶霖不懂程风在纠结什么,他当然喜欢程风的身体,连带着他的灵魂一起。他猜测是今天晚餐的氛围出现了问题,让程风心里不快了。他辛苦讨薪回来,自己却没给他好脸色看。 叶霖翻过身来,跨在程风的身上:我没有不爱你,你不要想多了。我只是因为工作的事情不开心,可能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迁怒到了你身上。 程风问:工作的事情?你是说,你不是不爱我,也不是生我的气,只是因为工作的事情不开心? 叶霖点头:我的老板是个傻逼,你是知道的。但今天我发现,他不只是个傻逼,还是个死变态,他把我叫进办公室里,对我动手动脚,硬要吃我豆腐! 这下程风躺不住了,他蹭地一下坐了起来,拉住叶霖的手:李兆华竟然胆子这么大?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你说老李?叶霖一愣,老李才不会做这种事。我说的是我们公司的大老板robbin,就总部派来的富二代。他为人小鸡肚肠,娘里娘气,最喜欢唧唧歪歪,仗着有钱在公司里作威作福。我们给他起了一个外号,叫傻逼罗,真是太贴切了!你说,他怎么不去吃屎呢! 叶霖永远无法忘记当时程风看他的眼神,他从未见过一个人能将震惊表现得如此淋漓尽致。 过了好几秒钟,程风才张口:你在和我开玩笑吧?我就是robbin,今天在办公室和你约会的robbin g,你嘴里的傻逼罗。 这下轮到叶霖震惊。他呆了好几秒钟,想通了整件事情,往边上一扑,奋力用被子盖住了头顶。 程风隔着被子拍他:你怎么了,霖霖,你别吓我。 叶霖挣扎了好久才从被子里出来,一张脸通红:有个事情我一直瞒着你,我说出来后,希望你不要怪我我有脸盲症,很严重的那种。 程风消化了一会儿:所以你在公司里遇到我,没认出我来,还以为我是一个陌生人? 叶霖:嗯 程风看起来有些恍惚,不知是高兴更多,还是迷惑更多:那没事了。 叶霖与自己的内疚感搏斗着:我没提前告诉你,是我的错。但你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你还记得有个要盖章的合同缺审批邮件的事儿吗?就你专程带着来我们部门找我盖章的那份。 程风想了想,说:记得。 那份合同一开始是销售部的新人带来盖章的,因为缺了审批,我按流程拒了盖章。结果那个两面三刀的瘪三竟然为了这事儿找你告我的状!你当时怎么不提前告诉我呢?我要是早点知道的话,就不会在同事面前弄得很尴尬。 叶霖又在程风的脸上见到了熟悉的疑惑表情,过了会儿程风说:你说的销售部瘪三,也是我。 叶霖再也遭受不住打击,往边上一滚,滚进了被子里。这次他再也不肯从被子里出来了,任程风怎么哄他,拍他,拉他,就是不肯出来。他一个大男人,扛不住羞愧,在被窝里悄悄地哭了。 程风的声音隔着一层被子传来: 不就是脸盲吗,没有关系的,我不会嫌弃你的。 赶紧出来吧,里面空气不好,快出来透口气。 十二点了,祝你生日快乐,霖霖。 叶霖这才掀开被子,露出一头乱发,与一双哭红的眼睛。 只见程风不知从那里变出一只生日蛋糕,微笑着对他说:一个蛋糕而已,你怎么还感动哭了。三十岁生日快乐,亲爱的! 第10章 叶霖就在这一惊一乍之中迎来了他的三十岁生日。他们从床上滚下来,去客厅吃蛋糕。蛋糕有些甜腻,于是他们又喝了些酒。一丝丝凉风从阳台留着的缝里吹进来,吹在两人身上,很是惬意。他们就这样在客厅里斜斜地坐着,什么都没干。 时间过得仿佛很慢,又转眼即逝。等他们上床睡觉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半了。 叶霖睡得很沉,在醒来前做了个梦。在梦里,他认得出程风的脸了,一见到面前的人,就知道他是自己的男朋友。他也认得朋友的脸,亲人的脸了。在梦里他遇到了许多人,知道每个人分别是谁,与他们愉快地打招呼。但当他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却发现枕边人的脸再次变得陌生起来。 枕边人对他说:我给你请了假,继续睡吧。 叶霖嗯了一声:那就请半天吧,下午我得去公司盖章。说完,又睡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时,已经到了中午,程风做好了番茄意面,叫他赶紧洗漱吃饭。 这天天气很好,阳光透过半敞的窗帘洒进来,窗帘在微风中轻轻飘动,帅气的男友坐在窗前对他展露笑颜,美好得让叶霖有一种朦胧的不真实感。 程风说家里的食材有限,姑且把它当作生日面,等晚上再请他吃好吃的。他的手艺不错,意面很入味,不比外头饭店里的差。 叶霖想起昨夜的惊吓,又想起程风的家庭背景,一时有些恍惚:你真的是程式集团的那个robbin? 程风:是呀。 叶霖:那你很有钱? 程风:可以这么说。 叶霖有些惊喜,有些不习惯,一时分不清男友是贫困人口给他带来的压力更大,还是男友太有钱给他带来的压力更大。 在知道我是robbin之前,你本来以为我是个怎么样的人?程风用一双极为好看的眼睛望着他,显然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十分好奇。 叶霖吞吞吐吐地把实话告诉他,以为他是个穷困潦倒的失业包工头云云。程风听得直发笑。 跟着叶霖开始解释,原先对robbin的误解是怎么来的,比如他不是真的觉得他是个傻逼,只是因为误会才觉得他是傻逼。程风说,这都可以理解,另外公司并没有裁员或出售的计划,反而因为业绩不错可能要进行扩张。 没过多久就到了该出门上班的时间。程风说,他没把车开来,但会叫秘书派人来接,问他是否与他一起上班。他可以去总部办公,也可以去分公司办公,今天下午安排了两个电话会议,去哪儿都一样,他很乐意为了叶霖去分公司里待着。叶霖想了想,说还是算了,他不愿影响程风的工作,而且他也不想迟到,还是坐地铁快一些。 于是叶霖在家门口与程风告别,临别前,程风在他的额头轻轻落下一个吻。叶霖刚要走,程风有些舍不得地拉住他的手腕:你一转身就会忘了我长什么样子吗? 听闻这个问题,叶霖忽然变得有些难过:应该会吧。 之前在公司你没认出我,是因为我换了发型和衣服吗?我在网上查了资料,说患有脸盲症的人很多时候是根据发型和身形认人的。 差不多吧。 程风在公司里梳背头穿西装,但在私底下顶顺毛穿休闲服,打扮不一样。刚认识程风的时候,他处在感冒中,而之后与他约会的时候,因为某些原因,他也常常带有鼻音,于是叶霖也没有精确分辨出他的声音。外加他一直以为男友是个穷光蛋,压根没和富二代联想到一起去,因而一直把程风和robbin当成了两个人。 程风说:我以后尽量不换发型,每天穿什么衣服都和你报告,这样你就能认出我了吧。 叶霖说:不用的,我现在认不出你,只是因为我们相处时间还不够长。等时间久了,我一定能记住你的。以后遇到一大群人,我第一眼就能找到你。就像梦里那样。 程风笑了:那你要努力啊。 叶霖:嗯。 两人面对面站着,又到了要分别的时间,可程风还没放开叶霖的手:我一会儿去公司,会涂发蜡,穿黑色西装,打条纹领带,你记住啊。 我记住了。叶霖说。 两人又那么站了一会儿,轮到叶霖找话题:今天我生日,有没有生日礼物呀? 有的。程风说,晚些就给你。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那我去上班啦? 你去吧。 程风这才松开了手。当叶霖钻进地铁站的时候,回想两人的粘糊劲儿,连自己都觉得恶心。 在等司机来接的半小时里,程风坐在沙发上向群里的乡亲父老汇报他的恋爱近况。 终于脱单のwind:就是这样,小奶狗是因为脸盲症才对我忽冷忽热的。 渣男王炜栋:wow,还有这种病吗?你家小奶狗病得不轻啊。 万年单身狗:2006年哈佛大学公布了一份研究报告,他们采集了1600人的样本,进行测试,得出结论大约有2%的受调查者患有严重的脸盲症,即每50个人里就有一个,当然样本数量小了点。脸盲症的病因可能是来自于脑损伤,也可能来自于遗传。到目前为止,没有医治的方法。但脸盲症患者可以加强练习,学习通过声音、形态、习惯等细节来辨认亲友以上都是网上搜到的,总之,小奶狗还是可以记住你的。 终于脱单のwind:嗯,他也说可以。只是我的心情有些复杂。 分卷(8) 万年单身狗:复杂什么? 终于脱单のwind:得知他没有不爱我,我很高兴。但是对他生病这件事,我挺难受的。 万年单身狗:担心啥呀?这病又不会死人,只是记不住你的脸而已。哦,记不住你的脸,是蛮让人不爽的。 终于脱单のwind:不是,我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不爽。 万年单身狗:那是因为什么? 这时泰迪来了:看完聊天记录了,程风,你家小奶狗真够可以啊! 终于脱单のwind:怎么说? 电动小泰迪:小奶狗以为你是个穷鬼,所以每次都抢着付钱,就不是图你的财。他记不住脸,你再帅,在他眼里充其量就是个无脸男,他就不是图你的色。这既不图钱又不图色,不就是真爱了嘛! 渣男王炜栋:对哦,羡慕。 万年单身狗:羡慕嫉妒恨。 终于脱单のwind:哪里哪里。 电动小泰迪: 渣男王炜栋: 万年单身狗:靠。 被泰迪一说,程风的心情好多了,他输入了下一个问题:今天是小奶狗的生日。我本来挑选好了生日礼物,是一套很廉价的情侣衫,当时是为了摆脱富二代的刻板印象买的,但现在送不出手了。所以,我要重新选一个礼物,你们说我买什么给他好呢?我看他每天地铁上下班,挺心疼的,如果送他一辆车,你们觉得可以吗? 渣男王炜栋:可以。 万年单身狗:可以。 电动小泰迪:我懂了,程风,一会儿就把4s店人的名片给你发过去。 叶霖再次踏入公司的时候,与上次离开的时候心情截然不同。变态老板消失了,工作保住了,心情自然松弛了。 他来到自己工位,倒了杯水,开始愉快地工作。如今工作的状态也与往日不同,除了原本就有的专业外,他多了分笃定和从容自信毕竟这是男朋友家的公司。 由于昨天的早退,今天要盖章的合同很多,等处理完手里挤压的工作,转眼已经两个小时过去了。叶霖揉揉眉心,点开手机,发现手机已经被一堆祝福的短消息与微信塞满了,程风给他发来的消息夹在中间:我一会儿来你的部门找你。 叶霖刚想回复不用专程过来,一抬头,就发现一高瘦的人影已经站在了跟前。 来人长着一张帅气的脸,叶霖觉得他看起来很陌生,但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系了一根绿色条纹领带,还梳着熟悉的背头如果这不是他的男朋友,还能是谁呢。 叶霖情不自禁地扬起嘴角,程风见他笑了,便跟着一起笑了。呆板的办公室里仿佛以他们为中心,弥散开一种粉色的甜蜜氛围。 叶霖站了起来,见无人在意,便一把将他抱进怀里,低声耳语:亲爱的,我的生日礼物准备好了吗? 程风的身体明显一僵,声音变得有些尖细古怪:亲,合同我放你桌上了,礼物下次给你。 坏了,叶霖心想,立刻将怀里的程风松开。 这时,他瞧见这位程风背后又出现一个梳着背头,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系着蓝色条纹领带的程风来。蓝色领带的程风用一种吃惊又受伤的表情看着他们,一个箭步冲过来,将绿色领带的程风从他跟前扒拉开来:我是robbin,你是哪位? 叶霖彻底凌乱了,两个程风也在凌乱。两人身高身材十分相像,仿佛是卖家秀和卖家秀出现在了同一个画面中,一时之间气氛十分尴尬。 绿色领带连忙向蓝色领带问好:robbin你好,我是销售部的erig,见到您真是荣幸啊,哈哈哈。 第11章 回去工作吧。程风绷着一张脸对eric道,跟着转头对叶霖说,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在同事们担忧的眼神中,叶霖垂着头,迈着小碎步跟在程风的后头,犹如一头丧家之犬。 电梯门一关上,程风便卸下伪装,一张脸变得生动起来,原本压低的嗓音高了不少:你怎么能把我们认错呢?我和他长得有那么像吗?我,和,他? 叶霖连忙拍马屁:你们俩虽然乍一看很像,我是说打扮像,但后来我仔细一看,还是你比较帅。 还要仔细看吗?他,和,我。 你帅多了,真的,你最帅! 程风这才稍稍消了气。 出了电梯门,程风的一张脸又变得沉稳冷峻,只在同事与他打招呼的时候,才稍稍弯起嘴角。 程风将他带进了总经理室,朝西的落地窗射进大片的阳光,整间办公室暖融融的。关上房门,拉上窗帘,程风指了指办公室一侧的会客沙发:你先坐。 会客沙发一共有两张,一张三人的,一张单人的,呈90度角摆放,中间摆放了一张透明的玻璃茶几。程风与叶霖并肩坐在那张三人沙发上。有不少重要的合同是在这张沙发上谈成的,也有不少高管的绩效是在这里沟通的。 程风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慢条斯理地解开衣扣,敞开西装外套,露出里面浅灰色的衬衫来,跟着松了松领带,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性感的锁骨随即若隐若现:你有没有觉得有些热? 叶霖望着他的胸口,吞了口口水:是有点。 我也觉得。程风说,leo怎么会喜欢这间办公室的,它西晒。 叶霖不知该说什么,硬接了这个话题:可能他就喜欢晒太阳吧,多晒太阳能补钙。 我以后要常来这里办公,看来要重新找一间办公室,也不能总借他的房间。程风看向叶霖,你喜欢哪个房间,或者喜欢哪个方位,可以重新隔一间办公室出来。 我无所谓。叶霖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如果程风要在这里常驻,会经常邀请他到他的办公室里来约会。这样的想法让他觉得既甜蜜又刺激,对了,你叫我上来做什么? 叶霖心里有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这些想法又生出了一系列让人心猿意马的画面来。 我差点忘了。程风站起来,走到办公桌边上的小型冰箱前,打开门,从里面取出一个漂亮的纸盒,放在叶霖面前的茶几上,客户送的网红泡芙,说是要排很长的队才买的到,你试试。 打开纸盒,里面躺着几只色彩不一的长条形泡芙,每只都很精致。 程风有些犹豫地开口:本来想直接把泡芙给你送过去,但觉得这么做太唐突了,我倒是不在乎公开我们的关系,但这么做的话会给你带来麻烦。我刚才只是路过,顺便看你一眼,幸好我路过你不吃吗? 叶霖随手拿起一只泡芙,咬了一口,里面的奶油微甜不腻,丝滑爽口:嗯,很好吃。 程风听闻一笑:店员说店里最好吃的就是这种泡芙。 吃完这只泡芙,叶霖纠结了一番,道:就像你说的,你老往我部门跑肯定不行,但我经常进你的办公室也挺奇怪的 我知道,程风低低地说,我只是有点想你了。 叶霖的心和泡芙里的奶油一样融化了:来都来了,我们不做点什么吗? 程风看了眼手表:距离下一场电话会议还有二十分钟,在这段时间里,我们聊会儿天吧。 好的。叶霖往他的方向一点一点地挪过去,最终整个靠在了他的身上,聊什么呢? 程风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慢慢地收紧:我改主意了,我们不聊天了,要不我们抱一会儿吧? 也可以。 * 二十分钟后,叶霖带着剩下的泡芙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刚坐下,孙宁便晃了过来:傻逼罗找你什么事啊?见到桌上的纸盒,又问,这什么,傻逼给的? 此时此刻,听到傻逼罗三个字,叶霖不再有爽快的感觉,反而觉得有些刺耳:没什么事,就一份合同有点问题,你吃吗? 孙宁打开纸盒赞叹了一声:wow,竟然是闪电泡芙,很难买的!但傻逼怎么这样,拿吃剩下的送人。她指着纸盒空着的地方,底下印出一些油渍,与曾经待在此处的泡芙留下的碎屑。 叶霖不好意思说那两只泡芙是他与男票刚一起吃的,随便糊弄道:真的吗?怎么这样! 傻逼果然不要脸,呸!孙宁说着,用手指夹起一只粉色的泡芙塞进嘴里,嚼了一会儿,靠,好吃的!赵康,你来吃这个呀。 哇,闪电泡芙!哪里来的?一听是从傻逼罗那儿坑来的,赵康重复了孙宁的动作,一边把口腔塞得鼓鼓囊囊,一边骂骂咧咧,傻逼罗果然是个傻逼,这么点东西也送人。 等纸盒里只剩下碎屑的时候,大家才想起老李还没尝过,孙宁擦了擦嘴:这种吃过的东西给老李也不合适,毕竟是傻逼罗不要的东西。 叶霖点头:我们老李是有骨气的人,不吃嗟来之食的。 赵康将纸盒直接捏扁塞进垃圾桶里:我们就当它从来没有出现在这里过。 就在这时,不食嗟来之食的老李从办公室里探出头来,朝他们招了招手:小叶啊,你进来一下。 孙宁和赵康立刻背过身去,一溜烟地跑回了自己的工位,叶霖锁上自己的电脑,往老李的办公室走去。 一进门,老李便关切地问道:身体怎么样啊? 叶霖愣了一瞬,意识到老李为什么这么问,他昨天下午早退了,今天上午又请假,理由都是身体不适:好多了,谢谢领导关心。 真的好了吗?那我就放心了。老李揉了揉眉心,压低嗓音问道,昨天leo找你什么事啊?刚才robbin找你说了什么?还有今天早上,怎么是hr到我这里请假的?你怎么不直接找我呢?我们俩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在老李连珠炮的攻势下,叶霖后知后觉地想起他遗漏了什么,他把老李给彻底忘在了脑后。老李从昨天下午起就在等他的消息,到了现在该有多着急啊。但他不方便把真相都给说出来,于是只战略性地给了一个结果:领导,您别管我和这俩老板聊了什么,总之结果是好的,他们没有动您的意思。 老李皱着眉头品着他的话:没有动我的意思,是什么意思呢? 您的位子是稳的,公司不会把您给裁了。 真的吗?老李一副怀疑的模样。 真的,叶霖说,您放心吧,我以我个人的名誉给您担保。 但老李还是不信:别安慰我了,小叶,你拿你自己担保有什么用呢,这间公司又不是你家开的。 但公司是我男朋友家开的,叶霖想这么告诉他,嘴里说的却是:我们公司业绩挺好的,不会裁员,也没有对外出售的计划。 robbin和你说的?老李看了他一眼,面色凝重,你老实和我说,是不是leo和robbin准备开除我,让你接替我的位子? 叶霖不知道为什么老李会有这样的想法,但转念一想,他这么猜测也有一定的道理。公司的俩位高管越过部门经理,单独与主管开会,会议内容还对经理保密,基本不是说经理的坏话,就是密谋他的宝位了。 叶霖连忙否认:没有,没有,我没有这个想法。 老李说:我知道你没有,但保不齐老板们有。如果让你坐我的位置,你就坐,别做些和我一起离职的幼稚事情。我就是想不通,我区区一个部门小经理,怎么需要leo和robbin两个人联手打压,还要使离间计,把我最得力的下属叫进办公室里聊这么久,原来我有这么重要吗? 一提到进老总办公室的事儿,叶霖就心虚:是呀是呀不,领导,真的没有这回事。 算了,算了。老李冲他摆了摆手,你回去干活吧,注意身体。 叶霖灰溜溜地从办公室里出去,不知该怎么解释整件事情,心里沉甸甸的,总觉得有点对不起老李。 * 程风订了一间环境优美的餐厅,与叶霖烛光晚餐,这天餐厅的灯光很柔和,桌上的红酒很香醇。只是叶霖显得有些拘谨,大概是还没将心里的男友和老板整合成一个人的缘故。 为了让叶霖放松,程风一连说了三个笑话,但叶霖只是敷衍地笑了两声,便把话题引到了他的老领导身上:老李有时也喜欢说笑话,他是个幽默的好领导。 从吃饭开始,叶霖总是三句话离不开老李,程风猜出了他的心思:霖霖,之前都是误会,一会儿我就让hr取消对他的考核。我们今晚不要再提他了,好吗? ok。叶霖这才笑得灿烂了。 程风很喜欢叶霖笑起来的样子,他的眉眼格外温柔清秀,但他似乎对自己的魅力一无所知,或许是因为脸盲症的缘故吧。程风觉得有些心疼他。 晚饭过后,叶霖第一次同意让程风买单,这让程风很是欣喜,有一种终于被男友认可的感觉。 走出餐厅,程风跟在叶霖的身后,捂住他的眼睛:我带你去找你的生日礼物,你不要偷看哦。 叶霖轻轻地笑了,每次微醺之后,他都很爱笑:我不看。 程风带着叶霖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你猜我给你准备了什么礼物? 叶霖:围巾? 程风:不对。 叶霖:皮带? 程风:不对。 两人步入室外停车场,一辆崭新的黑色汽车出现他们面前。这辆车是奔驰品牌,价值一百多万,是4s店的销售按低调奢华的需求推荐的。车是进口的,货期一般要一个多月,但这位销售很有本事,将本市唯一一辆现货调了过来。 程风松开捂着叶霖眼睛的手:这是给你的生日礼物。 程风的手劲儿有点大,他一松手,叶霖就开始揉眼睛:哎呀妈呀,眼睛糊了,看不清楚 分卷(9) 程风迫不及待地按动车钥匙,打开车门:你快坐进去看看,喜不喜欢。 叶霖一边揉着眼睛一边钻进车里,过了会儿他惊喜的声音传了出来:老程,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牌子的零食? 程风探头进去,只见叶霖抱着车里随车赠送的零食大礼包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我很喜欢这个礼物,谢谢你,亲爱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527 17:45:24~20210528 20:54: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8286656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章 程风连忙否认:不,不,不,这不是你的礼物。 叶霖皱起眉头:不是给我的,那是给谁的? 程风:是给你的。 叶霖看着他,眼里有些怀疑:究竟给谁的? 给你的。程风把车钥匙塞进他的手里,我的意思是,这辆车才是给你的礼物。 车?叶霖重复了一遍,从车里钻了出来,这辆车是给我的? 嗯,喜欢吗? 喜欢。叶霖往后退了两步,欣赏着这辆车,但过了会儿,他说,老程,这车我不能收。 为什么不能? 它太贵了。 为了让男友接受这份礼物,程风开始吹牛皮:贵吗?它一点都不贵,对我来说就和一根牙签一样便宜。 叶霖怀疑地看着他。 于是程风开始咳嗽:开玩笑的,但一辆车对我而言,确实不算什么。我想,事到如今,我有些话要和你说。 叶霖:你想说什么? 程风动情地说:之前你没有因为我的贫穷而离开我,反而将你拥有的一切与我分享,我很感谢。与此相同的,我也希望能将我的一切与你分享。在我心里,你就是那个我想牵手一辈子的人,我们不分彼此,我的一切都属于你。所以,能不能请你不要拒绝它,它只是一份礼物而已。 叶霖望着他,眼里半分是感动,半分是犹豫:你说的对,或许这是我的问题,好像比起你是个穷光蛋,我更难习惯你是个高富帅。但如果我收下这辆车,我怕我晚上会睡不着。 怎么会呢?这是我送的,又不是别人送的。程风想了会儿,说,车都买好了,也不能退货,我家车库比较小,没有地方停,你就当免费替我保管这辆车吧。你要是不肯收下,我还能把车给谁呢?或许只能把车送去报废了。 那好吧。叶霖这才答应,那我姑且替你保管一下? 程风:请你替我保管它。 两人都喝了酒,没法开车,这辆车的牌照保险也没办齐,于是他们将车先留在餐厅外的停车场里,等证照齐全了才送去叶霖小区的停车位。后来程风补充,他连停车位也搞定了。 两天后,这辆汽车出现在了叶霖家小区的底下停车库里。 叶霖穿着睡衣睡裤,大晚上得到停车库里遛弯儿。看着这辆崭新的黑色汽车,他的心情相当复杂。一方面觉得男朋友对他挺好的,心里甚是甜蜜。另一方面,又觉得收下男友一辆车,很有负担。他在网上查了一下,奔驰最便宜的车型也要二十多万,实在不是个小数目。 虽说这辆车名义上是替程风保管的,但这辆车的车主却是叶霖。程风大约是从公司hr那儿获取了叶霖的身份证件信息,直接将车和拍照都办在了他的名下。 这要是其他人,找了个富二代男友,还收到一辆小汽车,或许已经开心得打起滚来了,但叶霖除了觉得有所负担外,还担心起了小区的安防工作。 他所居住的小区已经设备老旧,物业公司也是不知名的小公司,每天只放两名保安在门口懒洋洋地坐着聊天。之前就听说过好几个邻居停在楼下的自行车被偷了,放了这么一辆新车在车库了,该不会被偷吧。 小区的停车库已经很久了,半面墙被刷成白色,半面墙被刷成绿色,墙面已经泛黄,蜘蛛网布满了角落。只有几只型号老旧的监控摄像头挂在角落里,也不知道有没有打开,这怎么能叫人不担忧呢。 于是叶霖冒着喂蚊子的风险,到地下车库视察。幸好汽车还安稳地停在车位里,表面蹭亮流畅,连一丝划痕都没有。 就在此时,叶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点开屏幕,是程风发来消息:方便视频一下吗? 等一下。叶霖回复,立刻找到楼梯,离开地下室,到了地面上,现在可以了。 程风发来了视频通话的请求,叶霖点击同意,手机屏幕上便出现了程风有些陌生的脸来。 程风:你在哪里? 叶霖:我在家门口散步。他可不想被男友知道自己在给汽车当保安。 程风:嗯,散散步对身体好你有没有想我呀? 叶霖:有一点。 程风:才一点吗? 叶霖: 程风笑了两声,将镜头一转:我给你看我家的停车库。 手机镜头略微有些抖,但将画面清楚地拍摄出来。这是一间干净敞亮的停车库,设计与装潢有一种现代科技感,看起来不像在地下,更像在地上,因为画面的顶上隐约露出三角形的顶棚来。地上划着整洁笔直的白线,将车位一个一个分隔开,而每个车位里都停了一辆或炫酷或气派的汽车,停了整整两排,连一个空位都没有。 程风突然开始凡尔赛:看到吗,我没骗你,我家车库太小了,放不下多少车。 叶霖: 程风:所以新车只能停在你家楼下。 没想到程风还在为礼物的事儿烦恼,为了让他心安,特意把车库拍给他看,叶霖心头一暖,对他说:好的。 程风:我没想到送你一辆车,会给你增添这么多烦恼,是我想得不够周全。我当时只是单纯地想送你一份礼物,希望它是实用的,希望你会喜欢 叶霖不可控制地内疚了:我喜欢这辆车,会好好开它的,谢谢你,老程。 程风将镜头转回来,一张帅气的脸怼在屏幕上:那你肯接受它了? 嗯。叶霖说,以后我们出去玩,我可以载你。 程风嗯了一声,有些兴奋地说:其实我还想买套房送你,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带你去看房? 叶霖连忙摇头:不要了,不要了。 程风叹了口气:那等以后吧,等你习惯了再说。这两天比较忙,都没见你,想你了。明天下班后,我们老地方见? 嗯,老地方见。叶霖的脖子和脚踝开始发痒,我好像被蚊子咬了,先不和你说了,拜拜。 两人匆匆结束了视频通话。 叶霖又去停车库绕了一圈,确定车还在,才坐电梯上了楼。回到家里,他拉开裤管一瞧,脚踝出被咬了两个大包,照镜子时又在脖子那儿找到另一个大包。三个包奇痒无比,肿得很大,应该是毒蚊子咬的。 他一边挠着蚊子块一边想,如果有钱的是他,而不是程风,他也会将自己的一切都与程风分享,给他买房买车的。这么一想,心里轻松了不少,叶霖不带负罪感,轻松地入睡了。 第二天叶霖没在公司见到程风,程风最近有个新项目要忙,主要在总部和项目点两地奔波。这天是周五,大家都没什么心思上班,整间办公室弥漫着一种懒散的氛围,连隔壁打电话的同事都拖着尾音在说话。 自从老李得到取消个人工作分析的通知,与hr通完电话后,他的一颗心终于松了下来,恢复了原来佛系的工作态度,不论做什么都不紧不慢的。下午的时候,老李给大家订了奶茶外卖,之后大家便默契地摸起鱼来,一边工作一边聊天,气氛十分轻松祥和。 到了下班的时候,同事们纷纷鱼贯而出,叶霖却收到来自程风的消息,写的很简洁:我有点事情要忙,大概八点半到,你先吃晚饭。 叶霖不免有些扫兴,但体贴地回复:好的,我等你。我们老位置见。 在以前的岁月里,叶霖都是一个人,那时从来没觉得过寂寞。但遇见程风之后,在这样的夜晚一个人吃饭就会觉得孤独。或许也没那么夸张,只是有点想他罢了。 与程风约会的时候,他会在选餐厅上花些心思,或者选择环境好一些的餐厅,或者选择有特色餐食的地方,总觉得这样就会与程风留下美好的回忆。当一个人的时候,比如说现在,他就会走进快餐店,怎么省事儿怎么来。 吃完晚饭,叶霖时不时地看一眼手表,感叹时间为何突然过得这么慢。他决定早些去酒吧,免得他们常坐的吧台位被人占了。 程风说的老地方,就是他们常去的那间体育酒吧。这家酒吧已经开了一段时间,但生意仍然不见起色,叶霖有些担心它会不会就此倒闭了。当他进入酒吧的时候,里面空空荡荡的,没几个客人,于是他顺理成章地占据了他和程风每次来都坐的老位置。它是吧台边上,靠近角落的一个双人位,毫不起眼,无人打扰。 叶霖点了一杯鸡尾酒,边喝边等程风。程风没来的时候,他会回想两人以前在这里聊过的天,说过的情话。于是在这里,时间的流动变得稍微快了一些。 八点二十分的时候,他为程风点了他常喝的饮料,吧台的调酒师开始激情地晃动调酒杯,冰块,酒精与金属碰撞出诱人的声音。叶霖带着些倦色,静静地看他表演。 在调酒师将漂亮的液体倒入酒杯的时候,叶霖的边上有人入座了。叶霖一转头,只见来人穿着一身宝蓝色西装,系着同色系领带,梳着背头,身材高瘦,面目英俊。 怎么来得这么晚?我等了你好久!叶霖报复性地将手伸到他的大腿边,带裤子带肉地扭了一下。 程风立马嘶了一声。叶霖哈哈一笑,只见程风脖子根的地方有一块红色的印记:你也被蚊子咬了?我也是,太巧了吧!他说着拉开自己的领子,露出他的蚊子包。昨天咬他的蚊子狠毒,蚊子包很红,摸起来硬邦邦的,痒的要命。 程风面露尴尬,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调酒师将调好的鸡尾酒递了过来:叶先生,您要的酒好了。 叶霖将酒杯推过去:给你点的,我对你好吧? 程风接过酒杯,晃了晃,对他笑了一下。不知为何,叶霖觉得他笑得有些放浪。 就在这时,叶霖的手机振动起来,他刷开屏幕,来自程风的消息赫然跳了出来:抱歉,霖霖,临时有事,今天没法见面,明天补上。后面配上了个求饶的表情。 叶霖呆了一呆,僵硬地转过头,看向面前的程风:不好意思,我好像认错人了。 那人端起酒杯:没关系,你请的酒味道不错,就是我的大腿肉有点痛。 他的大腿根那儿的西装裤还皱成一团,大概也捋不平了,叶霖只能赔笑:真的不好意思,你和我朋友长的太像了我就轻轻地拉了你一下,不会很痛吧? 轻轻地拉了一下? 我就轻轻地把肉拉起来 嗯? 再轻轻地转了一下 好吧,不算痛。那人说,我姓刘,你的朋友也姓刘吗? 叶霖:不,他不姓刘。 刘先生扬了扬眉毛:我以为他也姓刘呢,我们怎么滴也该是亲戚,不然怎么能认错呢。 实在对不起,要不我替你买单,寥表歉意吧。叶霖再次诚恳地道歉,脸盲症真的害死人啊。 但刘先生摇了摇手指:你已经请了我一杯饮料,之后的消费都由我请你吧,你应该懂我的意思吧?我的车就在 不,不,不,我请你。叶霖抓起桌上自己和刘先生的账单,冲去门口的结账台,付了钱便匆匆逃离了酒吧。 今天晚上真是糟糕透了! 第13章 恋爱辅导群沉寂了些许日子后,狗哥带来了有趣的八卦消息。 万年单身狗:刘子龙最近翻车了,你们知道吧? 渣男王炜栋:哪个刘子龙? 万年单身狗:就是海隆集团的龙太子,海王﹒刘。 渣男王炜栋:哦,那个浪里小白龙啊,他怎么了? 万年单身狗:他说他遇到了芳心纵火犯,纵火犯放了把火,把他烧起来,自己却跑掉了。 如果要盘点圈里的男神,刘子龙就和程风一样有名。两人同样的帅气多金,但出名的原因十分迥异。程风是出了名的铁树,恋爱绝缘体,不论什么样的美女放他面前,他都不带看一眼的。刘子龙则是出了名的蒲公英,只要一阵风就能将自己的种子散播到任何地方。他感情丰富,男女通吃,身边的伴侣换了又换,不带停的。 狗哥将与刘子龙的聊天记录丢进群里:你们赶紧看,看完我撤回,千万不要传出去哦。 狗给给刘子龙的备注是海王刘。 海王刘:上次我在酒吧遇到一个人,我见他长得不错,很对我胃口,就去和他搭讪,结果没想到,娘希匹的,他竟然是个高手! 怎么个高手法?你们要听是吧,行,但别外传。应该怎么称呼他呢?我只知道他姓聂,服务员叫他聂先生,我就姑且叫他聂小倩吧。 聂小倩长得白白净净的,五官很清秀,带点书生气,可能是他看人的眼神带了点距离感,我看到他的时候,脑子里冒出四个字冰清玉洁去你的,什么小龙女,他是聂小倩! 我看聂小倩一个人坐着喝酒,就上去搭讪。我已经做好被他拒绝的准备,以我的经验判断,他不是那种容易上手的人。但他一见到我,立刻化被动为主动可能是我太帅了吧,他根本把持不住。 分卷(10) 聂小倩当场扭了一下我的大腿肉,假装认错人了,还故意给我看他脖子上的吻痕,暗示他和我一样是寻求快乐的人。嗯,这是一种很老套的搭讪方式,还直接得有点突兀,但我就是吃他的那一套。可能是他当时的表情和眼神太生动了,给人一种十分温暖的感觉,和他之前一个人的时候判若两人,说实话,我是动心了。 当时我想,倒是可以和他发展看看,如果我们相互满意,我是可以包养他一段时间的。于是我将计就计,让他勾搭,跟着我委婉又明确地提出了约一炮的建议,没想到,聂小倩转身就跑了。 是真的跑了,我在酒吧里等了他一个多小时,找了三圈,人影都没了。本来以为他是玩点情趣,谁知道真的拍拍屁股走了,我也是醉了。 本来我也只是觉得有些囧,没当回事儿,害,就是玩儿呗。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出去玩儿,见到些花花草草,帅哥美女,全部提不起兴趣。我满脑子都是聂小倩,连他请我喝的那杯鸡尾酒,我都念念不忘,真是见了鬼了。 经过我的分析,我认为是因为我在这方面有强迫症。以前我勾搭成功的美人,没有一个逃出我的手掌心的,但这个突然断了,我特别不甘心,就在情绪上被卡住了,你们懂吧?我觉得解铃还须系铃人,所以必须再见他一面才行。但他后来再也没去那间酒吧,酒吧的店员也没他的联系方式,还说下个月就要倒闭了,这可真是愁死人了。你们说,我要不要把那间酒吧买下来? 以上便是狗哥分享的所有聊天记录。哥几个刚读完,狗哥便将它撤了回去,只留下一条撤回信息。 几人在群里嘲笑了一翻,说海王竟然也有今天,恶人自有聂小倩来收云云。这时,程风问了一个十分有建设性的问题:狗哥,你怎么会有龙太子的聊天记录的? 狗哥哈哈地笑了:这不是那边也有一个类似的群么,哈哈哈,我人缘好,人缘好。 程风立刻有了警惕性:你没把这里的聊天记录发那个群吧? 狗哥:那不可能。我们这里是真朋友,那里是逢场作戏。 程风决定姑且相信他:他最近和你有合作项目对吧,合作还顺利吗? 狗哥:挺顺利的,我还给他推荐了你们公司的产品,要是成了,你请我吃饭啊。 程风:一言为定。 * 叶霖不知道以上发生的一切,在这些天里正在努力地做两件事,即练车,与记忆程风的脸。他的驾照是几年前考的,考完后再也没有碰过车,为了实现载着男友出游的承诺,他找了驾车教练,在周末巩固练习。不练车的时候,他一有空便浏览程风的照片和视频,加深记忆。终于在两个月后,他已经能熟练地开车,并且通过细节记住程风的脸了。 在这两个月里,他再也没有去过体育酒吧,就怕遇见上次的受害者,这也太丢脸了。他与程风约在了别的地方见面,比如说,程风的家里。 程风在市中心有一套公寓,一百五十平左右,平时他一个人住在那里。程风的公寓比叶霖家宽敞多了,小区的绿地设施也很优良,拉开客厅的窗帘,能看见楼下修建整齐的树木与草坪,还有一片欧式风格的喷水池。当然,最为重要的是,他家的床也特别大。 叶霖就是在程风家里搜刮了他的一些照片,带回了家里。程风说,更多照片在他父母家,等他有空全部带给他。但这段时间里,叶霖见照片的时间比见真人的时间多得多,有许多次他们已经约了见面,但临了的时候,程风总会发来消息,说要取消约会。他似乎总是很忙。 要说不担忧两人的关系,那都是假的,叶霖总觉得程风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但每次两人见面,程风总是那样的动情温柔,每次分别,他又总是那样的恋恋不舍,叶霖便将他的担忧姑且压了下去。 好不容易到了周末,叶霖很想与程风见面,但他想起,已经快两个月没回家见过父母了。一开始是他没时间,不是在学车,就是将时间安排给了男友,后来则是父母出门游山玩水去了,一出门就是大半个月。 叶霖想念爸妈了,于是与程风商量:我想周六去爸妈家一趟,你周日有空见面吗?他们周日要去亲戚家,所以只能周六去如果你没空的话,我们下周见也行。 没想到程风建议与叶霖一起回去:周六我们一起去吧,也是时候见见伯父伯母了。 除了几个月前与老妈说过一次程风,叶霖再也没有说起这个话题,他光顾着谈恋爱,把这事儿给彻底忘了。当时他与老妈说交了一个很穷的男朋友,他妈也与他爸说了,但两人没说什么,即至少没表示反对。这么一想,倒是可以将程风带给他们见一面,一来让他们见见自己的男友,二来可以刷新一下程风的穷鬼形象,好让他们放心。 于是叶霖答应了,对程风嘱咐道:你不用准备什么礼物的,但我知道就算我这么说,你也会带礼物去,就随你吧。我爸妈是很节俭的人,不论你买了什么,只要他们问价钱,你起码要砍一半告诉他们,免得他们心疼。 程风立马答应。 周六的时候,叶霖开着他的新车到程风楼下,程风已经拎着大包小包在门口等着了。帮着程风将东西塞进后备箱,叶霖觉得他买的礼物也太多了,茅台酒、红酒、海参、人参、石斛、按摩仪直接将后备箱给塞满了。 叶霖负责开车:你看我的车技怎么样? 程风没有回答,在副驾驶位上做得笔笔直:我有点些紧张。 别紧张呀,我开车挺好的。 我说见你父母的事儿 他们人也挺好的。叶霖安慰着,忽然觉得自己的口吻有些像渣男。 一小时后,叶霖将车停在了他父母家小区附近的停车场入口处:小区里车太多,停不下,我们把车停这里吧。 程风体贴地说:我们换个位置,你先下车,我去停车,停完车来找你。 叶霖说好,跟着下了车。 附近小区的车位紧张,便有人在附近的空地上建了一个室外停车场,面积挺大,如果车子停得比较远,从停车场走出来也要好几分钟时间。 叶霖在等程风的时候,听见有人声喧嚣,他探了探头,只见不远的路口处,有一堆人围在那里,似乎在看热闹。反正也没什么事,叶霖将手背在身后,挪步过去瞧。 只见在两层人墙里,有两只狗在打架。一只是黄色的土狗,一直是棕色的泰迪,都滚肥浑圆。两只狗对面对吠着,时不时地抖着小肥臀扭打在一起。围观的人们,有的拍照,有的发笑,有的在劝架。 你们不要打啦,打赢坐牢,打输住院,何必呢? 哎呀,狗怎么听得懂这些呢。阿黄,小迪,你们有空打架,不如去抓老鼠,为民除害。 狗会抓什么老鼠,你搞笑呢! 叶霖歪着头看了一会儿,程风来拍他的肩膀:看什么呢? 看狗打架。叶霖说。 程风:别看了,我们走吧。 叶霖点了点头,退出人群,这时他瞧见人堆里同时退出一个老伯来,皮肤黝黑,长得很面善,但一时记不起他是谁了。 老伯穿了一身鲜艳的花衬衫,提着菜篮子,对他笑了一笑:唉,你好啊。 叶霖也对他笑了一笑:你好啊,买菜去呢? 嗯,去买菜。老伯又对他笑了一笑,与他挥手:唉,再见。叶霖也与他挥手再见。 老伯走后,程风问道:这谁呀,你认识? 叶霖心虚地说:不认识,但看着眼熟,大概是我家二大爷吧,或者三舅子吧,我家不少亲戚住在附近。 程风有些懊悔:早知道我和他打个招呼了,以后都是亲戚。 叶霖听了心里挺高兴的,他就喜欢程风把自己当自家人: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认识。 两人提着大包小包进了小区,来到叶家大门口,按响门铃。 叶母来开门:霖霖回来啦,快进来!她瞥见儿子身后的男友,有些局促地说,你也进,你也进。末了,还自言自语了一句,长得可真是帅。 程风点了点头:谢谢伯母,伯母好。 叶霖熟络地走进家门:妈,你怎么晒黑这么多?我爸呢? 旅游的时候太阳大,叶母把柜子里的拖鞋递给他们,你爸出门了,一会儿就回来。 叶霖父母家也不大,但很整洁,客厅采光很好,看起来很明亮。叶母叫两人到沙发落座,给他们端来了茶水和瓜果:你们先喝点水,吃点东西。跟着自己在边上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客厅静幽幽的,没有人率先说话。叶母看了看叶霖,只见儿子光顾着吃西瓜,于是由她负责打破尴尬的沉默:哎呀,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说完这句,气氛变得更尴尬了。 幸好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跟着门开了。叶母站了起来:你爸回来了! 程风与叶霖跟着站了起来,与叶母站成一排,一起迎接叶父归来。 门口踏进一个穿着花衬衫,提着菜篮子的黑皮老伯:老太婆,我把菜买回来了。 老伯与叶霖四目相对,愣了半晌。 终于老伯说:刚才是你呀,我没认出来。 叶霖说:对,是我呀。 程风又愣了一会儿,面露尴尬地向叶父问好:伯父好,我是霖霖的男朋友,我叫程风。 叶父点头:你好,你好。 一直以来,叶霖还有一个秘密瞒着程风:不止他有脸盲症,他爸也有,它是祖传的。 第14章 四人一起在沙发上落座,气氛一度十分尴尬,直到叶父找到话头:我们刚旅游回来,去的海南岛,那里太热了,把我们都晒黑了,我给你们看看照片? 叶父拿出pad,将旅途中拍的照片一张一张放给他们看,边展示边讲解,还说了不少旅游中遇到的趣事。等他说完旅游,气氛热一些了,他又抛出几个时政话题,程风接了过来,与他讨论了一番,气氛便更融洽了。 说着说着,聊起了工作,叶父问道:小程啊,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呢? 程风有些谦虚地回答:做管理工作的。 哦叶父拖着长长的尾音,我们叶霖是在大公司里搞合同相关工作的,你知道吧?所有的合同都经过他的手的,他一个月工资两万左右,你一个月赚多少呀? 叶霖立马拉住老爸的袖子,给他使眼色,怎么能问你儿子老板的工资呢,何况连程风估计都不知道他每个月赚多少钱,这串数字的位数太长了。 叶母也帮着打起了哈哈:老头子,你问这个干什么,真是的!快到厨房帮我烧菜。 叶父有些不情愿地站了起来,走进厨房,叶母在跟进去前,给客厅里的两个年轻人使了个眼色:你们自己坐一会儿。霖霖,你招待一下小程。 厨房很快便传出了锅碗瓢盆的声响,客厅里只剩下来程风与叶霖两人。室外阳光姣好,时不时有虫鸣声飘进来,让人觉得十分惬意。 程风望了眼厨房:你爸和你一样? 叶霖知道他指的是脸盲:诶,是的,他比我还严重一点。 过了一会儿,程风忽然说:你爸妈人挺好的。 叶霖嗯了一声:我说过的,他们很好相处的。 程风悄声问道:你是怎么和他们说我的,他们没有反对吗? 叶霖也跟着压低声音:我们刚交往的时候,我就和他们说过你了,当时我们都以为你是个穷光蛋,他们没说什么。昨天我又和他们说了你,我说要带你来见一面,他们也没说什么,就说,来吧。你看,我爸妈让你进门了,还留你吃饭,当然是不反对了。 你有和他们解释我不是穷光蛋吗? 昨天解释过了,我告诉他们是我之前搞错了,其实你工作挺好的,家里也挺有钱的。但具体的我没说,怕他们觉得你家太有钱了,反而担心。 嗯,还是你周道。程风又望了一眼厨房,你觉得他们觉得我怎么样,他们会喜欢我吗? 喜欢的呀,叶霖说,我觉得他们对你挺满意的。 有吗?我看不出来。 有的,我看得出来。 程风略微松了口气:我现在应该进去帮忙吗?是不是应该多做点家务,表现一下? 叶霖想了想,说:你想去的话,就去吧。 于是程风撸起袖子,迈着僵硬的步伐进了厨房。等他再出来的时候,叶父叶母已经与他相处的很融洽了,他们分着工,有说有笑地将餐盘碗筷摆到了餐桌上。 晚餐十分丰盛,摆了满满一桌。叶母将程风送的红酒摆上饭桌:我们尝尝看这酒吧。小程,你怎么这么客气,来吃个饭,带这么多东西过来。 哪里哪里,不多的。程风笑得有些腼腆。 叶父从桌子底下取出一只放大镜扫着瓶身上的贴纸:这什么酒来的,上面都是洋文,是法文吗,我看不懂,买下来挺贵的吧? 叶霖给程风使了个眼色,程风立刻心领神会:不贵的,只要几十块一瓶。 叶母道:小程还送了好多人参,海参什么的,真是破费啦。她满脸堆笑地看向门口堆着的礼盒。因为客人还在,她不好意思当面将它们整理收好。 不破费,程风谦逊地解释,人参打折买的,只要一百多。海参是我朋友开的店里买的,一盒也就三百块。还有枫斗,只要几十块一盒。如果你们喜欢的话,以后我多送点过来。 哦叶父拖了个尾音,还挺实惠的。 程风自告奋勇地将木塞打开,叶父与他一起,将玻璃杯集中到一起,往每个杯子里倒上满满一大杯。四人一人手里握着一个杯子,一起干杯。 分卷(11) 叶父喝了一口红酒,咂了咂嘴:这酒味道倒是不错。 叶母也说:这酒喝起来有点甜甜的,很清爽。 程风立刻说:我改天托朋友多买一些,送过来。 嗯,可以有,这个酒很实惠。叶父又喝了一大口,但是说好了啊,到时候钱我来出。 怎么能要您出钱呢? 说好了啊,就我出。 叶霖越看这酒越像程风家酒柜里的私藏,一瓶起码要五位数,但按之前交代给程风的话术,价格要砍半来算,那么这酒的原价大概是一两白一瓶?他思来想去,不知道这时应该和老爸说,没事儿喝什么酒啊,以免老爸真以为这酒便宜,拿来送亲戚,导致男友损失惨重。还是该和他说,就几瓶酒你还和我们算什么钱。于是他决定不管了。 叶父和程风推来推去,也没推出什么结果,最终各执一词,换了话题。这餐饭吃的很愉快,他们聊了很多琐碎的话题,就和普通的家人聚会一般。吃完饭,程风洗完碗筷,与叶霖起身告辞。 叶父叶母说要送送他们,叶霖说不用。但二老还把他们送出门外,又送到楼下:我们吃完饭顺便散步,索性把你们送去地铁站吧。 叶霖说:我们开车来的,现在去停车场。 他爸妈愣了一下,随即改口:那就陪你们去停车场吧。 叶父叶母跟着他们走进停车场,一直走到黑色的奔驰前,诧异地盯着这辆新车瞧。叶霖说:这是老小程送我的,我不要,他硬要给。他害怕父母责怪他收下这么贵的一辆车。 叶父叶母相互交流了一个眼神,没说什么,就站在车边等他们上车。叶霖先钻进车里,程风在车前与叶父说些什么,两人又推来推去的,大约又是在争酒钱的事儿。叶霖忽然觉得很幸福,就在车里耐心地等着。 过了会儿,程风上车了。叶霖与身后的父母挥了挥手,轻轻踩下油门。父母在后视镜中肩并肩地向他们告别,人影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汽车出了停车场,转进了一条大马路。叶霖问程风:刚才我爸和你说了什么? 他硬塞给我这个。程风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红包来。 叶霖接过红包,发现它很厚实,里面都是百元大钞,塞得满满当当。他将红包还给程风:这钱是他拿来让你买红酒的? 程风:不是,他说这是习俗,第一次见面都要给的。你爸是把我当成第一次上门的媳妇了吗? 叶霖笑得不能自已:那些酒呢,到底多少钱买的?还有那些补品,你从哪儿买的这么便宜,是有什么特殊渠道吗? 程风有些得意地说:我把所有价格至少除以了一百倍告诉他们的。这样,他们就可以没有负担地收下了。 叶霖:现在轮到他有负担了。 两天后,叶霖下班回家,意外地发现家里被收拾过了。散落在卧室,沙发与浴室脏衣篮里的衣服全部出现在了阳台的栏杆上,挂得十分整齐。他知道是老爸老妈来过了,于是自觉地走到厨房,打开冰箱,里面果然塞满了各种瓜果蔬菜,鸡蛋鱼肉、牛奶酸奶。 除此之外,还有几个叠得十分整齐的玻璃保鲜盒,里面是各种已经煮好的菜。叶霖粗略地查看一番,已经找到了酱牛肉、油爆虾、盐焗鸡、盐水鸭、还有他很喜欢的凉拌三丝。 叶霖洗了手,随手取了一片酱牛肉塞进嘴里,很美味。他擦了擦手,点开手机,准备给父母发个消息,感谢一番。在搜索父母的名字时,发现了父亲下午发来的一条很长的消息,之前他在忙工作,没有注意到。 霖霖,周末你带男朋友回家,我和你妈都很为你高兴。爱情不取决于性别,不取决于财富,我们在你和小程的眼里,看到了你们相互的爱意,这就足够了。小程是个很帅的小伙,很贴心,很会干家务,我们看得出来他是会对你好的人。只要你们以后能相互伴老,开开心心,我们也没有别的什么要求。当然,如果他能更有上进心,就更好了。 我和你妈都有退休金,也有存款,以后不需要你来养,所以你不需要有压力。我们知道小程家里条件不好,但我们觉得只要你们平时节省一点,过过小日子是没有问题的。听爸妈的话,把租来的车赶紧还回去,爸爸查了一下,这辆车是别克,租金不便宜。以后来家里也不要带乱七八糟的东西,浪费钱,我们什么都不缺。还有,有机会说说小程,叫他送人礼物的时候不要贪便宜,万一东西不好,把人吃坏肚子可不好(他送来的东西我们会好好吃掉,暂时还没拉肚子)。 如果小程硬要表示一下的话,下次叫他再来两瓶红酒来就行,那酒又好喝又实惠。 今天我们到你家收拾卫生,你少吃点薯片饮料,不健康。给你们带了菜,你和小程一起吃,吃完我们再给送,想吃什么可以点菜。 你亲爱的老爸。 叶霖看了,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难怪老爸给程风包了一个大红包,原来爸以为他俩为了叫他们满意,一整天都在打肿脸充胖子。现在这只红包还在躺在他家的柜子里,准备下次给他爸妈退回去。叶霖很想截图给程风看看,但是怕程风看后气死,于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最近程风还是很忙,经常加班,今天也没时间与他见面。叶霖取了两只干净的保鲜盒出来,将冰箱里的菜式分了一半进去,放进保温袋里,决定去程风家给他送菜。前段时间程风在他的智能门锁上添加了他的指纹。 第15章 叶霖到程风家的时候,程风还没回家,屋里一片漆黑。他打开灯,踏进客厅,将餐盒放进冰箱,发现这家伙的冰箱也空空荡荡的。他爱心泛滥,去楼下的超市买了点水果牛奶填补进去,还扔掉已经过期的食物。当一切完成,他拍了拍手,觉得自己挺能干的。 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从门外传来了指纹识别成功的声效,门应声而开,程风在门口与他面对面站着。程风先是微微愣了一下,随即一抹笑容在他的眉眼舒展开了:你怎么来了? 来给你送点菜,现在准备回去了。叶霖说。 程风进了门,踩进拖鞋里,拉住他的手:你别走,留下陪陪我吧。 叶霖对这程风一向心软,于是答应了。 程风在叶霖的指导下,找到了冰箱里的爱心菜,也察觉了里面多了点儿东西。他笑的时候眼睛有些微红,不知道是对着一天电脑累的,还是在心里多少有些感动。 程风对叶霖说:咱爸妈对我可真好。 叶霖:咱爸妈? 程风:你爸妈就是我爸妈。 叶霖:那我呢? 程风:你当然对我最最好。 程风俯下身来,想与叶霖亲热一番,但叶霖将他拍开:臭死了,你先去洗澡。 其实程风并不臭,只是他有些害羞。程风乖乖地去洗澡,进浴室前回头强调:你别趁我洗澡的时候回家,必须等我出来。 哗哗的水声从浴室传来,叶霖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无聊地听着电视机里传来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水声嘎然而止,程风从浴室蹦出来,他的头发还往下滴着水,仅围了一条浴巾在腰上,身上都是水珠。他歪着头往沙发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到叶霖后又退了回去,好像这么做就是为了确定他还没离开。 于是叶霖对浴室喊:你放心,我不走! 程风没有应答,大约是被戳穿了觉得有些窘迫。过了会儿他换了一身浴袍从浴室出来,坐在叶霖的边上:在看什么节目呢? 随便看看。叶霖说。 程风再度向他靠近,身上散发着新鲜的香皂味道:已经这么晚了,今天就别回家了吧。 叶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他略微侧了侧头,避开程风炙热的眼神,却瞥见他胸口脖颈微微泛红的白皙皮肤,突然有些口干舌燥:那我也去洗个澡吧。 他从程风的身下溜开,程风跟着站了起来:我给你找换洗的衣服,还是穿我的,可以吗? 嗯,可以。 片刻后,叶霖也换上了与程风同款的浴袍,两人一起在沙发上靠在一起。这次轮到叶霖问程风:你在看什么? 程风揽住叶霖的肩膀:一个电视剧,我也是刚开始看,好像是说婆媳关系和孩子教育问题的。 叶霖与他一起看起了电视剧,不一会儿便打起了哈欠。程风后知后觉地问:你记不住人脸的话,会影响你看电视剧吗? 叶霖老实承认:有一点。 其实不止一点儿,只要电视剧里的人物换了服装发型,他就很难再辨认他们了,特别是当有些演员的声线或者配音不是很有特色的时候。 于是程风贴心地给他讲解:这是女主的老板,这是她的同事,之前剽窃了她的工作方案,这是男主的弟弟 以前叶霖和他爸看不懂电视剧的时候,他妈也会为他们讲解,但他们常常嫌弃她讲得不够好,她也总是嫌烦,总是没讲一会儿就停了,说他们俩烦死了。但程风说得很清晰,也很耐心,无聊的电视剧在他的讲解下渐渐变得有趣起来。 一集电视剧结束,程风查询节目预告,发现这是今天的最后一集更新。叶霖有些失望,他靠在程风的胸口,还是不想从沙发上起来。 过了会儿,程风问:我们要找个电影看吗?你想看什么,我给你讲解。 叶霖摇了摇头:太晚了,下次看吧。 程风将一只手伸到叶霖的脑后,揉了揉他的头发:你头发已经干了。 嗯,看电视的时候它自己干了。 程风忽然变换姿势,向叶霖压了下去,叶霖便自然地向后倒下,正好枕在程风的手掌心上。这是一个十分暧昧的姿势。 程风的脸离他越来越近,他的鼻子长得真挺,转眼已经碰到了叶霖的鼻尖。温暖的呼吸洒在他的脸上。叶霖听着自己的心跳声,它仿佛与程风的混为一体,不分彼此。 浴袍被轻轻地解开,换成温暖的手掌贴了上来,不久后,两件一模一样洁白的浴袍落在了地上。时间开始变得模糊,一切被包裹在一种绵长的暖意之中,分外温柔。 第二天,叶霖在程风的大床上醒来。还在睡意中,程风没头没脑地对他说:以后我早些下班回家,晚上我们一起吃饭,一起看电视剧,你说好吗? 叶霖打了个哈欠:好的。 这是一个美好的早晨。 * 看到下属发来的项目点踏勘照片,刘子龙兴奋得不能自已。 其中一张拍的是赛科医疗的大堂,一块白底蓝字的logo墙立在门口,上面是中文,下面是英文,给人一种静谧的科技感。logo墙边上是公司的出入闸机,不少员工正在打卡上班。在最左边的闸机边上,有个白白净净的青年露了一张侧脸,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看起来有些困的样子,看人的眼神带着些许的疏离感。 刘子龙将这张照片放到最大,青年的脸就跟着变糊了,但他几乎能肯定这就是他要找的人:聂,聂,聂,聂小倩! 刘子龙背起手在办公室里踱步,一向才疏学浅的他念起了诗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百达翡丽,计算路上的时间,现在出发的话,到聂小倩的公司门口正好是下班时间连时间都刚刚好。 刘子龙从抽屉里取出车钥匙,哼着歌,当着所有公司员工的面早退了。没有人说什么,甚至没有人流露出诧异之情,因为他一向这样。 刘子龙是个标准的花花公子,富二代,玩世不恭是他的生活态度,也构成了他的独特魅力。他出身名流家族,父亲刘文浩是公认的商界奇才,在财富榜上名列前茅。人们都说,刘文浩什么事都做得很好,除了在教育儿子方面。 刘子龙从小叛逆,上课捣蛋,学业不佳,但刘文浩给他整吧整吧也整出国镀了层金回来,成了名校毕业的高端海龟。一毕业,刘文浩把几间公司交给他打理,这些公司倒也没有全部倒闭,大约倒了一半,还有一半赚得锅满瓢盆,不知是他运气好,还是他确实有些经商天赋,只是干活赚钱全凭兴趣。 世人的焦点倒也不在他的经商能力,而是围绕着他的感情生活。大家都说刘子龙可能什么都不擅长,除了谈恋爱。他长了一张十分英俊的脸,仿佛是老天爷赏饭,除此之外,他风流,阔绰,浪漫,洒脱,尽管是出了名的花心,但身边仍是有一堆人围着他打转,有些是为了钱,有些则是为了爱。总有人天真的以为,哪天龙太子就会收心了,而他可能是他的最后一个。 此时刘子龙正哼着歌,将他的黑色法拉利划出一条漂亮的弧线,停在赛科公司的对面。他扶起墨镜,又低头看了眼他的百达翡丽。这天他穿了一身黑色的阿玛尼西装,配上黑色的法拉利,简直是酷毙了。 他从车上的储物盒里取出一枚镜子,反复整理着额发,确保自己帅得无可挑剔后,潇洒地将它丢了回去。 刘子龙望向大门口的位置,带着满满的期待,带着些许的恨意。他想起那天聂小倩捏他大腿肉时,微微上翘的眼角,向他道歉时,轻轻皱起的眉头,与他转身离去时,匆忙而决绝的背影。 聂小倩啊聂小倩,你真是的好狠心!你可知道那天你点燃了一把火,却没有把它亲自熄灭,那会酿成怎样的后果。你会后悔的,聂小倩,今天见到我,你就会万分后悔,你会悔恨当初的一走了之,你永远不知道那时你是放弃了什么样的男人,和什么样的快乐。 正当愤愤的时候,刘子龙见到聂小倩从大门口出来了,他在白色的字母t恤外穿了一件简单的浅蓝色牛仔衬衣,显得有些单薄而清纯。刘子龙一眼就认出了他,呼吸跟着停了一瞬。 趁聂小倩还在马路对面,刘子龙打开车门,下车,整理衣摆,跟着便斜斜地靠在他的法拉利上,好似一个在沉思的迷人绅士。待聂小倩穿过马路,走过他的身边,刘子龙好似不经意间遇到他,对他轻轻地嗨了一声。 聂小倩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刘子龙靠着跑车,用一只手摘下眼镜,对面前之人潇洒地甩了甩头发:这么巧啊,又遇见你了。 聂小倩对他露出亲切的微笑:是呀,你好。 见到我的魅力了吗,刘子龙乘胜追击:或许是命运让我们相见,不如我们遵从天意,一起吃个晚饭吧。他说着,对聂小倩露出两排牙齿,邪魅一笑。 分卷(12) 聂小倩仿佛被他的帅脸吸引住了,拼命地盯着他瞧,或许是酒吧那晚上灯光太暗,他没看清楚他的相貌,如今被他的颜值深深震惊,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就像现在,刘子龙也觉得夕阳下的聂小倩似乎比酒吧的时候更加好看了。 聂小倩的眉头微微皱起:不好意思,今天我没时间,不如下次再约?到时我们手机联系。他扬起手里的智能手机,不咸不淡地说。 他或许是个海王,刘子龙暗暗地想道,毕竟自己有时也会这样,遇到一些人,知道与他们谈过情,只是把他们的名字给忘了,可能是anna,sansa,jayor anyone。这时,他就会想写办法让他们把自己的名字给报上来,用手机联系是其中的一个办法。 刘子龙是见过世面的人,立刻见招拆招:你不记得我了吗,那天我们聊得很热烈,但没来得及交换联系方式,你就走了我们可以现在交换一下,如果你愿意的话。 他以为聂小倩会立刻眼巴巴地递上手机,让他扫码,就像其他所有人一样,但聂小倩反而将手机往回收了一收,小心地问道:我们真的认识吗? 当然了,你姓聂。刘子龙吐出一个性感的气泡音,聂先生~ 聂先生?聂小倩似乎觉得有些好笑,弯起了眼睛和眉毛,那眉眼在夕阳下显得格外的温和好看,你不要再找我啦,我已经和你说过很多次了,我不买保险。我二姨妈就是保险公司的,我已经从她那里把能买的保险都买好了,所以,不好意思啊。 他说完,便转过身去,毅然决然地走掉了。 刘子龙一口气哽在胸口,他冲进法拉利中,取出他的小镜子,左右上下各照了一圈:我哪里像个卖保险的! 第16章 叶霖坐上公交,下车后,在水果店里买了些水果,去看望父母。 进门后,叶父与叶霖相互打了个照面,几乎同时开口: 儿子诶! 老爸! 这回终于没有认错。 叶霖将水果与大红包一起放在茶几上:买了点香蕉和芒果。这钱你们收回去,我们不缺钱。 叶父打量了他一眼:今天怎么来的? 坐公交来的。 叶母露出欣慰的笑容:车子还回去了吧? 没有,叶霖无奈,车不是租的,真是小程买的。 但叶母根本不关心车子的来源,而是问道:小程人呢? 他在开会,晚上我们直接家里见。 他做的工作还要开会啊?叶母啧了一声。 关于对程风的误会,叶霖觉得有自己的责任,一开始是他把信息给错了,后来也没及时纠正过来。餐桌上,叶母孜孜不倦地给他夹菜,叶父老问他工作上的情况,叶霖见缝插针地介绍程风的情况,但他们听了只是笑笑,一副看他表演的样子。直到叶霖翻出附有程风照片的社会新闻,以及公司内网里的领导语录视频,叶母才露出了惊讶之色。 哎呀,这真是小程呀!你快来看看,老头子。 叶父将头凑了过去:这是他吗? 是他,没错,就是小程。 叶霖的父母惊叹于程风的富有,不知道儿子子是修了几个辈的福气,才找到这样完美的一个人,但过了会儿又有些隐隐的担忧。 叶母开始困惑:人家条件怎么好,怎么看上我们家霖霖的? 叶父也有些忧虑:人家是上流社会的人,他的家人会不会看不起我们霖霖,以后给他脸色看呀? 幸好他们都是比较乐观的人,叶父说小程人还是不错的,应该总体可靠。叶母则安慰说,就算人家太有钱又怎么样,咱们也别嫌弃了,现在这样总比儿子以前单身一个人好,大不了回归单身,以后还是孤独终老呗。叶霖听他们这么一说,心情竟然也松弛了起来。 饭后,叶父坐在沙发上看婆婆妈妈的电视剧,叶母则捧着平板电脑和二姨妈聊起了天。两人赶他回家,但叶霖还想在家里再赖一会儿。 人是很奇怪的生物,小时候极端地依赖父母,长大后会有那么一段时间特别想离开他们,独立成人,但真的去外面见过世界后,又会想回到父母身边,恨不得自己还是个孩子。 叶霖坐在父亲边上,随便找了个话题:爸,二姨妈还在卖保险呢? 他们家从二姨妈那儿买了一堆保险,虽说是打了折扣,但也花了不少钱,叶父对她有些不满:是呀,前两天还问你妈,你什么时候娶老婆,到时候要给你升级保险套餐,做成家庭保单,连你孩子要买什么保险都替你操心好了。 哦,卖保险是不是挺赚钱的? 他想起在公司门口遇见的保险推销员,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应该姓吴,长得人模人样的,但说话爱大舌头。小吴是附近保险公司的员工,常常有事没事地往他们公司跑,唾沫横飞地推荐保险项目。他竟然买了一辆这么好的车,叶霖虽然不懂车,但光看形状就知道这辆车应该不便宜,起码要三四十万吧。 叶父看了眼坐在餐桌前视频的叶母,小声嘟囔道:可不是嘛,你二姨下岗后开始卖保险,转挑自己人忽悠,现在已经当上区域主管,连房子都买了一套了。你问这个干嘛,她是不是叫你跟着她卖保险?她上次也和我提过一次,说公司缺人,我没答应。 没有的事儿,我能卖什么保险,我脸盲。叶霖说。 嗯,也是。 叶霖又坐了会儿,终于将自己拔出沙发,回家找男朋友去了。 * 天色已经漆黑,夜空里几乎看不到云朵。一栋豪宅被郁郁葱葱的树木与一片露天泳池环绕着,从玻璃窗中射出的暖黄色的灯光,将四周的一切照亮。一切都是静悄悄的。 刘子龙穿着丝质睡衣,躺在巨大的豪华大床上,双手安放在胸前,睁着双眼,无法入睡。 在见到聂小倩之前,他曾经暗暗想过,如果再次遇见他,一定要成功与他约上一炮,叫他好好见识一下他的雄风。那时候聂小倩就会化作他脚下的一摊软泥,爱慕他,哀求他,求他不要离开他。但他刘子龙是这片大海上的海贼王,是决计不会为任何一个人停留的,就算他是聂小倩也不行。 再或者,如果聂小倩真的不识好歹,他就想好好揍他一顿,以报这些天的相思之仇。他每天在心里想着他,在脑海里驱赶着他的身影,两个月来,竟然瘦了整整300克。 今天终于见到了梦寐以求的聂小倩,可聂小倩对他的态度无关爱恨,只有漠视,竟然将他当成了卖保险的,这是何等的蔑视啊! 不,他不是真的把他当成卖保险的,这一定是策略,要不然为什么现在想起他的时候,会觉得更想他了呢,丫丫个呸。 聂小倩一定是个高手,还是高手中的高手。这样的高手,令人害怕。 现在刘子龙确定了,他一点儿都不想打聂小倩,相反的,他就想见见他,抱抱他,把他拐到自己的床上去。他甚至在想,如果聂小倩央求他的话,他也是愿意为他稍稍停留的,毕竟高手过招,要见招拆招,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 但傍晚的时候,他没能来得及追上去拦住他,就让快到手的鸭子从嘴里飞走了。他现在除了知道聂小倩姓聂,在赛科医疗办公,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其实要再次见到聂小倩并不难,他可以找私家侦探调查他的信息,但他看不上这种卑劣的手段。他自然也可以继续在门口蹲守,但他丢不起这个人。这可真是愁人啊。 刘子龙翻了个身,再翻了个身,又翻了个身,终于伸长手臂摸到床头柜上放置的手机。他点开联系人列表,往下拉了几拉,终于找到了狗哥的头像。 狗哥姓苟,是做板材生意的,公司经营得算是不温不火吧。但是听说最近他的人气在圈里很火,虽然他一直单身,但有人传闻他很擅长恋爱咨询,还有人传闻他很旺别人的桃花他就是太旺别人的桃花了,所以自己变成了一条单身狗。 刘子龙在建材生意上与他有过接触,还挺聊得来,在慌不择路的时候找他咨询过聂小倩的事儿。当时狗哥没有给出任何建设性的建议,就说了一堆屁话,加上几句鸡精,告诉他恋爱有屁用,不如拼事业,转手给他推荐了两间公司,说是朋友开的,产品特别好。 刘子龙为人豪爽,觉得一样是做生意,不如关照一下朋友的朋友的公司,毕竟人情总是有来有往的,于是派了下属前去踏勘,没想到就在其中的一间公司里找到了聂小倩。 看来狗哥旺桃花的说法可能是真的。 刘子龙变得有些迷信,他想了想,点开与狗哥的聊天框:狗哥在吗? 狗哥几乎秒回:呦,刘公子好。 刘子龙决定直奔主题:听说你是恋爱大师? 狗哥:不敢当,不敢当,只是略有小成。程风你知道吧,在我的指导下,他都顺利谈恋爱了。 刘子龙当然知道程风,圈里人总喜欢把程风和刘子龙放在一起比较,仿佛他们就是磁场的两级。程风学习好,刘子龙成绩差。程风会做生意,刘子龙把公司整倒闭。程风没谈过恋爱,刘子龙是海中之王。 刘子龙惊讶:什么!程风都谈恋爱了? 狗哥:嗯,我看着他谈的,还能有假? 刘子龙:那你也给我点意见吧。 狗哥:刘公子请说。 刘子龙便将他身上发生之事添油加醋,又偷龙转凤地告诉了他。总的来说,是懒得打字,减少了细节,顺便维护了自己的面子。 过了会儿,狗哥输入:我觉得那间公司旺你,你可以尝试多下些订单,签点合同,合同越大越好,说不定能帮你转运。 刘子龙:这倒不是问题,但这样能管用? 狗哥:倒也不一定,但可以试试。 刘子龙:好吧,我试试。 有好几分钟狗哥没有再说话,刘子龙以为他们的聊天就到此结束了,但过了会儿狗哥的头像那儿多了一个红点点。 狗哥:聂小倩的照片能给我看看吗?我想看看他长得有多好看。 刘子龙立刻警惕起来,生怕狗哥也看上他的聂小倩:不行,不给你看。 狗哥:好吧。 这句话成了他们当天聊天记录的最后一条。 第17章 两天后,刘子龙带着他的下属小王精神抖擞地出现在了赛科医疗门口。 小王,你还记得怎么走吧? 其实小王比刘子龙还大上几岁,是采购部的经理。虽然他还不到四十岁,已经长了一头灰白的头发,中间还秃了一块,看起来活像个老王。 小王低头哈腰道:是的刘总,他们的实验室建在二楼,面积很大,设备很全。赛科的仪器和试剂的销量在行业里排名第四,有些不上不下的,价格比前三低10%到20%左右,但他们的技术又甩开第五名和第六名许多,所以性价比很高。他们的技术虽然比不上龙头企业,但在我们公司使用是绰绰有余了。刘总,您推荐的供应商,真棒! 刘子龙虽然是个败家子,但也不是完全没脑子的,小王说的这些他都知道,所以才派了他去踏勘。只不过他不在乎这点差价,如果不是狗哥推荐的话,或许就会叫小王在前三名里进行挑选。 小王带着刘子龙到前台等待,不一会儿,赛科的销售总监就屁颠屁颠地带着一队人马前来迎接。众人在他们身后围城一排,销售总监站在门口握住刘子龙的手:刘总您亲自光临,瞬间令我们公司蓬荜生辉啊,哈哈哈! 那笑声,就和电视剧上的反派似的。 刘子龙被人奉承惯了,倒也没有觉得多欢喜,或是多尴尬,只是觉得这么站着有些傻,于是简短地回应:我们换个地方聊吧。 好的,会议室已经准备好了。销售总监立刻说。 刘子龙与小王被带入一间很宽敞的多媒体会议室中。产品介绍的ppt已经准备好了,被清晰地投在屏幕上。大家自动入座,刘子龙与小王坐在一边,剩余的人坐在另一边。销售总监将自己的名片递给刘子龙,他边上一位西装革履的年轻人开始讲ppt。 刘子龙眯着眼看ppt,觉得有些无聊,他已经从下属的汇报邮件里了解过他们公司想采买的仪器与试剂的基本信息了,价格也了解得七七八八。而对面的年轻人还在慷慨激昂地做着公司介绍,吹起牛皮来十分响亮,一点儿都不懂得谦虚。 他低头翻动着手里的名片,发现销售总监姓史,叫史正春。这什么破名字,屎真醇? 史总,打断一下。刘子龙伸出一只手,轻轻敲打桌面,一副干练的商业精英模样,你看这样,我时间也挺紧张的,不如我们直接步入正题? 好的,您指的是?史总监面露紧张之色。 谈个价格,签合同吧。今天就签合同,你们方便吗? 方便的,当然方便。真醇颇有些受宠若惊的意思。 小王咳了一声,笑得有些油滑:史总,您看你们能给的最低价格是多少呀?我们今天刘总都来了,是可以做决策的,就看您给的价格合不合适。 史总监也跟着笑了:王总啊,之前我给你的价格已经很低了,我要先问问了,你们对这个价格有什么想法呢? 刘子龙做事向来没什么耐心,只觉得面前俩中年男人的套路十分油腻:小王说得对,既然我亲自来了,那就我来谈吧。我就给这个数,你们看接不接受。接受,我们就把合同签了。不接受,我就看看别家的条件。 史总监点头:您说说看呢。 刘子龙在小王的手提电脑上敲打几下,直接将它推了出去:你们方便投屏吗? 屏幕上投出了采购量,价格,与货期要求。赛科的销售们沉默了,面色有些凝重,但过了会儿史总监问:刘总,你们带公章了吗? 刘子龙知道成交了,而且算是个好价格,故装模作样地问:小王,带了吗? 小王:应该带了。 大约半小时后,合同打印出来了。史总监让刘子龙确认:刘总,这是我们公司的制式合同,您大可放心,条款都很公平。就是这交货期嘛,因为您要的货比较多,我们的仪器生产需要一定的时间,所以大概要20天时间。 分卷(13) 刘子龙粗粗扫了一眼,没找到什么不合适的条款:那就20天吧。反正他也不急着收货。 史总监说好,立刻安排盖章。 五分钟后,会议室的门开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不徐不慢地走了进来。他一手拿着公章,一手端着印泥,目不斜视地走到会议桌前,不咸不淡地问道:合同在哪里? 刘子龙的眼睛瞪大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聂小倩,心里有个念头突兀的冒了出来:狗哥真是神仙! 史总监指了指桌面,显然有些不耐烦:合同在这里。 刘子龙立刻拉了拉史总监的西装袖子,小声问:这位是? 哦,来盖章的同事,叶霖。 他姓叶? 嗯。史总监朝桌子另一头道,小张,审批邮件打印好了吗?快拿来给小叶。 刘子龙眼巴巴地看着叶小倩,不,叶霖,用他白皙纤长的手指慢慢翻动着合同与邮件打印件。他的动作明明这么轻,却好似带着一阵清凉的风,让原本嘈杂闷热的会议室变得安静而凉爽起来。刘子龙是越看他,就越觉得喜欢。 叶霖低头看合同的时候很专注,直到查阅完毕,也没察觉刘子龙的存在,这让刘子龙很是着急。原本等着叶霖向他问好的刘子龙主动打起了招呼:嗨,又见到你了。 叶霖终于抬起眼睛,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但只是礼貌性地点了点头,连点头的幅度都十分有限。 倒是史总监问了一句:小叶,你们之前认识啊? 但叶霖皱着眉头反问:这位是演得就和真的一样。 刘子龙气不打一处来,他竟然又被蔑视了,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冷笑一声: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史总监主动替他说明:小叶,这位是大名鼎鼎的海隆集团的刘子龙,刘总,同时也是健夫子医疗、海兴公司、和小隆信息的董事长。 对对对,刘子龙心想,我不仅贼有钱,还特别帅。叶小倩啊,叶小倩,现在你终于知道我是谁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叶霖看起来是有些意外,但也仅仅意外了一瞬。他什么都没说,而是抄起公章,按了按印泥,利落地在公司名下按下圆章,又盖上了骑缝章。 待小王盖完他们的公章,叶霖取过一份合同,与史总监说:那我先走了。 见叶霖转向门口,刘子龙连忙对他的背影大声喊道:晚上我请客吃饭啊! 叶霖没转过身来,史总监却闻声而答:哪能刘总请客,还是我们来请刘总吧。 他只想约叶霖单独吃饭,如今却被这销售总监顶在了杠头上,但想着不论请一人还是请一桌,只要叶霖到场就行了,于是又对着叶霖的背影说道:今天我请客,请大家吃顿好的,大家都来啊,每个人都来。 会议室里响起欢呼声一片。 晚上七点,在人均五百以上的大饭店包厢里,赛科医疗销售部的同事和小王围着刘子龙坐了一整桌,边上还有两桌坐满了人,是这桌没坐下的销售部同事。 圆桌上堆满了各种山珍海味,龙虾、鲍鱼、海参、鱼翅一盘一盘叠在一起,每盘都油光透亮,争奇斗艳,简直内卷了起来。 史总监端着酒杯向刘子龙敬酒:刘总真是太客气了,来我们公司签了一个大单子,还请我们部门所有同事吃饭,我们真是不好意思啊。 刘子龙往包间里望了一圈:所有人都来了? 史总监:除了出差的和家里有事的,都来了。 刘子龙:小叶呢,他家里有事? 史总监:哪个? 就那个来盖章的,叶霖。 他呀,史总监不屑地撇了撇嘴,他是合同部的,又不是销售部的,他凭啥来这里蹭饭? 刘子龙的嘴张了好几回,愣是啥声响都没发出来,最后他咬牙切齿地说:小史啊,你赶紧把这杯酒给干了吧。 * 叶霖在客厅里打了个喷嚏。程风问他怎么了,该不会感冒了吧。叶霖说,没事,就是突然鼻子痒。程风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刮了刮他的鼻尖。 他们窝在叶霖家的小沙发里,面前的茶几上摆着两碗杯面与一盒满满的炸鸡。家里的窗帘拉上了,没有开顶上的大灯,只开了沙发边上的立式台灯。电视机成了屋里最亮的光源,照的两人的脸斑斑驳驳的。 程风履行了他的承诺,经常陪叶霖一起看电视。今天他们下载了一部电影,将它投屏在电视机上。父母送来的菜吃完了,他们懒得下厨,就泡了杯面,叫上外卖。高热量食品在周五的晚上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只是程风看电影的时候不太专心,经常用纸巾擦手,捧起手机,对着手机按来按去。 幸好这天他们看的是《疯狂动物城》,不需要程风的讲解,叶霖也能区分里面的动物形象。电影很好看,但叶霖的心里难免有些落差,他的男友近来经常在与他在一起的时候开小差,老是抱着手机,不知在与谁聊天,时不时还微微皱着眉头。 电影的一段小高潮过去的时候,叶霖忍不住问道:老程,你在和谁发消息呢? 程风将手里往下一藏,含糊地说:没什么。 叶霖问的是和谁,程风答的却是没什么,实在有些文不对题,让人怀疑。 叶霖玩笑道:难道是你在外面有人了? 怎么可能。程风头也没抬地说。 这个问题没引起程风什么情绪,他也立刻否认了,应该是没有说谎。但是谁一直在和程风发消息呢?他已经是公司的太子爷了,难道还有哪个上司这么没眼力劲儿吗? 叶霖拿起一只炸鸡翅,狠狠地咬了下去,发出清脆的咔嚓声。 第18章 第二天两人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 叶霖懒洋洋地躺在床上,伸手拍了拍程风的屁股:我饿了,快给我做饭吃。 前几天,公司搞公会活动,给每人发了一只三明治机,说是可以拿来压三明治,也可以做华夫饼。昨天晚上程风读了说明书,一边吐槽自家公司怎么就发了这么个玩意儿,一边说明天就用它给亲爱的男友做早饭吃。为了吃上程风亲手做的早饭,叶霖特地在大晚上出了趟门,把需要的材料都给买好了,现在就放在厨房的冰箱里。 程风在床上多赖了一会儿,终于翻身下床,嘴里嘟囔着:你等着,老公给你做好吃的。 他好像说了老公,也可能说了老子,叶霖迷迷糊糊地,没听清楚。 从卫生巾传来稀里哗啦的声音,跟着又从厨房传来叮叮咚咚的声响,过了会儿以上声音都嘎然而止,程风那儿来了个电话,他接得很小声,以至于屋里反而变安静了。 叶霖终于醒了,他掀开被子,光着两条腿踩进拖鞋,从卧室走了出来。程风站在客厅连着的阳台上,一手握着手机,紧紧贴在耳边,另一只手捂着他的嘴部,阻挡声音的传出。阳台上挂晒的衣服在他头顶随着一阵有一阵无的风来回摆动,客厅的光线便跟着明明暗暗,有那么一瞬,叶霖觉得程风离他十分遥远。 你在和谁打电话?叶霖向程风迈了两步。 这时程风正好挂了电话:没什么。他第一反应那么说,跟着苦笑,我突然有点事,要先走了,今天晚上不一定回来。明天你有空吧,我们明天见? 叶霖很想他留下来,但也知道当程风这么说的时候,他是一定要走的。与其对他提要求,让他内疚着离开,不如假装自己没什么所谓,于是故作轻松地说:好呀,明天见吧。 程风释然地一笑,转身回到屋里,在他面前脱下睡衣,换上出门的衣服。在出门前,叶霖忽然从他身后抱住了他,也不知该说什么,于是说:路上小心。 叶霖放手,程风回过身来,慢慢地看了他一眼:你这样抱我,我很难从这间门走出去。 他说得很认真,但他还是抓起外套,出了门。 程风一走,叶霖便被铺天盖地的失望所包围了。浴室的水池边上还散落着程风洗脸时溅出来的水珠,厨房的操作台上,三明治机打开着,还没来得及放置食材。那些食材零零散散地摆在边上,还没准备齐全。 说好的做早饭呢,叶霖郁闷地想。他将食材收拾起来,只取了两片吐司,塞进两片火腿肉,涂上色拉酱,简单地那么一夹,送进嘴里。 你看,这不也是三明治嘛,要这破机器有毛用。他迁怒于三明治机,想把它踩扁,扔进垃圾桶里。但他没扔,因为舍不得。 收拾完餐桌,叶霖消气了,他开始理智地分析这件事情。或许程风是真的有急事不得不离开,这件事不方便对他说,或者说了他也不一定理解,所以就没有解释。毕竟就算是情侣之间,也是可以有秘密的。当然,叶霖自己也没问,他为什么没问呢,或许就是因为太想知道答案了吧。 叶霖有种越来越强烈的感觉,程风有事情瞒着他。他不知道这件事是什么,也不知道程风为什么要瞒着他,但他有种直觉,之前每次程风偷偷看手机,和今天他突然要出门,都与这件事有关。而频繁从他脑袋里冒出来的可能性,就是他在外面有了野男人。 怎么可能,程风不是这种人。叶霖极力将这个念头驱逐出脑海,有些心烦。 第二天一大早,程风用钥匙打开叶霖家的房门,蹑手蹑脚地走进厨房,咦了一声,又蹑手蹑脚地走进昏暗的卧室,轻轻把叶霖摇醒:面包呢?火腿呢?三明治机呢? 叶霖一边把头往枕头里钻,一边用手推程风:没有了,都吃光了。 程风在床边站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去扒拉他:你告诉我三明治机在哪里,我给你做华夫饼。 不要吃,烦死了。叶霖没好气地说。 程风呆呆地站了一会儿,有些手足无措: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的事,我为什么要生气! 为了证明这点,叶霖奋力地睁开眼睛,挣扎着从床上起来,他踩进拖鞋,把程风带到阳台上,找到角落里积了灰的置物架。架子上堆着各类杂物,有干掉的海绵拖把头,掉毛的钢丝球,许久不用的衣物柔顺剂三明治机就躺在在架子最下面那层上。 喏,东西在这里。 你回去睡觉吧,一会儿叫你吃早饭。程风弯下腰,将三明治机从一堆废铜烂铁里捡了出来,拍了拍上面不知从哪里来的的灰尘。 叶霖回到卧室,对着大床倒了下去,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他皱着眉头紧闭双眼,心里想着该怎么和程风解释他真的没有生气的事情,但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好办法。最后他眉头一松,决定不想了。 反正睡不着,他再次下了床,踩着拖鞋轻轻走了出去,蹑手蹑脚地到厨房视察。他家厨房面积小,程风这样高大的男性站在里面,就显得它更加局促了。 程风背对着他,正在用一根筷子快速地搅动碗里的蛋液。这天他穿着一件白色的休闲衬衫,为了干活,将衬衫袖子挽了起来,露出一截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臂。在窗外日光的照射下,他的后背线条也在衬衫下若隐若现,可谓十分的养眼。特别是,当这样一个男人为了你下厨,那又增添了另一种柔情的味道。 叶霖走上前去,站在程风的边上看他做华夫饼。程风回过头来,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先去刷牙,马上就做好了......不,先穿条睡裤吧,别着凉。 叶霖忽略了下半句,直接去刷牙洗脸。擦干脸,他又回到厨房看男友做华夫饼。程风的动作不太娴熟,特别是被盯着瞧的时候会有些紧张,一不小心就做错了,显得有些窘迫。但叶霖就是爱看他下厨,甚至就爱看他犯错的模样。 两大男人一起待在厨房里,厨房就变得很拥挤,程风只要一个转身,胳膊就会擦到叶霖的身上,叶霖便不停地侧身将空间让给他。 你出去等吧,马上就好了。程风催促道。 嗯。叶霖答应了一声,但就是不肯动弹。 你睡裤还不穿上,不冷吗? 不冷的。 过了会儿,程风终于完成面糊的制作,他将搅拌好的奶黄色液体满满地倒进三明治机里,合上机器,按下加热键。他向后退了一步,正好退到叶霖的边上,与他一起伸头注视着三明治机。 几乎是与此同时,奶黄色的液体从三明治机两边的压缝处慢慢处流了出来,并且越流越多。程风却像没瞧见一样,一动不动。 呃叶霖戳了戳程风的胳膊,老程,我们的华夫饼好像流产了 程风自信道:没关系,可能是我装得太满了。流出来的部分就让它去,里面的做熟就好了。 哦,好。 于是两人屏气凝神,继续盯着三明治机瞧。 三分钟后,以三明治机为圆心,散发出一阵浓烈的焦味,还有一丝丝黑烟冒了出来。 叶霖又拉了拉程风的胳膊:老程,我们的华夫饼是不是焦了? 程风用力吸了吸鼻子,沉声道:不应该。说明书说要加热五分钟,现在才过去三分钟,应该还没熟。焦味可能是刚才流出来的汁液在机器的缝隙处被烤焦了,这里的汁液少,容易烤焦。 叶霖觉得有理,于是又与程风捏着鼻子继续等了两分钟。 两分钟后,程风准时将电源拔了,跟着戴上隔热手套,叫叶霖往他后边站站:一会儿打开后可能有蒸汽,小心烫。 他按下开关键,三明治机随即缓缓打开,就和程风说的一样,一阵热气弥漫上来,只是这股热气是黑色的。过了一会儿,黑汽散去,只见三明治机的中间空荡荡的,哪里还有什么华夫饼,只有两边的烤盘上沾了一层不薄不厚的黑渣。原来汁液在一开始就流了个精光,仅剩下的液体附在烤盘上,被高温烤焦,成了乌黑的焦炭。 程风咳了一声:可能是我刚才没有合好机器,但我们还有很多面糊,可以再试一次。 叶霖开始觉得程风有点不靠谱,但他还是顺从地点了点头。 程风抽出一张厨房纸巾:我看过说明书,这个机器用不粘锅的材料制成,很容易清理,一擦就能擦干净。 话音刚落,他用纸巾轻轻擦了擦烤盘,跟着咦了一声,逐渐加重力度,渐渐地烤盘发出咔哧咔哧的声响来,几乎要冒火星了。但直到厚实的纸巾破了个洞,铁盘上的焦炭还是纹丝不动。 分卷(14) 最后程风啊了一声:我好像忘了往铁盘上抹油。 叶霖: 程风:好像擦不掉了。 叶霖:嗯。 程风脱下隔热手套,将它挂回原处:霖霖,我很抱歉。 倒也不至于道歉,叶霖问他:那我们还做吗? 程风微微一怔,喉结上下一动:做吧。 叶霖刚想问现在三明治机都焦了,还拿什么做,转眼就被程风抱了起来。他一下失重,有些惊慌,不免低低地啊了一声,等反应过来时,两条胳膊已经紧紧环住程风的肩膀,两条腿也牢牢勾在了他的腰上,形成了一个十分暧昧的姿势。 程风向前走了两步,将他的后背抵在了一面瓷砖上,叶霖嘶了一声,终于觉得有些发凉。而属于程风的温热的气息立刻喷洒到他的脖颈上。程风轻轻地在他耳边问道:你一直光着两条腿,是故意的对吗? 其实不是故意的,但或许也有一部分是有意的。但这时候讨论是否有意,已经不重要了,也有煞风景。 两人呼吸急促,在小屋的各个地方留下痕迹最后两人窝在被子里,精疲力竭,弹尽粮绝。 两人休息了一会儿,叶霖问道:那个三明治机,我可以把它扔掉吗? 程风说:扔了吧,它质量不好。 我们点外卖吃吧? 好,我们不吃华夫饼了,吃中餐吧。 叶霖翻了个身,摸索了好久才找到不知是谁的手机:我来点吧。 第19章 一早上什么东西都没吃,尽在做激烈的运动,他们饿坏了,很快就将外卖吃了个干净。两人在沙发上坐着消了会儿食,程风说到时间出门了,他准备带叶霖去看最新上映的电影。 这天由程风开车,叶霖坐在副驾驶上陷入了沉思。一方面,他想起早晨的忧思,他还没想好该怎么与程风解释他没生气的事儿,而事到如今,他不再气了,似乎也不需要解释了。另一方面,他有些担忧看电影的事儿,他记不住人脸,在理解剧情上有困难,需要有人讲解,但在电影院里需要保持安静,故无法获得讲解,如果看不懂剧情的话,可能会在电影院里睡着,这就有些煞风景了。 汽车停了下来,叶霖的思绪跟着断了,程风贴心地为他解开安全带,还细心地为他打开了车门:还有十五分钟开场,时间刚好。 不知不觉间,车已经进入一间商场的地下停车库里。市区商场的车位一向很紧俏,有时要排上半小时的队才能抢得一个车位,但这间停车场竟然没停满车,起码有一半的车位是空着的。 程风拉着叶霖的手,与他一起走进电梯,按下了五楼的按键。这让叶霖想起他们第一次在公司相遇的时候,程风一本正经地与他搭话,当时他没能认出自己的男友来,闹了不少笑话。 电梯门打开,走过几间饭店,才是电影院的位置。抬头看到电影院的名字,叶霖终于知道为何这里的停车场这么空了这是一间十分老牌的电影院,开在一间郊区冷清的商场里,平时没什么人来。 电影院的工作人员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头老太太,见人都小笑眯眯的。在检票口前,叶霖拉住程风:今天我们看什么电影? 我忘了告诉你了,我们看这两部。程风掏出手机,点进一个电影app,划到电影评分的界面,评分最高的两部,我们一口气把它们看完吧! 他选的两部电影,一部是科幻悬疑题材,一部是都市喜剧,评分都在9分以上,都不是动画片,演员数量十分庞大,叶霖难免有些犯怵。 程风大概是看出了他的疑虑:如果你想看别的,我们下次再来看。但这次只能这两部,因为只有这两部我提前做过功课了,可以给你讲剧情。我想给你个惊喜,所以没有提前问问你的喜好,是我考虑得不够周全。 没有,这两部挺好的。叶霖说。 程风看起来高兴了一点儿,他拉着叶霖到检票口检票,门口的大伯接过电影票,撕了票据,将票根递还过来。叶霖接了过来,在灯光辨认他们的座位2号厅没有显示座位。 叶霖不像以前那么傻了,立刻反应过来,小声道:你是不是包场了? 程风点了点头,解释道:这间电影院一直在亏损,每场电影卖不出几张票,出票不到成本线数量的时候就只能作退票处理,这样影厅就空出来了。我把空出来的放映厅包下来,里面只有我们两个人,便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很方便。当然,这些都是我的秘书帮我处理的。 叶霖开心极了,也感动极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他一边挽着程风的胳膊一边说:老程,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啊? 这个问题很是肉麻,叶霖问完有些害羞,但程风竟比他还要害羞,愣是没有回答上来。他们一路走到2号厅,程风才成功转移了话题:我们快进去吧,你看你想坐哪里。 叶霖挑选了正中间的位置,两人一起落座。周围空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总觉得有些别扭。过了会儿有个穿着工作服的老阿姨送来两杯可乐与一大桶爆米花,对他们说:这是买电影票赠送的,都是大杯和大桶,以前从来没有这样好的活动哦! 包下一间放映厅,送了一套零食,倒也算是大方,叶霖朝程风望了一眼,只见程风心领神会地也看了他一眼,带着相同的笑意。他们礼貌对阿姨说了声谢谢,目送她退了出去,关上大门。 很快电影就开始了,叶霖已经很久没有进电影院看电影了,此时望着巨大的屏幕,闻着爆米花的香气,一些童年的记忆逐渐浮上了脑海,有让人开心的,也有让人沮丧的。他将脑袋靠在程风身上,消化着这些情感,等消化差不多了,将注意力集中到电影上。 程风时不时地为他讲解,但当电影播放到最精彩的时候,他也会沉浸在故事中,一时忘了说话。叶霖就会耐心地等待,总是没过多久,程风便恢复了解说。 在程风的解说下,叶霖第一次在电影院里看懂了悬疑片,故事反转又反转,终于迎来了美满的结局,两人的情绪随着情节发展逐渐松弛下来。 电影最后五分钟,荧幕上的情侣激情地拥抱,深情地接吻。 荧幕下,这对情侣有些羞涩地互望一眼,紧紧握着对方的手。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明明早上还疯狂地这样那样,如今却变得害羞起来,好像是第一天约会一般。 荧幕一片漆黑,片尾曲响了起来,叶霖觉得很久没有看过这样一部好看的电影了。 但在第二部 喜剧电影放映的时候,程风的手机不停地在黑暗中亮起来,尽管他回了几次后没有再回了,但手机上的消息显然影响了他的情绪,此后他就变得有些心不在焉。叶霖没能看懂喜剧片。 电影播到一半的时候,程风拍了拍叶霖的手背:我去上个厕所,很快回来。 叶霖嗯了一声,视线没有离开电影屏幕。 程风刚走不久,他的手机屏幕就突兀地亮了起来。程风没把手机带出去,它就躺在一边的扶手上。叶霖的心脏猛烈地跳了起来,视线不可控制地被这只手机而吸引要拿起来看一眼吗?就看一眼看看他最近到底在干什么。 叶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将程风的手机捡了起来。我是他男朋友,看一下也没关系吧,他听见自己狡诈的心声那么说。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叶霖滑动屏幕,发现程风设置了锁屏,这时他反而松了口气。但叶霖的手指并没停下,他灵光一闪,输入了自己的生日位数,随着咔的一声,屏幕解锁了。 叶霖呆了一呆,反而不知道现在该拿程风的手机做些什么,他胡乱地滑动着屏幕,掠过一排排布整齐的app,将视线落在了他的微信上。叶霖点击微信,只见一排未读消息跳了出来,几乎每个对话框上方都有一个红点点,看得叶霖这个强迫症血压升高,差点没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叶霖飞快地关掉微信,在桌面上搜索到另一个目标,他打开相机,查看程风手机里的照片。没想到他随手一点就见到了不得了的东西,一张红果果的床照立刻出现在他眼前! 叶霖忍着情绪注视着这张照片,照片内容画面不堪入目,是两个男人光着上身在床上的自拍照。其中一个化了灰他都认得,就是他的男友程风,程风对着镜头笑着,与另一个年轻男人盖着同一条被子。叶霖想起前段日子里他为了记住程风的脸,天天捧着程风的照片死记硬背的模样,觉得自己就是个傻缺。 而照片里的另一个人那人虽然闭着眼睛,却也能从他的面部轮廓看得出他长得十分好看,皮肤很白,鼻梁很挺,就连他的睫毛,都长得有些过分。原来程风喜欢这种长相吗,叶霖有些嫉妒他。 从画面来看,两人应该刚上过床,小婊砸睡着了,程风举起手机拍下了这张照片。从眼神判断,程风应该很爱他。 而那张床叶霖认了出来,它就是程风家的那张大床。它很大,很软,很容易入睡,叶霖曾经很喜欢它,但到了现在,叶霖只觉得恶心。难怪最近程风不让我去他家了,反而到我家里来,原来是把这张床给小婊砸睡了! 一想到程风可能是睡完小婊砸才来他家和他睡的,叶霖就火冒三丈。如果不是现在手机材料牢固,程风的手机几乎要被他捏碎了。 叶霖胸口闷闷地疼痛起来,他深深呼吸,逼着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他快速点击屏幕,将这张照片发送给自己,再把这条发送记录给删了,把手机放回原处。 几乎是几秒种后,他便听见大门被推开的声音,是程风回来了。叶霖胸口起伏,不知道为什么在现在这种时候,他要装作毫不知情的模样,而不是直接冲上去抽程风一个大耳巴子。但当程风坐下的时候,叶霖还是什么都没说,连动都没动一下。 程风坐下后,将手伸过来,想拉叶霖的手,但叶霖立刻把手抽开了,伸进爆米花桶里,开始一口一口地吃爆米花。只要他不停地吃爆米花,程风就永远无法握住他的手。 程风讪讪地将手收回,拿起他的手机,咦了一声:我的手机怎么这么烫? 叶霖心虚地转过头去:大概是你上厕所洗过手了,手的温度变低了,摸起来觉得烫吧。 可能吧。程风见叶霖的手停了下来,又去拉住他的手,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可能是你去厕所洗手用的是热水叶霖编不下去了,蹭的一声站了起来,我有点事先走了,你继续看电影吧。 叶霖冲了出去,推开门,沿着电影院的走廊奔跑,他听见程风在身后追着他,叫他的名字,但他假装没有听见,一个劲儿地往前跑。终于,他跑出商场,一抬头,发现下雨了。他拦下一辆出租车,坐了进去。叶霖的脸绷得紧紧的,生怕一个放松,眼泪就要落下来:师傅,麻烦快点开车。 景物在车窗外飞驰而过,叶霖的脑海里不可抑制地响起了一首老歌,是周董的《一路向北》: 我一路向北,离开有你的季节,你说你好累,已无法再爱上谁。风在山路吹,过往的画面全都是我不对呸,我哪里不对了!我一路向北,离开有你的季节,方向盘周围,回转着我的后悔 程风站在商场门外,雨水不停地淋在他的脸上和身上,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男友就这样走了呢。 程风退回门里,打开手机,找到名为恋爱辅导班的小群,尽管这个群里已经很久没有聊过恋爱的内容了。 终于脱单のwind:就在刚才,我的脑海里唱起了《半岛铁盒》。 渣男王炜栋上线了:什么玩意儿? 终于脱单のwind:为什么这样子,你拉着我,说你有些犹豫。怎么这样子,雨还没停你就撑伞要走 渣男王炜栋: 电动小泰迪: 万年单身狗:你看就是程风又恋爱受挫了,哥在这儿,有啥问题,哥帮你解决。 终于脱单のwind:谢谢狗哥,是这样的 待程风说完,狗哥立刻给了分析:之前都好好的,他突然奔出去,一定是出现了突发状况,根据你提供的信息,只有一种可能 第20章 叶霖回到家里,发现自己湿透了。小区比较拥挤,出租车很难进来,他就让司机把他送到门口,自己淋雨回家。 拖了鞋子,他光脚走进客厅,出门前脱下的睡衣还凌乱地摆在沙发上,不禁让他想起两人曾经在沙发上做过的那些事情。那些荒唐的画面如今在他的脑袋里盘旋个不停,叫他又是愤怒又是伤心。 叶霖冲过去,抓起睡衣,将它用力地揉成一团,丢进洗衣机里,又转过身,把沙发套一起拆卸下来,扔了进去。还有更多的东西要清洗,他又拆了床单,被套,毯子但洗衣机洗不下这么多东西,于是他先把一部分塞进洗衣机,剩下的就堆在地上。 洗衣机轰隆作响的时候,叶霖挪进淋浴房,洗了个热水澡。当热水淋在身上的时候,他才觉得些许好了一些。但他同时回味起自己的感动来,还有电影院里的那句真情流露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程风没有回答,当时他只以为是程风害羞,但他没有开口,他什么都没有说。或许程风是对他挺好的,但他对另一个人更好,比如说,照片里的那个小婊砸。又或许就是因为他另有新欢了,觉得对不起他,所以才会这样进行补偿。 但是我不需要这些,程风,来自于怜悯或愧疚的讨好,我不需要。 洗完澡,叶霖从浴室里出来,觉得胸口有些酸涩,好似心脏在他的胸腔里偷偷跑了好几千米,没了活力。他走到阳台,发现洗衣机还没洗完第一批衣物,液晶屏上显示,还要半小时时间。他等不及了,将自己的睡衣、换下来的衣物,和被单一把抱进浴室里的水池里,倒上不少洗衣粉,开始手动搓洗。 好不容易做完这些,他将衣裤晾晒出去,这时,他才听见自己的手机在响。叶霖擦了擦手,去找他的手机,最终在家门口的玄观上找到了它。他的手机里跳出一堆未接来电,都是程风打来的,但他之前没有听见,现在也不想回拨过去。叶霖痛恨这样的自己,他明明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还是选择了逃避。 分卷(15) 点开微信,程风也给他发了一堆消息,基本都是在问他怎么了,在干什么,以及叫他看到了信息给他回电话。最后一条消息,也就是大约五分钟之前程风发的,是这样写的: 霖霖,我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我刚才没有说,是怕你知道我知道了而不高兴。但是你这样不接我电话,我很担心,所以我想对你说,你不想我知道的事情,我都知道,我也一点都不介意这件事。 叶霖心里一惊,难道他知道我看他手机的事儿了?惊吓中,他点击回复:你知道什么了? 程风几乎是秒回:方便电话吗? 叶霖也秒回:不方便。 于是程风用文字表达:我知道你在电影院不小心拉裤子上了。你不好意思和我说,所以独自跑回家。但是霖霖,我不会嫌弃你的,你要相信我,我是可以照顾你一辈子的人。而且这也不是你的错,可能只是电影院的爆米花变质了而已。我现在就担心你的身体怎么样,要不要陪你看医生?我很想直接过来,但是怕你会生气,所以没敢上来。对了,我肚子没事,之前爆米花我吃的比较少。 叶霖的脑袋里跳出一连串的问号,简直要气笑了,他吧唧吧唧地用力按着手机:我没拉肚子!更没拉裤子上! 可程风回复:别骗我了,你是不是在洗衣服?不然你把你今天穿的裤子拍给我看看。 叶霖转头看向阳台上正往下滴水的裤子,发现这下再也解释不清楚了。 那头程风还在不断地问候他的病情: 你肚子还痛吗?会觉得恶心吗? 家里有药吗? 我们去看医生好吗?我不告诉医生你拉裤子上了。 叶霖是觉得挺恶心的,但不是因为拉肚子,他深吸几口气后回复:谢谢你的关心,我真的没事,想早点休息了。 程风:好吧,如果不舒服第一时间叫我。 叶霖花了五分钟做心里建设,这才回复;好的。 * 刘子龙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他决定放弃叶小倩了。 在被叶小倩无视太多回后,他将满脑袋的疑问倾吐给了狗哥,经验丰富的狗哥一针见血地给了意见:可能他不是故意不搭理你,说不定他只是有脸盲症呢? 脸盲症?这是什么病?当时刘子龙压根不信这种说法,但后来经过他的证实有那么几天他反复出现在叶小倩的面前,但叶小倩压根没认出他来,这时他才发现狗哥说的是对的。 狗哥太神了,卧槽。 要说不喜欢叶小倩了,那是假的,刘子龙还是时常想起他。但先前他老在叶小倩身边转悠,是因为他觉得叶小倩对他也有意思,毕竟人家主动捏了他的大腿肉,这可不是任何人可以随便捏的。但如果人家对自己一点儿那方面的意思都没有,真的只是一不小心认错了人,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刘子龙也是有自尊心的人,舔不下脸死缠烂打一个对自己完全没兴趣的人。所谓长痛不如短痛,不如早点割肉跑路吧。 于是当他的前女友乔侨约他在酒店见面时,他说了ok。这是他遇见叶小倩后,第一次重出江湖。 刘子龙已经不记得乔侨是他的哪一任女友了,上次与她相见,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儿了。他只记得她很高挑,很爱笑,好像是个不太火的模特,所以空闲的时间十分多,总是有事没事地找他撒娇,那种黏糊劲儿简直让人烦躁。他们相处了一个月?两个月?或是一周,两周?他有些记不清了,总之就是他提出了分手,而她在他面前哭了。 刘子龙在酒店的西式餐厅里见到了乔侨,她穿了一条紧身的连衣裙,将自己包裹得玲珑有致,加上精致的妆容,她看起来似乎气质更好了。他也刻意穿了一身潇洒的休闲西装,在出门前将自己的头发吹成蓬松的卷毛。 乔侨对他笑了笑,就像老友见面那样从容。刘子龙也笑了,坐在她的对面。 乔侨对他说:好久不见。 刘子龙也说:好久不见。 两人沉默了会儿,服务员就在这时递来了菜单。刘子龙发现他不像以往那样对约会感到那么热衷,反而觉得这样的场合有点无聊。 服务员离开后,乔侨将双手摆放在桌上,微启朱唇,刘子龙看得出她有话要说。 乔侨:我听人说你最近转性了,没那么爱玩了,就想和你约出来见见,看看你有什么变化。 当她这么说的时候,刘子龙知道她是在试探,她要等他说些什么,然后再接他的话。要是在以前,刘子龙轻轻张开嘴,就能说出一堆甜言蜜语来,但此刻他将自己的嘴唇紧紧地抿着。 许久未见,刘子龙惊讶地发现,乔侨在他的眼里没那么漂亮了,同时,也不再烦人了。他或许有些欣赏她,但那只是一种单纯的对美女欣赏而已,与爱情没有半分联系。而他坐在她的对面,想起了些许两人之间的回忆,如今有的只是对她的歉意。 我很抱歉。刘子龙对她说。 抱歉什么?乔侨笑得有些僵硬,我没有说想和你重新开始,我什么都没说,我只是好奇罢你变得怎么样罢了。 我是说以前,我那么对你,我很抱歉。 以前那现在呢? 也很抱歉。 嗯,我听懂了。乔侨低头从桌子底下摆着的纸袋里取出一只包着蝴蝶结的纸盒来,这是我亲手给你做的巧克力,为了它,我上了培训班,回家做了好几次,还烫伤了手指,是那样做给你的。 刘子龙有些惊讶,他压根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乔侨继续控诉着:但是情人节你是和别人过的,你个混蛋!我为了你做了好几天巧克力,但原来对于你而言,我只是你的巧克力礼盒中的小小一颗,你只是想尝一尝,尝完了你就要换口味! 刘子龙:我 乔侨:我那么辛苦做的巧克力,你凭什么一颗不都不尝! 在乔侨诧异的眼神中,刘子龙接过那盒巧克力,将纸包装撕开,打开纸盒,取出两只泛白的巧克力一起塞进了嘴里。他用力地咀嚼着,又拿起几颗巧克力,不停地往嘴里塞。 乔侨冷笑:你以为吃几个巧克力,我就会原谅你吗? 刘子龙鼓着腮帮子摇头,含糊地说:我真的很抱歉。 乔侨站了起来,拎起包,冷冷道:我本来就想看看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你是不是真的转性了,没想到你连脑子都坏掉了,一年多以前的巧克力都敢吃!你个傻逼。 她越过他,她的包狠狠抽到他的脸,踩着高跟鞋离去了,她的背影既婀娜又洒脱。 刘子龙觉得自己脑子确实坏掉了,他为什么要说抱歉呢,明明可以婉转一些糊弄过去的。他又为什么要吃巧克力呢,它的味道确实怪怪的,但巧克力就算过期,吃了也没事吧,毕竟是甜的。 离开酒店,没过多久,刘子龙就有事了。一阵剧烈的腹痛袭来,就像是肚子里有战狼在打拳。刘子龙哎呦一声,靠在路边停了车。他打开车门,冲了下来,跑进最近了一个大厦里。 这间大厦是一间公寓式办公楼,里面开着各种公司与娱乐场所,一定会有厕所。刘子龙绕着一楼跑了一圈,发现一楼没有卫生间,便冲向电梯间,准备去楼上搜索。 正好有一部电梯的门开着,刘子龙立刻跑了进去,一踏进去,就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叶霖静静地站在电梯的角落里,一如既往地没认出他来。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他来这里做什么呢? 刘子龙很想念叶霖,如今见到他更是心潮澎湃,几乎就要开口与他打招呼。就算叶霖不认识我又怎么样,就算他只是说一声嗨,那也能听听他的声音,以解相思之苦。 刘子龙伸出一只手,对叶霖的方向挥了挥,刚想张嘴,忽然一阵剧痛袭来,另一张嘴率先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噗~~~ 一时间电梯里所有人都将视线转向了他,纷纷捂住了鼻子。里面也包括了叶霖。 刘子龙只好将手转了个方向,捂住自己的脸。 他这辈子,也从来没有听过这样响亮的一个屁。 第21章 与此同时,一股难以形容的销魂气味在拥挤的电梯间里弥散开来。 幸好叶霖不认得我,刘子龙讪讪地想。他往后挪了一挪,将自己塞进了电梯的角落里,一边捂着脸,一边将臀部往后贴,尽力控制气体的扩散速度。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立刻有人逃命般地窜了出去。刘子龙抬头一看,才到了六楼。 刘子龙也很想出去,但一想到自己逃出去后要其他人吃他的屁,就觉得太不厚道。而且,他想看看叶霖到哪层下去。 在十楼的时候,叶霖逃出了电梯间。刘子龙的手指扒开一条缝,从缝隙里往外瞅。电梯间外的墙面上贴着这层的广告,而其中最大最醒目的是猎人射箭俱乐部。 原来叶霖喜欢射箭,这个爱好有些可爱。 电梯门关上,刘子龙开始端详墙上的楼层指南,发现在二十层有一间茶室,茶室是喝茶的,喝茶就会有尿意,那里一定有厕所。 二十层一到,刘子龙便冲出电梯,在走廊中奔走,顺利寻到那间茶室。这间茶室装修得很漂亮,古色古香的,看着很上档次。一位穿着旗袍的服务员在门口接待了他:您好,先生,请问您有预约吗? 没有,我是来 这句话还没说完,她背后一位穿着中山装的大叔忽然转过身来:子龙,是你呀,怎么这么巧!他对服务员挥了挥手,这是我侄子,很亲的。 说话那人姓崔,叫崔建国,不是刘子龙的亲叔叔,但与他的父亲称兄道弟,是多年的合作伙伴,从关系上来说,倒也和叔叔差不多。刘子龙很怕他爹,于是对崔建国也很是敬畏。 刘子龙乖巧道:崔叔好,我正好路过,没事我先走了。崔建国是个话唠,他一直尽量避免与他接触。 但崔建国一下揽住他的肩膀:这间茶室是我一个朋友开的,最近刚上了新嫩叶,你快来喝喝看。 不用麻烦了,不麻烦了。 麻烦啥,你又不是牛仔。你崔叔请你喝茶,你就喝。崔叔有话对你说。 刘子龙只好顺从地跟进去,将自己的皮鞋脱在门外,将外套挂在衣架上,坐进了一间檀香袅袅的包间里。 他原本以为包厢里还会有别人,但里面什么人都没有。 崔建国解释说:我和朋友约了品茶聊天,这不刚结束,我把他送出门。我都结完账准备走了,就在门口遇见了你,索性和你来个第二轮。 刘子龙: 五分钟后,服务员端来了西湖龙井与茶点,龙井十分清香,茶点甜而不腻。不知道是屋里的熏香有宁神的功效,还是茶水温暖宜人,刘子龙肚子里的战争姑且偃旗息鼓,舒服多了,于是他不再急着溜走。 崔建国笑盈盈地说:前两天我遇见你爸,我们还一起夸你呢! 刘子龙:夸我? 嗯,你最近搞的什么生意,和程式集团一起的那个,好家伙,海隆的股票涨飞了,股东们都很满意!我和你爸说,果然虎父无犬子,子龙以前那是没花心思做生意,一但用点心上去,就一定会做好的。 崔叔谬赞了。 崔建国说的就是刘子龙去赛科谈合作的事儿,那天他在赛科大厅里和在会议室里都被拍了照,当时也没多想,没想到第二天那几张照片就满天飞了,从赛科的内部网站一直传到了小道新闻上。第三天,海隆集团与程式集团的股票便双双涨停,还一连涨了好几天,所有人都猜测两家集团会在未来强强合作,共创辉煌。 这不扯淡嘛。 但所有人都觉得他做得好,还有人传言他浪子回头,终于将心思放在了正事上。就连一直看他不惯的老爸都难得地对他展露了笑容,关心了他的日常起居,刘子龙反而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幸好崔叔没有过问具体工作事务,也没让他回答什么,而是自己一个人在说,于是刘子龙没有机会被拆穿。他哪里是去搞集团合作的,他只不是过去泡妞的。 几块茶点与一壶茶下肚,刘子龙的肚子忽然又闹腾起来,强度比上次的要厉害不少。如果说原来是战狼在在肚子里打拳,现在就是孙悟空在他的肚子里三打哥斯拉了。 刘子龙捂着肚子,面露痛苦之色,就连崔叔都看出了他的不适来,停下了他的滔滔不绝: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刘子龙痛得直抽抽:我肚子有点痛要去一下厕所。要么咱们今天先到这里,改天再约? 崔叔:哦,那赶紧去吧,还坐这儿干什么? 刘子龙: 崔叔张开嘴,估计还想念叨两句,刘子龙赶紧抓起他的包就往外跑,连外套都忘了取。 他窜出包间,冲到门口,急吼吼地问服务员:厕所在哪里? 服务员往边上一指:在走廊那头,但是 刘子龙哪里还来得及听下半句,他的肚子都已经开始打鼓了,就像有个活火山住在里面,不断地向上咕咚咕咚地冒着泡。他冲到厕所门口,却发现门口立着一块醒目的牌子:厕所维修,请勿入内。 厕所门还被一把铁锁给锁上了。 刘子龙:??? 他捂着肚子推开安全通道,东倒西歪地从楼梯往下跑,但不久后他发现,19层的厕所也维修了。他又向下跑了两次,发现每层的厕所都被锁上了,就在他快要拉裤子的时候,终于在15层的厕所门口见到一位保洁阿姨。 刘子龙:阿姨,让让!我要上厕所! 阿姨对他尴尬地笑笑:哎呀,不好意思,楼里排污管裂了,要维修,现在厕所没法用,你去别的地儿上吧。 什么时候裂的? 半小时前吧,我上下跑了好久,才把厕所给都锁上了。 能给打开吗? 当然不能,你和我搞笑? 面目扭曲的刘子龙: 看来只能去别的地方上厕所了,刘子龙坐电梯直接下到一楼,脸色煞白地往外走。但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一阵强烈的剧痛袭来,仿佛所有的大肠小肠全部扭打在了一起。他痛得差点升天,脚下一软,突然没了力气,全靠他眼明手快地抱住门口的一根柱子,才没倒在地板上,但他也动弹不了了,只能瘫坐在柱子前。 分卷(16) 大堂里有人来来去去,有人路过时绕开他,也有人驻足看他两眼。刘子龙一手按着肚子,一手向外伸着,寻求路人的帮助:厕厕所 但是没有人停下来帮他。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只过了两分钟,也可能长达两小时,终于有人停在了他的身前,在他的身上落下一片阴影:这位先生,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那声音有些清冷,十分熟悉,刘子龙慢慢抬起头来,发现来的人正是叶霖。 不,不能让他认出我来,不能让他知道那个臭屁是我放的! 刘子龙立刻低下头,拼劲全身的力气往地上一滚,再猛地一个转身,调转了方向,将自己的背面留给了他。 叶霖:??? 刘子龙急中生智,将脑袋和手一起埋进包里,在包里找到喝了半瓶的矿泉水,打开瓶盖,将手润湿后,拼命地拨弄自己的头发。当他再次抬起头来时,那一头蓬松的卷发已经成为直发,像咸菜一般贴着他的头皮,还有两束头发还往下滴着水珠。 叶霖果然没认出他来,就如第一次见面一样打量着他:你怎么出了这么多冷汗,要去医院看看吗? 刚才还伸手念叨着厕所的刘子龙强忍着不适,摇了摇头:我没事。 可他的肚子出卖了他,一阵又一阵的剧烈绞痛如潮水一般袭来,这种疼痛开始变得铺天盖地,无法忍受,他闷哼一声,整个人瘫倒下来。就在这时,叶霖蹲下身来,用自己的身体接住了他。 刘子龙整个人靠在叶霖身上,一颗湿漉漉的脑袋就枕在他削瘦的肩膀上,刘子龙从未离心上人这么近过,一时之间心跳如鼓,心乱如麻,恨不得能靠得更近一些。可在这样幸福的时刻,他的肚子咕噜了一声,一场新的暴风雪正在酝酿之中。 不,我不能放屁,我不能在他的面前放屁! 刘子龙硬生生将这个屁憋了回去,一时之间头脑发胀,脸色发青。 叶霖一看,以为他要当场去世了,立刻拨打急救电话:喂,能派一辆救护车到这里来吗,我这儿有病人不能呼吸了 挂了电话,叶霖轻拍刘子龙的后背,安慰道:兄弟,你别担心,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不,不要送我去医院,请送我去厕所! 十多分钟后,救护车来了,在众人的围观下,两名急救医生将刘子龙抬上医疗担架。刘子龙在落到担架上的时候,又险些崩出一个屁来。幸好他咬着嘴唇忍住了。 救护车呼啦呼啦地开着,离开厕所越来越遥远。 刘子龙可怜兮兮地躺在病床上,肚子因为胀气而鼓起,他盖着白色的被子,弓着脚背,痛苦地哼哼着,活像一个待产的孕妇。 叶霖坐在他边上,握着他的手给他鼓励:兄弟,你别着急,到了医院就不痛了。 有那么一瞬间,刘子龙觉得自己怀的就是他的孩子。但他肚子里的孩子,竟然是一个屁。 第22章 刘子龙感觉有一列火车在他的肚子里轰隆隆地前进,它鸣着笛,加着速,不顾一切地想要冲破障碍。不,不能放松,绝对不能让这个屁出来!特别是现在躺在救护车上,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他暗暗地盘算着,如果真的忍不住的话,是否可以用被子把屁给捂住,如果捂得牢一些的话 天哪,为什么要想这种无聊的问题。 急救医生问了他一堆问题,比如是否有相关病史,是否有心血管疾病,慢性疾病等等,刘子龙都说没有。他不想在叶霖面前承认自己闹肚子,于是也没说吃坏东西的事儿,搞得车上的医生有些摸不着头脑。 救护车在最近的一间医院停下,急救医生推着他,通过绿色通道,直接将他推进了急诊间。 刘子龙躺在推车上,歪着头观察地形,在一楼的角落里找到了卫生间。他准备一会儿借机开溜,冲进厕所释放压力。等他出来时,他就会和医生说他都好了,一点儿问题都没有,跟着谢谢叶霖,各自回家。 但急诊室的医生将他按在了病床上:你有什么问题? 刘子龙:我 他腹痛得很厉害,出虚汗,还有呼吸困难,已经有二十五分钟了。叶霖替他回答。 医生嗯了一声:有什么病史吗? 他自述没有相关病史,很健康。 哦那不应该啊,他有放屁,大小便失禁吗? 这回是刘子龙抢着回答:没有,没有放屁! 医生摸着下巴道:有可能是肠梗阻,肠扭转,也有可能是肠肿瘤,严重的话要立刻动手术。 要手术?叶霖显然吓了一跳。 刘子龙立刻辩解:我不用手术!我要的,只是一间厕所而已。 这时叶霖回头瞪了他一眼:你别说话,听医生的。 那一眼有些凶,但又有点儿温柔,简直可以用眼波流转来形容,刘子龙看得痴了,不禁点了点头,当真闭上了嘴。 医生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也不好说,你先推他去拍张片子,拍完片子回来找我,我再给他好好查查。 刘子龙没想到能以这样的角度观察叶霖,他仰着头躺在移动病床上,看着叶霖握着他床头的把手,在前面拉着他的移动床。叶霖时而只给他背影,时而侧过头来看看他他联想起一片湛蓝的天空与一片金黄的沙滩,仿佛他们就置身于此,叶霖在前头拉着他的手,与他一起在海边漫步 在这件艰难的时刻还如此浪漫,刘子龙觉得自己简直是个情圣。 到ct室门口的时候,刘子龙发现门口排起了长队,而不远处就有一间厕所,于是他顺势提出:不如我先去上个厕所吧,反正也要排队。 叶霖犹豫了片刻,说:我陪你去吧,我怕你一个人出事。 不用陪了吧,我五分钟就出来了。你对我接下来要干什么,简直一无所知。 那好吧,你上厕所小心点儿。 但就在这时,从ct室冲出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大妈,一把拉住了他的移动床:上什么厕所,快进来拍片子!你们不是急诊间来的吗,我等你们好久了,卢医生说了,要立刻拍,千万耽误不得! 在一声悲叹中,刘子龙被拉离了厕所,塞进了ct室。白大褂的恶魔叫他这样摆,那样动等重新被推出来的时候,他已经痛得浑身湿透,全身发凉了。但凡这时能给他一个马桶,但凡 但叶霖忘了他要上厕所的事儿,直接吭哧吭哧地一路小跑,着急忙慌地把他拉回了急诊室里。 卢医生叫他从移动床上下来,躺倒急诊室的病床上去。刘子龙一弯腰,又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伴随着一阵惊涛巨浪的膨胀感。他痛苦地哼了一声,强行将这股气逼了回去,一咬牙,一跺脚,站起来,又颤颤巍巍地躺上了病床。 卢医生摇了摇头:情况看起来不太好啊,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刘子龙真憋不住了,想坦白从宽得了,甚至开始心疼他肚子里的那坨屎,它到底做错了什么,怎么就是出不来呢。但叶霖就站在边上,用那般关切的眼神望着他。刘子龙心想,我都已经憋了这么久了,为何就不能为了他再多坚持一会儿呢刘子龙,你一定能行的! 卢医生拉起帘子,戴上手套,解开刘子龙衬衫下方的纽扣,将他的肚子露了出来。一向线条硬朗的刘子龙,怕肚子里的那股气将他的几块腹肌撑成一块,便用力地吸了口气,不让肚子里的气流凸显出来。 但卢医生开始在他的胸腹上摸索,时不时的按下一下。 这里痛吗? 不痛。 这里呢? 也不痛。 侧一侧身,对这里痛吗? 没感觉! 刘子龙一口气憋不住了,和濒死的鱼儿一般呼出一口大大的气来,顿时他的肚子就和气球一般鼓了起来。就在这时,卢医生按到了他腰腹最为疼痛的那个点上:这里呢? 轰! 随着地震一般的一声巨响,一阵强烈的气流从刘子龙的身后喷涌而出,直接将他身后的帘子吹飞起来,猎猎作响。与此同时,一阵类似于化工厂爆炸的强烈气味弥漫开来,由近到远,急诊间里的医生病人们纷纷捂住了鼻子。保洁阿姨立刻嗷地一声打开了窗。 刘子龙觉得舒服多了,但他也不想活了。 卢医生将他被吹飞的刘海拨了回来,劫后余生般地说:你这都赶上十级台风了是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 刘子龙扭捏着不肯说,叶霖替他回答:大概两个小时之前吧。 刘子龙一盘算,他确实是两个小时前开始腹痛的,心想他的心上人果然细心。但转念一想,叶霖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他认出电梯间里放屁的那个也是我了? 他小心翼翼地望向叶霖,试探性地问道:我们两小时前见过? 叶霖点头:嗯,在电梯里见过。 但那时他穿着外套,吹着卷发,和现在造型完全不同,这没道理啊。 刘子龙开始装傻:我们在电梯里见过吗?我怎么不记得。 那时你也放了一个屁,叶霖提醒道,和刚才那个味道一模一样,所以我就想起来了。 刘子龙立刻想挥刀自杀。在绝望中,他又转念一想,就算心上人知道两个轰天大屁都是我放的,那又怎么样,反正他有脸盲症,出了这间医院他就不认识我了。这么一想,他便放下心来,对叶霖说:哦,那个确实是我,不好意思啊,我吃坏肚子了,嘿嘿嘿。 就在这时,卢医生转过头来,露出了和蔼的笑容:你的片子出来了,刘子龙先生。我看过了,没什么事,就是你肚子里都是屎,塞住了。我一会儿给你配点开塞露,帮你疏通一下就好了。 刘子龙的脑袋嗡的一声炸了,瞬间涨红了脸,希望叶霖没注意他的名字混在这堆话里。 卢医生见他没回答,提醒道:听见没有,刘子龙先生?我没叫错名字呀,是刘子龙没错呀。 刘子龙咬着嘴唇,重重点头:听见了 他慢慢地转过头来,不知叶霖会以怎样的眼神看待他,没想到叶霖也涨红了脸,两张红扑扑的脸一起对望。 叶霖有些尴尬地说:原来是刘总,不好意思,刚才我没认出来。 刘子龙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是呀,是呀,我刚才也没认出来,你是小叶是吧。 诶,是呀。 这下可好了,帅气多金的刘子龙,电梯里放第一个屁的人,和医院里放第二个屁的人,三个人终于合成了一个,从此在心上人眼里,他就是又臭又响的代言人。 刘子龙利落地从病翻身下床,一抬手,作出一个潇洒的撩头发的姿势:那么小叶,允许我失陪一下,我要先去上个厕所。 他拍了拍裤子,哗啦一个转身,尽可能地保持英俊帅气的形象,但他刚往厕所的方向走了两步,卢医生便在背后叫住他:等等,我给你开个单子,一会儿你去检验科拿个杯子,把你的大便验一下。 刘子龙的身形僵住,顿了一顿,说了声好的,才继续向前。 叶霖和卢医生一起看着他苍凉的背影,几乎担心他会不会直接晕倒在路上。 检验的结果显示,刘子龙是食物中毒,他被一种强力的菌种感染,轻则腹泻呕吐,重则会造成内脏损伤,甚至丢了性命。卢医生建议他先洗胃,再住院观察两天。 在等待洗胃的时候,刘子龙仰面躺在病床上叹气。叶霖问他怎么了,是不是怕洗胃。刘子龙说,不是的,他一点儿都不怕。 叶霖善解人意道:那是因为刚才放屁吗?你放心吧,刘总,我不会说出去的,这件事情我一定替你保密。 但听他这么一说,刘子龙的心里就更难过了,他越想越委屈,几乎要哭了出来。 叶霖见了,连忙安慰:你这算什么,你只不过是放了一个屁,而我 刘子龙不禁想到那句名言:你只不过失去了一条腿,她失去的可是爱情啊!他侧过身来,满脸好奇:你什么? 叶霖说:这两个屁至少是你亲自放的,而且只是放个屁。而我呢,我什么都没干,就有人冤枉我拉裤子上了! 拉裤子上了? 没有拉! 你拉裤子上了? 我没有! 不知为何,就这么随便聊了几句,刘子龙觉得心情好多了,甚至笑出了声来。 刘子龙还想与叶霖多聊一会儿,但他的助理早早地赶了过来,叶霖便起身告辞了。 第23章 这几天里,叶霖想了许多,终于想明白为什么那天他在电影院里见到程风手机里的那张床照,没有直接与他撕逼了。 第一,他是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不应该在公共场合大声喧哗。 第二,那只是一张照片,虽然罪证确凿,但保不齐程风会说些什么奇怪的理由来搪塞他。程风的智商很高,再诡异的事情,他都能把它说得逻辑自洽。 第三,比起吵架,他更想揍他。程风比他高大,也比他结实,他有自知之明,要是真动起手来,估计打不过他。 所以,当时他选择将一切忍了下来,就连程风冤枉他拉裤子上,他都没有当场发作,只是后来有一整天没有搭理他。 但那只是权宜之计,叶霖不会一辈子忍耐或者逃避,他决定绝地反击。 反击的第一步,是找到他的亲表哥,邵春。邵春虽然不壮,但是又高又胖,职业是保安主管,手下带着一帮保安小弟,外号大白胖子。 邵春学过擒拿术,防身术,练过八段锦,易筋经,而就算这些他都不会,光是他的体重往那儿一压,就再也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了。 叶霖叫邵春陪他去打渣男,但邵春说光打渣男不过瘾,要连小三一起揍。两人合计合计,决定由叶霖忍辱负重,假装啥事儿都没有,继续和渣男你来我往秀恩爱,等时机一成熟,就抄起家伙堵门口,不弄个抓奸在床,皮开肉绽,誓不罢休。 分卷(17) 其实这是叶霖第二次动念头找他了,上一次是在公司里,误会傻逼罗骚扰他的时候。但当时误会立刻解除了,便没了表哥的用武之地。 几天后,终于等来一次机会,那天晚上程风原本说好要与叶霖一起约会,但他临时放了鸽子,说家里来了客人,必须回家招待。叶霖对此深感怀疑,他不知道有什么客人非要临时约人见面,还要晚上八.九点钟到人家里。 只有一种可能性,那个客人就是小三,就是照片里的那个小婊砸。 于是晚上九点过头,叶霖与表哥在程风家的小区下面碰头。夜色中,邵春带了两根棒球棒,递给叶霖一根:一会儿见机行事,我打渣男,你打小三,听见没有? 叶霖点了点头:打得过,我们就打。打不过,我们就跑。 两人分别作了一个ok的手势,朝程风家前进。 到了程风家门口,叶霖伸出手指,准备开门。邵春嘘了一声,将耳朵贴上大门,悄声道:里面有声音 什么声音? 是男人的喘|息声,你过来听。 叶霖跟了过去,与表哥一起将耳朵贴在门板上。只是表哥身材太过庞大,和一堵墙一样杵在门前,他只能撅着屁股向前伸着一张脸,艰难地找到地方下脚。 从门里头确实传来微弱的喘|息声,频率很高,好似快要断气的小毛驴。 邵春八卦地问道:这是你男人的声音吗? 叶霖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不是他,是别人。 邵春哼了一声:果然是个渣男,一会儿看我不把他打得血肉模糊,满地找牙! 叶霖从大门处退了一步,伸手拉表哥的胳膊,没能拉动:一会儿你别下手太重,不用打得他头破血流,打个鼻青脸肿就行了,知道吗? 邵春回过头来,用他的小眼睛轻蔑地睨了他一眼:事到如今,难道你还心疼渣男不成?哼! 叶霖连忙否认:不是,我是怕我们打赢坐牢。 你说得对,那我打轻点儿。邵春点了点头,双下巴跟着上下抖动,你认得小三的脸吗,一会儿可别打错人了。 叶霖啊了一声:我记不住贱人的脸,但我手机里有他的照片。 快给我看看。这样吧,一会儿你打姓程的,我打小三,姓程的长什么样,你总记得住吧? 记得住。 邵春紧紧握着棒球棒,皱着眉头等待叶霖:你搞快点儿,我们赶紧把他们捉奸在床! 叶霖将他的那根球棒夹在胳膊下,手忙脚乱地滑动手机,终于找到那张照片,举到表哥的眼前。表哥的眼睛猛地睁大,瞬间从小眼睛变成了中眼睛:不是叶霖,你是和我搞笑的是吗? 搞笑,什么搞笑?叶霖着急去捉奸。 你不是寻我开心是什么?邵春的嗓门一下大了起来,这照片里的人不就是你吗? 是我? 照片里一共两个人,一个是姓程的,另一个床上躺着的,不就是你嘛!他接过手机,将屏幕转了180度,怼到叶霖脸上,就这个,床上睡觉这个,不是你还是谁! 叶霖像被电击了一样,一瞬间茅塞顿开,醍醐灌顶,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情,他有严重的脸盲症,连自己的脸都请不请。 所以说,照片里的小婊砸竟然是自己?他带着表哥千里迢迢赶来捉奸,捉的也是自己吗? 真是误会大发了! 就在这时,门背后传来咯哒一声,大门应声而开。程风穿着睡衣出现在门前,一脸惊讶地望着他们。 叶霖立刻把棒球棒收到背后,露出夸张的笑容。他转头看向表哥,只见邵春也眼明手快地收回手机,但他遗忘了另一只手的棒球棒,那根球棒正举在空中,他后知后觉地冲着程风挥了挥棒子,谄媚地笑了:嗨~ 程风看起来有些惊喜:霖霖,你怎么来了?这位是 叶霖:他是我表哥,我们顺路过来看看。 邵春:我是他表哥,我们正好散步到这里。 两人用余光互看一眼,显然对相互之间的默契很是满意。 表哥好,我是霖霖的男朋友。程风往后退了两步,侧过身来,表哥快进来坐吧。 邵春用他的小眼睛瞄了叶霖一眼,叶霖对他点了点头,邵春便顺从地踩进门口摆放的拖鞋:诶,好的,弟妹弟夫?表妹夫表弟夫,对,是表弟夫! 程风微微一笑:叫我小程就好。 好的,小程。 他们踏进门里,发现沙发上还坐着一个看起来十分稳重的男人,他穿戴十分整齐,戴着金丝框眼镜,看起来三十五六岁的模样,正对他们挥着手微笑:你们好,你们好。 程风介绍说:这位是我的朋友,姓苟,名雄,你们叫他狗哥就行。狗哥,这是我男朋友叶霖,还有他的表哥 邵春。表哥立刻补上。 几人打了招呼,一副和气融融的模样。叶霖带着邵春到沙发上落座:不好意思,这么还过来,打扰你们了,我们就是刚好路过马上就走了。 狗哥说:哪里哪里,是我不好意思才对,这么晚了还来打扰。我这不是明天一早要出差,就今天晚上有空,找程风说点事儿,顺便送点东西嘛。 他指了指客厅角落里的一个木质箱子:程风说咱岳父岳母喜欢喝这个酒,叫我不论怎样都给他订一些过来。这酒的酒厂在法国,每年产量 程风咳了一声,狗哥便适时地住嘴了:程风不让我说,那我就不说了。程风老在我们哥几个面前提起你,今天终于见到你了,他好和我们说小奶狗小奶狗的,他最喜欢 这时程风又咳了一声,狗哥便彻底住嘴了。程风看向叶霖:霖霖,我们刚才听见你们在门外说床什么的,是什么意思? 床?对,是床! 叶霖急中生智,拍了拍表哥的肩膀:我表哥家的床睡得不舒服,床板和席梦思一睡就坏,他一直想买一张好点的床。有一次我和他说我男朋友家的床挺舒服的,他就缠着我硬要来看看是什么牌子的是不是这样啊,表哥? 邵春眯着他的小眼睛瞪他:是的,表弟。 程风说:那有什么不可以的,表哥,快来看我们的床吧。 一行人一起移步到卧室里,程风打开卧室的灯,邵春便假模假样地参观起程风家的大床来,他沿着大床转了一圈,时不时地用棒球棒戳一戳床板与床垫。 程风提议他躺下试试,邵春便四仰八叉地往下一躺,整个人瞬间陷进了一团柔软的记忆床垫里。他往上挺了一挺,又向下沉了一沉,整个人抖了好几下,但床和床垫都一动不动,颇为坚固。 狗哥评论道:春哥人码子大,确实需要一张这么大的床,床垫也挺合适,是不是啊,程风? 程风:是。 邵春听闻,又演了起来,他将球棒像个枕头一样抱在怀里,眯着眼睛哼哼唧唧:舒服,这张床确实舒服。 但狗哥紧接着问:你们上哪儿遛弯,怎么还带着球棒呢? 叶霖与邵春同时开口 叶霖:我们刚才打了棒球。 邵春:我拿球棒量一下床啊,一棒长度80厘米。 两人互看一眼 叶霖:对,拿球棒当尺用。 邵春:对,我们刚才打了会儿棒球。 叶霖总结发言:我们打了会儿棒球,顺便拿着球棒来量尺寸。 狗哥哦了一声:你们两个都挥棒啊? 邵春抢答:接球的人回家去了。 狗哥:那球呢? 叶霖回答:被接球的人带回家了。 至此狗哥终于没有疑问了。 程风轻拉叶霖的袖子:你什么时候学会打棒球了,怎么没和我说过? 叶霖没有回答,而是红着脸冲着床上躺成一滩的表哥催促道:躺够了没,躺够了我们回家吧。 邵春嗯了一声,从床上慢吞吞地起身,跟着叶霖挪出了门。 叶霖一走,程风就对狗哥露出了抱怨的神情:刚才你怎么不走,你看,现在我男朋友走了。 狗哥耸了耸肩膀:你们天天见面,我们这么久才见一次,你能不能有点良心?再说了,你没看出你家小奶狗在这里很尴尬嘛,早就想拉他表哥走了。今天的情况一看就是他表哥硬要来看你,你还真当他来看床的吗? 程风闷闷地嗯了一声:我知道。 而且,我还有个事要和你八卦呢,不能我一个人笑啊刘子龙住院了,你知道吗? 他住院了?什么病? 他和我说是食物中毒,好像蛮严重的,但他及时就医,没什么问题。 狗哥在手机上搜索出一条八卦新闻,题目是:海隆集团龙太子惊现市二医院,疑似感染梅毒! 说罢,他像驴叫一般的笑声开始在屋里回荡:哈哈哈哈哈哈哈~~~咴咴咴咴咴咴咴~~ 第24章 刘子龙出院了,他仰面躺在床上阅读百家号上刊登的小道新闻,标题是海隆集团龙太子惊现市二医院,疑似感染梅毒! 今日,有人在市二医院住院部偶遇海隆集团的龙太子,刘子龙。刘子龙面容憔悴,卧床不起。 根据医院知情人士说,刘子龙的病情严重,需要住院。医院人员称刘子龙的病情为保密信息,拒绝对外透露,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的病情与感染有关。这让小编不禁怀疑,难道得的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病吗? 为此小编造访了数位圈内知情人士,根据调查结果,龙太子私生活多姿多彩,颜色丰富,疑似罹患梅毒。小编不禁好奇了,难道这是真的吗? 底下配了一张医院病房的偷拍图,图中刘子龙侧着身躺在病床上,只露出小半张模糊的脸这哪里看得出憔悴了! 整篇内容除了他住院的部分是真,其他都是假的,但他没法去法院告他们,因为报道全程使用了疑似,难道这些模糊的字眼,属于什么话都说了,又对所说的一切均不负责任的范畴。 况且,如果他不告,这些谣言传播的范围还小,而一旦他告了,类似的新闻反而会漫天传播,甚至大众们会觉得他太较真,或者反而觉得那是真的,不然为什么他反应会这么大呢。 刘子龙将手机往边上一摔,负气般地在床上躺成大字型。他在医院挂了整整两天针,被无良媒体报道成患了见不得人的病,还在叶霖面前放了两个巨响的臭屁,这些全拜那盒过期巧克力所赐。 但刘子龙并不怪乔侨,反而觉得这是他的报应。如果只是吃一盒巧克力就能偿清以前他造的孽的话,他十分愿意,甚至有种在命运面前得了便宜的侥幸感觉。 于是他没有主动联系乔侨,或是向任何人透露他为何会感染强力细菌的事儿。倒是在他生病的报道传播出来的当晚,乔侨发来消息,问他是不是真的得了那种病。刘子龙说不是的,跟着对她说,也和你的巧克力没有关系。乔侨大概是对他的回答很失望,之后再也没有回复了。 后来还有不少人发来慰问,刘子龙也不清楚里面哪些是真的关心他,哪些是来看热闹的。他嫌麻烦,统一回复:食物中毒,已经无碍,谢谢关心。 在众多消息中,他点开了狗哥的聊天框,情感饱满地输入:狗哥,我想好了,我决定认真真地追求聂小倩,真的很认真的那种,你能给我点意见吗? 通过这次接触,刘子龙再次确认了真心,他是真的喜欢叶霖。对叶霖的喜欢,或许最早是一种一见钟情,但越接触越发现他与自己想象的不同,而越接触就越觉得更加喜欢他。 就好比原本爱喝啤酒的人,有一天错喝了一杯柠檬苏打,第一口下去的时候,他对这种味道很是诧异,但后来发现,原来自己真正爱喝的就是柠檬苏打。 在承认喜欢叶霖的时候,他惊讶于自己的怯懦与恐惧。他曾经在那么多人面前从容不迫,呼风唤雨,却唯独在这一人面前变得懦弱胆小,甚至连问他要个联系方式都做不到。 此时刘子龙躺在他豪华的大床上,闭上眼睛,开始直视源自于他内心里的恐惧。他发现它们一直都在,从未离去,就像是一个隐形的老朋友。或许就是一直以来太害怕了,所以他才要与这么多人建立关系,再毁坏关系,以实现对自己欺骗:我魅力无限,来去自由。 在上一次的谈话中,他的心理医生医生为他补充:这样就没有人能伤害你了。 刘子龙想了一会儿,对她说:或许是这样的。 同时医生说:如果你开始期待一段长期的高质量的情感生活,这说明你的自我开始变得强大,你就开始变好了。 刘子龙的老妈一直逼他看心理医生,说这样有益健康,如果不去,她就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他不好过,所以他便去了,但同时对相关的一切嗤之以鼻。但当医生这么说的时候,他第一次尝试着去相信她,他希望她说的这些都会成真。 他希望能与叶霖谈一段很长很长的恋爱,长到看不见尽头。也希望他们的生活能越来越好,好到超出期待。 当他这么憧憬着的时候,他想起了他放过的那两个屁,这让他有些忐忑,只能寻求恋爱大神的帮助。但狗哥过了许久才回复,一共打了三个字:加油追! 刘子龙追问:有详细一点的意见吗? 狗哥说:谈恋爱的事情,您老还要我的意见? 言下之意,恋爱咨询,你不如我;真谈恋爱,我不如你。 刘子龙权当这是对他的肯定:谢谢狗哥,我会努力。 他皱起眉头,开始回想在电梯里与急诊室里的声响与气味,惊喜地发现,他已经记不清了,希望对于叶霖也是这样。同时,他安慰自己,还有什么事情能比在心上人面前放臭屁更尴尬呢?既然最糗的事情已经发生,以后不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更差了。 分卷(18) 刘子龙翻了个身,又翻了个身,摸到他的手机,给小王打电话:喂,小王,你和那个赛科的那个什么对,屎真淳打电话,叫他把合同部的小叶的电话号码给你,你收到后就发给我。如果他问你原因,你就说,是我的私事儿。 * 冤枉男朋友出轨,叶霖心里很是内疚。 不久前他为了发泄情绪,去射箭馆里将靶子当作程风,一连射了一小时,幸好一箭都没射中。 而那天从程风家离开后不久,程风给他发来一张照片,是邵春躺过后他家记忆床垫的模样。床垫深深凹了下去,就像在上面印着一个庞大的人形。叶霖以为床垫坏了,主动说要赔偿,但程风说床垫没坏,只是过了半小时才彻底回弹。而且他发图片过来不是为了让男朋友赔偿的,而是来逗他笑的,因为他觉得叶霖这些天情绪有些低落,让他十分担心。被他这么一说,叶霖就更内疚了,发誓一定好好好补偿他。 但先找他要补偿的,是他的表哥,邵春。 叶霖请邵春吃了顿人均三百多的自助日料。服务员站在桌前,颤抖着写下两盘刺身、三盘鳗鱼、四只蟹斗、五份牛舌、六盘海胆、十根蟹脚邵春差点直接把菜单读了一遍。 邵春边吃便哼唧他的辛苦与委屈:难得去一次表弟夫家里,什么礼物都没拿,就拿了两根棍子,还躺人家的床,你让表弟夫怎么看我?万一哪天我失业了,表弟夫还肯不肯请我去他的公司当保安总监? 叶霖告诉他,就算他带着礼物上门,也不会聘请他当保安总监,因为根本就没有保安总监这个职位。 邵春哼了一声,撇过头嘬起了手里的蟹脚,那只蟹脚又粗又长,肉质就和广告里的那样饱满。邵春啃着啃着就露出了笑容。一见到那熟悉的笑容,叶霖便笃定他刚才只是在说笑。 将一堆蟹脚全部啃完,邵春说:为了你忙前忙后,跑东跑西的,我都累瘦了,这点小细腿根本不够我塞牙缝的。 你牙缝可真够大的呀。叶霖赞叹。 是呀,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牙缝大。邵春说,起码还要一顿肯德基才能补偿我。 吃!吃大块的,两块够吗? 够了,谢谢表弟,表弟真好。 请表哥玩了真人cs后,两人坐在肯德基靠窗的位置上,叶霖还没消化完那顿自助餐,便看着邵春啃炸鸡。邵春吃得特别香,就算叶霖不饿,都给看馋了。 邵春的嘴里塞满了鸡腿:你和表弟夫算是和好了没? 叶霖搅动着可乐里的冰块:就没吵架,所以也没有所谓的和好。他可能会觉得我前段时间有点奇怪,但是他也不知道原因。 哦,你真的不吃一块炸鸡吗,真香! 不吃了,叶霖转头看向表哥,问你一个问题,每次你惹女朋友生气的时候,是怎么把她哄好的? 这还不简单,给她买包包呀! 叶霖深以为然,每次他妈生气了,他爸只要给她妈买个包,就哄好了。俗话说得好,没有什么事情是一个包包解决不了的。 将废饲料的表哥送走后,叶霖踏进奢侈品商店,一咬牙一跺脚,给程风买了个驴牌的包包。他在网上查了查,是本季度的新款,某个热门明星也背过它。 但将包带回家后,他又觉得一个包不够补偿程风。程风是男的,或许他还需要相反的视角,于是他又给邵春打电话:春哥,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当你的女朋友惹你生气的时候,你希望她怎么来哄你呢? 邵春在电话那头羞涩了:哎呀,就是那个,希望她会买点的情趣的东西给我看,你懂的,嘿嘿嘿。 作为成年人,叶霖自然是懂的,只是他有些放不开。但一想到这些天程风莫名受的委屈,他便决定豁出去了。 叶霖不好意思上街买这些,于是打开了购物网站。经过精心挑选与匿名操作,两天后,他买的情趣小玩意儿就快递到家了。 第25章 叶霖刻意请了一天假,提着大包小包,去程风家布置。 他买了牛排,红酒,和蜡烛,准备做烛光晚餐。又在程风家的客厅里搭起一只在户外运动店里买的简易野营帐篷,用来纪念他们的初识。他家客厅小,放不下这只帐篷,所以才撑在了程风家的客厅里。 布置完这些,叶霖走进卧室,仔细检查他们的大床,发现床垫确实完全弹回来了。但一想到表哥在上面躺过,还扭来扭去的,他就觉得有些别扭,就好像当他与程风同床而寝的时候,一只大白胖子睡在了他们中间。 叶霖将床罩掀了下来,铺上准备好的新床罩。这只床罩是他专门找小店diy制作的,找了评价最高的那家店。 他原本想印两人的合照上去,却发现他俩都不爱拍照,手机里竟然没有一张合照,连程风偷拍的那张都被他删除了。作为替代,他将两人单独的大头照发给店家,问店家是否可以将他们的脸p在卡通人物上,做成手拉手的模样。店家回复了一个捂嘴笑的表情,说:没有问题,保您满意,肯定超出预期!叶霖便立刻付了钱。第二天,这张床罩就发货了。 随着包裹一同寄来的,是一张粉色的小卡片,上面写着:亲亲,记得给好评哦,祝你的cp百年好合!看到这张卡片的时候,叶霖便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将床罩从包装袋里取出来,用力地抖开,发现上面印了两具在床上纠缠的男性卡通形象,他们果然手拉着手,但不该接触的部位也全部连在了一起,一条被子如丝带一般蜿蜒而上,正好遮盖住所有引人遐想的部位,反而显得更加欲盖弥彰。而这两位男性恰恰顶着他和程风的脸,被完美地处理成了卡通的模样。 更要命的是,画面中,是叶霖在调戏程风,他躺在程风的身后,微笑着拉起他的一条腿程风在他身前流着一身虚汗,嘴巴被p成一个o形,满脸羞红。 叶霖震惊了,立刻滑动手机,查看与店家的聊天记录。原来店家曾经问过他:您希望哪位在上方呢? 当时叶霖只以为他问的是谁出现在画面的上方,便回复说:随便。 店家回复说好的。大约过了半小时后,店家再次与他确认:那我这边就根据p图难度决定位置啦,就是说,根据你给我的两张照片与底图的角度和匹配度来决定。 叶霖回复:好的。转头就把这件事儿给彻底忘了。 于是叶霖没有找店家纠结,而是乖乖地点了收货。犹豫再三,他还是将这张床罩带到程风家里,铺在床上。做都做好了,也别浪费了,反正也就用一个晚上。 除了审合同,在其他事情上,叶霖一向不拘小节,抱着差不多就行的生活态度。 铺完床罩,叶霖给程风发消息,让他今天早点回家。程风回复说好的。 傍晚的时间很充裕,叶霖拌完色拉,开始煮完蛤蜊浓汤,因为没有经验,一不小心煮多了。他翻箱倒柜,终于在碗柜的最上层里翻出一只能盛下这锅汤的器皿,是一口金灿灿的铜锅,和外面吃火锅用的差不多。他小心翼翼地将浓汤倒进铜锅里,总觉得浓汤和这锅不太匹配,但也没有别的锅可以用了,就这么凑合着用吧。 在叶霖煎牛排的时候,程风回来了,他在玄关处就闻到了香味:你给我做饭了? 叶霖用筷子翻动着锅里的牛排,黄油与脂肪一起滋滋作响,香气四溢:嗯,马上就好了。 程风将西装与公文包往沙发上一扔,快步走进厨房:需要我帮忙吗,霖霖? 不用,你先回客厅休息吧。 但程风不肯出去,硬是要围着他打转。直到叶霖煎完牛排,他才与叶霖一起离开厨房,走向餐桌。 叶霖将装着浓汤的铜锅往桌子里头推了一推,靠近墙壁,再将色拉与牛排摆在浓汤的面前。虽然汤锅有些古怪,但还是给人一种丰盛的模样。 可以吃了吗?程风期待地问道。 叶霖:不行,还缺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程风:什么东西? 叶霖离开餐桌,到沙发上找到他带来的纸袋,从里面掏出两根细长的红色蜡烛,与两只低矮的简易烛台。他将蜡烛点燃,放上烛台,将烛台摆在桌子中间,跟着关了屋里的大灯,整张餐桌在一瞬间落入一片昏暗之中。 程风愣了两秒钟,而后心领神会:原来是烛光晚餐。 叶霖害羞地笑笑:我临时想到要买蜡烛,不知道去哪里买,最后在小区楼下的小店里到的。买的时候只剩下这种型号了 反正都是蜡烛,差不多就行了,他心里这么想。 红色挺好,程风鼓舞道,红色喜庆。 于是他们在喜庆的氛围中开了一瓶红酒,一人倒了半杯,开始愉快地小酌。 这时叶霖觉得氛围到了,他咽下一口红酒,开始表白:老程,我想你也感觉到了,我最近有些敏感,有时太过任性,没能顾及你的感受 程风柔声打断他:不,你没有 我觉得我做的不够好,我是真的做的不够好。叶霖有些动情,跟着有些哽咽,谢谢你能一直关心我,一直包容我我本来想好要说什么,但是我突然给全忘了我就想说,希望以后我能更成熟,对你更好,希望我们的感情经得起风吹雨打,不论遇到什么事情都不离不弃其实我想说,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叶霖从桌子底下取出一只纸袋递给程风,跟着微微别过头,故意不去看他的反应。 程风将纸袋打开,发现里面躺着一只驴牌经典款的男士双肩包,不免有些惊讶:其实我从进门就一直想问,今天是什么日子?如果我想不起来,你会不会生气? 什么日子都不是,我就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叶霖含糊地说。他不能让程风知道这是补偿,更不能告诉他为什么要补偿。 谢谢你,霖霖,我很喜欢,我以后会经常背它。程风将双肩包小心翼翼地放回袋子里,其实我也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叶霖好奇地将脸转了回来:是什么礼物? 这次是程风离开餐桌,他到玄关那儿搬来一箱旺仔牛奶:上次出门吃饭,我看你点了一瓶,猜你喜欢喝,就顺手给你买了一箱,如果这算礼物的话。 他从箱子里取出两瓶旺仔牛奶一左一右地摆上餐桌,又从箱子里拿出一只大号木制相框,里面夹了一张旺仔的大头照片:这是买牛奶送的周边,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会喜欢如果喜欢的话,你可以把它放在办公桌上。 叶霖接过相框,看着旺仔欠揍的圆脸,噗嗤一声笑了:我为什么会喜欢这个?但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我可以把它放在家里的书桌上。公司的办公桌就免了吧。 不喜欢旺仔也无所谓,只要你喜欢我就够了。程风有些赌气般地将相框从叶霖的手里抽走,随手往桌上一扔,相框很快就倒了,于是他将它摆在铜锅的后头,斜靠在墙上,相框终于在两者的夹缝中稳住了。 相框刚才一倒,差点倒在蜡烛上,叶霖眼明手快地将蜡烛也往后挪了一挪,摆在了浓汤的两边。 两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完成这些。叶霖拍了拍手:我们继续吃饭吧? 程风却有些犹豫地开口:我有一个想法我想把这些搬到帐篷里去吃,我看到你搭帐篷了。 叶霖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我们先进帐篷试试看,能不能活动的开? 两人说做就做,立刻打开帐篷的拉链,双双钻了进去。帐篷立刻晃了几晃,有些左右摇摆。 叶霖:帐篷好像有点挤。 程风:还行,稍微有一点儿。 叶霖:如果我们人躺在里面,就把头伸出去吃呢?我们可以把吃的都摆在外面 程风:那为什么不把东西放在里面,我们就伸个头进去吃呢? 叶霖:我觉得那像智障。 程风:其实这个帐篷大小还可以,如果不吃东西的话,其实够我们活动了。 叶霖愣了一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我想多了吗? 程风一个转身,随即将他压在身下:你没有想多,而是我们是想到一起了。 等等,等等!叶霖连忙叫停,我还有一个惊喜给你,在你睡我之前,我要求申请换装! 但是既然要换装,不如先去洗澡吧,于是两人一起兴匆匆地挤进同一间淋浴房里,用极快的速度洗完了澡。其实他们早就想在帐篷里来一发了。 程风先从浴室出来,焦急地在客厅等叶霖换装,他不知道男朋友为他准备了什么样的性感装束,一时兴奋得有些坐立难安。 两分钟后,叶霖出来了,他裹着一条巨大的白色浴巾,跟着犹犹豫豫地在程风面前将这条浴巾慢慢解开。浴巾底下,他穿了一条印着柯基屁屁的大裤衩,在柯基屁屁的位置,还挂着一条毛茸茸的小尾巴。除此之外,他在自己的脑袋上戴了一对毛茸茸的狗耳朵。这就是他为程风准备的情趣小睡衣了。 叶霖红着脸,显得格外的拘谨小心:我记得你喜欢狗,所以就买了这些我这样是不是特别傻?要不干脆直接脱了吧。 不傻,真的不傻。程风的心里又是欢喜又是好笑,叶霖根本不知道,其实他并不喜欢狗,他只喜欢他。 叶霖有些忐忑地走到他身边:其实我不懂这样有什么意思,不是早晚都要脱吗? 程风轻轻嘘了一声:霖霖,不要破坏气氛。 说完这句,程风便将一步向前,将他抱进怀里。两人十分熟悉对方的身体,很快就找到了彼此的节奏,他们原先站着,没多久就一起滚在了地上滚着滚着,情绪越来越高涨,还未滚进帐篷里,忽然听见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程风忽然停了下来,猛地一个鲤鱼打挺:是我妈来了!你快躲起来! 还没来得及反应,叶霖已经连滚带爬地捡起地上的浴巾,一边往身上裹,一边钻进了帐篷里。 分卷(19) 大门敞开的时候,叶霖正好伸出一根手指,将帐篷的拉链给轻轻拉上了。 第26章 程风迅速捞起沙发上的睡衣,往自己身上胡乱一套,将目及之处所能见到的所有衣裤全部一把抱起,和搓灵波丸一般将它们搓成一个圆团,一把推进沙发底下。 就在他飞出一脚,将叶霖的拖鞋也一起踢进沙发下面的时候,他的老妈周美凤进门了:宝贝儿子,我来看你啦! 程风站得笔笔直,对周美凤女士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妈,你怎么没说一声就来了? 这是我儿子家,我怎么就不能来了? 周女士身穿一身宝蓝色的收腰连衣裙,脚踩一双镶钻的白色小高跟,提了一只马牌购物袋。她将脸上的墨镜一摘,露出一张粉扑扑的保养极好的脸蛋,又将脖子上的丝巾解开,与墨镜一起丢进包里,把包随手甩在了沙发上。 程风走过去,帮她把包扶正:你准备什么时候走呀? 走什么走?我刚来。周女士白了他一眼,你一个人在家呢? 程风立马紧张,不自主地点起头来:嗯。 周女士换上拖鞋,踩着婀娜的小步子走向餐桌:你刚才在吃饭呢,怎么屋里这么暗? 正准备吃。程风想起桌上成双成对的酒杯与牛排,立刻跟在周女士后头,准备随时将她拉离桌子。 但周女士在餐桌前站住了,任凭程风怎了拉她胳膊,就是不肯离开。 餐桌靠墙的位置那儿摆了一只金灿灿的铜锅,正在向上冒着袅袅的烟气,就像一只点燃的金鼎。两根红色的细长蜡烛一左一右地立在边上,烛光摇曳。金鼎面前是牛排与酒,金鼎的背后是一副大号的相框,旺仔在相框里对他们露出平和而安详的笑容。 周女士愣了半晌,转过头来:旺仔去世了? 程风也愣了半晌:什么时候? 叶霖在帐篷里心想:去tm的旺仔! 周女士倒也不纠结旺仔是什么时候去世的,她扶着椅背,看向儿子:你不是准备吃饭吗?快坐下吃吧,牛排要冷掉了。 但程风不准备落座:您吃过了吗? 周女士:这么晚了,当然吃过了。 程风:那还吃吗? 周女士:我要减肥,不吃了。再说了,我能和旺仔抢东西吃吗? 程风摸了摸鼻子:您突然过来,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周女士摇头:没什么事儿呀。 程风拉着周女士的胳膊,将她从餐桌边拉开,一路移动到摆着马牌包包的沙发边上:您看,您大老远过来一趟,饭也不吃,也没啥事儿,这就要走了,我心里真过意不去,下次我带您去您最爱的茶餐厅喝茶,您看什么时候有时间,回去给我发个消息。 周女士接过程风递来的包包,一脸莫名:我没说要走啊,你今天怎么回事,怎么我刚来,你就急着要赶我走呢? 程风只能以退为进:没有,没有,我希望您能多待一会儿,就怕司机在楼下等的时间太久了,人家也要休息的。 周女士将包丢回原处,摆了摆手:就是老赵家里有点事情,我放他去办事了,正好我在附近,就让他把我送过来,晚点他办完事情再来接我。 您打的回家不就行了,让老赵办完事直接休息吧要不这样,我开车送您回家? 我干嘛要打的,我在儿子家坐坐不行吗?周女士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转,不对,你今天真的很奇怪,一口一个您的,还老赶我回家 我哪里奇怪了程风有些嘴拙,最终只憋出这么一句来反驳。 周女士摸到墙边,打开了吸顶灯,整个客厅瞬间明亮起来。她发现了帐篷,咦了一声:你没事搭个帐篷干什么? 程风一本正经地胡诌:公司办tb,需要搭帐篷,我提前练习一下,免得在员工面前出丑。 那是要好好练习一下。周女士赞同地点了点头,你去吃饭吧,我一个人看会儿电视。 程风说不饿,现在不吃,便与她一起坐在电视前,希望叶霖在帐篷里不要感到太憋闷。 周女士看了会儿电视,发现这天电视节目有些无聊,于是转头与儿子说话,但儿子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些短句,显然心思不在上面。周女士有些不满,她拉了拉裙子,站了起来,开始在儿子面前走模特步。她从左走到右,又从右走到左,最后停在中间,摆出一个昂头叉腰的姿势:风风你看,我的新裙子好看吗? 好看。程风的声音毫无情感可言,简直和她的丈夫一个模样。 周女士更加不满了:你看一眼再说,你再好好看看。她决定重新走一遍。 她再次从左走到右,从右走到左,每次都要绕开那只大帐篷。这回她路过帐篷的时候,越发看它不顺眼,想也没想就往上面踹了一脚:你这破帐篷偏要在这里摆着吗? 意外的是,帐篷没有如她想像般的被踢飞,而是稳稳地坚守在地上。她的脚趾踹到一块明显有重量的东西,痛得她几乎要叫出声来。但她还没叫,帐篷里的东西却率发出了声音,那是一身极为短促的啊! 更加意外的是,他的儿子终于对她的行为有了强烈的反应,他一边大叫着不要踢!一边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往帐篷这儿冲了过来。 儿子果然心疼我,知道我脚疼,周女士欣慰地想。但下一秒程风便越过她,挡在了帐篷前,虽然他没立刻打开帐篷看,但那种担心就明白地写在脸上他心疼的是帐篷里的东西。 你让开!周女士有了些预感,她把儿子往边上一个扒拉,蹲下身去查看帐篷。期间儿子一直拦着她,但她哪里是区区一个儿子能拦得住的,毕竟儿子不能打老妈。 帐篷的拉链好像卡住了,周女士一时半会儿拉不开它,但在她的努力下,终究还是打开了一条缝,她将整条胳膊伸了进去,往里面掏了又掏,终于抓出一块像毛巾质地一样的东西,而就在她抓住它之后,拉链突然变得顺滑了。 周女士成功地将拉链拉开,光线便透进帐篷里,她发现里面躲着的果然是一个男人,就与她猜想的一样。她更气了,往后退了两步,叉着腰对里面说:我看到你了,你自己出来吧。 程风蹲在帐篷外面,用周女士从未听过的温柔语调对里头说:出来吧,你小心点儿 于是叶霖开始往外钻,他先探出一个戴着狗耳朵的脑袋,跟着是他的包着浴巾的身体。程风往前移了两步去帮他,不料一不小心踩住了他的浴巾,于是叶霖起身的时候,被一股相反的力气往后拖拽,整个人跟着绊了一下。 他哎呀了一声,立即扑倒在地上,程风想去捞他,却只抓住了浴巾的另外一角。浴巾一共只有四个角,其中一个在程风脚下,一个在程风手里。程风眼明手快,一齐用力,只见浴巾迅速从叶霖身上旋转着抽离,叶霖便在地板上往相反的方向旋转滚动,一连转了好几圈,终于和浴巾彻底分离。 最后叶霖头朝下趴在地上,全身上下只剩下一对狗耳朵与一条大裤衩,大裤衩上印着柯基屁屁,在中间顶着一只毛茸茸的狗尾巴。这条尾巴好像经不起折磨,已经有些焉了。 周女士一手捂着眼睛,一手捂着胸口:哎呀妈呀,吓死我了,你们年轻人怎么光天化日的穿成这样,人不人,狗不狗的,我的眼睛都要瞎掉了! 叶霖维持着趴地的姿势,大气不敢出。程风心疼极了,立刻挡在他身前:妈,您先回 叶霖在帐篷里听见之前所有的对话,想着司机没来,也不好让老人自己回家,于是抢先说:不好意思,阿姨,我马上回去了。 周女士别开脸,不去看他:你赶紧先把衣服穿起来! 叶霖从地上爬了起来,但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他的衣服。程风与他一起找,也没找到,过了会儿才想起来,他的衣服在沙发底下,便与叶霖一起趴在地上伸手去掏。 周女士等了半天也没听见动静,终于忍不住回过头来,只见儿子和他的狐狸精男朋友一起趴在沙发边上,一对屁股撅得老高。特别是狐狸精的屁股,那形状确实漂亮,上面还有一只毛茸茸的狗尾巴,跟着他的身体一摇一摇的,连她都忍不住想去摸摸它。 这狐狸精可真不简单! 两人找到了衣服,转过身来,周女士便立刻撇过头,假装什么都没瞧见。她听见一些悉悉索索的声响,儿子与狐狸精的一些低语,也不知他们说了些什么,大约都是难舍难分之类的。 两分钟后,叶霖穿上皱巴巴的衣服,与周女士打完招呼后走了。 大门一关上,程风便拉起周女士的手,将她拉到沙发上坐下,随即关掉了电视机的声音:妈,你以后别不打招呼就过来,我们会不方便 你们?现在你和他才是你们了?我就是外人了?周女士被一股巨大的委屈感摄住了,不由得哭了出来,她的脚趾还在隐隐作痛, 你别哭啊,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现在都是我的不对了,是吗?我路过这里,过来看看儿子有什么错?是,我是不喜欢你们在一起,他是什么背景,什么家世,什么品位,哪里配得上我儿子!但是我今天过来,不是故意要破坏你们相亲相爱的,我就单纯地过来看看儿子,是他自己穿成这种鬼样子,自己摔倒的,也是他自己要走的,你怎么能怪我呢,我又没赶他走 程风凌乱了,除了一句我没有怪你之外,再也说不出别的什么能安慰母亲的话来。 周女士觉得自己有点过了,需要让儿子静静,便擦着滚烫的热泪,从沙发上起身:算了,不和你说了,我被你男朋友吓个半死,现在要去躺一会儿,我去你房间睡一下,一会儿司机来了,你叫我。 程风说行,目送周女士进了卧房。 世界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程风深深吸了口气,准备去餐桌那儿收拾残局,顺便给叶霖定个外卖。但他刚将牛排放进冰箱,便听见周女士的尖叫声从卧室里传来: 我刚才没开灯还没看见,你床上铺的是什么东西!程风,你给我进来,好好解释清楚,你竟然是下面那个? 程风不解地冲进卧室,在见到那张床罩后终于明白周女士为什么又收到了惊吓。 他看着床罩淡定地说:这是我在网上订做的,还没来得及给叶霖看,你觉得他会喜欢吗? 听他这么说完,周女士仿佛又受到了惊吓:我觉得不会的。 第27章 叶霖打的回家,一路上,从帐篷里滚出来的画面在他的脑海里频繁地闪回,让他怀疑自己是否得了ptsd。 回到家后,他换了睡衣,倒在床上不想动弹。他有些悔恨,为什么要带个帐篷去程风家,为什么要买那条大裤衩,又为什么没能找个更好的地方躲起来 想着想着,他又有些自我怀疑,是否不该就这样从程风家走掉的,这样显得有些没礼貌。是不是应该留在那里,和程风的妈妈认识一下。当时他觉得太丢脸了,又察觉程风的妈妈并不喜欢他,于是惊慌失措,落荒而逃但逃走后,就失去了修正形象的机会。 不知道在他走后,程风是怎样向他妈介绍他的,他妈又是怎样评价他的呢。 估计也不是什么好话 大约半小时后,程风来电话了。电话里他的语气轻松了不少:我妈已经回去了,你还过来吗,或者我到你家去?我想见你。 叶霖也很想念程风,但一看时间,觉得太晚了:不了,明天还要上班,我们早点休息吧。 也行,程风说,我们说会儿话吧。 嗯,好的。 叶霖有许多话想问他,但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程风率先打破沉默:我没想到我妈会这样突袭其实我找了个借口删了她的指纹密码,我骗她说是软件升级了,但她有我家的钥匙 我知道,我妈也有我家的钥匙叶霖忽然反应过来,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最近你老往我家跑,不太爱让我上你家,是这样吗? 程风:是,她有时会不请自来。 叶霖:这也是正常的,以后你多来我家吧。 程风:我是想安排你们见面的,我指的是你和我父母见面,但不是现在,不是这种时候。 是呀,不该是这种时候,我不该穿那条裤衩的叶霖又陷入了深深的悔恨中。 但程风立刻说:其实我爸妈是知道你的,知道你是我的男朋友,只是他们还没准备好,主要是我妈,她还需要一些时间。我原本计划等她完全接受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再安排你们见面,没想到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情,对不起,霖霖。 叶霖觉得有些难过:你又没有什么错 沉默了一会儿,程风说:上次见到你爸妈,我发现他们感情很好,很开明,很乐观,对我也很好。但我爸妈没有你爸妈那么好,每次想到这些,我都觉得很愧疚。 叶霖一听更忧伤了:你老实和我说,你妈是不是特别不喜欢我? 她会喜欢你的。程风坚定地说。 但叶霖不是傻瓜,立刻听出了言下之意,会喜欢,就是说,现在还不喜欢。他叹了口气:老程,如果你妈一直都不喜欢我,那怎么办呀? 不会的,程风说,你这么好!而且我了解我妈,其实她人也挺好的,就是性格有点那样。我爸平时忙,我妈一个人没事干,就会有些敏感,有时比较粘人,有时有些不讲道理,但她心还是好的。 聊着聊着,叶霖忽然明了,这些天程风握着手机应付的那人是谁了,大约就是他的老妈。他向程风确认,程风便承认了。叶霖有些苦恼:要是你妈一直不喜欢我呢? 分卷(20) 那也没有关系,只要我喜欢你就好了。程风温柔地说,我会一直喜欢你的。 那要是我和你妈同时掉进叶霖停了下来,老程,我这儿门铃响了,我去开门,你等我一下。 程风在电话那头说:应该是我点的外卖到了。 果然,门外站着一个穿着蓝衣服的外卖小哥,叶霖用耳朵和肩膀夹着手机,接过外卖:你给我点了什么? 是牛排,程风说,我们一起吃饭吧。 叶霖挂了电话,换成一只pad支在餐桌前,开始与程风视频聊天。 叶霖的面前放着一盘香嫩的牛排,屏幕中,程风的面前放着一盘牛排,便是叶霖做的那份。他们各自面对着的pad,一边聊天一边享受这顿迟来的晚餐。 不知道是不是饿的有些久了,这份晚餐显得格外的香甜美味。 程风端起酒杯,将酒杯靠上屏幕:cheers! 叶霖这儿没有红酒,他端起一杯可乐,对上那只酒杯:cheers! 他虽然更想与程风真实地待在一起,但这样隔着屏幕吃饭聊天,倒也别有一番趣味。叶霖喝下一大口可乐,发现他的ptsd已经完全好了。 * 几天后,叶霖去公司上班,没坐下多久便接到一个电话,叫他下楼去取快递。根据办公大楼的物业管理条例,快递外卖一律不得进门。 叶霖不记得买过什么东西送到公司,等到楼下时发现,是花店的店员送来一大束白色的小花。 面对一大捧鲜花,叶霖有些发蒙:你确定这是给我的? 店员核对发货单:是叶霖先生吗? 是的。 那就是给您的,这是雏菊花。 店员将花束递给叶霖,立即转身跑了。 这捧雏菊很新鲜,上面没有任何卡片或署名。难道是老程送的?他从前可没送过花。 叶霖捧着雏菊上楼,很快就被一堆八卦的同事给包围了。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随之而来的是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新的一天,新的气氛,希望这捧雏菊能给你带来新的活力。后面还跟了一个笑脸表情。 叶霖拨打过去,对方没有接听。孙宁问他什么情况,叶霖摇了摇头,一个不注意,被孙宁截走了手机。 孙宁读完短信,惊喜地祝贺:可能有人暗恋你诶! 不会吧,谁会暗恋我呀。叶霖想了半天,也想不到一个怀疑对象。 这时赵康给出了建设性的猜想:叶哥,如果有人暗恋你,应该会送你99朵红玫瑰,而不是这种小破花。为什么会送小破花呢?应该是因为它便宜。我怀疑这是一种新型诈骗手段,虽然我不知道会怎么骗你,但是你最好还是不要和对方打电话了。 叶霖觉得有理,转手将花送给了孙宁。一上午忙忙碌碌,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但到了中午的时候,又有一个奇怪的电话播了进来:您好,是叶霖先生吗?您订的外卖来了,我在楼下等您。 外卖?我没有点外卖啊。 是您的朋友给您点的哈。 叶霖跑下楼,一个胖乎乎的外卖小哥从他的保温箱里掏出好几个纸袋子,一起递给他:这些都是给您的外卖,记得叫订餐的那位给五星好评哦! 说完这句,外卖小哥走了,留下叶霖在风中凌乱。他扛着这些外卖上了楼,再度被部门里的同事包围了:不是说中午一起去新开的拉面店吗,你怎么偷偷叫了餐? 叶霖苦着脸说,我也不知道外卖从哪儿来的。 大家帮着把外卖袋打开,发现里头的餐品很丰富,有粤菜、日料、川菜、和汉堡,还有一袋咖啡与饮料,每份都是热门餐厅出的餐,里面不乏一些网红产品。 到底是谁呀,今天老给你送东西?路过的财务经理tayl探着头问道。 孙宁解释说:我觉得是有人暗恋我们小叶,赵康觉得这是新型诈骗,你觉得是哪个? tayl嘿了一声:这可说不准,但是不像是诈骗啊,这年头诈骗犯有这么大方吗? 赵康数了一数外卖,发现有四袋,建议要不大家分了吧。叶霖摇了摇头,盯着手机:万一是别人的外卖,不小心送错了呢。 就在这时,又一条短信进来了: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随便点了一些,希望里面有你喜欢的。午饭吃得饱饱的,才有力气干活哦! 叶霖的头皮都发麻了,竟然有些觉得恐惧,他再度给这个电话号码拨过去,但对方依旧没有接电话。一分钟后,对方发来一条信息:想知道我是谁吗?你先加我微信,我就和你说。 同事们的脑袋围了过来:你赶紧加一下,看看是什么情况。 快加,快加! 同一时间,刘子龙坐在他的总裁椅上,紧张地握着手机,半分钟后,滴的一声,一条好友申请跳了出来。头像是一只猪,名字叫一叶过江。而他自己的头像是一只小恐龙,名字叫小白龙,简直是绝配。 刘子龙勾起嘴角,点击通过,叶霖的微信号到手了,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一叶过江发来讯息:请问您是哪位? 刘子龙想象着叶霖懵懵的表情,微笑着输入:你猜呢? 一叶过江:不知道。 刘子龙还想逗逗他,但又怕把心上人给惹急了,便忙不迭地给出了答案:我是刘子龙。 这句话发出去后,一叶过江迟迟没有回复。 刘子龙不免有些急了,到底怎么回事儿?难道是小叶太过惊喜,一时不知该怎么表达吗? 这头叶霖望着手机陷入了沉思这货真的是刘子龙?就这头像,就这破名字,一点儿都不像个总裁。 赵康瞥见屏幕上的名字,咦了一声:送外卖来的是刘子龙诶! 孙宁:哪个刘子龙?是我知道的那个吗?她拍了拍叶霖的肩膀,你认识刘子龙? 叶霖琢磨片刻,觉得他们也不算认识,便老实地摇了摇头。 这时tayl抽了口凉气,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小叶,你要小心一点,这好像真是诈骗,搞得不好要丢饭碗的! 大家齐齐转头看向她。 tayl解释道:我听说过类似的诈骗,在我朋友的公司发生过,这是一种高端诈骗,专门设计出来骗大公司的。这种诈集团伙会获取受害公司的人员信息,使用虚假身份进行联系,他们会冒充客户,或是一些大公司的人员,通过各种手段签署虚假协议,最终的目的是骗取合同款项。他们一般会从很早开始埋线,一年可能才骗成一单,但一单就起码涉及好几百万。我朋友公司就一下子被骗了三千万,款项很快就流入境外账户,分散出去,根本追不回来。后来他们公司从采购部到财务部,一串负责人都被追责,统统被开除掉了! 这时大家又将视线纷纷投向叶霖:靠,他们知道刘总是我们的客户,还知道小叶是管公章的,这是精准诈骗啊! 叶霖吓得一抖,连忙把小白龙给删除了。 刘子龙等了许久,也不见叶霖反应,终于按捺不住追了条信息:我送的外卖好吃吗? 不料这条消息前头冒出一个红色的感叹号,跟着一条系统消息跳了出来:一叶过江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刘子龙:??? 第28章 删了吗?孙宁问。 删了。叶霖说。 大家舒了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叶霖望向tayl:谢谢taylor姐提醒。 tayl笑盈盈的:没事儿,小菜一碟。 但诈骗团伙为什么要给合同部送外卖呢,只是为了套近乎吗?如果他们要冒充刘子龙,为什么不能演得更像一些呢,哪个总裁会顶着一个恐龙的头像,给乙方公司的一个小员工发消息?或许这团伙的脑子不太好使但既然没有造成损失,也不必考虑这么多了。 那个赵康有些不确定地问道,死骗子给点的餐,我们能吃吗? 吃!不吃白不吃,咱们气死死骗子! 虽然一共有四份外卖,但每份都起码够三个人吃,孙宁将财务部的同事们也叫了过来,张罗大家一起吃饭。 叶霖刚捡起一块薯角,手机便响了,来电的是骗子的手机号,他对大家嘘了一声:诈骗团伙来电话了。说完接起电话,按下录音键,好留下追溯的证据。 电话那头骗子的普通话倒是挺标准的,声音还挺有磁性:小叶,你怎么把我给删了? 我为什么不能把你删了? 你没看到我说我是谁吗? 你说你是谁? 我是刘子龙啊。 刘子龙,哪个刘子龙?叶霖故意装傻。 骗子有些激动:我,刘子龙,海龙集团的刘子龙,难道你又不记得我了吗? 你说你是刘子龙,你就是刘子龙了? 骗子对着话筒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似乎在极力忍耐着火气,但当他开口时,语气倒是比刚才还要软了几分:那我该怎么证明?要么我现在赶到你公司楼下见你,行吗?我现在出发,大概四十五分钟后到你这儿如果你一定要我证明的话。 叶霖:那也大可不必,你能说些什么能证明你是谁的事情吗,任何事情都行。 骗子:我上次来你们公司签了份合同,是你过来盖的章。 叶霖:这个不算,公司很多人都知道。 骗子:如果我说我知道合同金额呢? 叶霖:这也不算,合同金额上了新闻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钟,声音很轻:前段时间,我在你面前放了两个屁一次在电梯里,一次在医院里。 叶霖:刘总好! 刘子龙: 不好意思,刘总,我还以为遇到诈骗犯了。叶霖的语调立马恭敬起来,您怎么突然想要给我送外卖呢?合同都签完很久了。 不止是外卖,还有花。刘子龙提醒道。 对,还有花。 这花,可不是随便选的。 是现在最时令的花吗?叶霖有些摸不着头脑。 刘子龙的声音仿佛被噎在喉咙里:不,我是说,我不知道它是不是算时令的,我的意思是电话那头传来些杂声,好像是有人进了房间,找他有急事儿,片刻后,刘子龙道,我要去开个会,已经迟到了总之,你先把我的微信好友加回来,知道吗? 叶霖:哦 话筒里传来一阵嘟嘟声,刘子龙怎么匆忙地打来电话,就怎么匆忙地结束了会话。 叶霖一头雾水。 他在微信上给小白龙发完验证申请,转头对大家说:这人真是刘总。 大家听见叶霖的语气是怎么转变的,此刻自然是知晓了。赵康嘴里塞满了饭,一张一合的:这些外卖会不会送错了,不是给咱们的,而是给销售部的? 叶霖也有过这个猜想,但听刘子龙的意思,不论花还是外卖,都不是给部门的,而是给个人的,并且就是给他的:应该没有送错,你放心吃吧。 tayl啃着手里的鸡翅砸吧一声:刘总为什么给你送东西呀,小叶?你们最近有什么接触吗? 叶霖思来想去,除了前些天送他去了一次医院外,再没别的接触。但那件事儿很尴尬,不方便描述,也不值得人家送饭送花,于是摇了摇头。 大家提出一些猜想,但也没有什么实际性的参考价值,比如把叶霖当成销售部的人了,或是日后还有别的合作希望通过送点东西加速盖章流程等云云,其中最不靠谱的是赵康开的玩笑。 赵康说:难不成刘子龙看上叶哥了?毕竟刘子龙是出了名的花心,咱们叶哥又长得特别帅。 他说完便遭到了众人的白眼,特别是老李,立刻向他投来了凌厉的眼神:刘总是咱们的大客户,你话不能乱说,万一传出去了,怎么办? 赵康吐了吐舌头,禁声了。 回到工位,叶霖琢磨起了刘子龙的话来这花,我可不是随便选的。这句话一定有所深意。 他后知后觉地打开网页,百度雏菊的花语,屏幕上立马跳出一行大字:雏菊的话语是:天真、和平、希望、纯洁的美,以及深藏在心底的爱。 叶霖一个字一个字地念过去,一阵灵感之光咻的一声照进了他的天灵盖刘子龙要的,是和平啊! 他点开手机,立刻给刘子龙发消息:刘总,谢谢您今天送来的鲜花和外卖。但其实您不用这么做,我也会为您保守秘密的。您放屁的事儿我是不会告诉别人的,您大可放心。 刘子龙回复:我知道你不会说,但我做这些不是为了让你保密。 叶霖知道他在做表面功夫,于是配合演戏:嗯,我知道。我就是和您说一声,不要再往我这儿送东西了。 刘子龙没有正面回应,而是问道:你看过雏菊的花语了吗? 叶霖:看了。 刘子龙:你明白就好。 叶霖:刘总,我明白的。你是希望我能与你和平相处,守住你的秘密。 刘子龙发来一个羞红的笑脸:既然你明白的话,还有什么话想说吗? 叶霖:我当然什么都不想说。特别是你放屁的事儿。 分卷(21) 刘子龙输入来,输入去,最终啥都没有发出来,没多久叶霖就把他给忘了。他本以为自己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这事儿也该翻篇了,没想到的是,下午三点半,他又被一个电话叫到了楼下。这次赵康很聪明,主动陪他下楼,扛了几十份蛋糕奶茶上去。 一天下了三次楼,回回扛大包,这还有完没完了,叶霖锤着手臂,有些置气,一口蛋糕都没吃。他向来不喜欢受人恩惠,特别是对于陌生人和有工作往来的人,这两样刘子龙都沾边。 与叶霖第一次见面的人都以为他为人随和,好摆弄,与他接触多的人才知道,那只是个假象。他能将合同章管理人的工作做得如鱼得水,凭借的就是认死理,够刚硬。 这回叶霖主动给刘子龙发了消息:刘总,刚才我这儿收到了下午茶外卖,是您点的吗? 刘子龙回复得很快:也为你的同事们点了一些。配上一个微笑。 叶霖:不是和您说了不需要吗? 刘子龙:需要的,下午吃点甜品,心情好。 叶霖一扭头,发现同事们的心情是挺好的,但是他的心情不太好:不需要吃甜品,我的心情也不差。反而您这么老往我这儿送东西,会让我很困扰。请您以后不要再这么做了。 这回刘子龙回复得没这么快了,他正在输入了老长一段时间,才发出:知道了,下不为例。晚上有空吃饭吗?我来你公司楼下接你。 叶霖秒回:没空。 刘子龙也秒回:明天呢? 叶霖再秒回:都没空。 刘子龙持续秒回:你说哪天有空,我都可以。 叶霖将键盘按得劈啪作响:您大可不必请我吃饭,我不是那种将别人的糗事到处传的人,我以前没有,将来也不会告诉任何人您放了两个屁的事情。但是如果您再给我送东西或者这样骚扰我的话,我就会把您当众放屁的事情绘声绘色地传出去! 他一段发完,立刻打出下一段:我同事有天涯、豆瓣、知乎的全套账号,级别都很高。我刚才虽然不是故意的,但是也保留了您承认放屁的证据。 刘子龙立马败下阵来:我知道了小叶,请你不要说出去。 叶霖稍稍松了口气,点击转账,划了一千块过去:刘总,请您收下这笔钱,就当是今天我请同事吃饭了。 刘子龙自然不肯收:今天我请你吃的,你这不是搞笑吗? 叶霖再次将键盘按得劈啪作响:我给您五分钟时间,如果您不收的话,我就会上论坛,将您当众放屁的事情公布出去。 五秒钟后,系统显示,该转账已被接收。 叶霖的心情终于好些了。 但刘子龙的心情不好了,他坐在会议室里,低头盯着他的手机屏幕,感觉自己的世界在一寸寸地崩塌怎么以前运用得驾轻就熟的追求手段,到了叶霖那儿就都走不通了呢?为什么不论我说什么,他都只和我说放屁的事儿呢? 刘子龙越想越想不通,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在众人的注视中,扯了扯领带:你们继续,我去下洗手间。 他离开会议室,走进洗手间,在镜子前驻足,镜子中他的脸毫无破绽,帅气十足,这给了他些许信心。他叹了口气,推开一扇门,坐了进去,满脸愁思。 十分钟后,他想通了。虽然叶霖拒绝了他的好意,看似他们之间的隔阂越来越大,似乎是件坏事儿,但通过这件事儿,也间接证明了他看人的眼光是多么的毒辣。 叶霖拒绝他送的吃喝,还打了钱过来,说明他不是个贪财的人。刘子龙想起那天叶霖送他去医院,救护车的钱也是叶霖垫付的,至今没问他讨要。这种品质实在难能可贵,我刘子龙真是眼光独到,没有爱错了人。 这么一想,刘子龙的胸口便有了些许暖意,他忽然有了灵感,知道应该怎么与叶霖相处了。他坐在马桶上编辑了一段长长的讯息,给叶霖发送过去: 小叶,我想你是误会了,其实我今天给你送些东西过来,又约你共进晚餐,不是为了封你的口,而是想真心的感谢你。 那天你离开医院后,我住了两天院,很快康复了。但医生和我说,我身上的病菌很厉害,如果不是及时送医的话,轻则脏器受损,重则丢掉性命。前段时间一家人食物中毒的灭门惨案里,那家人感染的就是这种病菌。 可以说,是你救了我的性命,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觉得没有什么能表达我的谢意的,也不知该怎么表达,所以就送了些吃的过来,没想到给你添麻烦了。 我送你的花,代表了希望,是你给了我新的希望。谢谢你,小叶! 他写的这些大多都是真心话,唯一假的就是这束花的寓意,其实他想表达的是深藏在心底的暗恋,但他不敢明说,怕再度被叶霖删除好友。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叶霖就回复了:对不起,刘总,是我误会您了。那天的事情只是举手之劳,您不用放在心上。 刘子龙乘胜追击:对了,小叶,你有对象了没?我这么问,是想感谢你,如果你单身的话,我正好可以为你介绍一个。那人自然就是我小白龙了。 叶霖:谢谢刘总关心,我有对象了。 刘子龙深受打击:是谁?快说,那个畜生是谁! 为了避免怀疑,他又心虚地追了一条,我就是有些好奇,我一直以为你是单身。你说的对象,是我认识的人吗? 或许是叶霖放下了戒心,又或许是对刚才的威胁有些愧疚,叶霖告诉了他答案:你不认识的,他是我老板。 刘子龙刚看完,这条消息就被撤了回去,叶霖重新发了一条:你不认识的。 刘子龙:好的。 叶霖:刘总,我想起来一件事儿,今天送外卖来的小哥挺辛苦的,如果方便的话,你这儿给个五星好评吧。 刘子龙:行。 刘子龙从厕所里出来,装模作样地在水池那儿洗了个手,擦干双手后,给小王打了个电话:两件事。第一件事,你找史正春了解一下叶霖的老板是哪位,把他的基本信息和电话号码给我。第二件事,今天让你点的外卖,都给五星好评。记住了没? 刘子龙对着镜子拨弄了几下头发,暗暗下了决心,不论叶霖的男朋友是谁,他都要向他发起挑战。 谈恋爱这件事,我刘子龙,从来不在怕的。 第29章 端着水杯路过下属们的工位,李兆华侧过头,往年轻人所在的角落望了一眼。他们都顶着一头浓密的秀发,不是在专注地工作,就是在奋力地摸鱼,他有些羡慕他们的状态,或者说,略微有些嫉妒。 李兆华觉得自己年纪大了,虽然离退休还有十多年的时间,按理说他还算个中年,处于人生的职业黄金期,但这年头超过三十五岁就很难找工作了,更何况他的心态已经苍老,再也没有年轻时期的那股子拼劲了。 他躲进小办公室里,拉上窗帘,开始摸鱼,首先打开炒股软件,看了眼股票走势,唉,又损失了小一万。他烦躁地将股票软件关了,转而打开新闻app,立刻被一堆热搜推送砸得晕头转向。每当这时,他就会郁闷地发现,原来他已经跟不上时代了,而如今,他连摸鱼都觉得是如此让人感到疲乏。 李兆华捏了捏眉心,向后倒在椅背上,深深地叹了口气。陪伴他多年的办公椅,仿佛听见了他的心声,与他一起发出了哀叹,那是十分吃力的一声咯吱。 或许我的人生就这样了吧,在同一间公司做着十年如一日的工作,回到家面对的也是一成不变的老婆。如果说有什么是变化的,那也只是有时下属跳槽了,可以换个往往不如以前好用的新下属,及老婆那张变得越来越凶恶的脸吧。 李兆华这般丧气而平和地想着。 然而就在这天,上天仿佛垂帘了他一下,给了他难得的机遇。这个机遇,如果把握好了,便能给他带来人生的转折点。一位自称姓王的经理给他打了一个电话,说是代表海隆集团的接班人刘子龙约他一起共进晚餐,有要事要与他商谈。 在职场摸爬滚打二十几年,李兆华当然知道这是个什么饭局,它不过是换了一种形式的面试罢了。只是没想到总裁会亲自面试他,这有些过去隆重了。 李兆华很重视这场面试。在赴约前,他将黑色西装熨烫得一丝不苟,把皮鞋擦得明光锃亮,还特地往脑门上拍了好几层老婆用的神仙水,以达到控油保湿的效果。最后用梳子将所剩无几的刘海一根一根地梳通,整齐地归拢到一边。 察觉到神仙水用的有些多了,他熟练地抠开瓶盖,灌了些自来水进去,合上瓶盖,将它摇匀,再轻轻放好。 与刘子龙见面的地方是一间高级的日式料理会所,刘总为他们的会面订了一间包间,进入前要在门口拖鞋。李兆华将擦了半小时的皮鞋整齐地摆在门口,不免觉得有些可惜。 李兆华刻意提前了十分钟赴宴,没想到刘子龙比他到的更早,这时已经在榻榻米上等着他了。 刘子龙毫不遮掩地上下打量着他,好似带着些轻视与敌意。但李兆华毕竟是个熟透了的中年人,已经学会在这种情况下沉住气,说不定这只是一场压力面呢。他沉稳地坐下,微笑着说出准备好的自我介绍:刘总好,我是赛科医疗合同部经理,李兆华,有二十多年的管理经验,很高兴与您会面。说完,主动向刘子龙伸出了手。 刘子龙没有与他握手,而是将一张菜单塞进了他手里:你看看想吃什么,随便点。 李兆华翻了下菜单,发现这儿的菜式就是大众化的那些,但标价都高得离谱,一时也不知该怎么点单,于是将皮球踢了回去:我都行,刘总您看您想吃些什么。 刘子龙抬起眼皮瞟了他一眼,也不废话,直接叫来服务员,刷刷刷地点了好些个菜,价格是一眼都没看过。 希望谈工资的时候,他也能这样,李兆华暗暗地想。 很快菜就上齐了,服务员退下,关上移门。包间内静悄悄的,几乎听得见对方的吞咽声。李兆华吃得有些拘谨艰难,生怕发出些不雅的声响来,降低未来老板对他的印象分。 两片刺身下肚后,刘子龙清了清喉咙:李先生,你可能也在想为什么我会突然约你见面,我想我们不妨直接一点,我有话就直说了,你看好吧。 其实也没那么突然,李兆华心想,毕竟你已经往我的部门送过外卖了,我大概也能猜到你的心思。但他恭恭敬敬地点头:刘总,您说。 刘子龙说:你看,如果让你把小叶让给我,需要多少钱? 你是说叶霖? 是,我和你说的就是叶霖的事情。 李兆华恍然大悟,如遭雷劈。是了,虽然外卖是送到他部门的,但是签收人是叶霖。原来刘子龙想挖角的不是我,而是小叶啊。 李兆华愣了半晌,想起好几个月前他差点职位不保的时候,也是公司高层robbin单独将小叶叫进办公室里偷偷开了会,估计说的就是部门负责人更替的事情。那时若不是小叶为了我而没有接受晋升,我就已经下岗了。 小叶的工作能力自然是有目共睹的,但有好到让两位这么大的领导都这般趋之若鹜吗?难道除了平时的工作,他还有我没有发现的其他闪光点?会不会是我的思维的高度不够,所以看不出来呢? 李兆华的心思变得十分复杂。 一方面他大失所望,很是憋屈,他不懂他比小叶差在了哪里,只是因为年纪大了吗。但随着年岁一起积累的还有经验,他的经验,他的阅历,哪点不比小叶强?何况小叶还是他手把手带出来的呢。哦,他想起来了,小叶有律师执照,而他没有,但合同部根本用不上律师证啊。 另一方面,他又是真心关心小叶,为他的前途着想。已知海隆集团的刘总看重小叶,想挖他过去,但赛科的robbin也看重小叶,想给他晋升,在这样的情况下贸贸然跳槽,是否真的有利的呢? 权衡左右,当然也是出于私心,李兆华开口:刘总,我想,您大概是知道我和小叶的关系,才会问我这个问题的,我既是小叶的上司,又和他不只是单纯的上下级的关系。我把他当成自己孩子一样。 他顿了一顿,继续道:说实话,您刚才的问题问得很直接,但我也能理解,并且觉得您是个很坦率的人首先,我想对您表示感谢,很荣幸您能看重我们小叶 刘子龙皱着眉头打断他:我看中小叶,你觉得很荣幸? 李兆华:当然荣幸了,您看重小叶,肯定是因为觉得他活儿好,对不对?我可不是吹嘘啊,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他可是一张白纸,后来的他会的一切,全是我手把手教出来的,你要是欣赏他活儿好,我能不感到荣幸吗? 刚说完,李兆华就敏感地察觉到刘子龙的脸色变了,变得更加阴郁,不仅脸红了,连脖子根那儿都有根青筋爆了出来。 刘子龙冷冷地笑了,笑的他心里有些发毛:你确定,你真不是故意在我面前吹嘘吗? 明白刘总听懂了他的意思,李兆华立刻将话题接了过来: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就算我和小叶关系这么好,我也不能替他做决定,最多也就能给他些建议,您说对吧?您今天既然来找我了,就说明小叶已经拒绝了您的好意,所以才会曲线救国。当然,我也知道小叶的个性,他这人呢,稳定性强,也重感情,我猜他也是不肯离开我这儿,去您那儿我猜的没错吧? 刘子龙勉强地点了点头。 李兆华立马来了精神:现在的情况是这样,我人就坐在您面前,毫无保留地提出我的想法既然小叶不愿意来,您看您能不能考虑一下选我呢?我也说了,小叶是我手把手带出来的,他会做的事情,我都会做,他不会做的事情,我也能做预算的事情好商量,我的要求一定在合理范围内。 他一口气说完这些,十分紧张地在桌下搅起了手指,但面上还装作自信的模样,望向刘子龙,等待他的答案。 不料刘子龙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你让我放弃小叶,找你代替?就凭你? 都说富二代容易出人渣,这性刘的也太没礼貌了吧,李兆华在心里默默地骂娘。但表面上他还维持着笑容,决定再搏一把。 我自诩活儿不比小叶差,当然,我也尊重您的意愿,如果您觉得不合适的话,不妨听听我另一个想法。李兆华娓娓地道,如果您同意的话,我和小叶可以一起过来。我了解他的脾气,您单独找他,他未必肯来,但如果我带着他一切过来,他或许就愿意了。 分卷(22) 不料这个提议引起了刘子龙的勃然大怒,他一拍桌子站起来:你tm还想3p? 李兆华吓坏了,几乎觉得刘子龙想杀了他:3p是什么意思,是people的意思吗?我们部门加上我一共4个人,是4p。我只是觉得有专业合同部的公司并不多,如果您想搭建团队的话,可以考虑把我们整个部门一起挖过来,而不是只挖一个人。 刘子龙的脸色逐渐缓和,还莫名笑了一下:李先生,我有个私人问题想问你一下,你知道小叶有对象了没? 李兆华:没有吧,没听说。我们部门就一个女的,已经有孩子了,不会休产假的,您放心。 刘子龙握住李兆华的手:你的意见我会参考的,也麻烦李兄回去问问小叶,他愿不愿意到我们公司来就职,我愿意把你们整个团队一起挖过来。 李兆华激动道:好的,刘总。 第30章 什么,去哪里?叶霖捂着话筒离开专柜,电话那头是他的上司老李,不知道这天抽的什么风,问他想不想跳槽去海隆集团,领导,我没有这个想法 且不说海隆集团的老板刘子龙是个奇怪的人,就算他不奇怪,叶霖也不想随便挪地方,毕竟对他来说适应一个新地方,要花的成本太高了。 老李在电话那头没完没了地画着宏图和大饼,叶霖嗯了半天,还是没有改变想法:谢谢你给我提供这么好一个机会,但就目前来说,我真的不想离开赛科。我挺喜欢我们公司的。 老李的声音听起来很遗憾:那好吧,如果你改变想法的话,随时告诉我。 叶霖挂了电话,一转身,发现程风已经站在他身边了:刚才是猎头? 害怕把老李给暴露了,叶霖立刻甩锅:是呀,但我拒绝了。 如果你想跳槽,可以到我们程式集团旗下其他任何公司去。程风半开玩笑地说,我们集团不能流失像你这样的人才。 我不想跳槽。叶霖望向专柜,我们还是赶紧买口红吧。 昨天夜里,程风的母亲突然给程风打电话,问是不是可以安排她和叶霖见个面。倒也不算什么正式的会面,就一起吃顿饭,聊聊天,毕竟以后两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相互了解一下,可以避免不少尴尬。就此程风询问了叶霖的意见,叶霖也愿意赴约。而择日不如撞日,正好第二天是周末,就约翌日中午吧。 程风告诉叶霖,像这种吃个便餐的场合,是不需要准备礼物的,但叶霖还是想送个礼物给周女士,于是程风陪叶霖一起在商场里挑选礼物。 周女士是个十分挑剔的人,不适合送她衣服包包,程风建议叶霖买根口红给她。两人一起在网上做足了功课,最终决定购买dior999,因为这是唯一一个他们都听过的口红。 两人来到dior专柜,直奔主题,对柜员小姐说:麻烦给我们一根dior999。 柜姐:哪款? 叶霖:dior999。 柜姐:我知道,dior999共有六个版本,有滋润版,哑光版,金属哑光版,双色夹心版,光亮唇釉版,和哑光唇釉版,你们要哪种? 叶霖有些为难地看向程风,程风对柜员说:请你为我们挑选一种,适合大妈用的。 柜姐麻利儿地为他们打包:请问怎么支付? 叶霖将付款码亮了出来,滴的一声,完成付款。两人看也没看,直接提着纸袋走了。 走到半路的时候,叶霖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不对呀,老程,我们好像买错口红了! 程风停下步伐,凑过头去看屏幕:怎么回事? 叶霖指着支付记录:dior999不应该是999元吗,怎么才350元? 价钱是不对,少了649元。程风掏出纸袋里口红仔细对比,没事,型号是对的,大概是打折降价了吧。 叶霖松了口气,觉得今天运气真不错。 周女士将这餐饭约在了一间花园里。餐厅位于一片别墅区,业主将小洋房装修起来,做成一间餐厅,又在庭院里种满鲜花,摆上桌椅,顾客们就能在鲜花与洋房的包围下用餐了。 两人到达的时候,周女士已经到了,坐在正对花园的一张桌子上。这天她穿了一条洁白的连衣裙,依旧戴着大框香奈儿墨镜,配上一顶大草帽,与镶了金边的珍珠项链与耳环,显得格外的时髦靓丽。她朝两人招了招手,程风带着叶霖在她对面坐下。 周女士摘下墨镜,打量了一番儿子的男朋友:小叶是吧,上次见面太匆忙了,也没能好好和你打个招呼。 阿姨好,我是叶霖,是程风的男朋友。叶霖立刻自我介绍。 哦,你好,我是程风他老妈。周女士将墨镜放在桌上,笑了一笑,不知道是不是你今天穿了衣服的原因,看起来比上次顺眼多了。 在程风的眨眼攻势下,她收起这个话题,往空中挥了挥手:lease. 来的是一名穿着白色衬衫与黑色西装马甲的小伙子:阿姨,你是要点餐吗? 不然还是为了什么?周女士撇了撇嘴,十分不满这个称谓,麻烦你记一下我们要的餐品。 她打开菜单,往儿子的方向送过去,想与他一起商量商量,却发现儿子已经立起一面菜单,将自己的脑袋和狐狸精的脑袋一起挡在了里头,正在窃窃私语。周女士只好讪讪地收回菜单,往桌上一扔,背出已经想好的菜色:你们这儿的推荐菜是羊排配焗土豆是吧,来一份,再给我加一份海鲜汤,和一块布朗尼蛋糕,谢谢。 儿子和狐狸精这边则全部由儿子代劳,完成点餐,儿子甚至起身为狐狸精倒了杯柠檬水,这让周女士很不满意:waiter,给我加点水,谢谢。 小伙提着水壶走过来,发现她的杯子是满的,但他还是细心地为她的杯子洒上了几滴:给您加好了,阿姨。 周女士点了点头,打断对面的情侣:你们两个在偷偷说些什么呢? 没什么,你点完菜了吗?程风将脸转了过来,但手还与狐狸精的握在一起。 周女士盯着他们的手看:你们现在年轻人啊,和我们当年真不一样。以前的人别说当众牵手了,连相互看一眼都不好意思的。 叶霖听闻,立即将自己的手从程风的手里抽了出来,摆在桌下。 程风说:年代不一样了。 周女士:是呀,我老咯,跟不上时代了,像你们上次的那个什么人狗play,我就看不懂。见儿子的脸色都变了,她立即打补丁,我不是说你们做的不对,或是不好,你们不要误会,我只是说我年纪大了,看不懂这些 程风的脸色稍稍缓和。 周女士想喝口水,刚握住杯子,发现水太满了,拿不起来,她再度举起手:waiter,拿跟吸管来,谢谢。 服务员小伙: 用吸管喝上水后,周女士清了清嗓子:刚才说到哪儿了?她看向叶霖。 叶霖老实道:您说您年纪大了。 周女士:我哪里年纪大了?对,我年纪大了我呢,不会干涉你们年轻人的生活,你们想谈恋爱就谈恋爱,想分手就分手,这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当然啦,这种事情就算我想管,我也得管得上啊,你说是不?我对你们就一点要求,希望你们能答应。 叶霖一副乖学生的模样:阿姨,您说。 周女士冲着叶霖道:你们再怎么恩爱,回家恩爱去,比如说拉手,亲嘴,搂来搂去的,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别在我面前表现出来。我心脏不好,还有血压高,见不得这些。 程风去拉周女士的袖子:你的心脏和血压不是挺好的吗? 但周女士不依不饶的:你拉我干嘛,我又没说什么过分的事情,是不是呀,小叶? 我们答应您。叶霖朝程风使了个眼色。 程风又朝叶霖使了个眼色,叶霖再朝他使了个眼色,最终程风坐了回来,没有吭声。 叶霖从桌下提起一只纸袋:阿姨,第一次和您吃饭,也不知道该买个什么礼物,就随便选了一个,希望您不要嫌弃。 周女士惊讶地接过来,发现里面是一管dior999口红,还是滋润款,正好适合她干燥的嘴唇。虽然只是一管口红而已,不值什么钱,但没用的周女士开始感动了,连狐狸精的脸都觉得看起来顺眼多了,开始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 小叶,谢谢你想着阿姨。周女士将色拉往前摆了一摆,吃点色拉吗? 叶霖察觉到周女士对他的态度缓和了一些,但或许这只是他的错觉,或者说,是她以退为进的新策略。这顿饭吃到现在,他们交流的并不多,唯一明晰的就是,周女士很不喜欢他。但叶霖是个成年人,知道成年人的世界充满了不容易,为了程风,他愿意忍耐。 当周女士的羊排上桌的时候,她皱着眉头问,怎么羊排没切好就端上来了。叶霖知道他献殷勤的时候到了,主动提出:阿姨,我帮您切吧。 真的吗?那就麻烦你了。周女士成功上钩,将她的盘子推了过来。 叶霖深吸一口气,提起刀叉,决定切出一盘完美的羊排来,不仅要顺着肉质的纹路,还要块块等分。可这天的羊排不是特别嫩,还有些多筋,叶霖切的时候,觉得有些费劲。他不想被周女士看作是一个连羊排都切不好的人,于是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加重手上的力度。 顺着羊排的话题,周女士说起了她去地中海时的游玩经历:我去的那两周,天气正好放晴了,那大太阳照在海面上,真的特别好看!中午的时候,我们去吃龙虾和羊排,就坐在海边,真的是太惬意了。你去过希腊没有呀,小叶? 叶霖抬起头来,一边切羊排一边回应:我没有去过希腊,但是去过西班牙,也在地中海这带。 周女士:我吃不惯那里的海鲜饭,饭都是夹生的,但是很喜欢那里的火腿,真好吃!你喜欢西班牙火腿吗? 火随着咯啦一声,叶霖手下一顿,他低下头去,发现盘子已经整齐地碎成了两截,他竟然把盘子给切碎了。 叶霖尴尬地举起手来,学着周女士的语气:waiter 小伙来了,瞪大了眼睛:这是盘子裂了吗? 叶霖觉得自己也要裂开了:嗯可能我太用力了。 不好意思客人,我立马给你们换一盘新的。 小伙用呼叫机呼叫厨房,为他们重新下单,又呼叫另一位服务员过来收拾残局。不久后他的同事来了,问他怎么回事,小伙用足以让整桌人听见的声音小声说:我也不知道,我就听见这位客人嚯了一下,盘子就裂了! 叶霖侧过头,想直接离开这个星球。 第31章 好在这家餐厅服务很好,不到十分钟,小伙就将重新做的羊排端了上来,这次已经切成了整齐的小块。周女士如愿吃上羊排,说味道很不错。半小时后,这餐饭终于在有惊无险中落下了帷幕。 服务员整理完餐桌,周女士不急着离开,她提出一个新的要求:你们给我拍张照吧。 她说的拍张照,显然不是只拍一张,因为她从左指到右:这张桌子,这个秋千,这面花墙,还有这片花田,这些景都不错。 程风主动掏出手机:你坐过去,我帮你拍吧。 周女士摆了摆手:你拍照不好看,你是个直男。 程风的眉毛弯了弯,脸上仿佛写了一个问号。 周女士又摆了摆手:走开走开,你是金刚弯男审美,我叫小叶给我拍。 叶霖接过手机,决定抓住这个机会,好好表现一番:好的,阿姨,您有什么要求? 周女士道:首先,要把景都拍进去,我就是来拍美丽的鲜花的。其次,要把我整个人拍进去,要拍到脚,不要半身的或者大头照,那样不好看。还有啊,最好能拍到天空,今天天真蓝还有那路灯,最好也能拍进去,很复古,和我的裙子很相配。其他么,取景好一些就行。 叶霖默默记下这些要求,紧张得手心有些冒手汗,但经过他的不懈努力,终于找到了一个完美的角度,能达到周女士的所有要求。 周女士一会儿坐着撑着下巴,一会儿站着叉着腿,时而扒拉着花墙上的鲜花,时而摆弄着她的太阳帽 叶霖紧紧握着手机,控制住刁钻的角度,巍然不动,咔嚓咔嚓地点着拍摄键。 周女士拍过瘾了,对程风招手:儿子,我们来拍个合照。 程风:我不拍。 周女士叉腰:少废话,你快来。 程风还是站了过去,面无表情地站在周女士身旁,只在叶霖按下快门的时候,才突然展露僵硬的笑容。 最后周女士拍累了,她用草帽扇着风,走向叶霖,对他的肩膀一拍:你过去,我给你们也拍一张。 叶霖僵硬地挪到花墙那儿去,还未站定就被程风搂住了肩膀。 周女士眯着眼盯着手机屏幕:一、二、三茄子。 茄子叶霖和程风不约而同地比了个二字。 好了。周女士有些吝啬自己的技术,就给两人拍了一张,不拍了,我有电话进来了。 她接起电话,发出抑扬顿挫的声音,片刻后她挂了电话,看向程风:王新娟新装修的别墅好了,打电话叫我去她家玩,顺便让我看看她的小孙女,你开车送我过去? 程风偷偷瞥了一眼叶霖:我给你打个车吧,王阿姨家太远了,我懒得开。 我坐出租过去?你让王新娟怎么看我,你就开个车送我吧。周女士坚持。 叶霖适时地给程风使了个眼色,程风只得接受任务:行吧,看在小叶的份上。 分卷(23) 周女士瞥了一眼叶霖:小叶,那我们就先走咯,下次再约。 叶霖向他们挥手:好的,阿姨再见。 餐厅的位置太隐蔽了,开在居民区里,周围没地方停车。周女士跟着程风七拐八绕地找到停车场,如愿坐上副驾驶位。她嘻嘻一声,摘下墨镜,滑动手机,决定看看叶霖给她拍的美照。结果出乎她的意料,叶霖的拍照技术竟然还不及儿子的一半好。 不,说一半都是侮辱了儿子。 她将手机屏幕怼到儿子面前:你看看你家小叶,拍的这是什么东西,把景拍得这么大,把我拍得这么小,哪里还看得见我的脸,我怎么发朋友圈呀? 程风凑过去瞧这些照片,只见照片的取景很不错,有天有地,有美景,连地平线都在水平位置上,只是周女士被拍得特别小,有两张照片里,简直就像个蚁人一样,成为了美丽景色中的一个小污点:把照片拉大看看呢,现在手机像素高。 他说着接过手机,伸出两根手指扒拉屏幕,结果照片放到最大,依旧看不清周女士的脸。程风不着痕迹地松开手指,迅速滑动着手机,将画面调到周女士占比最大的一张照片:这不拍的挺好的吗? 周女士:好什么好! 程风道:有天空,有美景,有电线杆,你也有脚,看,多好看。 周女士白了他一眼,抢过手机,继续往后翻动照片,找到了她与儿子的合照:他把你拍得倒是挺好,虽然人也小了点,但起码看着腿长。你看他把我给拍的,腿这么短!我想起来了,他拍照的时候都没有蹲下来。 有吗?程风活像个睁眼瞎,不是拍得腿挺长的吗?绝对比你真人长。 滚!周女士终于明白了,在程风眼里,反正叶霖放个屁都是香的,我原本以为小叶这种人应该是娘唧唧的,和女孩子一样的,可以给我拍点美照呢,搞了半天,他比你还直男,不,比你还钢铁弯男! 程风没有接茬,瞥见周女士手机里他与叶霖的合照,立即伸出一根手指,将那张照片发给了自己。 不得不说,周女士的拍照水平确实高超,在他们说完茄子,而被这两个字逗笑的一瞬间按下了这张照片。两人都笑得很自然,对着镜头一副率真快乐的模样。 这是这一百来张照片里,拍得最好的一张了。 叶霖不知道这些,还自以为给周女士拍了一打多么完美的照片。他坐地铁回家,路上有些无聊,掏出手机查看讯息,正好瞧见孙宁在他们的部门小群里转发一条搞笑段子,这时他终于想起这位爱美的女同事来。 叶霖:孙宁姐,你不是喜欢dior口红吗?我今天路过,发现大打折了,你可以去看看。 孙宁:真的吗?多少钱! 叶霖;dior999只要350块。 孙宁:那不是原价吗? 叶霖:原价999啊。 我去的,活该你没女朋友。孙宁输入,999是型号,不是价格。照你这么说,999皮炎平,999感冒灵都要999元一剂啊。 叶霖:学习了。 不知道为什么,叶霖觉得这一天他都净在出丑。他垂下手机,准备闭目养神,刚闭上眼睛,滴的一声,来了一条新的讯息。 发件人是刘子龙:你为什么不来我公司上班? 叶霖准备装作没看到,刚闭上眼睛,滴的一声,又来一条。 刘子龙:不要装死。 叶霖无奈地拿起手机:刘总好。 刘子龙给他发起语音通话,叶霖把它按掉了,转而回复:不好意思,在地铁上,比较吵。 没关系,我们打字。刘子龙输入:来我公司上班吧,给你升职加薪,让你走上人生巅峰。 没想到就送刘总去个医院,他就要给自己颁发工作,这么客气。但顺手救人是理所应当的,没什么值得这么感谢的。 叶霖:不用了,我在在现在公司做得挺好的。 好吧。刘子龙回复,倒也没再坚持,估计本来找他入职的意愿也不强烈,真的只是客气客气。 叶霖松了口气,想回复个嗯,或是谢谢刘总之类的结束语,但刘子龙紧接着给他发来一条新的讯息:你既然拒绝当我的员工,不如给我当男朋友吧。 叶霖吓了一跳,直接发了一个问号出去。但他的问号刚发出,刘子龙就把那句话给撤回了。于是叶霖也立刻撤回了他的问号。 聊天记录中,出现了两条突兀地撤回信息。 小白龙撤回了一条消息 你撤回了一条消息 手机屏幕静悄悄的,但总觉得弥漫着一股尴尬的味道。 叶霖决定不吭声,但刘子龙先开口了:哎呀,被你看见了。 叶霖谨小慎微地回复:刘总,您刚才发错人了吧? 刘子龙输入:没发错人,小叶,你要不要考虑当我的男朋友? 叶霖输入:不考虑了,谢谢。 小白龙撤回了一条消息 小白龙撤回了一条消息 叶霖: 你撤回了一条消息 你撤回了一条消息 叶霖无语了,心想刘总莫不是大白天的喝大了。他盯着手机,总觉得刘子龙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 果不其然,一分钟后,刘子龙:你为什么不肯当我的男朋友?配上一个咆哮的哭脸表情。 撤都撤回了,还问什么为什么,发酒疯得有个限度吧。叶霖有些烦了:为什么要当你的男朋友,难道就因为我救了你,你要以身相许吗?真正救了你的是卢医生啊。你去找他去。 刚发完不久,他觉得有些不礼貌,将这条撤回了。但刘子龙与他的默契到此为止了,他并没有撤回他的上一条。叶霖开始有些纠结,不知道是否还要继续回复。 就在这时,刘子龙又发来一条:我喜欢你,叶小倩,如果你没有男朋友的话,和我试试吧!加上一堆发射爱心的表情包。 叶霖:叶小倩是谁? 刘子龙:你答应我吧,求你了! 叶霖:我有男朋友了。 刘子龙:谁?我问过你老板了,他说你单身。 叶霖:我老板?你说李兆华吗? 刘子龙:对。 叶霖:他不知道我谈恋爱。 刘子龙:你告诉我,你男朋友是谁,不然我不会放弃的。 叶霖:我男朋友是程风。 发送完毕,他又觉得不太妥当,立刻这条撤回了,跟着一连撤了上面能撤的所有聊天记录。 程风!那个铁树?刘子龙握着手机,醉醺醺地躺在他的大床上,看着叶霖那儿发来的消息一条一条地被撤回,仿佛胸口的氧气也随之一点一点流失了。 程风,竟然是程风!原来是这颗臭铁树抢了我的男朋友! 刘子龙突然之间很生气,他也开始撤回发送的讯息,一直撤到某一条,再也撤不回去了。 在一堆撤回信息中,突兀地横着那一条发自他内心的呐喊:你为什么不肯当我的男朋友? 他嚎了一声,在宽阔的大床上,打起滚来。 第32章 刘子龙撤完信息后,没有再发新的消息来,叶霖几乎将他忘了。直到第二天早上,他发来一条消息:不好意思,我昨天喝多了。 叶霖了然:没有关系,我已经忘了你说过什么了。配上一个微笑表情。 刘子龙在那儿输入了很久,终于输出了一行字来:十分抱歉,下次当面再说。 一般说下次,就是没有下次的意思。于是没过多久,叶霖又把他给彻底忘了。 周一上班,老李颁布新政,更新了保密协议的最新版本与修订流程,又开启了新一轮的清扫计划,要将系统上无期限的合同追溯来源,进行作废处理或重新登记,特别是那些全英文的合同。大家与各部门接口人进行相关沟通,忙得不可开交。 将近中午的时候,合同部迎来了意外的客人。销售部的史总监带着刘子龙与他的两位下属来到他们的工位前:刘总,咱们公司的合同部就在这里。 听见刘总两字,叶霖猛地一个激灵,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他一抬头,就看见一个不知道是谁,但应该是刘子龙的人手捧一大束玫瑰花,风度翩翩地向他走来,又不偏不倚地将花递给了他:小叶,请接收这束花,它代表了我对你的心意。 叶霖往后躲了躲:啊? 那人说:感谢你上次送我去医院,救了我一命! 这么说来,他的确就是刘子龙了。 刘子龙的一位下属将一只五彩斑斓的花篮搬到叶霖工位的左边,上面写着: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他的另一位下属将另一只五彩斑斓的花篮搬到工位的右边,上面写着:大恩大德,铭记在心! 史总监从身后掏出一面锦旗,唰的一声抖落开来:to赛科医疗合同部叶霖:爱心化作及时雨,好人一生平安! 叶霖接过花束,在左右两个花篮的夹击下,露出升天般的僵硬笑容。 史总监笑道:小叶你真是的,做好事不留名,要不是刘总和我说起,我都不知道有这事儿。刘总为了感谢咱们公司,今天又下了一个大单。 毕竟这儿不是销售部,而是合同部,史总监说完,不仅没有人站起来激情鼓掌,还有人窃窃私语:多大点事儿呀,至于嘛 刘子龙摘了史总监手里的锦旗,随手那么一卷,再往叶霖桌上随意一搁,仿佛那面锦旗不是他诚心送人的礼物,而是只是一块没用的抹布。但一时间没有人想到这层,因为他的动作格外的潇洒好看,而他的声音又充满了真情实意:小叶同志,为了表示感谢,让我请你吃顿饭吧。 叶霖头摇得和个拨浪鼓似的:不用了,刘总,真的不用了。 刘子龙转头对大家说:事情是这样的,前段时间有个周末,我身体突然不舒服,要不是正好遇到小叶,他把我送去医院,后果不堪设想。我就想好好谢谢小叶,但他什么都不肯要,那我觉得,起码要请他吃顿饭吧。 这时终于有人为刘子龙说话了,是路过看热闹的tayl女士,她豪爽地说:哎呀,小叶,人家刘总话都说这份上了,你就去吧,不去反而不合适了。 怎么每次看热闹的都有你呢。叶霖朝她使了个眼色,但她压根没看见,还在那儿笑得欢。 刘子龙叹了口气:这样吧,我不请小叶单独吃饭,我请合同部一起吃顿便饭,小叶,也请你一同赏光。 叶霖转头看向他的同事们,只见孙宁的眼睛亮了,赵康合上了电脑,已经跃跃欲试那还有老李呢。 老李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已经站在了刘子龙的面前:刘总,您要请我们组吃饭?那怎么能行呢! 叶霖不禁对他肃然起敬,在强权面前,老李难得的挺直了腰板。 只见下一秒老李便握住了刘子龙的手:您也太可气了,应该我们请您吃饭才对我给您找个合适的餐厅? 于是半小时后,不管乐不乐意,叶霖还是跟着大部队,一起出现在了公司附近一间酒楼的包厢里。 刘子龙和他的两名下属,加上合同部的四人,一共七人,围着圆桌松散地坐着。叶霖刻意选了离刘子龙最远的位置,坐在了他的斜对面。 刘子龙点菜很豪爽,服务员推荐什么,他就点什么,最后几乎把贵的菜都给点了一遍。 叶霖知道这是一种不成文的规矩,当你欠了别人不小的人情,而用请客吃饭来偿还的时候,要点贵的菜,而且不能点少了最后账单的金额就彰显了你的诚意,当诚意足够的时候,就算对方只吃了两口菜,也算是还清了人情债。 难道刘子龙真的只是来感谢他的? 服务员端上一盘晶莹剔透的龙井虾仁,老李殷勤地将这盘菜转到了刘子龙面前,不言而喻地,是邀请他品尝第一口菜。但刘子龙直接推动转盘,重新让它停在了叶霖面前:吃点虾仁吗? 在众人的注视下,叶霖硬着头皮夹了一筷:谢谢。 虾仁的味道意外的不错,鲜美之余,还带有一丝沁人的甜味。 其实叶霖并不排斥与刘子龙一起吃饭,只是见到他总觉得有些尴尬,毕竟遭受了他两轮令人及其无语的轰炸,一次是臭屁轰炸,一次是消息轰炸。但要这么说的话,应该是刘子龙见到他更加尴尬猜对那他为什么要来请客吃饭呢? 叶霖回到了原点,开始怀疑起刘子龙的动机来他该不会是还是为了放屁的事儿,要封我的口吧! 比如说刘子龙邀我去海隆集团上班,就是为了方便近距离监视我,确保我不会将两个屁的事儿给抖落出去。 又比如说,今天来办公室里闹腾一番,就是先声夺人地将我送他去医院的事儿美化后公之于众,避免这事儿从我的嘴里说出来。 还比如说,请他来吃这顿饭,就是为了彰显他的客气与友善,万一哪天我说他放屁的事儿,大家会觉得我没有良心,不是个东西。 至于前天下午的骚扰讯息,大概是他太害怕我泄密了,成天想着怎么对付我,所以喝醉酒的时候,把发给别人的撩骚信息错发给了我。 这么融会贯通地一琢磨,所有事情都说得通了。不就听你放了两个屁嘛,多大点儿事儿,至于嘛。 叶霖抬起头来,发现刘子龙正在痴痴地盯着他瞧,脸上带着一丝梦游般的诡异笑容。叶霖一个激灵,连忙低下头去,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不料被自己给呛到了,不可抑止地咳嗽起来。 小叶你没事吧?他听见刘子龙这么对他说,跟着刘子龙站起起来,快步走到他的身后,帮着拍打他的后背,你好点儿没有? 分卷(24) 他的声音流露出真诚的关切,但在叶霖耳朵里,却多了一分威胁的意味,仿佛在说,你和别人说了我放屁的事儿没,要是说了的话,小心我一掌拍死你! 叶霖边咳边将身子往前倾斜,尽力避开他的魔爪:我好了,咳咳咳,好了。 过了会儿,刘子龙坐了回去,但目光还不停地往他身上飘,好似恨不得要用眼神刮下他一层皮肉来。但那眼神不带一丝敌意,甚至带着些好意,好似有许多好玩的事儿急着要与他分享一般,带着些欣喜与憧憬的意味。 叶霖觉得刘子龙的表现很奇怪,但又说不上他具体哪里很奇怪。 当一条石斑鱼上来的时候,刘子龙依旧将它转到了叶霖面前:小叶,你来夹第一筷。 叶霖用余光瞥见一桌的人都在盯着自己:不了,我先吃点别的。 刘子龙催促:你快吃。 叶霖只好提起公筷,准备夹一块鱼尾巴那儿的肉,以示客气。 刘子龙:别夹尾巴,尾巴刺多,你夹鱼鳃。 但鱼鳃没肉啊,叶霖还是将筷子往前移了一移,伸了下去,将鱼鳃那儿一块和翅膀一样的玩意儿夹了下来,搁到自己的盘子里。 你夹的不是鱼鳃,是鱼的小翅膀。刘子龙又提醒道。 这不是鱼鳃? 不是,是小翅膀,小翅膀不能吃。 这时坐在刘子龙身边的一位助理凑过头来:刘总,这是鱼的胸鳍,鱼没有翅膀。 刘子龙瞪了他一眼,转头对叶霖微笑:怎么,你连鱼鳃都不会吃,要我帮你? 叶霖知道鱼鳃在哪里,但它属于鱼头的一部分,他不知道怎么把它单独抠下来。正纠结着,刘子龙又站起身来,快步走到叶霖身边后,接过他手中的筷子,弯腰将鱼鳃附近的一块白肉夹了下来,搁进他的小碗里:你怎么连鱼都不会吃,一点儿都不识货,这块肉最好吃。 说完,刘子龙又风风火火地走回去,坐回他的座位上,盯着他瞧。 刘子龙的助理再次凑过头来,对他耳语:刘总,你夹的不叫鱼鳃,那是鱼脸肉。 刘子龙又瞪了他一眼:就你话多! 助理刚将他的嘴闭上,孙宁便张开了她的大嘴巴:刘总对我们小叶可真好呀,我都要怀疑刘总是不是爱上我们小叶了,哈哈哈! 她这么说的时候,其实只是想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没想到两位当事人的反应都特别大。 刘子龙重重点头:没有,没这回事! 叶霖拼命摇头:不是,他没看上我! 原本大家都在笑着,这时反而止住了笑容,狐疑地盯着两人的脸瞧。 刘子龙咳了一声:吃饭,大家吃饭。 气氛这才稍稍缓和一些。 但更让人怀疑的是,之后刘子龙再也没有叫叶霖夹菜了,只是一见到好吃的,就默默地转盘往他那里转。 第33章 这顿饭吃了将近两个小时,后半场的时候,主要是刘子龙的助理和老李在那儿吹牛逼,侃大山。他们分别说着对方听不懂的话,聊得十分顺畅愉快。 结完账,大家就此告别,但刘子龙叫叶霖留一留:李经理,我有些话要和小叶单独说,他稍微晚些回去上班,可以吧? 老李送上一个满是褶子的大笑脸:当然可以,你们慢慢聊。 叶霖等着刘子龙找他摊牌,但刘子龙没有直接在包厢里聊,而是向他发出邀请:吃完饭了,我们走走消消食,你陪我去取车吧。 反正车库也不远,叶霖答应了。 刘子龙的两位助理没有跟上,说是坐另一辆车走。他们一起进入一部电梯,按下b2层,电梯门关上了。刘子龙张了张嘴,好像想说什么,但他最终没有开口,而是用一双眼睛看向天花板,好似在数上面的格子数量。叶霖估计他是想起先前在电梯里放的那个屁了,所以难免有些紧张。 两人无言地来到地下停车库,找到刘子龙的车。 刘子龙说:上车,我送你去公司。 叶霖说:不用了,我打车回去就行。 刘子龙拉开车门,用一副毋庸置疑的语气道:别跟我客气,我送你。 在霸总的威慑下,叶霖乖乖上了车,后知后觉地发现刘子龙给他开的是副驾驶的门。 刘子龙进了驾驶座,一边发动汽车,一边转头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怎么,连安全带都不会系,要我帮你? 不用。叶霖赶紧唰的一声拉起安全带,咯哒一声插入卡扣,整个过程不到一秒钟时间。 刘子龙: 叶霖摸了摸鼻子:刘总,您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刘子龙踩下油门,车缓缓地往外行驶:在这儿说不合适,一会儿到地面上再说。 叶霖:哦。 跑车在地下车库里绕行着,终于上坡来到地面。刘子龙转动方向盘,将车开上马路。他开得很稳很慢,叶霖几乎要在车里睡着了。在一间沿街的咖啡馆外,跑车忽然停了下来。 刘子龙转过头来问道:你渴吗? 叶霖说:我不渴。 刘子龙:我渴了。 叶霖: 你想喝点什么? 那随便吧。 刘子龙掏出手机,笨拙地搜索这家咖啡厅的菜单:平时都是助理帮我买的,我不太熟练 我帮您买吧。叶霖熟练地搜出菜单,让刘子龙选择咖啡,跟着打开车门,下了车,匆匆迈进咖啡馆里。这家咖啡馆生意十分兴隆,除了店里的单子,还有许多网络上的外卖单,叶霖等了将近半小时才等到了他们点的单。 当他迈出咖啡厅的时候,只见刘子龙已经站在车外,叠着腿斜斜地靠在绿化带的栏杆上,一副潇洒的模样。一见到他出来,刘子龙往下推了一下墨镜,用一双桃花眼从墨镜上方眯他:怎么让我等了这么久? 这不是你要喝咖啡吗,叶霖有些置气,没有回答,无言地将咖啡递给他。 刘子龙接过咖啡,语气明显缓和,甚至还说了声:谢谢。 不用谢。 一阵微风吹过,带来一阵哗啦啦的声响,叶霖寻声望去,只见刘子龙的车窗上被贴上了一张亮黄色的罚单,正在风中猎猎作响。难怪他心情不好,原来是在等咖啡的时候被交警贴条了。 叶霖心虚地望着罚单:这是刚贴的? 刘子龙嗯了一声:十分钟前贴的。 交警这么严格,立刻开走也不行吗? 没关系。 那我们赶紧上车吧。 急什么急,反正都贴完条了。 说的也是,于是叶霖也靠在栏杆上,与刘子龙一起悠闲地晒着太阳,喝着咖啡,望着远方,有点儿不想上班了。就这么惬意地过了一会儿,刘子龙忽然道:我有话要和你说。 叶霖:我也有话想对你说。 刘子龙微微一愣:那我先说? 能让我先说吗? 那好吧。 叶霖把咖啡放在地上,掏出手机,翻找里面的录音文件:刘总,我之前说我有你放屁的证据,其实就是那次我以为你是诈骗犯,在和你通话的时候录了音,你在电话里说你放了两个屁不知道你还记得吗? 叶霖看向刘子龙,只见他的脸色立马沉了下来,便立刻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想今天当着你的面,把这段录音给删了,而且我保证我绝对没有备份。 叶霖点击录音,调大音量键,音频便开始播放:前段时间,我在你面前放了两个屁一次在电梯里,一次在医院里 刘子龙的脸色更黑了,仿佛被乌云所围绕,酝酿着一场随时来临的暴风雨。 在他发作前,叶霖选中视频,点击删除,确认删除,一气呵成:刘总你放心,从今天起,你放屁的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一个人的!他顿了一顿,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现在还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吗? 有!刘子龙开口的时候声音有些发抖,好似在压抑着极度的愤怒,我说叶霖,今天天气这么好,我穿得这么帅,连咖啡都这么好喝,你能不能别老提屎呀屁呀的!我每次找你,你都和我说这些! 我没有说屎叶霖有些委屈。 有什么差别!好好的心情都被你给弄坏了!我就说让我先说嘛,你现在这么说完,还让我怎么开口? 那你还说吗? 刘子龙踢了一脚栏杆,又转过身来,脸上满是愤怒与无奈:我喜欢你! 这句话他说得又快又含糊。 叶霖:啊? 我是说,我喜欢你!你是真听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我怎么喜欢了你这么个蠢东西! 刘子龙看起来很生气,但叶霖很莫名,他不知道为什么刘子龙要说喜欢他,更不知道为什么要被他这样骂。 刘子龙飞快地扫了叶霖一眼,好似忍受不了这样的对视,又飞快地将身体转向了栏杆,留了个背影给他:上次我是喝高了,但是微信没发错人,我从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你了。反正我就喜欢你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叶霖有些无措,想了想,试探性地问道:那我可以拒绝吗? 靠!刘子龙又一个一百八十度转身,好似一个陀螺,你不得起码考虑考虑吗? 叶霖看起来有些为难:能不考虑吗? 不能!刘子龙吼着说完,自己都愣了一愣,大约是觉得太过霸道,是因为程风吗?你不用回答,看到你的表情,我就知道是的你喜欢他哪里?问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的声音小了下来,好似忽然没了底气。 喜欢程风哪里?恐怕连叶霖自己都说不清楚,于是他呆在那里,没有回答。 算了,上车吧,我送你去公司。刘子龙仰头将最后一口咖啡一饮而尽,把纸杯揉成一团。 叶霖觉得气氛很不好:我还是自己回去吧。 上车,我送你。 叶霖坐进刘子龙的车里,心里有些忐忑。说实话他并不讨厌刘子龙,但刘子龙向他表白,他也没有半分欢喜之情,有的只是疑惑。或者说,觉得挺突兀的吧。特别是他每说一句话就要转个身,那个样子有点吓人。 这种感觉与程风向他告白的感觉截然不同,程风向他告白的时候,他小鹿乱撞,满心欢喜,仿佛漫天的繁星都在那一瞬间向他倾斜。他是真的很喜欢程风。 幸好开车的时候,刘子龙没有再说什么,直到到达目的地,两人一直相安无事。叶霖下车的时候,刘子龙忽然从车窗里伸出一只手,往他的口袋里塞了一张音乐会的门票:这是我喜欢的乐团演出,我想请你一起去听如果你不要这张票的话,扔了就行。反正我会准时进场,你爱来不来! 叶霖还没来得及看清这张门票,刘子龙的车就飞驰而去。豪华跑车的尾气管喷出一团强劲的尾气,将叶霖喷了个满头满身。 咳咳咳 这车的性格是随主人吗?叶霖摇了摇头,踏进了公司里。 回办公室后,孙宁和赵康围了过来,问他和刘子龙做了什么,怎么这么久才来。 什么都没干,就给他跑腿买了杯咖啡,叶霖这么回答。 孙宁有些怀疑:刘总看你的眼神不对啊,他好像真的看上你了。 没有的事。叶霖立刻装傻。 刚才你没回来,我和赵康一起数了一遍他送你的玫瑰花,正好99朵。 那是感谢我救了他。 哪个傻逼会送恩人玫瑰花?说不定就是因为你救了他,所以他爱上你了呗。 叶霖开始思考这种可能性,但送刘子龙去医院的情况比较特殊,他觉得不太可能。而且刘子龙说对他是一见钟情,那就是给合同盖章的那天开始的。但那天,有什么特别的事儿发生吗? 总之我们都觉得刘总对你不一般,他表现得太明显了。孙宁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你对刘总怎么想呢,你喜不喜欢他? 叶霖还未作答,老李的办公室门开了,老李从里面探出头来,向他招了招手:小叶,你来一下。 叶霖正好想从八卦的同事们这儿撤离,立马钻进了老李的办公室里,图个清净。 即便天气不凉,老李仍是习惯性地抱着他的膳魔师保温杯:小叶啊,有些事情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叶霖:领导,你说。 老李:今天和刘总一起吃了一顿饭,不知道是不是我眼拙,我怎么觉得刘总对你有点那种意思呢? 叶霖: 老李:话说在前头,我个人是很开明的,两个男的谈情说爱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我不反对但是你到底喜不喜欢他呢? 我对他没有那种意思。 我猜你也没有,你应该不喜欢他那样的。老李在他的工作椅上挪了一挪,老旧的椅子发出嘎吱一声,既然这样,我也不再和你提一起跳槽的事儿了,你别去刘总公司,这对你不好。当然,我也没得去了,但是没有关系,这里就挺好。 叶霖抬起头来,慢慢地望了老李一眼,只见老李对他面露和蔼的笑容:小叶,你记住两点。 第一,尽量不要谈办公室恋情,特别是上下级之间谈恋爱,当你们感情好的时候,你们的亲密关系将抹杀你所有的努力和业绩,将它们化作不当得利;而当你们感情不好的时候,就很难在一起共事,甚至,会让你失去工作,所以你不要去刘总的公司,特别是,大家都知道他很花。 分卷(25) 第二,刘总毕竟是我们公司的大客户,你可以拒绝他,但是起码的面子还是要给,不然对你十分不利。 叶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谢领导。 第34章 几天后,刘子龙坐在咨询室的沙发上,不自觉地摩擦着双手:你觉得他会来音乐会吗? 他的对面坐着一位约莫四十岁的女性咨询师,用温和的语调问道:你觉得呢? 应该不会。刘子龙有点儿泄了气。 你为什么这么想呢? 因为那天我很凶,还表现得很奇怪。 咨询师点了点头:嗯,你能认识到这点很好,那我们来一起看看,为什么那天你要这样表现呢? 刘子龙有点儿不想回答,但他不知道如果不向她诉说的话,还能说给谁听,他也不好意思把这些告诉狗哥。 其实那天我是故意去他公司捣蛋我就是有点生气,为什么我这么喜欢他,他偏偏不喜欢我,还要无视我。我就想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他送花,告诉所有人我喜欢他我就要气死他! 嗯。 但是见到他没过多久,我的气就消了,我就想对他好,讨他开心。 嗯。 一切都很顺利,我们还一起喝了咖啡,气氛很浪漫,我准备表白。但他先发制人,说起我放屁的事情 放屁的事情? 这不重要!总之他把一切美好的气氛都给毁了,我一着急,就凶他了事后我也挺后悔的。 咨询师微微一笑:刘先生,看来这符合你之前和我说的,好像你和小倩的相处,与你和其他对象的相处很不一样。 刘子龙看起来很懊恼:是的,每次在他面前,我都觉得自己像个傻逼。 那也不至于咨询师说,今天时间差不多了,不如我们下一次继续探讨,你和小倩的相处,与你的其他亲密关系有哪些不同,是什么原因造成了这些不同,好吗? 可以。 我想,如果弄清楚了这些,即便你最后没有和小倩在一起,等下次有其他心仪的对象出现的时候,你们的亲密关系会进展得顺利许多。 不行!刘子龙忽然激动起来,老师你帮帮我,我不要什么以后的心仪对象,我真的特别喜欢叶小倩。 这回轮到咨询师为难了,她露出一个苦笑:我能理解你迫切的心情,但是谈恋爱这种事情,不全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或许这是我们将在后续讨论的另一个问题。 行吧,刘子龙自己也觉得唐突了,我们下次再见。 他站了起来,有些颓废地走出咨询室,直到走出两条走廊,才想起挺胸收腹,恢复了英俊潇洒的姿态来。 * 叶霖没有去音乐会。他给刘子龙发了两次消息,一次在收到票子当天,一次在演出当天,发送的内容都很客气,首先感谢了刘子龙的好意,其次表达了不会赴约的坚决态度,最后附上浓浓的歉意。 刘子龙两次的回复都是一样的,只有六个字:没关系,我等你。 叶霖有些苦恼,期待刘子龙赶紧移情别恋,看上别人。如果赶得急的话,他想赶紧把票快递给下一个幸运儿,避免造成票券浪费。 但刘子龙不像同事所说的那样变心得那样快,至少在音乐会当天还没有移情别恋,仍是给他发来了当天晚上的计划行程:开车来公司接他,一起去某某餐厅用餐,之后去听音乐会,最后将他安全送回家。 叶霖一点儿都不喜欢这样的安排。当天夜里,他窝在自家的沙发上,边吃零食边打游戏。这天程风正好出差去了,有个重要的项目要处理,于是他就宅在家里,哪儿都不去。 大约十点半的时候,家里的电话铃响了。这年头已经很少有人知道家里的电话号了,平时沟通都用手机。叶霖接起来的时候,就知道来电的肯定是他爸妈,果不其然,老爸的声音从话筒里传了出来:你在家呢? 在,怎么这么晚给我打电话? 你明天请个假吧,你妈生病了。 叶霖立马关掉了游戏:什么病?我妈还好吗? 他期待老爸说其实也没什么事儿,你妈好着呢,但他已经隐隐猜到了接下来他会说的话。 情况不太好,具体明天你来了再说。 叶霖想立刻回家了解情况,但叶父说时间太晚了,跟着说事情也没那么严重,让他放宽心,早点休息。叶霖挂了电话,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一双手在发抖。 这天晚上他没能睡好,一晚上清醒了好几次,又浅又乱的梦串联起了整夜的睡眠,等早晨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比睡下去的时候还要累上一些。 叶霖逼着自己不去想老妈可能得了什么病,但越是不愿想起,这些念头就越是自己冒出来,各种疾病的名称,与生离死别的念头不请自来,纷沓而至。 一大早他便起床,开车去父母家里。到楼下的时候,连七点半都没到。 他与父母一起在桌前吃了早饭,是父亲在楼下菜场小店里买的大饼和小米粥。两位老人嫌弃外面买的东西不健康,平日里吃的都是自己做的东西,可见这天他们是实在没有精力自己做饭了。 餐桌上的气氛很压抑,母亲的脸色有些苍白,只喝了几口粥。父亲有些精神不济地说着母亲的病情,说的时候断断续续,显然还没组织好语言。 大概三天前,你妈和我说肚子痛,我一看,她痛的地方是上腹那儿。她最近正好零食吃得多,还老和小姐妹出去吃饭,吃的都很油腻,我们都以为她是胃痛,也没注意。结果前天晚上不行了,她痛得厉害,还发烧了,发到三十八度,我就打了车,带她去看急诊。 晚上看急诊的人,多是多的要命我们好不容易排上去,医生看了几分钟,就让去验血,验血回来后,说怀疑胆囊炎,炎症挺严重,可能要开刀。医生给开了消炎药,还给开了b超单,让你妈第二天一早空腹去做检查,还说让我们到时候挂肝胆外科,别挂消化科。 后来呢?叶霖听得很是心焦。 第二天我们就去医院了,挂的肝胆外科,碰到的医生倒是挺好的,对人很耐心。他说你妈得的是胆囊炎,可能是结石引起的,也可能是感染引起的,最好尽快动手术。既然是要动手术,那也不是个小事,我们想着还是要和你说一下,问下你的意见。 叶霖好像听明白了,好像又没听明白:所以我妈是胆囊发炎了,需要动手术? 叶父:也可以这么理解。 叶霖:动的是什么手术?把结石排出来,还是把感染的组织切掉? 叶父摇头:都不是,是把胆囊整个摘掉。 说到这里,叶母忧心忡忡地把勺子往碗里一扔:直接就说要摘胆囊,吓也吓死人了! 其实叶霖也被吓得不轻,但他尽力不显露出来:医生怎么说呢,能不能不摘呢? 这个我们也问过医生了,叶父担忧地道,医生说不摘掉也可以的,但是从你妈的情况来看,要是保留胆囊,以后会容易经常发炎,那就会持续上腹疼痛和发烧,久而久之还会引起其他器官感染。更加重要的是,组织经常发炎的话,容易产生恶变,说不定哪天就变成癌症了。 那确实要好好想想叶霖抿了抿嘴唇,如果开刀的话,什么时候能开呢? 起码要等一周吧,医生说要排床位,现在哪儿哪儿床位都紧张。叶父咬了一口大饼,看向叶霖,昨天医生让你妈又做了点其他检查,一会儿我准备去医院拿结果,你和我一起去吧。 叶霖:好。 叶母瞪了叶父一眼:多大点儿事儿,你自己一个人去不行嘛,儿子刚开了一路的车,到家屁股还没坐热呢,你让他休息一会儿。你要是一个人害怕去医院,我陪你去。昨天晚上也是的,你这么晚打电话给儿子做什么,叫你不要打,你偏要打!又没什么事儿 叶父说:你别管,你就在家好好休息。我和儿子去一趟医院,如果遇到医生,还能问问医生问题,有些医疗知识我听不懂,儿子听得懂。我们很快就回来。 叶母:好吧,好吧,说不过你。 八点缺五分的时候,叶家俩父子着急忙慌地出了门,叶霖想开车,叶父说不要:咱们打车去在精神紧张的时候,开车容易出事故。 下了出租车后,叶父将叶霖悄悄拉到一边:其实我有事瞒着你老妈,昨天晚上你妈的检查报告就已经出来了,我用手机查到的,现在医院都有微信公众号,注册一下就能查。 为什么要瞒着老妈 叶霖心里咯噔一声:结果怎么样? 情况不好。叶父顿了一顿,仿佛连说话都变得有些艰难:验血的几个指标里,有个肿瘤指标,偏高了。 那是什么意思? 我百度过了,这是一种癌症信号,一旦偏高,就要怀疑是不是得了癌症了。 叶霖的手又抖了起来,他望向父亲,只见父亲手中的病历本也不住地颤抖起来。 父亲红着眼眶用同样颤抖的声音对他说:不要怕,我们先不要急,一会儿把检查结果打印出来,问问医生再说。 第35章 肝胆外科诊疗室门外,叶父握着刚打印出来的检验单止不住地发抖。 检验单上显示肿瘤指标的数字与手机上查询到的一字不差,边上还标了一个向上的箭头。除此之外,白细胞也高了不少。 叶霖忍不住在网上翻着肿瘤指标偏高的解读,越看越是心惊。顺着导览继续进行关键词搜索,是胆囊癌的症状,胆囊癌的治疗方法,与胆囊癌的存活率数据。 专家写在网络上的解答冷冰冰的,仿佛只是在汇报一串常规的科学数据:胆囊癌是外科中恶性程度很高的一种疾病,术后一年到五年的存活率均非常低,很难达到临床上的治愈。需在手术切除后,配合局部化疗,以延长患者生命。 为什么都切除了,还是不能根治呢,叶霖很想问问那位医生。 父亲站了起来,在诊疗室外踱步。有病人从里面出来的时候,他便将脸伸进房间里去,向内窥探。当父亲回到座位的时候,脸色很不好。 叶霖问他怎么了,父亲说:上次我和你妈来看病,看的是一个四十几岁的男医生,和我们说今天有他的门诊。但现在两间诊疗室里坐的都是四十几岁的男医生,我不记得上次看的是哪个了唉,都怪我,当时我没有多问一句他姓什么,也没注意他有什么特征。 叶霖问:那怎么办? 叶父想了想,说:我给你妈打个电话问问吧。 于是父亲给母亲打电话,笨拙地问她,当时那位医生长什么样,他不大会操作智能手机,一不小心按了外放键,母亲的声音便从话筒里传出来:死老头子,就说我和你一起去吧,你偏不信,现在好了,连医生都找不到。我现在就从家里出来,你们在医院里等我唉,我洗菜洗了一半。 父亲挂了电话,就在诊疗室门外哭了。叶霖轻拍他的胳膊:你哭什么呀,老爸,还没听医生怎么说呢。 父亲用手背抹了抹眼泪:我就是觉得自己没有用我在想,要是你妈就这样没了,那可怎么办? 不会的,开了刀就好了。叶霖也想不到可以用什么话来安慰他。 我就是害怕,万一你妈走了,我连她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以后做梦都梦不见她,这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得下去呢。 叶霖听罢,突然破防,一把将父亲抱住,一起哭成了泪人。 二十分钟后,叶母到了诊疗室门口,见到的就是这番光景。她愣住了:你们爷俩这是怎么了?我是不是活不久了? 叶父推开叶霖,强忍眼泪:没有的事,你好着呢,开了刀就好了。 但叶母还是跟着红了眼眶:我死了也就死了,反正一把年纪了,这世界上谁不会生病呀但是要是我走了,你们俩该怎么办,连自己看病都看不利索 叶母的眼泪鼻涕流淌下来,她与丈夫儿子一起,三人抱成一团,一同变成泪人:以后我不在了,谁带你们走亲戚啊,谁给你们做好吃的?要是你们以后在外面走散了,都找不到对方,那可怎么办啊 当王医生从诊疗室里出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副令人心碎的场面:是张女士吗?我还在里面等你呢,你怎么还不进来? 叶母抬起头来,鼻头都哭红了:医生,我马上就来。 三人一起进了王医生的诊疗室里,一边抽泣一边听医生说话:之前也和你们说了啊,张女士的胆囊里有结石,还有息肉,已经糜烂发炎,保守治疗的话呢,也是可以的,但是容易复发,而且会一次比一次严重,我还是建议尽早动手术。 见爸妈都抽抽得没法说话了,叶霖一边抽气一边问:手术,有风险吗? 手术当然有风险,哪儿有没有风险的手术呢?但这是常规手术,把握很大的,不用过分担心。 那,如果手术成功,之后,之后再配合化疗,五年存活率高吗? 化疗?为什么要化疗? 叶霖指着验血报告上的箭头:肿瘤指标高了,是不是说明是癌症? 他话音刚落,叶父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叶母一看,也跟着哭。 王医生却噗嗤一声笑了:我看你们哭得那么伤心,还以为在哭什么呢!你们有事来问医生,别网上瞎查资料,网上看病,癌症起步。我来和你们说一下这个肿瘤标志物,它只是提示肿瘤的可能性,但光看这个数据不能判定一定有肿瘤,主要还是要看身体的影像报告。而且张女士的标数值只比正常的高一点点,只要不是成倍的高,都不要紧的。 分卷(26) 那就是不要紧了?三人喜出望外。 话也不能这么说,毕竟胆囊要拿掉了,肯定和以前不一样了。王医生道,手术后要饮食清淡,少食多餐,还是可以和普通人一样生活的。 三人这才真正地松了口气。 出了医院,叶母对叶父又打又骂,说他差点就把自己吓死了。叶父则笑呵呵的,说要买个老母鸡,趁她还有胆囊的时候,熬汤给她喝。 把父母送回家后,叶霖走出门外,抽空给程风打了个电话,汇报情况。 程风那头有些嘈杂,但他的声音清晰地通过话筒传了过来:我托人问过了,胆囊切除手术可用腹腔镜来做,刀口很小,属于微创手术,一般术后三五天就可以出院了,你不要着急。 叶霖的心定了:嗯,医生也这么说。 你声音怎么了,刚才哭鼻子了? 程风的声音带着些轻笑,给人一种十分安心的感觉,但叶霖听着听着,就有些想哭。 尽管如此,他还是对着电话否认:没有,就有点犯鼻炎。 家里有个病人,你和叔叔有段时间要忙了。需要的话,就请假,我让emily和公司hr打个招呼。 谢谢。 谢什么,你家的事就是我的事程风将话筒拿远了,但他的声音还是传了过来,你说什么?我在打一个很重要的电话,一会儿找你。程风不知在和谁说话,语气硬了许多,但等他回过头来继续通话的时候,语气又变得那样温柔,不好意思,霖霖,刚才有点事情。 叶霖:没事,你是不是很忙? 程风:还行,不忙。 叶霖知道他在撒谎,因为今天他的语速比平日里快,程风每次工作忙,压力大的时候语速就会不自觉地加快:我这儿没什么事,你回去工作吧。 好,我会尽早回来陪你。程风在电话那头说,你把阿姨在哪家医院看的病,看的是哪个医生,还有她的病理报告发给我,我有朋友在医院上班,我让他帮着看看,判断一下。 真的可以麻烦他吗? 当然没问题。 那我挂啦,老程。 嗯,挂吧。 我爱你。 我也爱你。 挂了电话,按程风说的,叶霖将信息都反馈给了他。刚发完,叶父就到门外找他:你打个什么电话要在家门口打,是打给小程的吗? 叶霖点了点头:他在外面出差,我和他说下情况。 叶父:赶紧进来吃饭,饭菜要凉了。你和小程说,叫他别担心,安安心心工作。 午餐的氛围比早餐好多了,至少大家的精神都是松弛的,仿佛回到了叶母生病之前的状态。下午的时候,他们为将来的日子做了一个初步的规划。 现在医院住院部陪床只能放一个人进去,叶父说这就由他来担任,这样不影响儿子上班,而且他照顾病人的经验也丰富一些。家里就交给叶霖来打理,包括日常家务的操持,以及给医院送东西这类的杂事就交给他了。 叶霖也觉得这样合适,于是开车回了一趟家,打包了些衣物,住进父母的家里。 这好像是自打他搬出去独立后,第一次与父母住在一起。家里显得有点拥挤,却很温馨。傍晚他们一起围着餐桌吃晚饭,晚上则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这样的日子,好似回到了小时候,那时他总是黏着父母,与他们形影不离。 那时他总以为父母是超人,是一种无所不能,长生不老的存在。而到了如今他才发现,原来他们也是会老的。 他们已经老了许多,叶霖已经记不起他们年轻时候的模样,也无法想象他们更老一些的模样。 如果可以回到从前就好了,坐在电视机前,听着父母的笑声,他偷偷地想。如果时间可以往回走,让父母重新年轻,给他们再一次的机会好好走走,看看这个世界,而不是为了生计奔波一生,那就好了。 不知道远方是否有神灵,如果有的话,叶霖在心里祈求其实我并不贪心,如果无法回到过去,如果能保持现在,我也会心满意足。如果神灵能听见的话,能不能不要让父母再变老呢? 时间保持着它的脚步,在不停地流逝着。两集电视剧放完,就已经到了九点半。没过多久,父母便洗漱睡觉去了。叶霖躺在床上,在闭上眼睛的同时,知道这天也即将过去。 就在第二天中午,程风给他打来电话:霖霖,我的医生朋友看过阿姨的情况了,给了些建议。首先,他说伯母的情况不严重,要做的手术属于小型常规手术,只要是正规医院的肝胆科外科医生都可以做。其次,你们去的那间医院,正好是擅长肝胆科的,在全市拍前三,所以不需要转院。我的朋友已经联系了那间医院,可以请他们肝胆科的第一把刀来做这个手术,大约定在三天后,你看这样安排可以吗? 程风很周到,打完电话,他还给叶霖发了一条消息,把关键点都写了出来。叶霖将这条讯息念给叶父叶母听,两位老人听了,都很惊喜: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好了,你替我们好好谢谢小程。 叶霖给程风打了一个电话,程风便为他安排好了一切,只要叶母准时去医院报道就好了。 第36章 第二天,程风便派人到叶霖父母家楼下,接叶母去医院办理住院。那人很熟悉住院流程,带着他们在医院转了两圈,便将手续都办好了。 主治医师为他们讲解了手术过程与术中风险,他讲得很清晰也很细致,但在最后的时候,满面笑容地对他们说:手术风险听起来很吓人,但你们只要记得这是个小手术就行,肯定没什么问题的。 趁无人在场的时候,叶霖尝试着偷偷给医生塞红包,但被婉拒了,医生说这不能要,而且让他相信,不论医生收不收这些,都是会尽力将手术做好的。 其实叶霖也不喜欢塞红包与找人通关系这种事,但只要想到躺在病床上的是至亲,那么什么事他都愿意做。这年头,虽然医疗技术越来越发达,廉洁纪律也越来越抓紧,但在国人的眼里,只要生了大病,不走点关系,总是不行的。 等一切就绪,护士开始清人,让非陪护家属一律撤退。叶父将叶霖送到住院部楼下,叶霖手里提着一袋不需要的东西,要将它们带回家里。 两人站在住院部门口的树荫里,叶霖有些话要嘱咐父亲,父亲也有些话要嘱咐他。等这些都说完,叶霖准备回家,这时父亲叫住了他。 父亲说:我知道这次你妈病了,你很担心,其实我也很担心,但是你要习惯这些,因为以后我们年纪越来越大,总是要生病的。 叶霖说:等妈出院了,你们好好注意身体,吃的清淡点,营养点,再多加锻炼。 父亲点头:我们都会的,但是我们还是会生病,总有一天,我们都会走的。 叶霖知道父亲嘴里的走是什么意思,这两天他对生离死别十分敏感,一时无法接受这个字,于是只轻轻地嗯了一声。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每个人都要走到这一步的,你再担心也没有用啊。父亲笑得既温暖又无奈。 叶霖低着头,一声不吭,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父亲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我知道这两天你在想什么,因为我也在想,你妈也在想。人活着总有一种错觉,觉得自己是不会死,不会老的,所以才会这么稀里糊涂地过日子。当发生了变故,这种错觉被打破,我们才会意识到它掩盖的真相是什么,真相就是,生老病死只是大自然的规律罢了,我们根本无法控制。 父亲停了一停,继续道:但人有趣就有趣在,如果我们没了那种错觉,我们就活不下去。每个人都需要活在这种错觉里,要不然,人生就太沮丧了,你说是吧。所以呀,霖霖,在以后的日子里,你还是该吃吃,该喝喝,想怎么蹉跎就怎么蹉跎,只是你要学会照顾自己,也要学会照顾别人,因为总有一天,你的父母将离你而去你再也靠不上我们了。 叶霖好似明白了父亲说的话,又好似完全没明白,他点了点头,眼睛鼻子一起发酸。 你回去吧,好好休息,明天给我们送点东西过来,我晚点给你发消息。父亲转过身去,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儿子,家里交给你了啊。 好的,我知道。 叶霖回到家中,没有休息,他拿起拖把抹布,忙个不停。好不容易空下来了,他又着急上网搜索术后护理事项,记下笔记。其实家务并不急着,术后护理也有医生告知,他只是不想让自己停下来而已。因为一旦停下来,他就会去思考那些关于人生意义的话题,这让他感到十分恐惧。 晚上的时候,父亲从医院播来了视频电话,母亲在屏幕那头与父亲一起对他挥手。这是一家三口聚首后再一次的短暂分开,明明才几个小时不见,叶霖就觉得万分想念。 还好母亲说的话让他轻松下来,她说今天腹部不痛了,应该是消炎药起了作用,又报了晚上吃的菜,说医院的饭菜味道还行,就是没什么油水。 父亲远远地持着一张小纸片,眯着眼睛念着上面写好的内容,让他明天带些牛奶水果与洗漱用品过去。跟着对他说,某某某亲戚想来看老妈,但是医院进不来,可能会送点吃的到家里,让他帮忙招待一下。 叶霖全部一一记下了,跟着问父亲:你晚上睡哪儿,找好了没? 父亲说,小程为他们安排了一个护工阿姨,阿姨很勤快,已经为他们租了一张折叠床过来,就放在母亲的床边上。阿姨还很贴心,但凡有医生护士进来,她就会为他们作介绍,所以他再也不用担心脸盲的问题了。 只是有一点太好,母亲告诉他,小程给她安排的是单人病房,虽然睡得很舒服,但是总有些寂寞,她想与别的病友一起聊聊天。 你还想着找人聊天,说明你心情确实还行,叶霖笑着说,没什么事我先挂了啊,我要和小程打个电话。 母亲说好,你一定要好好谢谢他,这次要不是他帮忙,肯定不会这么顺利。 挂了视频聊天,叶霖给程风打电话,他有太多话想对他说了,等电话接通的时候,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都是程风在问,叶霖在答,就像老板在确认下属的工作进程一般。 确保叶霖那儿一切安好之后,程风对叶霖说:我改了明天晚上的航班,提前回来,后天阿姨做手术的时候,我来陪你。 没关系,不用陪我也行。叶霖回以违心的话。 但程风坚持:我本来也会提前回来,我这儿的工作完成了。 于是叶霖说:那我等你回来。 叶霖很感激程风能在这件事情上理解他,其实这只是一场小手术,根本不需要程风请假陪护。只是叶家父子没见过世面,被它吓瘫了,程风便在这种时刻站出来,替他们撑住,同时,尊重了他们的脆弱之处。 只是天有不测之风云,因为天气原因,程风的航班被临时取消了,他还是没能赶上叶母的手术。索性手术很顺利,只进行了不到两个小时,叶母就被护士推了出来。医生笑着对叶家父子说:手术非常成功。 当叶霖将这条消息发给程风的时候,程风那头也告诉了他一个好消息,航班已经恢复,即将排队起飞。 两个小时后,叶母醒了,父亲说母亲的精神看起来不错。下午的时候,有个小医生过来巡房,查看病例后,说晚上的时候,母亲就能稍微下床活动了,明天就能进行饮食,而如果没问题的话,大后天就能出院了。 叶霖的心情松弛了许多,这好像是这些天来的第一次,他从心底里确定母亲不会离他而去了。 吃完晚饭,他给程风发消息:你什么时候下飞机,我想见你。 大约七点半的时候,程风回复:刚下飞机,我来找你。 程风这些又要忙工作,又要忙他的事儿,实在是辛苦了,叶霖想好好报答他,而除了以身相许,叶霖也想不到其他更好的方法。特别是,以往每次程风出差回来,在床上总是精力充沛,如狼似虎。 叶霖决定好好喂喂这只老虎,于是对着手机打出以下虎狼之词:你直接回家,一会儿我上你家来,你好好洗干净pp在床上等我! 程风回复:遵命,霖霖。 计算好时间,叶霖打车到程风楼下,兴匆匆地往里赶。走进居民楼大堂的时候,正好一部电梯从上而下,停在一楼,在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叶霖意外的发现,门后站着的竟然就是程风。 程风自然也认出了他。他的眼睛亮了亮,用有别于电话里的,真实而温柔嗓音对他说:霖霖 一听见他的声音,叶霖的思念便决了堤。他不顾一切地冲进电梯,冲进程风的怀里,将程风撞得向后微微一顿。几天不见,叶霖原以为会对男友的身体感到陌生,但事实上,他已经自然而然地搂住男友的肩膀,一抬头,便正好吻住他的嘴唇。 程风似乎有话要说:霖霖 但叶霖有更多话要说:不是让你洗干净pp在床上等我吗,你怎么自己下来了?是等不及想见我吗? 程风的眼睛眨了又眨,这是什么暗示? 哦,是那个姿势。 叶霖勾住程风的脖子,整个人往上一蹦,熟练地用双腿勾住他的后腰:等回家后,我随便你草 蹦得高了,叶霖终于瞥见电梯角落里站着一位大妈,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瞧。 在这幢楼里来来去去许多回,叶霖从未见过这位女邻居,一时羞红了脸:草莓挺好吃的,下次我买给你吃,随便吃说着说着,他将头埋了下去,埋在程风的脖颈里。 但当他抬起头时,大妈仍在角落里看热闹,那神情带着七分愤怒,三分不屑,但她就是不肯走出去。 叶霖小声对程风耳语:你这邻居什么情况?她是刚下楼,还是要上楼? 程风也对他小声耳语:她是我妈,今天没化妆。 叶霖一下子从程风身上跳了下来,毕恭毕敬地对周女士道:阿姨好。 周女士哼了一声:你再不下来,我儿子的腰都要断了! 分卷(27) 第37章 不会的,妈,我们经常这样程风替叶霖说话。 周女士抓住了华点:你们经常? 叶霖:没有经常! 程风按下电梯开门键:我们出去再说。 电梯门开了,周女士第一个出去,跟着是程风,最后是叶霖。 一出电梯,周女士便对两人指指点点:上次我说过什么,你们都忘了吗?不要在我面前亲亲我我,特别是你个小狐小叶,怎么大庭广众的就蹦风风身上去了!我都盯着你们看多久了,都当我不存在一样! 程风拉了拉她的胳膊:妈 妈什么妈,我倒要好好说说你了,难怪我大老远过来给你送东西,你这么快就把我往外赶,原来就是为了见小叶。还有你们刚才的动作不好,对腰椎颈椎都有伤害,以后别做,听见没有? 听见了。程风半敷衍地说。 周女士转向叶霖:你妈的小手术做完了? 叶霖点头:做完了,挺顺利的,谢谢阿姨关心。 我看你的样子就知道手术挺成功的。周女纸拨了拨头发,一副风姿绰约的模样,那我走了,不耽误你们了,反正你们也想赶紧赶我走。 没有叶霖说。 你快走吧。程风说。 周女士哼了一声,一扭一扭地离开了。 送走周女士,程风拉着叶霖的手,一起回家。 家里的灯是亮着的,沙发上有轻微的凹痕,桌上摆着茶杯,丝毫不像家里几天没人的样子。程风将周女士用过的杯子收走,给叶霖递来一杯他爱喝的苏打水:过来路上顺利吗? 挺顺利的,路上车少,不堵。 你妈怎么样? 已经能下床走动了,说伤口也不怎么疼。 那挺好,等她出院了,我去看看她。 老程,这次多亏了你,谢谢你。 叶霖望向程风,只见他笑得有些腼腆:这是我应该做的。 不知为什么,一见到程风,叶霖就觉得死亡离他远去了。他想起了父亲在住院部门口对他说的话,而如今那份被打破的错觉又回来了,叶霖只想与程风一起蹉跎时间。 他向前走了一步:老程,我可以抱抱你吗? 当然可以。程风也向前走了一步,将他抱住。 程风的拥抱很轻,或许是潜意识里想与他更加贴近,叶霖不自觉地将他抱得更紧了一些。程风在他的耳边轻声地问道:怎么了? 叶霖对他说:我们再抱一会儿,就去洗澡吧。 程风点了点头:你先洗,我要理一下东西。 进浴室前,叶霖在程风周围磨磨蹭蹭,看他一件一件地收拾行李,跟着随他走进厨房,看他将周女士送来的东西摆进冰箱。周女士送了两只很大的帝王蟹过来,说是一位朋友空运过来给她的。 程风关上冰箱门:我妈还算有点良心,也给你带了一只,明后天我就做给你吃。 叶霖怀疑事情是不是真像程风说的那样,还是两只螃蟹都是给程风一个人的,但他很高兴,因为他喜欢吃螃蟹。 程风连哄带骗地将叶霖塞进浴室:你赶紧把自己洗干净,到床上等我。 叶霖洗得很快,十分钟就出来了,对他眨了眨眼睛:你也洗快点,我在床上等你。 其实程风已经等了很久了,从叶霖给他发那条消息,就一直期待到了现在。但当他洗完澡,进入卧室的时候,发现叶霖已经睡着了。他侧身躺在属于他的那半边床上,半盖着辈子,睡得香甜,一副毫无防备的样子。 程风的心一下子就软了,决定不去打扰他,这些天他应该很累吧,好像连脸都小了一圈。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轻轻拉起另半边被子,将它轻轻地盖在男友的身上。这么做的时候,他察觉自己真的很爱叶霖,就这么看着他,就能让他获得极大的满足。 程风瞥见摆在床上,搁在叶霖手边的手机,猜想在睡着前他还在看手机,或许就是看着看着不小心睡着了。程风将手机捡起来,准备将它搁在桌上,但就在他拿起手机的那一瞬间,手机屏幕亮了一亮,有人给叶霖发来一条讯息。 程风不是故意去看的,但仍然看清了上面的文字:我很想你,能不能出来见一面? 程风愣住了,呆呆地握着手机,直到屏幕重新暗了下去。他转头看了一眼男友,只见他依旧睡得香甜,呼吸平稳。没有多少犹豫,他转身出门,将卧室的门轻轻掩上,面色沉重地来到客厅,坐在沙发上。程风决定检查这条信息。 霖霖的解锁密码是什么?难道是他的生日? 程风输入男友的生日,手机一震,显示密码错误。 或许是我的生日? 他又输入自己的生日年月,随着屏幕上华丽的水波纹,手机解锁了。 霖霖果然爱我。 程风点进那条对话框里,意外的发现,对方的备注名是刘子龙,难道是那个刘子龙? 点开他的个人首页,只见他的id是小白龙果然是那个刘子龙。 刘子龙联系我家霖霖做什么? 此时,刘子龙发来的消息还在源源不断地涌进来: 我找人问了一下(随口问的,不是故意打听),听说你最近休假了? 有人告诉我,是你妈妈生病了,这是真的吗? 我认识全世界最好的医生。如果阿姨不想出国,我可以把医生请到国内来给她看病。我家还有疗养院,如果阿姨愿意的话,可以去那里修养一段时间,那里空气很好的。 又不理我 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来找你。如果不想聊感情的事情,就聊阿姨生病的事情吧,好吗?小叶,你要记住,我是你最坚硬的后盾! 程风将聊天记录往上翻,在一堆撤回信息中,夹着一条格外亮眼的消息 刘子龙:你为什么不肯当我的男朋友?还配了一个咆哮的表情包。 程风气坏了,重新将聊天记录拉到最新一条,点击输入:我男朋友已经帮我找好医生,为我妈看病了,不劳烦你关心。 没想到刘子龙这样回复:我怎么能不关心你呢,你男朋友不行啊! 程风脸都快气歪了:我和我男朋友关系很好,现在我就躺在他的床上,我们很幸福,也很和谐。 发出后,他意识到刘子龙说的不行指的不是这个方面,而是指医疗资源,于是又发了一条:我男朋友为我妈找的医生是全国首屈一指的专家,在世界上也是有名的,已经做完手术,手术完美成功。 刘子龙继续恬不知耻:啊,晚了一步,那疗养院呢? 程风输入:我们不需要,请你以后不要再联系我了,我们没有可能。 刘子龙:我就是给你发发消息,这也不行吗? 程风:不行。 打完这句,程风全神贯注地盯着手机屏幕瞧,只见刘子龙一直都在正在输入,但过去五分钟,也没发出一条信息来,跟着就没了动静。 程风满意极了,他将勾选两人刚才的聊天记录,将它们全部删除,这才蹑手蹑脚地走向卧室,推开房门,将手机放回原处。 他原路返回,抓起自己的手机,坐在沙发上给狗哥发消息。 程风:娘希匹的,刘子龙在追我男朋友! 狗哥:什么意思? 程风:字面意思。 这回狗哥直接发了语音:不会吧,你是不是搞错了呀,程风。他在追他的聂小倩呀。前面他还找我,说小倩妈妈生病了,问我怎么表示一下比较好。 害怕吵醒叶霖,程风仍旧打字:你让他推荐他家的疗养院? 狗哥:对卧槽!原来小倩就是小奶狗啊。 程风:嗯。 狗哥:没关系,这事儿交给我了,这货都听我的。等我搞定了,再和你说。 狗哥坐在书房里,握着手机,再也没心思加班了。没想到就在自己身边产出了一个这么大的瓜,海王刘追求的竟然就是程风的男朋友! 海王,你说说看你,你有这么多男朋友,女朋友,选择范围这么大,偏偏就抢人家程铁树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找到的一个,就好比一个爆炸头往秃子头上薅毛,这也太不地道了,狗哥准备好好说说刘子龙。 但在他找刘子龙之前,刘子龙率先找到了他。 海王刘:狗哥,我想不通为什么小倩不肯接受我,你来帮我分析分析? 狗哥立刻点明方向:可能人家有男朋友了? 海王刘:不亏是狗哥,又被你说准了!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狗哥:那不就得了,你还想问什么原因。 海王刘:可是我想不通啊,是我长得没他男朋友帅吗?我觉得我更帅啊。我是没他男朋友有钱吗?我家的资产比姓程的多很多啊,富豪排行榜上就有,网上一搜就能查到哦,对了,他男朋友是程风,你应该也认识,就是程风抢了我的小倩。 狗哥打出一句有点重的话:你有没有想过,本来人家一对过得挺好的,是你硬要插足进去? 但刘子龙回复:是,我是后来者,但是这又不是封建社会,一定要说先来后到的。我觉得我比程风更爱小倩,会比他对小倩更好,我就有权去追求他。 毕竟刘子龙有钱,狗哥不想得罪他,于是换了一种思路:嗯,你说得对。就是我屈指一算吧,这段感情,你希望不大,不如早点放弃,换个别的对象,说不定比小倩更好。 没想到刘子龙是个乐观的主:希望不大,就是有希望咯,谢谢狗哥,我会继续努力! 狗哥傻眼了,想来想去只回了两个字:加油! 他靠在办公椅上,闭了会儿眼睛,才给程风发消息:小程啊,我刚才和刘子龙聊过了,他这回是认真要抢你家的小奶狗,不是闹着玩的。从我的经验来判断,你家小奶狗被攻略的可能性很大,毕竟对方是刘子龙,比你帅,比你有钱,还有点坏。 程风:我该怎么做呢,狗哥你给我出出主意。 狗哥:我建议你赶紧搞定小奶狗的爸妈,最好双方父母见个面,都定下来,因为父母这辈的,都不喜欢刘子龙这种人,你明白吧?只要小奶狗的爸妈认可了你,认可了你的家庭,小奶狗这种老实人,就不太会被刘子龙抢走了。 程风:我明白了,谢谢狗哥,我会努力! 狗哥又发去了两个字:加油! 发完这两个字,狗哥决定继续加班干活,却发现再也集中不了注意力了。他变得有些愤愤不平,为什么我一个单身狗要为两个搞对象的人操劳烦心呢! 我的春天,在哪里呀。 第38章 程风忽然提出要约双方父母见面,当叶霖告知爸妈的时候,他们也很觉得有点儿突然。 叶母说:你们俩又不结婚,还要见家长啊?这么麻烦。 她已经出院回家,除了不能吃太过油腻的食物,和在吃了油腻之物之后容易拉肚子外,生活已与往常无异。 叶父反驳她:我觉得见面是好事,说明小程的父母认可我们儿子,也说明他们两个是认真交往,不是随便玩玩的。 是,是,是,你说得有道理。叶母摆了摆手,转而问道,那天我该穿什么衣服去呀? 这倒是个问题,我们是第一次见对方家长,小程家里又这么有钱,我们还是要重视这次见面,得穿得体一点。 说罢,叶母已经开始翻箱倒柜:我得找找前几年参加朋友婚礼买的那条裙子,不知道还穿不穿得下。 叶父也站了起来:你一起帮我找找,我那件西装放哪儿了。 尽管叶霖一再强调,穿自己觉得最舒服的衣服就行,不用太过紧张,但叶父叶母还是找出了他们最好的衣服,并对他说,这就是他们觉得最舒服的着装。 叶父准备的是他上班时候有一年花了上千元定做的西服,是为了参加重要的工作场合买的。但实际上,他的工作不需要穿西服,也没遇到过几次重要场合,外加一直舍不得穿,这件西服在衣柜里一躺就是十几二十年,期间穿过的次数,两只手都数的过来。 叶母准备的是一身旗袍,是在西街的服市城定做的,每次她都穿着它去参加亲朋好友的婚礼。当年为了搭配这身旗袍,她还特地坐火车去苏州的珍珠城配了一条珍珠项链,但没舍得买海水珠,最终买了淡水珠,加上火车票,一共花了几百块钱。 赴约前,两人擦了皮鞋,将服装熨烫平整,还特地将他们的自我介绍写在纸上,一遍遍地相互练习。 叶霖笑他们:之前你们还嫌麻烦不想见面,怎么现在搞的像要去参加婚礼一样? 但实际上,叶霖被他们焦灼的状态所感染,也变得有些紧张起来。除紧张以外,他还有些愧疚,父母都不是喜欢出席这种场合的人,他知道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 终于这天来临,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周六,叶霖载着他的父母前去赴约。 聚会地点在一间五星级酒店的三楼,报了程风的手机号后,服务人员将他们带进了一间包厢。叶霖从未见过这样宽敞与豪华的包间,里面除了有可供十二人就餐的圆桌外,还摆放了沙发、茶几、屏风、与展示柜,每样家具都透漏着一种繁复华贵的味道。 当他们到达的时候,程风与他的父母已经提前到了。 程家的三口人,没有人穿西服,也没有人穿旗袍,事实上,他们穿得挺休闲。程父穿了一件款式简洁的薄款米色休闲夹克,内搭一件纯白色的polo衫。周女士则穿了一条浅蓝色的收腰连衣裙,外搭一件白色镂空的针织开衫。他们就像是是随随便便套上家里的衣服出来的,但举手投足之间,却散发着一种不经意间的高级感,同时彰显了良好的品味,或许这就是大牌服饰的魅力所在吧。 分卷(28) 见到叶家的三人,程风立马站了起来:霖霖,你们来啦。阿姨,叔叔,你们快坐。 叶父叶母憨笑着,在过分宽敞的圆桌上,找到了他们的一席之地。叶霖却敏锐地发现,周女士和程父已经自然地占据了这张桌子的主座。这间屋里的主座长得和其他椅子不太一样,除了更高,更宽,椅背的装饰也更繁复一些。 但这也没什么好在意的,叶霖对自己说,他们有钱,有地位,而且是他们订了这个场地,确实应该由他们坐主座,这没有什么问题。 程风的父母没有站起来,而是坐着对他们露出了礼貌的笑容。 周女士说:你们好! 程父说:辛苦你们大老远过来一趟。 叶父立刻说不辛苦,辛苦的是你们两位才对,约了这么好的一个饭店,还提早到了这么久,我们都不好意思了。 叶母说,今天一见,没想到两位看起来这么年轻,相貌也是一等一的好,难怪儿子长这么帅。 叶霖知道母亲是故意恭维程风的父母,但她说的也不全是谎话。程风的父亲一根白头发都没有,当然应该是焗了油的缘故,他看起来精神气很好,身姿也很挺拔,看上去一点儿都不像个老人。周女士就更不用说了,身材保持得很好,加上化妆的缘故,远看宛若一位漂亮的少妇。 四位老人开始生疏地寒暄,从交通情况聊到了天气,终于聊不下去了。 这时周女士瞥见叶母脖子上的项链:叶霖妈妈,你也喜欢珍珠呀? 叶母笑着点了点头:喜欢呀。 我也喜欢!周女士拨弄着她脖子里的项链,正好也是一条珍珠项链,吊坠是一颗尺寸很大的浓金珠,上面镶了一颗同样很大钻石,在灯光下光彩夺目,叶霖妈妈,你这一串项链起码要几万块吧?哎呀,不对,每一颗都挺大的,没十万块是买不下来的。 我这串不贵的,都是淡水珠。叶母笑得有些尴尬。 哦,这么一看,好像是不太亮,那就怪不得了。 嗯叶母也看向周女士的脖子,程风妈妈,你戴的这根应该很贵吧?这颗看起来像是海珠。 害!是海珠,但它很便宜,这么大一颗只要几千块。你要是喜欢的话,我下次带你去买。周女士继续拨弄着她的大珍珠,你根本想不到,这根项链最贵的地方在这颗钻,差不多有1克拉,花了两三万吧。当时店员和我说,如果哪天不喜欢这颗珍珠了,可以把珍珠卸下来,下面挂个别的东西,我觉得有道理,就买了。买回来才发现上当了,我是为了珍珠买的钻,怎么会把珍珠扔掉呢,你说是不是呀? 叶母点头:是呀,是呀。 这时程父清了清喉咙:买珍珠的事儿晚点再聊,不如我们先分别做一下自我介绍? 叶父叶母:好的。 于是程父先开始:我今年五十九岁,快退休了。我呢,是清华大学本科毕业的,主修工商管理,后来去日本早稻田大学读了经济学,拿了硕士学位。毕业后,我就在程式集团就职至今担任董事长一职。 跟着做介绍的是周女士,她没有出国留学的经验,却也是复旦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她谦虚地说自己学习不好,说出来都不好意思。跟着告诉他们,自从和先生结婚以后,她就不再出来工作了,而是做了全职太太,只有偶尔在公司实在忙不过来的时候,会搭把手,帮着先生一起打理公司。 周女士说完,用手拨了一下头发,这时她手指上的浓金珠戒指在灯光下发出温润的光泽:叶霖爸爸,叶霖妈妈,我们都已经说完了,现在轮到你们啦。 尽管叶父叶母已经在家练习了许多遍,但他们准备的稿子已经没有了用武之地,因为他们原本是准备从退休说起的。 叶父结巴道:我,我呢我们那时候没有大学可以上 程父:不好意思,叶先生,你多大呀? 叶父:我啊?我六十一。那时候我们上完高中,就插队落户去啦。 程父:晚生两年就好了。 叶父:是呀,没赶上好时候回来后,我被分配到一间陶瓷工厂工作,因为表现好,被领导提拔,坐进了办公室。我觉得人还是要读书,就一边上班,一边读夜大,考出了大专学历。 程父:哦。 叶父;当时没什么人愿意念书的,都趁着年轻,拼命玩儿,同事还觉得我傻呢。结果后来后工厂倒闭了,那些人就下岗了,我呢,凭着学历在集团另一间公司里找到一份工作,做财务管理这块,一直做到退休在同龄人里,其实还算还可以了。 程父:嗯。 叶父用手肘推了推叶母,叶母看着有些羞愧,叶父笑着说:我和她当时一个厂的,她当时就下岗了,不过后来又再就业了 程父:哦?是什么职业? 叶母:朋友开了一间乐器公司,我去帮着看店。 周女士插了进来:乐器好啊,可以每天听人弹钢琴 是卖吉他的。叶母纠正。 周女士点了点头:说起钢琴曲,我就想起贝多芬的《致爱丽斯》,它太美了,是贝多芬写给一个美丽的女孩的。这首曲子我也会弹,就是弹得不太好,如果你们不嫌弃的话,有机会我弹给你们听听你们会什么乐器呀,我们有空一起交流交流? 叶父叶母互看一眼,决定由叶父来回答:我们都喜欢音乐,但是不会乐器,让你们见笑了。 其实叶霖自己也不会乐器,唯一学过的,就是上小学的时候,音乐老师教过的口风琴,但也就只学了一个学期而已。 叶霖望向他的父母,只见他们像被教导主任训斥的学生一般,红着脸,低着头,连身体都开始佝偻起来。叶霖忽然觉得很心疼,我爸妈这辈子都活得堂堂正正,为什么在我男友父母的面前,就要这样抬不起头呢。 就在这时,程风站了起来:不好意思,我走开一下,去趟厕所。 周女士抬眼望了他一眼:包厢里不是有厕所嘛。 这里不方便,我一会儿就回来。程风说着推开门,在出门前朝叶霖眨了眨眼睛。 叶霖心领神会地站起来:我也要出去一下。 叶父皱着眉头看他:你就不能一会儿再去吗? 我有点急事要处理,马上就回来。 程风就在门口等着他,两人朝走廊的另一头走了一段,确保包厢里的人听不见他们谈话后,才停了下来。 程风对他说:对不起,霖霖,今天气氛不大好。 叶霖说:我知道。 程风:我爸妈没有坏心思,他们就是那样的人,特别是我妈,她说话不过大脑 其实他们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对我们也很礼貌,但是他们说出来的话,怎么就听着这么刺耳呢?叶霖压低嗓音,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 程风: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我们要好好想想该怎么补救。 叶霖:你说怎么补救? 程风道:首先,我们先去催菜,让酒店服务员尽快把菜端上来,一旦开始吃东西,说话就会变少了。 叶霖:嗯,可以。 程风:等我们回房后,可以把话题带到别的方向,最好是带到我们身上来这是双方父母都感兴趣的话题,我们可以聊挺长的时间。 比如我们是怎么认识的?以后是怎么规划的? 是这样。吃完饭,我们可以再加个活动,让双方熟络起来我爸妈平时喜欢k歌,你爸妈喜欢什么? 我爸妈也喜欢k歌,他们一唱歌就开心。 那我们马上兵分两路,一个去催菜,一个去订练歌厅。 好。 两人刚回到包厢门外,便听见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第39章 他们互看一看,推开房门。 四位原本入座的老人,两位男士还坐着,两位女士已经站了起来,一个双手环胸,一个两手叉腰。男士们分别拉着自己的妻子,一个说,别说了。另一个说,算了,算了。 算什么算!叶母呵斥完自己的丈夫后,扭头冲着周女士道,你什么意思?是我儿子配不上你儿子嘛? 周女士呵呵一声:我倒也没有这个意思,但是我儿子就是很优秀,你有什么意见吗! 叶母:是,你儿子是很优秀,这点我们也承认,但是你不能随意贬低别人的儿子。 周女士:我哪里有贬低,我说的是实话,你儿子是不是学历不好,工作不好,哪儿哪儿都不好,我哪一句说错了? 叶霖: 程风:妈! 周女士转过头:闭嘴!大人说话,你插什么嘴! 叶霖有些不知所措,他侧过头,发现程风也是类似的表情。 只听周女士继续道:叶霖是不是在我们家的公司工作?我知道年轻人谈恋爱,想天天腻在一起,我儿子就开后门把叶霖安排进自家公司了。但是我觉得既然他们两个确定要在一起了,叶霖就必须马上辞职,不然不是要被别人说闲话吗?辞职后,如果他不想工作,那就别工作了,反正家里不缺钱。如果还想工作,那我们也不反对,反而可以提供帮助,他找不到工作,我来给安排嘛,一定给安排一个体面又轻松的活儿。 这下叶父坐不住了,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我谢谢你的好心,但是有一点你不要搞错哦,我儿子是凭自己的本事找的工作,不是靠你儿子!做的工作也不是随便谁都可以做的,管的是全公司的章! 周女士:行,行,行,他的工作很重要,要天天按印泥敲章的,很辛苦。我也就算他工作是自己找的,好了吧?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得立马辞职,我们别聊到别的地方去,不然没完没了了,是不是呀? 程风:妈! 但这回是叶父转头呵斥了他:小程,你别插嘴,我们大人说事呢! 周女士急了:你这人真奇怪,凶我儿子干什么? 呦,你儿子就说不得,我儿子就可以随便说?叶母叉着腰道。 叶父摆了摆手,示意叶母不要节外生枝:程风妈妈,我对你今天的态度,和你所说的话,感到很不满意。我觉得今天的见面,是应该基于相互尊重的基础上进行的 程父站了起来:叶霖爸爸,你说的对,我 你坐回去!周女士狠狠瞪了丈夫一眼,程父便讪讪地跌了回去,她转而红了眼眶,对叶父道,你说,我哪里没尊重你们了? 叶父正色道:我和妻子是苦出身的,受的教育有限,也没能赚多少钱给我们的孩子,和你们两位根本不能比,我们很惭愧。但是我们的儿子,从小品学兼优,从985学校法律系毕业,刚工作不久就考出了律师执照,不论怎么比,都不算差的。我们儿子不需要因为任何人辞职,也不需要任何人给介绍工作,这就是我想表明的态度。 周女士又着急又委屈:怎么会有你们这样不知好歹的人,一堆人排着队求我安排工作,我都不搭理呢,我就是把叶霖当自己人才会这么说。再说了,他自己找的工作能有我给他安排的更好?就他这种傻不拉几的样子? 我儿子不傻!叶父道,你儿子才呆头呆脑的呢! 我儿子哪里呆头呆脑了? 从头呆到脚,难道你们看不出来吗? 周女士嘴拙了,来找外援:叶霖,你来和你爸说,你说程风呆头呆脑吗?你说我讲的对不对?刚才我们说话,你都听到了啊。 一向顺着周女士意的叶霖,这回没有买她的账,而是对自己父母说:爸,妈,我们回去吧。 叶父:咱们走。 叶母:走走走。 三人往外撤退,程风追了上去:霖霖,你今天开车了吗?我送你们吧。 不用,我开车了,你回去看看你妈吧。叶霖脸上没露出什么情绪。 谁知就在这时,周女士追了出来:你们这家人,怎么说走就走?我怎么说,以后也是叶霖的长辈,你们儿子开的车还是我儿子给买的呢,我怎么就没权利管管他呢? 原本叶父已经平静下来,这时忽然暴跳如雷:你说那辆车是吧,我们还给你们! 开都开了,还还什么周女士说。 叶父:行,我们把车钱给你们,就当是我们买的,你说多少钱? 贵也不贵,大概也就一百多万吧,我是看程风的账单的时候,正好看到一眼,早就记不清了。你们还车干什么,怎么,他们恋爱不谈了,要分手了? 程风拉住周女纸的胳膊,感觉都快哭了:妈,你别再说了。 叶父的脸崩得紧紧的,涨的通红:儿子,回去你查一下这辆车多少钱,咱们把钱还给人家。 叶霖沉着脸点头:知道了。 身后,周女士与程风争执起来,他们说了什么,叶霖也没听清,他恍惚地扶着父母离开了这层楼,到地下停车库找到了那辆程风送他的车。 叶父叶母坐进了车里,叶霖以为他们会责备他为什么当时没有谢绝这辆车,就是这辆不起眼的黑色汽车,今天给他们带来了最大的羞辱。但一路上,他们什么都没说。 回到家后,叶父双手环胸,坐在沙发上生闷气,叶母则沉着脸,进厨房,为三人煮了速冻饺子。这是超市里随处可见的速冻饺子,味道没什么特别之处,但吃起来比五星级酒店的冷菜温暖多了。 分卷(29) 午饭过后,叶父将叶霖叫到沙发上谈心。 叶父的语气很温和:我们俩都觉得小程人挺好的,对你也挺好,但是,他的家庭和我们的家庭的差异是客观存在的,而且,这种差异很大,几乎不能跨越。如果你决定要和小程在一起的话,一定要做好面对这些的准备。今天发生的一切,以后会充斥在你们两个人的生活中。 叶母说:我也是这个意思,我们没有让你一定要分手,决定权在你自己手里。但是你得自己想好了,如果和小程在一起,就意味着要依附于他,受他老妈的摆弄的话,你是不是接受得了。我们就怕你现在觉得可以,以后发现不行,到时候吃亏的还是你自己。 叶霖的胸口闷闷的,声音也随之变得死气沉沉:我知道了。 他觉得愧对父母,觉得万分对不起他们,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事实上,他开不了口。 叶父好似看穿了他的心思:你不用觉得抱歉,你什么都没做错。我们知道,你不是为了钱才收了小程一辆车,看你今天的样子,你也不知道这辆车值这么多钱,是吗?两个人谈恋爱,本来就是你送我,我送你的,收了就收了吧,你不要觉得是做错了。 叶母:对呀,谁知道这辆车这么贵,坐着也没多舒服,怎么要一百多万呢? 叶霖的内心逐渐崩塌:一开始他送我,我是不想要的但后来他和我说,这只是一份礼物,如果我不接受的话 我们都知道。叶父打断他,你当时不想收是对的,你是我们教育出来的孩子,肯定是不会收的。但是后来你收下,也没有错,因为对小程来说,它就是一份心意,是这样吗? 叶霖点了点头。 叶父:现在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不论你们两个以后是在一起,还是不在一起,这辆车的钱一定要还给他们,不然你们之间就没有平等可言,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叶母补充;还有之前小程支付的医药费,送我们的酒,你查查要多少钱,我们一起把钱还给他们。 但家里有多少钱,叶霖是知道的,当初为了支付这套小房子的首付,几乎把家里给掏空了。 叶霖惭愧地说:每个月还完贷款后,我的工资有结余,但加起来也只有大约十万块存款。 叶母红着眼眶,笑了:这么点钱,你自己留着用吧,这笔钱我和你爸出。 你们哪里有这么多钱?叶霖不解。 叶母说:我们存了点养老的钱,不够的部分,我们去借,再不够,我们就把这套房子卖了,总是能还上的。 叶父用手肘轻轻推了她一下:你别听你妈的,没那么夸张,这辆车去二手市场挂牌,还能卖不少钱呢,缺口没这么大。 是呀,这辆车还能卖钱,叶霖点了点头,但他知道,其实母亲并没有夸张,她是真的这么想的。她是个简单的人,总是怎么想,就怎么说。 离开父母家的时候,叶霖忽然觉得很悲伤,几乎悲伤到不能自己。 他从没想过,人生中第一次谈恋爱,就能把自己本不富裕的小家,直接谈成负资产。但如果只是因为这样,他该觉得气愤,或者觉得委屈才是,为什么会感到这么悲伤呢? 叶霖走出小区,走到那片室外停车场,找到程风送他的那辆车,坐了进去。在开车前,他掏出手机,查看程风给他发过来的讯息: 霖霖,我把爸妈送回家了。你在哪里?我想见你。 叶霖忽然感到一阵酸楚,胸口像是被刀狠狠割开了一般,痛到发狂。 在这一刻,他忽然意识到为什么自己会这样悲伤了,因为他已经决定和程风分手,在他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 他拨打程风的电话,很快程风那头便接了起来:霖霖,你爸妈怎么样? 他们没事。叶霖顿了一顿,以一种格外平静的语调说,程风,我想过了,我们还是分手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 终于,程风问道:你是认真的吗? 此刻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但叶霖依旧坚定:嗯,认真的。 好的,那就分手吧。 电话传来了嘟嘟声,程风已经挂断了电话。 叶霖垂下手机,没想到这一切能这么顺利。 原来分手所花的时间,比表白用的,还要短。 第40章 回到家后,叶霖给程风发消息:车价是多少,还有上次的住院费,红酒的钱,麻烦给我一个数字,我把钱给你。 程风回复:不需要。 叶霖:一定要给的。 又是过了许久,程风回复:住院费和红酒不用算了,车也是我硬给你的,你硬要和我计算这些的话,就把车还过来吧。 叶霖立刻问:什么时候? 程风:都行。 叶霖:那现在吧,我把车开到你们小区停车库,一会儿把钥匙给你。 叶霖驾车前往程风所在的小区,直接将车停进了地下停车库。他在小区里的中心花园那儿找了张长椅,坐在上面等程风,他要将车钥匙交给他。 十分钟后,程风来了,他的眼睛红红的,看起来有些可怜:你来了。 叶霖硬起心肠来,故意不去看他的眼睛:嗯,来了。 程风想坐下来,但叶霖率先站了起来,飞快地将车钥匙递给他:钥匙还你。 程风接过钥匙,塞进裤兜;我收下了。 我家的钥匙呢? 程风也将叶霖家的钥匙还给他。 叶霖低头看着地面,发现程风穿了一双白色运动鞋:车的折旧,还有医药费,红酒 我说了,我不要! 叶霖从未见程风这么凶过,不禁抬起头,视线与他的相对:那 但程风立马收敛了情绪:你这就准备走了? 叶霖:嗯。 程风向他展开双臂,叶霖有些犹豫,只听见程风说:叶霖,我们好聚好散吧。 于是叶霖迈入他的怀里,与他轻轻相拥只是程风抱得越来越紧,叶霖也不自觉地加重力度。 印象中,他们从未拥抱得这么久过。印象中,他从未在拥抱程风的时候感到这样浓郁的悲伤。印象中,这是他第一次,在拥抱的时候,这样努力地记下所有的细节。 程风终于将他松开,叶霖跟着松了口气,他将眼泪憋回眼眶,尽量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再见了,老程。 程风没有回答,可能是生他的气了。 叶霖也没有回头,他迈着坚毅的步伐,一步一步地离程风远去。 叶霖想起早些时候,他爱和程风玩的无聊假设性游戏如果我和你妈一起掉进水里,你会先救哪个? 对不起,程风,我已经做出了选择。如果一定要选择其一的话,我选择我的父母。 虽然我还爱你,但是我更舍不得让我的父母受伤。 他们已经老了,而且会持续老去,我怕哪天醒来,他们就不在了。 我就希望他们可以活得久一些,活得开心一些,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他们,特别是我自己。 所以,程风,再见了。 没了汽车,叶霖坐地铁回家,夜晚的地铁里,人们成双结对,来来去去。有些人是去赴下一场约会,有些人则是结束了活动,满足地回家。叶霖不禁生出一种错觉来,好似与这些充满生气的人们不在一个世界里他所在的那个世界,不是真实的。 有一个声音在心底里问着他,我还能再快乐起来吗? 他自己也不确定。 回到家,他往三口之家的小群里发了一条消息:已经和程风分手。把车还给他了,他说其他的不用还。 叶父回复:知道了,分手的事情,你自己考虑。 叶母回复:两条腿的人到处都是,你会找到更好的。 不知为何,看着父母的回复,叶霖觉得略微松了口气。他给自己点了一份高热量的外卖,不敢看电视,而是打起了游戏。 游戏一开始,他一直在输,后来有了手感,便能畅快地厮杀。有那么一瞬间,他忘了今天发生的一切,还以为自己依旧是昨天那个完整的自己,又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充满了希望,以为只要明天到来,一切都会好的。 直到关了灯,倒在床上,他发现自己睡不着。 他不敢去想程风,便想起了周女士那副高高在上的优越模样。他有些恨她,为什么她要这样对待别人?又有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能力把一切都处理好? 或许不去见程风的父母就好了但他们是迟早要见的,或许早些发现问题,也能早些解脱。我和程风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们在一起不会有结果 只是为什么现在才发现,为什么发现得这么晚呢? 叶霖变得内疚,变得悔恨,觉得自己或许再也没法重新快乐起来了。 两天后,他去公司上班,一直魂不守舍,提心吊胆,生怕程风来公司办公,他已经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了。 如果程风提出要复合,他该怎么办?如果程风故意刁难他,他又该怎么办? 但几天后,他发现是自己太把自个儿当回事儿了,程风不仅没出现,连一条消息都没发给他。或许程风已经放下了,就想他答应分手一样爽快。 叶霖知道他没有权利去责怪程风,因为是他自己提的分手,只是难免有些落寞,又难免有些失望。但是他没有后悔分手,连一分一秒都没有。 但同事们还以为是他被别人甩了,有一天孙宁直接问他:你最近是不是分手了?被人甩了吧。 叶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孙宁拍了拍他的肩膀:果然被甩了,我们都看出来了,太明显了。你要好好的,总有一天会走出来的。 在同事们同情的眼神下,叶霖开始想一个问题,是不是应该有点骨气,按周女士说的那样,从程家的公司离职呢? * 程风后悔分手了,从分手第二天起。 一开始叶霖提出分手,他很快就答应了,因为当时在气头上。 他的母亲确实过分了,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但他并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叶霖的事情,为什么叶霖就这样轻易的要和他分手呢? 程风很意外,也很恼火,他气上了这样不珍惜自己的叶霖。 但程风不是真的想分手,于是第二天睁开眼睛,他就后悔了。他打开手机里的恋爱辅导班,怀着沉痛的心情开始输入。 终于脱单のwind:我和小奶狗分手了,该怎么挽回?着急,在线等。 周日的早上,程风原以为他的兄弟们都没起床,没想到他们一个一个地涌进了群里,差点让他怀疑是不是其中一人给剩下两人打了电话,让他们一起看手机。 电动小泰迪:妈呀,什么时候的事儿? 终于脱单のwind:就在昨天。 渣男王炜栋:才分手一天,你就后悔了,你是舔狗吗? 电动小泰迪:他当然是。 终于脱单のwind: 狗哥是最后一个来的:朋友,说说你的故事。 程风描述了一番,只是当回看发出的消息时,自己都觉得有些语无伦次,于是他沉下心来,重新整理了一遍。 狗哥十分自觉地给出了意见:这件事情比较复杂,因为超出了你们两个人之间,而是上升到了你们两个家庭之间,是两种文化的冲撞。 终于脱单のwind:是的。 万年单身狗:从整件事情来看,是你们程家理亏。但是从你们两个人来看,小奶狗这次处理很不恰当,他没有和你提出要求,也没有企图与你共同解决,而是直接提出分手。你生气不仅是正常的,也是应该的。 终于脱单のwind:但是我后悔了,我不想分手。 万年单身狗:打字太累了,容我发个语音。 于是下一条发出的是语音,一个中年男子的油腻声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小程啊,小奶狗这次反应蛮反常的,我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但是从你的描述来看,我觉得有点异乎寻常。但是呢,你的处理也不对,你家男朋友闹分手,你就同意啦?你应该死缠烂打,打死不肯分手啊! 终于脱单のwind:狗哥你说得对,下次我一定注意。 渣男王炜栋:还有下次? 电动小泰迪:希望没有下次了。 万年单身狗:但是现在这个情况呢,倒也不合适去求复合,为什么这么说呢?道理很简单啊,我就问你一个问题,程风,你听着啊分手还是不分手,是要分手的人决定的,还是被分手的人决定的? 终于脱单のwind:要分手的人。 万年单身狗:bingo!所以是小奶狗决定的,对吗? 终于脱单のwind:对。 万年单身狗:你看啊,他不仅提出了分手,还把车还给你了,不仅把车还给你了,还是当天晚上给你的,这说明什么?说明他正在气头上,坚决要分手。小奶狗这种人,就属于典型的老实人,平时脾气看着挺好的,但是一旦踩到他的底线了,就会反弹的很厉害,换句话说,就是很叛逆。对付这种人,你就要学会躲避,千万别在他脾气大的时候找他,不然容易适得其反,别到时候惹得他直接把你给拉黑了。 终于脱单のwind:你的意思是,我最近不要去找他,等他先消气? 万年单身狗:小程聪明。我觉得你不仅别找他,还要等他来找你。你们是要过一辈子的人,有些规矩一开始就要做好,你就是没做好规矩,每次都舔着小奶狗,所以小奶狗才会这样无法无天,骑到你的头上去。这次,你就要给他看看你的骨气,你再喜欢他,都不是一条舔狗! 程风有些犹豫:那万一他真的和我分手了,追不回来怎么办? 分卷(30) 万年单身狗:不会的,上次我见过他,小奶狗一看就很喜欢你。这次你就不找他,你就等着他找你。人要学会欲擒故纵,俗话说得好,失去后才懂得珍惜,你就是要让小奶狗以为真的失去你了,这样他以后才会珍惜。依我看来,最多不超过两周,小奶狗就会来找你求复合了,到时候你演演戏,表现得无所谓的样子,再和他复合就好了,看他以后还敢不敢随便分手! 终于脱单のwind:我倒也没想我男朋友过来求我复合 万年单身狗:程风,你要有点骨气,宁为单身狗,永不做舔狗! 泰迪跟着念口号:宁为单身狗,永不做舔狗! 王炜栋:那我也宁为单身狗,永不做舔狗! 终于脱单のwind:那好吧,我试试,就等两周时间。 欲擒故纵第一天:霖霖来求我复合了吗? 没有。 欲擒故纵第二天:霖霖来求我复合了吗? 没有。 欲擒故纵第三天:霖霖来找我复合了吗? 没有。 欲擒故纵第七天:霖霖给我发消息了吗? 没有。 欲擒故纵第十天:霖霖还记得我的脸吗? 应该吧。 欲擒故纵第十三天,狗哥发来讯息:刘子龙知道你家小奶狗分手了! 程风:什么,他又要抢我男朋友? 狗哥:是呀,你快去求小奶狗复合吧。 程风:可是两周还没到,你不是让我等两周吗? 狗哥:你怎么这么呆头呆脑的,此一时皮一时,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等一天?你要立刻,马上,赶紧去找小奶狗,争取把他舔回来! 程风: 第41章 犹豫了两个星期,叶霖还是不想提离职。这份工作是在认识程风之前找到的,他的绩效每年都不错,现在外头工作也不好找,凭什么就因为和公司高层分手了,就要离职呢。 随着离职意向的消退,他的悲伤和自责也跟着消退。程风从他的世界消失了,慢慢地,他的形象也变得模糊起来,好似从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缩略成了一个符号,一个代表万恶资本家前男友的符号。 叶霖觉得程风也有错,他还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就安排了这场失败的聚会,他没有当场为他们说话,只是手足无措地看着事件发生当然叶霖自己也什么都没做,所以在责怪程风的同时,他也责备自己,只是或许,程风错得更多一些 我的爸妈对你这么好,在以为你是个穷光蛋的时候,是那样温暖地包容了你,但是你的爸妈又是怎么对待我们的?你又是怎么看待我们遭受的冷遇? 我们也是人,不是狗,不是垃圾。 叶霖有时气得晚上睡不着,甚至有一次半夜爬起来,把程风拉进了通讯录黑名单。但除此之外,他都觉得还好,愤怒总是比悲伤更容易忍耐,或许不用多久,生活就会继续归于平静,就像没有遇见程风之前那样。 但当他坐在办公室里,瞥见电脑屏幕上,同事群里发来的警报时,他发现以上的一切都是错觉。 大家小心,傻逼罗来了! 光看到这个名字,叶霖的心脏便不争气地在胸口又重又快地敲打起来,好似在宣布一场必败的战争。 大家纷纷收起桌上的零食,开始装模作样地干活,只有叶霖坐在他的工位上一动不动,好似被下了降头。大约过了五分钟,他才挪了一挪,伸出一只手,摸上鼠标,下意识地打开离职申请界面。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原来我还没有放下,原来我只是压抑了自己的感情。 叶霖又想提离职了。 但或许程风已经忘了我,把我当成一个不想干的陌路人,所以不论我离不离职,都不会引起他任何注意。我对于他,不过是众多不起眼的下属一个,再没其他,叶霖有些伤心地想道。 正好电话铃响起,叶霖接了起来,是销售部的小张:喂,小叶,有个事情要麻烦你。我们这儿又来了一个大单子,客户希望现在就把合同盖完带走。我已经走完了法务和财务的审批,马上邮件转你。能麻烦你上来一下,盖个章吗?我们就在vip会议室里。 嗯,好的,马上来。叶霖需要用工作麻痹自己。 点击邮箱,小张刚才说的合同文件与审批邮件已经到了,他定下心神,仔细看了一遍合同内容,确认无误后,将合同的电子版上传至系统,点击建档。当系统自动生成了合同号后,他将这串合同号记下,带着公章,准备赶往会议室。 小张说的会议室是那间?哦,是vip会议室,就在公司的顶楼。叶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总经理办公室也在顶楼。 一想到这里,他的脑海里立刻出现了那间办公室的画面,大片大片的阳光,被风吹动的窗帘,和那张他们一起相拥过的沙发。 叶霖再次觉得悲伤,他眨了眨眼睛,企图将悲伤像沙子一样排除出去。 鬼使神差的,在出发前,他打开办公桌边上的铁皮柜,找到以前公司办活动时发的黑色鸭舌帽,戴在头上。好似只要戴上这顶帽子,即便遇到程风,他也不会认出他。 上楼的过程很顺利,一路上也没遇到几个人,他成功穿越顶层的走廊,迈进vip会议室里。刚进会议室,他便闻到一股熟悉的香水味,淡淡的,很清新,还有点皮革的味道。他想起上一次闻到这股香味是什么时候,是在刘子龙的车里,还有在车外喝咖啡,刘子龙抬手的时候。 叶霖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一位长得很帅,穿着名贵西装的男士转过身来,对他挥了挥手:小叶,是我。 好像的确是刘子龙的声音。而个子很高,喜欢烫头的史总监就坐在他的边上。 叶霖勉强笑了笑,看向史总监:请问合同在哪里? 小张,赶紧把合同拿过来,别让叶主管久等。自从刘子龙上次送花后,史总监对他就格外的客气。 小张送来了合同,已经在需要盖章的地方预先贴上了便签纸。 跟着他一起凑来的,还有刘子龙。他用一双修长的双腿推着椅子,保持坐着的姿势,靠椅子的滑轮滑到了叶霖跟前:我就想来看看你盖章你盖的时候,把章盖的圆一点,漂亮一点,行不行? 可以,刘总。叶霖点头,章本来就是圆的。 刘子龙的眼睛亮了亮:你认出我是谁了? 叶霖微微一愣,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露了馅,被刘子龙察觉了脸盲的毛病:你喷了和上次一样的香水。说罢,意识到谈话内容有些暧昧,他一边整理合同,一边向后躲了躲。 这是fabulous。刘子龙欺身向前。 叶霖:什么? 我用的是fug fabulous!刘子龙的音量逐渐增大。 叶霖:fabulous 香水的名字,刘子龙以为是叶霖英文不好,替他翻译,真他妈香的意思! 一时间整间会议室的人都看向刘子龙。 史总监带头称赞:刘总的香水确实香,我早就想问了,怎么有这么好闻的香水! 小张:真香,真香。 刘子龙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我是说香水的名字,是tf的fabulous。 史总监:哦,哦,哦,tfboys牌的! 小张连tfboys都不知道:男孩们牌香水,果然是极好的! 刘子龙已经不想再和他们说话了:你们高兴就好。 他转过头,只见叶霖已经完成了盖章,正轻轻在桌面上将合同的纸张敲至整齐,那动作可真够赏心悦目的。但他克制自己,尽量不表现出他的喜欢来:给我看看合同,我看看章盖得圆不圆。 叶霖将其中一份合同递给他:这是你们的一份,随便看。我们的那份,我带走了。说罢,便站了起来,向门口走去。 怎么刚来就走了?我话还没说完呢。 刘子龙追了出去:小叶,你等等我! 以下便是当时走廊中的画面: 叶霖捂着帽檐,在顶楼的走廊里极速奔走,如同一个小偷。 身后,一位衣着华丽的总裁使劲追着他跑,如同一位失主。 叶霖转身进入电梯间,按下向下键,正好一扇电梯门开了,他溜了进去,拼命按关门键。门即将关上的时候,一只又白又嫩,保养极好的手伸了进来,电梯门随之而开。 刘子龙携带着着真他妈香的气味闯了进来:你怎么走怎么快?我差点没追上来。 叶霖抱着他的合同装傻:你也要下楼吗? 刘子龙点了点头,又低头看了眼手表:快中午了,你饿不饿,我请你吃饭呀! 叶霖:我不饿。 刘子龙:不饿没关系呀,我们可以先散散步,等饿了再吃,你想吃什么? 电梯门缓缓向内合拢。 没收到反馈,刘子恒开始报菜名:生鱼片?北京烤鸭?法国菜?还是想吃中餐?我认识一家特别好吃的中餐馆。 叶霖看着门口:刘总,我 就在这时,又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进电梯两扇门中间的缝隙里,门哐的一声重新打开。 叶霖吓了一跳,只见来人长得十分眼熟,长相也格外顺眼,跟着反应过来,他是程风。 程风冲了进来,也不知是对谁说的:你不要和他吃饭! 刘子龙瞪了他一眼:你谁呀,管他和谁吃饭呢? 程风:我是他男朋友! 刘子龙:前男友吧? 叶霖觉得有必要表个态,他往后退了一步:确实是前男友。 那也刚分手,程风跟着往后退了一步,站在叶霖的左边,还在分手冷静期里。 刘子龙也往后退了一步,站在叶霖的右边:我只听说过离婚冷静期,从没听过分手冷静期的。 程风:你现在听说过了。 刘子龙:你这人真有意思,现编的名词,说的和真的一样。 程风:你这人也有意思,我们刚分手,你就过来抢人,你是舔狗吗? 叶霖不禁打了个嗝,是被吓的,他从未想过,这两位资本家会在一部电梯里用如此快的语速,与如此幼稚的言语相互攻击。 刘子龙:我就是舔狗,怎么了,为了小叶,我愿意当狗,你愿意吗? 程风:我也愿意! 刘子龙:愿意还分手? 程风:分手是他提的! 刘子龙:分得好! 程风:好什么好? 刘子龙:分得好,分得妙,分得呱呱叫! 程风: 电梯忽然抖了一抖,开始往下,叶霖这才发现原来从一开始,就没有人按楼层键。两位资本家显然也意识到了,于是有了新的动作。 刘子龙一把拽住叶霖的右胳膊:你辞职吧,到我公司来,我给你做总监! 程风有样学样地拽住叶霖的左胳膊:你别去,我们公司需要你! 刘子龙:小叶,你听我的,别理这个渣男! 程风:霖霖,你听我的,别理这个花心男! 叶霖抱着合同被两人左拉右扯的:放手,都给我放手! 但是刘子龙拉得更紧了:走,我们去吃饭。 程风也拽得更用力了:不许和他吃! 电梯又抖了一下,停在了一楼,电梯门缓缓打开。 电梯门外,史总监安排的销售部小弟正端着单反相机,对着电梯按下一张照片。 电梯里的三人被镜头闪了一闪,左右两人立刻放开了手,中间一人则抱着他的文件,哧溜一声,溜走了。左右两人见了,拍了拍西装,分别往左右两个方向散去。 当天晚上,销售会议室中,小陈将相机中的照片投屏在幕布上:领导,上午您说给刘总拍的照片太少了,让我在楼下补拍一些,我正好拍到了刘总和robbin的合照,您看我们要把这张照片刊登在内网上吗?只是中间多了一个人,看起来有点奇怪。 史总监沉吟道:这张照片得之不易,是两位太子爷历史性的同框,对两个集团都有十分重大而深远的意义,彰显了两个集团之间密切的合作和光明的未来,所以一定要放在内网上。 小陈:中间那个人呢,要p掉吗? 史总监:不用,那是合同部的小叶,今天他正好戴了一顶黑帽子。你把他放在那儿就行,他代表合同部,象征着两个集团之间越来越多的合同订单。 好嘞,领导。 第42章 从电梯逃离后,叶霖带着销售合同去附近的小店吃了快餐。吃完饭后,又带着合同回了公司。 将合同归档后,他坐在位子上,脑海里不停传来程风的声音我是他男朋友!,分手冷静期,不许和他吃! 程风是什么意思呢?答案呼之欲出,但叶霖不敢肯定,因为当初他是那样爽快地答应了分手,两人又是如此默契地没有再联系。再加上,程风也没约他吃午饭,好似表明了这样一种态度,我们分手了,不需要复合,而我只是不希望你和别人这么快在一起。 过了会儿,叶霖又开始自我怀疑,或许他根本没有说过是我男朋友这句话,而只是他单纯地听错了而已。 叶霖有些心神不宁,没法继续工作,于是任性地休了半天年假,直接下班了。 一整个下午,他哪儿都没去,就待在家里。打了会儿游戏,看了会儿电视,最终觉得无聊,就光躺着,颓废得不行。 这天他明明什么都没干,却觉得很累,于是很早就睡了。夜里,他做了美梦,梦里他睁开双眼,发现程风就躺在边上,对他展露无比俊美的笑颜。 分卷(31) 在这个梦里,没有日夜的规律,在这个梦里,他们没有分手。 他转过身,轻轻地抚摸程风的脸庞,听着程风用他低沉的嗓音对他说情话。他们时而在床上痴迷地纠缠,时而只是静静地相拥与陪伴。 一会儿,他们出现在蓝天白云下,在一片清澈的湖水边踩着单车。程风对他说,我没有钱。他对程风说,没关系,我们骑车就好。 跟着,他们到了草原上,坐在一片篝火旁,抬头数天上的星星,一颗、两颗无数颗。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要数星星,也不知道数到了哪里,只觉得与程风一起,生命变得轻松而愉快。 最后,他们坐在家里的小沙发上,一边挖着冰淇淋一边看电视。电视机里上演着精彩的枪战戏,但他们都没有认真看,而是在抢冰淇淋吃。他不知道冰淇淋是什么口味的,只知道它又软又甜。 当叶霖醒来的时候,口腔里的甜味开始消散,梦里的细节跟着挥发,很快他便记不得电视机里的剧情,想不起程风说的话,连程风的脸都变得格外模糊。 我们是不是没有分手?叶霖有一瞬间的恍惚。直到彻底清醒,他才想起,已经分手十五天了。他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一时分不清是因为它太长了,还是因为它太短了。 叶霖有些头疼,他摸到手机一看,程风还是没给他发来任何消息,只有刘子龙给他发来一首老歌《分手快乐》。 分手快乐,祝你快乐,你可以找到更好的。不想过冬,厌倦沉重,就飞去热带的岛屿游泳 这首歌开始不断地在脑海内循环播放,而且只有高潮部分,简直令人心烦。叶霖昏昏沉沉地来到公司,刚进办公室,就被同事们给包围了。 同事问:昨天什么情况? 叶霖茫然:什么什么情况? 赵康给他发来一条链接,点开是内部论坛的帖子,帖子最上方贴了一张照片,照片拍的是电梯口的画面两位穿着黑色西装的帅哥总裁,一左一右,目露凶光地扣着一个看似在挣扎的男青年。男青年戴着黑帽子,低着头,紧紧抱着怀里的文件。 帖子的标题是:这是什么情况?有人偷我们公司的机密文件,被现场逮捕了? 这么一看,还真挺像这么回事儿。 赵康问道:这是你吧? 叶霖问道:照片哪儿来的? 赵康给他指路,在内网首页十分显眼的位置上,有一条名为程式集团robbin g与海隆集团zilong liu首度同框的新闻。点击进去,文章洋洋洒洒地对两家集团做了介绍,将文章拉到最后,便是那张现场逮捕的照片。照片下面仅备注了一行文字:两人首次联手协作,留下影像记录。 文章下方有不少人留言,大多在吹嘘公司如何优秀,领导如何牛叉,小部分人对这张照片产生了疑问: 首次协作?合作抓小偷吗? 小偷偷了啥,是钱还是文件? 这顶帽子不是公司以前发的吗,是内贼吗! 看到这里,叶霖感到一阵晕眩,以为自己还在梦里,直到孙宁打断了他的幻想:小叶昨天到底怎么回事,傻逼罗和傻逼刘为什么要抓你? 叶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难道说自己真的偷了文件吗?还是说两位资本家因合同条款发生纠纷,要抢他手里的合同,当场修改?或者干脆不要脸,说海隆集团与程式集团为了人才挖角的事情大打出手没有一个理由是能用的,叶霖感到压力巨大,想着索性说实话得了,大不了辞职走人,老子不干了。 但在孙宁殷切的眼神下,叶霖不慌不忙地说:当时我是去顶楼盖章,盖完合同,我准备回部门归档。我先进的电梯,没想到傻逼罗和傻逼刘正好跟着进来了。一看到他们进来,我就往后站,尽量减少存在感。 孙宁:哦,那是蛮尴尬的。 叶霖:是呀,全程我一句话都没和他们说过。因为一次看到两个大傻逼太紧张了,我还忘了按5楼的按键,一不小心就跟着他们一起下到1楼。 孙宁:就是被拍照片的地方? 叶霖:对,当时门一开,傻逼罗和傻逼刘大概想拍一张勾肩搭背的照片,作为两个集团友好合作的象征。我哪里知道有人在门外摆拍,一看下错层了,就立刻往外冲,谁知道就那么正好,正巧冲到两个人中间,被他们当成对方,给紧紧夹住了! 同事们哈哈大笑,说竟然还有这么巧的事情,叶霖连忙说是呀是呀,就是这么倒霉。 这天不论他走到哪里,但凡认识他的人,都在问他这张照片时怎么回事儿,他便一遍一遍地对他们诉说这个故事,说到最后,就连他自己都快要相信了。 但下午的时候,那条刊登了这张逮捕照的新闻不见了,连论坛里讨论小偷的帖子都被删了个干净。大家分析说,可能是高层意识到这张照片引起了不必要的误会,于是下达命令,把它清理掉了。 叶霖松了口气,同时又觉得有些失落,就好似早晨醒来时那样,眼看着他与程风的联系一丝丝消退,直至彻底消失。 下班后,他在公司门口遇到了刘子龙,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刘子龙笑嘻嘻地说,我来都来了,就让我请你吃顿饭吧。 叶霖说,饭就不吃了,有什么话,你直接说吧。 最后取了一个折中,刘子龙提议,去附近的街心花园那儿坐一会儿吧,那里有椅子,也很安静。叶霖不想去,但勉强答应了。 两人在街心花园已经干涸的喷泉边上找了张长椅。夜幕慢慢降临,给万物笼罩了一层淡淡的的灰,街景不免显得有些萧瑟,正如叶霖的心情。 刘子龙身上依旧散发着真他妈香的气味,闻得多了,叶霖觉得有些喜欢上这款香水了,但他不准备将它说出来。 刘子龙双手合拢,微微侧过脸来看他:我知道你和程风分手了,你现在心情应该很不好,或许也不想马上进入一段新的感情。 是的,谢谢你能理解。叶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实际上,他不止不想进入一段新恋情,好像对恋爱本身都没了兴趣。他有些羡慕刘子龙这种人,可以随时随地陷入爱情。 刘子龙好似叹了口气,又好似没有:我昨天那样希望你不要介意。 叶霖说:没关系。 我不是非要逼你和我谈恋爱,也不是要你立刻做决定,我只是想说,如果哪天你想重新进入一段感情了,可以优先考虑考虑我,毕竟我也等了挺久了,我这人也不差。 刘子龙放低了姿态,叶霖有些惊讶,不免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只见刘子龙说话时,眼睛湿润着,表情却有点儿僵硬,好似在克制自己的情绪。 叶霖一直以为刘子龙对他只是玩玩,只是一种一时兴起,此时他也难免有些当真了,不知该怎么回应。 刘子龙笑了笑,说:没有关系,你什么都不用说,只要听我讲就好。 于是叶霖没有作声,而是听刘子龙继续诉说: 你要知道,有一个人一直等着你,愿意做你永远的后盾或许你觉得我们还不熟,相处起来有点尴尬,但是没关系,我们可以从朋友做起反正我已经在你这里登记,准备竞争上岗了,如果你最终选了我,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我保证,每天都能让你开开心心的,我可以做到随叫随到,在任何人和你之前,绝对先选择你 这天刘子龙说了许多,不仅包括两人的相处,还包括他的事业,他说他已经收心了,准备好好干一番事业出来,向他证明自己。 送走刘子龙后,叶霖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家。要说是否有被刘子龙感动,那肯定是有的,但叶霖感受到的,更多是惆怅。 曾几何时,他也像刘子龙一样,有过这样美好的憧憬,但那是年轻时候的事情了。 二十岁时,我以为我的一切失败都是因为太过年轻,以为只要再涨十年的年龄,我就能事业有成,拥有一份完美爱情。当时的我,对未来是那样的憧憬,以为十年后的自己一定会比十年前过得更加幸福。 十年后,我的人生开始迎来各种各样的丧失,我的父母老了,我的朋友有些疏远了,有些彻底地离去,我的事业并没有大的突破,反而因为工资变高容易失业,而我的爱情,也在短暂地拥有后,便失去了。 而再未来的十年呢还会变得更好吗? 叶霖有些沮丧,也有些不甘,觉得应该做些什么来纪念这份失去的爱情。他忽然意识到,他还没有和程风的合照,原先藏在手机里的床照已经被他删了,现场逮捕的照片也被公司删了,他都没有保存下来。 或许这是他人生中唯一一次恋爱,或许没过多久,他就要记不住程风的脸了,一想到这里,叶霖就感到惶恐,有些不能呼吸。他决定问程风要一张他们的合影,那么就算最终他什么都没留住,至少还有一张照片留在手里。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有次吃饭的时候,程风的老妈给他们拍过一张合照。 给程风发消息的时候,叶霖才意识到程风已经被他拉进了黑名单。他将程风拉了回来,发去消息:能把我们的合照发给我吗? 十分钟后,程风回复:可以,我把照片打出来了,到你家给你? 第43章 叶霖盯着程风的回复看了半晌:没有电子版吗? 程风回:电子版被我删了。 你可真绝情。虽然我也好不到哪儿去,我差点直接把你给删了。 叶霖还是想要那张合照:什么时候见? 程风:今天晚上。 可以。叶霖回复,但别到我家来,就在附近找个地方吧。前男友不适合进家门。 程风回:也行。 大约半小时后,程风给他发消息,我快到了,你现在可以出门,在小公园门口见。 叶霖知道他说的小公园是哪个,是他们以前常常散步的地方。犹豫了一番,他还是换下睡衣,穿得人模人样地出了门。 到达小公园门口,他远远地便认出了程风,他应该洗过澡了,此刻顶着一头顺毛,看起来十分温和而无害的样子。程风对他挥了挥手,叶霖便对他点了点头。 两人碰面,似乎也不适合寒暄,于是叶霖开门见山地问:照片带了吗? 带了,程风说,我们找个有灯光的地方,我给你。 给张照片而已,哪儿需要什么灯光,但叶霖没有点破,而是说:好的。 程风回头看向公园,解释说:我本来想和你去公园里找个路灯,没想到它这么早就关门了。 好像八点关门。叶霖补充。 程风看了眼手机,显得有些遗憾:那真是不巧,就晚了没几分钟。 不,是一个小时。但叶霖仍是没有指出这点,而是顺着问道:我们去哪儿呢? 程风想了一会儿,说:去江边吧,我记得那里有一排路灯,还有江面的反射,比较明亮。 江边确实有一排很漂亮的路灯,勉强算是一个城市景观,以前他们也去过那里散步。但从这里步行到江边,就算竞走,起码也要十五分钟,真的有必要去这么远的地方吗? 叶霖想拒绝,但他听见自己对程风说:好吧。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地往江边走,程风在前,叶霖在后。一路上谁也没说话,只听见双方的脚步声,与呼呼的风声。这天风挺大,吹得两人头发乱飞,十分狼狈。 叶霖不知道为什么要答应程风这个提议,也不知道这么晚去江边要做什么,拿到照片,相互告别,再走回来吗?那就是吃饱撑的没事儿干。实际上,他还没吃晚饭,在出门前正准备煮泡面。 走了二十多分钟,两人终于来到江边的大道上,不少阿姨叔叔们正穿着运动鞋,沿着江边的栏杆散步或是慢跑,路上还有不少孩子和狗,嬉笑打闹。江边总是很热闹。 程风带着叶霖又往前走了一段,来到人烟较少的路段,这才停了下来,找到一张长椅坐下。叶霖跟着坐了下来,刻意与程风保持一段距离。程风坐在椅子的最左端,他就坐在椅子的最右端。 程风往中间挪了一挪,将一个黄色的信封递了过来:照片给你,你验收一下。 叶霖接过信封,觉得他们活像两个小心翼翼的地下情报人员。在灯光下,他瞥见信封上写了一行小字,还有为是密码,仔细一看,才发现是用水笔写的日期,正好就是今天。但一如既往的,他假装没有看见,反而将信封翻了个面儿,这才把照片从里面掏出来。 路灯下,照片里,他和程风笑得像个傻子,叶霖有些怀念那样的日子。 他惆怅地将照片塞了回去,塞回了黄色的信封里。他发现原来他还没有放下程风,或者说,就从来没有放下过。或许他该说些什么挽回的话,或者只是随意地寒暄几句,但他始终没有开口,只是那么静静地坐着。 程风也是,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叶霖正视着前方,望着远处波光凌凌的江面,一眼望不到尽头。他不敢去看程风,便不知道程风在做什么,他是否也在假装欣赏风景,亦或是,曾经转过头来,看过他一眼呢。 不知这样过了多久,叶霖的肚子不争气地发出了声响。 程风跟着开口:你还没吃饭吗? 嗯,还没吃,那我就先回去了。 我们一起吧,程风打断了他,我也没吃晚饭。 叶霖没有正面回应,但跟着程风站了起来,往附近有餐厅的那条马路走去。期间程风问道:我们去哪家吃饭?去你说的那间德国餐厅,还是去附近的商场找点东西吃? 叶霖想吃德国餐厅的汉堡包,一直听说这家的牛肉很嫩,芝士很浓郁,他很早就想和程风一起去了,只是还没来得及前往,就已经分了手。 但叶霖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算了,我还是回去吃泡面吧。 不料程风道:巧了,我也想吃泡面。 叶霖转过头去,与程风大眼瞪小眼。程风对他点了点头:走,吃泡面去。 但大晚上的,上哪里去吃泡面呢?两人沿着马路走了五分钟,找到一家24小时便利店。 两人一人选了一桶泡面,问店员要了开水,坐在店外的塑料桌椅上,等面泡开。 分卷(32) 室外,风呼啦啦地吹着,泡面的纸盖不停地抽打着他们的脸,整条马路上,就没有比他们更狼狈的人了。 看着程风拢起衣领,缩着身子喝面汤的样子,叶霖不经想起刚认识他时,他想象过的画面。那时他总是担心万一自己失业,养不起程风,就要和他一起穷困潦倒,风餐露宿,没想到如今实现了。 如果程风真的是个穷人,那就好了,叶霖暗暗地想,其实与他这样一起吃泡面,也挺开心的。 但是我不该这么想,这对他不公平,他就是有钱人家出生的人。 要喝饮料吗?程风问道。 要。叶霖回答。 程风立刻站起来,走进便利店里,等出来的时候,手里捧着两瓶柠檬味的苏打水,一瓶给叶霖,一瓶留给自己。 叶霖接过,说了句谢谢,或许这是他们分手以来,他对程风说的最客气的一句话了。 程风笑了,笑得是那样的温柔与不设防:下顿你请就行。 叶霖的心微微一动,想也没想就回答:可以呀。 他见到程风的眼睛亮了,带了那种他熟悉的光泽:什么时候? 再说吧。 吃完泡面,两人收视餐桌,将垃圾丢进垃圾桶里。 叶霖对程风说再见,程风嗯了一声,回了一句,下次见。 回家的路上,叶霖的步伐不自觉地加快,他的心脏也跳得更快了起来。当他意识到的时候,抬起头来,只见天空是一片纯净的深蓝,一轮明月挂在其中,让他不禁在心里赞叹:好美啊。 两天后的夜晚,叶霖收到程风发来的消息:什么时候请我吃饭? 叶霖觉得做人应该言出必行,而且要立刻执行,于是答复:就今天吧,上次说的德国汉堡怎么样? 半小时后,两人在汉堡店里相见,点了店里最有名的两份套餐,一份是火烤双层牛肉堡套餐,一份是照烧菠萝牛肉堡套餐。每只汉堡都特别大,店员贴心地为他们将每只汉堡切成两半,每一半插上一根长长的牙签,以免汉堡分崩离析。 叶霖不知该说什么,于是问:你的汉堡好吃吗? 程风说:好吃,你尝尝? 于是他们各自交换了一半汉堡包,一次尝了两种味道。 这次他们聊天的内容丰富了一些,交换了对这家汉堡店的口味与装潢的评价。这家店生意很不错,到了大晚上也有不少客人,有些是学生,有些是白领,有些是老人。他们又就着看到的顾客年龄层,讨论了一些社会现象。 其实叶霖想问问程风最近在忙些什么,但这种话题一开始不说,后面就很难插入,于是他们没有休止地谈论着社会话题,直至最后一根薯条也被消灭。两人有些意犹未尽地站了起来,往店外走去。 程风说:我送送你吧。 叶霖说:不用了。 但程风还是把他送到了小区门口,与他再见:今天晚了,下次见。 叶霖不知道他们还能以什么样的理由再见,他有些想回过身去抱抱他,或许是作为最后一次见面和拥抱,但他始终没有这样做,分手,就应该干脆果决。 但当第二天晚上,程风以头一天吃太多,需要散散步来邀请叶霖出门时,叶霖还是没出息地赴约了。 两人沿着马路漫无目的地漫步,程风问出了叶霖一直想问的话:你最近怎么样? 还好。叶霖简短地说,当他开口的时候,有一瞬的想哭。但他忍住了,转而用流水账式的工作记录填充了他思想上的空白,等他说完,将问题抛还给程风:你呢,你怎么样? 程风说:不太好,我每天都在想你。 叶霖用力地眨了眨眼睛,一时没忍住:其实我也是。 程风几乎是立刻抱住了他,比上次两人的拥抱更漫长,更用力。 这次是叶霖推开了他:我们我们去喝点东西吧。 附近有一家酒吧,台上有个歌手用她沙哑的嗓音在唱悲伤的情歌。他们坐在台下,慢慢地喝着啤酒,一时又相对无言。一种无比悲伤的气氛笼罩了他们。 或许是歌声太过伤情,或许是酒精起了作用,又或许是那天月色太美,等两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一起醉醺醺地倒在一间酒店的客房里。 程风压在他的身上,红着眼睛,用嘶哑的嗓音对他说:我可以不要公司的继承权,我可以不要家里的钱,我只要你,霖霖。我和我爸妈说过了,其实我本来就不想当什么总裁,不想继承什么家产,不论他们怎么想,怎么说,怎么做,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叶霖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别哭了啊,老程。 嗯,我不哭程风动情地看着他,我可以进来吗,霖霖? 进来吧嘶 第二天早上,叶霖醒来,转头望见程风俊美的睡颜,还以为自己在梦里。 他一动,程风就醒了,程风睁开眼睛,坐了起来,满脸欣喜:霖霖,你看我们现在的关系你看算什么? 叶霖烦恼极了,痛苦极了,一方面他不可抑止地还爱着程风,另一方面他又不想让父母蒙羞。终于他小心翼翼地说:我觉得,我们算秘密情人关系,换句话说,你是我的姘头。 程风惊讶极了:姘头? 叶霖点了点头:对,就是姘头。 第44章 叶霖与他的姘头开启了地下恋情模式。 在公司的时候,除了以盖章的名义在总经理办公室相见,唯一安全的地方就只有天台,但也仅限下雨的时候。 当狂风暴雨来临之际,同事们纷纷从室外逃到了室内,叶霖偷偷撑起伞,爬上天台,发现程风已经到了。 豆大的雨点噼噼啪啪砸在伞上,夹杂着呼啸的风声。叶霖必须很大声,才能听见自己的声音:你什么时候来的? 程风也对他吼着:刚来! 哦,今天忙吗? 不忙,你呢? 我也不忙!说完这句,叶霖的伞面被吹得翻了过来,如同一朵向上绽放的花朵。 程风连忙把他拉进自己的大伞里,叶霖一时松了手,任由自己的破伞落在地上,被大风刮走。但他一点儿都不在意那把伞,连看它一眼都没有,他紧紧地盯着程风的眼睛,程风的鼻梁,与程风的嘴唇 当两唇相接的时候,因为轻微的窒息感,风声雨声逐渐变轻,遁入背景,成为美妙的伴奏。但当他们离开对方,开始喘气的时候,风雨之声再度轰隆起来,成为噪音。 雨太大了,雨伞似乎失去作用,雨线不仅会从四周飞进来,还会从地上溅起来,没过多久,两人就已经从里到外,全部湿透。再想继续,似乎都会被雨水呛到,他们赶紧从天台撤离。 混乱中,叶霖想起了他的伞,不由地大声问道:你看到我的伞了没? 程风也朝他叫喊:别找了,一会儿我让秘书给你一把新的! 不行,不能让秘书知道,也不能把伞留在这里,我们要消除证据! 那你先去避雨,我替你找! 程风将叶霖护送到天台门口,转身进入一片雨幕中。过了会儿他带了叶霖的破伞回来,不消片刻,它已经变成了一块湿漉漉的抹布和一堆折断的铁丝:你知道我在哪里找到它的吗?被吹到角落里去了。 叶霖接过破伞,点了点头,迅速与程风兵分两路,原路返回。 当他回到合同部时,孙宁和赵康被他的模样吓了一跳:你这是从哪儿回来的,你跳河了吗? 叶霖拍了拍身上的雨珠,抽了几张纸巾擦拭自己的脸:刚才下雨的时候,我正好在楼下,一直没等到雨停,就上来了。 孙宁哦了一声:你快去厕所擦擦吧,别着凉了。 赵康则将自己柜子里的干净衣服递借了他:本来准备下班去健身房用的,今天雨这么大,反正我也不去了,叶哥你先拿来穿吧。 谢完赵康,叶霖去了一趟厕所,将湿衣服换了。回到工位时,他听见孙宁和赵康在偷笑,便问他们怎么了。 赵康对他招了招手,让他过去看他的电脑屏幕。屏幕上弹着一个聊天框,有人在工作小群里发了一条讯息:刚才我在走廊里看到傻逼罗了,他好像出门没带伞,被雨淋成落汤鸡了,连逼王的头发都被打下来,变成一个锅盖头了! 孙宁和赵康转过头来看叶霖的反应,叶霖勉强挤出一个尴尬笑容:哈哈哈,傻逼罗果然傻逼! 赵康:下雨不带伞,可不傻逼吗? 孙宁:是呀,是呀! 叶霖抱着他的湿衣服回到座位前,偷偷给傻逼罗发消息:你没着凉吧? 傻逼罗回复他:没有,只是没想到雨会这么大。我的房间有浴室,你要来洗个热水澡吗?我这儿也有换洗的衣服。刚才我在你背后叫你,你没听见,直接跑了 叶霖:不用,你淋雨的事情已经暴露,我这时上来,难免引起别人怀疑。我同事刚才也把衣服借给我了,已经都换好了。除了内裤。 傻逼罗:ok,晚上见。 回完这条,叶霖站了起来,给自己倒了杯热水。等再回座位时,发现椅子坐垫那儿,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多了一个屁股印。 或许我才是傻逼,在朝着水印坐下去的时候,叶霖幽幽地想。 下了班后,叶霖也要与他的姘头偷情。他们只去远离他们家的地方散步,每次车程都要一个小时。他们只看夜间电影,专挑凌晨场次,连吃饭都去没什么人的饭店,所以自从偷情开始,就没吃到过一顿好吃的饭。至于睡觉,他们自然不会去双方家里,于是只能去酒店凑合。为了避免成为熟客,他们还时不时地更换酒店。 叶霖自己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发展成了这样,他和程风做的事情和分手前别无两样,只是现在他们分手了,成了姘头,就把日子过成了谍战。 * 叶霖的母亲张女士,近来也很困扰。 她所在的社区合唱团里来了一个新人,姓江,大家都叫她江女士。江女士长得温婉漂亮,为人直爽亲切,没来多久,就和她成了小姐妹。 江女士不住在她们社区里,是从别的合唱团转过来的。团长问她为什么大老远地到他们这里来唱歌,江女士说,因为这里的合唱团更好,更有名气。 叶母所在的合唱团确实小有名气,在全市将近两百个登记在册的老年合唱团里,去年比赛排名第三十六。团长听了自然很高兴,于是热烈欢迎了江女士。尽管她的音色不好,还有点儿五音不全,但还是把她安排在了女中音区域。 叶母本来唱的也是女中音,但团里唱女低音的太少了,团长把她调配去了女低音。对于这样的安排,她原本是不满意的,但江女士对她说:女低音是最难唱的,需要音准做的很好才行,团长这是觉得你唱得好呢。叶母这才高高兴兴地去了女低音,而团长就更喜欢江女士了。 其实叶母一直很羡慕江女士这样的人,长得漂亮,有女人味,脑子聪明,情商也很高,仿佛再困难的事情到了她手里,就再不显得难了。如果能选的话,她就想当江女士这样的女人。没想到的是,她这辈子当不了江女士这样的人,却与她当上了好姐妹。 不练歌的时候,江女士经常约叶母出去玩。江女士是个见过世面的人,带着她去了不少以前她从不知道的好店。这些店有的开在江边,能俯瞰正片江景,有的开在闹市里,闹中取静。她们一起体验了不少美味与美景。 聊着聊着,叶母发现,江女士与她爱好相投,都喜欢唱歌,听音乐,吃甜品。她们有同款总惹她们生气的老公,还有个同样让她们头疼的儿子。 有一天江女士对她说:我偷偷和你讲,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其实我儿子喜欢男人。 叶母一听,激动了:不瞒你说,我儿子也是。 江女士仿佛吓了一跳,用手捂住嘴巴:天哪,怎么这么巧!跟着说起了其中的感触来,我和我先生一开始也挺难接受的,但是后来想想,我们想来想去有用吗,我们能管得了吗? 叶母:是呀,是呀。 江女士:后来我们想通了,只要对方人好就行,只要儿子过得开心就行。结不结婚,有没有后代,都无所谓了。我们连自己哪天死都预知不了,还要操心自己的后代嘛。 是这样呀,我们家又没有多少家产要继承,瞎操什么心呢。 我家倒是有不少家产,江女士小声道,这个事情我之前没和任何人说起过,就怕大家对我有想法。 叶母点头:理解,理解。 我和我先生想好了,反正钱财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我们现在赚的钱,我和我先生几辈子都花不完,花不完的都给我儿子。至于我儿子怎么用,他自己做主。反正我们留给他的钱,他这辈子也花不完,一想到他生活无忧,我们也安心了。 叶母没想到江女士会说出这样的话:你这样想,倒是挺想得开的,这样想就对了。 江女士微微一笑:最近我问我儿子,什么时候找个男朋友带回家给我看看,他和我说,他有喜欢的人了,就是不知道人家对他有没有意思。 叶母:哦,你儿子条件这么好,喜欢就去追呀。 江女士:我也这么说,但是对方很优秀,也不知道会不会接受我儿子。 叶母:害,能有多优秀呀? 江女士摆了摆手:我儿子虽然是国外名牌大学留学回来的,但是当初把他送出国,是我觉得他考国内的大学没那么大的把握。我儿子看上的那个男孩子,可是直接考了国内的985大学,还是法律系,刚毕业没多久就拿到律师证的,现在就职于一家大公司,在合同部做主管,管理整个公司的公章的。 叶母越听越熟悉,越听越心惊:怎么听起来,和我儿子这么像啦? 江女士又用手捂住了嘴:不会吧,这么巧?你儿子不会姓叶吧?我儿子管他叫小叶。 分卷(33) 这回轮到叶母捂嘴了:我儿子是姓叶呀! 江女士招了招手,叫来了服务员:小姑娘,你帮我们加一块草莓蛋糕好吗,谢谢你。她转过头来,看向叶母:小张啊,不论我儿子喜欢的是不是你儿子,就冲着这么巧,我们再来一块蛋糕,庆祝一下。 叶母从手机里找出儿子的照片,转给江女士,再由江女士转给他儿子。五分钟后,江女士的儿子回了消息,确认叶霖就是他心仪的对象。 怎么能这么巧呀!江女士激动地握住了叶母的手,小张啊,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分,要是我们能做亲家就好了。 叶母也握住了江女士的手:真是没想到呀,我们儿子也认识。 不知道这样讲合不合适,江女士道,我是真的很想和你做亲家,要是我儿子能找到你儿子这么优秀的当男朋友,我也就放心了。 哪里哪里,我儿子配不上你儿子呢。 配得上,配得上!要是他们俩成了,以后他们俩好好过他们的小日子,我们归我们玩,还有我先生,和你先生,我们可以一起家庭聚会了! 叶母不禁畅想起这样的日子来,她是真的挺喜欢江女士的:要是这样,是挺好哦。 要不有机会你和你儿子提一下?或者哪天你们一起到我家来做客?我家有片园子,里面有小猫和小兔子,你不是喜欢小动物吗?江女士说道。 面对这样热情的邀请,叶母有些盛情难却:那我回家问问? 嗯,问问吧。江女士笑了,对了,我儿子姓刘,叫刘子龙。 但当叶母回家将这件事告诉叶父的时候,叶父对此持着怀疑态度:真的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吗?合唱团正好来一个新人,新人有钱有脑子,就看上你,和你当姐妹? 叶母听了有些不悦:你什么意思,我朋友很多的好嘛。 叶父正在洗碗,将一只冲刷干净的碗递给叶母:我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你要小心小江,我光听你描述,就觉得她比你聪明太多了。 叶母将这只碗叠在刚才洗好的碗上,一起放进碗橱:你的意思是,她是故意接近我的?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如果真是这样她也不容易,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叶母擦了擦手:照你的说法,是小江的儿子看上我们家叶霖,派小江过来攻略我?这也很不合理呀,我们家一没钱,二没权,只有一个傻儿子。 叶父摇了摇头:天晓得。 算了,算了,不想这么多了。叶母有些头疼,反正我是觉得小江人挺好的,我喜欢她。你看这事儿,我该怎么和霖霖讲? 叶父关上水龙头:这个么,我们要从长计议。 第45章 叶霖收到老妈的电话,叫他下了班,回家一趟。叶霖问她什么事儿,心里担心是否他俩的身体又出了状况。叶母说,我们没事,就是朋友送了我们一只老母鸡,准备炖汤喝,我们两个喝不完,叫你回来一起喝。 叶霖给姘头发消息,说今天晚上的偷情计划取消。 姘头问他怎么了,他说我要回家喝鸡汤。 姘头说也想去,但叶霖拒绝了,义正言辞地对他说,姘头不适合回我家吃饭。 姘头好像有点儿不高兴,但他作为姘头,自然有姘头的自觉,最后还是给了他祝福:我祝你们吃好喝好。 叶霖来到父母家,果然一进门,就闻到一股很香的鸡汤味。这只鸡很大,用砂锅才装得下。当鸡汤上桌的时候,叶父开始灌溉老叶牌的心灵鸡汤。 叶父:做人呢,要向前看,不要向后看。分手就分手吧,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总有一天会遇到更合适的人。 叶霖一边勺着鸡汤一边点头,心里却想起了他的姘头,不知道现在他在做什么。 说着说着,叶父话锋一转:但是呢,这种事情,你也不能心急,不能见一个长得好看的,有钱的,会说话的,就和他谈恋爱。你要学会通过平时的交往,去真正了解一个人,比如这个人三观与你一不一样,是不是心善,会不会一直对你好 叶母拍了他一巴掌:老头子你啰嗦死了,你讲完了没有,讲完,我们可以说正事儿了。 叶父将话语权交了出来:你讲,你讲。 叶母便从她的合唱团讲起,从去年比赛讲到了今年扩招,叶父打断她:你还说我啰嗦,你自己才啰嗦呢,说重点。 叶母瞪了他一眼:这不是,我们团里来了一个女的,姓江,我叫她小江。小江人特别好,我和她很玩得来,最近我才知道,她儿子也认识你,这不是巧了吗? 叶霖:她儿子是谁,我们单位的? 不是你们单位的,但你应该也认识,他姓刘。 刘磊?他有个大学同学就是姓刘的,偶尔还有联系。 不是,三个字的,叫刘子龙。 叶霖吓了一跳,一口鸡汤喷了出来。 叶母抽了两张纸巾给他:看你馋的,小口点儿喝。 那个江阿姨,她说什么了?叶霖有点儿紧张,不是因为心虚,而是因为惶恐。刘子龙的母亲是怎么知道我的,难道是刘子龙自己说的,还是她派了私人侦探偷偷调查? 叶母笑了笑:小江说她儿子很喜欢你,让我问问你,能不能给她儿子一个机会,发展发展你到底认不认识人家小刘呀? 认识,叶霖说完,立刻补充,但不熟。 哦叶母的音拖得长长的,也不知道是对他的回答满意更多,还是失望更多。 叶母用手肘推了推叶父,叶父道:我们今天叫你来,就想问问你,你对小刘是个什么看法,这样我们才知道,该怎么回复小江。 叶霖有些为难:刘子龙啊,他长得一表人才的,脑子很聪明,为人也很有趣,但是吧,我总觉得他不太靠谱我对他没那方面的兴趣。 叶父点了点头:那就好,其实我们也这么觉得。 叶霖略微觉得哪里有点不对,跟着反应过来:你们见过他了? 叶父笑了,指着锅里的鸡:小江硬叫你妈到她家去玩,你妈不好意思一个人去,把我也拉去了。小江家在郊区的房子有个很大的园子,里面有小猫,有兔子,还有鸡,这只就是小江临走时硬要塞给我们的,是她家自己养的,纯天然,无公害。 叶母:那天本来江阿姨要你一起去做客的,但我们想,直接叫你去不合适,就没叫你,我们先去探探情况。小江和她先生人是真的挺好的,一点架子都没有,为人也很风趣。那天小刘也来了,我们就和他稍微接触了一下。 叶霖:哦。 叶父道:小刘长得倒是非常好,就和电影明星似的,就是穿得太花哨了,一个大男人还喷香水,我不喜欢。 叶母夹了一快鸡肉放进碗里:你还别说,这个香水还挺好闻,还是那种,越闻越好闻的。 我知道这个香水的名字,叶霖道,叫fug fabulous。 叶母:干福布斯?我只听得懂第一个词。 叶霖:不是福布斯,是fabulous,翻译成中文,就是真他妈香! 什么乱七八糟的!叶父砸了咂嘴,他用个香水都那么不正经。 就是说呀,叶母又夹了一只鸡腿放进碗里,我们觉得小江和她先生都挺好的,就是他们的儿子小刘,总觉得有点那啥! 叶霖:那啥? 叶母:他见了我们就一通吹,吹他事业好,性格好,身体好有个词是怎么说的来的,正好可以形容小刘哎呀,我一下子想不起来了,是两个字的,有一首粤语歌,最后嗷嗷叫的,哈啊哈的,就是这首歌的名字。 叶父立刻懂了:浮夸! 叶母:对,就是浮夸! 叶霖:这都猜的出来 只有你猜不出来,叶母道,我和你爸都觉得,还是小程好,不知道小程现在有对象了没有? 叶父也道:小程为人稳重,细心,不骄不躁,还思路清晰,我和你妈都觉得小刘不如小程。 叶霖用筷子挑着碗里的葱,挑起来,又放下去:你们什么意思,是又想念小程了? 那倒也没有,叶父道,就是提醒你,如果想和小刘试试看的话,要擦亮眼睛,别被他骗了。我们网上查过了,他很花的。 当然网上传的也不一定准,但是这种事情,总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叶母补充。 好的,我知道了。叶霖说:不过我对刘子龙没兴趣,不准备和他试试看。 那要是小程还单身,而且还要你的话,你要不再考虑考虑小程?看来看去还是小程最好。说到这里,叶母顿了一顿,就是小程的妈妈可真是不行,说起她来我就生气! 叶父往她的碗里夹了个鸡翅:吃个鸡翅,消消气吧你。 叶母刚把鸡翅夹起来,忽然屁股一撅,放了个屁。 叶父哈哈一笑:你是气到放屁了? 哎呦,我肚子痛!叶母站了起来,一边往厕所跑,一边道,一定是吃了人家的老母鸡,还没给人家儿子说好话,遭报应了我。 别理她,叶父对叶霖说,转而将筷子伸向叶母的碗里,夹起那块鸡翅,丢进了自己的碗里,你妈不能吃太油腻的,这块我帮她吃了吧。 叶霖点了点头,用汤勺在鸡汤里寻找另一只鸡翅,却找不到它:爸,还有一个鸡翅膀呢?你吃了吗? 没有,这是我吃的第一个。 叶霖看向老妈座位前的骨盆,只见骨头堆积成小山,怪不得她拉肚子了。 * 最近这阵子,周女士的心情很不好。 每天回到家,她都要面对丈夫有声的谴责。丈夫总说起她和亲家见面的事儿,一旦说起来,就是她做得哪儿哪儿都不好,甚至给她起了一个绰号,叫爱情杀手爱情杀手又要出门啦?今天和哪个小姐妹玩? 反正不和你玩!周女士气呼呼地出了门。 为什么老出门?还不是因为家里待不下去,还不是因为你,还有因为风风,你们一个两个老说我不对。 周女士去了她的好友王新娟的家里。 她有一堆话想和王新娟讲,但王新娟也有许多烦恼,要对她倾吐,于是她们每回都抢着说话。 周女士:娟娟,我这家可真是待不下去了,他们父子俩一致对外,光对付我一个,我在家就和个罪人似的。 王新娟:你这算什么,起码你不用劳动改造吧?我又要被他们骂,还要帮着我大儿子带孩子,我这一天天的,过得和劳改犯似的。 周女士:你不是挺好吗,大儿子都生了两胎了,儿女双全,带孩子多开心啊,我也想带孩子。 开心?你和我说开心?要不你试试看?王新娟啧了一声,我现在看到我的孙子孙女就头疼,我儿媳说想把他们塞回肚子里,我儿子最狠,说要把他们射墙上我现在恨不得我两个儿子都是弯的,至少我能清静清静。 周女士想起了这茬来:你二儿子和他的男朋友怎么样啦? 你说我家徐凯啊,挺好的,自己开公司,很自由,我看他们没事儿就出去旅旅游,晒这晒那的,就是他们不爱带我去旅游。 你还想跟他们去旅游啊?你和那个小狐狸精,能相处啊? 王新娟飞了她一眼:瞧你这话说的,我可不爱听,我不和他们旅游,难道和我大儿子一家旅游啊? 这么说来,你和你家老二的男朋友相处的挺好的? 总体还行吧,小李这个人,除了傻了点,其他都挺好的。 你怎么老说他傻呀? 王新娟笑了:美凤啊,你有见过有人煮番茄蛋汤,把整个番茄扔进锅里的吗?你有见过对别人介绍我的时候,口误成这是我后妈的吗?你有见过,下次再介绍我的时候,一个紧张,直接指着我家徐凯对人说,这他妈的吗?你有见过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有时还怪好玩的。 周女士思来想去的,觉得她家小叶好像还是比娟娟家的小李好一点儿。 第46章 她们说累了,点了奶茶回来喝。两人都养生,就选了少冰和微微糖的规格。 奶茶过三巡,周女士继续诉苦:我觉得我真是冤枉,我对我儿子的对象挺好的,他们怎么老不满意呢? 王新娟:你对人家怎么好了,具体说说看。 比如吧,那个小叶我儿子的对象姓叶,他妈妈之前生病了,哦,也不是什么大病,就一小病。小叶一家大概急了,就找我家风风帮忙。我家风风,你也知道的,总把人家的事儿当成自己的,回来就找我和他爸了,问我们认不认识某家医院的人。还是我搭了关系,联系到人家院长的呢,不然小叶的妈妈怎么能这么快住进医院,找系主任开刀? 王新娟擦了擦嘴:那你倒是帮了大忙了,就算是小手术,也是要好点的医生动的,至少刀口缝得漂亮点,对吧? 周女士点了点头:平时我有什么好吃好喝的,也挺想的到他的。就上次,我的一个大学同学给我带了新鲜的螃蟹回来,个头特别大,一共就四只,我给了你两只,给了他们两只,我自己一只都没吃到。 我记得你挺喜欢吃螃蟹的。 分卷(34) 是呀,这不是为了给小叶也尝尝,我自己没舍得吃嘛。 王新娟摆摆手:下次你别给我啦,你自己吃吧。 周女士挥挥手:要给的,要给的。 那下次我们一起吃。 偏题了,周女士将对话拉回主线,还有这次他们骂我骂得最厉害的事儿,我说出来给你听听,你给评评理。 王新娟插了块西瓜塞进嘴里:你快说,说完,我给你讲讲我媳妇儿不给我孙女穿袜子的事儿。 穿袜子怎么了? 是我媳妇儿不让孩子穿袜子,说网上这么写的,穿袜子散热不好,容易发烧,你说有这种说法吗? 没有,就该穿袜子!周女士道,好了,袜子的事儿解决了,你好好听我说小叶工作的事儿。 王新娟:哦。 周女士吃了块西瓜润润嗓子:小叶是在我家集团下的一间公司里工作的,我本来以为是我儿子开后门给他塞进去的,但后来他们都说不是的,说小叶在认识我们风风以前,就已经在这家公司就职了 这么说来,你冤枉人家了咯? 不是冤枉,是误会,但我这误会其实也是合情合理的,对吧,是个人都会这么想呀。但就这点小错误,他们和我争了半天,我认错了,他们还不放过。我说,就算这工作是他自己找的,那又怎么样,因为这根本不是重点呀,我要说的是后面的话,以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在一家公司上班,不合适呀! 这点你说的是对的。王新娟道,我家凯凯和小李,以前就是在同一个部门上班的,还是上下级,他们确定关系后,就一起辞职了。虽然他们后来一起开公司,但那是夫妻老婆店的性质,不一样。按常理来说,情侣是不合适在一起上班,这会影响工作。不过如果你儿子和那个小叶,他们不在一个部门,那还好呀。 他们不在一个部门,其实也不算在一个公司,但是问题出在小叶的工作上,他正好是管理公司公章的。 哎呦,那是一个很重要的岗位呀。 就算它对呀,它是一个很重要的岗位,所有合同的最终审核都在他手里,你说要是被别人知道,这个职位上坐着的是风风的男朋友,这个不尴尬吗? 周女士期待地看向她的好友王新娟,王新娟果不其然点了点头:尴尬肯定是尴尬的。 于是周女士来劲儿了:是呀,我也是为了他们着想,我就提出,让小叶赶紧辞职。你想啊,风风以后是集团的接班人,他不可能辞职呀,所以只能小叶辞职了,对不对? 王新娟:道理是这个道理 我连下家都给他找好了,只是还没来得及告诉他,我有个同学,家里开公司的,和我说好了,要是小叶过去,想做什么职位就做什么职位,肯定照着他。我还有个朋友,是大公司的人力资源总监,也说可以给小叶介绍他们公司法务部的工作,这个职位每天审审公司合同模板就行,很清闲的。 你倒是想的挺周到 是呀,我是真的为他们好,我都操碎了心了,但他们一个两个都不领情,还说我的不是。特别是那个小叶,居然回去就和风风分手了,还把送他的车都还回来了,这不是对外说,我是个恶婆婆的意思嘛! 说到激动之处,周女士又委屈得要哭了。 王新娟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看这事儿给闹的 周女士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本来以为他们年轻人分分合合很正常的,今天分手,明天就和好了,但他们到现在还没和好,我真的要变成爱情杀手了! 美凤啊,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你说吧。 王新娟叹了口气:我和你这么多年的朋友了,知道你的为人,所以很多时候,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生气,因为我知道你是无心的。但是你这嘴吧,你说出来的话,有时候真的挺伤人,一般人受不了 王新娟,你什么意思!周女士惊了,你是说没有人受得了我吗? 王新娟:你看看,你又来了。 周女士准备争口气:行,你有什么就说,我都听着。 王新娟道:你这个人啊,心是好的,而且是顶顶好的,不然我不会和你做朋友呀。但是吧,你父母从小太宠你了,你要什么就给什么,时间长了,你就有点被宠坏了。其实你不论做什么,出发点都是好的,但是你都从你自己的角度出发,没有站在别人的立场替别人想想。 所以我是自我为中心吗?周女士委屈巴巴地问。 王新娟踌躇片刻,点了点头:从某种角度,可以这么说。不过呢,和你相处久了,就会知道其实你这人没什么坏心眼,无非就是嘴臭了点,脾气坏了点,自以为是了点 周女士又哭了。 王新娟抄起桌上的pad,企图转移她的注意力:哎呀,你看林晶,那个小三上位的,买个包都要晒! 周女士立刻被被吸引过来:就是呀,low人果然就是low人,一个破包都要晒,又不是限量款。 王新娟顺着朋友圈滑下去:江晓萍也搞笑的,和她老公,不去管理公司,去园子里抓兔子去了。 周女士一瞧,只见江晓萍晒了几张照片,有的是美食与美酒,有的是小动物和草地,还有一张是四人的合照。周女士总觉得合照里的人有点儿眼熟,她伸出一根手指,将那张照片放大。 合照的左边自然是江晓萍和她的企业家老公刘文浩,右边站着两个身着朴素,满面笑容的老人。 他们怎么和江晓萍在一起?周女士差点尖叫。 谁呀?王新娟问。 那是我的亲家公和亲家母呀! 真的啊?王新娟的脸上洋溢着吃瓜的喜悦之情,前段时间我还和江晓萍通电话呢,她说,她在帮她儿子追男朋友。因为知道我儿子的事情,她来我这里取取经。我想起来了,她是和我说过,那个男孩是公司里处理合同的,她儿子就是这样认识人家的。我当时建议她从男方的父母下手,别搞到最后和你家一样,和老人相处不好,会很麻烦。 周女士慌了,将合照缩小,去看这条朋友圈上方的文字: 昨日好友小张和她的先生来我家做客,烧点家常小菜,在园子里抓抓兔子,甚是开心。谢谢儿子给我们拍的合照,希望以后我们两家的关系可以更近一步,常常有这样的快乐日子。 在这一瞬间里,周女士觉得全身的血液仿佛一下子冲进了脑海里。江晓萍啊,江晓萍,你可真是好手段啊!周美凤啊,周美凤,你可真是有够蠢的! 你只会找你的闺蜜诉苦,你的敌人却找了你的闺蜜取经。 王新娟,你帮帮我,我绝对不允许姓江的破坏我儿子的家庭! * 大白天的,江晓萍打了个寒颤,跟着打了个喷嚏。 他的丈夫刘文浩离她坐得远远的,脸上写满了疏离:你没感冒吧? 没有,大概就是过敏。 江晓萍与刘文浩的关系不大好,或者说,早就没有了夫妻之情,纯粹因为离婚代价太高了,才在外人面前维持着模范夫妻的假象。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很好的工作伙伴。 刘文浩已经换上西装,准备随时出门:还有什么事情要我做的吗,没有的话我先去公司了,有事找我的秘书。 江晓萍:暂时没什么事,就是我会再约小张来家里玩,到时候你要抽空回来。 刘文浩:好的,儿子的事情,我肯定会上心。 谢谢。江晓萍露出一个细微的笑容,我觉得小张和她老公挺好的,你觉得呢? 这个我不关心,我只关心最后的结果。 我觉得能行,江晓萍分析道,现在小江和她老公都对我们家印象不错,回去肯定会对他们儿子说我们小龙的好话。我们家小龙,不论是家世,还是长相,哪个不比程家的傻儿子强? 刘文浩冷笑一声:程家的儿子可不傻。 我知道。小龙只是以前做事不认真,现在遇到喜欢的人了,心定下来了,以后都会好的。你也看到了,最近他进步了多少! 刘文浩微微颔首:希望吧。到时候有需要,你找我。 江晓萍满怀希望地点了点头,目送她的丈夫离了家门。 第47章 没想到老母鸡汤没喝完多久,叶霖又被叫回家,吃了一顿红烧羊肉。 这回一上来,叶母就主动交代:这羊肉还是小江给的,我不要,她硬要给,说是朋友农场自己养的羊,纯天然,无公害。反正她也吃不完,就硬给了我一条腿。 叶霖夹了一块羊肉放进嘴里,简直是入口即化:你没有和她说,我和刘子龙不可能吗? 叶母:说了,但是她说没关系,就从朋友当起好了。还让我告诉你,千万不要有负担,喜不喜欢她儿子,是你的自由,也是你们之间的事儿,不会影响我们俩的关系。 叶父:虽然话是这样说,但老拿人家的也不好,所以我和你妈商量着,我们也送点东西给他们,做人嘛,总是要礼尚往来的。 叶霖点了点头。 吃完晚饭,叶霖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叶父端了一盘苹果出来,摆在他的面前。叶霖随手吃了一块,说很甜。 叶父立刻指了指苹果:你刚才吃的苹果,是小程送来的。 叶母跟着解释:其实昨天小程来过了,他应该没敢告诉你,也让我们帮他保密。 啊?叶霖莫名有些心慌,不知他的姘头来他父母家做什么。 叶母道:小程和我们说,他还是很喜欢你,只要你愿意,他就希望立刻与你复合。 叶父说:他还替他的父母道了歉,虽然这些话由他来说,没什么意义,也根本不该他来说。 叶霖吞了口口水,试探性的问道:我们俩的事情,你们怎么看呢? 叶母说:这看你呀,你要是喜欢小程,就和他和好吧。 叶父道:我也是这个意思,这件事情,由你自己决定。 叶霖将嘴里的苹果吞了下去,说了一个字:哦。 叶父:原本小程父母这个样子,我们很担心你的未来,我们就说,如果你以后找个对象,他的父母能讲道理,也能像我们一样善待你,那就好了。如今,我们遇到了小江一家,他们就是我们心里喜欢的那种父母,但是你不喜欢他们的儿子,这也白搭。 叶母点了点头:我们觉得,最主要的还是要找个你喜欢的人。虽然对方的父母很重要,但是万一遇不上好的,那也没办法,凡事都没有完美的。 叶父又给叶霖递了一片苹果:这些天,我们也在反省,我们可能以前保护你保护得太好了,总觉得你一个人处理不来复杂的人际关系。但是总有一天我们要离开你,到时候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保护你了到了那时,你还是得和小程一起相互扶持,你的后半段人生,是要和小程一起过的。 听父亲这样讲,叶霖突然觉得一阵难过,他知道父亲说的都是对的,这是他们人生的真相。 叶母见到他的表情,噗嗤一声笑了:哎呀,这有什么好难过的?反过来想想,小程的妈妈不也一样?她会老到走不动,总有一天也会嗝屁,反正你们一不结婚,二不生孩子,她还能天天盯着你们吗?其实说到底,你和她不是母子关系,很多事情面子上过得去也就得了。 你这话说得有点太难听了,好像天天盼着人家去世一样。叶父谴责完他的妻子,语重心长对叶霖说,只要你和小程相互喜欢,就不要太在意我们做父母的想法。我们活了这么久了,比你们年轻人想象的更能处理好各种关系。而且我们做了你父母这么久,也该是时候放手了,你,去牵别人的手吧。 从父母家离开的时候,叶霖感到很伤感,好似他想永远拥有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的梦想,最终成了泡沫幻影。 他有些恐惧死亡,便向生的方向走去。他找到程风,与他一起小酌了一杯。 与程风相见,他暂时忘却了恐惧,两人望着对方,一起计划起了未来。 程风道:我们一会儿去哪儿?去上次那间酒店,还是附近新开的一家,新开的这家房间很大。 都不去。叶霖对他勾了勾手指,我们玩点刺激的吧? 什么? 我们,去我家吧。 程风看起来好似有一瞬的失望,但立刻又燃起了希望:怎么突然同意我去你家了? 对姘头来说,家就是最危险的地方。叶霖这么对他说道。 于是两人一同前往这世界上最危险的地方。叶霖刚用钥匙打开房门,程风便冲了进去,开始在叶霖的小屋子里到处跑。 好久不见,我的沙发。 好久不见,我的三明治机。 最想你了,我的床。 程风一下子扑到在叶霖的床上,随即翻了个身,拍拍床单:霖霖,快来躺下! 先去洗澡好吗?叶霖无语。 遵命,霖霖。 当程风进浴室洗漱的时候,叶霖有一瞬的恍惚,好似他们回到了过去,又好似他们从未分开。 没过多久,两人都洗漱完毕,却没有立刻开始激战,或许是他们都感到被一种温暖的感觉所包围,不想破坏了它,于是只是静静地相拥,一起躺在床上。 过了一会儿,叶霖对程风说:其实我和你分手,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我爸妈。 沉默片刻,程风对他说:我知道。 分卷(35) 但并不是他们给了我压力,是我自己给自己的压力。 嗯。 我很怕他们会老,有一天会离开我。明明那天还没来,可能还要很久才来,但是我现在就已经害怕得要死了。 其实我也怕。 叶霖微微一滞,转过身来,看向程风:你也会这样吗? 或许每个人都会这样。程风说,所以我明知道是我妈做的不对,但是我没法对她说狠话。 其实叶霖很理解他,不论周女士再凶再恶,总有一天会离世的。 何止是我爸妈,我也很怕你离开,光是想像一下,我就没法呼吸了。程风说,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是一样,人生短短几十年,每一刻都是瞬息万变,我们没有人能保证一定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不知为何,这句话反而安慰到了叶霖,因为他察觉到,原来自己也是会死的。那么即便哪天他最爱的人离开了他,或许他也不用熬很久,也会跟着离去了。 只是他仍是不希望他们离开,里面包括他的父母,自然也包括程风。 程风:所以,我们要珍惜与爱的人在一起的每一日。 叶霖:我觉得你说的对。 那一夜,程风十分珍惜地日了叶霖一整个晚上。 第二天,程风贴心地为叶霖请了半天假,供他补觉,自己则精神抖擞地上班去了。 下午,叶霖来到公司,从同事们口中得知,傻逼罗就在总经理室里。他随手从桌上拿了一份合同上了楼,说要去找傻逼罗签字。 程风打开总经理室的房门,见到叶霖有些惊讶,这是许久以来,他第一次主动过来。 叶霖问:现在方便吗? 程风说:只要你来,随时方便。 他挥了挥手,将办公室里原本与他详谈公事的某位经理赶了出去。 叶霖觉得很抱歉,但他即将要对程风说的话,也很重要。 两人坐在那张三人沙发上,程风从冰箱里取出了他爱喝的苏打水,递给他。叶霖摇了摇头,示意有话要说。程风似乎感知到了即将来到的话题很严肃,跟着变得有些紧张。 叶霖对他说:老程,其实这些天里,我们互为姘头,除了不想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其他都和原来都一样既然这样,我们不如重新开始? 程风笑着说:我早就想转正了。 两人十分激动,但都不是很会说话的人,于是付诸行动,抱在了一起,就像好多天以前,在这里一样。 在分开之前,程风要求叶霖承诺:以后不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能像这次一样,说分手就分手了。不论未来有什么等着我们,我们都要一起面对。 叶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老程。万一我坚持不住,真要分手,你也千万不要答应。 程风摇了摇头:我绝不答应。 从程风办公室里出来,叶霖感到轻快极了,脚下好似可以生风。刚回到工位没多久,他接到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电话里是周女士的声音:霖霖呀,我到你公司楼下了,你下来一趟,我有东西要给你。 周女士的声音比以往还要尖细,带着些矫揉造作的韵味,叶霖几乎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但程风刚从姘头晋升成了男朋友,他得好好处理他的母亲:好的,阿姨,我马上下来。 * 周女士在赛科医疗的大堂跺着脚,紧张地等待叶霖过来。 边上有个穿着大花裙子,浓妆艳抹的丑大妈,老在她的边上走来走去,还一不小心踩了她的脚。 周女士:哎呀呀呀疼! 大妈:你叫什么叫? 周女士:你踩我脚了,踩我脚了! 大妈:你有病吧。 周女士将攻击的话语收回去,不准备和她计较。她都已经长得这么丑了,真可怜,我就放过她吧,她对自己这样说。 五分钟后,叶霖来了。周女士连忙摆了一个优雅的姿势,对他展露慈母般的笑容。 只见叶霖兴匆匆地跑了过来,一个转弯,停在了丑大妈跟前:阿姨,您来啦,今天您可真漂亮!说完,叶霖接过丑大妈手上的塑料袋,我来帮您拎吧。 周女士和丑大妈几乎同时叫了起来。 周女士:叶霖,我在这儿呢! 丑大妈:这是我的土豆! 叶霖来回望着两人,愣了半晌,这才将土豆还给丑大妈,转向周女士:阿姨好,今天您可真漂亮! 第48章 如果面前有镜子,周女士的表情一定十分狰狞。 他竟然把我和那个丑大妈认错了,这怎么可能?难道他是故意的? 周女士没有发火,反而对叶霖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今天忙不忙呀?不好意思啊,突然把你叫下来。 如果说叶霖是故意来气她的,至少他没表现出来:我不忙。刚才不好意思,我不小心认错人了,我光看到花裙子,还以为是您呢。 这么俗气的破裙子,怎么可能是我! 周女士:哎呀,没关系,我今天穿得比较素。我今天刚好在附近,在进口超市买了点水果,就想着给你带一些。 周女士将手里的购物袋递了出来,那是一只粉色的布袋子,上面精细地绣了樱花和小白兔,里面是两盒蓝莓,两盒车厘子和两盒草莓,都是她平日里喜欢吃的。 叶霖看起来有些茫然,也有些犹豫,但他最终还是接了过来,说了一句:谢谢阿姨。 先别着急谢,还有呢。 前两天我和朋友去买珍珠,正好看到一条项链,特别适合你妈妈,我就自作主张,帮她买了,你帮我带给她呀? 周女士从包里掏出一只深红色的绒布盒子,在叶霖面前展开,里面躺着一条光泽度极好的整串珍珠项链,在灯光下隐隐散发出粉色的光芒。 但叶霖立马摇起了头:不用了,阿姨,你自己留着戴吧。 这又不是给你的,是给你妈的,你别管。周女士直接将盒子塞进叶霖手里的购物袋里。 这回叶霖没有拒绝,而是问:这个多少钱,我把钱给你。 你搞笑呢,这是送你妈妈的,反正不贵的。眼看着叶霖开始翻动那只购物袋,要将盒子还给她,周女士立刻拔腿就跑,我走了啊,霖霖,你回去上班吧。你和我们风风,好好相处啊! 周女士冲出大门,躲在一面墙后隐蔽自己,见叶霖提着袋子上了楼,她才从墙后钻出来,走回了大厅里。她在候客沙发上坐了下来,给程风的秘书emily打了个电话。 在emily来之前,她看到了丑大妈等的人,是她的儿子。丑大妈将那袋土豆递给儿子,笑着与儿子说了会儿话,离开了。 要是我与风风也能这样说说笑笑就好了,最近他都绷着一张脸,都是因为小叶。所以当务之急,是要帮他把小叶追回来。 emily踩着高跟鞋前来迎接:阿姨,您来了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 周女士忍不住想像,如果风风是和emily谈恋爱,她会怎么想,其实在好些年前她就想过这个问题,当时她就觉得emily不可以,现在仍是没有改变这个想法。 或许王新娟说得对,或许这是我的问题,因为我太爱风风了,所以觉得世界上没有一个人配的上他。其实不论是emily还是小叶,两个人的条件都不算差。 或许我是该放手了,所有都交给风风自己去搭理。 周女士对emily点了点头:你能把这儿的物业叫来吗,特别是这里的保安,我要给你一张照片,你要确保照片里的人,绝对进不来这间公司。 emily微微一愣,随即笑了:我明白了,阿姨,我马上联系物业经理过来。 当天下午,周女士确保每个保安手里都有了刘子龙的照片,从此之后,赛科医疗有了新的规定:刘子龙与狗,不得入内。 * 叶霖硬着头皮将项链带回了家,不出他的所料,叶母拒绝接受:你把这条项链还给她,她的东西,我不要! 但把别人送来的东西退回去,也是一门艺术,于是程风提议说,先将项链留在叶母这里,到时他过来取走。 不知过了多久,叶霖已经忘了此事,有一天在叶母的脖子上见到了这条项链。叶母对他说,已经与周女士达成和解,她们不仅一起吃饭,还一起唱了卡拉ok。周女士说这条项链很便宜,大约只要一千块,那再退还给人家也不好看,不如就这样收下了。 叶霖说好。 从程风的嘴里,他也听到一些细节,周女士也对程风说,与叶母和好了,现在两人已经成了朋友,时不时地会碰面聊天。 其实叶霖怀不仅怀疑这条项链是否真的只值一千来块,还有些怀疑两人是否真的成了朋友。或许两人解除了误会,真的冰释前嫌,又或许她们只是为了自己的儿子,所以才装装样子,让两家人在表面上都过得去罢了。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和程风终于可以安心地在一起了。 刘子龙并未彻底放弃对叶霖追求,只是面对越来越渺茫的希望,逐渐收敛了追求的脚步,或许不用太久,他就会彻底放弃,并且遇到他命中注定的那个人了。 他的母亲江女士,倒是和叶母来往依旧密切。 一次叶母对叶霖炫耀,说是江女士对她这么说过:我理解为什么我儿子这么喜欢你儿子了和你相处真是很舒服,你家教育出来的孩子,肯定和你一样。 叶母对他说,想不到吧,我也是很受欢迎的大妈。叶霖听了,笑了一笑。 但除此之外,她们已经不太谈论儿子们的话题了。或许是她们交朋友后,眼中的世界越来越大了,家庭的烦恼就跟着变小了。 * 程铁树战胜刘海王的事儿传了出去,传遍了整个圈子,不少人向他发来祝福的电报。 程风大概知道是谁传出去的消息,但他倒也不讨厌这事儿被人知道,这样就不会再有人觊觎他的小奶狗了。 近来狗哥有点儿奇怪,一向好为人师的他,竟然向程风请教起来:我想问问你,你把小奶狗追回来的秘诀是什么,难道真的是因为做了舔狗吗? 我不是舔狗。程风认真地告诉他,只是我确定很爱他,也确信我们能给彼此幸福,这时候是由我追回他,或是由他追回我,还重要吗? 狗哥谢了程风,说他的话给了他启发。 程风也祝福了他,希望他早日获得真爱。 程风与叶霖开始了日复一日的幸福生活,或许在他人眼里,他们的故事已经落幕。但在程风与叶霖的眼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