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农王妃有点甜》 第1章穷乡僻壤 六月。 似火骄阳,把人的皮肉都晒焦了,空气里充斥的热气和干土的味道。 远处是连绵的青山,白云,郁郁葱葱;近处是庄稼地里蔫蔫的禾苗,几棵半死不活的果树,以及山下寥寥数户贫苦的人家。 陆未头上戴着草帽,上身是一件斜襟粗布短褂,下身是一条同质的阔腿长裤,脚下踩着一双黑色毛边的布鞋。 这样的打扮,让她周身散发着一股质朴清新,当然也没掩住藏在衣物下的娉婷韵致。 她的小脸更是热的红扑扑,被汗湿的几缕头发垂在鬓角,凭添了几许风情。 几天前,农科大学的高材生陆未同学,带着学校实验室刚研发的速成粮食种子,去乡下实习。 也是这么热的天,她一个没扛住,中暑了,醒来已经物是人非,改朝换代,穿越到了这个小山沟里。 这里不但穷,还穷的有特色。 连年旱灾,山上山下,几乎种什么都不成,看着是有大片的土地,但是人们却连最基本的温饱都解决不了,也因为这个,村里的人越来越少。 把陆未捡回去的刘婆婆说:“村里啊,剩下的都是老弱病残走不了的,但凡是有点出息的,都去外头寻活路了。” 陆未就看了一眼在外面赤着胳膊劈柴的男人问:“那阿哥咋不走呢?” 说起这个,刘婆婆的眉眼里立刻显出得意之色:“你阿哥孝顺,知道我这老太婆离不开这地方,他就甘愿守着我。 这年头,像你阿哥这样值得依靠,又听话的男人不多了。” 说完还意味深长地看一眼陆未。 陆未没在意,不过她也走不了。 首先,她初来乍到,不知道还能去哪里? 方圆百里都是这样的荒山,这样的土路,平时连辆车都不会经过,她身无分文,步行出去很可能在路上就被晒成肉干; 其次,陆未的一技之长就是种地,真要到了外头,她也不知道自己一个穿越来的女生要怎么生活。 鉴于这些原因,就决定先跟刘婆婆母子住下来。 经过几天的观察,陆未把村子周边的情形也摸了个清楚,此处确实太旱了,唯一的用水资源,就是村西头一眼山泉。 水流特别小,从早到晚也接不了几桶,只勉强够每户人家日常饮用。 所以陆未来了几天,热的要命,却连澡都不敢洗,刘婆婆疼惜她,也就是拿毛巾湿湿水,给她擦把脸。 她闻着自己都发馊了,今天终于决定,上山。 这山离村子并不远,陆未也是一早出门,只是太阳出来的太快,才到半山腰,就已经热的像个大火球。 她掂掂手里提着的竹筒,打开塞子一口气把水全部喝完,提提劲继续往前走。 一直爬到山顶,回首四望,陆未的脸上不自觉地出现了笑意。 这山上长满了各类松树,还有白杨和银杏,偶尔还能看到几根野核桃树,并且都长的苍翠碧绿,俨然与山下是两个世界。 她心里已经有数了。 下山的时候,脚下轻快,就顺手采了一些野果子,一边自己吃,一边用竹筒和草帽装了,给刘婆婆母子带回去。 只是一出山林,炙烈的阳光倾斜而下,差点又把她晒晕过去。 恰在这时,陆未看到刘一明手里拿着一个草编的大斗篷,疾步往她奔过来。 他黝黑的脸上冒着汗珠,眼里都是焦急。 “阿妹,你咋在这儿?娘一晌午没找到你,都着急了,还怕你走了。” 陆未笑着把手里的果子递给他说:“我在山上看到了些野果子,摘下来给你们尝尝。” 刘一明没接她的果子,反而先把斗篷戴在她头上,又仔细看了一圈,见阳光真的晒不到了,才把她的东西都接过去,自己拿好。 这个认来的哥哥憨厚老实,对她也十分关心,再加上两人年龄没差几岁,陆未觉得跟他沟通要比跟刘婆婆容易一些,所以这会儿就按捺不住了。 紧跟在他身边问:“阿哥,你想让咱们村里有水用吗?” 见刘一明迷惑地转头看她,陆未忍不住笑了起来,露出两排整齐洁白的贝齿。 她把头微微仰起,眨巴着水灵的大眼睛看刘一明。 刘一明本来就黑的脸,这会儿全成了酱紫色,眼神也有些慌乱,忙着把目光移开问:“村里不是有水吗?” “我说的是很多水,不但可以吃,还可以洗澡,可以浇田的。”陆未马上说。 这下刘一明更迷糊了,不知道他们干旱这么多年,哪里会有这样的水? 陆未也不多说,只让他第二天跟着自己一起上山。 两人回到家里,刘婆婆已经做好了晚饭,见儿子跟捡来的闺女一同回来,她乐的嘴都合不拢。 她原本就是想让陆未直接嫁给刘一明的,但那闺女立刻就拒绝了,连老实巴交的儿子也怪她多事。 刘婆婆就想,反正人在眼皮底下,处的久了,生出情愫来,那还不都是水到渠成的事,也就不着急了。 就像现在,看到两人一起进门,陆未脸上绽着如花的笑,儿子也开开心心,还不时偷眼瞧她,刘婆婆的心里越发觉得好事将近。 村里因为穷,饭菜也简陋,只做了一些稀粥,炒了一个野菜,做的饼子干的像石头,还只有两个。 平时都是给刘一明吃的,因为家里的力气活都是他做,刘婆婆大多时候都谎称自己老了,消化少,不饿。 不过自从陆未来了以后,这种局面就打破了。 刘一明要把饼子分给陆未一个,陆未就直接掰开,给刘婆婆半个。 她是没想过从前刘家是怎么生活的,还以为饼子本来就是每人都有份,所以吃的时候也没抬头看刘婆婆的脸色。 可刘婆婆那个心疼啊,眼瞧着饼子被陆未泡在稀粥里吃光了,才拿眼看自家的儿子。 自家的傻儿子,一脸羞涩的笑,看陆未看的连饭都忘了吃。 罢了,反正以后这朵鲜花一样的小姑娘是要做自家媳妇儿的,还要生个大胖孙子,提前保养也是应该的。 刘婆婆想到这里,眉眼一开,也咧着嘴笑了起来。 陆未吃了晚饭,就是赶紧找一处有凉风的地方呆会儿。 简单的农舍在太阳下暴晒一天,里面热的像蒸笼一样,进去出来,衣服就全汗湿了,偏偏又不能洗澡,这让她更坚定了,要尽快开发水源。 第2章盛夏清泉 次日,天还未亮,陆未就起来敲了刘一明的门。 两人拿的铁锨,镐头,绳子,还有少量干粮和水,一起往山上走。 路上刘一明问她:“阿妹,我们这是要干吗去?” 陆未信心十足地告诉他:“找水,找很多很多的水。” 刘青云不信山里有水,但他愿意跟陆未在清晨的微风里共行,直到背后霞光万丈,热度升起来,他们也已经到了一个山坳里。 山坳的里树要比别处多,而且长的也更旺盛,厚厚的树叶把外面的阳光全部遮住了,竟然有些微微凉的感觉。 扒开地上厚厚的枯叶,地面是湿润的,甚至还有水珠,手一碰上去,泌人心脾。 “阿哥,我们就朝这儿挖,地下一定有水。”陆未说,自己也拿起铁锨开始动手。 刘一明忙从她手里抢过工具:“走了一路,你先歇会儿吧,我来。” 陆未没坚持,看他挥舞双臂,努力往下挖时,自己就四处走了一圈,回来已经在草帽里摘了野果子。 她把果子递到刘一明的面前问:“阿哥,这山上有果子,还有小猎物,村里的人为什么不上来采,非要守着那块穷地方呢?” 既是在山里,刘一明听到这话,还是四处看了一眼,才低声回她:“咱们这块都是上面王爷的封地,他分了哪里,咱们就用哪里,谁敢越界啊? 再说了,这山里除了有点野果子,也没别的了,又挡不了饥饿,村里人就更不愿意上来,也免得得罪权贵。” 陆未的眼睛一亮,兴趣也燃了起来,看刘一明腾不出手,忙塞了一颗果子给他,急急又问:“那你为什么敢来?” 刘一明的脸因为劳动,也因为陆未塞的果子,早就红到耳朵后,也幸好是他脸黑,看不真切,略微也掩饰了尴尬。 他慢慢把喉间清甜的果子咽下去,没敢再看陆未娇艳柔嫩的小脸,只轻声说:“你要来,我便来了。” 陆未“哈哈”一笑,继续吃东西,并且跟他保证,这里一定有水,让他继续挖。 两人从早上挖到太阳偏西,土坑已经很深,而且越往下面,泥土越湿润,越松软,陆未也就越兴奋。 她抓一把泥土,在手里挤了挤,看着渗出来的水粒,小脸笑的像花一样灿烂夺目。 刘一明也跟着高兴,挖的更起劲了。 一汪水终于在他脚下涌了出来,刚开始浅浅一层,可没等一会儿就越来越多,把他的脚全部盖住了。 陆未也看到了,忙着把绳子的一头系在树上,另一头就垂到坑里说:“好了阿哥,快上来吧。” 刘一明先把铁锨用绳子系了吊上去,就这一会功夫,水已经到了他的膝盖。 清凉从腿上漫至心底,久旱的皮肤舒爽极了,让他忍不住抬头看坑上面的陆未。 陆未也笑着看他,重新把绳子垂下,一边让他爬上来,一边说:“阿哥,这里的地下水远不止这些,我们让村里的人都来挖,把水引到山下,这样就可以浇田了。” 刘一明愣了一下,马上拒绝说:“不可,咱们可以偷偷上来取水,也可以跟村里的人说让他们来取。 但要是把水引下去,那就得经过上面的王爷同意,不然就是死罪。” “这水是大自然的,又没分给个人,他为什么不让咱们取?” 陆未对于封建官僚制度的理解,还存在于历史课本,刘一明的话她也能体会几分,话虽问了出来,脑子却在想解决的办法。 少顷,才接着问:“阿哥,你知道那王爷住在哪儿吗?咱们找他说说去,没准他愿意呢?” 这话一出,刘一明的脸都变了色,睁大眼睛看了她半天才说:“咱们回家吧。” 那怎么行,挖了一天,才把水引出来,怎么着也得好好洗一遍才能走。 陆未的眼珠往下一滑动,已经有了主意。 她把草帽递给刘一明说:“阿哥,那边树林里还有些果子,你再帮我多摘点回来,要摘满哦,不吃些东西,我都没力气下山了。” 刘一明二话不说,接了草帽转身就往林子里去。 陆未见他走没影了,才回头看挖出来的水。 这时候已经漫到坑口,伸手往下就能够着。 她先把来时带的竹筒灌满,然后确认四下里无人,也无动物,刘一明这会儿更不会回来,才开始快速脱去衣物。 从地下渗出来的水,又清又凉,濡湿了她光滑细腻的皮肤,也湿了她的头发。 水珠快速从身上滚过,洗去炎热,洗去了汗渍,从头到脚全都浸润到一阵舒畅里。 久旱的人才知道水的珍贵,陆未真切感受到这句话的意义。 想她以前,水龙头开着,“哗哗”的直流,夏季热起来时,一天洗三四次澡,却从来没有现在的感觉,简直像天堂一样。 这样的清泉,为什么只能在山里,偷偷摸摸的用? 那个王爷又到底是谁,为什么放着这么好的资源,却不让老百姓用,看着村民旱死穷死? 待陆未穿好衣服,心里的计划也已经成型。 她一定得把水引下山,而且要改善这里贫穷的状态。 她早就看过了,这里的土质不错,不但适合种粮食,更适合种各类果树,只要水流下去,人们很快就不会再愁吃饭的问题了。 心里的蓝图越描越美,已然万事俱备,只欠水源。 等刘一明回来,陆未不但头发干了,连匆忙洗的衣服也凉的半干。 他也摘了半草帽的果子,两人就收拾了东西往山下走。 这会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去,天虽然还亮着,但温度已经降了不少,尤其是从山里下来,仰着一些微风,再加上找到水源的关系,陆未的心情特别好。 话也多了起来,就问刘一明这里的集市在哪儿,县城在哪儿? 刘一明一一认真做答,并且说:“阿妹,你要是想去城里买什么东西,我可以陪你去。” 陆未眉开眼笑,声音更是清脆悦耳:“好啊,我们明日就去吧,我想去城里看看。” “顺便打听一下那个王爷的事。” 后一句话她没说出来,根据她这些天对村民的了解,他们对当官的讳莫如深,要是知道她的目的,定不会让她顺利进城的。 第3章兄妹进城 县城比想像的要远,且刘婆婆并不想让他们去。 她心里比谁都清楚,这样漂亮大方的姑娘,只有留在村里,才会踏实地跟他儿子过下去。 一旦进了城,见了外面的繁华景象,断断不会再回来的。 他们村里很多的年轻人不就是这样吗?一出穷山村,连老父老母都不要了。 她把刘一明拉到自己的屋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跟他讲这些道理。 陆未夜里起来去厕所,看到刘婆婆屋里还亮着灯,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就走了过去。 手都快敲到门上了,倏忽听到刘一明的声音说:“娘,阿妹说了,她只是出去看看就回来,我相信她。” 刘婆婆带着哭腔怪他:“你就是个死心眼……。” 陆未没再往下听,主要是觉得自己并不打算走,也没必要再上去解释,就回屋睡觉了。 翌日一早,刘一明竟然比她起的还早,轻轻敲她窗户时,天还未亮。 陆未慌忙爬起来,开了门。 刘一明就把一个小布包塞进她手里说:“阿妹,这个你拿好,到城里可以换些东西。” 天黑,她也没打开看,就顺手塞到了口袋里,问刘一明:“阿哥,里面是什么?” 刘一明只含糊说是一件银饰,不值什么钱,到时候去城里当了,换成铜板,让陆未买些想用的物什。 陆未也没多说,自己身无分文,这东西带着不多事,或许能派上用场。 路真的特别远,两人翻山越岭地走到天快黑,才在城门关上之前入了城,接下来就是找个稳妥的落脚地。 陆未的布鞋是刘婆婆临时改做的,并不十分合脚,她马不停蹄地走了一天,脚下早就疼的不行。 两人路上又是只吃几块干巴巴的饼,这会儿又累又饿又难受,眼睛就不住地往路两边的店里望。 大多数店铺都关门了,只有少数客栈还亮着灯。 柜台里小伙计看见两人粗衣烂衫的打扮,就不甚热情,连瞧他们的眼神都是往下斜的。 刘一明平时也很少进城,手里此时又没银两,就更局促不安,只是碍于自己是男人,就强打精神站在前面说:“店家,给我阿妹要一间房,我可以给你们打杂一天抵帐。” 店堂里寥寥几个客人发出一片哄笑声,都把目光移到了他们身上。 那伙计更是得意,上下打量了刘一明后,才挑着声音问:“你做一天工才几个钱,知道我们一间房要多少钱吗?” 陆未已经气了,拉起刘一明就要走,却硬生生被他拽了回来。 “阿妹,把我给你的东西拿出来,你脚受伤了,我们得在这儿歇一宿。”他说。 陆未想到了那个布包,但她实在看不惯这伙计的嘴脸,就硬生生说:“阿哥,我们就是在路边站上一夜,也不要住这家店。 我脚没事,还能走。” 说完话,就先一步往外走去。 刘一明见状,也赶紧追出来。 两人的脚还没跨出店门,就听到里面的伙计大声喊道:“两位客官请留步。” 陆未回头看他,眼神不善。 那伙计变脸倒是快,忙着奔过来说:“客官,刚是给您说笑呢,你在店里做一天工,不但可以抵一间客房的钱,还多出来一桌饭菜,请吧。” 刘一明的脸上立刻露出了笑,扯住陆未说:“阿妹,你快去房里休息,一会儿我给你打盆热水洗洗脚,咱们再吃饭。” 小伙计转头就翻了一个白眼。 陆未看到了,也不相信他前面说的话,就把目光投到了店里的食客身上。 靠角落的一张桌子上,坐着三个人,主位是一位面容清雅帅气,横眉星目的男子。 虽也是穿普通的衣服,但气质却非常人能比,连坐着的姿势都与别人不同,肩宽腿阔,很是恣意。 只是皮肤稍显苍白,带着一些病容。 他的左右手边各坐一名男子,面貌也算清俊,但比起主人就差了几分,不过他们体格看上去不错,应该是会些功夫的。 陆未走过去时,两个侍从捏着茶杯的手都紧了紧,目光也投向了自家的主人。 陆未觉察到了,就在离男子一米多的地方站定说:“谢谢先生相助,不过我们兄妹也不想占您的便宜。” 说着话,就把布包拿了出来,放在桌子的一角。 刘一明在看到陆未拿出布包时,已经目瞪口呆,再听到她后面的话,更是一刻也不敢犹豫,跑过去就要把布包抢回来。 却被那个男子捷足先登。 他把布包压在手里,并未打开,反而问陆未:“姑娘怎么知道是我帮了你们?” 陆未不自觉笑了起来,看了一眼四周坐着的人说:“我们被叫回来时,所有人都在看,只有三位毫无新奇,低头吃饭。” “就这样?”男子问,好看的眉头轻蹙了一下。 陆未就向他点头:“是呀。” 她本来以为那男子还会说什么,结果他只是把布包收起来说:“好,这个我先收着,等你们有钱还今天的帐了,再来拿回去。” 陆未还没开口,刘一明就抢先问:“那我们去哪里找先生?” 男子瞟了一眼柜台处道:“来这里等我,不出三日,必至。” 说完话,就带着他的两个随从起身走了。 剩下的食堂皆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却并无人说出那三人的来历。 陆未在得知东西还可以赎回来时,心思就没在此事上逗留。 她得尽快打听出管理他们那块封地的王爷,把水引到田里,只要地里有收成,钱的事就不难,那阿哥紧张的布包就也能顺利拿回来。 刘一明到了城里以后,更显拘谨,匆匆吃了饭,又给陆未倒一盆热水泡脚,自己就回了屋,再不出来。 陆未心里有事,脚又生疼,根本坐不住。 她慢慢把脚从布鞋里拿出来,看到几处都磨了泡,并且被挤破,血水流的鞋里都是,脚上更是钻心。 勉强用热水洗了洗,把客栈床单的隐秘处撕了两条包起来,就趿着鞋下去找伙计。 刘一明对她好,她是知道的。 陆未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所以她更急于想解决水源的问题。 只有这个解决了,庄稼才会增加收成,日子也会慢慢好起来,刘一明就不用每日只吃两个干巴巴的粗面饼了。 第4章神秘的爷 客栈大堂的食客已经走的差不多了,该住店的已经上楼,不住店的也已经回家。 伙计正忙着收拾桌椅板凳,见陆未下来,就停了手里的活儿。 这兄妹两人虽然穷,但这姑娘长的是真好看,肌肤胜雪,面颊桃红,黛眉明眸,挺直而小巧的鼻梁,还有点点绛唇。 既是在这城里,伙计也没见过几人如此标致。 初来时,伙计也并非有意刁难,只想让这姑娘说几句好话,差不多就给他们住下,反正现在店里客房大多空着。 结果是她那愣头青哥哥先跳出来,事情就弄拧巴了。 现在有人帮他们付了房钱,还特意叮嘱要善待,伙计也乐得做个好人,习惯的笑容就上了脸。 拉了一把椅子说:“姑娘,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可还有事?” 陆未是来打听事的,见伙计脸色缓和,也不计前仇,就坐下来跟他聊。 伙计有意巴结,话题开了头,就滔滔不绝,知道的言无不尽,不知道的也给她指个可以打听的路。 外面打过三更时,陆未已经掌握如下信息: 此处名为兴云城,经济一般,来往的商旅也不多。 以此城为中心,方圆上千里全是一位不受宠的王爷的封地,地皮贫瘠,百姓大多也穷困潦倒。 这位王爷的名字叫李云平,名声极坏,无人谋面,却人人心中惧怕。 云平王府就在城东,但听说云平王常年卧病,到处求药,并不常在府里。 这样的传言是经不起推敲的,陆未也持中立状态。 她告别伙计,回了客房,心里却在盘算着事情的下一步。 累了一天,计划差不多成型时,人也迷糊的睡着了。 翌日,陆未顾不上腰酸腿疼脚更疼,早早就起来了,先洗了把脸,饭都没吃一口,就跟伙计交代自己要出门,让他哥哥起来后就在店里等她。 不让刘一明跟着的原因,是怕吓着他。 从当时引水的事情上,陆未就看出来了,他不敢得罪权贵,更不想与他们扯上关系。 要是跟着陆未一起去,肯定得劝她放弃。 再者陆未也不知道那王府的水有多深,万一这次去了,真遇到一个蛮横不讲理的恶霸,不但不同意,还要怪罪他们,那整个村里都会跟着倒霉。 而她就不同了,她没有身份可查,只要到时候不说出具体地方,估计王府就算为难,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人。 兴云城,大而空旷。 从城西到城东,横穿了整座城,都没看到热闹的景象,大多数店铺里都没人,有的干脆关掉了,一片萧条。 云平王府靠城边而立,破砖旧瓦,连大门上的福钉都有好多生锈的,门前的石狮子更是斑驳了好几块,早失了威严。 陆未心想,这云平王也真够寒酸的,估计是后妈生的,不招人待见才被赶到这鸟不拉粪的地方来,还没吃没喝,也难怪他脾气不好,要做坏事。 心里虽这么想,人还是走上前去扣了扣门环。 很快就有一个仆人打扮老头出来开了门,很客气地问她找谁。 陆未学着电视上的样子说:“民女陆未,慕名拜见云平王,凡请老伯通报一声。” 那老头看似老态龙钟,双目却犀利,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她一眼,就客气回道:“姑娘,我们家王爷半个月前就出门寻医问药了,不知何时方归,您请回吧。” 话毕,顺手就要把门关上。 陆未哪里肯,伸脚就顶在门缝里,结果下一秒,她“嗷”一声又叫了 出来。 那老者也是一愣,当看到有血从她鞋子里流出来,滴到地面上时,只能把门重新打开。 “姑娘,我们家王爷真的不在,不过老奴弄伤了您的脚,现在就叫人过来帮您医治。” 老者把陆未请到一间耳房里,并且叫了一个家仆看着,自己转身去府里找药。 陆未心里舒了一口气,能进来就好,慢慢磨时间,就算王爷真不在家,也要多打探点消息,比如谁可以作主放水。 王府的管家李伯也在想,这姑娘看似是个普通人,却机警过人,点子也多,不知是何路人马,又是冲什么而来的? 李伯关门的力度是有分寸的,竟然能把她的脚夹出血,这里面定是有问题。 他把她留下来,并且叫府里的大夫去诊治,就是想看看她到底玩什么把戏。 绕过院子,正要往内堂大夫的住所去,却见一抹浅白修长的身影立于一棵银杏树下。 李伯忙不跌地过去,双膝着地行礼:“王爷,天气炎热,您还是去屋里坐着吧。” 李兴平没有回头,只轻声问:“无妨,您慌慌张张的所为何事?” 李伯简略把大门口的事说了,实在不想他们家王爷过于操心,就紧跟着说:“我叫秋大夫去看看她,如无大事,这就打发她走。” “嗯,好,可以顺便问下她找本王何事?” 李伯听到这话,心里就“咯噔”了一下,他们王爷不问世事多年,搬来此处更是外人一个也不见。 别说是一个乡间的小姑娘,就是当朝的重臣来了,他都不问一句,一律打发走了事。 今天是怎么了? 李伯抬头看天上的太阳,却见那抹浅白身影已经向里行去,隐进拐角的回廊处。 陆未等了半个小时左右,才见两个老头蹒蹒从远处走来。 一个是先前给她开门的,另一个则背着药箱,应该是请来给她看脚的。 她的脚是真疼,能趁机给治一下最好了,不过这段时间里她也想好了怎么从老者嘴里套话,看到他们过来,就忙着在脸上堆起笑,一口一个老伯地叫着。 大夫放下药箱时,她就顺口问了一句:“这王府里有大夫,王爷为什么还出去寻医问药啊?” 李伯路遇云平王后,再看陆未就更加小心谨慎了。 听到这话,虽也是按平时回答,目光却看着陆未的眼睛:“我们家王爷是恶疾,府里的大夫只医小病,治不了的。” 陆未的目的全然不在此,跟着又问:“王爷是不是常出门?” 李伯回:“是。” 陆未:“那他老不在的话,你们府里谁管事?” 李伯的汗已经冒出来了。 这姑娘刚开始还挺礼貌,怎么越问越大胆,后面连王爷也不称呼了,直接“他他”地叫。 他不想回答的,但想到那个树下的身影,还是咬着掉了一半的牙说:“府内是老奴。” “府外呢?”陆未越问越快。 第5章放水文书 陆未看王府的人挺和善,不但请了人给她治脚伤,还有问必答,觉得今天这事应该难度不大,所以就放开了说话,全然不知那两个老头已经被她吓了个半死。 虽是不受宠的王爷,但终归是王爷,她怎么可以这么肆无忌惮地说话,还要打听王府的情形? 李伯忍不住了,借口有事,先退了出去,实则是找李云平汇报情况。 陆未见管家走了,只能把话题收住,跟正在往她脚上上药的大夫聊起来。 大夫哪里敢乱说,只一味的含糊,心里却跟猫抓似地等着李管家快点回来。 他把脚包好了,正偷偷的捏汗,才见李伯那边又领了一女人过来。 陆未一看他回来,立刻眉开眼笑。 李伯也朝她无奈地笑笑。 再开口说话,陆未就不拐弯抹角了,直接问李伯:“我们那儿常年干旱,天不下雨,村里也没有水井。 村民们连吃水都困难,更别说浇庄稼了,所以家家都穷的吃不上饭。 我今天来不是向咱们家王爷讨饭的,就是想问问如果我们能在附近的山里找到水源,是不是可以引流下来,解决一下情势所急?” 她故意把先前的“你们家的王爷”改成“咱们家的”,这样听上去就亲切很多。 李伯却是嘴角一抽,但还是例行公事地问:“是何地界?” 陆未笑的更开了,用甜腻的声音说:“这还要分地界啊,不是哪一方百姓过的好,都是咱们家王爷的好善之德嘛。” 陆未断断不敢告诉他具体地方,这王府的人虽然看上去和善,但那个老管家前后跑了几次,肯定是进去跟主子回话了。 而且现在有了结果,要么是答应她的要求,要么就是把话套过去,报复村民。 她可不想事情没办成,却把人给害了。 老管家虚捏了一把汗,岔岔开口道:“姑娘说的是。水嘛,来自天地,自然要用之于民,王爷不管这等屑事的。” “真的?咱们家王爷真是好人。”陆未几乎要跳起来,并且快速趿起自己的鞋就要走。 身后的人也是一愣,却又急把她叫了回来。 “姑娘,您脚包了好几层,鞋已经穿不下了,想来回去还有很远的路,且换一双再走不迟。 另外,既是咱们家王爷不管水的用度,但您一个姑娘家要号令村民挖井引水,怕是也无人听从,不如让老奴给您写个文书。” 陆未的脸俨然笑成了花,一边答应老管家:“可以的,那麻烦您了。” 一边让跟来的女人给她量脚,最后两人分头行动,又把她留在耳房里等消息。 事情顺利的不可思议。 有这王府的文书,村民对水的渴望就会毫不掩饰,用不了多久,一汪清泉就会从山上流出,进入山下的人家。 她再也不用每天只擦擦脸了,她可以洗脸,洗头,洗澡。 还可以把水引到地里去,在上面种上新的庄稼和果树,过不了几年,这里就会发生巨大的变化。 这边想的飘飘然,那边鞋子和文书也都拿了过来,而且老管家还给了她几两碎银子,非说陆未跟他孙女长的很像,不忍看她连件衣服都没有。 陆未没有客气,谢过老伯,把银子收了。 这钱她以后会还的,这会儿又急需,没必要扭扭捏捏。 鞋子很合脚,文书也放好了,碎银子她拿出一两换成铜板,给刘一明买了一双鞋,又给刘婆婆扯了一块上衣的布料,再买一些白米。 剩下的全部包好,收入口袋,这才回到客栈里。 刘一明已经急的满头大汗,正在客栈门前走来走去。 见陆未回来,几步冲过去抓住她,手都微微发抖:“阿妹,你去哪儿了?” 陆未把鞋塞到他手里说:“给你买了双鞋,快试试合不合适?” 刘一明接了鞋,却又换了别的问题:“阿妹,你哪来的银子?” 陆未又把布和米也塞给他,就是不回他的话,只催着赶紧启程回家。 刘一明当然更不想在城里多留,这里的一切都让他不适应,让他慌恐,尤其是看到陆未回来时的笑容,使他心里更不安,也就急急跟她一起出城。 回去的运气要好很多,途中竟遇到顺道的马车,陆未给了几个铜板,那人就直接把他们捎到了村口才放下。 也因此,两人到家的时候天还未黑。 只是还未进家门,就听到刘婆婆嚎啕大哭的声音,篱笆院里也围着左右乡邻,都在劝她。 不知谁看到陆未他们,先说了一句:“那不是一明吗?” 刘婆婆从人缝里挤出来,头发凌乱,一脸泪痕,踉跄几步拽住刘一明,哭的更凶了,一边哭还一边用手捶他。 陆未很尴尬,见众人都围着他们母子俩劝说,就悄声回了自个儿的房间。 她先把文书收好,又把身上剩余的铜板和银子藏起来,心里就盘算着怎么把这事公开? 她来这里没几天,威信肯定不够,这里的村民听到王爷的名头,比听到狼还惊恐。 再加上没几个认字的,就算是她把文书摊出来,能有几人信她? 愚昧让人偏激,到时候引水不成,反而引火烧身,那就太失策了。 琢磨了一回,还是觉得先找刘一明商量,最好是能让刘婆婆也出面,找到村里管事的人,或者有见识有学问又有威信的号召一下,这等小山村,强龙也得靠地头蛇的辅助。 思及此,她起身拿了给刘婆婆买的新布,还有一把铜板往外走。 院子里人已经散去大半,只留几个妇女还在劝说刘婆婆,见陆未出来,也都说家里要做晚饭了,借机回去了。 刘婆婆已经止住眼泪,就是手还拽着刘一明不放,生怕一松手,他就跑了一样。 看陆未的眼神也没有先前和善了,完全把她当成人贩子,拐走他的宝贝儿子的人。 刘一明被她拽的也闹了一身汗,这会儿见陆未出来,才如释重负般说:“娘,我们就是去城里看看,阿妹还特意给您买了布料,还给我买了鞋呢,您看。” 刘婆婆不买帐,眼泪又差点出来:“还不是拿咱家里的钱,那些钱是给你娶媳妇儿用的呀,里面还有你祖母留下来的银戒指,你们就这样拿出去都糟蹋了,那以后谁还嫁你?” 第6章逼婚 陆未听了刘婆婆的话,也是一阵心惊,她没想到里面还有那么意义非凡的东西,只当是平常的物什。 对祖传的东西,她有一种来自心底的敬畏,这些物件已不单单是表面的价值,而是包含了多少代人的期许,就像她一样……。 只是现在后悔已经晚了,只能上去说实话:“娘,东西是可以赎回来的,你别着急,到咱们有了钱,我再去一趟城里。” 刘婆婆哪里肯依,眼泪又流了出来,只道自己命苦,生了个不争气的儿子,又捡了个不知轻重的闺女,这种年月光景,哪里会有钱?她家的东西怕是再也找不回了。 陆未很愧疚,人家捡了她回来,管吃管住,尽管家里穷,也都是一视同仁,可自己却把人家家传的成婚信物拿去抵押了,还害的刘婆婆伤心难过,怎么说都好像是自己不对。 最重要的是,她现在还想用刘婆婆母子,如果此事不成,那银戒指就真没回来的可能了,她也失去了翻身的机会。 本着卧薪尝胆的精神,陆未决定忍一忍,先看看刘婆婆想怎样再说。 刘婆婆哭了一回,闹了一阵,出了一身臭汗,看火候差不多了,就抹掉眼泪,拉住陆未说:“闺女啊,你来咱家也有数日,我和一明可都是诚心待你。 可现在你把他成婚的银钱和戒指都拿去当了,他以后可怎么办? 我们刘家又要怎么办?要断子绝孙吗?” 陆未不动声色,任由她汗湿油腻的手抓住自己,耐心等着她后面的话。 刘婆婆见她闭嘴不语,以为自知理亏,说的也就更起劲了。 “你刚来时,我就说让你跟一明过日子,你不答应……。” 这次没等她说完,陆未就接话了:“婆婆,您的东西我一定会赎回来的,将来也会给阿哥找一个品貌配得上他的媳妇儿。” 刘婆婆的眼瞬间瞪圆,里面因哭的太久,布着红血丝,恶狠狠盯着陆未时,竟然有些惊悚。 陆未想把手抽出来,她却抓的更紧,声音也扯大了。 “你拿什么赎回来?你一个姑娘家,要力气没力气,要土地没土地,现在还吃我家的住我家的,就你来时穿那破破烂烂的衣服,我早看过了,连一个铜板都卖不了。 我家祖传的银戒指,本来就是给刘家未来媳妇儿的,你现在拿了去,就算答应了我们家的婚事。 明天你就跟一明成婚,从此老老实实做我刘家的媳妇儿,来年生个大胖孙子才是正理。” 陆未的三观颠覆了,戏剧性的变化让她惊愕。 上一刻,她还充满内疚,觉得刘家母子是好人,就算是提过婚事,也觉得只是老人家的一片好心,并没有本质上的错误。 这一刻,剧情大逆转,已经变成了赤,裸,裸的逼婚。 原形毕露的嘴脸,让陆未措手不及,愣怔着竟然找不到话回她。 刘婆婆则顺势一推,已经把她带进屋子里,关门,落锁,一气呵成,然后招呼着刘一明说:“一明,去把里长叫来,明儿咱们就把婚事办了。” 她已经没了哭腔,精神抖擞,开始安排后面的事宜。 刘一明站着没动,眼睛却看着陆未的门口。 刘婆婆一着急,拿起门口的扫把就往他身上抡。 边骂道:“你个傻孩子,还等什么?是真的不想娶媳妇儿了?” 夜色慢慢笼罩下来时,里长才到刘婆婆家里,他对刘一明娶媳妇儿这事,没有意见。 村里人都知道陆未是刘婆婆捡回来的,偶尔也听到她叫刘婆婆娘,自然认为陆未已经答应做刘家的媳妇儿,才会在此住下来。 村里穷,也没有什么可大操大办的,就约定明天全村人来刘家吃个流水席,看新人拜堂成亲,这事就算成了。 陆未在屋里可以听到他们的说话声,突然就生出一种阴沟里翻船的感觉。 自己平时也还算机灵,咋就被刘婆婆摆了一道呢?都怪自己只想着引水下山的问题,竟然忽略了穷山恶水出刁民,忘记了人性险恶。 不过事已至此,她并未大喊大叫,而是安静地坐着。 等夜深,等机会。 月至中天,一个人影来到窗前,轻轻扣响了窗棂。 刘一明从窗缝里先给她递了一块干饼子,然后才歉疚地说:“阿妹,娘是一时糊涂了,我回头再劝劝她,定不会为难你。” 陆未没接这话,隔着窗户问道:“阿哥,你也想娶我吗?” 外头沉默良久,才听到刘一明幽幽开口:“我一直把你当成妹妹的。” 陆未忙说:“既然是把我当妹妹,就请阿哥放我出去。 我手里有云平王的文书,之前不知道咱们这儿还有里长管事,现在我拿文书去找他,他定能知晓此事真假。 你相信我,阿哥,过不了多久,咱们村就会有水,人们也会富起来。 我说了要为你娶媳妇儿,就一定会帮你找到比我更好的。” 陆未声音柔软,字字句句都说的恳切,不但没有计较刘婆婆逼她,还为刘一明着想。 他一心软,转身就往刘婆婆屋里去拿钥匙。 结果钥匙没找到,反而把刘婆婆给惊醒了,她疾步出了屋子,来到窗下就是一阵猛拍。 又恨着声音说:“我老婆子可是先礼后兵的,之前一直好好对你,要是你再不识抬举,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把话摞下,扯住刘一明就进了屋,把他也一起锁了起来。 陆未一阵气结,也异常后悔自己之前把刘婆婆想的太过简单,竟然没看清歹人的真面孔,把自己陷入此等困境。 这是教训,以后她都会记住的。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出去。 山村的墙跟别处不同,虽然简陋不堪,却很结实,墙壁都是石头和泥胚做成,连凿个洞都难。 门窗也都加固过,此时刘婆婆又拿把椅子坐在她窗下,破门而逃是不可能了,只能等天亮再找机会。 陆未熄了屋里的灯,躺回床上,养精蓄锐。 次日一早,刘婆婆就忙着张罗左邻右舍来家里,满脸堆笑地说着喜庆话。 婚事仓促,就算是之前村民有所准备,却也拿不出什么相样的贺礼。 刘婆婆也不在乎,她要的是如花的媳妇儿,和将来传宗接代的孙子,至于别家的贺礼,那都是礼尚往来的。 谁家薄待了她,她将来也一样还回去就是。 第7章条件交换 里长来时,身边还带着一位少年。 这少年穿一袭长衫,跟村里粗布衣裤的人都不同,他的眉眼也格外有神,两只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后,就俯在里长耳边问:“爹,刘婆家的新媳妇儿在哪儿呢?” 陆未隔着窗户缝,也看到了外面来的人。 那位少年与众不同,自然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他的脸虽然看上去像个娃娃,但是身高却已经跟里长差不多,目光触及周围的人和事,里面是带着好奇的。 他偏头跟里长说话时,眼睛就转到了陆未的窗口,并且停留了数秒。 陆未心想,或许他跟自己一样,不属于这里呢? 太阳一如既往地升起,篱笆院里的人也越来越多,刘婆婆满意地看了眼热闹的院子,才开门进来看陆未。 “生米做成熟饭了,你只要好好跟一明过日子,我以后还是会把你当亲闺女看的。”刘婆婆说。 陆未点头回她:“好。” 刘婆婆的眼神有一刹的惊讶,也有一丝不可置信,但最多的还是惊喜。 欢欢喜喜的成婚是个好兆头,也应了刘婆婆最初的心愿,此时听到陆未答应,她自然是喜不自胜。 又说了几句好话,就把喜娘叫进来,给了她一把黄铜簪子,吩咐给陆未梳出嫁新娘的发髻,准备拜堂。 喜娘的手里除了簪子,还有一块大红色的方布,应该是做盖头用的。 头发梳了一半,房门就从外面打开,陆未听到一个少年朗声问:“这位就是一明哥的新娘子啊?” 那喜娘忙笑着回他:“是呀公子,不过这会儿还没过门,可不是闹洞房的时候,您快去外头候着吧。” 陆未也侧头看来人。 是那个少年没错,但喜娘对他的态度过于恭敬,有点不像对一个孩子。 陆未就顺口问了句:“这位是……” 喜娘忙着接口,语气里很是自豪:“是里长家的公子,这可是有大学问的人,从小就在城里读书,难得回来一回,赶巧就碰见喜事了。” 少年则直接走到她面前说:“我是刘书喜,新娘子好漂亮。” 说话间,陆未已经有了主意。 她先应喜娘的话:“里长的公子能来,真真是给我们带来好彩头。” 然后才又说:“我婆婆说出嫁时要戴上刘家祖传的银戒指,可她刚才忘记给我了,喜娘,您能帮我去问一下吗?” 喜娘只当是真的,新娘子拜堂时,手上有戒指总是更体面些,就转身出门去找刘婆婆。 这边陆未坐正身子,看着刘书喜道:“我有一个重大的秘密,是关于你们村子的,你想知道吗?” 刘书喜一脸娃娃笑,嘴上却问:“你应该想用这个秘密向我换条件吧?” 聪明人,陆未觉得还是有戏的。 就点了头,接着说:“你在城里读书,应该听说过云平王的事,我手里就有他的一封文书。 这东西可以让村里人富起来,也可以让他们万劫不复,你作为里长的公子,应该知道轻重。” 陆未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看着刘书喜的眼睛,她清楚地从对方眼里看到惊讶,以及后面的好奇,就把话题顿住,等着他发问。 果然刘书喜待她话音一落,就问道:“是什么?” “你得先答应我的条件,我才能告诉你。”陆未说。 刘书喜眨巴了一下漂亮的大眼睛,嘴角含笑道:“我问的就是你的条件?” 虽然被小小戏耍一下,但陆未并不计较。 她快速扫了一眼外面,轻声说:“我不想成婚,你救我出去。” 刘书喜又问:“为什么?” 陆未没回他,因为这时候喜娘回来了,两人话题就此打住。 刘书喜转身出去时,跟闹着玩似地回她一句:“要做新娘子了,准备好哦。” 喜娘只当他是好意祝愿,也没当回事。 陆未却听出来这事已经成了。 不过因为戒指的事,刘婆婆又过来瞪了她一顿,要不是因为外面乡邻众多,估计骂她也是难免的。 夏日炎炎,喜宴也不能拖到中午,不然一大群人坐在光秃秃的院子里,晒都要晒死了,谁还吃得下流水席? 相应的,拜堂的程序也提前了。 这边陆未的头发已经梳好,喜娘把那块红方布搭到她的头上,等着后面的礼节。 院子里热闹非凡,穿着破烂,一脸泥汗的孩子们围在门口看热闹。 妇女和老人们就帮着张罗院里的杂事。 也有几个年轻人偶尔露一回面,陆未都不太认识,她没看到刘一明。 直到成婚仪式开始,陆未被带出房间,才透过红布一角见刘一明胸前系着一束红布花,从另一间房里出来。 院子靠正屋墙摆着一把椅子,刘婆婆此时坐在正中间,喜笑颜开。 她身后的墙上贴着一张大红的喜字,在阳光下甚是夺目刺眼。 人们看到新娘出来,瞬间安静,等待成婚仪式的开始。 恰在此时,不知谁家的小孩儿在后面喊了一句:“一明叔,你家地里的高梁着火了。” 所有人都是一愣,刘婆婆最先反应过来,拔腿就往外冲。 刘一明也往外跑,可走了两步他又急急转回来,快速对陆未说:“阿妹,我知你不乐意的,快趁机躲起来,别让娘再找到你。” 陆未感动,正要向他说什么,却见刘一明转身已经大步出门。 院子里的乡邻看主家都往外跑,也一哄而散。 天干物燥,如果真是起火,那所有的高梁会全部烧光,他们连一点秋粮都没有,整个冬天吃什么? 陆未的红盖头早扯下来了,她回屋拿了云平王的文书,还有自己穿越来的衣物和包,出门往相反方向跑。 没出村就被刘书喜截住。 他还是一脸的娃娃笑,说话倒利落:“顺大路跑一会儿就会被他们追回来的。 再说了,你还没告诉我那个大秘密呢,不会是要食言吧?” 陆未也不绕弯子,直接问他:“你有什么好地方。” 刘书喜招手说:“跟我来。” 他们进了里长的家。 刘书喜还把陆未带进了自己的房间,并且说:“无人会想到你会在此,尽管安心藏好了,等风平浪静,再谈后面的事。” 第8章王爷千岁 地里并未着火,人们惊慌过后,也是安慰。 只是再返回刘婆婆家时,新娘子却不见了。 刘一明瞪着院门外的大路发愣,刘婆婆则一脸黑青,气的手都发抖了。 可她有苦说不出,转身回屋关门,又是一阵大哭。 后面几天也跟儿子悄悄出去找了几回,并无结果,心里就更悔了。 不知偷偷骂了多少回陆未没良心,卷了她家里的钱,又骗了她儿子的心。 到刘家安静下来,把心思从媳妇儿身上转到了地里的庄稼上,陆未也把文书给刘书喜看过了。 他对引水下山兴趣不大,却对文书充满好奇,拿着反复看了数次,还拿给了里长确认。 陆未已经生出了离开此处的念头。 她再想帮助这个村,也得为自己的安全考虑,万一被刘婆婆知道她躲在这里,肯定又要闹起来,她没必要为了别人的事,把自己弄的狼狈不堪。 给刘书喜看云平王的文书,也是因为当初答应了他,而且她也希望既是自己走了,这文书也能为他们带来些好处。 没料到,里长一看到文书,就急急过来找她,并且双腿跪地,直呼“王爷千岁”。 陆未被他吓了一跳,转头看旁边的刘书喜。 他也是一脸懵,不过已经走过去想把里长扶起来。 里长不肯起,头抵在地上,都不敢看陆未一眼。 好说歹说把他拉起来后,才得知事情真相。 原来那份文书根本不是出自老管家之手,而是王爷亲笔,且上有印章。里长认定陆未就是云平王府派出来的亲随,所以见她才如王爷亲临,长跪呼千岁。 文书上的字,陆未记得,确实龙行蛇走,遒劲有力,当时也有疑惑,不过她的重点不在此,也就没多想,没想到竟在里长这里得到证实。 也就是说,那天云平王就在王府里,而且也没世人传的那么恶,甚至连他的病都有待考证,因为一个常年卧病的人,根本用不出这样的笔力。 这一点让陆未顿时多了信心,再跟里长谈起建水库,修水渠的事也顺畅许多。 对于引水下山,里长也是感激涕零,只说一切听陆未的吩咐。 当天晚上,他们就把计划订好,陆未带着里长和刘书喜又连夜上了一趟山,查看了最近的路线,回来就开始认真绘图。 刘书喜的兴趣也被牵了起来,看着陆未拿笔在纸上涂涂画画,甚是惊讶,不停问这问那。 对于工程图,陆未也是半桶水,不过比起这里的人已经高级很多了,她也不藏私,一一给刘书喜解答,把这小子美的两眼珠转的更欢快了。 周边事务完成后,里长就把村民全部招集出来,拿了云平王的文书一一念给他们听,并且解释引水的事。 刘一明站在人群里,听到“文书”二字,就向四下里张望,可很快他的眼神就暗淡了,头也低下去,再没听清里长后面的话。 村里除了老人和孩子,都要参与进来,以最快的速度把水流引下来,也可让秋粮收成好一些,来年开春人们也少挨些饿。 一个小山村,里长的话就是命令,且有云平王的文书,工具也是陆未拿钱置办的,且答应众人,水渠成了以后,那些挖地的工具就分给使用人。 这样得手的家具,在村里没有几家有的,现在不但可以有人,还凭白得了物件,所有人都高兴,干起活儿来也就更卖力了。 白天人们忙着挖水渠,晚上陆未就跟刘书喜一起去检验成果,有不对的地方也及时修正。 一个月后,已初见成效,一条从山而下的水渠直通村中水库。 这天夜里,两人又进了山,主要是查看挖水的位置。 地点陆未已经标了出来,只要到时深挖见水,再跟下面的水渠打通即可。 刘书喜借着月色在山林里穿梭,好不欢快。 陆未完成任务后,就信步往之前跟刘一明挖的土井边去。 她每晚至此,总要洗洗脸上的灰尘,做个简单的清洁。 同时这个地方也向村民公开,有勤劳的人们已经开始不远行程地过来清洗衣物。 一种朝气蓬勃的气象,悄然开始,连这夜里的月色似乎都更加明亮了。 只是这晚,她还未走近土井,就被树林里跳出来的两个黑影截住。 他们手里都拿着宝剑,在月光下,剑出鞘,发出寒凉的光,把陆未吓的生生退了数步。 她稳住心神后,才问对方:“做什么的?为什么在这山里?” 那两人不说话,脸上罩着黑巾,看不清面孔,但露出来的目光微寒。 陆未这会儿已经反应过来,他们没有一剑致命,应该不是专程来杀她的,再说了她也没有得罪这么高档的仇人吧? 这个架势很可能是不想让她靠近某个地方。 心念一动,眼睛就往土井边瞄了一眼。 那里站着一个人,斑驳的月光下,一身清辉。 肩宽形瘦,面目模糊,但是站着的姿态却不失贵气,隐约还有些熟悉之感。 就在陆未看他时,他也往这边看过来,随即声音沉缓地传来一句话:“不要吓着姑娘了,让她过来吧。” 两名侍从收了剑,放陆未过去的同时,也寸步不离的跟着她,大概是怕她临时起义,伤了自家的主子。 陆未感受到他们的紧张,自已反而坦然下来,把脚步放慢,往那名男子身边走。 本来只有几米的距离,因为她刻意拖延,就走的久了一些。 李云平安静地站着,看她迎着月色,在林间款款而来。 微风吹起她鬓角的长发,抚过她的衣角,虽是粗布衣衫,却身姿卓绝,脸上亦带着无畏的勇敢和坚定。 那清丽娇柔的面颊上含着浅浅的笑,在看到他的一瞬,明眸闪了一下,饱满的唇畔溢出轻呼:“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的心跟着就是一动,好似里面牵着一根线,此时被谁轻轻揪了一下,不疼,却带着陌生的酥麻感。 少顷,他才微敛神思,回她:“此处清凉,稍做歇息而已。” 陆未看到他是挺开心的,此人正是在客栈里抵押刘婆婆银戒指的男子,没想到会在此遇上。 尽管这会儿她还没钱把东西赎回来,可人家那时候也是帮了自己,且能多见一面,拉拉关系,找听一下他住在何处,或许到时候不用进城,也能把东西赎回来呢? 第9章初识 陆未心念动的快,三言两语间已经有了主意。 她也不客气,蹲下去撩着水,先洗了把脸,然后才转头问他:“公子,感谢您上次解难,不知这回是出来旅行,还是做生意啊?” “出门走走。”李云平淡声回道。 出门走走?也就是说家离这里不远了? 脑子这么想,嘴上却说:“天气炎热,出来走走自然是好的,不知公子家住何处?待我筹够银钱,也不用去城里找您,直接送到府上多好。” 李云平转头看她,琢磨不清她话里的意思,但看她笑意盈盈,面颊上的水珠在月下闪闪发亮,很是动人,竟有想为她抚去鬓边发丝的冲动。 这股异动着实让人不好受,他为了掩饰尴尬,就把目光转开,看向林深处说:“就在山间,姑娘若得空,欢迎来做客。” 陆未听到此话,略微惊讶。 这山间,为了找到合适的水源,她上来多次,整个山头,包括附近的小山她都走过了,并未见到有房屋或人家。 这人竟然说他住在山里,那是何处?难道是骗她的? 可她又想不通他为什么骗她,见李云平背转身,似乎也不想多谈,就把这个问题丢开了。 反正以后找不到,就去城里找他赎,看他的样子应该也是一个守信用的人吧? 打定主意,也没多逗留,起身告辞。 “先生,我还有同伴在山下等,就不打扰您乘凉了。”陆未大大方方说。 却不想男子开口既问:“是你阿哥吗?” 这句话多少戳到了陆未的心窝上,有点微微刺疼。 要不是刘婆婆从中做梗,现在陪着她山上山下奔走的,肯定是刘一明。 他人老实,做事也实在,会时刻护着她,总不会像刘书喜一样,光顾着玩,把自己丢在山里。 刘云平见她低头不回话,就往前走了一步:“姑娘,山路坎坷,还是我送你下去吧。” 旁边站着的亲随,此时下巴都要掉了,古怪地看着他们家主子,然后又抬头看看天,不知道明日太阳会不会从西边升起来。 陆未也是一惊,她还怕下山的时候遇到刘书喜,无法解释,就拒绝说:“不用了,这里我经常来,都是熟路,倒是公子,早些回去吧。” 要转身之际,又想起不知他的名讳,怎么说也是恩人,不能每次见面都这么陌生吧? 结果她还没开口,李云平倒先问了:“敢问姑娘芳名,如若他日来舍下,也好提前告知家人接待。” 陆未不禁多看他一眼,有点心有灵犀之感,不过话也没落下,回道:“陆未,陆地的陆,未来的未。” 随后也问他:“公子如何称呼?” 李云平略一沉吟,就报了自己的小字:“李翼。” 陆未默念了一遍名字,挥手与他再见,径直出了山坳。 李云平看她完全消失在夜色里,才吩咐随从:“传下去,在山里建几间茅屋,本王要在此避暑。” 几名亲随今日受惊过度,此时眼珠都要瞪出来了。 这样的荒山,一没人烟,二没吃食,更不凉爽,哪里有王府舒适?王爷竟然要在此避暑?他是在说笑吗? 可他们知道,云平王从不会说笑,他甚至都不会笑,一张脸上无喜无悲,平静的像一滩湖水,没人看出他真正的情绪,也猜测不到他下一步要做什么,只能听命行事。 于是,几天以后,山林深处,离土井不远的地方,起了几间木屋,还跟坊间一样建了篱笆院,院子周围栽种了一些花草,竟然迫居诗意清雅。 只是陆未并没有去找,她连土井边都去的少了,因为村民已经开始挖水,她白天不能出门,晚上就要仔细看好各段,以免出现意外纰漏,让大家白忙活。 旧历八月,天气还热的喘不上气来,但水却通了。 一股清泉从山顶而下,沿着渠道一直流到村口的水库里。 刚开始只有浅浅一层,随着日夜积攒,慢慢就看不到水底,刚好此时天公作美,竟然下了一场大雨。 雨水从山上下来,途经大小沟壑,全部倾入水库,很快就没到顶部。 雨珠在水面上砸出一圈圈水波,荡漾着散开,再出现新的。 陆未跟里长穿着蓑衣,站在水库边上,一边听着雨声,一边商量着接下来的事务。 “里长,我手里有一些种子,可以趁现在种下去,来年收了,再把它们分给别的村民。”陆未说。 里长马上回道:“土地咱们这儿多的是,就是得开荒,且现在也不是播种的季节,别白白浪费了种子才好。” “无妨,我那种子什么时候种都可以,您可以找几个人帮我开一片地出来吗?” “这个自然。” 此事商定以后,陆未就跟他说另一件事。 “要种地,我就不能只晚上出来,可那刘婆婆如见了我,定是会再纠缠,里长可有好的办法?” 其实这事里长也为难,事情的始末他已经打听清楚了,这姑娘虽是云平王府里出来的,可当时晕倒在路边,确实是被刘婆婆捡回来了。 如若她一开始就报了身份,也还好说,偏偏没有。 她拿了刘家一枚银戒指,一把黄铜簪,虽也还了一些银钱,但终归掩不了别人的口。 刘婆婆在村里也是出了名的难缠,如若她真的揪住不放,里长不知道自己能拿什么说服她? 陆未隔着雨幕,看到里长左右为难的表情,就知道此事他没主意,还是得按着自己的计划走。 “你若没有好的方法,就按我的办法来,明日你把他们招集起来,就说有大事宣布,到时我跟你一起去。” 里长是最怕村里出乱子,听陆未这么讲,忙着问:“姑娘有何好主意?” 陆未笑道:“明日自然知晓。” 两人从水库边往回走时,雨势已经慢慢弱了,喝饱水的庄稼舒展了枝条,可还是因为前阵子旱的太严重,已经没有应有的碧绿,反而透着一些病态的苍白。 她心里很清楚,水来的晚了,救不了这些庄稼,这样的收成最少减一半,或者四分之三,如若想挽回,还得用别的办法。 第10章我是王妃 大雨到夜里就停了。 几个月以来,第一次下这么大的雨,村民兴奋异常,都在说是里长让挖水库带来的好运。 这个时候把他们招集起来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陆未和里长到时,就听到他们说的这些话,两人不禁都露出了笑脸,也往讲话的高台上走去。 里长在前,陆未在后,脚还没未落到台上,她就看到刘婆婆往这边冲过来。 这事陆未早有安排,所以只是远远看她一眼,就上了土台。 刘婆婆被几个村民拉住,在下面大吵大闹,让陆未还她家的祖传的戒指。 刘一明也看到了陆未,他又开心又难过,嘴张了几次也没说出一句话,最后是帮着村民一起拉住了刘婆婆。 这边村长已经开口。 他是个直爽人,没有拐弯抹角,简单说了几句场面话,就把陆未介绍出来,按她的要求说,那封云平王的文书就是她带来的。 陆未站在土台正中,先环视下面站着的村民,等大家安静下来,才扬声说:“没错,修水渠,建水库的文书,是云平王亲手写的,也是亲自交到我手里的。 他的目的就是让咱们这里有充足的水源,不但可以饮用,还可以浇田,没有干旱,粮食的收成就会提高,咱们的日子很快就会好起来。” 下面的人听到这里,早忍不住了,把夸里长的话,拿来又夸了一遍云平王,可也有人带着疑问。 说云平王恶名在外,为什么这次要为他们着想?是不是存在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还有人直接猜测陆未的身份? 村子就那么大,大家自然记得不久前那场没办成的婚礼,内幕不清楚,但逃婚的媳妇儿这个标签是贴到了她身上。 这会儿公然跟里长站在一起,饶是她话说的堂皇,村民还是存疑的。 刘婆婆听到人们的议论,气血早已上涌。 这是她刘家的媳妇儿,当初是她亲手捡回来的,喂了一碗清水才救回命。衣服给她穿,饭菜给她吃,这会儿摇身一变,说自己是云平王府的人? 别人不知道底细,可刘婆婆心里清楚的很,那所谓的王爷天高皇帝远,哪会管他们这里? 再说了,她如果真是王府的人,为什么不早说,偏偏要等到这个时候? 还有成婚的事,她为什么不回王府报屈,反而找里长给她撑腰? 刘婆婆越想越气,再也忍不住了,奋力挣开众人,直往土台上冲去。 陆未一直等到她冲到跟前,才脸色一变,厉声说:“站住。” 刘婆婆倏忽被人这么吼一句,脚竟然真的顿住了,吃惊地看着眼前的丫头,不知她是哪儿来的勇气,跟自己叫板。 陆未趁她没回过神之际,接着说:“我是云平王妃,你敢动我一下试试,小心诛灭九族,别说是孙子了,你那个儿子也保不住。” 刘婆婆眼冒血星,恨不得立刻上去撕烂她的嘴,可脚却怎么也提不起来。 刘一明是她的命根子,是她的心尖肉啊。 刘村虽都是姓刘,但他们这一支却人丁单薄,刘婆婆早年死了丈夫,只留这么一个单根独苗。 她所有的努力都是想让他过的好好的,将来娶媳妇儿生孙子,得以延续刘家香火。 却不想此时被陆未捏的死死的,对于刘一明她不敢冒一丁点的险。 跟刘婆婆同时受到惊吓的,还有远远躲在柴垛后的李云平的侍卫——苏木。 他们家王爷住在山顶已经不少时日,刚开始还耐心坐在屋里,弹琴,饮茶,偶尔找他们切磋一下棋艺。 可后来就是日日站在廊沿下张望。 再后来就开始去山里转悠,最常去的还是那口枯井边。 做为贴身侍卫,他多少能猜到王爷怕是在等人,可他们习惯了听命行事,王爷不开口,大家就相安无事。 昨日一场大雨,王爷硬是坐了一宿,弹琴弹到手指都出血了。 他们看着心疼啊,上去劝了几回,不但没劝住,到天亮时,人还倒了下去。 幸好随身跟着秋大夫,急急灌了碗药,病才治住了,可气色太差,眼睛也发红,怎么看都不对劲。 他们几个商量该怎么办时,就想到了先前在这里见过的女子,于是决定下山打听。 却不想刚来就听到这么一句不可置信的话。 苏木愣了,愣了之后就是转身往山上跑。 他得回去报信,先弄清王爷是不是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真的允诺过别人什么,然后才能再做打算。 一张方桌边,围坐着四个男人。 景天,将离,宛童,还有刚回来正在喘气的苏木。 他急不可耐,朝着那几位低吼:“你们倒是说话啊,是不是王爷带你们出去时,私自做了这样的事?” 那几位比他还急:“这些天不都是你跟在王爷身边吗?” “那之前呢,你们跟着的时候有没有这种情况?” 三人摇头,最后还是把目光定在他身上,好像这事都是苏木做出来的一样。 苏木的额角都冒汗了,怪谁都不是,最后只能一咬牙说:“我去问王爷。” 那三位同时站起来截住他,眼睛瞪的溜圆:“王爷昨晚病倒,到现在都还没缓过来,你还拿这种有得没得的事去烦他,苏木,你是不是活腻歪了?” “对,如果这事是假的,王爷知道有人冒用王妃之名,再气出什么事,你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还是先缓缓吧,要不先去调查那姑娘?” 四人正紧锣密鼓地商议该如何着手,在李云平不知道的情况下,弄清陆未的真假,就听到门外传来两声咳嗽。 众人均是一愣,随即迅捷出门,跪倒在地。 李云平垂眸看了他们一眼,并未让起身,自己反而在廊的椅子上坐下来,问道:“说说吧,什么事?” 气氛瞬间诡异,静到落叶有声。 宛童离苏木最近,从背后捅了一下他的后腰。 这些小动作,李云平坐在高处,自然是尽收眼底,所以就把目光移到了苏木身上。 “去哪儿了?要我撬着嘴才肯说?” 苏木一阵哆嗦,使劲咽了下口水,才小声说:“去山下村里了,遇到……遇到一个自称是云平王妃的人。” 第11章暗暗保护 李云平看苏木的衣着,包括鞋边的泥泞,已经猜到了七八分,但他没想到的是,那丫头竟然说是他的王妃。 他有一瞬的震惊,继而心里又涌出一丝欣喜,眼前不自觉地出现她巧笑倩兮的模样。 这些天,他身体确有不适,又因为要避开追来的眼睛,故意装病,没想到刻意的意外,竟然得到这么一个好消息,心情竟豁然开朗,连唇角都翘了起来。 跪着的四人,没胆抬头,自然也看不到李云平的样子,这会儿见王爷不说话,汗都湿了衣服。 最后还是苏木硬着头皮说:“王爷,我这就下山,把她抓起来拷问一番,看看她是何居心?” 李云平把远眺的目光收回来,移到他身上,然后缓缓起身说:“好,你跟将离一起去,不要打草惊蛇,更不准别人动她,以监视为主,把她的动向每日向我回报。” 将离和苏木顿时虎躯一震,看来这山下的女子果然大有来头,连王爷都查觉出来了。 这些年,虽然云平王远离朝堂,又病多身虚,但仍有人看他不顺眼,多次冒犯,若不是他身边有众多贴身亲随,武功高强,行事果断,都不知道被劫杀多少次了? 这个陆未从第一次在客栈见时,苏木就觉得她不同与常人,果然现在就暴露了。 苏木是憋着满腔愤怒和杀意的。 将离行事比他稳重,看见他的脸色就提醒说:“王爷有令,不可打草惊蛇。” 两人风驰电掣赶到山下时,村民大会已经结束。 陆未坐在里长的家里,浑身不自在地接受他的叩拜。 她不想这样的,“王妃”不过是她扯出来骗人的,可既然都骗了大家,如若她此时再澄清,那等于把自己置于死地。 这身份好用,没人再敢再打她的注意,还有人听她的话,对接下来她要做的事很有利,所以尽管她不自在,还是忍着让他们拜完。 里长夫人早把家里的上房收拾出来,叩完礼就让云平王妃进里屋去歇息,再不敢动劳用她分毫。 陆未干咳两声说:“晚点再休息吧,现在跟我去地里看看。” 话毕,已起身往外走。 堂堂王爷的妃子,要去地里? 里长被她的话吓愣了,等反应过来,陆未已经出门,向着里长分给她几亩薄田而去。 这片地因靠近山脚,长满杂草,一场雨过后,草木发新枝,长的更旺盛了。 陆未看了眼离这儿不远的水库,还是相当满意的。 她先让里长叫几个人去山上收集腐烂的树叶,全部挑到地里后,再边撒边翻土。 村里的人都已经知晓她的身份,再看里长小心翼翼地侍候,也不敢得罪。 翻地在陆未生活的现代来说,是个很简单的事,悬空钯在地里走一圈,一亩地也就十几分钟就好了。 可在什么都不发达的古代,这种事就只能靠蠢笨的铁锹,一块一块地挖。 看着他们挥汗如雨,陆未心里也不好受,就站在地头跟里长商量,是不是买几头耕牛。 里长的脸都皱成菊花了,战战兢兢地说:“王妃,那一头耕牛的钱都顶我们全村一年的收入了,实在是买不起啊!” 钱真是太重要了,现在这一穷二白的状态,就算是将来把庄稼种下地,也还得等几个月才能见收成,而这几个月里,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贫穷会让人暴躁,到时候她的计划能不能行还是个事。 她得想办法先弄点钱回来,至少在改变这些村民现状的时候,不能让他们先恐慌。 目光不由的往山上瞟去。 那位有钱的公子,如果住在山上,倒是可以帮她,但是陆未已经没有东西抵押,她得想办法以交换,换取利益。 主意拿定,翻地的事就暂交给了里长,她自己回去拿了一个粗布口袋往山上去。 她前脚刚走,后面刘婆婆就跟上了。 跟在刘婆婆后面的还有一个人,本村的寡妇,秋田。 秋田大概三十多岁,脸上倒是没有常年劳碌的辛苦,反而带着几分风韵。 秋田的后面还跟着两个人,就是将离和苏木。 一行人前后拉了很远,而且都在躲着别人的目光,行为就甚是诡异了。 不过进山以后,陆未就放开了胆,大摇大摆,加边走边唱。 这山她遛达了上百回,虽说很多果子都告诉村民,让他们摘去吃了,但总有一些是他们找不到的。 陆未对于这种事非常熟悉,她知道哪个时段,什么果子成熟,哪种土质水份,宜长出什么果子,所以找起来就顺利的多。 翻过一座山头,进入两山低洼后,她放慢了脚步,开始注意脚下的植物。 这里的树没有山上丰润,又瘦又小,但地上却长了许多的藤状植物,这些植物非常茂密,藤条紧紧缠在树干上,静静生长。 在浓厚叶子的下面,长着红白两种果实,晶莹欲滴,很是好看。 刘婆婆跟了一路,本来以为陆未是进山见什么人,或找什么宝贝。 可看她的样子,眼睛只盯着野果子看,而且手里还拿着一个布袋,边吃边往里面装。 这小妮子根本就不是什么王妃,就是一个比自己还穷的野丫头,不然也不会趁人不注意跑到山上来找东西吃。 那种被欺骗,被戏耍的火压都压不住,从胸口烧到头上,她急步从草丛里跨出来,就要去扒下陆未的伪面孔。 只走几步,身后就有人把她拖住,并且快速拉进藤蔓中间。 刘婆婆转头一看是同村的寡妇秋田,火气更大了,瞪着眼睛问她:“啥事?” 同为寡妇,刘婆婆是瞧不上秋田的,因为她自己是靠努力,把刘一明养大,而秋田则是用不正当手段,且多次勾搭自家儿子不成。 这事让刘婆婆想起,都要上去撕她的脸,却不想这会儿竟被她拽住。 秋田先小心看了一眼外面,才浅笑轻声地跟她说:“刘婶,我知道你恼这丫头,我就是来帮你的。” “不用你假好心。”刘婆婆又狠瞪她一眼。 可秋田眼眸一转,话也跟着出口:“这丫头说话伶俐,要是吵架,刘婶可不一定吵得过她。 而且她年轻,体力也好,爬了一座山还乐滋滋地摘果子,可您已经气喘了,若是真动手,刘婶确定不让我帮忙吗?” 第12章杀人于无形 秋田说的是实情,刘婆婆常年吃不饱饭,体力本来就不行,爬了一座山后,身体已经被掏空,这会儿正出气多,进气少。 她找陆未算帐,全凭一腔怒火,如果真的拼你死我活,那自己肯定是不行的。 因为有了强劲的外敌,让她暂时决定跟秋田联手。 两人很快商量出对策,先等陆未把袋子装满,她们再下手。 这样既耗费了那丫头的体力,也让她们缓口气。 而且等得了手,把这丫头处理掉,还能顺便把那袋果子拿下山,到时候又可以吃上几天。 做好计划后,两人也不慌不忙地开始摘藤蔓上的果子吃。 她们虽说常年生活在山脚下,却无人敢上山,更没有人发现这种野果如此好吃。 红的又酸又甜,入口满汁; 白的带着清香,稍微有一点硬,像是没成熟,但也算是好果子。 刘婆婆和秋田吃的嘴满肚圆,陆未也摘了满满的一袋子,已经扛在身上准备往回走。 来时的路却被刘婆婆她们两人挡住了。 两人手里拿着草绳,满脸凶相,一看就知道不是来接她的。 躲在暗处的将离和苏木,也已经靠近,剑慢慢往外拔,眼睛紧盯着面前的三个人。 陆未不动声色,先把肩上的袋子放下,然后问秋田:“我跟你有仇吗?” 秋田没答话,给刘婆婆递了个眼色,两人就默不作声往陆未走去。 陆未往后退,心里也在计算着时间。 五秒,四秒,三秒…… “嗵”两人同时栽倒在她脚边,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 她稍愣了一下,随即摸着垂下来的头发自语:“不对呀,她们吃这么多的吗?太贪嘴了,连这点时间都没撑到。” 已经准备出手的将离和苏木,此时也心下大骇。 抬出去的脚收了回来,神色凝重地说:“先去回禀王爷,这女人杀人于无形,估计后面组织庞大,让他多加小心。” 将离说完,又看了眼陆未,压着声音说:“我跟着她,我轻功比你好,应该不会被她发现。” 苏木朝天翻了个白眼,却也知道这会儿不是计较的时候,转身往林子深处走去。 这边将离刚藏好,就听到陆未走近的脚步,并且叫他:“大哥,别藏着了,出来帮我扛会儿袋子。” 将离从藏身处出来时,眼神都阴了下来。 他计算着距离,在离她三步的地方停下来问:“姑娘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陆未朝他笑笑,瞟了一眼被落在不远处的刘婆婆和秋田说:“山里这么静,很容易听到声音啊。 而且我刚才摘果子的时候也看过了,跟着我的脚印有四排,除了她们两个,就是你了,刚才有一个急匆匆的往那边去了吧?” 将离握剑的手紧了紧,她要是再靠近一步,他必会先发制人,他将离的剑也不是吃素的。 但陆未不但没向他走近,还转身向前走,边走边说:“帮我扛会儿袋子好吗?真的太沉了。 哦对了,我还可以告诉你,她们两个是怎么了?” 每一个身怀绝技的武士,对于不明不白的死因都存在着好奇,将离也一样。 他刚才根本没看到这女人出手,那两个人就倒下去了,他太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小心把布袋扛到肩上,但另一只握剑的手却没丝毫放松,且不会靠陆未太近。 陆未在前面走着,感觉到那人跟上了,才开口说:“我知道你是李公子的随从,刚好我也找他有事。 等过五日,你帮我约他去山中土井见面,可好?” 那位李公子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等她把这些果子加工好,就可以卖给他,到时候换得银钱,再买耕牛。 她在前面打算的好,后面将离的汗却“唰唰”而下。 如不是靠李云平临行前的嘱咐支撑,早下手杀了这个女人。 她知道的太多,不动声色已经摸清他的身份,那肯定也知道王爷的事,那么冒充王妃是不是也别有阴谋? 两人从山洼爬到山顶,又从山顶到了山下。 快进村时,陆未才把布袋从他身上接过来说:“好了,谢谢你,山上的两个人不会有事的,只是喝醉了而已,过一两个时辰就会醒过来。” “什么?”将离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反问了一句。 陆未又笑,抖了抖口袋说:“这里面的果子带有酒劲,吃多了就会醉的,不过果酒的劲很小,很快就会醒来。” 她说完话,就把布袋扛到自己的肩上,步伐轻快地进了村庄,留将离在原处凌乱。 当天夜里,他也去村中查看了,那两个女人果然已经回来,除了气到半死,倒是没别的伤,这是后话。 陆未回到里长家,先把果子清洗干净,再用木桶装了,棉布封口放在院子里。 三天以后,一股浓浓的果酒香味就悄然飘散了半个村庄。 村民开始借故往里长家里跑,一进院就猛吸鼻子,都想知道他们家里到底藏了什么。 陆未也不着急,由着他们去猜测,势造的越大越好,她知道李公子的随从也在村里,虽然搞不清楚他们要干什么,但是这事他肯定会知道。 到了第五日,陆未一早起来,就把桶盖打开,浓郁的香味让里长顷刻就生出了醉意。 他心里对陆未是敬佩之极的,王妃虽然亲民,但行事却与他们真真不同。 处事果断,才能又样样高于常人,随便捡来些野果子,就能做出这等美味的东西,里长已经忍不住又跪了下去。 陆未只当他是馋酒,就笑着叫他起来说:“去拿东西来,我盛出一些,晚上我们吃。” 里长眼泪都要流下来了,赶紧去拿了一只碗后说:“王妃,这么好的东西能否让村里人都尝尝?” 他没敢开口要方法,生怕这等机密之事,王妃万一不同意,那自己就成了贪心不足。 陆未倒是对他的人品很欣赏,难怪村民都愿听他,这里长还真是处处为别人着想。 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说:“这些不行,我得拿去换耕牛,一会儿你帮我挑着去山里。 等此事办成,我教大家酿果酒。” 第13章互相防备 大雨过后的秋天,风吹树叶,已迫具凉意。 等酒的这几日,陆未的地也翻好了,她把自己带来的种子播下去。 也送了一些给里长,让他把地里早前旱死的高粮拔出来,种上她的种子,再用水库里的水一棵棵的浇上。 现在已经钻出了嫩嫩的苗,迎风摇曳,绿意像点在心里的烛火,看着就让人温暖,有种想掉泪的感觉。 里长挑着两小半桶果酒,跟在陆未身后,走到自家地头时,又是感慨,又是感激。 陆未却在这时候说:“这些种出来的庄稼,等熟了以后就收好,来年分给村里的人去种。 这样的种子,成活率高,生长也快,只要肥够了,产量比现在种的都高,到时候咱们的粮食就都够吃了。” 里长忙着答应:“一切听王妃吩咐。” 两人边走边说,计划着下步把村周围的荒地都利用起来,靠近山的一面种果树,稍微平一些的就种庄稼。 这样的大计让里长几次险些落泪。 村里年年受旱灾,连现有的地都无收成,他从来没想着还可以开疆扩土。 现在王妃来了,她不但带人挖了水库,还要增加粮食的产量,想想过不了多久,村里人就能吃上一口饱饭,他双眼就开始模糊。 当然陆未的蓝图,可不仅仅是吃饱饭。 这个小村子不过是她试验的一个地方而已,如果可以,后面就会往外面发展。 那个不算遥远的城里,也是穷困不堪,应该不都是因为旱灾的原因,可无论如何,饿肚子的事总让人不舒服。 她的学识在自己生活的年代,没有派上用场,可也不能白白都浪费了。 成就感是人类天生就趋之若鹜的东西,对她也一样。 进了山,路开始往上。 这里以前是没路的,后来因为修水渠,挖山泉,山头也放开,人们开始进来采果子,便踩出了一条小路。 不过挑着水桶,走这样的小路,还是有些费力的,两人也停止交谈,开始注意脚下。 爬了一半就被人截住了。 里长一看那两人身着华衣,腰身佩剑,吓的腿一软,差点把酒桶滚到山下。 幸好陆未眼疾手快捞住了他,顺势把酒桶也接了过来。 景天上去接了扁担,同时挡住里长说:“你可以回去了。” 里长连头都不抬,也不敢轻易走开,只拿眼睛去看陆未。 “里长,你去山下等我,一个时辰我就下来。”陆未朝他说,并且给他递了个放心的眼神。 看来这个王妃是真的,这两人应该是她的随从,藏在山里接应的。 里长放了心,同时又在盘算着以后还是少让村民上山比较好,万一出了什么事,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他们有水就足够了。 这边陆未已经往土井走去,任两个随从在后面研究桶里是什么。 远远的,她就看到了那抹修长的身影,半侧身站在树下。 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里筛下来,点点碎芒就铺陈在他身上,像缀着一颗颗宝石。 他的侧颜带着骨感和傲气,尤其是鼻子,挺直又具备足够的美感。 陆未没有见过哪个男人长的像他这么好看,阴柔与傲骨并存,偏偏又特别和谐,看不出一丁点勉强。 前两次见面都是晚上,又赶上自己狼狈,就没仔细看,此时在时光静谧的上午,重新面对他,莫名的就有些脸热心跳。 只是,陆未并非这个朝代羞涩的小姑娘,对于自己这点内心的小波动,她很快就化解了。 大方地过去打招呼:“李公子早。” 见李翼转身,她才把酒桶提过去,先掀开盖子,让酒香窜溜在空气里,吸引了他的注意。 才接着说:“这是我自己酿的果酒,李公子要不要尝尝?” 近处的景天,宛童,远处跟着来的苏木,将离,同时往前走了一步,就差没把两只木桶掀了。 这个女人来历不明,行事诡谲,还不知道背后到底是谁,她带来的东西王爷怎么能碰? 可李云平已经伸出了手,并且接住陆未递给他的水瓢。 他的眼神告诉贴身侍卫们,谁都别动。 果酒的香甜,扑鼻而来。 眼前的姑娘,笑意迎然,眼睛亮的好似里面装着宝石,让李云平无法拒绝她的酒。 他深深嗅了一口,再抬眸时,眼底已经平静无波,缓声说:“这么美的酒,还是用同样美的杯子喝,才更有意境吧。” 陆未轻挑嘴角,笑着回他:“这不是在山里吗?” 李云平已经招手让景天过来,重新挑起酒桶。 他自己则看着陆未问:“寒舍就在不远处,如姑娘不嫌弃,一起过去坐坐,我们共饮一杯,如何?” 陆未心念微动。 上次就听他说家在山里,还有点不信,现在看来是真的,反正以后都是要常来往的,去看看也好,就点头回道:“好,那就打扰了。” 一行人从土井出来,顺着山中小路,走没多远,就看到一处农院,虽然面积不大,但是建的却很精心雅致。 里面的房屋错落有序,有主次房,还有回廊,抱霞,而且里面竟有侍女走来走去。 他们一进去,两名正在院子里浇花的侍女就停了手里活计,过来行礼。 李云平没看她们,只吩咐一句:“做两个菜去,我要与陆姑娘对饮。” 他们这边落坐,那边挑酒的景天也已经拿银针试过了。 酒里无毒。 跟他们同样小心的,还有陆未。 她一进这院落就知道,这里虽然修的好,却并非常住的居所,而是临时搭建的。 周围新砍的树木,栽种的花草都能看出珠丝马迹,连房屋的建设,木头上的纹路都不会超过两个月。 这李公子气质非凡,身边又带着许多保镖和佣人,定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可他为什么要住在这里呢? 难道是躲难? 只有这点可以解释得通,因为这里,如果不是熟悉的人,确实很难找到所在。 而且此处找人难,防人却很易,就算是有人找到了,估计还没靠近就能被他身边的侍卫灭掉。 有了这个想法,陆未倒是放了一些心,坐下来跟李云平闲聊:“公子这处居所真是雅致,就是孤单了些。” “原为养病,去浮躁,得清静,此处正好。”李云平回。 第14章第一桶金 好嘛,还没等陆未试探,他倒是兜底而出。 这样也省了她许多麻烦,既然是养病,那应该还是可以拿出钱的,她要的也不多,把酒给他,换头牛钱。 实在不行,给她介绍个客户也行,像他这种带着一帮仆人的公子哥,身边一定也认识不少有钱人。 侍女把菜端上来时,景天也把果酒装壶,带了杯子进来。 陆未一看见那杯子,眼睛就转不开了。 虽不是传说中的夜光杯,可那是上好的白瓷,艳红的果酒倾注进去,像一段流云,丝润,鲜丽,香味喷薄而出,带着杯子本身的清凉扑入心脾。 没喝就已经醉了。 她握着杯子爱不释手,已经忘了对面还坐着一位比酒更醇美的男人。 李云平不得不轻咳两声,才把她的神思唤回来。 “陆姑娘,这杯子有什么问题吗?” 陆未嘴角一翘,笑已经融进眉眼,娇艳的朱唇轻启,露出里面糯白小巧的牙齿,似闪着光芒,晃到了李云平的眼。 他从没见过哪位姑娘笑的如此美丽,如此灿烂。 他所见的女人,大多是笑不露齿,或者干脆不笑,喜怒不露于色,含胸抱背,既是站在眼前也自动削去存在感。 而陆未像天边的星星,闪着光芒,猛不丁的就进入了他的心底,照亮了一小片阴暗。 暖暖的。 他接着说:“如果陆姑娘是喜欢这个杯子,我可以送你一套。” 陆未愣了一下,随即摆手拒绝:“不用不用,君子不夺人所爱,这是李公子的东西,我怎么好要。 不过李公子如果喝了我的酒 ,觉得还不错,倒是可以帮我个忙。” 谈生意要趁早,里长还在山下等着呢,她不能沉迷于美酒,更不能沉迷于美男。 她把酒端起来,擎到李云平面前说:“来,李公子,尝尝我亲手酿的果酒。” 李云平喝了。 是不同的滋味,像她一样,甜美又柔绵。 陆未看他放下杯子才急切地问:“怎么样?还合口味吧?” “嗯,很好。” 得到这个答复,陆未忙着又给他斟了一杯说:“李公子,这酒呢,是我跑了那么远的路上山,采果,中途又是遇恶女,又是遇打手才顺利酿得。 现在既然您喜欢,我就把它们留下了,但是你知道我们村里穷,我真的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 我怕你这次的酒喝完,下次可能就喝不到了,因为我已经饿死……。” 李云平懂了,这是强卖。 他没打算拒绝,只是想听她多说一点,就佯装犹豫:“酒是好酒,可我在病中,大夫不许多饮。” 陆未的眼珠转了一圈,先试着问一句:“李公子方便告知陆未,所患何疾吗?” “自幼体虚罢了。” “那您尽可以饮用,这是果酒,没有普通的酒烈,反而有疏筋活血之效,还能蓄养精神。 另外,如果您实在不喜欢,也没关系,让您府上的侍从喝,或者干脆帮帮忙介绍一位酒友也是可以的。” 她说的坦率干净,人家就是来卖酒的,还得从他手里出。 李云平的兴趣被勾了起来,逐问她:“那姑娘这酒想怎么卖?” 看到她眼里瞬间闪过的光芒,他的心内也起了涟漪,丝丝荡开,几乎让他不忍再吊下去,只等她开了价,就把酒买下。 有这样的好机会,陆未当然也不客气,粗略算了一下说:“五两银子吧,另外,还得加上上次我抵给您的那个包。” 陆未知道这是一笔巨款,但俗话不是说了,满天要价,就地还钱。 她得往高了开,不然牛哪里买得到? 没想到这个傻公子还同意了,当场就拿了银子给她,只是刘婆婆家的那个包,他说是留在了家里,路途遥远,等下次再还。 陆未也没勉强,反正现在刘婆婆也不敢再拿她怎么样,还是先以种地为主。 这公子为人爽快,想来如果把包带来,定是会还她的。 得了钱,陆未就不再久坐,起身告别,还不忘把自己的酒桶带回去,并且难掩兴奋地跟李云平说:“公子如果喝完了,可以再来村里找我。还有啊,好东西要分享,如有酒友相问,请一定要告知在下。” 她说话流利,说完拿着银子连崩带跳地往山下走,害的李云平又是一阵怔神。 比想像的顺利,村里很快就会有牛,接下来就是犁头,还有相关的各类农具。 陆未往山下走时,已经把自己能想到的东西都罗列一遍。 且开始把注意往山上打。 这里虽离村子远,但是离冬日到来还有一段时间,她得想办法把这里的果子都收回去,制成干,或者酿成酒。 一来改善村里的生活,二来也可以拿去换钱。 等到天冷,她应该就不用担心吃饭的问题,因为那个时候她的庄稼也要收仓入库了。 前景一片美好的,眼下就是先把钱赶紧换成牛,等秋收了,翻地,种上下一季的农作物。 在山脚找到等候的里长,把自己紧要的计划先说了,然后问他:“买耕牛要去哪里?” 里长回她,要去城里,而且来回至少得用三天。 因为他们得找懂的人去,这村里太穷,已经很多年没有用过牛,但是里长知道,有些牛很难训服,也不适合耕田。 这方面陆未也没经验,里长亦无合适的人选,只能等明天先去城里看了再说。 悄悄跟着陆未下山的苏木,在他们进村以后,就回来把这个消息报告给李云平了。 云平王府所有的人,都觉得此事太不可思议。 一个姑娘家,不但抛头露面种田,还要用牛? 牛这种家畜可不是谁都能降得住的,一不小心,伤了自己,牛也跑掉,那就得不偿失了。 可他们家王爷竟然说:“明日带几头牛给她选,耕牛一头太少,给她两头吧。” 苏木是个急性子,听到这话,已经忍不住了:“爷,您不怕伤了她?” 李云平凉凉看他一眼,沉了片刻才答:“不是还有你们吗?如果伤了……。” “知道了爷。”没等他说完,苏木已经抹汗出门。 以后他这条命算是跟那姓陆的姑娘绑在一起了,这哪里是监视罪人,分明是保护她嘛。 第15章壮志未酬 李云平知道,他的封地里民不聊生,可他从来不明着去管。 因为上面有无数的眼睛盯着他,他今日做一件为民的政债,明日就会有更多无辜的人死于非命。 这些年,他表面隐忍,背后却没有一刻不在储备力量,就等着某一天的致命一击。 他心里的火焰,一天比一天烧的更烈,几乎爆开胸膛,以至于让他也更加小心身边的人。 只要走露一点风声,他的事情不但会办砸,自己还可能被人治死。 陆未不是不可疑,她出现的太巧,又查不到根源,这让李云平有些焦灼。 他让苏木和将离日夜守在那里,希望她能露出破绽,不管是敌是友,只要能查出她的底细,他就有办法。 可,并没有。 他们在山下守了一个多月,只打听到她不是刘婆婆的女儿,更不是刘一明的妹妹。 她来到这个村里似乎就是为了种地,现在跟里长一家关系尚好,除了冒充是他的王妃外,也没再做过其它出格越矩的事。 他防她,又想帮她,那两头牛,只是试探而已。 李云平派了海月回城,连夜带了几头耕牛往这边赶,到天蒙蒙亮时刚好到村口。 陆未已经跟里长收拾妥当,带了银子往城里去,却在出村的路上,碰到一个牛贩子,路经此地。 里长是觉得不可信,但陆未另有说词:“我看那牛还可以,膘肥体壮的,价格也公道。 反正咱们进了城也是不懂,还多跑一趟路,不如就买他的。 至于训服嘛,这会儿离秋耕还有一段时间,不着急,找人慢慢训。” 牛贩子对陆未的话极其赞同,当即就挑了两头,把缰绳递到她手里说:“姑娘,这牛有的是力气,只要您能用,肯定是好耕牛。” 陆未也把银子给他,双方都很满意,就此告别。 牛进了院,里长忙着搭牛棚,陆未却在想怎么训牛和犁头的事。 这村里没人会用,此事还得靠她。 幸好她上学时,书没白读,不但了解现代化种植,也经常查阅过去农耕的资料。 粗略想了一回,就对耕牛的装备有了思路。 在里长搭牛棚时,陆未也用绳子结了两个牛笼头,有了这个,往牛头上一套,就不怕它做事贪嘴,也不怕它不听话了。 接下去就是犁头。 里长说村里有老铁匠,以前城里做事,后来年纪大了,就回了村,平时就帮村里人修修铁锹之类。 陆未听完就去了铁匠铺。 老铁匠意外地没有跟村里人姓刘,而是姓杜,村里人管他叫老杜头。 他没有儿女,只有一个十多岁的孙子跟在身边,帮他做些小活计,也做饭。 看到陆未来,老杜头祖孙连忙跪地。 他是真的感激她,就因为她把水引下了山,解决了村里用水的问题,这是大事。 无论村里人怎么怀疑她的身份,老杜头心里都是清楚的。 得知陆未要打犁,老杜头当既回屋拿出来两个已经生锈的犁头。 “王妃,这是几十年前的犁了,现在到处都穷,连耕牛都养不起,这东西放着也没用了。” 陆未翻着犁头看了看,然后递了一张自己粗略勾画的图纸问他:“能把这两个合成一个这样的吗?” 老杜头还是很有经验的,很快就抓住要领,把这件事应了下来。 现在万事俱备,就等秋收过后,大展伸手。 这段时间她就带着村里的人去山里采果子,还有给牛储存草。 这里的天气情况,里长已经跟她说过了,四季分明,夏天虽热的要命,可冬天一来,大雪封山,寸草不生,他们得在这之前,给牛存够过冬的粮食。 由里长出面,分成两组,一组跟着陆未去山里摘果子,一组则跟着里长去打牛草。 到地里的庄稼成熟时,每家每户的院子里都晒着果干,里长家里也屯了两垛干草。 人们忙着把成熟的高梁收回家。 陆未和里长也把自己种的速成玉米收了回去。 这些玉米的杆不高,穗子却很大,周期只有普通玉米的一半,从明年开始,村民就可以种两季秋粮了。 所有庄稼放在院子里晒干时,牛也跟着下了地。 这段时间陆未其实已经开始训练两头牛了,没事就带它们出来溜溜。 带了笼头的它们也相当乖,并没有出现发脾气之类,但还未真正投入使用。 老杜头把做好的木犁放在地边,全村人都围着看热闹。 里长满头大汗,忙前忙后,好不容易把牛跟犁联系到一起,犁头还未扎进土里,牛却突然暴燥,撒腿狂奔。 旁边牵着缰绳的陆未,后面扶着犁身的里长,还有犁一起被它带着跑了起来。 人们四散开去,一边惊呼,一边躲。 陆未的手被勒的生疼,绳子绷紧时,把她手掌的肉拉破了,此时绳子上染着一段血。 因为怕牛跑了,她丝毫不敢松开,还把绳子多缠了两圈。 后面的里长没跟住,松了木犁,突然松开的力,使木犁反弹,粗壮的木棍正好打在牛的后退上。 它“哞”一声叫,暴走的更凶。 陆未此时再想松手已经晚了,整个人被它拉倒在地,身体从秸杆突出的田里拉过。 只感觉一阵阵的刺疼,手臂也像是被拽断一样,与身体扯成直线。 她看着渐远的人群,心里一阵默哀。 难道要壮志未酬身先死? 陆未这个名字是她外公取的,意思就是“壮志未酬”,此刻生死存亡,她才突然发现这真不是一个好名字。 自己在大学里有那么好的成绩,却在要毕业时,穿越了。 折腾到古代,又是逃婚,又是种地,眼看丰收了,自己却要挂了,这种结果真是恨的人牙痒啊。 牛还在跑,结在她手上的绳子越勒越紧,她没有时间和力气站起来,任它拉着翻过田地,跑上大路,然后往山里去。 在她意识渐模糊时,身体突然一顿,接着就是一个大倒翻,人一下子放空出去,爬在地上。 耳边出现人声,有的在降服那头耕牛,有的却把陆未抱进怀里。 她使了好大劲,才喘过气来,手臂疼的抬不动,只能用舌头舔了一下嘴唇。 腥咸满嘴,估计刚才嘴啃泥时,顺便把嘴唇擦出血了。 不过看清来人时,还是勉强说:“是李公子啊,你怎么会这里?” 第16章先养伤要紧 李云平看到她满是泥血的小脸,心里莫名就揪了一下。 怎么可以伤的这么重? 他只是吩咐手下,让耕牛小惊一下,试试这个小女人是否会功夫,应变能力如何。 而且他的人都在旁边看着,这种失误根本就不应该发生。 他又急又气,此时却没有时间多想,因为陆未问完那句话,头一歪就滑进了他的臂弯里。 李云平再不敢犹豫,身体微下,已经把她结实地抱进怀里,脚下生风,快速往山上冲去。 将离和苏木自然被留下来处理村里的事,但是李云平走出好远,他们还原站在原地没动,眼珠跟着自家王爷乱转。 王爷的个性满朝皆知,已经沉寂了许多年,发生再大的事都没见他慌过,在他眼前别说是受伤了,就是死过的人也不计其数,他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他所有的情绪都是压抑在内的,能这么表现出来还是头一遭,况且此事甚多蹊跷,他竟然一点也不回避,实在太诡异了。 苏木摇头不解:“王爷这次不怕别人起疑吗?” 将离及时在他头上敲了一下:“王爷自有道理,你还是安心做自己的事吧。 对了,我还没找你算帐呢?不是让你控制力度,轻打一下牛身就行了吗?怎么牛会一下子疯起来? 赶紧去查查那群村民有没问题,这事回去王爷一定会问,答不出来就有咱哥俩好看了。” 苏木看了眼他家爷消失的方向,心想,就是答出来,他们也不会多好看吧? “秋大夫,秋大夫……。” 李云平回到山间小院,还没进屋,就叫着大夫赶紧出来。 在此处伺候的随从侍女,包括秋大夫听到声响,连忙从屋内奔出来,以为他们家王爷受了什么重伤。 然而,他们只看到李云平手里抱着一个混身泥巴,衣服破烂不堪,脸上还带血的女子,满眼郁色地急步进来。 “秋大夫,快看看她怎么样了?” 李云平进屋,把陆未放在床上,让秋大夫看的同时,也吩咐侍女们尽快准备热水,拿干净的衣服来。 半个时辰后,反复确认只有皮外伤的秋大夫才松口气,尴尬地给他们家的王爷解释:“爷,真的只是皮外伤,可能会留一点伤疤,但绝对不会有别的后遗症。 陆姑娘昏迷不醒,只是因为太累而已,过会儿给她用了药,休息一下就会没事了。” 李云平盯着他问:“为什么是过会儿用药?有药干吗不现在用? 还有啊,她是一个姑娘家,这么大面的伤,会不会留有疤痕?你务必把她的伤处理好,不要让她日后再为此事烦心。” 秋大夫抹了一把头上的汗。 他家王爷平时不是挺精明的吗,咋这会儿完全糊涂了呢? 那姑娘的伤大多在身上,他一个老头子怎么好动手?还有啊,就是留疤,以后也都会被衣服盖住的,哪有他说的那么严重了? 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只往门口看了一眼。 抬着热水的紫珠海月就及时进来了。 她们都是近身服侍李云平的,多少还是比这些粗糙老爷们更懂他一些,就轻声把陆未的伤势又说一遍。 然后才低声说:“爷,您跟秋大夫先回避一下,等我们给陆姑娘擦洗了身子,擦了药,她应该就没事了。” 李云平虽听懂了她们的话,心下还是沉甸甸的,他低头又看了眼木床上躺着的小女人,不忍,又不得不暂且开门出去。 苏木和将离已经回来,就在院子里等待王爷的示下。 看到他出来,两人立刻上前,先行了礼,才开口说:“王爷,那村里被人安插了细作,耕牛是提被下过药的。” “人呢?”李云平的脸已经恢复平静,只是眸子里带着摄人的寒光。 将离先小心翼翼地偷看了一眼自家的王爷,见他面色如水沉,薄唇微抿,后面的话就说的提心吊胆。 “我们发现晚了,去的时候,人已经跑了。” 李云平把目光移到他们身上,声音和缓地问:“你的意思是说,有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在你们眼皮底下做了事,现在又全身而退了?” 苏木和将离同时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没敢吱声。 这是事实,他们只防着外人,却没想到细作会出在村子内部,而且耕牛下地时,村中所有人都去观看,他们两人为了施计,也在现场,刚好就给对方逃跑的机会。 “如此无用,还站在我面前干吗?去找一个太阳照得着的地方,好好晒晒,午饭也不要吃了。” 李云平冷冷扫他们一眼,转身往另一间房里走。 “白果,你出去一趟……”他的声音隐进门后面,将离和苏木没听到下面的任务,不过他们大概也能猜到是什么事情。 所以两人放心地在山间找了个四面无树,阳光直射的地方罚站。 陆未在热水里泡了一会儿,倦意就去了几分,身上的痛也明显起来,她睁开眼。 瞬间发现自己换了地方,正坐在一个装满热水的大木桶里,身边还有两个美女在服侍。 这两个美女她见过,是李公子家的人。 再看这房子,可不真是他家吗? 看来自己是被这个恩人又救了一次,她多少有些慌,就赶紧拦住给她擦身体的紫珠和海月:“我自己可以的,麻烦两位小姐姐了,能不能先出去一下?” 欠人越多,越说话无力的道理她还是懂的,照这么下去,她以后还怎么卖酒给李翼? 这种情份,每天送他两桶果酒也不过份啊! 想想都是倒霉,那牛怎么……。 牛?陆未一下子从桶里站起来,也顾不上身上都是水珠,抓住还未来得及出去的海月就问:“小姐姐,我的衣服呢?快拿给我,我得赶紧回村去看看牛怎么样?” “牛没事,你先养好自己的伤要紧。”海月还未回话,就听到外面李公子的声音。 陆未一愣,下一秒“扑通”一声又蹲到水桶里,溅起的水花洒的到处都是。 她窘迫的要死,整个人都窝在水桶里,只留一颗脑袋在外面,眼巴巴地看着海月。 海月也被她一惊一乍的样子整懵了,直到听见外面王爷的讯问,才想起去拿衣服。 第17章她来自哪里 陆未手忙脚乱地刚把衣服穿好,门就从外面推开了。 李云平缓步走了进来。 刚泡过热水澡的陆未,浑身氤氲着暖暖的气息。 她的皮肤白而细腻,一点也不像天天在地里晒太阳的人,尤其是现在,脸蛋上晕染着绯红,头发湿漉漉地搭在身上,那身临时拿来的侍女的衣服,穿在她身上,有一些宽大,更显的她身量娇小。 娇憨与羞怯的姿态,让人根本就移不开眼。 陆未看李云平也是奇怪。 这李公子看上去也不是好色这徒,怎么自己在他们家洗个澡,就等不及了,还巴巴的闯了进来? 不过毕竟人家之前救了自己,现在也没做什么更出格的事,她心里虽然有些古怪,到底脸上没露出来。 像往常一样,掩饰尴尬,大方地跟他打招呼:“李公子,谢谢你救了我。 不过大恩还是来日再报吧,我现在得赶紧回村去,正是农耕忙的时候,我得去瞅着。” 说着话,人已经往门口走去,路过李云平身边时,她身上的一缕幽淡香味就顺便钻入这位王爷的鼻息里。 几乎是出于本能,李云平手一伸,就把陆未拦了下来。 “村子里的事,我已经安排人去做,你现在受了伤,就在这里多养几天吧。” “你安排人?”陆未看着他。 李云平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说漏了,所以立刻想了补救的办法,陆未再派谁去的,他只说是他的家丁,以前也种过地的。 “李公子,真的太谢谢你了。”陆未朝他笑,并且很友好地想拍拍他的肩膀,却不想这样一抬手,整条手臂顿时像生拽下来那样,痛不可挡。 她头上的汗珠子立刻就渗出来,脚也不受控制地往后退。 李云平眼疾手快,第一时间扶住她,并且弯身一抱,已经把她揽在怀里,直接往床铺走去。 “都说了你的伤不好,要休息,偏不听,现在知道痛了吧?” 李云平自己都没意识到说这话时,他语气里的嗔怪和心疼。 把陆未放好,正想再去找秋大夫来看看,突然想到她之前去王府要放水文书的事。 秋大夫帮她医过脚,她是认识的,也不知道先前有没有认出来? 不管怎样,要让陆未在这儿住下来,秋大夫就不适合再留在此处了。 李云平出门给海月悄声说了几句。 再折回陆未床边时,见她还是一副忧心的样子,就直言:“我知道你心急那些地,如果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可以叫人去村里传话的。” 陆未焉嗒嗒地朝他撇了一下小嘴,唉声说:“秋耕的时间本来就短,就这么几天,过了季节,再种下去的种子就长的不好了。 而且村里的种子产量太低,我那里有更好的,可以拿给他们使用,现在我回不去,谁去拿种子,你传话也传不到呀。” 陆未只所以坦白说这个,一来是实情,二来也想着将来要卖酒给他是不可能了,说不定可以在种子上下下功夫。 不发达的古代,根本就没有研制出什么高产的种子,加上这边土地天气异常,粮食产量已经低到极点。 只要这位傻公子有一丝兴趣,她就有办法将此事发扬光大。 可李云平听到她的话却是一愣。 他所在的封地是整个华夏最贫瘠的,除了人祸,还有天灾。 穷困的老百姓在这种环境下,也变的麻木不仁,地里的收成都靠老天爷开眼,根本不会有人在乎种子的好坏。 反正地面不好,种什么样的东西都是一个样子,大家都习惯了。 可是陆未却说她有好的种子,还把希望寄托在来年。 李云平有其说是对她有繁复难解的情怀,不如说是为她的话震惊。 这个女子,看上去瘦瘦弱弱,可身体里好像蕴含着一股能量,这股能量让她区别于这片土地的其他人。 她到底来自哪里?李云平想。 看她躺在床上,小脸因为没办法继续下山去耕种,而显出无限懊悔的样子,李云平把自己的问题压了下去,反而问她:“你看把里长叫过来怎样?” 陆未的眼里一下子就露出了光彩,柔软的小手也拽住了李云平的衣服:“好呀好呀,你快让他来吧,我之前就住在他家里,种子也放在那儿。他人很好的,一定能办成这事。” 李云平默默在心里打了个问号? 住在人家里,就认为人家很好,那是不是让她在山里住上一段时间,她也会觉得自己很不错? 里长到了下午,才满头大汗地上了山。 他被请到陆未房间,却在门口就跪到地上,埋头行礼先叫“王妃”。 当着李云平的面,陆未满脸尴尬,忙着叫里长起来,以谈正事为由把刚才的事混过去。 先把自己的种子放在什么地方告诉他,然后又说用量,什么时候下地等,全部交待清楚。 里长激动的手足无措,一一领命。 看着他出门回去,陆示才缓一口气说:“希望他们能种好,不要把种子浪费了,我可就剩这么点东西了。” 李云平却像没听到她的话似地问了一句:“你是王妃啊?是哪个王你的妃子?” 陆未很想笑的,可是她此时的脸比哭还难看。 支吾半天,实在想不到好的托词,只能“嗷”一声躺回床上。 装晕。 对了,装晕就好了,先把这事混过去,最好是等她“醒”过来时,李云平也忘记了,那她就万事大吉。 这个富家公子哥,可不像村里人那么好糊弄,看他财大气粗的样子,就知道一定是所谓上流社会的人,是不是见过云平王都难说。 万一自己把这事给他说了,他一转头又给那位黑心的王爷送个话,那陆未就真成了千里送人头,自己找死。 不但如此,这个地方也不能常住啊,还是早些养好伤回到村里比较踏实。 她闭着眼睛乱想时,李云平就安静地看着她抖动的羽睫。 纤长又浓密,像两把小刷子,帖服在她的下眼睑。 这般标志,柔嫩的姑娘真的是来种田的吗? 她身上太多疑点了,偏偏又无从查起,这让李云平很是郁闷,好像心里窝着一团火,急需有地释放一样。 如果她身上问不出结果,那他只能从别的途径去查。 李云平很清楚,他身边从来没少跟踪监视的人,所以要放出点消息还是很容易的。 第18章山中日月短 次日,云平王府抓到一名女刺客的消息,不径而走。 而且这个消息以一种隐秘的形式,很快传入京都,传到朝廷里跟李云平向来不各的官员耳朵里。 与此同时,赶来京都办事的白果,也已经探到了李云平要知道的消息,正马不停蹄地往回赶。 所有人都在忙碌时,陆未却闲的身上长毛。 李云平因为不放她回村里,而里长和村中的人现在也正忙着秋耕,更是没人来看她。 所以她整天面对的除了李云平,就是他身边的侍从们。 有时候实在无聊,也会调侃他几句:“李公子啊,我说你们有钱人也太会玩了吧?明明身体好好的,非要住在这山里,还拉一大帮人伺候你,我看他们个个精明能干,这么多人照顾你一个,真是浪费,不如放到村里去种地。” 李云平就不咸不淡地问她:“他们都走了,谁来照顾我?” “你好好的,有手有脚,为什么要让别人照顾?”这一点陆未是不服气的。 他真的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有病的样子,就算是肤色白了点,可看习惯了也就那样,不就是肤美貌美吗?至于这么扮娇弱? 李云平却郑重回她:“我这病,平时不犯,如果犯起来,也是很严重的,说不定会要人命。 所以这些侍从大多数时候很多余,到用的时候又会觉得不够。 要不这样,我把他们放到村里去种田,你在这儿照顾我怎么样?” “呵呵”陆未听到他的话就笑了,并且赶紧捏捏自己的肉,硬挤出一丝痛苦说:“我自己也有伤在身,照顾不了你,还是留着他们吧,呵呵。” 就此,陆未再不敢开口讨论他侍从的事,也省得他打自己的主意。 身不能动,天不能好好聊,陆未想不出来自己能干什么了。 反而李云平,一天到晚不是写字,就看书,偶尔还会弹弹琴。 讲真,他的琴弹的很好,陆未上学时,也萌生过报声乐班的兴趣,最终却因为自己家庭的经济问题,而放弃了。 这种东西是陶冶情操的,可如果生活都是问题,情操就显的很不合时宜。 此时,她安静地坐在院中,听着廊沿下丁咚的琴声,思绪也飘的很远很远,飘回到属于她的现代世界。 暖暖的夕阳已经落到山的西边,云霞染红了天,给山中的植物披了一层霞衣。 陆未就坐在那一片霞光里,她鬓角微垂,半侧着脸看院子外面的树木,眼睛里是一个朦胧的,别人无法进入的世界。 她看了许久,意识回来时,李云平的琴声早就停了,他的人也站在她身侧,静静地端详她。 “在想什么?”李云平问。 陆未顺口就答了一句:“想家,想学校,想我回不去的世界。” “你的家,在哪里?”他再问。 没想到,这姑娘扯起嗓子就来:“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啊,那里有满山遍野大豆高粱……。” 唱完两句,自己又“哈哈”一笑,问他:“怎么样,跟你刚才的琴声还合得来吧?” 李云平微蹙了一下眉头,到底没有怪她,只说:“你如果唱完,我可以给谱曲。” “真的吗?你这么厉害?” 陆未是没想这事了,刚才顺口的回答只不过是为了掩饰而已,她也不能告诉他自己来自现代吧,那样肯定得被他当成怪物。 不过他弹的那个琴,在现代应该叫做古筝吧,用古筝弹这么民族风味的曲,应该别具一番情调。 想到此,就跃跃欲试,真的把整个歌全部唱完了。 李云平安静地坐着,把她的每个调子记住,重新编写,然后就用琴一点点地弹出来。 古典与纯朴的结合,本来以为会很怪,没想到真正弹出来时,还是很好听的。 陆未听他一句句地弹,自己就附合着唱。 她的声音说不上纯厚,反而带着小女儿家的干脆与清丽,恰恰融合了琴声与歌声之间些微过度。 一曲下来,两人竟然都有点意犹未尽。 陆未的眼里几乎崩出泪花来,跑过去偎在李云平身边问:“是不是我唱什么歌,你都能弹出来?” 他侧目看着她问:“你会唱很多吗?” 陆未忙着点头,心里补了一句:“只是都是现代歌曲,也不知道他们这些古代人是不是听得来。” 却不想李云平竟然问她:“那你的家是不是真的在那样一个地方,满山遍野都是庄稼?” 刚才陆未的眼神,还有脸上的表情,他没有错过。 他知道这女子来历古怪,歌里唱的东西李云平也有很多不懂的地方,他想了解她,知道她更多的东西,哪怕……。 哪怕只是为了两人能顺利聊天。 陆未被他问的又是一怔,想到自己在学校时的青葱岁月,那个时候经常要去实习,她跟同学们自然去过很多农田,而且自己的家原本也是农村的。 以前只是觉得这首歌属于东北,现在却发现竟然也是自己的家乡,有种特别的亲切和留恋。 她黯然点头,轻声说:“是呀,我家乡很好的,不但有满山遍野的庄稼,还有高楼大厦,跟这里完全不同。” 李云平的眼神就动了动。 陆未眼里的思念触动了他,他既想问清地方把她送回去,免得她受离乡之苦,又觉得很不舍。 是的,李云平想把她留在自己身边了。 侍女轻步过来传晚饭时,李云平抚了抚琴弦起身:“先吃饭吧。” 陆未跟在他身后,走了几步,突然又觉得这样的情绪要不得。 人家说了,既来之则安之,反正现在回不去,就不再想那些过去的事了,安安心心过好现在不是更好吗? 思及此,她顺手挽住李云平的胳膊说:“嗳,李公子,我们那儿的歌不好听,不如明天你给我唱唱你们这边的吧?” 李云平刚稳下来的心绪,瞬间起了一丝波澜,连嘴角都跟着抽一下,很用力才没让声音露出破绽,回她:“好,不过我不会唱,明天叫苏木唱给你听。” 苏木? 那个膘肥体壮的大男生真的会唱古代婉转的小曲吗? 倒是很值得期待。 陆未想着,也跟李云平进了屋,却听到外面一阵急步声往这边奔来。 李云平已经收住脚,折身往外面走。 第19章坏消息 陆未看到他的一个侍女,急匆匆从外面回来,手里还牵着马,看上去像长途奔走。 正想跟上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却被海月拦住:“陆姑娘,吃饭吧,我们家爷可能有一点私事。” 私事好像自己是不宜插手哦,算了,住在人家屋檐,也不应该主动招人烦。 她跟着海月进了饭厅,一顿饭吃完,李云平都没有回来。 白果的话,让他怒不可遏,手重重扣在桌子上,嘴唇紧抿,本来就严肃冷静的脸,这时候上面更是增加了几分寒意。 “王爷,陆姑娘的事也传到了京都,有几拔人已经派下来打听,您准备怎么安排她呢?”白果问。 李云平冷言:“就让她住在这里,哪儿都不去,对外就说关到王府的地牢里。 另外你回一趟王府,让他们做相应的措施,如果有人硬闯,直接杀了,不用回我。” 白果一一应下后,又问他:“下面的山村怎么办?还像从前一样吗?” 这点让李云平有些头疼,那些人早知道他的弱点,他越是表现出在乎,他们来犯的时候就越不会手下留情。 可是要像从前一样,不管不问显然是不行的。 他们既然进了村,又得到了一些消息,定然不会放过村民。 而且那里的田地,还种着陆未的心血,种子才刚落了地,如果他们来毁了,那她一定会伤心死的。 这种担忧,暂时跟白果说不得,只问她青黛在京都怎样了? “她还好,也让我跟王爷带个好。”白果说。 李云平点头:“她的身份很重要,要非常小心,所以不是必要的事,最好不要惊动她,你进京都也不要主动与她联系,有消息她自然会传回来的。” 白果点头应是。 主仆商定好,白果出门牵了马,返回王府。 李云平也往饭厅走。 陆未已经吃过晚饭了,正坐在一张小矮桌边擦洗上面的野果子,看到李云平进来,顺手就扔给他一个:“尝尝,晒的半干不干时最好,还带着酒味。” 他接了果子,却并未吃,而是过去坐在她身边问:“山下种的庄稼已经出苗,看上去还不错,你要不要去看看?” 陆未一下子就从凳子上弹了起来。 她住在这里也有半个月了,外伤包括手臂差不多全好了,但是李云平就是不放她走,用各种理由留她。 秋收以后,冬苗下地其实也没什么忙的,她唯一担心的还是那些自己带回来的种子长的怎么样? 现在听说不错,还要放她回去看看,陆未当然高兴了,起身就要往外面走。 李云平看到她欢脱的样子,既开心,又郁闷。 她是一只自由的小鸟,谁都知道留不长的,他这已经是尽最大的努力了,希望不会意外才好。 两人没有立刻下山,而是等李云平慢悠悠地吃了晚饭,又叫着房前屋后的侍女随从们都吃了些果子,消完食。 看天完全黑了下来,才往山下走。 他们做了刻意的装扮,把陆未打扮成李云平随从的模样。 对此,她很有意见:“为什么要这样啊,我是去看庄稼,又不是偷庄稼。” 李云平已经思讨过对策了,此事既然瞒不长,不如早点让她知道,就坦言:“山下有朝廷的杀手,专门对付来历不明的人。你虽然在刘村住过一段时间,可毕竟不是本村的人,冒然出现很容易引人注意,前段时间的牛中毒也跟这事有关。” 关于牛中毒的事,李云平在陆未数次要求回村时,已经跟她说了。 还好中的只是疯药,过了药劲,牛也就没事了,但是下手的人却很可恶。陆未一直还想回去查查到底是谁,要这么害她呢,现在重提此事,她的脑子也立刻转了起来。 “你是说下毒的是云平王府的人?”她看着李云平问。 跟着一起来的海月,苏木,将离 ,全部把目光看向自家王爷。 这锅甩的,能直接把李云平压死,偏偏他又不能解释,不然就是为云平王开罪,而这陆姑娘一看就精明的很,难保不会分析出其中的关系。 他们家王爷出了王府就会换成平民的身份,所以民间没有几个人见过他,但并不代表没人猜测他这个人。 李云平听到这话倒是没多大反应,只说:“不好说是谁,但他既然也是朝廷的人,就脱不了怀疑。” 陆未马上更正:“不对,我上次去云平王府借过钱,看他们管家的样子,云平王应该跟传说中的不太一样。” “表面的功夫哪个官员不会做?不要被眼前的景象迷惑了。” 苏木已经快把眼珠给瞪出来了,王爷是怕这锅不够重吗?压不死自己?怎么还净引导着她往这方面想,这到底是准备干啥? 一行人说着走着,已经到了山脚下。 暮色沉沉,只能看到远处村子里星星点点的灯火,至于地里的情况一点也看不清楚。 况且他们离回村还有一段路,所以且走着呢。 不过三个随从很识趣,将离一个人走在最前面,苏木和海月就坠后,把李云平和陆未保护在中间。 这种情况,陆未当然看得出来,心里面对李云平还是挺佩服。 家丁训练有素,对主子也忠心耿耿,在这个年代的制度下,算是很难得了。 她挨近李云平问:“李翼,你们家到底是干啥的,我怎么看着这些侍卫都很牛的样子?” “牛?”李云平侧目看她。 这么新鲜的形容词,他第一次听,一时没弄懂什么意思。 陆未却马上点头:“对呀,他们出门还带剑呢,而且海月,紫珠也都不像是普通的侍女,还有那天回来找你的白果,她有一种侠女的风范,可飒爽了。” 李云平听到她向往般的夸奖,只是一笑置之,反问道:“那你们家是干什么的?” 陆未的情绪一下子就沉了下去:“我们家就是农民啊,不过我父母很早就去世了,我是跟着外公长大的,后来又去读书,然后就来了这里。” 李云平静静听她说,挨近的身体可以嗅到她头发上的香味,淡淡的,甜甜的,如山间鲜嫩成熟的果子,散发着自然的纯美。 他相信她说的话,尽管她说话的方式有些古怪,可如果一个姑娘家,父母健在,又怎么会让她一个人流落到此处呢? 第20章早做准备 陆未说完自己的家庭,才意识到被套路了。 抓住李云平的胳膊说:“嘿,是我先问的你,你没说,反而让我说了一大通,不行,现在但你也要老实交待。 你家里到底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会带着一群奇怪的侍从?” 李云平说:“家父是做生意的,因为有点钱财总是怕别人来打劫,又怕勒索,加上我原本身体不好,所以就派人跟着,以防意外而已。” 这种话最开始陆未是信的,可现在她有点不确定了。 不过刘村在望,借着月光,她已经看到地里浅青的禾苗,配上底色的黄土,甚是可爱。 再也顾不上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她欢呼着就奔进地里,爬下去仔细看每一柱长起来的嫩苗。 月光下,那盈盈的碧绿,随风舒展的叶片,让陆未的好心情达到了顶点。 她朝着身后李云平说:“你信吗?明年刘村的人就不用再挨饿了。” 李云平无言,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如夜的精灵般,从一个地方跑到另一个地方,小小的脸庞上映着笑意,眸光灵动闪烁,欢快的声音随着夜风传出去很远,也传进他的心里。 要继续妥协吗?那这块地方真的会毁掉的。 不,不,他已经妥协的够久了,且准备工作也做的很好,那些人要来,就来吧,他李云平并非真的病猫。 这种些微的矛盾被按下去以后,李云平就跟上陆未的脚步,耐心地问她种子是哪儿来的,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好的效果。 对于自己大学里研制出来的优良种子,陆未有十足的信心,就算是这边的气候和土地有些不同,收成会减一些,但比起原本村民所用的种子,绝对是上天的。 她夸起这些的时候,绝不吝词,说的李云平都不禁笑了起来。 他自己都不记得有多久没有笑了,实在没什么值得开心的事,当然也没有伤心的事,只是在愤怒中一天天麻木了而已。 “陆姑娘,你真的愿意做王妃吗?”李云平问。 陆未乍一听这话,“噗”的笑了出来。 她笑弯眉眼,长发被风吹起,扫到了李云平的手臂上,痒痒的,很舒服。 “不要叫我陆姑娘啦,叫陆未就行。还有啊,看在咱们两个这么熟的份上,我告诉你,我并不想做王妃,尤其是那个什么云平王的。” “为什么?你不是说他看上去不像坏人吗?”李云平的心莫名就沉了沉。 陆未却回的认真:“直觉而已啦,我又没真的见过本人。最重要的是,我种个田,卖个果酒,挺好的,干吗要去做王妃,听说古代王的女人都是成打批发的,我可不想跟一群女人争一个男人。” 她说完,侧脸看了一眼李云平,又小声说:“那个,你既然连杀手都能查得到,应该也知道我在村里说王妃的事是假的了? 实在是没办法的事,我想改善这里的农耕,但是他们又不听我的,只能借借王妃的名头,要是有一天我有机会见到这女人,一定当面向她道谢又道歉。” 李云平问:“怎么还道歉又道谢呢?” 陆未的眼珠转了转,狡黠地回道:“谢她肯借我名头用啊,不过自己先斩后奏,肯定也不对哦。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李翼,我宁愿一辈子都见不着这样的人啦。” 这个小女人,他要怎么跟她澄清,李云平并非妻妾成群的人,他现在连个王妃都没有? 可,他为什么要跟她解释这些? 现在大业未成,他最重要的事,难道不是保护自己封地的百姓们吗,怎么净想这些不着边际的事? 可陆未也是自己的百姓啊。 陆未可不管闷闷的李公子在后面想什么,她看完了地里的庄稼,就转头问他:“你之前说的杀手抓到了吗?我现在伤也好了,不想住在山上,想回到村里。” 李云平就蹙了一下眉,看着她说:“还没,不过禾苗既然长的很好,你住在山里跟村里不是一样,为什么一定要回到这儿来?” 自然是不自由了,不过陆未没说出来,因为他前面已经先说了没抓到杀手,那就算是她说再多原因估计也没用。 陆未自己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听这位冷面公子的话了。 “好吧,可你们到底什么时候能抓到他?”不甚在意地问了一句,脚已经往地边走去。 李云平依然跟在她身边,斟酌了半天的话也终于说出口:“他已经搬了救兵,过不了多久就会回到这里。 我听说的消息……。” 他顿了一下,看了看陆未的脸色才继续道:“我听说的消息是要屠村。” “救命?屠村?干什么?要把全村的人都杀光吗?喂,他是不是有病啊,为什么呢?” 这个说法太震惊了,陆未有点不敢相信,只是看李云平的样子,又好像不是在说谎,尤其是他们现在下山,前后保护的样子,显然已经比之前谨慎的多。 她又不是傻子,紧张的气氛还是感觉得到的。 但是屠村真的很难理解了,这些村民不过都是老实人,勤恳地种些庄稼,赖以胡口而已,怎么就要把他们杀光? 她一下子想到了那位恶名在外的王爷,看着李云平问:“真的是那个云平王做的吗?上次放水文书给的太顺利了,我本来就怀疑有诈,原来搁这儿等着呢?” 李云平看着的目光没变,只低声说:“或许不是他,当朝乱世,上面的官员随便找个理由都能杀人。老百姓无权无势,对他们来说没有负担。” “正因为无权无势,所以他们为什么没事杀这些人?”陆未问,她实在想不通,而且上面的官员也不知道这个小村子里的事吧。 三个侍从跟在前后,听着两人的对话,都快急死了,他们恨不得拉住陆未,把一切都说个明白,把自家王爷撇清,也把他的良苦用心说出来。 可如果真的那样,他们也就再无秘密可言,光明正大地放在那些人面前。 王爷都没急,他们急什么?且等等吧。 回到山上时,已经是深夜,可小院的门口还有一个人在等着。 是白果,她从王府回来,报给李云平两个消息。 第21章黎明前的黑暗 王府的事情已经安排妥当,全都按李云平的吩咐去做。 另外,已经有人按捺不住,带人往这边赶来,而且行进速度很快,不日就会到达刘村。 这次李云平没有瞒着陆未,让她旁听了白果的汇报,当然没有点明王府了,只是说家里的事情。 李云平很果断,在桌子上铺开一张地图说:“按这里的地形,我们是占着优势的,只要把村民引进山里,再派人把住山口,就没人能上得来。 苏木,你去调人,明日天黑之前就位。 将离,快马加鞭,去前方探名他们具体来的人数,还有攻击力。 白果跑了这几日,辛苦了,今晚先在这儿休息,明天另行安排。” 他突然把目光转到陆未身上问:“你能否说服里长,让村民都躲进山里?” 陆未看了看他的房子,有些为难:“躲进来应该不是问题,可都住哪儿啊?你这房子也不够大啊。 如果建新房子的话,第一时间太长,第二要砍很多树木,动静也太大了,不太好吧?” 李云平很欣赏她的冷静,听说杀人的事,竟然没有先慌起来,还能分析眼下局势,实在难得。 他的担心少了一些,就把计划更明细化。 “距这里连在一起的,另一座山。两山之隔处,有几个大的山洞,路面不好,人走进去是比较难了,但是临时避难,储存食物还是很安全的。 明日一早,海月就先去看看情况,如果要整修,速速来报。 紫珠就陪你一起去村里,争取把明日所有的事都落定。” 安排的挺好,只是他把身边的人都支走了,他怎么办? 陆未想到这些,就拒绝说:“紫珠不用跟我去了,而且也不用等到明天,我今晚就可以走,还省得天亮被太多人看到。先跟村长商量了对策,明早再行事。”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地,转头跟李云平说:“要是有个什么当官的书信或命令就好了,这些村民都是老实又固执的,突然一下子让他们搬走,确实有难度,不过他们也惧怕当官的。” 白果就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自家的王爷,得到他的暗示后,马上开口说:“这个陆姑娘可以放心,我们家爷跟云平王有些交情,我明日一早就回去,肯定把搬迁的文书给你带回来。” 陆未轻笑了一下,果然跟自己猜的一样,这个人根本就不是做生意的,怕也是当官的都不好说。 而且,他能轻易拿到云平王的文书,又对抗来人,那是不是说明,云平王真的没有参与其中? 可他若是不参与,怎么就任由别人来屠杀他封地上的百姓呢? 很多地方都说不清,现下也没有时间去一点点剖析。 得到任务的众人已经散去,李云平坚持让紫珠陪陆未回村,并且给了她们两匹马。 气氛紧迫的好像立刻就要打起来,陆未也不敢再犹豫,只是这马她实在没骑过。 她小小个子,马却又高又大,她爬了半天都没有上去,只能求救似地看向李云平。 在这一刻,李云平真想跟她一同乘马而云,可是现在事态紧张,随时都会有变化,他必须得守在这里,等各路的消息。 李云平走到马前,拉起她的手直接送到紫珠面前:“与她同乘吧,你自己我也不放心。” 陆未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放心吧,这是第一次,我保证这次事完了,一定学会骑马。” 李云平笑,在马背上轻轻拍了一巴掌,马儿就载着她们两个往山下行去。 到她们离开了,白果才回复说:“王爷,此事非同小可,一旦我们用兵,朝廷的人立刻就会查觉,以后再想回避都难了,真要硬对硬了。” 李云平默了许久才问:“这么多年了,我不动,他们也没消停过,还有什么好办法吗?” 是呀,忍让从来都不能让敌人安静的,只会让他们更嚣张。 而且忍让也不是他李云平的个性,只是之前他的实力欠缺,从小被人幽禁,虽然长大给了封地,也是被多双眼睛看着的。 那时他经不起折腾,现下却今非昔比。 此事已定,所有任务都布置下去了,就等着最后的爆发点。 陆未和紫珠骑在马上,迎着夜风往村里赶。 她们到达时,月亮都偏到了西边,可能很快落下去,接着是一段漫长的黑暗时期。 人们通常对这段黑暗很有感触,因为过不了多久,就会是黎明。所以既是这段时间很黑,也是带着希望的。 刘村已经到了眼前,之前亮着的灯火现在全灭了,整个村庄陷在一片静谧安祥里,如沉睡的婴儿。 斜斜的月光从树梢穿过,清晖交错撒在房子上,土地上,落入别人的院落,也落在两个女孩子的身上。 陆未和紫珠在村口就已经下马,两人步行穿过村中的土路,往里长家里走。 陆未小声问紫珠:“你之前来过这里吗?” 紫珠轻点了一下头,并没有回话,已经先一步往里长家的门前去。 里长家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亮着灯,而且灯火是从牛棚里照出来的。 陆未正欲敲门,手却被紫珠拽住,她的另一只手很快伸到门搭上,轻轻拔了一下,门就自动打开。 这时,紫珠才轻声对陆未说:“陆小姐,我们先看看里面的情况,再做决定。” 两人蹑手蹑脚靠近牛棚。 里面的人没有丝毫查觉,倒是牛警惕的抬起了头,往窗户外面看着哼叫了几声,还用力拽了拽缰绳。 牛棚的面积不大,除了栓两头耕牛,还放着一张很窄的单人床。 此时里长就坐在床边,如豆的灯火照在他的脸上,在黑色皮肤的外面蒙了一层淡黄的光晕。 牛的响动,似乎惊醒了他的神思,轻轻叹一口气说:“也不知道王妃现在怎样了?总是感觉心里不踏实,好像要出什么事一样。” 站在窗外的陆未和紫珠对看一眼,会意,举手轻敲了牛棚的窗棂。 里长本来弯曲的身子,瞬间坐直,怔了半秒,继而呼的一声把灯吹灭,他自己一步跨到门口。 看到是陆未,里长直接跪趴在地,急声说:“王妃,您可回来了。” 第22章转移 自从陆未说自己是王妃后,里长只要见到她,必会先跪。 她也习惯了,不过因为刚才听到他的话,陆未心里还是很有触动的,这会儿就忙着把他扶起来。 “是不是村里出什么事了,我看你很紧张?”陆未开门见山地问。 里长差点又跪下去,连忙说:“没事没事,王妃不用担心,就是村里的秋粮都收好,冬庄稼也种了下去,老想着王妃受伤的事,也不敢私自上山,所以很担心。” 这些话,说的朴实,却让陆未很感动,她自来到这里,为了种地,来回也折腾了不少事,村民可能用到了更多的水会提起她,收了好粮也会提及她,但却没人会想她怎样了。 只有里长,还记挂着她的伤,实在叫人感动。 两人又客套几句,话就入了正题。 陆未直接把李云平的意思传达给里长,本来以为还要想办法说服,没想到他竟然会立刻同意。 “最近村子里总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人走动,我也觉得不太对劲,王妃既然这样说,我就知道了,明天就开个村会,让人都转移到山里去。” 陆未点头,至于会不会有人不愿意之类,明天就会有云平王的文书到,应该都可以解决。 他们现在要的是速度,一定要在朝廷的人还没到之前,把人全部转移。 里长也问到了最关键的事:“王妃,地里现在下的都是您带来的种子,万一他们毁坏了,可怎么办?” 这也是陆未最担心的事,不过她不想给里长压力,只说自己有办法,让他只照顾村民就好,争取把所收的粮食也都带走。 临走时,陆未看了一眼牛棚问他:“你为什么要睡在这里?” 里长的头一直低着,听到问话连忙走上前回:“这是咱们村里最重要的财产了,我不放心,尤其上次耕地出了事后,更是不敢离开它们半步,白天带着它们下地干活,晚上就跟它们住在一起。” 对于一个生活在不发达古代的农民来说,再没有比耕牛更可贵的了,里长的话倒是可以理解。 只是陆未听到这些有些心酸,耕牛不过是最基础的农耕条件,等她初试成功,后面一定要再改良,让他们用上更先进的东西。 第二天一早,里长招集村民开会,宣布往山上转移的事。 山中的李云平,人也已经就位,全部安排在进村必经的一个小山丘上,准备对来人进行伏击。 他不能把战场拉近村庄,刘村的人虽然可以转移,但还有别的村,不管哪里受到伤害都是他的臣民。 所以最好是在他们离开下一个村子,还没到达刘村之前下手,最为稳妥。 领命出去办事的人,已经全部回来复命,海月也带回了云平王的迁移文书。 李云平直接交给紫珠说:“你送过去吧。” 陆未就跟在他身边,看着他运筹帷幄,把所有事都安排的有条不紊,她是满心佩服的,就问他:“李翼,你是不是以前带过兵啊?” 李云平正在写字的手就顿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顺了下去,看着比别的字重了笔墨的纸张,声色不动地问:“为什么这么问?” 陆未坦言说自己的看法:“你统筹人员,规划地图,还有指挥别人伏击,出击,转移的能力,我以前好像在兵法上见过。 就是那种很有大将风范,临危不乱,把一切都掌控在自己手里的感觉。 你说实话,你是不是云平王手下的人?” 她眨动着晶亮的眼睛,看着李云平,也看着他写好的字。 这些字,钢筋有力,蛇走游龙,只是看着咋有点眼熟呢? 嗨,反正古代全是毛笔,写出来的应该也都差不多,陆未没有专业辩字的能力,有没有差别她还真看不出来。 倒是李公子这个人,越来越不像一个纨绔的富家公子了,倒有几分王者气势。 李云平也被她的话弄的七上八下,尤其是听她说自己看过兵书。 一个女儿家,连兵书都看,可见并非一般常人家的女儿?那她到底是谁呢? 他快速把在朝所有握有兵权的人过滤一遍,并不知道谁家会有这样的女子。 还有,如果她真是细作,难道不是应该藏起自己的才能吗?怎么还故意说给他听? 李云平越来越看不透这个小女人了。 越是看不透,他越是想了解她,可除了她自己口里说的,别的途径根本查不到一点她的事情,包括她曾经描绘的那么美好的地方。 念头在他脑子里电光火石间闪过,抬头再看面前的陆未时,还是那么清清纯纯的小姑娘,等着听他回答的眼眸又黑又亮,闪动着宝石一样的光芒。 不时扑扇一下的睫毛,俏皮可爱,像扇动的精灵的翅膀。 他按住自己异动的心回道:“我不是他手下的人。至于你说的这些事,我也是从书上看来的。 现在是乱世,每个人都要有自生的能力,我们家庭复杂,更得学会保护自己嘛。” 好像有点道理。 陆未点点头,并没在此事上纠结,反而是看着他写的字出神。 回村中传信的人很快回来,向李云平报告,村长已经带领大家整理东西,准备不日就搬入山中。 李云平“嗯”了一声,等紫珠退下去,才问陆未:“你想去看看那些山洞吗?” 陆未马上说:“当然了,以后村里人都搬到山上,我又可以跟他们在一起了。” 李云平却问了一句:“你很喜欢跟他们一起吗?” 陆未不疑有他,直言道:“是呀,他们简单,可爱,好相处。” 她眼前出现的全是里长对她的照顾,还有刘书喜的帮忙,包括刘一明对她的关爱。 却没看到刘云平的脸色早就沉了下去。 记吃不记打的女人,她难道忘记了刘婆婆的强婚,还有与那个寡妇的暗害? 最可恶的还是刘一明,不知道憋着什么坏水,竟然还要装成很老实的样子。 想到他们最初去城里,两人亲密无间的样子,李云平就一阵难受。 他给站在不远处的景天使了个眼色,看他走近就把自己写好的字纸折起递了过去。 第23章特别对待的人 有云平王府的人微服帮忙,村中的搬迁很快,没什么家当,又手脚麻利的一批人,已经跟着先往山上走了。 人们的心理就是这样,不愿意走时,越说越不想动。 可一旦有人走了,剩下的立刻就会转换角度。 所谓跟着吓,不害怕,大概就是这样吧。 “听说搬过去只有几个山洞哦,那是不是过去的早了,就能选个好地方?” “对哦,我们还是快点吧,这么多东西,别到时候没地方住,可就麻烦了。” “嗯嗯,也不知道这些杀人魔头什么时候来,又什么时候走,马上要冬天了,抢不到好地方,再挨冻就真的很惨。” 这个朝代的朝廷太不作为,对老百姓没有保护的能力,尤其是住在山沟里的,平时来一窝土匪之类,就会血洗一遍。 而且管理这一片封地的云平王,本来名声也不好,就算是老百姓弄不清楚来的到底是哪拔人,却还是相信里长这么大动干戈的让他们搬走,必是有事情要发生。 再说了,不过是搬到山上,如果真的没事,过些天再回来就行了,房子也不会走的。 穷的太久,各家各户本来也没什么可收拾的东西,一旦信心坚定,很快就全部上路,浩浩荡荡往山里行进。 李云平另辟新路,从两座山间进去,往里面再走数里,就看到早已经打扫好的山洞,还有可供人们休息生活的地方。 比起村里自己的房子,是有点不适应,但对于穷人的村民来说,这样也不算太坏了。 景天早把李云平的纸条传了过来,所以安排住处的人,看到人到齐了,就大声叫着几个人的名字。 “齐刘氏,刘一明,秋田三人站出来。” 刘婆婆听到叫自己的名字,就有点不安。 她心里很清楚的,陆未那个臭丫头自耕牛出事后就没再回村。 可出事的时候全村的人都在,她被牛带走时,很多人也都看到了两个生面孔的男人跟了出去。 而这次搬家的过程中,刘婆婆意外看到其中一人,也在归拢他们这些人之中,看样子还是一个头目。 她不相信陆未是王妃,可这丫头连里长都摆的平,难保不会又跟这帮人勾结在一起。 偏偏这个时候,这些手里拿着剑的侍卫,又叫了他们在人的名字,那会不会是她趁机把他们除掉呢? 她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很大,干脆两腿一软就倒在了地上。 刘一明看到自己母亲倒地,伸手去扶,秋田就及时也伸出了手,还不忘趁机朝他笑一下,甚是妩媚。 可惜刘一明并没看到,只顾着问刘婆婆怎么样,有没有摔着。 侍卫已经看到了他们三人,粗略检查一下歪下去的人并无大碍,就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单独山洞说:“你们三个去那边住。” “为什么?”秋田把胸脯一挺,差点撞到侍卫的身上去,仰脸看着他问:“大家不都是住在这里,为什么要让我们住到那边?那边连草都没除,好荒的。” 侍卫往后退了一步,简单回道:“上面的规定,不要废话,快搬过去。” 真的是她。 刘婆婆心里一阵哀嚎,这个死丫头还真是不简单,竟然真的勾结到了这些人。 她很气,却没有办法,看着那些侍卫腰间皆挂着长长的剑,心都寒了,只能拽住刘一明起来,三人往那边走去。 秋田完全没刘婆婆的顾虑,可开心了,毕竟可以单独跟刘一明相处,她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嘿嘿,趁着夜黑人静,摸到他身边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嘛。 她几乎看到自己头上顶大红盖头,坐在刘一明身边的情形,激动的脸颊都是红的。 刘婆婆看到她更来气,尤其是这种妖里妖气的样子,趁着她不注意,猛的往她身上推去。 只是她年纪大了,这会心里又乱了方寸,力气就用的不怎么顺心,而秋田在村里吃的比她好,身体也够结实,刘婆婆一下子没撞到她,反而把自己反弹回去,再次倒在地上。 秋田扭头一看,也来了气,要不是这老太婆,自己早就跟一明在一起了,现在还敢朝她生事。 她撸一把袖子,就要朝她撕攘下去。 刘一明手里拿了很多东西,看两个人撕扯,忙着过去拉架,却被不远处的侍卫看到,立马过来,直接把剑抽出来,一脸严厉地指着他们问:“闹什么?” 三人看到明晃晃的剑已经歇菜了,爬在地上再不敢动,直到那侍卫退走,才忙不跌地往山洞里去。 里长家里也被单独安排了,不过是所有山洞里最好的。 他小心带着村里的两头牛,把它们看的比自己家的人还重要,一落下脚,就忙着为他们找草,找地方安排,生怕受一丁点委屈。 剩余的人全部都安排在比较大的山洞里,是很多家用一个的。不过两山之间的公共区域很大,如果他们觉得不方便,也可以再另行找地方,只要不出这个山谷,总归是没事的。 山口李云平安排了人把守,山上又树多林密,不会有人想到这里住着人家,就算是想到,从山上下来,也是很危险的事。 陆未站在离路边不远的林深处,过路的人看不到她,她却可以把他们看的一清二楚。 她看着里长跟他的家眷们,带着牛和几袋子粮食,果干进去。 也看到刘婆婆头上包着旧头巾,混在一大堆人里面,边走边说落着什么。 刘一明身上扛着一个袋子,看上去沉甸甸的,不知装的粮食还是别的东西。 村里大部分的粮都写了各家的名字,由李云平安排马车拉过去。 最后一队人进去以后,陆未才问身边的李云平:“这里靠谱吗?那些人真的找不过来吗?” 见他点头,马上又问:“那我是不是也可以住过去,我还有事跟里长商量呢,住那儿比较方便一些。” 李云平脸色清冷地回她:“你确定吗?里面只有几个山洞而已,全村差不多上百口人都住在里面,男女混在一起,你确定很喜欢住在里面?” 陆未被他的话说的一愣一愣,如果都是真的,好像还是住在他的小院里比较合适吧? 可怎么看着他的样子那么古怪呢? 第24章第一个消息 村民安排妥当后,夜里李云平又陪陆未回村里,看了一次庄稼。 她的眼神看到夜色里那些青青的禾苗,比看到金银珠宝都有亮光,小嘴也喋喋不休,再次絮叨给李云平听,明年这些庄稼一定会丰收。 “我相信。”李云平自语般回了一句。 陆未转头看他,突然问:“那些人真的不会毁掉这些吗?” 李云平摇头,还是说:“伏击的人安排在村子前面,他们要想进来,得先把我的人打败才行。 不过也有万一,如果来了大批的军队,这一仗就难说了,可能会进到村子里。 这也是我提前把村民搬走的原因,至于会不会伤害这些庄稼……。” 他没说下去,陆未却已经了然。 他们已经做了最好的准备,谁让是乱世呢,也是没办法的事。 不过看李云平的表情,好像挺懊恼,挺愧疚的,陆未就挽住他的胳膊说:“没事了,就算是没这些种子,明年我也有别的办法,只是少了一季收成,村里人会挨饿而已。” 李云平马上说:“这没事,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会把自家的粮食拿出来一些。不过,还是希望战事止于此。” 两人坐在田间地头,淋沐在清冷的月光下,絮絮轻语时,一匹快马已然穿过路道,向这边驶了过来。 马蹄声“得得”,敲醒了夜的宁静。 李云平一下子就从地上站起来,顺手也把陆未拉了起来:“前方有事来了,走。” 他们赶到路边,一匹高头大马也停了下来,已经被景天提前接住。 马上闪身翻下来一个人,单腿跪地:“王……。” “拿来。”李云平没等他的话说完,伸手就抽了他手里的密信。 内容简洁,对方带了两千人,已经入了他的封地,正在加速往这边赶来。 陆未看到两千人这个数,心里就打起了小鼓。 整个村庄只有一百来人,朝廷为了毁掉,竟然带了两千人来,他能不能把这么大的兵力用在国防上,而不是屠杀自己的百姓上? 李云平已经叫来人退下,捏着手里的信,神色也很凝重。 这个人数已经算是动用了重兵。 有一件事他也必需得重视,上面那些看不惯他的人,似乎已经忍到了极限,要借机除掉他了。 那么这两千人就不是结局,而是开始,后面绝对还有兵马,说不定已经在路上了。 他的担忧没有跟陆未说,两人各怀心事地往回走。 这些天里,她已经学会了骑马,虽说不是非常好,但是正常走路还是没问题的。 只是时节进入了初冬,空气里都带着寒气,一个人坐在马背上很有些冷 。 再加上李云平着急回去,也不能跟她这么慢悠悠的磨,就直接翻身上了她的马背。 双臂从后面环住她时,才发现她的身上好凉。 他解了自己的外衣,就要往陆未身上披。 “不要了,你身子不好,快穿好吧,万一着了风感冒,这种关键时刻,一定会急死人的。” 陆未拒绝,反身把衣服往他身上扯时,小脸几乎碰到李云平的脸。 她鼻端的呼吸就那么扑到他的脖颈上,让李云平一滞,衣服已经全数被陆未还了回来。 喉结滚动,他的声音微喑:“我没事,你穿好,别闹,我们一会儿就到了。” 陆未看他神色严肃,眼神也暗暗的,也知事情严重,不能浪费时间,就没往别处想,匆匆拿过衣服套在自己身上。 身上穿着他的衣服,又被他这样抱在怀里。 马儿跑的很快,一颤一颤间,两人的身体靠的更近了。 陆未小小的身体几乎尽数被李云平包裹在怀里,暖暖的,莫名产生踏实感。 她心里也跟着起了小小的波澜,其实李公子还不错了,多次帮她,又富贵大气,关键是长的还很好看。 之前陆未光是想着怎么在这儿生存下去,虽然觉得他好,却没往别处想,可现在两人这么近的相处。 身体的接触让她产生了暇想。 饮食男女嘛,难以免俗,她在心里对自己说,也忍不住转头想看看李云平的俊脸。 才刚一动,头顶的人就低声说:“坐好,别乱扭动。” 天知道,这个小女人在他怀里扭动,不时会碰他身上敏感的地方,已经起了反应,李云平正极力压抑,隐忍,她竟然还要回头看他的窘态? 他的病本来就是装给外面看的,这些年事业未成,身有重疾,不纳妃也是正常的。 连他自己都认为已经清心寡欲的,可只是跟这个小女人同乘一匹马而已,身体就有如此大的反应。 李云平对自己的定力有些着恼。 还好路程不远,马儿跑的又快,进了山里以后,他就借机回到自己的马上。 但终归是不放心陆未,手里还帮她拉着缰绳。 小院里,所有的人都没休息,正等着李云平回来。 事情比他们预料的更大更险,尽管有所准备,但动兵越多,劳民伤财就越严重,这是李云平最不想看到的。 他下了马,早有人把缰绳全部接去。 李云平大步往里走,余光却看到陆未穿着他的衣服全部拖在地上,正在费力地往下脱。 有点麻烦哦,这个小女人。 她本来一路受冻,这会儿刚下马就要把衣服脱下来,难免不会冻着,可如果这样让她回到屋内,好似也不可能,那衣服全部缠住她的脚,一步都走不了。 李云平无奈,转身也不顾她的娇呼,直接打横抱起,就往里面走去。 陆未在他怀里急道:“你放我下来呀,这样多不合适?” 他神色一压,声音也沉沉的:“别动,也不是第一次了,瞎紧张什么?” 好像是哦,可能这个地主家的傻儿子对她根本没有别的想法,只是看她走路不方便而已,都怪自己想多了。 这么想着,陆未就安静了下来。 不过室内的随从看到他们家王爷这样,都是一阵怪异。 陆姑娘受伤了吗? 没有,只是脸很红而已。 那王爷为什么要抱着她,还要给她穿自己的衣服。 整个王府无人不晓,李云平的怪癖多了去了,其中一个就是讨厌别人动他的衣服,连洗都是规定一个人去做的。 这会儿是筋搭错了吗? 第25章重感冒了 “都看着我干吗?说正事。”李云平把陆未放到就要榻上。 看她坐好了,才走到墙上挂着的地图前,对众人说话。 于是下属心里马上又冒起了泡泡。 是正事哦,这个女人不要回避吗?虽然她看上去跟王爷的关系很好,但来历不明啊,很可能就是敌方用的美人计,这就是个细作。 他们的作战计划陆未早就听过了,没觉得怎样,只是看李云平调兵的架势,越来越不像一个普通的富家子而已。 至于别人对她的猜忌,她也不想理会,毕竟无从解释,不如让时间证明,况且人家也没说出口,只是眼神不对了点,她又何必自寻烦恼。 听着李云平重新调整了作战计划,各方人员散去,再见他走回到自己身边说:“你也回去休息吧,时间不早了。” 陆未点头,只是坐着没动。 地图上的标记她看的很清楚,李云平安排的人并不是全部在这儿,还有许多在兴平城。 “嗳,你也动用了挺多人的,是不是?”陆未看着他问。 李云平理所当然地回:“对方来的人多,可能不只是屠村那么简单,这事很大,又在云平王的封地,我向他报告了,借了一点兵力。” 好吧,这样就说得通他到底哪儿那么多人,又为什么要保护兴平城,可是云平王不也是朝廷的人吗?他为什么自己一点都不动呢?难道真的跟外面传的那样,病弱的不能见人? 陆未还要再问,李云平已经先出声说:“先回去休息吧,明天我带你去山谷看看。” “哦嘞” 陆未起身,却不想脚一下子踩到还穿在身上的,那件长长的衣服。 她大叫一声,身子就往一边倒去。 李云平眼见她要落地,慌的忙伸手拉住。 惯性的反弹,再次把陆未拽进自己的怀抱里。 灯光下,她小脸通红,微启唇畔,刚刚的惊慌让她呼吸急促,娇小可人的样子,使李云平的心跳又漏了一拍。 他松开手,想把她身上自己的衣服脱掉。 恰在这里,将离因为有事回来,人都进门了,却见自家王爷正在扒人家姑娘的衣服。 一个愣怔,折身就要出去。 “进来。”李云平松了手,自己的脸上了也是红晕一片,借着看地图的姿势,把脸转到背光的地方,才问道:“什么事?” 陆未再呆不下去,两手用力提着衣服,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回到房间好一会儿,她的心跳才平复下来。 刚才是怎么了?明明就是他怕她摔倒,才那么抱一下的,之前又不是没抱过,怎么自己就又开始胡思乱想。 他动手解衣服时,陆未心里竟然还有些莫名的期待。 哎呀陆未啊,你这脑袋怎么净装这种有色思想呢,现在人家都忙着调兵守城呢,你不帮忙也就算了,还净在那儿添乱,还揣着一肚子儿女情长的小心思,这样是很影响行走江湖的有木有? 她给自己好好上了一课,然后把李云平的衣服脱下来,随手扔到一边。 可眸光看到时,又忍不住拿了起来。 衣服上还有他的味道,淡淡的,很好闻,也不知道他平时洗澡都用的什么? 听说古代有钱人家的衣服洗出来都是要熏香的,那他的也熏了吗?是什么人给他熏的? 是侍女,还是他的夫人? 认识他这么久了,也没见他夫人来看过他,改天还是问问的好,别到时候自己还没怎么着呢,再引起别的误会。 这么想着,也把衣服好好折叠一番,放好在桌子上,才洗漱,睡觉。 夜已经很冷了,山间的夜更添寒意,虽然已经换了厚的被子,但陆未还是觉得脚很久都暖不热。 外面不时会有人走动,陆未能听到轻微的脚步声,不时还会听到谁说话的声音,夹在夜风里传进窗户。 直到天色快亮时,进出李公子房间的人才停了下来,应该是所有的事都落定吧? 陆未想着,迷迷糊糊睡着了。 可能是睡晚的缘故,第二天她醒的更晚,而且醒来后一阵头疼,跟着就是打喷嚏,然后鼻子自然就流了出来。 海月已经进来,看她这个样子,就轻声问道:“陆姑娘,您是不是染了风寒?” “可能吧,不过不要紧,喝点热水就好了。”她应着话,已经从床上起来。 穿了很多衣服,还是觉得冷,就让海月尽快给她拿杯热水来。 风寒在古代是很严重的病,不像现代两片消炎药就能解决,所以海月没敢私自决定。 在给陆未拿衣服的同时,也把消息传给了李云平。 陆姑娘在他们家王爷心里的地位,每个侍从都看得见,他们不说,并不代表着忽视这件事。 李云平也是一夜未睡,不过他的精神还好,不用装病的时候,他一向都是很好的。 乍一听说陆未病了,手里的茶杯差点掉落地,立刻起身往她房里去。 陆未正坐在桌子边拿着一块手帕,使劲在拧鼻子,一连十几个喷嚏后,她的头一阵阵发懵,声音也嗡嗡的。 听到门响,还以为是海月回来了,赶紧问:“还有没衣服穿啊,我想再加两件。” 李云平快步进去,直接把她抱到床上,拉过被子把她紧紧包住。 伸手试了她的额头,烫的吓人。 “叫秋大夫来。”他接了海月手里的热水,先放在唇边试了下温度,才送到陆未的面前。 海月却站着没动,轻声说:“爷,秋大夫早就回城了。” “谁在?”他又问。 海月就为难了,因为怕人多引起陆未的怀疑,除了他们七个侍从,别人差不多全部回城,平时跟小院来往的,都是回各地的消息,并没有大夫在内。 就算是现在把秋大夫叫回来,差不多也得一天时间,因为外面的情况已经很紧,兴平城更是被人监视的很严。 到目前为止,外人还不知道李云平准确的位置。 海月明白,李云平也明白 ,他问出这话时,就已经想到了事件的紧迫性。 可看着眼前的小女人,脸蛋被烧的红扑扑的,眼睛也泪汪汪,楚楚可怜,又故做坚强,李云平的心都化了。 他侧身对海月说:“白果还在外面吗?让她回城一趟,带秋大夫过来,要快。” “爷……。”海月叫了一声,接触到李云平的眼神,她就自动闭了嘴。 第26章柔弱还是坚强 陆未虽然感冒发烧,可也没烧糊涂。 从他们的话里已经听出了为难,再看海月的神情,知道这件事肯定很难办到。 最重要的是,她没觉得自己有多大的病,在现代的时候,她也不是没感冒过,大多时候扛一扛就过去了。 实在不行,冷热水交替洗一下也会好很多。 想到冷热水,立刻叫住海月说:“不要去了,我自己可以治的好,你帮我准备两桶水就可以,一大桶热的,一大桶冷的。” 李云平转头看她,并不十分相信她的话,可她眼里灼灼的光芒,让他让步。 就赶紧让海月去准备水,而他自己把陆未安定好,也出了房门。 就算是大夫不来,药还是要准备些,他不容许此事有意外。 让将离吩咐下去,就在山里找一些可用的草药,也可以向山谷里的村民买一点。 安排好这些,才又回到陆未的房间。 两大桶水已经准备好,李云平问她:“要这水干吗?” 陆未被他一问,脸更红了,只看着门口说:“你先出去吧,过一会儿就知道了。” 房间里只剩海月跟她时,她还是有些害羞,不过病总还是要治的,也就不管那么多了。 几下子把身上的衣服脱掉,就让海月拿着脸盆,冷热水交替往自己身上倒。 海月平时跟着李云平,也是见过一些世面的,可这样治风寒的还是头一次,吓的话都说不利落了:“陆姑娘,这样的真的行吗?会不会出别的事?” 陆未瑟瑟站在水桶旁:“你要是再不倒水,可能真的会出事。” 一盆热水下去,她的身上顿时就红了一片,热气也冒了上来,可紧接着一盆冷水就兜头一泼,那点热量被赶走,浑身的细胞又紧急缩到一起。 就这样,一冷一热,她的身体像做了巨大的运动似的,一会儿就出了一层汗,水也差不多用尽。 陆未快速擦了身上的水珠,穿了里面衬裙衣服。 精神已经好多,反而是肚子突然感觉到了饿,正要叫海月去煮些粥什么的来吃,就听到紫珠在外面说:“陆姑娘,爷让我们熬了药,还有热粥,您吃点吗?” 陆未的脸上立刻就露出了笑。 这两碗东西下去,早上起来的不适感已经全部消失,换上干净暖和的衣服后,就去找李云平。 这个小院,虽然不大,但格局却很精致,里面睡房多间,客房也有,还有专门议事的花厅,李云平的书房,马厩厨房一应俱全。 可以说比刘村村民的房子不知道好了多少。 陆未的房间在西边,周围栽种着花草,还有回廊凉亭,很是别致。 再往西是紫珠和海月的睡房,东面则是空的,再往东走就是李云平的房间。 花厅和书房等全部都在前面,还包括待客的房间,算是把住宿和办公分开了。 陆未穿过回廊,脚步都到了李云平房间门口,却看到有人进入前面的议事厅。 她脚步一转,就也往前面走去。 等她到了门口,就听到里面几个人说话的声音,只是声音很小,她在外面一点也听不清楚。 且她一靠近房门,里面的人立刻就住了口。 苏木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谁?” 陆未推门进去,就见苏木的衣服有几处地方都烂了,头发也很乱,脸上还有血迹。 他现在对陆未也很客气了,抱拳行礼:“陆姑娘,听说你病了,可好些了?” “已经没事,你这是……。”陆未问着他,目光在室内兜了一圈,转到了李云平的身上。 李云平看到她进来,就已经起身,这时候已经到她身边,先伸手放在她的额头上,试了体温不高,才缓声说:“刚好一点,回屋多休息,别出来跑了,这两天降温,很冷。” 对于这样的关心,陆未只能尬笑:“是不是前面已经打了起来?”她又试着问了一句。 苏木看了眼李云平的脸上才回到:“是的,有小股人员昨晚偷袭,不过已经全部歼灭,请爷和陆姑娘放心。” 战争杀人从来都是一句话的事,陆未没什么好说的,只希望这些人不要打到这里才好。 她的愿望没能实现,这天晚上,新的战报传来,因为对方人员过多,前方的伏击已经渐渐崩溃。 李云平坐在椅子里,眼睛盯着地图,看了许久才说:“调兴平城里的人。” 来人马上说:“兴平城外已经被人截住,要出来人并不容易。 况且现在大战在即,各方的眼睛都盯着城内,我担心一旦我们把兵调出来,有人会趁虚而入。 再说就算是那边兵将出来,也只是更快地把敌军推进一步。” “无妨,我自有安排,把他们赶过来吧。” 领命的人退了出去,室内重新回复平静。 李云平想,人越来越近了,那个小女人种的地也越来越近,他们真的会把庄稼糟蹋了吗? 应该会吧,一旦打起来,人员奔走,哪有不毁坏东西的? 他不想这样,可是如果死缠在半路不放,无疑会给自己带来更大的伤亡。 那些人为了灭他,谗言媚语已经献尽,这次是给他扣了一顶造反的罪名,所以才会调动这么多兵力的。 刘村的地势对李云平有利,像个葫芦,进来容易,出去难,如果不是为了陆未的地,他一开始就会把战场安排在这里。 现在万不得已,前方顶不住了,最终还是要退到这里的。 对小女人再多不忍,庄稼也没有人命重要,他知道轻重。 李云平默坐在书房里,可以听到她在回廊上跟海月说话的声音,好像是说到自己制的果酒 ,很是自豪。 “明年春天,我们把这山里的树嫁接一下,到了秋天,果子一定能长出更多更好的,到时候我教你制更好喝的果酒怎么样?” “嫁接?”海月问,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李云平也不懂,但是他喜欢听这些词,尤其是从她的嘴里说出来。 她美好的将来,都靠今冬这一场战事了。 如果李云平胜,那陆未嘴里的世界就在眼前,如果他败,这里将无他的立足之地,怕是要去关外逃亡了。 此一役,必须胜。 李云平起身,开门出去时,疾风穿过树林,冷的人直打哆嗦。 没有月光,乌云压的很低,随时要掉下来一样。 第27章天助我也 也许很快就会下雨,或者下雪。 他想着,迈步出去。 景天无声地跟在身后 ,暗黑的树影,加上夜的黑沉,不细看别人是很难发现他们两个的。 李云平也没有下山,只是站在最高处,远远地看着山下的村庄,还有远处的灯火。 那里正有人拼命撕杀,只等着把敌人赶到了刘村。 另外他去兴平城调兵,也有用意。 他要试周边城里的人对他的态度,这些年,那些城中的将领,领命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李云平够安分,他们也不动。 这是个机会,李云平要看他们到底藏着什么心,且这些事情,他也一早就有安排,就算是那些人动,兴平城也不会那么快轮入敌手。 另外,就是这里的地形和百姓的问题,他必须得把人全部引到这里,给外面造成最小的伤亡,又可以把对手一网打尽。 陆未跟海月坐在廊下,一阵风起,两人都觉得很冷。 陆未往前面书房看了眼,那里的灯已经熄了,但是她没看到李云平回来,大概是出去了吧? 还是不等他了,回去睡觉吧,省得再冻感冒了让他操心。 夜半,雪花就飘了起来,飞飞扬扬落满屋顶,树枝,还有门前的路上。 陆未醒来听到外面“沙沙”的声音,一时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就披了衣服下床。 从窗口往外面一看,到处都是白茫茫的,还有漫天的雪花正飞舞而下。 她玩心大起,也不顾寒冷,忙忙地穿了衣服就出门,站在院中的雪地里就差没有大声欢叫了。 隐在暗处的宛童,时刻关注着小院里外的动静,乍一看到陆未出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没想到这姑娘竟然高兴地在雪地里到处乱跑。 他是真心捏了一把汗,很想劝她赶紧回去睡觉,想了想还是算了吧。 因为他看到李云平就站在窗口处,尽管他屋里没亮灯,但是那样的身影,宛童再熟悉不过了。 雪越下越大,在初冬来说,真的是相当罕见了。 陆未高兴的多半原因,还是因为雪能为明年带来丰收。 大雪一盖就算是那些人真的打了过来,对庄稼的伤害也会降到最低,而且这样一场雪,比一场大雨可要来劲,等慢慢化了以后,地里的庄稼就能全部喝个饱。 她一边在雪地里玩,脑子里一边勾勒着明年的蓝图,竟然越来越精神,最后还出了一身的汗。 李云平在窗前看了她许久,最后终于忍不住了,从屋内出来,缓步走到她身边说:“怎么像个玩童,不怕再疼坏了?” 陆未直接笑了起来,顺手抓了一把雪就往他身上撒,还欢快地说:“你要是把我抓回去,我就乖乖睡觉。” 李云平伸手去捞她,她身子竟然一闪就避开了,还团了一个更大的雪球往他身上砸。 两个人一来二往,在雪地里打闹,伪装在高高树杈上的宛童差点没看掉下来。 直到他们玩累了,李云平才用手臂揽着陆未的肩头,把她带到廊下,细致地拍去她头发上的雪花。 手指触到她面颊上温热的皮肤,心里跟着也是一颤,话就冲口而出:“你这会儿睡得着吗?” 陆未摇头。 他就带她回了自己的房间:“刚好我睡不着,不如我们温壶酒,等着天亮。” “好呀好呀,你等着我拿些果干来,当下酒的菜。” 玩兴好像会传染,两个人瞬间都成了孩子,一个奔去煮酒,一个跑着去拿果干。 片刻回来,桌子上就摆了两个碟子,一壶热酒。 陆未问李云平:“李翼,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高兴吗?” 他摇头,为彼此斟了酒,又捏了一块果干放进陆未的嘴里。 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个动作有多暧昧,多不合他平时的作风,就因为此处没有别人,陆未又忙着说自己的事,所以这事就此带过了。 “因为这雪下的好啊,你不用再顾虑我的那些禾苗,只管打你的仗就好,赶紧把那些杀人魔头赶出去。” 她太兴奋了,一五一十地跟李云平解释地里庄稼的事,每一个细节都说出来,声音像琴音般动听。 李云平的目光跟着 陆未脸上的表情闪烁,她笑的样子,单纯快乐,露出一口细细糯糯的贝齿,眼角眉梢都是喜悦。 洁净的小脸因为在外面玩了许久,又喝了酒,所以晕染着一层红色,唇畔艳艳,会让人有想亲上去的冲动。 “怎么样李翼,是不是天助我也?连老天爷都看不惯坏人做恶,要对我们更加好呢。” 陆未拿起酒杯,跟李云平碰了下,一口饮尽杯子里的酒 ,然而因为太急,呛的她咳了起来。 李云平立刻过来,一边轻轻在帮拍着后背,一边说:“好就好,你着什么急,呛成这样?” 陆未看着他笑。 温润的灯光下,一片绮丽的温暖,好像窗外下的并非是雪,而是漫天的花瓣,两人丝毫感觉不到冷意,反而身上跟燃了火苗似的。 “一定是酒喝多了,我有点热,要回去睡觉了。”陆未从桌边站起。 见李云平还在看她 ,就顺势说:“你也早点休息吧,今晚大雪,明天肯定还有很多事呢。 哦对了,上次你说带我去山谷看村民,后来也没去成,明天能去吗?” 李云平顿了一下,最后还是回她:“如果山路还可以走,就去吧。” 结果第二天早上起来,雪已经没膝深。 院子里景天已经把雪扫了,但是外面根本没办法走路。 整个山林全是白茫茫一片,树枝也成了白色的,像一根根玉串。 到了中午,苏木踏雪上山,带来下面的消息。 所以人都被他们赶到了刘村,除了半路上死的,差不多有五千人之多,而兴平城那边并无动静。 “村中房屋肯定得被毁坏,别的也不敢保证。 不过因为大雪封了山路,他们现在动弹不得,是要继续打,还是等等看?” 如果打下去,赢的机率还是很高的,但是自己也要耗费人力物力,尤其刘村离这边的山林已经很近了,如果对手逃跑,势必要进山。 到时候再闯进村民住的地方,就真的得不偿失。 反正现在他们也走不了,而且刘村能吃能用的东西也没有,而这边的雪,没有一天两天就结束的,通常一下就是整个冬天,偶尔晴一下,也不会把路化开。 细细想过以后,李云平给苏木传了命令:“堵住前后路口,不准任何人进出,刘村的人先不要动,等个把月再说。” 第28章这是什么鬼天气 朝廷来的士兵大多数是南方人,他们精明善兵法,而且来人很多,本来是想一击而中,直接把云平王拿下。 没想到打了好几天,连人都没找到。 原本兵分两路的人,最后全部被不知道哪里来的马贼圈进这个小村庄。 现在大雪一下,寸步难行,他们身上的铠甲不但不能保暖,穿上还冻的要死。 最可恨的是那些马贼,趁着他们进来,早已经把出口堵上,整个村庄,现在就是一个布袋,往哪边走都会被杀。 将领们窝在简单的农舍里,想找点吃的都没有。 “这特么是什么村子,怎么一户人家都没有,吃的也找不到一粒?” 其中一个人踢着没来及搬走的一个木凳发劳骚。 另一个比他更细心的将领,却已经把屋内的东西检查一遍,并且很快得出结论,这里的人都是提前搬走的。 “搬走?他们搬到哪里去了?哦对了,这就是上面交待我们要灭的那个村是不是? 特么的,是谁走漏了风声,人跑的一个都不剩?” 又一通大骂,只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们仍然没找到食物。 几千人跟塞萝卜似的,全部挤在村中的小屋里,吃没吃,喝没喝。 他们出发的时候,还想着屠村又屠城,一定有很多好东西等着他们,没想到这个地方不但穷,民风还坏的要命,一群马贼已经把他们打的狼狈不堪。 现在大雪封路,大队人马走不了,派出去传信的人又久久不回。 他们身上带的干粮早就吃完了,现在村里连水都没有,几个士兵架好了锅,却只能煮点雪水来喝。 那些将领们平时都是守着皇城的,哪里吃过这样的苦,哀叫声连天。 士兵看到自己的领导都这样,更是提不起一点力气,看着外面茫茫白雪,寒从心生。 两天以后,已经有些忍不住,开始杀战马充饥。 这种方法等于是在自杀,战马有限,而且吃了以后,他们再想走,也走不了。 可是活活饿死在此时也是很惨忍的。 十天不到,战马已经杀的差不多了,而且周边能捡回的柴也都捡回来烧了。 有人把目光转到不远处的山上,刚开口说是不是上去碰碰运气,就被将领一顿臭骂。 “你是死人吗?现在天这么冷,雪这么厚,走平路我们都出不去,还要上山?你是想让我们全部饿死在山吗? 还有啊,你看看这群废物,倒在地上跟死了一样,还有力气上山吗?” 那个人被骂的狗血淋头,灰溜溜的退了回来,也觉得自己脑壳大概坏掉了,怎么会想到这条路,不是去找死吗? 这些消息探子早就回到了李云平那里。 他等的就是这个机会,这群人可以劝降,却不能做为正规军再用。 再等两天,把他们最后的意志耗尽,他就让人去招揽,把他们变成新的“马贼”,磨掉在皇城做士兵陋习,为自己所用。 看着苏木领命而去,李云平朝院中的小女人走去。 她跟海月在那堆雪人,忙了一个上午,两人头上都戴着雪花,一边打闹一边玩。 亭子里的小石桌上,放着温好的酒,还有几碟干果。 陆未其实早就看到李云平了,也知道苏木来过,所以这会儿丢下手里的铁锹,跑过去说:“是不是山下又有事了?苏木刚才来说什么了?” 这本来是军机大事,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李云平跟她说起来,竟像是说家常里短般。 “正如你说的,老天爷都在帮我们,山下的情况比我们想像的好多了,过不了多久,危机就会解除。 只是现在大雪封了山路,村民要回去也不太容易,我想他们可以在山谷中住到开春,反正这里跟村中也没什么区别。” 说起这个,陆未马上拽住他的袖子撒娇:“说了好多次去看他们的,都没去成,现在山下没了危机,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去吧。” 李云平蹙眉看了眼外面的大雪:“这么大的雪,山间高低不平,万一不小心踩进山窝里怎么办?等雪化了再出去吧。” “我不嘛,我知道你有办法的,我们就今天去,我去换衣服了,你快点啊。” 陆未实在太想见到里长了,关于明年春种的事,要提前安排。 这里的土地没什么养分,要想收成好,就得造肥,而这些也是大事,村民根本就没有意识。 另外她还想发展果树,果树栽种的时间较长,但一旦开始收获,几乎是一劳永逸的。 她还想去看看刘一明。 刘婆婆再不好,刘一明却真是把陆未当成了妹妹,一直很照顾她,还帮她逃走。 陆未来到这里,说白了是没有亲人的,所以她特别希望不会跟刘一明生分,还像兄妹那样。 想着这些时,已经把身上被雪溽湿的衣服换下来,穿了一身干净的,又在外面加了一件白色丝绒的风衣。 一走出木屋,就看到李云平站在雪地里看着她发愣。 陆未就笑着问:“你怎么不去加件衣服,外面有风还是很冷的。” 李云平顿了一下才回神,看着她神采风扬,衣袂翩翩的已经往小院门口跑去,自己也连忙跟上。 到了门口才把她拉住,柔声说:“别着急,让海月和景天跟我们一起去。” “为什么要带他们两个啊?”陆未问,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出去外面趟雪。 小院里的雪总是一落下来,就被景天他们扫到一处,虽然还能玩,但是没有那种趟进雪里的感觉。 李云平又总是看着她,不让她出去踩。 她想出门,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想念那种趟在雪地里的感觉,“咯吱咯吱”的响声,刻意踩出来的脚印等,真是太美好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忍住这么多天没动的。 等四人都妆扮好,出门往山谷去时,天空又飘起了新的雪花,扬扬洒洒,从天而降,美不胜收。 陆未一路上跟脱缰的小马似的,一边跑一边跳,还拉住李云平一起玩。 走在前面开路的景天,一直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就算是做梦,他也没梦到他们家王爷这么玩过,竟然还能大声笑? 天啊,他跟在王爷身边多少年了,见到的从来都是一张平静的脸,喜怒不形于色,这种笑……。 哦,在梦里。 第29章王妃的政绩 从李云平的小院到山谷,如果算直线距离是很近的。 可他们不能从悬崖峭壁上直接冲到谷底,必须走谷口进入,所以下山进谷的距离就被拉了很长。 再加上铺满雪的山路,走起来本身就很费劲,所以陆未滑到山下时,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细汗。 她踮着脚尖仔细看了李云平的脸问:“你怎么一点都不热?明明是跟我一样走路的。” “路是一样,可我没耗你那么大的力气。”李云平怕她一个骨碌直接滑到山底去,干脆牵起她的手。 她的手柔柔软软的,握在掌心暖暖的一团,让李云平再也不想放开。 他有一件事也想不通,不是说种地的人手都很粗糙吗?怎么她的完全不一样呢?看不出来一点风吹日晒的痕迹。 还是忍不住想了解她:“你一个姑娘家,为什么会对种地这么熟悉呢?”李云平问。 陆未想都没想就回了:“我学的专业是这个呀,再说了种地多好啊,民以食为天,你看我们现在吃的食物,哪粒不是从地里种出来的。” “我知道,可是种地很辛苦的。” “不会,我们那儿种地都是机器,很少有人动手的,不过这里不行了,想要发展成那样,还得好多年吧。” 陆未回了这句话后,突然转身看着李云平问:“你真的跟云平王很熟吗?” 李云平愣了一下,前面正在探路的景天和海月也是一愣,手里的棍子都差点掉地上。 尽管他们都知道这事王爷是瞒着陆小姐,可是被当场问这种问题,他们还是很好奇,这位冷面王爷应该怎么作答,而陆小姐接下来又会说什么话? “哦,还行。”李云平也不知道她要问什么,明明刚才两个人在说种地的事,怎么就突然转到了云平王的身上呢? 没想到陆未立刻缠住他:“那你介绍我们认识一下怎么样?” 前面的景天嘴角都抽了,偷眼看自家的王爷,看他怎么收场。 李云平的心里的滋味却很难描述,只是顺着话问她:“你为什么想认识他?” “就是想认识嘛,再说了,我都假扮他的王妃这么久了,见见真主也是应该的。怎么样,你介绍吗?” 陆未要见云平王当然另有所图,但是这些在没有真正实施的情况下,跟李公子说又不太好,再说自己还去云平王府讨过钱,说出去还是有些丢人的,所以就只说自己想认识他。 可看李翼的表情好像一点也不想介绍。 “怎么了?就是介绍一个人认识而已,很为难吗?算了算了,你要不介绍的话,雪化了我自己去,反正我也是去过王府的。” 李云平抓住他的手用了点力,语调也变差了:“他只是一个废王爷而已,朝廷对他并不重视,而且他欺压百姓,草菅人命,好像府上还有十几位妻妾,而且在外面花天酒地,见一个爱一个,爱一个扔一个。” “噗”景天第一个没忍住,一口老血差点呕出来。 王爷对自己下手可真够狠的。 可那位陆姑娘是怎么说话的? “我不在乎啊,这些都是外面的传言,在没见到真人前,我是不会相信的。 再说了,他有没有妻妾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想去跟他搞搞关系,弄点小权利而已。 不过说到他妻妾成群,我倒有个好主意,实在搞不定他本人,就跟那些女人们拉拉关系了,成为姐妹也不错。” 景天看到李云平的脸都绿了。 真的好气哦,这世界上怎么有这样的女人? 明知道李云平不成器,还死气白赖地要认识他?难道她在这儿种地,假冒王妃都是欲擒故纵,最终目的不过是想嫁进王府? 李云平快气死了,差不多忘了他气的那个人正是自己。 他把手松开,连跟这个女人说话的脾气都没了,朝着前面的两个人喊:“你们带陆姑娘去,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转头就走,不再看她,省得再反悔。 陆未也是一阵懵。 不介绍就不介绍吧,怎么说着还生气了?可看着他生气的样子,心里又莫名生出一丝喜悦。 不管了,反正他没把自己一起揪回去,还是先去山谷吧,回来的时候才好好问他到底怎么了? 三人到了山下,又绕过大半个山,从谷口进去,往里走了几里的雪路。 差不多已经把陆未累瘫了,幸好进入山谷后,路比较安全,所以只留景天一个人在前面,海月就在后面扶着陆未。 到达里长住的山洞时,陆未一屁股坐在凳子,喘气如牛。 里长乍一见王妃到了,身边还跟着侍卫,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战战兢兢地跑过来,腿一弯就又要往地上跪。 陆未赶紧拉住他说:“别跪了,能给我来杯水吗?” 等里长端着一碗水出来,陆未差不多也把气顺过来了,就把景天和海月支出去,认真跟他讨论明年春耕播种的事。 只是关于果树嫁接,里长听都没听过,小心地问:“王妃,这样真的行吗?” 陆未拍胸脯保证:“放心好了,有我在呢,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 村子周围,除了村民平时种的田地,还有很多荒地,那里长满了草,也有一些野树苗,山上也有。 这些果苗,虽然结的果子不多,但是味道却是纯天然的,只要多加培育,一定能种出更好的果树。 把这些一一安排好,陆未就向里长打听刘一明的事。 里长往洞外面看看说:“他们住的有点远,如果王妃有什么事,我可以去传话的。” “那行,你去把他叫到这儿来,我有话跟他说,别惊动刘婆婆哦。” 里长领了命,忙着出去往刘一明他们住的洞里去。 景天与海月就站在洞口边小声讨论:“你说王爷要知道陆姑娘见别的男人会怎样?” “还能怎样,他自己又不肯说,我看陆姑娘对他也没那意思。” “可她打听王府的事,你说是不是想嫁给王爷?” “那王爷不还是咱们家的爷?” 两人的话题转成死圈,这种情感方面的事,他们都跟李云平一样没经历过,所以分析来分析去,也得不出个结论。 不过两人一致认为,回去可以把陆未见刘一明的事好好跟李云平说说。 第30章吃醋的男人好可怕 刘一明跟里长趟雪从他们那边走过来,半个小时已经过去了。 陆未在山洞里坐的浑身发冷,脚也冻的生疼,就走出洞口,在外面来回跺步。 远远地看到刘一明过来,连忙跑过去。 自从上回从成婚现场逃跑以后,他们两个就没再说过话。 一开始她躲在里长家里不太方便,后来又自称是王妃,更是不能私下里与男人约见。 细细算来,竟然好几个月过去了。 刘一明看到陆未也是一愣,但他没敢造次,只转头看着里长。 里长麻利地说:“王妃要单独见你,应该有事说,毕竟从前也在你家里住过,你说话稍微注意点就好。” 两人说着话,陆未已到跟前,直接笑着叫刘一明:“阿哥,你来了。” 刘一明从前没见过比里长更大的官,但是里长看到陆未的表现他是知道的,所以就也学着他的样子,两腿着地跪了下去。 陆未超级尴尬,忙着把他扶起来:“阿哥,快起来,不要这样了,我认你做哥哥,你就会一直是我哥哥,这跟我是谁没有关系的。” 这种绕口令一样的回答,刘一明没弄明白,里长却听出一点意味,就连忙说自己还有事,让他们聊。 山谷中白雪飘飘,上下全是银装素裹,景致大好,倒是比山洞里面好一些,那里面光线很暗,坐着也冷。 所以陆未就拽着刘一明往远地里走,边走边问他住在这里怎么样? 刘一明跟她之间已经失去从前的自在,很拘谨,陆未说一句,他就应一句,没有多的话,连心里的关心都不敢表露出来。 直到陆未多次跟他申明,还是把他当成阿哥的,刘一明才别扭地问了一句:“那未未你现在真的是王妃吗?” 陆未转头看他。 刘一明算是庄稼汉里很强壮的了,五大三粗,五官也很端正,除了常年在太阳下面劳作,晒的黑了点,总得算来还是很好看的。 最关键的是,他长的是个粗汉子模样,心思却很细腻,之前在刘婆婆家住的时候,很多小细节他都比刘婆婆想的周到,也会帮助陆未。 现在他这么问,是不是已经怀疑陆未只是假冒的呢? 刘一明粗糙的手指,搓着自己粗布的衣角,头微微低着,眼睛看一眼陆未,又赶紧移开。 见她不问,就忙转开话题说:“没事了,只要你好好的,我都挺高兴的。” 陆未就跟着笑笑说:“谢谢阿哥。” 绕开这个话题,陆未告诉刘一明可以跟里长合作,率动村民一起准备明年春耕的事。 她也已经与里长说过,刘一明是很老实能干的,如果能跟里长合起来,凡事比普通村民多操份心,那他以后的路就会越走越宽。 同时里长也减少一些负担,至少在看牛上面,里长不用日夜二十四小时守着。 农业本来就是要大家一起来,才会有更广阔的发展空间。 刘一明忙着点头答应:“未未,我知道了,你说什么我都听的。” 看着他老实的样子,陆未就又笑了起来:“我有新的计划都会第一时间传给里长,你跟着他就也会更早一步知道,提前准备。把咱们的地种好了,以后就不会挨饿了。 还有啊,婆婆的戒指明年我一定会赎回来的,你不用担心。” 说起这个,刘一明的脸上立刻出现一片红晕,干裂的嘴唇张了几下,到底没找到合适的词说,只能又闭起来。 把所有的事安排妥当,差不多就到了中午的时候,里长家里做了饭,叫陆未过去吃。 陆未本来想叫刘一明一起的,但他坚持说自己还有别的事,就先回去了。 其实说是饭,只是一些稀粥而已,不过这种光景已经比往年好多了,稀粥里面放了些玉米粉,还有果干之类。 陆未随便吃了半碗,出来跟着景天和海月回去。 没有李云平在,他们两个随意多了,跟陆未边走边说笑。 三个人还没进小院,笑声就已传了进去,忐忑了半日的李云平,听到这个声音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可想想早上发生的事,又强行忍住,重新坐回去。 片刻才见景天过来复命:“爷,陆姑娘回来了。” 李云平吸气,呼气,再吸气,再呼气,才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跟平时差不多:“她去那儿都做了什么?” 景天低头老实地说:“就是安排过完年种地的事,另外陆姑娘还见了那个姓刘的小子,就是她差点嫁的那个刘一明。” 陆未在刘村的资料,李云平是查过的,而这些他的亲随们也都知道。 “爷,他们关系看起来还挺好的,两人站在雪地里说了很久的话,身上都淋白了,也不觉得冷。 不过也难怪了,两个都是成过婚的人,又在同一个屋檐下住过,关系好一点不是很正常吗? 那小子还问陆姑娘是不是真的王妃,看那样子,如果陆姑娘否认的话,他应该还会动手把她追回去吧。” 李云平的手早就抠进了桌子边,他额头的筋都在“突突”的直跳,脸色冷的比外面的天气还冷。 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瞪着景天说:“叫你们跟去干什么呢,这么荒唐的事,为什么不拦住?” 景天被吓了一跳,脚不由自地往后退了一步:“这个……,陆姑娘一向是很亲民的,她跟里长关系也很好啊,再说她一直叫刘一明为阿哥,我们有什么资格去拦……。” 李云平没等他说完,就开门往外走,经过他身边时,还气恨恨地踹了他一脚。 可手都伸到陆未的门上了,又想想景天说的话也有道理,他有什么理由拦着她? 他们又算是什么关系? 手慢慢就放下,往前面书房走去。 景天也从屋内出来,看到自家王爷失魂落魄的样子,忍不住又去捅了两刀子:“爷,我看陆姑娘的意思,明年开春肯定会回到村里去的,到时候跟那小子朝夕相处,会不会再……。” 李云平一阵咬牙:“她不会,她瞧不上他,没听到她去的时候,还要让我介绍云平王给她认识吗?这种攀附权贵的女人,又怎么会跟一个穷小子成婚?” 第31章局势已定 对,一定是这样的,不然她上次也不会在成婚半路跑掉了。 李云平像是终于找到理由安慰自己一样,重重地对景天点头。 可是景天完全体会不到他的心情,直言说:“可您没答应啊,她要是去了,见不到人,那不还得回村,又落到了刘一明手里。” 这次李云平下脚更重了,直接踹到景天的屁股上:“你没事做是吧,没事去铲雪啊,怎么那么多废话,是不是想跟宛童换班,蹲树上去。” “没有没有,爷我错了,这就去铲雪。” 李云平看他麻溜跑远,也回到了自己房内,想来想去,还是不安,又不想这个时候去找陆未,就坐在琴凳上弹上次陆未唱的那首曲子。 好似她的身影就在眼前,笑容灿烂,眉眼闪亮,照着李云平心里也如升起了阳光。 中间隔了两天,雪终于停了,可是冷的要死,人们没什么事都已经不再出门。 连陆未也时常卧在床上,看一些李云平找给她的书,半懂不懂,只是消磨时间而已。 不过这天清晨,所有人还没起床时,苏木就趟着大雪上了山。 他把手里的野兔扔在地上,又把景天叫起来说:“半山腰还有一只野猪,你去拖上来,今天可以吃烤肉。” 景天没有马上去,反而问:“爷不是让你在山下看着那帮人吗?是不是有新的消息了?” 苏木点头,脸上忍不住露出笑:“好消息,就不吵爷睡觉了,等他醒了再回。” 两人一起说着话,下山把野猪拖上来,这时小院内的其他人才都起来。 确实是好消息,山下的人多半已经投降,并且毫无原则地归顺到马匪的骑下。 没有归顺的不是饿死,就是冻死了。 苏木说的高兴,李云平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这就是朝廷的军队,除了对自己人下狠手,其实他们相当无能,这样的人又如何能守得住边防,守得住自己的家园和领土? 李云平说:“把他们分开编制,拆到各个分部去,短时间内不要透漏咱们这边的实情。 将领先关押起来,等审过以后再另行安排。” “是。”苏木领命。 大势一定,一场由朝廷发起的内乱,在李云平的封地里,被一股不知名的“马匪”不声不响地消化了。 他们跟朝廷断绝联系很久了,本来也没人知道他们的去向,这下就更找不到了,全部被编制到边远的山里去。 反正李云平的封地里最不缺的就是这种大山。 野猪已经切割好,苏木留下来跟他们一起烤肉。 陆未起床刚出屋门,就看到院子内支起的火架,还有旁边放着大块大块的肉。 她的馋虫一下子就被勾了起来,挽着裙摆就奔过去:“不是说山上没有猎物吗?这是从哪儿弄来的,是不是要吃烤串了,我最会烤了,来来来……。” 她激动的不行,一会儿去厨房拿佐料,一会儿又拿起木棍串了肉来烤。 燃燃烈火,不一会儿就把肉香烤了出来。 陆未两眼放光,盯着渐渐焦黄的肉,莫名想起自己在大学时,周末的晚上也会跟着同学们一起,去校园外面吃烧烤。 他们还会喝点啤酒,一群人又吃又笑又闹,玩上几个小时才会回宿舍。 现在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会不会有人想起她? 结实的肉质,被刀一条条划开,撒了盐巴和少许调料进去,香味更浓。 陆未把肉凑到面前闻了一下,连口水都差点出来,抬头时却见李云平正坐在廊沿下看她。 算了算了,反正这个人有病,懒得动也是可以理解,看他馋的样子,这块肉就先给他吃吧。 陆未起身,几下子就跳到李云平身边,把肉递出去说:“拿去吃吧,看你病歪歪的样子,就原谅你又馋又懒了。” 李云平接过她手里的肉,就看到自己的几个亲随,都在很用力的憋笑。 憋吧,憋死你们才好。 李云平拿了肉,走出廊沿,在火堆旁边的案子上,用刀把肉一分为二,带着木棍的一半递还给陆未,自己就拿刀插着往嘴里送。 陆未也看着他笑,还眨着灵动的大眼睛问:“喂,是不是我刚才说你病歪歪的,你就生气了,所以拿刀插肉表现呢?” “噗”拼命忍笑的苏木和景天,终于没能憋到最后,直接喷了出去。 李云平手里拿着肉,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实在可气。 把刀放下,拉起陆未就往屋内走。 “喂喂喂,不用这样吧,我开玩笑的,那个,我还要吃肉呢,你把我拖到屋里来干什么?唔……” 门“咣当”一声在身后关上,陆未的后背也顶在门上。 李云平一手拉住她的手臂,一手撑着门,看着那个还在喋喋不休,又艳红可爱的小嘴,内心澎湃难当。 他的头俯下去,准确地撅住了她的。 这个小女人,让他如此难堪,他要惩罚她。 看吧,现在她就说不出来话了吧?以后都要用这个方法,让她无话可说才行,不然还不知道怎么让他在亲随身边丢脸呢。 李云平吻的辗转缠绵,陆未却是一头懵。 这是什么情况?他怎么说着说着就动嘴了?古代的人都这么开放的吗? 可是天啊,他的吻真的好让人迷醉。 陆未的心跳早已经加速,脸蛋红的像熟透的苹果,她的胸口紧紧贴在李云平身上,头微微抬起。 迎接着他,又配合着他。 手不由的想勾住他的脖颈,却听到“啪”的一声响。 两人同时往地上看,好大的一块肉啊,竟然掉了。 陆未惊叫出声,一把将李云平推开,弯腰就去捡地上的肉,胳膊却再次被李云平拉住。 “好了,一会儿叫景天他们再给你一块。”他的声音异常温柔,像轻风抚在水面,像冬季温热的暖炉,轻轻慢慢地浸入心脾。 陆未的手就僵在那里,直到被他缓缓拉起来,才看到眼里闪着灼灼着的亮光,真切又炽烈。 “你的眼睛好亮啊。”她忍不住伸手,去触摸李云平的眉眼时,另一只手也被他捉进手心里。 第32章可愿意嫁我 两人。 四目相对。 空气里氤氲着醉人的气息,院子里的肉香和果酒味道,从窗口飘进来,晕染了整个画面感。 李云平轻声念着陆未的名字,像是痴迷了,半晌却话头一转:“小女人,你可愿意嫁我?” 啊? 陆未一下子醒过神来。 她从李云平的怀里跳出来,抬头看他,然后又拼命搓了搓自己的脸,这才从先前的梦幻里把自己叫醒,看着他问:“你说什么?” 李云平眸光沉沉,看着她手忙脚乱,又可爱之极的样子,重复了自己的话:“你可愿意嫁给我。” 陆未尬极了,语无伦次:“李翼,那个,我我,我先去烤肉了。” 她捡起地上掉的肉串,开门就往外面奔,可是并没有真的回到院子里,而是回了自己的房间。 我天啊,刚才那小子跟她说什么?嫁给他? 这是求婚吗?好像是,可是自己是怎么了,怎么表现的这么不尽人意,就算是不同意,也可以像电视上演的那样,说一句:“李公子你是好人,一定会找到比我更好的姑娘。” 何况自己对他还挺有好感的,之前还担心他不喜欢自己,怎么到人家先开口说了,自己就慌成这样。 陆未呀陆未,你也太不成气候了,就算是大学里没谈过恋爱,但没吃过猪肉,难道就没见过猪跑吗? 她回到屋内就开始懊悔,可现在要跑出去跟李翼说自己愿意,又错过了最佳的时刻,显的刻意,又令人尴尬。 这要怎么办? 陆未在屋内来回走,急的抓耳挠腮。 李云平却心沉如潭水。 说出口了,可是她是什么反应? 吓跑了。 她并不想嫁给自己。 是因为刘一明,还是她真的是攀附权贵的人,心里向往的王爷? 难道自己没有丝毫魅力可言吗,在她眼里就是一个病歪歪的家伙?是不是自己平时装病装的太过了,让她产生什么心理阴影了? 李云平想了半天,自从她来后,自己好像也没有很柔弱。 但他想不通陆未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反应。 一个是没谈过恋爱的小女人,一个是第一次接触情事的王爷。 没经验让他们都忘记了,女人有时候很害羞,害羞到口是心非,或者干脆不会说话。 不过李云平却因为此事,心里有了主意。 无论如何,他的小女人不能再跟刘一明扯到一起,既然她不答应他,那就用云平王的身份做事吧。 他必须用一种强势的方式,把她留在身边才行。 过去李云平对陆未的心没有那么坚定,他虽然知道自己喜欢这个特例独行的姑娘,却没想过真的与她厮守终生,毕竟自己大业未成。 可是今天他主动亲吻了她,又说出了那番话,就不准备反悔了,似乎这样的时刻他已经等了很久很多久,现在终于到来了。 既是不那么顺利,也不过是一些手段而已。 在古代没有自由恋爱这一说,所以李云平有的是信心和耐心,对于自己想得到的,他一向可以蛰伏,遁回,出击,掠夺。 不管用什么,到手了才是最重要的。 自己的心里建设做好,他也走出屋门,却见院子里并没陆未的影子,就问随从们:“陆姑娘呢?” 海月回道:“在自己房间吧,我刚看到她跑了回去。” 景天跟苏木不失时机地问了一句:“爷,你刚对陆姑娘做什么了,我看她脚步凌乱,跑的可慌了。” “哦,对了,你是不是跟人家抢肉了,我看她跑的时候手里还紧紧拿着那串烤熟的野猪肉?” 李云平也不管他们的嘲弄,直接吩咐道:“我写一封书信,你拿了后,隔一天再送到她的手里。” 苏木“啊”了一声,才想起问:“什么信啊,你们两个住在一起,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还要写信?” “是让她给云平王做妃的事。”李云平看着他的亲随们说。 几个人全傻了眼,怔怔地看着自家的王爷,连肉掉进火里都没觉察到。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春心动吧?不光是动了,好像还动荡的很厉害。 一定是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他们家爷如此反常,竟然把自己藏着的身份都搬出来了。 难道是陆姑娘拒绝他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李云平。 这真是天大的奇闻啊,可惜这里不是王府,也只他们几个人知道,不然恐怕整个兴平城都得疯了吧? 冰面王爷不但暗搓搓地喜欢了别人家的姑娘,竟然还要用自己的身份才能压得住,想想都要笑死掉。 “别愣着了,跟我来。”李云平叫起又震惊,又想笑,硬生生把自己脸都扭曲的苏木,往前面的书房里走去。 他写了很正式的王府密令,还盖了自己的印章,慢慢等墨迹干的时候,跟苏木说:“找个我在的时候给她。” “为什么啊爷,你还怕我不送给她?” 李云平摇头:“我想看看她的反应。” 苏木就咽了下口水,动了情的男人真的难以理解,自己明明就是云平王,直接跟陆姑娘说了不就行了,偏偏要用这种方法,还得当着自己的面,让她答应别人的请求。 万一陆姑娘很高兴这门亲事,对他不理不踩,不知道他们家爷又会怎样? 苏木这样想,完全是因为没提前看到李云平向陆未求婚的那一幕。 信装好,苏木带在身上,也带着之前王爷的命令往山下去。 次日,他本来一早就要上山的,但是安置那些兵痞浪费了很多时间 。 那些人饿极冻极,现在虽然给了他们吃的穿的,又安排了去处,但是人好像进入被掏空的状态,一下子很难好起来,还有一些直接病了。 这样一来,苏木又要安置大夫给他们诊病。 一来二去,就忙到了傍晚,看着大雪铺满所有的路,他想着是不是明天再去,反正陆姑娘早晚都会收到信的,也不是什么急事。 就在这时,却听到营帐外面紫珠的声音。 苏木立刻迎出来问:“怎么你来了,爷那儿有事吗?” 紫珠淡淡回应:“爷只问你,为什么今天不去送信?” 苏木本来想开口解释,可转念一想,就回帐内拿了自己的披风,跟着紫珠往山上走。 “路上再说吧,这里今天出了一些事。”他说。 紫珠却回:“你回去跟爷解释就好。” 苏木是知道紫珠的,一向冷淡惯了,也不在意,两人并排往山下行进。 这里的天气非常冷,虽然雪停了几天,但是却没一点化的迹象,山路上平时有他们走过的痕迹。 也仅是有个印迹而已,马不能骑,连走着都要万般小心,因为滑的厉害。 从山下到李云平住着的小院,是很长一段的距离,紫珠来的时候本来天色已经不早,这会儿走着走着就黑了下来。 幸好雪地里视线较好,还能看得见路,但紫珠下山的机会少,对路没有苏木熟,一个不小心,脚下打滑,身子一歪,就往下滚去。 第33章为难的陆未 从山上往下滚,是最危险的事,尤其是在这么厚的积雪下,很可能一下子就掉入什么洞中,到那时再想出来,可就难了。 苏木本来就跟紫珠旁边,看到她滑倒,伸手就去捞,却没能捞着。 他身手利索,身子一转,脚尖点住就近的一棵树干,人已经直飞出去,在紫珠的下方停住。 紫珠的功夫并不比他弱多少,脚滑不过因为自己不熟悉路,但并不代表她应付不了这个局面。 只滑出没多远,她的身子就强力一扭,攀住了就近的树木,然后稳稳站住。 转头再看苏木,却跑到了她的天正下方,正做好姿势要接她。 两个人隔空对望,都有点尴尬与好笑。 紫珠一向性情冷淡,平时除了王爷,她不太关心别人,也不希望别人注意到她,但此时还是跟苏木说了声谢谢。 苏木则笑道:“谢什么呀,都忘了你也是高手,这点事我就是瞎紧张,你不笑我就行。” 两人从雪地里回到路上,继续往上走,气氛就有点微妙,不时也会说一两句话。 到小院时,里面已经燃起了灯火,晕黄的光从窗纸里面透出来,映在皑皑白雪上,像铺着一层金纸,还泛着星星点点的光。 紫珠去敲李云平的门,打开才看到陆未也在,就叫了苏木一起进来。 样子总还是要做的,苏木也不能一来就把信拿出来,就编了个话,说自己今天有事去了一趟云平王府,得到了一封王爷的书信。 陆未坐在桌边看他,没想过这事跟自己有关,只是李云平也没让她出去,就听听他们说什么吧。 可她没想到苏木却从怀里把信拿出来,供手送到她面前说:“陆姑娘,这是王爷托在下写给您的书信?” 陆未愣了半天,看看苏木,再看看李云平:“我跟王爷熟吗?他怎么会主动写信给我?” 苏木也看李云平,就看他们家爷怎么胡掰。 “你以前不是说去过王府,还找他要过放水文书吗?或许记得你吧?”李云平面无表情地答。 陆未却连忙摆手:“不可能,那文书是他府里的一个管家写的,管家说他当时都没在,这种小事怎么可能后来还会传到他的耳朵里。” 这就尴尬了,李云平也没想到她心细如发,连这种事都记得这么清楚,正苦思还有什么话可说。 却见陆未一下子跳了起来:“哦,我知道了,是不是你跟他说起我的?你们是好朋友,肯定平时会聊天说什么的,顺便提起我也很正常了。” “呵呵呵”全场都是尬笑,配合着陆未表演。 苏木趁机把书信放在桌子上,这种时刻其实他很想看看自家王爷怎么收场,但是气氛不对啊,还是赶紧溜了吧,省得遭受无妄之灾。 陆未伸手把信拿起来,几下子就拆开了,然后看到了那封云平王霸气十足的招妃涵。 大意就是知道此处有一个名叫陆未的奇女子,想纳入自己的王府为妃,刚好苏木说自己知道在哪里,就托他带信来了。 陆未看完信就笑,问李云平:“我看这个王爷是真的病了,不但是病的要死不活,而且还病的神智不清。 竟然只是听说有一个女人,就要纳回去做妃,简直是想把我笑死。” 已经出了门的苏木就使劲咬住牙,最后还动用的手捂住自己的嘴,才没有笑场。 而李云平的脸上更是青一块,红一块,还要装做平静地问她:“信里写了什么?” 陆未直接把信扔到他面前:“嗳,自己看吧,还真跟你说的一样,好色到难以理解的地步。” 李云平的胸口如遭重击,他发现给自己挖了一个坑,现在已经到了埋的时候了。 陆未盘腿坐到他面前的椅子里,仰着小脸请教:“李翼,你详细跟我说说这王爷到底怎样?” “你想知道哪方面?”李云平咬牙问。 陆未却看不到他的怒颜,只顾问:“比如他多大年龄,长的怎样?平时有什么爱好,喜欢去哪里,吃什么?” 李云平把信纸都捏皱了:“你真想嫁给他?” 明知是坑,李云平还是很努力地在挖,都不知道跟自己纠结个什么劲。 他很想看到陆未痛苦的表情,最好是像戏文里唱的那样,被强权所迫,又不愿嫁于权贵,只想终身许给他。 可是那丫头是什么表情? 两眼竟然逐渐开始放光,神情诡异,不时还瞟他一眼,小模样一看就是在琢磨什么坏事。 他要怎么办? 坦白吗? 可万一她知道了云平王就是自己,再一口拒绝那不是太丢人了? 想来想去,最后只麻木回:“长的跟我差不多,至于爱好嘛,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既然跟他算得朋友,那爱好也是接近的。” 陆未一下子来了兴致,趴在他面前问:“这么说,他还不算太差了?嘿嘿……。” 李云平再咬牙:“可你并不见过他,你不怕他并没我说的那么好?” “嘿,你们古代不是都兴婚前不见面吗?再说了我相信你呀,你应该不会故意坑我吧?” 李云平点头,然后还是不死心,又问:“你真的很想嫁给他?” 陆未愉快地把手一挥:“当然不是了,我只是想要这个王妃的名声而已,因为有这个我就能做很多事啊。 你看这个地方穷的,想那王爷整天也是游手好闲的主,自己的封地民不聊生,他都不管,我要是做了王妃,就有权利整治这些了。 还有啊,你之前不是说他家里妻妾成群吗?那他的身体,估计真的很差哦,说不定过几天“卡崩”没了,也不好说。 我过去后,只要上下打好关系,等他一奔西,那我不就是这里最有权势的女人吗? 到时候就可以率领众人一起动起来,把这里的荒地全部开发了,种满粮食。 李翼,你看我是不是很机智?” 李云平在心里,把白眼都翻上了天?一口气更是堵在胸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这个小女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要嫁给云平王了,她竟然想的不是自己如何享福,而是想着怎么种地? 她真的是个女人吗? 肯定是的,看她那娇小可人的模样,这时候完全沉浸在对未来的向往里,差不多把李云平都忘了。 第34章春暖花开 当然,李云平心里其实还是很心疼陆未。 因为自己以前回避,她竟然要挑起造福百姓的重担,连自己的婚事都不在乎了。 原来她想嫁给王爷,并非贪图荣华,而是为了黎民。 看着她讲的头头是道,云平的心里总算好受一点,还主动表示,如果陆未真的想好了,他可以帮她预备嫁妆。 “那怎么好意思?咱们虽是朋友,但这种事,也不好让你破费啊,再说了,我也没想这么快嫁过去,明年我的情况就会好转,会有钱出嫁的。” 这次李云平很不客气地教育她:“你以为云平王是普通的百姓吗?你想什么时候嫁就能什么时候嫁? 成婚这种事,还不是他说了算,他要是现在让你去,你去不去? 既然你说了我们是朋友,帮你也是应该的,还有啊,你这是去做王妃,将来有权有势了,说不定还有很多地方我需要你帮忙呢。” 一番话,合情合理,陆未也接受了。 只是从李云平的房里出来,她的心情一下子就失落到了极点。 她又开始在心里骂自己了,明明对李翼也是有点意思的,怎么就要去做王妃了? 嫁给云平王虽然可以得到权利,但是她后半生的幸福也就葬送了。 都怪之前他向她提亲的时候自己没答应,现在好了,李翼不但不提这岔,还很热心地帮她张罗嫁给王爷的事。 陆未甚至怀疑,他上次提亲是真的吗?他是真的想让自己嫁给他吗? 如果他心里有自己,那按常理,听说她要嫁给别人,不是应该生气吗?怎么还可以帮她准备嫁妆。 哎,自己的情路注定不顺的,以前在大学里,宿舍四个人,三个都有男朋友,只有她没有。 现在比起那时候还好一些,至少能顺利嫁人了,还嫁了一个长的跟李翼一样帅的王爷,反正说出去也是很牛的了。 反正没有爱情,嫁谁都是一样,自己是不是应该务实一点,掌握眼前的东西呢? 这一夜,陆未在床上辗转,一会儿是劝自己,一会儿又觉得不太服气。 跟她一样难以入眠的还有李云平。 他反复想了两个人这些天的相处,拿不定陆未是否真的对他有感情,毕竟之前她还差点嫁给刘一明。 只是有这样的机会娶她,他再也不想放过,以后的事都等成婚了再说吧。 现在大雪封路,朝廷来兵的事也刚刚解决,不宜回到兴平城大肆操办,总也得等到春暖花开时。 可这段时间真是难熬啊。 连景天都睡不着了,看来他们家王爷是认真的,从此以后他们就有女主人。 陆姑娘倒是很不错,只是到现在为止,她的来历还不清楚,让他放心不下。 他推开门,去换宛童班时,顺口跟他聊了两句。 宛童一句话就把他撞了回来:“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难道非要让你查出她是细作,王爷娶不得才甘心。” “你这家伙,怎么说话的?”景天作势要打他,却被宛童错开了,闪身进了屋。 景天在小院附近查看一圈,又俯在地上听了听附近没什么动静,才回到岗位上去,一棵很高的大树上。 雪下下停停,一整个冬天,大部分时间都在白茫茫中度过了。 山谷中的村民已然把山洞当成自己的家,除了一个洞里住太多人不方便,别的也很好,最重要的是这里柴禾很多,偶尔还可以打到一些小猎物,再加上去年秋庄稼浇了水,收成好一些,所以半饥半饿的总算是挨了过去。 过年前,看守山谷的卫兵,还专门送了一些粮食和好的木柴,让村民过个好年。 里长知道这是王妃的恩赦,跪下来磕头谢礼。 刘一明默默站在人后面,跟着大家一起行礼的时候,他其实有点想上去问问那士兵,陆未现在过的怎么样了? 可是看到他们腰间的配剑,还有一脸冷冽,就打消了这个注意。 秋田看他发愣,就悄悄把手伸过去,拽住他的袖管。 这个动作被在另一边的刘婆婆看到,抓起一把雪就往她的脸上撒去。 秋田岂是省油的灯,马上回以雪球。 两个人完全忘了还有士兵在前面没走,竟然当着众人的面越打越凶。 刘一明一阵烦躁,他心里记挂着陆未,又对这两个一天到晚不是打就是吵的女人毫无办法,就转身回去。 里长和村民也都过来劝,可是根本就没劝不开。 最后还是士兵把剑拔了出来,往地上的雪里一插,冷声说:“再吵下去,你们两人过年的伙食就全部扣掉。” 两人立刻闭嘴,但是互相厌恶的眼神却并未减少。 等所有东西都分配妥当,士兵退回到山谷口,给等在那里的陆未和李云平复命。 “这么冷的天,你还非要出来看着这些小事,你累不累?”李云平看着陆未问,对于她的亲力亲为,很是郁闷。 不知道她是不相信自己的士兵,还是想知道山谷里那个穷小子的状况,所以他也只好跟来,就怕她再进去。 陆未收到他的抱怨,也不生气,只笑笑说:“天天在山上憋着,也很难受的好吗?我还想去村子里看看呢?” “去那儿干吗?这会儿雪也没化,庄稼都埋在里面。村中的房子又都被先前的兵丁糟蹋过,到处都很脏,没什么可看的。” 陆未拍一下他的胳膊,仰起小脸问:“喂,怎么说的好像你见过一样?你偷偷去看了?” 李云平哑然,转身往来路上走。 陆未也跟上去,因为雪地里滑,她顺势就挽住了李云平的手臂,一边往前走,一边问他:“这雪到什么时候才会化呀,会不会到春天也是这个样子?” “不会,天气转暖也是很快的,最近都没有再下雪,其实地下已经开始回暖,你没发现现在的雪很多地方,都有点空了吗?” 陆未听他的话,就故意用脚去踩那些深一点的雪。 还真是的,就是上面覆着一层,下面虽然还有冻着,但是中间的雪就虚了好多,像被人挖空了一样。 “这个地方真有意思,上面不化,下面不化,只是中间化了。”她笑着说。 第35章他要成婚了 李云平很有耐心地跟他讲解,天气的温度,还有地面温度的差距,以及这个地方的特色。 陆未听的认真。 这对她来说是很重要的,种地就要知道很多因素,包括天气,水源,还有地质,不然庄稼是很难长的。 而且陆未对这个富家公子李翼也有了更新的看法。 他知道的事情可真多,可以说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间还知人情世故和兵法,连书法和弹琴都是很棒的。 长的好看,人又机警敏捷,虽说比他的侍卫瘦了点,也常常听他们说他身体不好,但是表面看上去真是一个不可挑剔的人。 陆未的目光不由的围着他转,听着他低沉磁性的声音,不紧不慢地讲着此处的各类风土人情,感觉骨头都酥酥的。 这么极品优秀的男人,真是世间少有啊。 想到这些,陆未的伤感也不可抑制地冒出来。 可惜也是他主动把自己推给了别人。 现在她是要去做王妃的人,为了种地的权利,连自己的青春和爱情都要出卖了,不然像李翼的这样的货色,就算是他不是真心喜欢自己,没事调戏一下也是好的吧? 思绪往前飞,继而就想到了上次他求婚的事,还有那个突出其来的吻。 他应该也是有些喜欢自己吧?可是女生初遇这种事有点害羞也很正常,况且陆未当时也没直接拒绝他,他为什么不加强一下喜欢的程度呢? 陆未现在悔的肠子都青了,恨不得也来一个月光宝盒,再回到那天的情形。 李云平说了半天,看这个小女人一声不吭,脸上的表情也是一会懊恼,一会儿苦闷的。 就拿手在她面前晃了一下问:“怎么了,想什么呢?” 陆未一下子就把他的手抓住,双目微闭,嘴里念念有词:“菠萝菠萝密……。” 李云平古怪地看着她,被她小手抓的感觉很好,他心有疑问,也不想出声,只看看小女人后面要做什么? 陆未叫了几声,睁眼还是面前的雪地树林,顿时失去兴致,松了李云平的手说:“真是时光不复返啊。” “怎么生这许多感慨?”李云平问,一时没弄懂她的小心思。 陆未也不想说,反正鱼与熊掌不能兼得,爱情与事业不能兼顾,她既然来了古代,又想让自己事业有成,暂且牺牲一下爱情吧。 幽怨地看了一眼李云平,转身先一步往山走去。 新年来的很安静,或者说他们在山中小院里过的很安静。 除夕当天,海月与紫珠做了很多好吃的东西,除了饭菜,还点心和酱肉之类。 白果也回来了,她似乎一直在奔走,每次来到小院都是回报消息,领了命令又会出门。 苏木,将离,景天,宛童,这些人陆未平时都有见到,现在全部都聚积在院子里。 女人忙着做好吃的,男人就在院子周围玩闹。 他们说着荤笑话,把厚厚的积雪堆成各种各样的形状,时不时的还会打一下雪仗,大大的白色的雪球,像流星一样划过空气,砸到另一个人的头上,身上,再四散成雪花。 陆未去厨房帮忙,海月赶紧把她推出来,说水凉怕她冻着了,在外面等着,或者直接去找他们爷玩就行。 陆未看看厨房,再看看院子外面打闹的男人们,似乎真的只能去找李公子。 她的脚还没走到书房,就听到里面白果跟李云平说话的声音。 好像是在讨论他的一个侍从,白果说:“爷,青黛传话了,想上元节回来一趟。” “有事?”李云平问,语气里听不出一 点温度。 白果就顿了顿,随后才小声说:“她出去这几年,大概是想回来看看吧,而且……,而且听说您要娶亲,所以……。” 她的话没说完,陆未却先怔住了。 李翼要娶亲了吗? 他也太饥渴了吧?才向自己表白过,转头就去娶别人? 听白果话里的意思,似乎还跟自己的手下纠缠不清。 原来他并不是一个深情的人,而是这么烂情的渣,自己在冲动时候的拒绝真是太理性,太对了,也难怪他说自己跟那个云平王爷臭味相投。 还以为他是谦虚,没想到是直伯。 感情真的像鬼一样,根本就是不可捉摸的,还是权利和金钱比较靠谱。 可是为什么自己心里还是这么难受呢? 明明渣的一匹,自己也是要嫁给王爷的人,听见李翼要成亲,浑身都在发冷,哪儿哪儿都是不对劲的。 陆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屋内的,脑子里乱哄哄,一路想了很多事情,又好像什么也没想。 傍晚时,院子里重新热闹起来。 外面玩的男人回来了,帮着在花厅摆了桌椅,端上饭菜和酒果,李云平也从屋内出来,睃了一圈没有看到陆未,就信步往她房内走去。 陆未合衣躺在床上,心烦气躁,连一个睡觉的姿势都选不到合适的。 明明有很多话安慰自己,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难受,看哪儿都不顺眼,连天气都变的异常冷,房间里到处都漏风一样。 听到敲门声,她也不想理。 就当自己睡着了好了,反正年夜饭也没什么好吃的,这里的人都是陌生人,没有团圆之意,也没有温暖可言。 可门还是被推开了,灯光下李云平穿了崭新的紫色锦锻棉袍,头发梳理整齐,头顶的玉冠与室内灯火相映,散发出淡淡的光晕。 他身形很高,又略显瘦,穿上冬日的棉袍,正好把那点羸弱遮掩过去,帅气十足。 陆未看着他一步步走到自己的床前,使劲眨了下眼睛,才把心里乱七八糟的念头甩掉,先开口问他:“你怎么过来了?” 李云平伸手探她的额头:“准备吃年夜饭了,没看到你,就来看看。怎么躺床上了?不舒服吗?” 他的语调温柔,神情里带着担心,手掌上的温热更是让陆未一震,胸口像揣着一只兔子,跳的厉害。 她把他的手拿开,忙着从床上起身说:“我没事,就是有点累,过来歇一会儿,现在去吃饭吧。” 李云平“嗯”了一声,眼神探究地望着她问:“脸怎么这么红?” 陆未想都没想,话已经出口:“你都是要跟别人成婚的人了,还对我动手动脚,我脸当然红了。” 第36章我就是你的家 说完话,她就后悔了。 这是什么破理由,他成不成婚,跟她有什么关系?之前自己说嫁给王爷的时候,也没讲究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啊。 一定是自己头晕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一定是的。 她还想向李云平解释,却发现他眸光沉沉地看着她,已然先开口:“你听到我跟白果的谈话了?” “我又不是有意听的,刚好路过而已。”陆未答,脸上的颜色更比刚才深了一层。 李云平却把她低下去的小脸抬了起来,眼睛看进她的眼睛里,声音低柔到耳朵怀孕:“那你在乎吗?” 陆未一阵慌。 这要怎么回答?是自己先拒绝了他,又说要嫁给王爷,现在人家要娶亲了,再跑出来说在乎,是不是太绿茶?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只能来个死不认帐。 她“啪”的一声,把李云平捏着她下巴的手打开,以着镜子快速整理了一下头发,边往外面走边说:“当然在乎了,你也算是我的朋友,要成婚了,我当然为你高兴。” 李云平却不依不挠:“那你为什么不开心,还躲起来?” 陆未简直想踹他两脚,非要说的这么明吗?还是他故意气她,报上次拒绝的仇? 想到这里,把心一横,嘴上也没示弱:“我哪有不开心,哪有躲起来,不是说累了想躺一会儿吗?再说了,你们过年,有随从,有亲人,我一个人在这荒山野地的,还不准想个家咋嘀?” 陡然,一个人把她拉进怀抱里。 陆未愣住。 这样结实温暖的怀抱当真如沼泽一样,她只要进去,就没有一点抵抗力,也忘记了自己之前说的话,只把手放在李云平的胸口处,感受着他平稳的心跳,还有自己小鹿乱撞的尴尬。 “我在这里,就是你的家。”他在她头顶说。 手指顺在陆未的发间,呼吸的热气浸润到她的脸庞,耳边,还有脖颈里。 “你告诉我你的家在哪里,我必然会带你回去,与家人团聚,如果不能,就把我当成自己的家,无论何时,都可以向我吐露思念,不可以把伤心藏在心里,知道吗?” 陆未眼前朦胧,两手不自觉地下滑,环到了李云平的腰间。 她把脸贴到他的胸口处,那话语变的“嗡嗡”的,像粘腻的糯米,沾染了她的心情,模糊了她的视线。 他是这般好,自己之前为什么没有把握住呢? 在这样不可能回去的异乡,能有一个人这样对她,当她的依靠,真的是陆未之前想都不敢想的,只是她已经错过了。 她不是那种毫不讲道理的女孩子,可此时还是忍不住问:“你真的要成亲了吗?” 李云平心内一动,把怀里的人儿抱的更紧几分,半晌才轻“嗯”一声。 陆未一下子挣开他温暖的怀抱,抹一把脸说:“那恭喜你啊,我们出去吃饭吧。” 她先一步出门,李云平却久久地站在她的房间内。 房间内大的格局,跟他们最初建起的时候没什么区别,可里面的布置,却因为她的入住,悄悄起了变化。 墙上多了几幅禾苗成长的画,还挂着一些散发着香甜的干果。 她穿衣服简单随意,特意为她置办的衣服都被她修剪成利落的样式,此时折叠整齐地码在衣柜的格子里。 床铺上有她刚刚躺过的痕迹,那样一个小窝,想想她藏在里面独自忧伤的心情,李云平也是一阵难受。 到他回到花厅时,陆未已经跟随从们闹成一团,正相互劝酒。 她像没有看到他一样,端着酒杯跟白果和海月他们碰完,又去找苏木他们碰。 苏木早看到自家爷立在门外的暗影处,正目光阴沉地看着他们。 酒杯都拿起来了,他又放下去,并且给另外几个哥们儿递了个眼色,改口说自己一会儿还得出去换岗,不能饮酒。 陆未扫了兴,回头又去找海月。 她成了整个宴席上最闹腾的人,直到李云平出现,才不服气地坐回椅子里。 气氛瞬间尴尬,随从们看到王爷的脸色,就知道事情不太妙,再看看他看陆姑娘的眼神,里面肯定有事。 所以乖乖的埋头吃东西,恨不得一下子把自己填饱,离开桌子。 陆未则坐着发愣。 李云平的出现,把她先前装出来的轻松随意给破坏了,现在又一脑门子他说的话,配上眼前的情景更显忧伤。 最后还是海月举起酒杯说:“今天是除夕呢,我们一起喝杯酒,许愿,一会儿出去放鞭炮怎么样?” “还要许愿?”陆未转头看着她问。 海月马上说:“对呀,咱们这里都兴新年许愿,这样来年就可以实现了。” 其他人也附和道:“来来来,喝酒许愿了。” 李云平拿起自己面前的酒杯,陆未也与他们碰了一下,清甜温热的果酒,顺喉而下,她竟然有几分醉意。 摇晃着从椅子上站起来说:“我先许愿了。” 所有人都看着她,她却把眼睛闭上,像生日许愿那样,在心里默默说了自己的愿望。 待她睁开眼睛时,海月才问了一句:“陆姑娘许了什么愿?” 陆未朝她笑:“愿望不能说出来的,说出来就不灵了,你们快许吧,一会儿咱们出去放鞭炮玩。” 其他人的方式跟她并不一样,都是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的。 当苏木说他的愿望是找一个温柔娴淑的媳妇儿时,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陆未笑的最欢,叫着李云平说:“你们这一家人,是不是个个走桃花运了,你要成婚,你的下属也想媳妇儿,搞笑……。” 本来很好笑的一件事,她这么一说出来,众人反而不笑了。 因为大家差不多都猜到她话里的意思,景天他们还把目光转到自家爷身上。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明明就是同一个人,早点告诉陆姑娘不结了吗?干吗让彼此都这么难受呢? 陆未看到大家古怪的表情,已经意识到今晚不可能尽兴开心了。 或许跟自己的心情有关,她真的高兴不起来,强颜欢笑又实在太累,就借着酒意起身回屋去。 第37章同床共眠 海月怕她是真的醉了,起身要扶,却被李云平看了一眼,乖乖地坐了回去。 李云平直到陆未出了花厅的门,才起身离开。 他的属下们这才松了一口气,私下小声议论,他们家爷到底犯的什么病。 李云平也在问自己,到底是怎么了,看到陆未难过,他也很难过的,可他就是想知道,她到底是要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王爷,还是对他更深情。 他在想,如果陆未说,不嫁了,那自己是不是就继续隐瞒身份,把她娶回来? 其实这样也是个好方法 。 以前李云平不是计较的人,但是遇到这个小女人后,他心里就总是难平。 他对她的一切都不了解,就不想把自己也合盘托出,事情一步步往前推进,最终到了这步田地。 果酒的后劲是有些大的,陆未喝的也有些多,离席的时候,她还是只觉得有些醉,可跑到外面一吹风 ,顿时头重脚起来。 路也走不了,手抓住回廊的栏杆,头脑昏昏沉沉,心里又热乎乎的好像藏着一团火。 她扯了扯自己的领口,尽量让冷风灌进去。 实在无力往前走,就歪在回廊的椅子上,还以为是床,直接躺了上去,哼哼唧唧唱着他们在学校的歌。 李云平默默站在她身边,听了一阵,到底没听懂唱的是什么,但是那个曲调却带着伤怀与感慨。 他俯身,仔细看面前的这张小脸。 喝了酒,她的脸更是艳红一片,连细白的脖颈也染上的红晕,美丽的好似花朵绽开。 她闭着眼睛,不时眨动一下长长的睫毛,明明是忧伤的,却又透着几分调皮。 小小的,桃红色的嘴唇唏动着,梦呓般的音符就从里面溢出来。 断断续续,却又缠绵悱恻。 李云平心下软软的,好像盛满了一窝温水,随便被谁戳一下,就晃动的厉害。 他弯腰把陆未抱进怀里。 小女人“嗯哼”出声,手自然地勾住他的脖子,小小的脑袋就缩进他的怀里,不时还能听到一两声没唱完的曲调。 天边升起了一轮浅月,细细的,弯弯的,像狭长的银钩一样挂在半空。 星星也有几颗,闪烁地眨几下眼睛,很快又被云遮住。 四周静谧,只有前面花厅里,不时会传来苏木他们行酒的声音。 没有风,冷空气好像也收起来了不少,陆未的室内烧着炭火,此时暖绒绒的。 李云平把她放回床上,看到她鼻尖上有细细的汗粒,先指腹轻轻拭去,想脱下她外衣时,陆未却一下子勒紧他的脖子,脸也贴紧他的脸,再不让他动分毫。 两人就这样,穿着厚厚的衣服,互相抱着半躺回床上。 小女人刚开始还只是搂着李云平的脖子,后面就越来越过份,整个人都爬俯到他身上。 衣服更是几经撕扯,前襟已经敞开,露出里面干净的内衬。 她吐气如兰,纤长的手臂箍李云平,好像一松手他就回离开一样,腿更是像八爪鱼似的,来回在他身上踢腾。 李云平是一个正常的男人,这种折腾早已经把他整的心火中烧。 他想把小女人压到身下,想褪去自己的衣衫,与她一同滚到被子里,想做一切自己此时想做的事。 身下有一团火,烧的身体僵硬,再加上陆未不时蹭他两下,李云平觉得自己可能很快就会爆炸。 他想把小女人手掰开,可试了几次,她却缠的更紧。 李云平简直不敢看她,怕一个没忍住就会吻上她嘴唇,更怕这一吻就彻底瓦解了彼此的底线。 她现在是醉着的,什么也不懂,他李云平不能趁人之危,如果有一天他真的要占有她了,那也是在她自愿,或者嫁给他的情况下进行,而不是现在。 她享受不到一点感觉,甚至都不知道把自己交给谁,这会让李云平有失败感的。 吸气,吐气,再吸气,再吐气……。 反复数次,心火终于消下去一些,而陆未也闹腾够了,两手圈住他的手臂,安然睡去。 这一夜,她睡的香甜,而李云平却一夜未曾合眼。 他想这一夜快些过去,让自己身体的难受早点消失,又想这一夜可以无限延长,让自己可以与这个女人永远同枕同眠下去。 可天还是亮了,院子里海月他们已经起来,正在准备下山的东西。 在怎么不愿意,他还是要回城里的。 李云平是当朝王爷,就算是不受宠,个个都想让他死,但是该有的应酬还是得有。 那些暗暗觊觎他的人,都会借这个机会来探探他的虚实,尤其是这一年在他的封地里还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虽然尽数推到了马贼的身上,可那些人也不是傻子,一定会想到与他有关,而且他们原本就是要把这事栽到自己身上的,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会放过? 所以他得在初五之前,把府里的事料理清楚,上元节后还可能要去一趟京都。 李云平看看身边的小女人,可能因为醉酒,她还睡的很香,红扑扑的脸蛋,挺俏的小鼻子,还有微张的,红艳艳的樱唇,让李云平百般不舍。 几乎是恨心的,咬牙把自己的手臂抽出来。 帮她掖好被角,出来时,苏木他们已经把一切整理妥当。 李云平简单梳洗以后,连早饭都没吃,就命令他们出发。 苏木往后院瞟了一眼说:“爷,要不把陆姑娘也带上?反正你们……。” “不用,这里留海月和宛童照顾着就行,你们都跟我回去。” 其他人再不敢多说,一行人往山下行去。 陆未一觉醒来,只觉得口渴的厉害。 她从床上爬起来,拿起桌子上的水壶就倒了一杯,一口气喝下去。 水已经冷了,但是喝进去的感觉很好,人也清醒几分,慢慢就想起昨晚发生的事。 自己好像是喝醉了,回屋,然后一觉睡到现在。 那他们呢?他们喝到几点,这会儿又在做什么? 把水杯放下,她开门出去,见只有海月在院子里,别人都不知踪迹,还以为是大家没有起床,就笑着问她:“昨晚是不是大家都喝大了?” 海月笑了一下说:“还好吧,只有陆姑娘喝的多一点。” “啊?那他们平时起的那么早,今天怎么一个也不出来?” 第38章春暖花开种田时 海月就把李云平他们一早出门的事说了。 陆未惊叫出声:“啊……,他们一早就进城了?怎么没人把我叫起来了呢?我也想进城去看看啊。 路上还有很大的雪,他们是怎么走的?什么时候回来? 哦对了,他们有没有说回城里什么事啊? 真的是,怎么昨晚一点口风都不透,这个李翼太可恶了。 喂海月,他是不是急着回去成亲啊?” 这个问题一问出来,直接把陆未整的更心烦意乱了。 她抓住海月的手说:“我们也去城里看看好不好?就算是他要成亲,我跟他也算是朋友嘛,总得去随个礼什么的,不然太不够意气了。” 只有她自己知道说的有多么口是心非,但陆未真的很想立刻马上去城里。 她看海月站着不动,只是看着她笑,转身就要回屋去收拾衣服。 却听到海月在身后说:“陆姑娘别急,爷他不是回去成亲了,不过是例行回去看看,过些日子就回来了。 陆小姐也知道,爷的家里生意很大,与官中也有往来,年间难免有亲戚朋友走动,他总得回去招待一下宾客什么的。 等事务安顿下来,就会回来陪陆姑娘的。” 哦,好吧,不是成亲就好,可他招待宾客有什么要紧,陆未又不碍着他的事,为什么不让她跟着回去呢? 海月好似看透了她的心事,跟过来说。 “我们家爷与云平王也有些交情,这次回去,难免会说到陆姑娘与王爷的亲事,到时候您如果在的话,就……。”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陆未及时打断她。 到底还是气闷,回到屋里坐了一会儿,又觉得无聊,就又出来在院子里走一圈。 她还想下山去山谷中看看,却被宛童拦住了,说山下现在的雪半化不化的,正是成冰的时候,路滑的走不了,还是再等些日子再去吧。 这一等,李云平一个月都没回来,而陆未也再没空去山谷,或者去城里找他。 天气迅速回暖,冰雪融化,去年秋天种下的禾苗,经过冬雪的覆盖,水分足够,长的也更快了。 村民在李云平侍卫的许可下,重新搬回村里。 他们要做的事还有很多,给田地造肥,套种,还得嫁接果苗,开垦新的荒地。 这些从前是没有人做的,因为那个时候靠天收,现在不同了,似乎陆未来了以后,所有的事情都能造出来一样。 不缺水的田地,就要给足肥,可是这村里根本就没有肥料,只能把大量的枯树叶挖坑,加水,加速腐烂。 同时又把冬天烧过的柴灰全部撒到地里去。 春苗的间隙,套种了早一岔的秋苗,这样等夏天收割完以后,早秋的庄稼已经长出老高,就能多收一岔粮食。 街上说闲话的人说少了,个个都不分昼夜的往自家地里用功,就盼着今年收成好,吃个饱饭呢。 陆未也从山中的小院里搬下来,但是却没有再住回里长家里。 而是村边,靠近自已那块田地里新搭的几间屋子,她跟宛童和海月住了进去。 这是李云平的意思,但借了里长的嘴说出来。 加上陆未自己也觉得住在地边会更方便,所以并没多想。 宛童和海月除了保证陆未的安全,照顾她的生活起居,平时也会跟着她一起下地做活。 那田地里的事务,他们虽然以前没做过,现在在陆未的带领下,竟然也慢慢上手,俨然成了她的助手。 而生活上面,陆未就做他们的助手,比如家里劈柴,做饭什么的,都是她跟着海月一起完成。 太忙了,她除了管好自己的那片地,还要去看村民的,跟着里长一起,指导他们做到最好。 两头耕牛怀了小牛仔,现在也是好好养的时候,还要专门一个人放牛,或者打牛草。 刘一明和陆未倒是经常见面,可是两人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他比陆未更忙,里长吩咐下来的事都认真完成,照顾牛的事也落在了他的身上,还要帮忙村里其他人做些事。 为此刘婆婆怨气不少,怪里长坑他们,为什么她儿子要帮别人做事。 刘一明只是听着,不反驳,不回应,也不停止,随她怎么唠叨,反正自己吃了饭就出门,该做什么还做什么。 这中间也没少帮秋田。 因为她家里没有男人,很多力气活就做不了,她温言软语地找刘一明,数次求他帮忙。 就算是刘一明对她没有意思,却也不好不帮,毕竟里长说了要全村齐进步的嘛。 这事被刘婆婆知道了,差点呕出血来。 直接去找里长算帐,顺带着就把陆未骂了一顿:“你们都当那个臭丫头是王妃,我可不当她是。 哪有王妃不住在王府里,天天跟我们平头百姓混在一起的? 还不知道是哪儿跑出来一个野丫头,仗着我人村里人没见过世面,瞎忽悠呢。 你们要听她的就听,反正我家一明是不听,里长你再让他帮助那个死寡妇,我就天天来你们家门前骂。” 里长被她说的哭笑不得,都是村里的老人家了,同住了几十年,话说重了他自己面子也挂不住,说的轻了,对于刘婆婆这种人根本不管用。 恰好海月这天刚好过来传陆未的话,让里长准备移栽和嫁接果树。 听到这话,在外面就忍不住了,捡了一个小石头,朝着刘婆婆的屁股上就是一弹。 刘婆婆“哎唷”一声,手一下子就摸到屁股上,脸因为疼也皱成一团。 正要开口大骂是不是里长下黑手,就看到海月从外面闲步走过来,狠狠瞪她一眼:“说话小心点,王妃宽厚仁慈,我们可看不过去,再让我看到你到处惹是生非,就向王爷请一道旨,让你儿子跟那寡妇立刻成婚。” 刘婆婆气的差点没背过气去,脸也涨成了紫酱色,她嘴唇哆嗦,指着海月,还要说什么,却被海月睕了一下,眼神里都是警告。 里长也怕再生出事端,忙着劝刘婆婆回去,一直把她推出自家的大门,才悄悄说:“要不想一明跟秋田成婚,你还是安分一点吧,忘了年前那些侍卫了吗?他们可都是带着刀剑的。” 第39章不受宠的王妃 里长回来后,海月也没有久留,只把陆未的话带到。 让他立刻选十位身体强壮的人,再套上牛车,跟他一起上山,挖陆未已经选中的果树苗,然后再栽到村子外的荒田里。 里长忙不跌地点头:“一定听王妃的命令。” 海月也没有回家,直接骑马也往山上走。 一大早,陆未和宛童就已经先来了,把自己精选出来的果树苗,全部做了记号,就等着村民上山来挖。 这些树苗,长在树木丛生的林间,特别瘦弱,但是母苗接出来的果子却又大又甜,说明它们不只是要阳光,还充分吸收了地下的养分。 所以移栽到山下后,也可以有效地控制土地水分的流失。 同样的把山上的树苗移开,也可以给里面的透口气,常的也能更旺盛一点。 陆未把自己选定的树指给宛童,他就用临时编起的草绳在上面系一下。 等做完记号,海月也回来了,三人就一边剪要稼接的果树枝,一边聊里长的家的事。 海月没有说刘婆婆的事,只回复说里长很快就来,还问他们的树苗多不多,一辆牛车够不够。 陆未就笑着跟他们两位说:“不够他也只能用一辆啊,没牛没车的。” 海月附合着说:“可能想多来些人,扛回去吧?” “不用,一车就够了,这些苗都很细,一车就装很多,不过村里面现在想找十位身强力壮的人还真不容易。” 几个人说着话,就听到山下村民说话的声音。 因为陆未他们也只是在山脚没多远的地方,所以就让宛童把他们接过来。 树木林深,路又不好,牛车只好停在山下让人看着,其他的人全部带上来挖树。 刘一明也在其中,他看到陆未的时候,立刻就想到出门时,刘婆婆的话。 “那个死丫头太没良心了,就算她是王妃又怎么样?如果不是咱娘俩救她,还不知死了多少次。 还有啊,她肯定在王府里也是不受宠的妃子,哪有王妃不回城里享福,要跟咱们穷人一起种地的,说不定是王爷赶出来的女人也不一定。 现在就靠着那点余威得瑟,看她还能撑多久。” 刘一明把这些话听进去了,尽管陆未表现的一点了不伤心,但是她的行为真的不像一个真正的王妃,莫非真的是被王爷赶出来的? 他想问问她,想安慰她,还想跟她说,无论如何他都会她的阿哥,永远站在她的身边的。 挖树的工作很快就分派下去,在里长的指挥下,很快半车树苗都挖了出来,按堆放在一起。 三四个人停了铁锹,开始往山下的车里扛。 刘一明把一捆树苗,用草绳扎紧,扛到背上后,刻意绕到陆未的身边说:“未未,你能帮我扶着后面的根吗?” 宛童立刻插话说:“我来。” 开玩笑,他们可是接到了死命令,严禁陆姑娘跟这个傻小子单独相处,更不能说话。 刘一明向陆未靠近时,宛童就及时跟了过来,又怎么会让他得逞。 没想到陆未却推着他说:“你去那边吧,他是阿哥,跟你又不熟,我帮他扶着放心。” 宛童还想说什么,却看到海月递过来的眼色,立刻就转了方向,帮别人去了。 陆未跟刘一明扛着树苗离开半山腰后,两人才开始说话。 “阿哥,你们现在还好吗?家里还有粮食吃吗?如果没得吃,我还一些银子,你拿去城里买些米面回来。”陆未先开口。 刘一明忙着摇头拒绝说:“还好呀,地里的野菜都长了起来,现在山里也让打猎,过的去的。” 他说到这里,就把树苗从肩上滑下来,借着休息的时间看着陆未问:“未未,你怎么样?是不是在村里住的很不好?” 陆未被问的莫名其妙,只当是自己平时没跟他说话,引起的乱想,就解释说:“我还好啦,就是在村里不方便跟你说话,万一刘婆婆看到又吵起来是很麻烦的。 不过你放心,当你们家里的戒指我一定尽快拿回来,把这批树苗安排好就进城里去。” “戒指不重要的未未,只要你过的好就行。”刘一明不善言词,说出这样的话,已经憋的满脸通红。 陆未则是完成会错意,以为真的是这个原因,只是刘一明不好意思承认而已,就更加坚定要马上去一趟城里。 而且李翼回去这么久了也没消息,她也想去看看他怎样了。 两人在这边说的热切,树林的深处却有一双阴沉的眼睛,一直盯在他们身上。 李云平刚从城里回来,本来还想到晚上去村里看陆未,却得和在他们今天在半山腰挖果树,就带着苏木和景天跟了过来,却没想到竟然看到这样的一幕。 他冷着声音说:“叫宛童过。” 苏木打了个寒颤,拔腿就走,暗暗为自己的兄弟捏了一把汗。 宛童被海月拦下的时候,就知道自家的爷到了,他本来也出了一声冷汗,恨不得立刻把陆未追回来。 可海月却另有解释,并且让他照着话去做就好了,王爷肯定没空怪他。 所以宛童此时站在李云平面前,明明吓的要死,还装出一副茫然无知的样子。 “爷,您回来了,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跟海月好提前上来打扫一下院子。” “打扫房子?我看是我该打扫了吧?要你何用,连个人都看不住。”陆未与刘一明边走边说的温馨画面,不断在李云平面前跳动,他根本压不住胸口奔腾的怒气。 而宛童还在跟他装傻:“爷,您是说陆姑娘吗?她没做什么呀,那刘一明是她阿哥,两人说几句话,一起吃顿饭也是应该的……。” “哪门子的阿哥,一个姓陆,一个姓刘?宛童你是不是脑袋坏掉了,还吃顿饭,说几句话,我走的时候怎么跟你们说的?” 宛童立刻双腿一曲就跪到地上,却说了一句让李云平更加暴跳的话:“爷,您不是说让我们什么都听陆姑娘的吗?她说那是她阿哥,要亲人好好相处,我们怎么能拦着?” 第40章早些娶回去省事 李云平确定自己快被宛童气死了。 而这家伙头低着,硬是不看他的眼色,还在那儿喋喋不休:“爷,陆姑娘怎么说也是自由身,她想跟谁说话,我们也不能硬拦。 您要是真的在意她,不如早些娶回去,这样至少我们还可以用王妃的仪态约束一下。 再说了,陆姑娘也是有规矩的人,成了亲以后,肯定就知道男女有别,就算是亲哥哥,也得隔着点,对不对?” 有道理啊。 李云平心里也煎熬的要死,他才从京都回来,连兴平城都没回,就忙着回来先看她。 自己是真的放不下她,这事必须得早办才行,等成了亲,把她留在王府,他就不用再住到这个山窝里,不用忍受她跟别的男人称兄道弟。 不过,再低头看宛童时,还是一腔怒气:“还不快滚去把她找回来,就说本王回来了。” 见宛童离开,李云平心里一点也没好受,也跟着他往山下走去。 山下的牛车旁,刘一明已经把一捆果苗扛回来,正在往车上装。 陆未要帮他,却被他拦住,怎么都不肯再让她劳动。 陆未也不勉强,就站在车子旁边跟他聊天。 不过是闲话长短,刘一明心里的话已经说了,有点词不达意,可他又想不出来有什么更好的话来劝陆未。 而陆未只跟他说庄稼地里的事,告诉他怎么把田地种的更好,果树苗应该怎么栽。 宛童赶到的时候,就看到这样的一幕,两个人一起靠在牛车旁,有说有笑。 刘一明的眼睛还不时看一眼陆未,深情藏在其中。 下午的斜阳穿过树梢,斑驳地洒在他们的脸上,光亮像剪裁出来的花朵一样绽放。 还是挺般配的,也难怪自家的爷会有危机感。 不过,这陆姑娘真是百搭款的,平时跟他们家爷走到一起,也没有伪和感,看上去她做王妃绰绰有余。 如果是跟苏木他们在院子里说话玩笑,似乎也很融入,没有架子,也不扭捏,现在跟这个村里的穷小子在一起,两人都穿着爬山种地的短装衣裤,看上去也很和谐。 这样的一个人,王爷还在等什么,等别人娶走给他下喜贴吗? 宛童还在摇头兴叹,就觉得身后一道冷冽的目光已经落在他的背上,他一个机警,立刻往前跑,叫着陆未说:“陆姑娘,我们家爷回来了……。” 他的话还没完,陆未已经兴奋地跑了过来,看着他问:“李翼回来了?真的吧?他在这儿?这小子一走就是一两个月,这会儿才想起回来,看我不削他。” 宛童吞了一下口水,眼睛悄悄往林深处看,嘴上却回道:“还在山中小院,陆姑娘快去吧,是得狠狠削一顿……” 后面半句话咽在喉咙里,没敢全吐出来。 陆未先回到半山腰跟里长说了一声,这才跟着宛童海月一起,另辟小路往山顶的小院去。 陆未心里挺急的,已经很久没看到李翼了,她想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还很瘦弱,要随身带着医生? 有没有跟那位即将成婚的女人见过面,两人的婚礼又会不会提前? 这么久没见,他有没有一点点想她呢? 心里翻腾出很多念头,合理的不合理的一齐涌进陆未的心里。 脚都已经踏进了小院,才觉得自己身上穿的衣服太过粗糙,又在山上吹了多半日的风,头发也有些乱,这么急匆匆的来,估计脸色也不会很好。 忙着打住说:“海月,你们先去给李翼回话吧,我一会儿再过来。” “都来了,为什么又要回去?”李云平从前院花厅里走出来,站在廊沿下看着陆未问。 他还是一袭锦锻长袍,银灰色的面上,绣着浅青色的竹子,如现在的他一样,孤傲地挺立着。 眉眼如玉般闪烁着光采,面颊比先前白了几分,看上去有些大病初愈之感。 陆未先前的抱怨一下子就散尽了,连自己的羞涩都忘记了,走过去问他:“你还好吧,怎么脸色比之前更差了,是不是在京都吃了苦? 我听海月说,是你们家里的生意出了问题,才让你去的,现在都解决了吗?” 李云平拉过她的手,牵进屋内才柔声说:“我没事。” 他很想说:“这病是装出来给别人的看的,让你担心,我一切都好,就是很想你。” 但是这样的话,他试了试没说出口,所以那句“我没事”就变的犹豫不决,好像藏着许多无奈的情绪一样。 陆未就觉得他其实挺可怜的,虽说家里有些钱,但是一点也不自由,那边传个信儿,他就要立刻回去,说让他去京都,他也得去,连身上有病都不能免了。 “李翼,我跟你商量个事吧?”陆未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劝劝他的好,所以就先开了口。 李云平只顾着看她,那么久没见了,她笑容更多,脸色也更健康,身体矫健,可能总是在地里跑来跑去的原因,连身手都敏捷不少。 她似乎没有受自己一点的影响,在这儿过的好好的。 李云平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悲伤,自己为她牵肠挂肚,而她却一心扑在那片土地上,听宛童说,提起他的次数还没有里长一半多。 这让他连里长都嫉妒起来了,要怎么办呢? 听到陆未叫他,才从这些苦恼里回神,眼睛转回她红艳吮动的小嘴上。 陆未只当他是认真听她讲话,就诚心地说:“李翼,你看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村里种地啊。 我是这么想的,听海月说你这病很多年了,总是看医生吃药,却不见好转,具体又说不出个病因。 我又看你脸色苍白,明显就是太阳晒少了,你要是跟我在村里种地,我们每天一起在太阳下晒几个小时,没准你这病就好了。 再有就是你们家虽然从商,有花不完的钱,但我看你的样子,好像也对那些不感兴趣,本来身体就弱,还要东奔西走,出一趟门回来,人都瘦了一大圈。 种地就不一样了,基本不会出远门,却可以跟大自然接触,也就是俗称的接地气,虽然眼下赚的钱不多,但以后这里肯定会发达的,说不定我们还会比从商的有钱呢。” 第41章什么时候成婚 李云平直到听完陆未所有的话,才问道:“你想让我跟你种地?” 小女人一副“还是你上道”的样子,忙着点头说:“对呀对呀,主要是为你好了。就你这小身板,弱不经风的,就算是做生意赚一些钱,也没精力花呀,种地可以把你变的更好,为什么不呢?” 李云平低头看自己。 她确认自己是小身板吗?堂堂七尺男儿,虽然为了骗过外面那些人,刻意瘦了点,脸也整的白了点,但别的地方可是货真价实的男人,不但能经风,还能经历惊涛骇浪。 而这个小女人一味的为他担心,还要拉着他一起种田,难不成自己以后真的要跟她混? 其实跟着她一起种地也是很好的,只是他们能种的只是眼前的一片天地而已,却不能拯救全部的百姓。 李云平不能沉迷与女色,他要以大局为重,先给她打下一片天空,才能让她像鸟儿一样自由飞翔。 “考虑的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说的很有道理?”陆未追着他问,小脸几乎靠近李云平的脸上,眼睛看着他的眼睛。 李云平就忍不住伸手抚了抚她鬓边的长发,触手的肌肤,滑嫩温凉舒服,他的手就离不开了。 “跟你种地倒也好,可是你以后是要嫁给云平王,做王妃的,要怎么办?”李云平问。 陆未毫不在意:“做王妃怎么了?你们不都说那个云平王风流的要死吗?家里妻妾成群吗?估计像我这种小土妞他也看不进眼里,说不定成了亲,还会把我发配到这里来的。” “不,你很漂亮,很迷人,说不定云平王一看见就喜欢,非要把你留在王府怎么办?”李云平说的是实话,他就是打算成了亲,就把她留在身边的。 可陆未一下子就把眼睛瞪了起来:“那我就不嫁了,原本嫁给他就是为了有权,方便在这儿种地的,结果嫁过去,权没有了,地也没得种,那我不是自讨苦吃?” 李云平差点没吐血。 要不要说的这么直白?云平王不要面子的吗?虽然他表面上是落迫王爷,但多少女人还是争着抢着要嫁给他,可这个小女人要做王妃,却仅仅是为了种地。 现在还一听地种不成了,立刻就想毁婚。 “他是王爷,怎能你说不嫁就不嫁?”李云平真的气不过,开始为自己帮腔。 陆未浑不在意:“这有什么,他又没见过我,只是听你们说而已,到时候我们再找一个比我漂亮的,代替出嫁不就得了,古代不是有很多这样的事吗? 再说了,咱俩这么好,你肯定会站在我这一边的吧?你说那个女人是我,也没人会怀疑对不对? 不过我也奇怪啊,这云平王是邪门了,就是听你们提我几句,他就来信说要聚我,你说这事会不会是假的?” 李云平赶紧澄清:“不会,苏木带回来的消息就不会假。” “那你到时候会帮我吗?要不这样也行,他不是还没说啥时候娶吗,可能那个时候只是心血来潮,过段时间忘了也说不一定,干脆你把我娶了得了。 哦哦哦,你的眼睛干吗瞪大?我是说假结婚了,就是咱们在外面传一下,我已经跟你发生夫妻之实了,要嫁给你,这样他就算是再想起这岔,也不会硬来吧? 毕竟你们是朋友,朋友妻不可欺吗?” 李云平此时的心情应该用什么来形容,已经没有词能形容他了。 连外面偷听的苏木和将离都差点滚倒在地,两个人死命捂住嘴,一路往山中跑,直到远远的离开小院,才爆出一阵狂笑。 这陆姑娘是生来治他们家爷的吧?那样一位心机深沉,平时不动声色的主,这会儿被她几句话整的差点口吐白沫。 他们多少有点心疼他,可真的又忍不住笑啊。 李云平也很想笑一个,但是他看着陆未的脸怎么都笑不出来,一着急,手就握到了她的手上,语气坏坏的。 “王爷很精明的,说谎骗不到他,我们还是坐实了比较好,这样他就真的不会抢你了。” 陆未说的“夫妻之实”真的触动他了,脑子里全是那一夜,他离开这里时,两人在床上的情景。 如果当时真的发生了……。 不不不,李云平你是一个王爷,也是一个君子,怎么能对一个姑娘家存这种心思,你可以诱惑她爬上自己的床,却不能来硬的呀。 对,就是诱惑,现在她都主动提出来了,自己可不能错过时机。 可陆未却抬起小脸,眼珠纯纯黑黑地看着他问:“你不是说自己要成亲了吗?我们这样让你未婚妻怎么想?假的还可以解释,要弄成真的,人家姑娘得多伤心难过啊,不行,我不能做这种事。” 她一把推开李云平,像是给自己下决心似地点点头说:“刚才是我鲁莽了,你不合适,我还是换个人来演吧。” “你敢。”李云平急的都从椅子上站起来了,重新把陆未抓进手里说:“你别急,先听我说,以前我娶不到自己想娶的人,所以才想随便娶个女人,现在既然有了你,反正是做戏,跟你做,总比跟别人强。” 为了加强自己话里的力度,他还把虚拟的女方好一顿编排,说人家又丑又凶,不过是仗着家里有钱才逼迫他李家就范的。 他刻意扮出来的可怜,成功激起了陆未的保护欲,用小手摸摸他的脸蛋说:“这么说也是哦,那要不我们演吧。” 李云平立刻问:“那我们什么时候成婚?” 陆未马上摇头:“不用成婚啊,只要对外面说我们是夫妻就好了,这里的人又不认识你,再说了他们知不知道都没关系的。 主要还是你家那边,你跟家里人说已经娶了我,把前面那位姑娘退了,然后再跟云平王说,他写信要娶的小土妞已经改嫁他朋友就行了。” “那不行,做戏要做全套才可以,我们如果不办成婚礼,不请亲友,不发生夫妻之实,以后王爷要是查出来怎么办?再把你抢走关进王府怎么办?” 第42章与你平起平坐 李云平也是拿出十二分精力在演戏啊,说的他自己都快相信了,好像真的有那么一个人,就等着从他手里把陆未抢走。 所以他说着说着,就直接把陆未抱进怀里了。 他的怀抱很宽厚,很温暖,陆未被抱了进去后,就有一时的失神。 先前还为他向自己求婚,又去娶别人难过,现在知道了真相,就自己yy出来另一套剧情,他是为得不到自己伤心,才随便选的别人,心情顿时就好了。 不过结婚是大事,尤其是现在陆未什么也没有,而李翼家里却很有钱,她要怎么去面对他的父母,人家会不会瞧不起她? 一个没钱没势长相普通靠种地的小土妞,李翼的父母真的会同意吗? 就算是他们同意,她自己心里也是自卑的,她不想高攀他的,因为心里有那种隐隐的触动,就想与他平起平坐。 这样的怀抱很暖,她也想一直腻在里面,但不是现在。 她从李云平怀里露出小脑袋,看了看抱着自己,一脸痴情的男人,心下喜悦,话也说的温柔:“我们先应付过眼前,成婚礼的事以后再说好吗?” “为什么?” 对于李云平来说,用李翼的身份与她成婚毫无压力,因为这里没人知道他的身份,可以与他的小女人享受一份简单的宁静和快乐。 如果真的用云平王的身份就不同。 那样没有假成婚一说,云平王大婚,必然会要大办,到时候满朝都会知道此事,也会把她暴露在那些居心不良的人面前。 现在时机还不成熟,他不想让她冒险,却又真的想与她生活在一起,就用一个假的身份,与她结成真的夫妻,到他的封地彻底平定时,再重新办一场婚宴。 可陆未明明先前也同意了,这会儿却又反悔,弄的他心里也是七上八下。 她摆着小手说:“哎呀,反正是假成婚了,说说就行,干吗要这么认真?” “如果我说是真的呢?”李云平抓住她不放。 陆未的头低下去,面颊艳红,一直红到耳根处,半晌才娇羞回道:“如果是真的,你就等我一年,一年后我就有钱了。” 什么鬼?有钱了?嫁给李云平需要带丰厚的嫁妆吗?这个小女人到底听不听得懂他在说什么? “不需要你有钱,我有就行,我的就是你的。” 可陆未却说:“我不要那样,我又不是看上你的钱,真的成了婚也不能不见你的父母,到时候多丢人啊。” “你不用见他们,见我就行,是我们两个要在一起。不是说以后让我跟你住在村子里种地吗?好呀,我们种地,不用理会任何人。” 李云平越说越急,恨不得扒开这个小女人的脑袋,看看她到底在想什么? 女人依靠男人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她怎么种个地还种出这么多想法来?还要跟他平起平坐,到底知不知道她要种多久的地,才能赚到像云平王府那样的家产。 虽然他也并不富有,这些年,封地的收成不好,他收的租子也少,而那些银钱全部用来培养他的兵将了。 但再怎么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陆未现在是连几两银子都拿不出的人啊,凭种这些地,就能发家致富吗? 如果真如她所说的,李云平担心这辈子他都别想娶她了。 思及此,更是一点也不放松,一定要陆未先嫁给他再说。 两人在花厅因为这事争的面红耳赤,谁也不肯退让,眼看着就要闹架翻脸。 海月端着茶盘敲门进来。 陆未气鼓鼓的,已经从李云平的怀里挣脱出来,看到海月进来,就恨恨瞪李云平一眼,抬脚往外面走。 李云平也气的够呛,端起桌上的茶水刚喝一口,就喷在地上,怪着海月说:“沏的什么茶,这么甜,怎么喝?” “爷,这是陆姑娘喜欢的茶。”海月麻溜开口。 然后这位气的半死,又傲娇的王爷就怔了下神,半晌又把茶水端到唇边抿了一口。 她的茶甜甜的,怎么人这么难缠,可一想到她那小小的模样,又觉得异常可爱。 “我刚刚是不是说话重了,她生气了吗?”李云平自语。 不想这话海月听的一清二楚,马上点头:“爷知道就好,确实重了。” 李云平又好气又好笑,看着海月问:“怎么就重了,咱们云平王府缺她那点嫁妆吗?还非要等有自己有钱了才肯嫁,这都是什么破理论?” 海月只是抿嘴笑,直到他自己说完,又呷了一口茶,才接口说:“爷,陆姑娘是什么样的人,您比谁都清楚,爷喜欢她,不也是因为她与一般的姑娘们不同吗? 虽然咱们这儿,夫唱妇随,妇人鲜少抛头露面,可真要成婚,那还不都要选门当户对的? 陆姑娘虽没娘家,可她志气高远,我倒觉得这样挺好的,没有高攀的心理,也就少了依附和别有用心。” 李云平嘴上怪着海月倒戈,被陆未收买了,心里却已经敞开。 他是喜欢陆未依附他的,可这是他的小女人,就是要与他身边的所有女子都不同,李云平又为她感觉到无比的骄傲。 只是眼下,如果强行娶了她,把她变成与别的女子一样,那她定是死活不同意,说不定还会把事情闹的更糟。 他说过自己要给她一片天空的,而不是一个鸟笼,那就暂且听她的吧,总比让她去找别的男人假成婚好。 李云平都不敢想,她与别的男人同处一室,日日相对的样子。 此事宜早不宜晚,李云平想清楚这件事,却还要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就去找海月商量。 “你们在村里一起住了那么久,应该对她很了解吧,现在她说不嫁给我,你们又想让我早些娶她过门,要怎么办?” 海月都忍不住要翻自家王爷一个白眼了,自己想娶就直说,还要推到他们身上来。 不过话说回来了,陆姑娘确实很招人喜欢,能早点被他家王爷圈定,娶回来也是好事。 所以海月没跟李云平计较,反而出谋道:“陆姑娘不是说了吗?可以先假结婚,对外面说你们已经成婚,还要让你跟她一起去村里种地。 这样你们以后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住在一起了,在人前还可以表现的举案齐媚……。 另外,村里人虽不知你的身份,但也知道你是有钱有势人家的公子,定不会公然冒犯。 这样一来,陆姑娘可不就成了爷一个人的?那个成婚礼,等以后爷回到王府再说也不迟。” 第43章终于是本王一个人的了 往宽处想,这确实是一个好注意,尤其是对现在的陆未来说。 李云平自己同意了,并且也对自己的小女人,能想出这样的招数表示佩服。 刚才就应该答应她的,竟然还跟她吵了一架,这会儿她一定气坏了,我得向她赔礼,并且把新计划说给她听才好。 结果他在小院里转了一圈,连她的房间都去了两三次,硬是没找到人。 问了苏木才知道,那丫头一气之下竟然带着宛童下山了。 李云平眼睛都直了:“宛童他敢走?他是不是活腻了?” 将离不想被火烧到,回完话就想躲起来,却听到他们家爷一声大喝:“往哪儿去?跟我下山。” 陆未回到村里,心里也挺郁闷的。 她忘了自己已经穿越到古代,而这里全部都是男主外,女主内,女人很少出去谋生活,更不会表现的比男人强。 陆未坚持独立,坚持要跟李翼平分秋色跟自己从小的家庭背影有很大的关系。 她的妈妈就是因为是家庭主妇,所以后来才被父亲抛弃。 她在很小的时候,能看到妈妈的脸都是哭泣的,后来抑郁成疾,只能把她托给外公外婆抚养。 所以她在很小的时候,就告诉自己,无论做什么,一定要有养活自己的能力。 嫁个爱自己的男人最好,如果嫁不到,生活也一样精彩才行。 李翼想让她身无分文地嫁给他,虽说答应她将来还是会让她种地,但是他的家庭陆未一点不了解。 像这样古代封建富有家庭的长辈,会看着自己的儿媳妇儿出去种地吗? 一想便知,不可能。 所以陆未不想与他真结婚,不想办什么婚礼,假借他的名义不过是为了应付王爷。 再说了她还是更相信王爷风流的,或许她嫁过去,得了权,人家并不会把她关起来呢? 陆未这样举棋不定,用现代的话说,就是很绿茶了,可是女人一向难做。 对别人好,叫圣母,为自己想是绿茶,性格外向是逗逼,内向又被称闷骚。 总之不会讨所有人欢心了,不如多为自己想想。 一路上已经下了狠心,如果李翼不同意,那自己连跟他假结婚都不用,种了春耕,就去云平王府,先探探消息再说。 结果天色刚暗下来,李云平就进了她的家门。 还把所有的随从都支出去,很郑重地面对她。 “好了,我同意你的想法了,先假成婚。”他说,眸光就那软软柔柔地落在陆未的脸上。 语气很是矛盾,又想讨好自己的媳妇儿,又有点放不下架子般。 却没想陆未“扑吃”一声笑出来:“好呀,这多好,就知道你对我好,舍不得我嫁给那个风流王爷。” 李云平一阵气恼,感情就刚刚这会儿功夫,这小女人又差点变卦? 还好他想通的快,及时来挽救,不然还不知道再生出什么事来。 为了惩罚她,李云平直说:“那现在都听你的,假成婚,住在村里,陪你种地,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陆未眨动了下眼睛,嘴角含笑,看着他不说话。 她那萌宠的样子,让李云平差点控制不住自己,什么也不说直接吻上她了事。 “假扮夫妇也是夫妇, 我们以后必须住在一间房里,最好是睡在一张床上,这样才可以瞒得了别人。” 陆未笑的更深了:“你确定要这样吗?” 李云平猜着他的小女人要给自己挖坑了,可是也许这坑是自己挖的呢? 天天跟她住在一起,睡一张床上,自己要是流氓点还好说,可偏偏又想让她主动投怀送抱,万一她硬是不解风情,那自己不是要憋死? 虽是这么想,可还是想夜夜拥她入怀,日日看到她可爱纯净的小脸。 达成协议的第二天,李云平就从山中的小屋里搬了下来,突兀的,毫无准备地向村民宣布,他与陆未已经在山中成婚,以后他就是她的夫君。 陆未躲在他身后浅笑,对于村民的议论充耳不闻,反正她王妃的名头本来就是拿来吓人的,现在大家已经认可她的种植本领,加上李翼也不是怂包,是不是王妃都无所谓了。 而且这样还省了另一个麻烦,里长见到她再也不用下跪了。 村民里面就数刘婆婆最恨。 隔着众人,她的目光狠狠地睕着陆未。 这个死丫头,果然不是什么王妃,而且风流的厉害,先前勾了自家儿子的魂,还把里长整的五迷三道的,现在一转头又勾搭了一位富家公子。 她那颠倒众生的巧笑嫣然,在刘婆婆眼里就是妖女,她恨不得立刻上去把她的脸撕拦,顺便再踩上几脚,为她竖一个不贞不洁的大牌子。 可那些持剑而立的侍卫却是真的,而且去年冬天守在山谷口的人也是他们。 可见这丫头早就跟这位富家公子搭在一起了,刘婆婆悔呀,没有早一点下手,眼下他们已经成了夫妇,自己再想打死她,就要拼上性命。 她气急,又无地出气,没有听完李云平的谈话,就扭身走了。 可又不甘心,就急步跑到自家的地里。 这些禾苗,这些果树都是陆未让栽的,这个妖女不知道使的什么手段,让全村的人都跟着她种这些野果树。 她刘婆婆才不要听那个死丫头的话。 一口气堵在胸口的刘婆婆,徒手就去拔那些刚栽上不久的树苗。 费了两个时辰才把头天晚上,刘一明赶黑栽下去的果树全部拔光,然后又去拔地里的禾苗。 到刘一明听说自己的母亲在毁坏庄稼,匆匆赶来时,几乎是欲哭无泪的。 他长长地叫了一声“娘”,一屁股坐在地头,垂头几乎要哭出来。 刘婆婆还没从气里清醒过来,几步冲到他面前,摇着他的胳膊说:“我就说那丫头是个骗子,你们偏不信,种这些野树有什么用,白白耗了地里的养份。” 刘一明两只粗壮的拳头握在手里,如果换成另外一个人,他一定一拳砸过去,让对方闭嘴。 可面前的是他亲娘哦,他知道大势已去,再跟她吵,或者真打她一顿都没用。 起身快步往家里走,拿了工具又回来,一把汗一把汗的把树坑重新挖了,树苗重新栽下去。 可惜那些再过一两个月就要收的庄稼也毁坏了很大一片,已经无法挽回。 第44章全村的贵人 刘婆婆的事传的很大,一阵风的时间,里长知道了,陆未他们也知道了。 里长气的不行,不管陆未是不是王妃,去年给的秋种子他是见识过的。 做为一村之首,他还是很务实的,能带给村里人好生活就行,至于此人来自何方,是什么身份,他虽重视,却并非不开窍。 可刘婆婆把快要长成的粮食毁了,这些种子都是陆未给的,将来还要种更大面积的地,里长想想都心疼。 而陆未对此却只是摇头苦笑,她又不是未经事世,知道哪些人扶得起来,哪些人扶不起。 刘婆婆恨她,陆未知道,除了当初没有应她的心意嫁给刘一明,还因为到现在为止,陆未都没把他们家传的戒指还回来。 可她再怎么生气,也不能拿着自己的粮食出气啊,这不是个傻子吗? 她没有去安慰刘一明,反而找到李翼问:“咱们认识的时候,我抵的那个布包你还记得吗?” 李翼点头。 那里面有一枚银戒指,不是什么稀罕物,他不过以为是陆未的私品,所以才存着不想还,现在听他提及,就问了一句:“怎么了?” “那东西是刘婆婆娶媳妇儿用的,当初我不知道,阿哥拿出来给我换钱用,我就用了,后来因为这事,她一直恨我。 现在我手上有了一些银子,就把东西赎回来还她,也省得以后再跟她有瓜葛。” 李云平一听那东西不是陆未的,就郁闷了,又听她说因为这个她才差点嫁给刘一明,立刻就叫苏木进来。 “立刻回城,到我书房把夫人以前放在家里的布包取来。” 苏木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站着没动,李云平就刺他一眼:“站着干吗?现在耳朵也不好使了。” 领命出来的苏木一头雾水,不过他可不敢再停留,翻身上马,就一路往兴平城而去。 这边里长也过来跟陆未赔不是。 他还是习惯以前的模式,见到她就想跪,却提前被陆未拉了起来。 里长开口:“王……,哦,李夫人对不住了。” 陆未差不多猜到他是说刘婆婆的事,就直言:“没事,她自己不要吃饭,谁也没办法,你不用这样的里长。” 李云平为里长叫陆未夫人,内心一阵美滋滋,就在他出来时,悄悄塞了几两银子说:“听说村里的耕牛有了小牛仔,这银子你拿去再买两头来,以便秋耕的时候使。” 里长忙着推辞,李云平就说:“是我夫人的意思,这银子只是借给你,等小牛仔出来,就送给我们家养着抵掉吧。” 用大牛的钱换只还未出生的小牛仔,里长知道自己占了多大的便宜,感动的眼泪差点出来。 陆未是他们全村的贵人,是不是王妃都是一样。 隔天,苏木就从兴平城里回来,除了带回了刘一明家的那个布包,还带回来一个人。 准确地说,是一位美女。 这美女一身桃红色华衣,头上戴着帷帽,面纱遮住了整个面部。 苏木的马车在陆未门前停下来后,把垫脚凳也放在车下,美女纤长凝白的素手就扶着车辕,踩着凳子缓缓下来。 面纱下,她惊艳世人的美貌让阳光都褪去了颜色,全变成了她的光彩。 莲步轻移,桃红色的裙摆随着她的脚步也往里面移动。 苏木先一步进屋,见李云平正在写信函,就在一边立好,等着他结束了再回事。 却见李云平已然抬头,瞄了他一眼问:“东西带回来了?” 苏木忙从怀里拿出来,双手供上前说:“爷,拿回来了。” 李云平只瞟了一眼,听说不是陆未的,他真的一点兴趣也没有,叫苏木说:“给刘一明家里送去,让他们以后离夫人远点,再粘腻不清,你就让他们看看,是他们的胆肥,还是你的剑快。” 苏木的嘴角抽了一下。 他们家爷虽说以前假装对老百姓不太理会,但骨子里还是一个亲民爱民的好爷,现在竟然为了夫人,还是为这点小事,就要给人家看剑? 真是闻所未闻。 苏木小声嘀咕了一句,很识相地没有指出李云平的不妥之处。 本来嘛,保护妻儿是男人的责任,他们家爷似乎也没有做错什么。 看到李云平又垂下头去写字,苏木连忙上前又回到:“爷,青黛回来了。” 李云平的笔就顿住了,抬头看他,眼神冷冽。 苏木后面的话就说的有些结巴:“爷,她昨晚回到府上,今天跟着我一起过来的,现在就在门外。 那个,我想着她从小也是在爷的身边的,想回来看看好像也没什么不妥,所以……。” 李云平的眼睛已经眯了起来,手里的笔还握着,目光却如冷箭,射的苏木把后面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空气突然安静,苏木几乎要听到自己呼吸的声音。 正在此时,一声莺啼般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爷,您别怪苏木,是我硬要拉他带我来的。” 青黛从门外进来,柔弱无骨的身子在李云平面前福了福,正要起身却听到对方冷冷地说一句:“跪下。” 都起了一半的美女,听到这句话,怔了半秒的神,随即“扑通”一声歪在地上。 李云平刺了苏木一眼,简单说:“你先出去。” 苏木如蒙大赦,一溜烟跑到外面,顺匀了气才想起来,他们家的王妃好像这会儿不在。 可能是去地里了?那一会儿会不会回来呀?看到青黛怎么办? 他也顾不上去刘一明家里了,转身就往地里走去。 陆未正忙着跟村民一起嫁接果树苗,这是细致活,要教的好,还要做的好,所以她当众示范,又让大家自己去接,然后她再一一检查。 将离,海月他们跟在她身后,除了随身保护她的安全,也帮着她看那些接好的树到底怎样。 “夫人,这样真的能活吗?”将离不太相信地问了一句。 陆未就笑了起来:“会不会活几天以后就知道了。” 将离点头,对于种地,还是他们家王妃最在行,他这几天只是跟在她身后看,都觉得不能过瘾,跃跃欲试想跟村民一起接一棵看看。 陆未却不让他动手,只说以后还有别的事要他们忙。 第45章这么大一美女 苏木远远地就看到王妃带着将离和海月,正在田间地头看那些果树,他正琢磨着怎么支着他们在这里多忙一会儿,就见将离已经向他走过来。 “这么快回来,事都办完了?”将离问他。 苏木点头,目光却没从陆未身上收回来。 将离顺着他的目光也看了眼,就扯住他说:“别看了,咱们家爷现在已经成醋坛子了,让他知道你用这种眼神盯着夫人看,就等着被发配到山沟里去吧。” 苏木赶紧把目光收回来,咽了下口水才小声说:“青黛回来了,正跟爷在屋里说话,我怕夫人回去看到生气,你看能不能想办法拖住她?” 将离乍一听这话,也是一愣,随即咬牙指着苏木说:“你就找死吧。” 话是这么说,但他也不敢怠慢,当既跟苏木分开,一个回家里去看着李云平的进展,一个就在地里拖住陆未。 他们只所以这么谨慎,是因为大家很早就知道一件事,青黛喜欢他们家王爷,并且为了他什么事都肯做。 李云平以前对青黛相当好,所有的随从里面教她的东西最多,不管是武功,权谋,还是技艺,都是别人不能比的。 她跟紫珠,白果她们虽都是王爷的侍从,但青黛从来都没有做过粗重的活,而是像王府的小姐一样,享受着别人的照顾。 最初几年,王府的人几乎默认她会是未来的王妃,所以她就算是做些出格的事,也没人会责怪。 直到后来李云平把她安排到了京都,此事才慢慢搁浅,但是青黛在他们心中的位置却是固定的。 李云平那时候说要娶陆未时,将离苏木,包括海月他们都觉得很惊讶,可那是爷的选择,他们无权过问。 既然问不得,不如祝福,说到底他们并不是为谁抱不平,而是对李云平忠心而已。 可现在青黛回来了,就在李云平和陆未的家里,那她们两个要是遇上该怎么办? 就算娶妻纳妾是天经地义的,可他们还是担心,至少让爷先把这事摆平了,再让夫人知道吧? 其实苏木来时,陆未也看到了,只是她太忙了,又看到将离过去,就没理这岔。 到将离回来时,陆未就顺口问了一句:“我要赎的东西他带回来了?” 将离“哦”了一声,连忙点头说:“带了带了,在他身上呢,跟您说一声就去还了刘家。” 陆未的脚顿了一下,本来她是想自己还回去的。 可想想刘婆婆那人,不见最好了,就由着苏木去吧。 自己反正一大堆事,也赖得管这些闲事,就接着忙手头的活儿。 接近中午时,村里还没传来苏木的消息,将离就知道青黛可能还没走,但是太阳已经升起来老高了,村民也都把树接的差不多,陆续回家,他们不能把陆未一直困在地里吧。 海月看出了事有蹊跷,想问问将离,又怕引起陆未的怀疑,就给她倒了茶水端过去,暗暗给将离使眼色。 没想到陆未却直接把她的茶推开,笑着说:“我不喝了,上午已经喝了一肚子水,现在饿的慌,我们回去吧,紫珠应该把饭做好了吧?” 说着话,起身就往村里走。 将离的神色一慌,伸手就要去拦,海月却先一步把他拉住,摇了摇头。 将离着急,用唇语向她说了青黛的名字。 但海月还是把他拦住,并且跟着陆未一起往回走。 不过在进村之前,她小声说:“夫人,里长今天好像没来嫁接果树,我听几个村民说,似乎是病了。” 陆未停下脚,转头看着她问:“是没看到他,我还奇怪呢?知道他是什么病吗?” 海月摇头,陆未马上说:“那我们去看看他吧?” 将离和海月的心情立刻一松,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陆未又说:“算了,还是吃过饭去吧,顺便也帮他们带一些点心过去。 我这么饿的半死的过去,还得让人家拿饭食招待,他们的日子过的又都不好。” 我的天啊,这王妃还真是古今第一人,比他们家爷还敬业,为民着想啊。 将离的脸都要苦出水了。 陆未是真的饿了,而且太阳出来也很大,晒的她难受,急着回去吃了东西躺一会儿。 看将离和海月磨磨蹭蹭,也不管他们,反正已经进村,就大步往家里走去。 没到门口,就远远地看着苏木在外面站着,眼神不定地到处看。 陆未也往四周看了眼,并没发现异常,就走过去问他:“怎么了?不是有宛童的暗哨吗?你没事站在大门口干吗?” 苏木脸发僵:“夫人,爷今儿来了客人……。” “哦,有客人到啊,那好事,我还没见过李翼有什么朋友来,走吧,进去看看。” “嗳嗳,夫人,爷正在谈正事……。” 他的话还没说完,陆未的脚已经迈了进去,并且直入院子正中的花厅。 她声音爽朗,脚步跨进去的同时,话也已经出口:“李翼,我听说你来了客人,是不是兴平城过来的,还没见过你有什么朋友来访呢,今天我们要加个鸡腿招待一下。” 人进了屋,目光也看到了坐在李云平下手位置的青黛。 陆未的眼神立刻就挪不开了。 我天,好大的一个美女,包括她生活的现代,陆未从来没看到过长的这么好看的女人。 青黛肤若凝脂,星眸黛眉,鼻子嘴唇都带着一种婉约的柔美,尤其是那身段,婀娜多姿,举手抬足间,风情与贵气并存。 别说是男人了,就是陆未都看直了眼,嘴张开半天,只“哦”了一句。 青黛坐着没动,也没给陆未行礼,只是目光清冷地睨着她,很有点高高在上的感觉。 这就是王爷娶的女子吗?粗布衣裤,面目普通,行为举止粗陋,说话乍乍乎乎,没有一 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看到她的眼神不压于京都任何的纨绔子弟,猥琐之极。 青黛想,大概爷是为了掩饰自己微服住在此处的目的,所以才不得不找这样一个女人成婚,以后定然是不会要她的,王妃的位置还是自己的。 而且她还听说,他们本来就是假成婚,没有婚礼,也没有圆房。 第46章好一个大傻女 青黛放心了。 她真是白担心一场,听说爷成婚了,哪怕是假的,她也很着急害怕,这几年自己远离兴平城,混在京都那些官僚之间。 为了王爷的事业,做最美艳的细作,她为自己能成为李云平最贴心的人很骄傲,同时也为拉开与李云平的距离而难过。 看到眼前的女人,她之前的担心全部消失,优越感“突突”往上冒。 而陆未对此毫无察觉,乍一看到这么美的女人,愣怔之后,就跑过去一阵仔细看,然后得出结论般地说:“李翼,你的客人真的好美哦。” 李云平的脸都黑了,他凉凉地刺了一眼青黛,声音更是冷淡:“青黛,这是夫人,行礼。” 青黛已经在心里看轻陆未,也认为李云平不会重视她,行礼这种事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已,她无所谓。 所以就弱弱起身,对着陆未福了福。 陆未忙忙地扶住她,一边把她送回座位上,一边说:“别客气别客气,我们家李翼就是脸看上去严肃一点,其实平时都很和善的,你不用太在意,快请坐。” 李云平是第一个听出陆未话里有话的。 她看上去跟青黛客气,实际上却已经把她外了出去,张口就是“我们家李翼”,这话听到谁的耳朵里都知道两人是怎么回事吧? 李云平心里窃喜,看来他的小女人一点也不傻。 本来还想把青黛的身份说给她,这会儿反而不着急了,想看看这个小女人到底要干什么。 青黛常期混迹于官场,很快也明白了陆未宣示主权的话语。 她不屑,又有些气愤,这样一个女人,怎么配叫他们家爷的小名?还说是他们家的李翼? 简直不要太气人了。 “姑娘,青黛不是什么客人,而是从小伴在爷身边的女人,只是出门一趟,现在回来了。” 可能太急于表现自己,青黛没有叫陆未夫人,还把她与李云平的关系模糊掉。 李云平听到这话,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他看青黛的目光也越来越冷。 不过陆未还是笑嘻嘻的,自己拎了一把椅子坐下来,叫着紫珠端了茶上来后,才笑着:“你从小在他身边长大的,关系一定非同一般,那还叫什么爷呀,要是真这么客气,不是得叫我奶奶了?哈哈哈!” 陆未没有挑衅她的意思,她只是平时大大咧咧而已,当然看得出来李云平对她的态度,而且之前也听白果说起过这个人。 青黛,去年说李云平要与别人成婚时,这个名字就出现过,陆未记得。 现在她回来了,女人的直觉,一下子就知道她跟李云平的关系不简单。 但是陆未没想一开始就向她发难的,毕竟自己现在还跟李云平是假结婚,而这个人又是他的侍从,所以只要青黛不挑事,陆未也会虚以应付的。 可青黛自从在云平王身边长大,所有人都知道李云平对她好,自然没人当面与她发难的。 乍一听陆未这话,气的眉毛都是跳动的,偏偏要保持形象,不能像她一样破口大骂,开口大笑。 她本来坐的就离李云平不远,这会儿身段一扭就依到他身边去了。 要搁从前,李云平断然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可他眼下太想看这个小女人为他发飙吃醋了,所以就站着没动。 算是不主动不拒绝吧,任着青黛去演,去挑战陆未的底线。 青黛偎在李云平身边,声音妩媚之极:“爷,人家还有事回您,能让她先出去吗?” 没等李云平回话,陆未已经先站了起来:“回吧,想你们爷孙俩那么久没见了,也有很多话说,我去厨房看看,今天有加餐,鸡腿哦。” 连李云平都不知道她打的是什么算盘,刚才还气势汹汹的,怎么说走就走? 而且临出去时还看他一眼,那眼神他确认过,是不怀好意的。 陆未前脚刚出门,李云平就一把拉开青黛:“京都的事我知道了,你如果不想回去,就留在兴平城,吃过午饭,我让苏木送你回去。” 青黛顿时愣住了。 怎么回事?刚才发生了什么,王爷不是没拒绝她的靠近吗?她这么美丽,这么楚楚生香,还这么主动,王爷怎么说翻脸就翻脸,毫不犹豫地就把她推开了。 还要把她送回兴平城?她才不要走,她与王爷已经分开这么多年,她太想跟他在一起了。 这些念头在青黛的脑子里一过,她的眼眶立刻就红了,几粒小小的贝齿咬着樱红的下唇,模样可怜,让人不忍。 李云平却只是冷眼看着,他一向讨厌别人在他面前演戏,直话实说有时候虽然不好听,但却能最快地解决问题。 刚才青黛已经向他哭了一回,就是说京都如何不好,她在那里如何受苦。 她甚至忘了当初是她自己去的,信誓旦旦地说要为李云平完成大业,才不过几年,还一事无成,传回来的消息也大多数没用,要不是他提前安排了别人,还有可能因为她坏了事。 现在她竟然又要闹着回来。 好,一个不想做事的人,就算是强行把她安排在那里也没用,李云平也不想强她所难。 就留在兴平城养着吧,在他眼皮底下,还省得再生出别的事。 青黛的眼泪在李云平的眼里起不到任何做作,所以此时也无心看她的模样,已经开始盘算接下来的事要怎么进行。 青黛泪珠湿了衣襟,见李云平毫不动容,就自己擦了一把说:“爷,我想留在这里,贴身照顾你。” “不需要,我有夫人就行。”李云平立刻拒绝。 青黛本来就委屈之极,而且把这些委屈尽数归到陆未身上,这会儿一听李云平这么说,话冲口而出:“就是那个大傻子吗?她有什么好,长的粗糙,说话陋俗,她配不上爷……” “出去。”李云平的脸完全黑了下来,眸光里冷意好似凝结的冰块,他没再给青黛一点机会,叫了外面的苏木,现在就送她离开。 而且回到兴平城还不能住在王府,在外面租个房子,把她安排进去。 苏木哪敢说话,听命退出来,赶紧又把马车架好。 可青黛却已经哭倒在花厅内。 第47章你敢 再哭也没有用,李云平除了对陆未会心软,会不断改变自己的计划,还没有出现过第二个人让他如此。 他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看着青黛说:“好好在兴平城住着,多的事不用乱想,也不要逼着我对自己人出手。” 话说完,人已经举步出去。 他还得去看看他的小女人,那么诡异地走了,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去了他们的卧房,里面竟然空无一人,出来才听到厨房那边传来她爽朗的笑声。 李云平胸口就闷闷的。 看到自己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她都没一点在意的吗?还有心情在这儿说笑,要是搁在自己身上,谁敢这么抱着他的小女人,定是让他再也见不到自己的手臂。 他气鼓鼓地进了厨房,见陆未正坐在一张凳子上,手里端着一盘点心,边吃边跟海月和紫珠说话,说到高兴处就直接大笑了起来,连盘子都跟着她一抖一抖的。 李云平二话不说,抓起陆未就往外面走。 还在忙碌的海月和紫珠听着她声音变远,才回头去看,就见自家爷已经把夫人关进了他们的房间。 陆未生怕自己手里的点心掉了,急的不行:“李翼,你干什么?小心我的糕点,哎哟我去,掉了一块呀……。” “掉了让紫珠再做,就知道吃,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李云平反手把门关上,顺手就把小女人圈到他的怀抱与门之间。 陆未眨了一下眼睛,嘴角还带着笑意,强行把盘子从他身边拿上来,吃了一块,又塞给李云平一块才说:“怎么了,那个大美女没有满足你,又来找我发火?” 李云平翻了她一眼,实在又气不过,就狠狠在她额间吻了一下。 陆未推着他说:“走开了你?我这会儿快饿死了,能不能等我把东西吃完再说事?还有啊我下午还得去地里做事呢,你跟你那个美女要做什么,尽管放心,我不会打扰的。” “噗”,李云平是真的想一口血喷到她身上去。 这个小女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她是他的王妃,已经是他李云平的女人了,怎么可以把他推到别的女人那里,还表现的很宽宏大度,对他很好的样子。 这是要把他气死吗? “你难道一点都不生气?”李云平问。 陆未已经把盘子放在桌子上,左手一块点心,右手一块点心,嘴巴里还塞着一块点心,听到他的问话。 先慢慢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又示意李云平帮她端起茶杯喝了水,才开口说:“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反正咱们是假成婚啊,你可以跟别的女来往,我也一样……。” “你敢。”李云平放下茶杯,一把就将她重新揽入怀抱。 “你敢跟别的男人试试,我一定会把他杀了。”李云平这话狠厉绝情,眼神都变了。 陆未也是吓了一跳,可很快就稳定住了情绪。 开玩笑,拿个美女来给她下马威,她还不能反击了吗?难道他有钱了不起啊。 好吧,确实有点了不起,至少现在她的吃穿用度都是李翼买的单,但是陆未可都是给他记着的,将来也会还他的。 所以他们本质上还是公平的,他就不能以虐待她为乐。 “凭什么啊,你可以跟美女搂搂抱抱,扮演青梅竹马,我就不能跟别人聊天谈笑,你侬我侬?”她挑衅地看着李云平问,还不忘咬一口手里的点心。 紫珠的手艺真是太好了,做的任何东西她都爱吃,一吃就停不下来。 不过吃东西也好,说话也罢,陆未可没忘了观察李云平的脸色,见他此时面色紫涨,眼神阴森,恨不得把自己吊打一顿,陆未心里就是一阵暗爽。 她仰起小脸,再次开口:“怎么不说话,理亏了?我跟别的男人说话你就要杀人,那你跟青黛搂搂抱抱,我也没想着要杀她呀,还主动给你们两个让出房间。 不是我说你啊李翼,你的心眼也太小了,太不大度了,难怪总是生病,吃了那么多药都不见好……。” 李云平确定,再听这个小女人叨叨下去,他一定会疯掉,所以看着她喋喋不休的小嘴,唯一能用的方式就是堵起来。 陆未还有许多话要说,可嘴唇却被另两片薄薄的唇掰压住。 她的身体也被李云平禁锢在怀里,一手固定在她的腰间,一手就撑在她的后脑勺,让两只手里还拿着点心的陆未,根本就脱不开身。 可恶,这家伙又来这套。 不光是吻她,还用舌尖撬她嘴里的点心吃。 天啊,那是她的东西,怎么可以用这种方式被人撬走。 陆未慌了,脸涨的通红,唇齿间的点心被李云平洗劫一空,而她竟然不能动手反抗,甚至手还搭到了对方的肩上。 她觉得浑身无力,那搅动她触感的舌尖,莫名让她生出美妙的感觉来,勾起她心里隐隐的火热。 一定是自己上午累坏了,所以才会出现这种虚脱的状态。 混沌之际,陆未还不忘告诉自己,她是想反抗的,李翼这个坑货,刚跟别的小姐姐搂抱完,回头又来吻她,这种渣男,她陆未看不上。 可为什么就是挪不开呢? 这一个吻好长好长,直到陆未感觉到窒息,李云平也觉得再这么下去,自己可能得转移战场到床上去,才不得不把她放开。 两人四目相对,眼睛里都氤氲着一些难解的情绪,微开的嘴唇里,纠缠着彼此慌乱的气息,还有淡淡的糕点香味。 “啪”一个耳光结结实实贴到了李云平的脸上。 他愣了好一会儿,才恨恨抓住陆未又挥过来的手:“你疯了,为什么打我?” 小女人眼里的雾气早就收了起来,竟然理直气壮地回道:“打的就是你,为什么吃我的点心?” “我……我没有。”李云平更气。 “没有?那刚才是谁在我嘴里搅来搅去,把我已经嚼好的点心都偷走的?” ……。 在外面站暗哨的宛童,听着两人一顿恶吵,摇头无奈地走开了。 他们家的爷,已经完全没有王爷的形象。 现在这种时候跟个地痞无赖还有什么区别?他们跟着他真的还有前途吗? 宛童为他感到丢脸啊! 倒是王妃,霸气侧漏,颗粒必争,好像很爆发力哦。 第48章怀恨在心 午饭吃的很别扭。 李云平脸上微红的印子,大家看到了,却没一个人敢出声问。 而陆未也气的不行,加上点心也吃的差不多了,随便应付几口饭,就大声问着苏木去哪儿? 海月忙着回她:“送青黛回兴平城了,可能明天才会回来。” “哦,他上午说还我阿哥家的戒指还了吗?”陆未接着问。 海月又忙着起身,回屋把一个粗布包拿出来,交到陆未手里说:“他走的有点急,还没来得及还,夫人您看看是不是这样?” 打开布包,里面还有一层布,包着一枚带花纹的白银打造的戒指,还有几枚铜钱。 重新包好,陆未都没看李云平,就往外面走去。 醋缸王爷怎么能让自己的媳妇儿单独去刘家,立刻给海月递了个眼色。 可怜的海月,前面只顾着小心翼翼,没吃上饭,后面干脆也没得吃了,直接被李云平支了出来。 还好王妃是好人,看她跟出来就问道:“没吃饭吧,我这儿有点心。” 说着话,已经把中午自己没吃完,打包准备带到地里去吃的递给了海月,还内疚地说:“不好意思啊,是我吃剩下的。” 其实她很想让海月回去的,但是一想到去刘家会遇到刘婆婆,还不知道她会闹什么事呢?跟个人总是好一些,就只能委屈海月了。 在陆未的心里,也从来没把他们当成下人,说白了,她在现代也是一个穷苦大学生,如果真的毫无本事地放在古代,还不如海月他们呢。 至少他们个个身怀绝技,还会很多别的技能,这点让陆未非常佩服。 两人说着话,已经到了刘婆婆家的门外。 篱笆院墙不高,站在外面就能看到里面的情形。 此时刘一明正在院子里劈柴,刘婆婆则在厨房里做饭,浓重的烟从四面透风的厨房里冒出来,烟了大半个院子。 陆未站在外面看的也是一阵难受,他们毕竟帮过她,而且刘一明也真的把她当亲妹妹一样看,见他们吃这样的苦,陆未还是有点过意不去。 “阿哥……”她在墙外叫刘一明。 正在劈柴的刘一明抬头一看到陆未,立刻扔下斧头出来,他眼里明显带着欣喜:“未未,你怎么来了?快屋里坐吧,外面太阳大。” 陆未忙着拒绝,并且把布包拿出来说:“这个我赎回来,你拿给婆婆吧。” 她把布包递过去,里面已经多包了几两碎银子。 刘一明想推辞,可想到自己的母亲因为这个戒指,每次提起来都会骂陆未,现在干脆拿给她,也堵上她的嘴,就收了起来。 陆未看了眼院内,轻声对刘一明说:“阿哥,等忙过这几天,我想进趟城,把去年咱们晒的果干拿去卖了,换一些有用的东西。 我记得当时你也晒了很多,要不要一起去呢?” 刘一明立刻就同意了,那些果干吃起来是很好,但却不扛饿,连粗面馍馍都不如,能拿出去换成银子,再买些粮食当然最好了。 两人说定,陆未正要转身走,就看到刘婆婆从厨房里出来。 她一见到陆未,双眼就冒火,新仇旧恨一齐往头上冒。 急冲冲地过来,先一把将刘一明拉开,才大声嚷嚷:“你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不是嫁给有钱人了吗?干吗还来勾搭我们家一明,你还要不要脸?” 她这么大声一嚷,本来就没隔多远的邻居就出门来看,自然也就听到了刘婆婆的话。 她说的更得意了:“是不是现在发现那个小白脸没用,又反悔了?我告诉你,没用,我们家一明不会要人家的破鞋,尤其是你这种见男人就傍的破鞋。” 陆未对于刘婆婆的泼样瞪大了眼,她真是长了见识,刘一明明明很憨厚老实的,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妈,是亲生的吗? 她原本还不想跟她撕破脸,现在看她不断的中伤自己,又引来邻居围观,就再也忍不住了。 “放心,就你的这张嘴,还真没有姑娘愿意上你们家的门,你好好守着这个院子,看着别人娶媳妇儿,生孙子吧。” 陆未的话把刘一明挟裹了进去,她多少有些内疚,说完就打算带着海月赶紧离开。 却没想到这话一下子戳到了刘婆婆的心窝上。 刘一明是他们老刘家唯一的儿子,而且年龄真的不小了,跟他同龄的都已经成婚娃娃满地跑,可她儿子明明也很优秀,硬是没有姑娘愿意跟他过。 为此刘婆婆不知道多少个夜晚睡不着觉,暗暗落泪。 这也是那个时候为什么,把心思动到陆未身上的原因,结果媳妇儿没娶成,却结了这么个冤家。 此时听到她讽刺自己没有孙子的话,一个箭头冲上去,就要扯陆未的头发。 海月手脚利索,自然不会让她靠近分毫,横身挡开,还把刘婆婆撞的倒退好几步,脚下不稳,一屁股坐到地上。 这下真的捅了马蜂窝了。 坐在地上的刘婆婆,头顶烈日,眼泪,鼻涕还有汗水齐下,一边哭一边变本加厉地骂陆未。 骂她骗了他们家的钱,转头又嫁给别人,现在又回来勾搭刘一明,一看事情败漏,又动手打人。 总之,什么难听她就说什么,嚷嚷的全村的人都来了。 陆未冷眼看着她作,她站在海月旁边,跟村里的人一样,听着刘婆婆哭诉。 不同的是,村里的人越听越觉得是刘婆婆过份,开始为陆未打抱不平,而陆未却一句话不说。 一直等到刘婆婆自己说完,说累了,人们对她的指指点点也差不多告一段落。 陆未才走出来,冷冷地扫她一眼,沉着声音问:“好,你说我骗你家钱了,是多少?怎么骗的,你顺便也跟大家说说。” 刘婆婆本来以为自己一顿大骂,已经把对方震住,没想到这个臭丫头,竟然等到这会竟然要跟她从头算起,一时间竟然找不到话回。 最心塞的是,她的亲儿子刘一明,竟然拿着一布包到她面前,打开说:“妈,咱家就这么点钱,一直都在,你怎么说是未未骗走了?” 刘婆婆简直要疯了,她很想滴血认亲,看看这儿子是不是刘家亲生的。 然而她的眼睛又一下子又亮了起来。 第49章爷是城里人 刘婆婆的眼睛在包布打开的一瞬,已经捕捉到了里面白花花的银子。 财不外漏,不管刘一明这银子是从哪儿来的,怎么可以当着这么多穷困邻居的面打开? 她一把抢过布包,像揣着自己的心肝似的,爬起来就想回屋。 可路都被看热闹的邻居堵住了,并不给她让。 而陆未又在那边问:“我嫁给别人不假,可从来没有勾引你的儿子,而是把他当成阿哥看的。 这次来只是想跟他商量怎么把去年的果干卖出去,换成粮食,你要觉得这样对你们家不利,当我什么都没说就行。 刘婆婆,我念着你救过我一次,多次忍让,但我告诉你,这是最后一次了。” 后面的话只有刘婆婆一个人听到了。 因为村民全部被陆未前的话吸引。 原来去年的果干不只是自己可以吃,还能拿到城里去换银子,天啊,那他们不是就有粮食吃了吗? 还可以给家里的孩子扯些布头回来,他们多少年没见过银子了,家家户户有的也就是几个铜板,都要紧着买生活必需品。 虽然现在陆未嘴里的银子还没到手,可所有的人都已经开始幻想得到银子的日子。 尤其是刚刚还在刘婆婆的布包里看到过。 那银子说不定就是陆姑娘帮他们家赚到了的,可惜刘婆婆不但不知道感恩,还到处骂她,真是不知好歹。 村民再赖得理她,全部围着陆未问,什么时候进城,怎么把果干买出去的事。 这事陆未原本没想这么快说的,因为城里的行情她也不清楚,所以才想先跟刘一明去看看,如果好了,再带村民一起去,省得叫他们抱了希望,再得到失望。 没想到这事被刘婆婆一搅和,已经骑虎难下,只能说:“我先找里长商量了,再定时间,大家先回去吃饭吧,下午还得去地里拔草呢,这一季的庄稼长好了,后面粮食都不会再愁。” 她跟海月先离开,村民也陆续散去。 刘婆婆早抹了脸上的汗,拉着刘一明进屋,问他银子哪儿来的。 刘一明因为刚才的事,对自己的亲娘也一阵无语,更不想说是陆未给的,省得她再揣测出别的意思,就说自己也不知道。 刘婆婆捏着里面的碎银块,又放在嘴里咬了一下,确认是真的后,脸已经笑成了菊花。 有了这钱,他们家一明娶媳妇儿就不用愁了。 乐颠颠地把银子,戒指还有铜板藏好,才又回来问刘一明:“那死丫头真的是叫你去城里卖果干的?” 刘一明听到她还用“臭丫头”三个字也气愤,就回道:“就算是,我现在也没脸去了,你把人家骂成那样,谁还愿意跟你有关系?” 刘婆婆眼一沉,立刻抽嗒两下鼻子说:“你又没说,我咋知道呢,娘还不是都为了你好,看着到手的媳妇儿硬是飞了……。” “好了好了,我去行了吧。”刘一明烦躁地说。 刘婆婆听到这话,心里就乐开了花。 刘一明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什么样的个性她比谁都清楚,只要她一捋毛,红个眼圈,没有他不听的理。 目的达成,刘婆婆开心地回了她的厨房,几乎要哼出小曲来。 可陆未却郁闷了,她先去了一趟里长家里,才得知他根本不是生病,而是一早就去了城里,而且是买耕牛去了。 问了才知道,银子是李翼给的。 按理说,银子是他的,爱给谁随他意,可他干吗打着自己的名头? 从里长家里回来,陆未要找李翼算帐,却在院子里翻了一圈都没见到了,问宛童,才知道将离,景天陪着他去山中小院了。 她嘴里嘟囔:“没事往山上跑干吗?不会是早知道我要收拾他吧?” 算了,既然逃上了山,自己也懒得理他,下午地里还有事,晚上还要再去找一趟村长。 总之陆未很忙,比李云平忙多了。 傍晚十分,村民都已经回家了,陆未还在地里检查那些嫁接过的果树,还有地里拔草的进度。 村中老弱病残不少,很多人对庄稼的热情,都是心有余心不足,所以虽然也跟着大家一样在地里忙活,可真能做出来的事却很少。 陆未又不能放任不管,那样的话,过不了一两年,贫富的差距就会拉的很大。 以前大家都靠天收,家里有什么人都是一样。 现在可不一样了,家里有男人,有劳动力,地里的活就做的更快更好,相反的就什么也跟不上。 这种状况很要命,并且要及时解决,全靠别人帮着都不行。 她把所有的庄稼地都走一遍,回到村里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想着里长可能已经回来了,就没进自己家,直接又去了他家里一趟。 海月跟在她身边问:“夫人,你这忙了大半天了,连口水都没喝上,要不回去吃了饭,再去吧?” 陆未摇头说:“你没看村里的人都急的,下午做事都老往我这边看? 他们肯定很想把果干尽快脱手,之前没说出来还没事,现在既然说了,就要尽快办好,省得大家都悬着心。 我这边只要跟里长商量好,这两天就能先去一趟,看看行情。” 海月提议:“咱家爷就是兴平城的,又是商户出身,您要不跟他商量一下?这样说不定更好出手,还能买个好价钱。” 陆未直接摇头否定了。 “李翼要是帮我一个人,那肯定没问题,但现在是全村人,以后还会有更多的人。 包括方圆左近的村庄,还有兴平城,其实那里也不富有,应该再往外面发展才行。 我不能总是找他帮忙,那样的话,把他家里吃空,也是达不到富民的效果,反而会害了他。” 她转头很认真地看着海月说:“我是想教这里的人自力更生,找一条能长期发展的路,不是求得别人的施舍。” 这一刻,海月就有些发怔,觉得自家的王妃魅力四射,比任何女人都好看。 陆未在海月心中的形象,再次被拉高。 她周身都带着一圈闪烁的光环,让这位本来是李云平的随从,真诚的想给她跪下膜拜。 第50章我要跟你一起去 陆未已经往前走去,并且在里长家门口遇到了刘一明。 她没有多话,只简单点了个头,就径直去找里长。 刘一明乍一看到她,脚不由自主地往前迈了一步,嘴也已经张开,话几乎冲口而出。 却见陆未已经移走目光,望向里长。 他一下子顿住脚,满脸都是颓然,眼睛又跟着她走几步,才回到新买的耕牛旁边,有一下没一下地给它们刷着毛。 刘一明想跟她道歉的,可看她的样子,自己似乎没有机会了,心里又悔又难过,可谁让自己有个那样的娘呢? 陆未被里长请进屋,一边喝茶一边商量去城里买果干的事。 她先把自己的意思讲明:“村里这么多人不能都过去,可以找几个代表,跟着我们一起。 这样既不会误了地里的事,也能把城里的事完成了。” 里长就掰着手指算,哪些人在村中威信最好,带他们去不会引起争议。 最后锁定三个人,一个里长,一个刘一明,还有老铁匠老杜头,加上陆未四个人。 牛车就用两辆,里长赶一辆,刘一明一辆,把各家的果干都装上去,卖回来再一一分钱。 两人又针对地里拔草的事,做了商议。 到陆未出来时,村里大部分人都已经吃过了晚饭,正悠闲地坐在自家门口乘凉。 里长把她送出来,眼里一直热乎乎的,他确定自己上辈子肯定是做了不少好事,这辈子才能遇到这样的贵人。 陆未虽然生为女儿身,行事作风却比他们村里任何一个老爷们儿都果断,干脆,而且从来都不贪图他们的便宜。 来到家里谈事,也就是喝点水,连一块粗面糕点都不会吃。 里长也想过,自己把位置让出去,让她来做。 不过陆未马上拒绝了,还笑着说:“我堂堂一个王妃,干吗要换一个里长?” 那时候她还没嫁给李公子,还是云平王妃。 对于此事,里长也有过怀疑,但他从来不问,也不妄加揣测,保持自己一惯的作风,只要为村里人好,是谁都行。 陆未到家里,李云平正坐在堂屋里等她。 看到她进来,有些生气地问:“种地种疯了你,连饭也不吃了, 家也不回了,还有没有王法?” 陆未一个眼刀过去:“什么王法,在我家里我就是王法,想咋嘀。” 李云平也是气极,指着她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是咱们的家,不是你一个人的,就算你是王法也不能这么说。” 海月已经觉得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那个气鼓鼓吵架,连“王法”是谁都可以让步的男人,真的是他们家王爷吗? 云平王在外面霸气侧漏,腹黑又阴险,咋一遇到陆姑娘就没有一点节操了? 她看不下去了,见紫珠已经把饭菜端过来,赶紧趁机退出去。 屋里的两人,进入边吃饭边斗嘴模式,成功从前面的“有没有王法”,转到了这家到底是谁的。 陆未拒理力争,说是她先进的村,按理说她就是这个村里的人,而李云平住在这里,就算是假成婚,也是倒插门嫁给她了,所以这个家里她说了算。 李云平气的,夹了一筷子菜塞到她嘴里说:“我没说不听你的,也没说这家不是你的,可也是我的呀,我们成婚了,我是你夫君,男的主家,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咱们家就是我主家。”陆未绝对傲娇,寸步不让。 而李云平在听到那句“咱们家”时,就败下阵来:“好好,只要是咱们家就行了,吃饭。” 一场憋足了劲,想造势提升自己威信的家庭吵闹,由李云平挑起,又由他灭了。 看着陆未得意洋洋地吃着晚饭,他不知道是心塞呢,还是心塞呢? 这个小女人,真是……。 还好这不是他主要的目的,看着自己的小女人吃饱喝足,心情又不错的样子,李云平再次开口:“听说你们要去城里卖果干?” 陆未点头,没有接他的话,只用眼睛看着他。 李云平就接着说:“城里还是我熟一点,跟你们一起去吧,第一可以随身保护你,第二也可以帮你们看看价钱,省得被人欺负。” 陆未摇头:“不用,我跟着里长,我阿哥,还有老杜头他们一起,没人会欺负我们的,而且我之前去过那城里的。 兴平城又破又萧条,也没什么弯弯绕绕的,我都能应付,你身体不好,还是在家里好好休息吧。” 李云平一下子就从椅子里站起来,抓住陆未的手按到自己的胸口说:“夫人,你摸摸看,自从我们成婚以后,我的身体好多了,最近你还有看到我生病吗?” 陆未看他,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平时也只是看他的脸色有些白,还真的没见他药不离口的。 可陆未本来就没打算叫他一起去,主要是为了自己去趟趟这条果干路,也给刘一明他们一些机会。 不过李翼的家都在那里,就算是陆未不让他去,他如果非去的话,她也没办法。 况且刚才两个人吵架时,他有意让着陆未,她也是清楚的。 她其实并非蛮横不讲理的人,只是上午青黛来过,说的再好听,心里还是有气的,就找他发泄一番,这会儿见他变着法哄自己开心,也就网开一面啦。 “好,去吧,你要是去的话,我们就不用牛车了,套你的马车就好,这样还快一些。”陆未说。 李云平立刻表现出激动,差点把陆未再次抱进怀里。 他真是太想抱着这个小女人了,软软的,香香的,让人爱不释手。 不过陆未已经跳开:“别跟我动手动脚的,别忘了我们是假夫妻,我以后还要嫁人呢?” “亲都亲过了,你还能嫁给谁呀?”李云平看着她笑。 见陆未恨的牙痒,就干脆再次把她抱进怀里:“好了,不闹了,在地里热了半天,快去洗个澡吧,我在房里等你。” 这句话充满暧昧,让陆未一阵脸红心跳,又暖绒绒的,好像什么东西软软地在她心窝上戳了一下。 忍不住想,其实他真的还好了,要不是自己不想高攀,现在跟他做成真的夫妻又怎样呢? 第51章我们要演戏呀 这个念头,把她吓了一跳。 赶紧朝着自己的大腿上捏了一把:“陆未呀陆未,你是不是忘了妈妈的惨局,虽然这个时代没有离婚,但人家可以休妻啊。 就算是李翼不把你休掉,可你一旦没了生活的斗志,全靠他生活,他再去娶那些三妻四妾,你还有什么竞争的本钱? 看看那青黛,不但长的妖冶,还会做功夫,人又精明,差不多要甩你几条街啊。 还有李云平的这些侍女,每一个都是又漂亮又厉害的,估计他家里像这样的女人还不知道多少,你敢这么裸嫁吗? 不要找死了,要务实,现在是事业起步期,一定要稳住,先让自己站稳脚跟再说。” 给自己上了一通励志上进的课后,澡也差不多洗完了。 回到房间,李云平果然在等她。 一个人坐在灯下,正拿着一本书看,见陆未进来,就把书放下,过去掀开被子说:“快床上来,别冻着了。” 这张床是他们格外订制的,很大,平时两个人虽然也睡在一起,但是都是各自靠边,谁也不理谁的。 尽管有几次李云平半夜把陆未抱进怀里,天亮还会睁着眼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装出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但目前为止,还没发生什么越轨的事。 不过今天殷勤献的有点古怪,陆未回到床上坐着,就直说:“你不用等我,直接睡觉就行。” 李云平在她坐上床后,就也把鞋袜一脱,跟她一起挤进被子里。 “现在的天气,昼夜温差大,虽然你白天在地里晒了太阳,但晚上洗了澡还是有些凉的,快些暖暖。” 陆未一把推住他问:“什么情况,之前怎么没见你说过这么体贴的话?事出反常必有妖?” 李云平暗自咬牙,以前他能在她这么清醒时靠近她吗? 小女人明明对村民都很温柔的,偏偏看到他就乍毛,虽是睡在同一张床上,可躲的他老远。 李云平也没想在真正成婚之前怎么样她,但抱抱总可以吧? 今天机会不错,中午不但抱了她,还亲了她,晚上又可以跟她这样坐在床上,心情很美好。 “以前也体贴了,不过今天是为了感谢你真的把我当成自家人,让我明天跟你们一起进城。”李云平违心地说。 不过这个理由让陆未很放心,摆了一下手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反正你有马的。” “就是要跟你说这事,咱家的那些马,严格说来,是做战马的,都不是拉车的料,明天可能还是得用牛车拉果干。” 关于马的品种,还有用途,陆未也了解过一些,大抵是千里马就是跑路的,而拉车的就是拉车的,如果拿千里马来拉车,就会把它们废了。 上次对付朝廷来的脏官,李云平表现出了他的大将之风,这些马更是在什么样的险路上都能向前,确实让陆未长了见识。 此时他这么说,她也能理解,就点头回道:“那行吧,还是用牛车,你自己骑马跟着就行了。” 李云平赶紧拉住她的手说:“我们两个都得骑马,让他们赶着牛车慢慢走就行。” “为什么?我要跟他们一起的。”陆未皱眉,而且很怀疑他目的似的看着他。 李云平为了能跟自己的小女人亲近,也是想尽了办法。 这个时候更是极力安抚,拿着他们在外人面前必须扮真实的夫妇为由,还说他们提前进城,可以先探探路,打探一下情况等。 总之各种摆事实讲道理,就是要把陆未套路进去。 两人就这么说着,讲着,夜也慢慢深了。 小女人终于同意了他的看法,并且累极在他怀里睡着了。 李云平抱着她,真实和满足从心底油然而生。 如果他的土地上没有这么多疾苦该多好,如果他所在的朝廷能真实为老百姓做事该多好,那他就再也不用去管眼前的杂事,只要跟着他的小女人,田间地头,白头终老即可。 一想到外面那些乌烟瘴气的官场勾结,争夺圈地,鱼肉百姓,李云平就心如刀绞。 他忍了这么多年,再加上过年间剿的那批人,现在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他不会再坐以待毙,一定要把兴平城的控制权拿到自己的手里。 次日一早,里长招集村民开会,宣布了去兴平城卖果干的事情,并且让大家现在就回去收拾,把自己家里能卖的果干,全部用袋子装起来,交到里长的家里去。 陆未也起的很早,她一夜睡的舒服,觉得被子特别暖,窝在里面身心都笼罩着安全感。 早上起来看到自己又一次被李云平抱在怀里,就朝着他呲了呲牙,看在他还没醒的份上,当成什么事也没发生。 穿好衣服出来,简单用了早饭,就跟海月一起也往里长家里去。 这个时候,村民已经提着自家的果干往里长家里交。 还好,果干的成色都保护的不错,陆未就做了一个简单的计量工具,把每一家多少,全部称好,记录下来,到时候按照多少,再分卖回来的钱。 这样一忙,一大天就过去了。 到第三天,所有的果干全部装到车上,一行人也浩浩荡荡地往城里去。 里长带着刘一明和老杜头,因为老杜头的孙子没人看护,他就把他一起带上了。 李云平带了景天,和将离,然后就是陆未一起。 景天和将离当然是一人一匹马,李云平为了跟陆未演戏,两人就同乘一匹马。 而且人也是分开走的。 景天打头阵,跑在最前面,后面跟着李云平和陆未,然后就赶着牛车的里长他们,最后才是将离。 李云平心满意足,把陆未抱在怀里,不时还会俯在她耳边说话。 他当然有分寸的,哪敢真的谈情说爱,讲的都是陆未爱听的,怎么种地,怎么把果干卖个好价钱,怎么把这个销路打出去,赚更多的钱。 这样的话题陆未不会拒绝,还会积极回应。 每次她转头想看着李云平说话时,头发都会抚到李云平的脸上,痒痒的,带着酥麻的感觉。 小嘴无意间还会蹭到李云平的面颊,让两人都是一阵心悸。 第52章最好的时机 后面跟着的人更是看的真切。 里长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只用心赶着牛车。 老杜头就给孙子讲着故事,两人一个说的认真,一个听的认真,也没人去注意李云平和陆未在马上的情况。 可怜的刘一明,他想不看的,可是陆未就在那马上,她的身姿无论在什么地方出现,都会吸引他的目光。 只是自己每次抬头,都会看到李云平跟她喁喁私语。 两人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不时还会发出一串笑声,听的刘一明心里更是像猫爪一样。 也罢,他是把陆未当成妹妹看的,现在看到妹妹幸福,嫁了个好人,他应该高兴的。 刘一明不断用这句话骗自己,才没让心情完全低落下去,只是也实在好不起来。 城门处,白果早就等在那里,她一身精装打扮,像男人那样英俊潇洒。 看到李云平他们过来,翻身下马,先过来行了李,然后才走到马前说:“爷,城里都安排妥当了。” 李云平向她点头。 看着白果驰马而去,陆未才问他:“安排什么,不是说我们卖果干的事不让你插手吗?” 李云平抚了抚她的头发,手指不自觉地就绕到了她撅起的樱唇上。 “当然不插手,一会儿让景天陪你跟他们去集上,我回一趟府里。白果说的是我们家里的事,等办好了,我再来找你们。” 陆未点头。 在入城的第一个路口,人员分开,将离跟着李云平离开,景天就护着陆未他们朝城中的市场走去。 兴平城的市场,还真有点惨淡,里面卖东西和买东西的人都不多。 因为穷,大多数人连饭都吃不饱,也没有精力去弄别的东西,相对的商户所经营的也都是跟粮食有关的,没有人买卖,生意自然不景气。 陆未他们的果干摆在那里一个多小时,才有几个人过来看,应该是城里客栈和饭馆的。 这些东西只能做为了零食用,那些人也只是看看,并没有买走。 陆未看的心急,拉过景天的马,顺手拽了半袋果干甩在马背上,说:“我就不信这城里找不出一家有钱人。” 她现在骑马已经很在行了,策马出去时,景天连忙去跟,可陆未的速度实在是快,在空荡的街上一冲而过,他竟然没追上。 还好兴平城就那么大,他立刻就回王府把这事报了上去。 到王府出来人,满城去找时,陆未已经出了城门往外面跑去。 如果说兴平城是表面贫穷的话,那跟他相领的另一座城,就是表面繁华。 这里面住着一位将军,是朝廷派来专门看着李云平的。 他不在云平王的封地之内,所以就可以大肆搜刮民脂民膏,整座城里,从城门开始,到里面都建的比兴平城豪华,却并没有起到真正的防护作用。 城内贫富的差距更是大,穷人可以饿死在街上,而富人依然大鱼大肉,花天酒地。 陆未在云平城看不到生意的希望,就把注意打到了这上面。 去年朝廷派兵来袭时,李云平曾经不只一次在她面前展开地图,陆未看的很清楚,也知道离兴平城最近的是什么地方,那个地方的经济如何。 其实她这次出来就是做两手准备的,如果不能在兴平城顺利卖掉果干,进入相邻的扶西城,就是她的下一步计划。 活人是不是会被尿憋死的,这是陆未的风格。 并且她还知道扶西城的守城将军徐言仲,与兴平城的云平王不和。 介于李翼是李云平的朋友,所以她并未提前把计划说出来,而是选择在他们措手不及时,先过来探探情况。 知道陆未身份的,除了李云平身边那几个人,再没别人,所以她从城门前飞奔出去,也没人拦着。 到将离他们在城内找了一圈,没见到人后,再去问守城的士兵,才知道陆未已经出城,往着西边的扶西城而去。 李云平初听这个消息,一阵揪心。 那个地方凶险,他比谁都知道,他怕他的小女人出事。 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责怪谁或者发脾气都不能解决问题。 他沉声站在书房的一面墙前,眼睛盯着上面挂的地图。 将离早就冒了一身汗,看王爷一直不说话,还以为他没有注意,就主动上前说:“爷,我立刻去一趟扶西,无论如何都要把王妃带回来。” 李云平抬手制止:“不用,那里没人知道她的身份,暂时应该不会出事。 可如果你们去了,就有可能暴露,心机多少徐言仲看不出来,但会不会武,他还能分辨出来的。” 徐言仲就是扶西城的驻守将军,这个人是有真才实学的,看人也很准,武力更是不错,调兵遣将方面在整个朝廷来说,也是数一数二的。 只是人品太坏,不但杀人如麻,而且过于好色,又胆大包天,蛮横霸道,所以在京都混不下去,被人挤到这里来。 上次朝廷派人来给李云平发难,真是他走了运,刚好派了一个跟徐言仲不对付的官员。 所以徐言仲看着他们掉入圈套,被马贼收拾了也懒得去管,只在自己的城里大碗喝酒 ,大口吃肉。 其实徐言仲看上去是个大老粗,真实的却很聪明。 他与李云平隔城相望这么多年,对这个对手还是有些了解的,但他也有私心,不想把什么消息都暴露出去,那自己就真的对朝廷没一点用了。 从朝里赶出来,他就已经心灰,等他真的把李云平打下来,没一点用了,再把他的将军撤了,那不是自己找死吗? 所以虽然知道李云平没有表面那么老实,他也不轻举妄动。 眼下的局面就是相互制衡,也相安无事。 不过陆未哪里知道这些,她一路冲进城去,第一个感受就是,这里比兴平城强多了,看上去各种高大上。 沿街全是花红柳绿的铺子,竟然连化妆品店都有,可见这里的人过的相当舒适。 沿街走了几家后,她就直接提着自己半袋的果干,进了一家很有些上档次的酒楼。 这里伙计一看陆未的装扮,就知道是穷人,所以赶着说:“出去,出去,哪儿来的叫花子,这里没有饭给你吃,再不走,打断腿。” 这里的伙计竟然比兴平城的凶多了,而且看那样子,估计经常遇到讨饭的,满脸都是厌恶。 第53章竟然是来推销的 陆未这次来是做生意的,不是跟人过不去的,所以尽管伙计的态度恶劣,她还是拿出气势来吓唬他。 “别急着让我走,一会儿你掌柜打断你的腿时,再想找我回来救命可就晚了。” 那伙计一听,瞬间乍毛了。 咋嘀了,叫花子还长脾气了,敢教训他,伸手就想往陆未的脸上打来。 另一个伙计却赶紧把他拽住,拉到一边小声说:“我看这人不简单,虽然穿的衣服不好,但是说话气势镇定,而且是骑着马来的,不像一般的花子,还是先给掌柜的回一声再做定论,万一不小心得罪谁,你的脑袋可保不住。” 那伙计一听这话,也觉得有理,扶西城里各种来路的人多了,还真是得罪不起。 他回去禀报了以后,并且把刚才伙计的话也说一番,掌柜的也觉得此人来路可异,就直接把陆未请到了后院。 陆未手里拎着布袋,跟着伙计往后走时,大致把这里的地形也观察了一遍。 客栈的后院,是四合院样式的建筑,三面都有房屋,中间有天井。 掌柜的在东边一间花厅接待了陆未,可以说很放在心上了。 而陆未进到屋内,确定那个坐着的,胖胖的家伙,脸上又长着一颗大黑痣的人就是掌柜。 二话不说,直接把布袋放在桌子上,打开,然后抓起一把果干递给他说:“尝尝这个。” 掌柜先是愣怔,既而是不相信。 这是要向他卖东西,还是谁想要毒死他? 陆未在他愣神之际,捏着他的嘴巴就把果干塞了进去,然后看着他的眼睛说:“嚼一嚼。” 掌柜跟中了迷药似的,嚼了两下,吃到了果干的甜味,才迷惑地看着陆未问:“请问姑娘是来做什么的?” 陆未只问他:“味道怎么样?” 掌柜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而且他们这里相对富有,经常会接待来自不同地方的客人,果干还是有见过,只是用的不多而已。 听闻陆未问,也实话实说:“甜,清甜,下酒或是做零嘴,应该可以的。” 陆未一巴掌拍到他的肩上,“哈哈”笑着说:“还是掌柜的有眼光,这个果干是山里的野果子,吸取天地之精华,吸收风月之灵气长成,吃起来甜而不腻,无论是做为零食,还是泡茶下酒,都是佳品啊。” 掌柜的脸都有点抽了,看看桌上的布袋,再看看陆未,问了一句:“所以,姑娘是来卖果干的?” 陆未又重重地给他一巴掌:“聪明。” “来人,把这小叫花子给我打出去……。”掌柜的立刻站起来,朝着外面就喊。 他前面吓的要死,还以为来了什么大人物,又是被打,又是吃果干,虽然那东西真的挺好吃,可他一肚子气咽不下去啊。 陆未看他气极败坏地往门口走,也没着急,只在他背后大声问:“看来你是不想赚钱了?” 所有掌柜,别管是古代还是现代,听到钱字都会两眼冒光。 大痣掌柜也一样,他脚都伸到门外面了,又缩了回来,疑惑地看着陆未。 她还是那副淡定自如的模样:“你这店里,大酒大肉,来的客人虽然花钱多,但是吃几口就会腻,也要不了几盘菜吧?” 肥肉最能裹腹,这个谁都知道,掌柜的也没办法呀,不过看陆未的样子,好像有高招。 他慢慢退了回来,嘴不时动一下,已经把里面的果干嚼烂,清甜的味道从牙缝里,渗透到整个口腔,最后浸入到心脾,顿觉得爽快。 陆未不失时机,把果干拿出来说:“这些果干就是帮客人,消除油腻感的。他们吃了饭,胃里其实并没饱,只是咽不下了,这时候你给他们来一碟果干,或者干脆沏一壶果茶,等他们喝完,又会接着吃菜。 这样客人停留在你店里的时间就会加长,吃的东西也会增多,外面的人看你这里天天都有客人,必然会觉得这里的饭菜跟别人家不同,来的人也会越来越多。 你说到时候你会不会比现在更赚钱呢?” 几句话,已经撬开了大痣掌柜的脑子,他伸出手再捡一片果干放进嘴里。 不错呀,这样的话,不但饭菜可以多卖钱,果干也是一分收入,反正东西不大,钱却能成倍增长,好像很划算。 陆未把布袋往前推了推:“怎么样?要不要先试试,我这半袋算你便宜点,做个朋友。 当然如果你不要,别的铺子也一样会要,到时候,生意可都是别人家的了。” 大痣掌柜瞬间把布袋攥到手里,好像已经攥到了钱:“多少?” “这半袋算你二两银子了,我先说好啊,后面的可就不是这个价了,每袋要五两银子才行。” 二两银子在这个时代已经是很多钱了,换成铜钱,一两银子可以换一吊钱,而一吊钱就是一千个铜板。 平常像刘村那样的百姓,一个月的生活费也就是几十个铜板而已。 大痣掌柜的心痛,可又不想把发财的机会让给别人,反正自己买的贵,卖给别的客人更贵就行了。 再说了能吃得起大鱼大肉的,还在乎这一碟果干吗? 这么想着,随即取了二两银子给陆未,并且问他如果用完了,怎么跟她联系。 陆未收好银子后,才说:“你现在就把果干放出去,咱们看一两个时辰,如果效果好,我明日就再送来,如果效果,你这银子我也不要。” 大痣掌柜简直觉得自己遇到了神仙,或者是一个傻子,他原本还怕自己受骗,担心这东西到底行不行。 现在好了,这小丫头竟然要等着看结果,那自己还怕什么? 当既就命人把果干拿出去,装盘,备菜,并且在店门口写了告示,隆重推荐,差不多把这果干包装成仙品。 来这里的吃客,爱面子的多了去了,只要有一人尝试,后面马上就有人跟上。 最重要的是,这果干确实好吃,有嚼劲,味道又好,不论是下酒,还是下饭,或者只是坐着干吃,都让人回味无穷。 没过一个时辰,半袋子已经差不多见底。 大痣掌柜看着“哗啦啦”流进来的钱,脸都笑开了花。 第54章生意开展在敌区 陆未知道他们做出来的东西很好,却没想到会消的这么快,她自己也有点愣怔。 直到大痣老板激动地抓住他问:“姑娘,您的货在哪儿?能不能现在送来?现在已经半下午了,晚上还有很长的待客时间,咱可不能断粮啊。” 陆未轻皱了一下眉头说:“有点远哦,我要是回去通知他们,再送过来的话,可能城门就关了。” 大痣老板一听就急了:“那怎么行,你说在哪里,我现在就套马车跟你一起去。” “兴平城。”陆未看着他说。 大痣老板立刻转身吩咐伙计,套马车,拿了银子,他自己也亲自跳上车,跟着陆未一起走。 这又让陆未意外了一次,路上跟掌柜的聊:“不是这两座城的守卫有仇吗,怎么你还敢往兴平城里去?” 掌柜的笑着说:“当官的有仇,管我们老百姓什么事?只要我不是去兴平城抢东西的,云平王也不会把我怎么样吧?” 想的真开,倒跟陆未差不多,为了赚钱也是豁出去了。 兴平城内因为有李云平的命令,并没有发动大批的人员去找陆未,但是安全起见,在城门口增加了防卫,也让府里平时不露面的人,巧装打扮去扶西城探事。 这些人对陆未并不熟悉,但知道她穿粗布衣服,骑着王府的马匹,所以远远地看到一个姑娘骑马而回,立刻就折身而返,向云平王府报告。 李云平长长舒了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他竟然想把那个小女人抓起来,暴打一顿屁股。 听手下报告了她的行踪,立刻出府去了城中集市场。 这时候陆未已经带着大痣老板,跟里长他们简单认识过了,并且开始点果干的数量。 他们出来之前已经把村民们放在一起的果干全部装成整袋的,所以现在算起来也方便。 马车又比牛车大一些,两车合成一车,本来有些勉强的,但是大痣老板生怕东西到不了自己手里,无论如何要全部揽下。 陆未也想尽快出手。 扶西城的生意比兴平城好做,她得回去想别的办法,最好把能拿出来卖的都换成白米白面就好了。 李云平到的时候,就见陆未眼睛看着那些人在搬运果干,但神情明显在想别的事。 她站在夕阳下的影子,被阳光镀上了一圈金红色的边,像披着彩衣。 头发随微风轻轻飘起,有时候也会垂到耳边,给她柔美的外面更添风韵。 她思考的样子,真的很迷人,认真且专注,这种神态在别的女子身上根本就看不到。 李云平的气慢慢散了,他走到陆未身边,手不自觉地抬起来,顺了顺她的发丝问:“这么快就卖完了?” 陆未立刻抬头朝他笑笑:“是呀,哦对了,我一会儿得去一趟云平王府,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李云平心里“咯噔”了一下,这小女人不会是还想着嫁给云平王吧? 可陆未却已经解释说:“我去年走投无路,跟阿哥来城里时借了云平王府五两银子,现在有钱了就先还给他们,省得以后再生出别的事来。” 竟然是为这事,李云平都差点忘了,那次她除了当东西给他,还来府里要了放水文书,李伯顺手给她五两银子。 “不用还吧,他是王爷,还不缺这五两银子,而且这么久过去了,未必就记得你是谁,也不会去找你的。”李云平不在意地说。 陆未却很认真:“那怎么行,我当时拿的时候都跟人家说了要还的,没道理因为别人不记得了,自己就把人家的钱黑了。 再说了,那个云平王呀,我看着也是可怜,你说说他守着这个城,穷的要死,再看看隔壁扶西城,啧啧啧,还是把钱还他吧。” 两人说着话,那边大痣掌柜已经把果干全部装完,提着银袋子过来给陆未交钱。 陆未叫了里长和刘一明过来说:“给他们吧,这果干都是他们的,如果以后有货,也是由他们送给你。” 大痣掌柜赶紧笑道:“姑娘有什么好东西都可以先想着我,鄙人姓陈,大家都叫我陈大痣。” 陆未也笑,却只是因为他的名字叫大痣而已。 陈掌柜赶着马车走后,天色也已经不早,陆未想让里长他们在兴平城住一夜,明日一早再捎些东西回去。 可里长却坚持要晚上就走,他晒的黑红的脸上,都是掩不住的高兴:“夫人,我还是先回去,把钱给大家伙分分吧,这么多年了,村里都没人见过这么多银子的,真是……,太感谢您了。” 刘一明和老杜头也想尽快回去。 陆未没办法,转头正想跟李云平说,这家伙竟然先开口了:“好,我让人送你们出城,夫人跟我就在城里多住两日 。” “喂,我也要回去的。”陆未抗议。 可李云平只管把她揽在怀里,并让将离快些送里长他们离开。 直到他们走远了,他才扳过陆未的小脸说:“小女人,你的胆也太肥了,竟然敢跑到扶西城去。” “为什么不敢去,那里又没鬼?”陆未仰起小脸看他。 因为心情好,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红晕,抬头看着李云平说话时,小巧红艳的樱唇就在他面前晃动。 他一个小心,就把头低了下去,不偏不依地盖了上去。 跟着他来的随从,早就把身体背过去,可这里是兴平城的市场啊,就算是傍晚没有人来了,可偶尔还是有那么一两个的。 王爷这么情不自禁真的好吗? 李云平可不管他们,自己吻够了,就带着陆未往市场外面走。 他已经在城中单独买了一个小院,以后她来时,不方便进王府都可以跟他住在小院里。 只是在他们出了集市以后,一个曼妙的人影,头上戴着帽纱,身穿一身白衣,也出现在集市里。 青黛的眼里都是恨意,她盯着陆未的背影,恨不得自己的目光成为利箭,直接穿透那个女人的身体,让她立刻暴死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第55章云平王的计划 李云平离开时,凌厉的眸光也捕捉到了那个人影。 不过他什么也没说,更没做什么,只是搂着陆未尽快离开。 无论发生什么,她的小女人都不能受伤,那所宅院里自己也安排了许多暗哨,谁也别想靠近她半分。 陆未还以为他要带自己回李家,急着说:“我不要去你家了,住在客栈里就好了。” 李云平只管圈住她,头微微俯下去,在她耳边问:“去我家又怎样?丑媳妇儿也是要见公婆的。” 陆未红脸,推着他说:“我跟你是假……。” “嘘,这里是兴平城,有很多人都认识我的,更多的人认识云平王,要是让他知道,我们是假成婚,那……。” 陆未知道他要说什么,可住在他家里真的一百个不方便呀,所以皱着小脸在想对策。 李云平逗完了她,也差不多到自己买的房子前,就用手指勾着陆未的下巴问:“看看面前这栋房子喜欢吗?” 陆未抬头,眉毛还是没有展开:“不喜欢。” “为什么?”李云平问,然后又说:“这是我单独为你买来的房子,你要是不喜欢,就只能住回我家里去了。” 陆未本来苦着的脸,在听这句话时,一下子拽过李云平的手臂,抱在怀里就跳了起来:“喜欢,我当然喜欢这里了,才不要去你家里。” 能不住在李家就好,至于别的地方,她没什么挑剔的,哪儿都可以。 况且这房子看上去是真的不错,至少以后里长他们再来兴平城办事,可以有地方落脚。 陆未几乎迫不及待地进去,把大小房间都查看一遍,对李云平的态度也转为大好。 房子里的佣人都是李云平临时抽调来的,既不是王府的,也不是外面随意买的。 这些人是他队伍里挑出来的,面生又机警,守在陆未身边,李云平还是很放心的。 简单参观了院子,还有里面的房间后,佣人已经把饭菜准备好。 陆未跑了一天,也饿的要死,就跟李云平对桌而坐,大吃起来了。 两人说起卖果干的事,陆未一脸兴奋,跟李云平说了许多扶西城里的繁华,最后不无感慨地说:“两座城隔的也不是很远,怎么那边与这边就是两个世界呢? 李翼,你不是说云平王是你的朋友吗?那你知道他为什么把自己管辖的地方整的这么寒酸吗?” 李云平看着她好奇的小脸,还是实话实说了:“表面看到的东西,并不一定是真实的。 你只去过扶西城内,就觉得那里繁华热闹,那你是否去过乡间,看过那里的老百姓是怎么生活的?” 既然扯起了这个话题,陆也直言:“兴平城的乡下还更穷吧,你看看刘村,虽然离城不算太远,但是连口水没得喝,而且之前我还听村民说,那水是云平王不让放下山的。” 这些故意的造谣李云平当然知道,他以前不去理会,甚至不去纠正,不过是为了麻木要针对他的人,可现在自家的媳妇儿问起来,他就不想再瞒。 “云平王从来没有说过,山上的水不能往下流,是有人恶意栽脏的,而那些老百姓们怎么能分得清真假,听说是权贵就不敢去招惹,这才导致他与自己封地的百姓之间形成很大的隔阂。” 陆未对此不能理解,随即讲出了问题的关键。 云平王为什么不去解释? 李云平当然也把自己的苦衷简单说了,但其实对于自己这么多年的隐忍也很郁闷。 况且他只是想告诉陆未事实,并不是要博取她的同情,所以有些东西就刻意跳了过去。 两个人吃着说着,一顿饭下来,陆未对云平王的误解似乎少了一些,不过对于他把自己封地的人,整到连饭都吃不上的地步,还是不能原谅。 再怎么说,官还是要为民着想的嘛,他好歹是一个堂堂的王爷,不是应该拿出男人的威风,雄起一次吗?也让那些老想针对他的人长点记性。 就在陆未想这些的当晚,李云平把她安排睡下以后,去了另一间房里。 那里已经等着数名将领。 众人围在摊开的地图前,再一次把作战计划确认一遍,李云平说了最后的话:“最好活捉徐言仲,保护城内百姓的安全,愿意投诚的兵将不得乱杀,一律押回再做分配。” 一位将领站出来说:“扶西城内哪里有百姓,住的全都是徐言仲的狐朋狗友,一个个无恶不做,那里真正受苦的百姓,不是死了,就是早逃出去了。” 李云平默然。 他说的是实情,关于扶西的状况,他们早就打探清楚,一点权利没有,又无后台的老百姓们,比任何一个地方的都在,可能死到街上连尸体都没人收。 现在城内住的除了商贩,就是徐言仲的党羽,确实该杀。 在战场上,他也不是心慈手软的人,所以这事定好以后,令牌就发了下去。 三更时分,各路人马已经从四面八方开始往扶西城围堵。 李云平没有回到卧房去休息,而是盯着眼前的地图,等着外面的消息。 四更,第一批探子回报。 众将士已经把扶西城围困至中,先锋也已经入城,正以势不可挡的速度,从四个城门入内,进入徐言仲的所在。 五更,探子再报,云平军胜,已经俘虏扶西军将上千名,城中的局势控制在云平军的手里。 李云平看着来人问:“徐言仲呢?” 探子回:“城中全部搜遍了,并未找到主将,我们的人正在更进一步搜捕。” “徐言仲是一个老将,他嗅危险的气息非常灵敏,而且可战可退。天色大亮之前必须有消息,不然就别想再找到他了。” 李云平说完这句话,才走出房门。 此时,远处天边已经出现微微的亮色,过不了多久,就会完全亮起来,在黎明与黑暗交错的这点时间,也是人们憨梦的最佳时机。 希望徐言仲能够落网,那样日后他也少了一个劲敌。 这次的突袭,李云平已经安排很久,他对徐言仲也有足够的了解,选在这个时候开战,本来都是计划之中的事情。 陆未他们来,只是碰巧而已。 其实当时李云平是想阻止他们的,可战机从来都是以机密和准时为要,他也不能通知到兴平城内所有的百姓转移。 再说,他的小女人兴冲冲的安排好了一切,他不想她失望,只能舍命陪着。 第56章逃跑的主将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徐言仲没有反捕之力,一举就被拿获了。 天亮后,扶西城已经握在李云平的手里。 没有逃走的商贩们,哆哆嗦嗦地开门,看到街上早已经收拾干净,并没有半个死人。 他们怀疑自己昨晚是不是做了一场恶梦,那些打杀声都是来自梦里的。 然而还是有人注意到,不明的角落里留有血迹。 将军府已经换了陌生人入驻,连守城的兵将都跟过去不同。 昨晚还喝烂醉的富人,豪强,今天一个也没出来,他们好像无声无息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店门开了一天,又默默的关上。 无人光顾,这里俨然成了跟兴平城一样的地方。 陆未睡了一夜起来,神清气爽,开开心心吃了早饭,拿了银子准备去兴平王府。 李云平这次没有拦她,只是说自己还有事要出去一趟,在门口与陆未分开。 让将离随身护着他。 当然云平王府都已经安排好了,接待陆未的还是李伯,至于那银子,她非要还,就还吧,反正她开心就好,李云平不在乎其它。 他策马去了扶西城。 昨晚没找到徐言仲。 李云平天亮后才从俘虏的口中得到消息,徐言仲似乎早知道消息,已经提前逃走了,这会儿很可能已经快到京都了。 马儿在官道上跑的飞快,李云平的脑子里也在飞快想着,这消息会从哪一面流出去? 整个计划,除了他的亲随,还有几个攻城大将知道,连他们下面的亲随都是保密的。 很多士兵半夜被叫起来都不知道要做什么,听了主将的话才知道是去打扶西城。 而那个时候,他们早已经没时间去报信。 那么透漏消息的人,就很可能在他们自己人当中。 李云平把所有人在心里过滤一遍,一时间还是没找到破绽,而马儿已经进了扶西城的城门。 这一仗打响,他的身份就不用再伪装了,上面朝廷会知道,也会第一时间派兵来镇守。 而整个兴平城和扶西城的百姓,都要李云平来安抚,他必须站到明处,给众人信心,也给将士们信心。 这些也是事先商量好的。 所以他一到城门前,苏木率领守城的将士先下跪行礼,风风光光地迎着李云平入城。 徐将军府,已经被自己的大将韦东接管。 同样的隆重,率众人迎到府门外的大街上。 李云平轻微颔首,先一步往将军府走去。 攻打扶西城,只是他整个计划的开始,后面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本来也都是安排好的。 但现在徐言仲跑了,李云平的中间又出了细作,这事就很严重,他必须调整计划,并且尽快抓到那个出卖他的人。 李云平来到正厅,睃目看过所有的将士以后,才说:“昨夜攻打扶西,诸位辛苦了。 本来今天大家可以休息放松一下,可徐言仲跑回了京都,现在朝廷的人肯定已经知道我们要反,所以用不了多久,大队的人马就会到达这里。 不用我说,大家应该也知道接下来是一场硬仗。 扶西城的布防要尽快建起来,城墙和城门都要重修,你们昨晚攻打的时候,应该就发现了,这里全部都是渣渣工程,根本就挡不住来军的。” 他说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强大的气场震慑住了下面的所有人。 在这群将士里,很多人都是受着两面的影响。 一个是外面的传言,云平王是个病弱的书生,难成大气;一面又传他很有谋略和宏图,并且善于隐藏。 现在事实摆在众人面前,已经证明,第二个才是真的,他们的王爷从来都不是病弱,而是蓄势待发。 常期被朝廷打压的兵将们,经过昨日一战,嗅到了扬眉吐气的甜头,他们的信心倍增,对李云平也更加敬重。 扶西城目前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建好城防,而且要赶在朝廷大军到来之前。 徐言仲在这里驻守多年,他应该比谁都清楚这座城的弱点。 这次只所以输掉,跟他的自负分不开的。 他知道李云平不老实,却没想到他真的会攻城,因为他只要动手,就等于明着向朝廷宣战,也就是谋反了。 这样的罪名,徐言仲不信他能背得起,所以尽管他提前得到了消息,却并未放在眼里。 直到城内喊起嘶杀声,他再奋起已经晚了,只能趁夜逃跑。 可守城不行,攻城他可很在行,这是徐言仲的强项,再加上他对扶西 了解。 李云平几乎不用多想,第一个带兵打回来的就是他。 扶西的事情安排好后,李云平也下了另一个套,是针对那个背叛他的人。 他重新把各将领,还有亲随招集到一起。 就在自己的府里,还是攻打扶西前的那些人,很正式地跟他们说了自己下一步的计划。 “兴平和扶西,我们要守住,但也不能只固定住这两座小城。 我们必须要扩大实力,这样才能抵住朝廷的来兵。 兴平城以东,以南还有两城,距离都不是太远,而且守卫松懈,我们兵分两路,同时出击,一举他们全部拿下。” 将领们第一仗打的轻松又顺利,对这种事信心满满,所以摩拳擦掌的恨不得马上出击。 苏木和景天他们,是常年跟随在李云平身边的,听到这样的计划反而是一愣。 两人正待说话,掺在所有将领里,唯一的女将,白果却先开口了。 “王爷,接连攻城虽然会鼓舞将士,可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却是冒着很大的风险。” 她很快分析道,徐言仲回朝后,不日就会攻下来,他这次一定会下恨手,想连本带厉地捞回之前失去的,那就不会给李云平任何放松的机会。 而李云平本身兵将有限,就算是个个强悍,可守两座城还行,如果分散到四处,势必就降低了自己的实力。 再加上扶西又要重建,差不多是把自己的那点兵力一分为五。 到时候徐言仲回马枪一杀,随便挑一股力量灭掉,就会打击到自己这边的信心。 再说了,另外两座城也不是吃闲饭的,人家也有兵将守着,定然不会坐以待毙。 第57章一意孤行的王爷 白果虽然是个女子,但是她自小跟青黛一样,伴在李云平身边。 长大后,青黛被安排去了京都,她就在外面四处走动,收集各类消息,第一时间报给李云平。 对于局势的敏锐,计谋,包括在朝人员的行动,都有很好的推测。 白果的武功虽然不是最高的,但却是心智最厉害的。 所以她能说出这样的话,一定是经过深思熟滤,也是充分为李云平着想的。 那些将领听过以后,也把先前的气性压了下去,等着王爷的进一步提示。 李云平却只是冷冷看她一眼:“白将军,谨小慎微的事,过去我做多了,不用你来教我。” 随即语声严厉:“众将士听令,按原计划进行,现在就各自回帐去准备,明日一早出发。” 军令如山,就算是众人还有疑问,王爷已经发出号令,他们也只能退出王府,尽快回到军帐中准备。 白果愣怔在那里,等所有人都散尽了,才慢慢也走出去。 或许青黛说的对,王爷自从认识了那位陆姑娘后,就变了一个人,不再是过去那个真正为他们考虑的爷了,他甚至连最初的理想都丢了,变的糊涂起来。 白果虽也是李云平手里的将军,但她管理的却是整个云平王的消息站,所以攻城没有她的份,也不用去准备些什么。 出了王府,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流,再回头看看身后的府邸,她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 信步往前走时,不自觉地就走到了青黛的门前。 她们从小一起长大,这些年青黛在外,白果也在外,两人的话题自然要比海月他们多一些,关系也更好一些。 门开处,青黛美艳绝世的脸露了出来。 白果进去后,就觉得有些鼻酸,看了看这个院子说:“怎么家里连个侍候的人也没有,连门都得自己去开?” 青黛也是一片黯然:“我对王爷来说,已经是个没用的人了,能养在这里就很不错了,哪里还有那么多要求? 再说了,一个人过的也挺好,我也不需要别人来照顾。” 说着话,两个人一同进屋,可能是都比较郁闷,所以就着桌子上的酒喝了起来。 陆未去王府还了银子以后,也不知道李云平去做什么事了,就在街上闲逛,顺便买些糖果,或者别的小东西,回去送给村里的老人孩子们。 中午时,自己找了个小饭馆进去,随便要了几样菜,还有面条,慢慢吃起来。 将离跟着她一起,但介于尊卑有别,又是男女有别,不肯与陆未同桌,就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 坐下后,他才发现,此处竟然正对着青黛租住的地方。 刚开始还以为是陆未有什么心思,可看她坐那儿的样子,好像目标全在桌子上的食物,也就没往深里想。 正要收回目光,倏然看到白果进了青黛的门,两人看上去还都是一腔心事的样子,让将离多留了一个心眼。 他急急跟陆未告了个假,说自己出去有点事,很快回来,让她吃了饭就坐在这里不要动,等他回来了再走。 对于李云平的随从,陆未是一百个不想让他们跟着,尤其是男侍卫,自己想买点羞羞的东西都不方便。 这会儿听说他要走,简直不要太高兴,连忙挥着手说:“赶紧去吧,不用管我啊,我自己也能回去的。” 等将离闪身出去,陆未就三下五去二,把桌子上的食物扫干净,然后拿着自己买回来的东西就也出了酒楼。 这城里的气氛明显不对,上次她来的时候,一片死气沉沉,每个人看着都是无精打采的样子。 可这次来,随处可看到行走的士兵。 她向饭店老板打听了才知道,是云平王谋反了。 陆未对这位王爷听说的多,见的却少,以前是嫌弃他窝囊,这次就是谋反,也是很奇怪的。 她出酒楼后,刚走过没几步,就看到刚才离开的将离从酒楼对面的门里出来。 陆未原本是怕他找到自己,就赶紧藏了起来,没想到这家伙却向着另一个方向快速而去。 他离开不久,那扇门里又出来一个人。 白果,而且送她出来的那个美女正是青黛。 这些人陆未全部认识,也知道他们都是李翼的随从,可是为什么都纠结在这里呢? 难道李翼也在? 他不会一边跟自己假结婚,一边又跟这个美丽迷人的下属搅在一起吧? 虽然假结婚不能作数,但是陆未就是很生气。 她脚都往前走了数步,又不得不停下来。 现代的教育,还有来自陆未家庭的影响,让她不能像泼妇一样跑上门去闹,毕竟自己也没有立场嘛。 可心里的气又咽不下去,返身回到住处,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就往城门外走。 也幸好,陆未没有进去。 以她的武力值,在青黛手里就是老鹰对小鸡的真实写照。 况且现在青黛正恨她恨的牙痒,猛不丁的看到她自己送上门来,还能饶了她不成? 陆未走了没多久,青黛就巧装把自己打扮成普通人,还在头上扣了一顶底沿的草帽就出门了。 青黛是不想跟李云平为敌的,可当她得知,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现在跟别的女人共卧一榻,甚至为了她不惜提前起事,而她,这么多年的苦心和爱慕,却只换来他的抛弃。 心里的落差和愤怒,以及跟随相拥出来的恨意和各种情绪,就左右了她的情绪。 所以她通过白果,知道了李云平的计划,她提前去扶西通知了徐言仲。 可惜那个人渣当时只顾贪图他的美貌,根本就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结果不战而败。 现在李云平又要趁势往周边扩展,青黛跟所有的将领们一样,很清楚兴平城的实力,也听了白果的分析,知道胜算不大。 她现在就出城去,无论成败,这件事情青黛一定要插进去手,让李云平也知道自己的实力。 她并非一件东西,一件云平王府的物品,他李云平想要了就拥在家中,不想要了就可以随意丢弃。 青黛是一个女人,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女人,她付出多年,咽不下这口气。 城门口的守卫比平时多了几倍,对来往人员的检查也隔外仔细。 青黛看着自己面前排的长长的队,心里有些焦灼,脑子里转着念头,如果被认出来,她该怎么办? 第58章告密者 不过青黛毕竟是青黛。 她是李云平当年安插在京都的眼线,又做了这么多年的细作,这点问题当然难不到她。 就算是认出来,还不允许她出城了吗?她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事实上,城门口的守卫看上去森严,其实根本就是草包,随便搜索了一遍她的衣包后,就放她出去了,甚至连她的美貌都忽略没看。 远处城楼的深处,李云平安静地坐着,手边放着茶壶,还有两只茶杯。 杯子里的茶水还冒着热气,显然是刚刚续上,却并没有人喝一口。 与他对桌而坐的是将离,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尤其是看到青黛出去后。 他从青黛的住处赶来,本来想把自己发现的事告诉李云平,刚找了半天来到这里。 王爷却没让他说话,只让他坐在城楼上欣赏下面来往入流的人群。 然后将离就看到了妆扮后出城的青黛。 他瞬间就明白了事情始末,心里因为青黛恼怒,又希望事情不要像自己想的那么坏才好。 青黛出去以后,李云平才转头看着他问:“你要跟我说这事?” 将离把头垂下去,半晌才说:“我不知道她已经叛了。” 李云平好像不在意似地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无所谓的,不过我让你跟着夫人的,你怎么单独跑到这儿来?要是夫人出了什么事,你小子还要不要活?” 将离愣怔一下,下一秒就从椅子里跳起来,头也不回地向外奔去。 李云平看着他奔出去的身影摇头。 他对自己精心培养出来的侍卫的智商表示怀疑。 不过这些并不是最重要的,既是是侍卫,能力也在第二,而忠心才更重要。 他的目光拉长到城门外,看着茫茫的田野,还有远处的青山,思绪也有些起伏。 等一切安定下来,他就要跟自己的小女人离开城镇,去那样的山里,种几棵果树,栽几株禾苗,真正过上神仙般的日子。 只是这个过程太过漫长,也太委屈他的小女人了。 从城楼上下来,李云平直接回了兴平王府,该派出去的将士都在外面,王府就有些冷清。 这里的佣人仆从本来就不多,此时他走了大半个院子,除了暗哨,李云平几乎没遇到一个人。 他也不在意,脚步没停,穿过众多院子,往西边一座小别院里走。 白果醉酒,再加上心里难受 ,去看了一趟青黛后,稍微好了一些。 这会儿回来,就歪在自己的踏上养神,听到窗外有脚步声,她身子一挺,人已经离开卧榻,到了门口。 隔着门,白果已经听出外面的人是谁,忙着打开,下跪给李云平行礼。 他也不客气,绕开白果,进了屋才让她起来。 作为李云平的近身侍卫,白果虽然鲜少在府里,但是级别却比普通的佣人高出许多,只服侍的佣人就有四位,完成是王府小姐的待遇。 不过此时,她却没有让任何人出面,而是自己亲手泡了一壶茶,给李云平端上来,然后自己就在他身边站定,等着吩咐。 李云平喝了一口杯中的茶水,语气平淡地赞赏:“你平时总是在外面忙,没想到这泡茶的功夫还不错。” 白果连忙拱手:“多谢王爷夸奖,末将哪懂得什么泡茶功夫,这些都是青黛教的。” “青黛?”李云平念了一下这个名字,突然把目光转到白果身上问:“你最近跟她走的很近吗?” 白果立刻听出了自家爷话里的意思,单膝着地,把自己最近的行踪,包括见几次青黛,都说了什么都报了出来 。 要说精明,李云平身边的侍卫,没有一个差的。 但白果与所有人都不同,她平时见李云平的机会虽少,但帮他处理的事情却比所有人加起来都多。 她太清楚自家爷的性情 了,这么问她,一定是出了什么事,而且李云平此时还是相信她的,所以才会直言。 白果背上出了一层汗,不过毕竟是受过训练的,语气还能震得住。 只是当她说完自己见青黛的时候,脑子里立刻就想起,之前李云平说的城中有叛贼的事。 这次她的汗冒的更大了,直接从发间流了下来。 看着李云平的眼神也诚慌诚恐:“王爷,我并不知道……。” “我知道,如果你一开始就知道此事,还出去跟她通气,我也不会再私下找你了。”李云平没等她说完,就接了她的话。 随即话头一转,又换一种温和的语气。 他让白果先起身,坐在自己下首的位置,然后问她:“你是不是觉得我对青黛过于薄情?” “末将不敢。”白果这会儿心如油煎,她其实想立刻出去问问青黛,到底怎么回事?她怎么可以害自家的爷? 不过看李云平的样子,并没想这会儿放她出去,反而慢悠悠地聊起了青黛的事。 “她比你们都聪明,从小就知道自己要什么,所以她选择去京都做细作。” 白果愕然。 她一直都知道青黛喜欢李云平,并且还因为此事跟她谈过。 按白果的逻辑,喜欢就说出来,或者留在王俯,像海月他们那样,留在他身边,这样两个人才能长长久久在一起。 而青黛却选了另一条路,准确地说,是一条比他们都辛苦的路。 京都比兴平城复杂多了,那里几乎没有李云平的人,全是他的敌人,青黛在那里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人无声无息地吃掉。 最重要的是,她离李云平很远,几年都不能见上一面,连书信都少有往来,因为怕别人起疑。 两个人交流,就靠平时传递信息的人了,然而,跟李云平传递的信息,是没有私人感情的,全是公事公办。 既是现在李云平说了出来,白果也理解不透,只是茫然地看着自家的爷。 李云平却再次转了话头,问白果:“你觉得她的能力如何?” “很好,除了武功没有我们几个高,其它各方面都比我们要出色。”白果如实说,她的确也觉得青黛很出色。 就算是武功,也只是跟他们几个差一 点点而已,比之外面普通的士兵还是好像千百倍。 第59章居心已久 这么聪明,又有能力的一个人,为什么会连白果都看清的问题,她自己却看不清呢? 答案显然是另有原因。 白果内心突然一震,看着自家爷问:“王爷,她不会一开始就是别人安插过来的细作吧?” 这一点李云平也有怀疑,但是至今没查到具体的证据。 不过青黛进入王府,就对他的用心,李云平却是知道的。 毕竟是在那样的封建家庭长大,从小见多了这种事,皇室王子和女子,十几岁就会成亲生子,像李云平这样长到二十多岁,还孤身一人的,当朝怕也只有他一个。 所以青黛最初见他时表现出来的痴迷,李云平早已明了。 当年他要选一个人去京都,那样一个虎狼之地,本来无人想去的。 但青黛得知,要去的人可以近身让李云平调教两年,就主动报了名。 李云平当然也兑现了诺言,为她请了琴师,舞师,剑师,所有她需要具备的能力,他都请人来教,并且监督也好,陪伴也罢,两年里,确实陪着青黛一起练习了。 那是青黛最美好的时光,她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日日伴着他,看着他跟自己一起学习。 他的认真专注,还有聪明睿智,都让青黛向往又依赖。 她以为李云平也与她一样,可不过数年,一切都变了,他竟然在山沟里娶了另一个女人,一个什么都不如她的女人。 青黛一路走,一路想,泪湿衣襟,模糊了眼前的路。 她很想大哭一场,也很想大叫一声,可眼下她连一个可以哭的地方都找不到。 而李云平和白果说起青黛的用心时,语气平淡,不带丝毫感情。 “她以为跟我相处两年,我就会娶她,而本王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在你们中间娶任何一个人。 你们是本王的朋友,战友,家人,是从小与我并肩作战的人。” 这话听上去很好听吧?很情真意切吧? 不过李云平要表达的意思就是,你们之中,谁想嫁给我都没戏,本王压根没考虑过这事,你们也趁早死了这条心。 李云平说明白了,白果也听出来了。 她默默站着,为青黛惋惜,又为她的行径愤怒。 公平而论,李云平绝对是个好老板,能把自己的侍卫当成兄弟,亲人的王爷,本朝找不出第二人。 就算是爱而不得,也不能做出害他的事啊。 这是白果的底线,可她之前却不察青黛的异变,竟然还把云平王府的信息泄漏出去。 自己虽未通敌之心,却做了通敌之事。 白果从椅子上站起来,对正李云平就又跪了下去。 李云平只是淡淡看她一眼,起身说:“起来吧,你知道就好。” 他出门,没在王府再停留,直接往陆未的住处而去。 陆未这会儿在李云平安排的院子里,都快气疯了。 她本来为青黛的事生气,回来想收拾东西一走了之,哪想佣人们看她一个人回来,立刻问是怎么回事? 她想着这些都是李云平的人,也懒得多说,回房就去收拾东西。 佣人们一看,全部出来劝她,最后劝不住,竟然直接把她关了起来。 此时陆未在房间里几乎抓狂,她一边摇门,一边大骂李云平。 真的是,自己忍气吞声,还想着给她留些面子,不去闹他,他倒是好,派人跟着自己不成,竟然还把自己直接关了起来。 这叫什么人啊?简直是流氓,地痞,人渣……。 李云平进屋时,听到的就是这些。 佣人更是吓的不轻,全部跪在院子里磕头。 只是李云平此时顾不上他们,大步流星往房间走去。 把门的佣人赶紧开了锁,躲难一样往院中遛去。 而陆未,摇的正起劲,突然门一开,她的力气全部用了出去,拽着门边就向后倒去。 李云平一脚跨进去,在她倒下去之前,长臂一展,已经把小女人捞进怀里了。 际未陡然被人抱进怀里,还没从刚才的气愤和惊悸中回神,可回眼一看,抱着自己的人竟然是李云平。 那火气“噌噌”地直往上冒,再也控制不住了,伸拳就往他胸口处砸。 “你这个骗子,你还敢回来,看我不打死你,竟然还把我关起来。” 她的拳头雨点一样落在李云平的胸口,发出轻微的响声。 可是对方两手只紧紧抱着她,一分都不撒开,也不还手,甚至都不辩解一声。 陆未打着打着心就有点虚了。 这家伙,本来就有病,虽然自己也没见他犯过,但之前他也说很严重的,这会儿不会是把他打傻了吧,怎么连躲都不躲一下? 胸口也是人的重要部分,陆未平时在地里做事,看上去柔柔弱弱,可力气可不下。 这么打下去,万一再把他打成重伤,那自己可就有理变成没理了。 她停了手,一把推开李云平,怒眉而对,恰着腰质问他:“你还来干什么?” 李云平一脸无辜:“当然是来陪你的。” “谁要你陪了,去陪你们家美丽的侍卫吧,我现在要回村里去了,让开。” 陆未拿了自己的东西,绕过李云平就要出去。 可是这家伙伸手就把她拽了回来,并且牢牢固定在怀里,还一脸兴味地问她:“你这是吃醋了?” 陆未的脸瞬间涨红,否认也不是,不否认也不是,只能推着李云平快点放手。 没想到这家伙不但不放,还一步步往里走去,并且反脚把门也踢上了。 陆未的力气跟李云平根本不是一个段位的,她挣扎了半天,除了把自己累的半死,就是在你退我进中,把自己推到了床榻边。 李云平的身子往前一欺,已经把陆未压了上去。 两人的身体紧贴着,脸也隔的很近,稍微动一下,嘴唇都要扫到彼此。 呼吸交缠间,陆未身上的力气散尽,心跳也特别快。 她的手放在李云平的胸口,原本是想把他推开的,可这会儿一点力气也用不上,放在那里反而像是在抚摸。 陆未连眼皮都不敢抬,感受着李云平呼吸的热气,萦绕在她的面颊,耳边。 那暖暖的气息,让她有种喝醉的感觉,脑袋空白,之前的事情全部清空,只有眼前的帅哥,还有他眼里燃烧的炽烈充斥了整个房间,令陆未心乱如麻。 第60章坏了爷的好事 李云平也有些失控,这个小女人离他太近了,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候都近。 以前他们两个虽然同睡一张床榻,可是陆未刻意离他远一点,李云平也不想在那样的状态下,行不轨之事。 可是现在,两人的契合已经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中间只差衣服了。 他微微低下头,嘴唇已经贴到陆未软软的唇畔上。 上面属于她的淡淡的清香,还有又软又暖的感觉,让李云平彻底崩溃,手不由自主地去解陆未的衣衫。 恰在这时,外面响起敲门声,然后是将离的声音:“爷,你在里面吗?属下有急事禀报。” 李云平正迷糊的头脑,一下子就清醒过来。 可他真的不想起来呀,舌尖上就更用点力,直到把陆未的嘴唇撬开。 这样的香甜,勾缠的两人一时间又差点沉沦。 可敲门声响的可欢了,将离在外面一边敲一边叫:“爷,苏木那里有消息传来了,还有扶西城那边……。” “知道了,回府等我,赶紧滚。”李云平顺手拽了个枕头,准确地砸到门上。 外面的将离立刻收手,默了一下,转身就往外面走去。 陆未趁着他扔东西,身子一猫已经从李云平的腋下钻了出来,一边忙着扒拉头发,一边说:“都怪你,烦死了,赶紧走,我也走了。” 李云平从床榻上站起身,并不着急,慢慢走到他的小女人面前,帮她把头发梳理清楚,又把刚才揉乱的衣服整理好,才轻声说:“别走,在这儿等我,明日我送你回去。” “我才不要你送呢,忙你的去吧,我又不是那种娇滴滴的小侍女,用不着你这么保护……” 李云平的手就忍不了,捏向她小巧的下巴,并且把她的脸转向自己:“还在为这事生气?青黛只是我家里的一个仆人,跟海月他们是一样的,你不要多心,天色已经晚了,让他们照顾你吃饭,晚些我就回来陪你。” 陆未还想说什么,李云平已经俯首下来,在她唇角蜻蜓点水般一吻,人便飘然离去。 之前的心悸,之后的温柔,两种不同的感受,却一样拔动陆未的心弦。 她抓耳挠腮,心烦意乱地想着,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两人的婚姻就是假的,明明他对自己也没什么意思。 不然的话,同床那么久,包括以前还住在他的山中小院里,怎么就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是说以前家里有点钱的男人,都好色的不行吗?连家里的丫头都是通房的,随便可以拽到屋里就成事了。 怎么李云平这么不正常? 还是自己长的太丑,没有青黛那么迷人,所以他根本看不上眼。 可是他既然看不上自己,又为什么要跟自己假成婚,还时不时的撩一 下,真是太可恶了。 陆未跟所有第一次遇到喜欢的人的少女们一样,矛盾,兴奋,又自卑,不确定。 她从前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感觉,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学习上,既是来到古代,最开始也是为了生存。 可是李云平天天在她眼前晃,然后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把他考虑到自己的生活之内。 只是这个男人看上去单纯,却又不简单。 陆未拿不准他,又怕自己被伤,可又忍不住为他的事操心生气。 这种感觉折磨的她,一会儿提起包袱要走,一会儿又扔下来躺回床上,一会儿走到镜子前照照自己的脸,一会儿又生气把头发挠乱。 一直折腾到晚饭时间,佣人过来叫她,陆未却没有丝毫心情,随便吃了几口,就往大门口走。 门口的守卫一看到她又想出门,头皮都发麻了。 这位姑奶奶,可是爷的心头肉,他们打不得,骂不得,更是劝不住,可是爷也明令吩咐过,不能让她随意出去走动。 现在她要出去,而且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门口的人拦也不是,不拦更不行,尴尬无措地站在门口。 陆未并不是娇横的人,可是李云平把她关在这里,真的很气不过,就横了那那侍卫一眼:“怎么着,还要锁起来吗?” 侍卫不出声,也没让步。 本来就不宽的大门 ,他们两个往那儿一站,已经把门口堵严了,陆未哪里挤的出去? 她也有办法,直接从墙角拽了两根草,一边一个去扫那两个人的脸,脖子,让他们痒的难受之极,躲不得,又不能动手。 最后实在受不了,一人刚往后退了一步,陆未侧身就挤了出去。 两个侍卫简直哭笑不得,还好将离已经回来,远远给他们递了个眼色,两人才退回到门口。 陆未出了门,到街后才发现这里完全没有夜生活。 几家生意冷清的店铺,虽然还开着门,但是里面连一个人也没有,街上更没有夜市摊当之类,只偶尔碰到一两个卖小吃的,挑着那种粗糙的担子,站在街角。 陆未拿一个铜板换了一个烧饼,边走边吃边看,不知不觉间竟然又回到了中午看到青黛的院子。 此时门是锁着的,里面应该没有人,那李翼去哪儿了呢? 他说青黛只是他家的婢女,跟海月他们一样,但女人的直觉告诉陆未,青黛跟海月她们是不一样的。 她看李翼的眼神里带着爱慕,带着占有,对陆未的敌意也太深。 海月他们就从来不会这样,就算知道她是假的李夫人,对她也很客气,把她当成真的一样对待。 陆未急需弄清真相,却又所查无门,在青黛门外转悠很久,烧饼被她一点点掐的成沫。 最后连远处看着她的将离都看不下去了,走了来说:“夫人,天晚了,您一个人在街上不安全,要不还是先回去吧。” 陆未一看到将离,就来劲了,哪管他说什么,立刻问:“你家爷在哪儿?” 将离马上回道:“爷当然在府上了。” “那你们府在哪儿?带我去找他。”陆未说着话,已经揪着将离要走。 将离的嘴角都抽抽了,这种拐弯抹角的话,他可说不好。 而且夫人的精明,他也是见识过的,别撒谎不成再把王爷带进去,那就惨了。 第61章为了她的安全 陆未看他站着不动,立刻转身说:“好,你不告诉我是吧,那我就去打听,反正我知道他的名字,也知道你们几个,就不信这兴平城,没一个人认识你们的。” 将离一听这话,赶紧把陆未截住,急的头上都快冒汗了:“夫人,您先回去,爷这会儿没准也回去了,让他给您解释行不?没经过他的允许,我们是不能乱说话的。” 不管了,把祸推到自家爷身上虽然不厚道,但总比自己担着好。 将离也是豁出去了,可是天不从人愿啊。 他的话音刚落,李云平的话就在他身后响起:“让我解释什么?” 将离几乎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他恨不得地下立刻出现一个洞,他好顺利地钻出去,躲过这场浩劫。 可是李云平已经向他们走过来,眼睛虽看着陆未,但话还是对将离说的:“怎么了,刚才不是挺能讲的吗,把自己推的一干二净,这会儿怎么不说了?” 将离的脚不自觉往后退,退了两步,转身就跑,连头都不带回的。 陆未本来还想叫住他,可看到眼前李云平,气就转到了他身上,直接走过去说:“问你家在哪儿呀,你来的刚好,说说呗。” 李云平嘴角溢出了笑:“怎么?现在想去见公婆了?那咱们可说好了,要是见了我父母,那你就是我们李家的媳妇儿,以后就不是假成婚,而是真的了。 不过,想想我还是挺期待的,至少这样你就不会再为别的女人吃醋了 ,对吗?” “谁吃醋了?谁要见你的父母?谁要嫁给你?真是有毛病,走了,我明天就回刘村去,懒得再理你。” 陆未被李云平激住,转身要走。 然而,李云平好不容易又逮到一个单独跟她相处的机会,又怎么会放过她? 一伸手就把她圈住,笑着说:“好了,别生气了,我刚回去听说你晚饭都没吃,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那里肯定有你喜欢吃的东西。” 陆未看看冷清的大街,没好气地说:“这哪儿有吃的,街上连个人都没有。” 李云平已经忍不住轻揉了一下她如丝般的长发,把这个小女人揽的更紧:“这里当然没有,可有地方有呀,走吧。” 两个人就这样,相互依着,慢慢穿过空无一人的大街,一边往前走,一边斗嘴。 话题从一件事上,说到另一件事,画面远看还是很美好的,就是一对小情侣,边走边聊。 可是近处的话,就有点煞风景了。 因为陆未说话带气儿,而李云平一直低眉顺眼地哄他。 只是哄的节奏也不太对,他会忍不住要挑逗这个小女人,所以看着她一会儿气,一会儿无奈的样子,把小脸都憋红了,李云平就更想笑。 轻轻俯在她耳边问:“我未娶,你未嫁,为什么不想嫁给我?” 陆未忙着把他推开,抬头本来想说这个话题他们早就谈过了,何必再问? 却没想到,刚推离一点的李云平立刻就又靠了回来,她这么一仰头,嘴唇直接就擦着了他的。 陆未的脸一下子就红到脖根处,尴尬之极的她伸手就要再去推李云平,他却早已经把她的小手固住,丝毫也不给她挣扎。 “好了,这事我们以后再说,今晚先好好吃了饭,一起睡个好觉,明天我就让人送你回村里去。” 说完,又降了一个音调轻声说:“我这次要在城里多留些时日,你回去后也好安心种地,等这边的事情一处理完,我会马上回去的。” 陆未这才抬头看着他问:“你不跟我回去吗?” 李云平揽着她肩头的手,忍不住又揉了揉,尽量不给她一丝压力地说:“家里的生意最近出了点问题。” 陆未早听他说过家里是做生意的,而且做的很大,只不过因为李云平身体不好,所以才没有插手此事。 现在却突然让他来处理,可能只有一个原因。 “你家里出什么事了?是不是跟云平王有关?”陆未停下来问他。 李云平没想到陆未反应这么快,反而愣了一下,随即就笑着说:“没事,就是父亲年迈而已。怎么还扯到了……那个王爷?” 陆未就没再说什么,不过心情却很复杂。 云平王造反的事,现在满城皆知了,李翼还要瞒着自己,那他一定也是参与其中的。 在他们的前后,都有人跟随,只是隐在暗处,没让陆未发现而已。 两人来到城中才找到一个小小的铺子,桔黄色的灯光,从里面投射出来,在门口照了一小块的亮色。 里面有三三两两的客人,一边喝着小酒,一边说着话,看上去竟然有些安逸和祥和。 陆未转头问李云平:“你怎么知道这里有小饭馆开着?” 李云平笑道:“我从小在这里长大,哪个地方不知道?” 陆未呶了一下嘴,觉得自己问了一个很蠢笨的问题,就不想再说,快步往里面走。 小铺不大,一共摆着七八张桌子。 陆未和李云平,找了一张靠窗的坐下来,伙计马上过来招呼,一边拿着抹布快把桌子重擦一遍,一边问:“客官想吃点什么?” 李云平很快说了两素两荤,并且交待伙计,荤菜一定要放些番椒。 陆未马上抬眼问他:“你也喜欢吃辣的?” 李云平只笑不答,可等菜上来了,他却只吃素的,不辣的。 而陆未就美翻了,天知道她有多爱吃辣,可惜来到古代,根本就没有辣椒,她也试着去山上寻找,看有没有类似的植物,可以用做调味料的,但都没找到。 没想到,这个小小的铺子,竟然有如此美食。 番椒她在海月的嘴里曾经听说过,但是据她说,这种东西很稀少,也没有人爱吃,所以在这种地方是很少见的东西。 而李云平不但知道这里有,还知道她喜欢吃。 陆未的心里暖暖的,这辣味虽然做的远没有现代好吃,但在久没尝辣的她的眼中,已经算是上上品了。 她几乎不待饭吃完,就忙着跑到厨后,去向人家讨要种子。 掌柜的也不回避,拿了一些还没有用的番椒,递给她说:“这东西本来就是不小店的,是那位公子一早带过来,让我们做好了等二位。” 难怪做的这么不地道,原来这整个兴平城里根本没有番椒,不过是李云平特意为她寻来的。 又是要给她一个惊喜,所以才交给小店去做。 第62章你的好我记着 陆未拿了番椒,同时拽着李云平出来:“下回有这么好的东西,不要交给他们糟蹋了行吗? 你交给我,我做的绝对比他们好吃多了,真是可惜了这么好食材。” 李云平只要看到她,听到她说话,心里就涨满喜悦,会忍不住笑,忍不住点头,然后眼睛一刻也不想离开他的小女人。 可是战事越来越近,兴平城里随时会迎来兵将。 他的人也都放了出去,未来的一段时间里,都会忙于战事,而且不会再停下来。 他的小女人不能留在这里,李云平不能让她有任何闪失,也不想让她看到自己杀伐的样子。 她纯真甜美的模样,留在山间,留在田野,以后还会留在他的厅院里,却不是在这种乱世下。 次日一早,陆未和李云平刚起床,就听到将离在外面院子里说话的声音。 这是昨天就安排好的,将离要来送陆未走了。 他的小女人看上去并没有离别的情绪,欢天喜地的,美美吃了一顿早饭,就叫着将离说:“咱们走吧,都在这里好几天了,还真想回去。” 李云平心里就有点不是味,可能看到她这么快乐的离开,终归自己心情也是好的。 扶着她上马,又吩咐将离一路小心,才目送他们离开。 可是两人一出城门,陆未脸上的笑就消失了,转头很认真地看着将离问:“说吧,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将离尬笑了一下,照着李云平的吩咐说:“没啥事呀,就是老爷身体不好,爷就回去管几天生意。” 陆未的眼睛紧紧盯着他,看的这位平时杀人都不带眨眼的侍卫,此时却是一阵阵心虚。 “我是问这里怎么了?又没问你家里怎么了?你慌什么?”陆未说。 将离简直想一头栽下马,是谁说女人都是头发长见识短的? 他觉得他们家这个王妃,简直比男人都可怕,胆大又心细,从她去扶西城卖果干开始,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已经让将离无法接受了。 也难怪他会是这种态度,在他们这个年代,女子基本都是足不出户,就算是泼辣点,也都用在家事上。 像海月白果这样的已经算是异类,但毕竟是经过李云平从小训练的。 可陆未呢,不会武功,胆子却肥的要死,什么地方都敢闯,什么人都不怕,什么话都能说,又会忽悠,又会装。 将离本来以为快马加鞭,直接把他送回村里,交给海月就了事了,却没想到两人才出城,自己就被将了一军。 陆未也不含糊,瞟了一眼城门说:“这里关卡比我们来时多了两倍,城里百姓大白天都关着门,虽然以前也冷清,但这两天更怪异了。 将离,你老实说,李翼他是不是跟着云平王一起反了?” 将离抹了一把头上的汗。 哪里跟着云平王反呀?本来就是他自己要反的。 王妃一眼看透,他如果再隐瞒,反而显的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为了能顺利把她送走,就尽量找无关紧要的说几句。 “上次马贼的事,朝廷怀疑是王爷做的,所以最近可能会派人下来调查,所以城里才会增加守卫。 不过也只是看看,不会有什么事的。 夫人快回村里吧,您这几天不回去,也不知道地长的什么样了,到时候再出别的问题,那可不好了。” 陆未默了一会儿,终于点头说:“走吧。” 她调转马头往前走时,将离才敢轻嘘口气,幸亏自己机智啊,找了这么好的一个借口。 在王妃的心里,怕是连王爷也比上她地里的禾苗吧,说起来还挺心疼自家爷的。 两人双马,一路快奔,不多时已经离开兴平城,离刘村更近。 午时,马匹进入村庄,陆未还没进家门,就看到里长站在她的门口,正一脸焦虑地走来走去。 她勒住缰绳,自己翻身下来,牵着马往前走时,就对将离说:“你回去吧,城里不安定,多照顾着你们家爷点。” 将离又点头又感动,看来他们家爷还是有点份量的,夫人心里还是记着他的。 里长早听到了马蹄声,快步往这边走,见到陆未,曲膝就要往下跪。 陆未忙着叫他起来,把马交到赶出来的海月手里,才问:“出什么事了,我看你挺着急的。” 里长也顾不得客气,从地上爬起来就说:“夫人还是跟我去地里看看吧。” 地里的事最大,陆未连家门都没进,跟着他就往地里走。 两人到了地头,村长就指着那些嫁接上去,现在却没一点反应的树苗说:“夫人看,这些接上来的枝条一点绿头都没有,反而慢慢枯下去了,怕是不成呀, 您这两天没在,我都要急死了,村民也很急,生怕白忙活一场。” 陆未愕然地看着里长问:“就为这事?” 里长点头,他其实心里也没有那么慌了,但是村民这两天吵的不行,说什么的都有,偏偏陆未又没回来。 于是好多人就开始传陆未是不是跑了,骗他们种了不能结果的庄稼,又弄这些野树,现在人不见了,就看着村民到时候饿死呢。 村长一开始还解释,可陆未没了王妃的身份做掩护,对于村民来说也是一个普通人,尽管有钱,也是个有钱的普通人。 那个时代,商人是不受人尊重的,当官的才是贵人。 在大多数人的眼里,这个来路不明的李公子就是一奸商,而陆未是他的同伙,就是想骗这些村民。 陆未听到这些话也是醉了。 她张嘴想跟里长解释,后来想想,还是算了,就换了话说:“晚点你把他们都集合起来吧,我当着他们的面来说明这件事。” 里长点头,又担心地问:“夫人,有些村民行为过击,我怕他们会……。” “你不用怕,我自有办法,你只要把这事传下去就好了。” 里长这才出门回去。 海月都为陆未打抱不平,说这些村民们也太不识好歹,才刚把他们的果干买了,银子在手里还没暖热,就来说恩人的坏话。 他们就不怕陆未真的一走了之,不管他们吗? “夫人,不是我说,就您这样的本事,到哪儿都能过的很好,何必跟这些村民们缠不清楚?明儿我就回了爷,咱们回城得了,要不去山上住也清净,管他们死活。” 第63章煽动闹事者 陆未只得先把她安抚住,并且急急说:“我走了一路,都快饿死了,快弄些吃的给我。” 海月往厨房去时,陆未也没闲着,就把院内一小区向阳的地方整理出来,松了土,又浇了些水,等着水和地充分滋润的过程,她才去洗了手,到厨房帮海月。 等两人吃了饭,就忙着先把番椒籽下到已经好的地里。 这会儿里长也进了门,看了眼陆未种下去的东西,没敢问,只说村民已经集齐了,都在村中的土台那里。 陆未带着里长,海月出门,还没到土台,就听到人声鼎沸,不断有人议论她,议论李云平。 她几步跨上土台,面露寒色。 目光从所有人脸上扫过,最后停在一张恶毒的,看好戏的脸上。 场面出现短暂的安静,不过很快那些人就又开始说话了,倒没人敢出面质问陆未什么,只是各自低下头议论,跟先前一样。 陆未伸手,“啪啪啪”击了几掌,清脆的掌声让村民一愣,再次出现短暂的停顿。 她抓住这个空隙说:“低着头说话解决不了问题,谁有疑问,当面跟我说。” 她语气严厉,目光冷硬,站在下午微偏的阳光下。 万道光芒从她的侧脸倾斜而下,一半脸明鲜动人,另一半却被遮射出了阴影,看上去寒意逼人。 这是陆未进村以来,第一次用这种强势的姿态面对村民。 她说完那句话就停了下来,冷然的目光重新在每个人的脸上扫一遍,然后说道:“前几天卖果干的钱,各家各户应该收到了吧? 你们过去连几个铜板的收入都没有,也没见谁天天吵嚷,现在有了钱,反而学会跟我来算帐了。 是不是过去没水没钱的生活要比现在好过的多?” 她的话瞬间提醒了村民,是哦,这位夫人不管来自哪里,也不管是谁的夫人,可她来了以后,先是给村民带来了水,也给他们带来了钱,虽辛苦一点,可总比什么也没有强吧。 至于那些树,本来就是栽到荒地上的,就是多下些力气,能不能收好像也没多大关系。 已经有老实的村民站不住,想偷偷溜回家去。 刘婆婆一看苗头不对,立刻高声,又装作不管自己事似地说:“哎呀,就是呀,还有果干的钱,也不知道在城里买多少钱一袋,回来随便扔给我们几个,就当是交待的任务,还不知道她自己扣了多少呢,做买卖的没一个好人,哪会吃这样的亏?” 陆未早就在这儿等着她了,一听这话,立刻说:“看来刘婆婆有话要说,别站在台下,来,上来我们当场对质,看看你们家的果干有没有亏的。” 里长也把之前做的帐都拿出来。 老杜头,刘一明全部都在台下,听到这话就往前走了走。 对于陆未,他们从心底里感激,那些果干卖出的钱,几乎是他们这辈子不曾见过的。 就算是老杜头以前在城里是铁匠,可挣下来的也不过是几个铜板,勉强糊口而已。 现在一袋果干,只是让他们去山上采些野果回来晒晒,就是五两银子,用好几年都用不完。 这个刘婆婆当真是黑了心,得了便宜还在这儿陷害人。 刘一明更觉得难受,他多次想把刘婆婆拉回去,可是却管不了她撒泼打滚,只能怯怯地看陆未一眼。 刘婆婆这会儿也被激恼了。 她从一开始就恨透了陆未,无论她怎么做,刘婆婆都觉得是别有用心。 何况现在他们家也有钱了,不担心自己的儿子娶不到媳妇儿,可是这个女人在村子里,儿子的心就很难定下来。 还有她那洋洋得意的样子,连里长都听她的话,刘婆婆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她也不管别人目光,不管刘一明的难堪,真的从台下走出来,直接上到土台上,要跟陆未对质。 帐目当然没有问题,这个里长和老杜头都可以做证。 但是刘婆婆却说:“你们都是跟她站在一边的,我不相信你们。” 里长也是快被她气死了,指着向一明说:“一明可是你们家的人,他是跟着一起去的,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刘婆婆现在就是死鸭子嘴硬,掰也要掰出几分理来,反正今天她是做好了准备,就算是不能一举把这个臭丫头赶出去,以后也不能让村民们都被她牵着鼻子走。 “我们家一明多老实啊,路上还不知被你们怎么胁迫呢,自然是你们让他说什么,他就说什么,他哪里敢说实话。” 她充分发挥了胡搅蛮缠的功夫,把不要脸进行到底,一时间倒也很得意,看着陆未拿她没办法的样子,干瘪的嘴角不由的裂开一丝笑意。 跟我老太婆斗,你还嫩了点。 陆未从知道这事开始,已经猜到是有人煽风点火,而这个村子里最恨她的人就是刘婆婆。 她此时听到刘婆婆这么说,反而心里一哂。 真是愚不可及,还想着看在刘一明的面子上,救他们一命,现在看来,还是穷死掉好了。 所以陆未没理她的话,伸手先从里长手里接过帐本,问下面的村民:“好,刘婆婆说的有道理,既然大家都怀疑,我今天就把这事处理了。” 她翻开帐本,继续说:“这上面果干的数量,是你们看着里长记下的,大家没有什么疑问吧?你们所担心的就是果干卖出去的价格,是不是?” 众人还没说话,刘婆婆就已经先开口:“那是呀,我们晒了一冬天的果干,又甜又好,怎么可能卖这点钱。” 陆未悲哀地看她一眼,扫视众人。 见大家都没说话,就开口说:“实不相瞒,这果干是我一个朋友,看在我的面子收去的,他本来也是想拿去京都碰碰运气,可是最近兴平城里很乱,车子都不让出城,所以果干到现在还在城中库房。 如果你们觉得亏了,我马上叫人拉回来,谁家多少果干,我就退给你。 当然,你们得了多少钱也得给我吐出来,少一分也不行。” 她说到最后,声色俱厉,眼神像冷箭一样扫着众村民的脸,更盯了一眼他们的口袋。 第64章恩威并用 村民心里一凛,不自觉地去捂自己的口袋。 他们靠山生活,虽说以前没有采过果干,但对于庄稼人来说,地里能长出来的东西都好得到一点,而银钱却是换都换不来的。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谁家还愿意交出去? 别说是把原来的果干退给他们,就算是再加上双倍的,他们也不换。 这会儿真的有人忍不住了,在下面嚷嚷着说:“夫人,我们没有不信你,果干卖出去了是好事,大家也很感谢你的。 都是刘婆婆乱说,到处说你和刘公子的坏话。” “是呀是呀,我们都知道夫人辛苦了,咱们山村穷,要不是您来,我们连上山采果子的机会都没,这钱跟捡回来似的,哪有亏的。” 陆未盯了刘婆婆一眼,没给她说话的机会,接着自己的话说:“话虽这么说,谁家觉得亏了依然可以来找我。 丑话我也话在这里了,两天时间,你来我就把果干还给你,如果超出了这个天数,再来闹事,就别怪我不客气。 我们家相公虽是生意人,但是他的侍卫也都是带刀带剑的,想来你们都见过。” 当然见过,要不是最近那些侍卫都没出现,他们也不敢这么闹呀。 而且陆未还说,地里下的种子,如果哪家觉得亏了,还要种上以前的,现在就可以去拔了,自己想种什么种什么,随他们自由。 她大声说完所有的话,见村民都被她震住,转头就对刘婆婆说:“别人都没问题,就你的意见最大。走,现在拿上你的银子,我马上把你们家的果干还你。” 刘婆婆的脸“刷”一下就白了,嘴唇也哆嗦:“你不是说在城里吗?” 陆未看着她冷笑:“你们家的我带回来了,知道你不安好心,我也没想帮你。” 到手的银子,刘婆婆是拿来给刘一明娶媳妇儿的,哪里还肯交出来。 趁着陆未不注意,溜下土台就往家里跑,连鞋掉了都没敢回头捡。 村民看到她那狼狈样,反而笑了起来,可再看到陆未的脸,又觉得害怕和对不起她,所以也都默默的退了出去。 所有人散尽后,里长还过来抱歉地跟陆未说对不住。 她摆手说:“没事,他们没见过什么世面,这样也正常,以后应该都不会闹了。 那些果树你也不用担心,过不了多久就会发芽,不会出事的。” 这件事,就在陆未恩威并用下结束了,从这天开始村民再看到她,跟以前的眼神就不太一样。 以前都是猜测和不相信,虽有感激也不太明显,贫穷久了的人是最容易麻木的。 现在陆未突然换了个严厉的角色,要跟他们算清楚,这些人反而多了些惧意,似乎过去她的好也加深了。 他们心里很清楚,这个李夫人虽说是商人之妻,却是很厉害的,比他们里长还管用,而且是真的为他们带来了一些福利。 如果得罪她,不但落不着一点好,还可以把自己家人的性命赔进去。 人是很奇怪的,一旦心里发生某种转变,行为跟着也会变。 有些人家开始有意无意地巴结陆未。 当然他们也拿不出来什么好东西了,只是趁着闲去地里拽一把草,喂喂她家里养的马,或者干脆帮她收拾一下地里的草。 看到她做什么活儿,就会赶着上来帮个忙。 刘婆婆气的吐血,可看着自己大闹一场,没把陆未赶走,反而给她来了好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最可狠的是,她托人给刘一明做媒,哪怕出去买个媳妇儿也行的事,被刘一明知道了,竟然也跟她闹了一场,并且说,如果她再这样,他就会离家出走,不再跟她住在村里。 刘婆婆一辈子的心血,全在刘一明身上了,他要是真的走了,那不是要她的老命? 可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呀,秋田整天缠着他,而刘一明又不提娶媳妇的事,她到底什么时候能抱上孙子? 不管是刘婆婆的煎熬,还是陆未的快意,都挡不住时光的向前推进。 很快一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新栽的果树都发出新枝,嫁接的部分也长的很好。 而地里的庄稼更是绿油油一片,不缺肥不缺水,庄稼长的飞快。 这段时间,人们一边处理地里的野草,一边开了新的荒地出来。 新的地里又下了新苗,不管是什么,种下去,到收的时候都会成倍的增多,他们乐意这么忙碌着。 李云平没有回来,只是让景天回来送了两回信,对陆未说他们家爷在城里的生意还没处理好。 而对海月说的却是另一番话。 兴平城周边的四座城池,现在已经全部被李云平拿下。 他手里现在兵力大增,再也不用怕朝廷来人侵犯。 只是那些城池,在之前将领的手里已经破败不堪,连最基础的防御都没有,所以他现在正让兵将加强固防。 陆未远远地看着景天和海月说话,目光就看向了远方。 这么久了,那个人并没有如约回来看她,却又派人回来,并且每次都是匆匆忙忙的。 他应该没有忘记陆未,但是也有走不开的理由吧。 再过一个多月,这里的庄稼就该收了,到那时候,陆未会更忙,会更走不开。 那如果李翼也忙的话,他们就要更长更长时间不能见面。 尽管陆未不愿意承认,但是她心里却越来越多地想到这个人。 想他把自己固在怀里的样子,想他为自己解释青黛的事,也想他站在地图前那种威风凛凛的风采。 他费心带回来的番椒种子,都已经长出来很高,过不了多久就会结出新的果实。 只有他还在前方忙碌着,顾不上回来看她。 不行,他既然没空回,陆未为什么不能去看他? 哪怕只是看一眼也行,只要知道他现在好不好,陆未就可以安心做事了。 景天跟海月说完话,正要走时,陆未手里已经拿着包袱站在他面前了。 “我跟你去一趟城里,办点事,顺便也看看你们家爷。”陆未简明扼要地说。 景天当场就愣住了,反应过来后就是劝她:“夫人,城里现在有些乱,爷说了,他忙过这一阵子,一定会回来看您的。” 陆未就不理他了,去马圈牵出马说:“你不带去,我就自己走了,随你吧。” 景天忙把目光转向海月,希望她能帮着劝劝,没想到海月却说:“还是带夫人去一趟吧,我想爷应该也不会怪你的。” 第65章以后血刃相见 不是景天不带陆未去,而是因为李云平根本就不在兴平城内。 外面有几座城池都待整修,到处都忙乱,兵将来回。 除了这些,还有城中的百姓们要安抚,许多制度的要完善,各方面都要加强。 他是一位王爷,把这些城池拔到手里,并不是要荼毒百姓,而是为他们造福,所以很多过去政策都要修复,包括兴平城在内。 他太忙了,虽然过去有所准备,但是一下子把领土扩张到这个地步,而且是露出水面与朝廷为敌,还是有些忙乱。 李云平不敢有丝毫的放松,每件事情他都会去查办,很多计划也都是他亲手订的。 而这些事,陆未一旦知道,那他王爷的身份也就藏不住了。 现在来说,其实藏不藏也无所谓,李云平就是怕她以为自己受骗了,再生出偏见。 再者说,先前他只是一个“富家公子”,陆未都要赚到足够多的钱,才与他完婚,现在知道他是王爷了,以她要强的性格,那不是也要弄个公主的身份才能与他成婚? 陆未先前愿意嫁给云平王,那是打定了注意占便宜的,说白了就是为了钱,为了权。 可是李翼不同,他在陆未的心里是一个爱人,将来成了婚也是他的丈夫,所以她才不要在他面前放低自己。 举案齐眉,向来都是有条件的,郎才女貌也好,男富女贵也罢,这些陆未自认都没有,所以她定要开创一片自己的天地,才能跟与李云平真正在一起。 想到这个执拗的小女人,李云平就不自觉地摇头,有些无奈,又为她感觉到欣慰和骄傲。 他李云平的女人,就是与别人不同,就是张扬有性格,霸气有手段。 旁边跟着他一起巡视城防的苏木和宛童,一看到自家爷脸上露出谜之微笑,就知道肯定又是想起夫人了。 他们跟在李云平身边那么多年,也算是最了解他的人了。 尤其是宛童,他还在村子里照顾陆未那么久,所以自认对两人都有所了解,就试着道:“爷,城中防卫已经建了大半,就算是朝廷再发兵,一时半会儿也奈何不了咱们。 要不我们在这儿守着,您回一趟村里?” 李云平转头看他,眸光和声音都很冷静:“不可轻敌,我们这次胜的太快,那些俘虏过来的兵将,能倒戈给我们,将来那边给了好处,他们就会再回去。 所以城防与卫兵间的关系都要加强,不可有丝毫松懈。 还有,巡察的力度也得加大,城中的百姓里,难免不会夹着跑散的士兵们。 这次徐言仲没有带兵而回,也很意外,这事还得进一步探听消息,京都那边要尽快跟进。” 宛童才说一句,一大堆任务就铺天盖地的来了。 他咽了下口水,再不敢多言。 苏木看宛童领了命令下去,才走上前说:“爷,她怎么办?” 他问的是青黛,自攻打扶西城以后,苏木便被安排去监视青黛。 其实李云平比所有人都先知道,青黛叛了,但是他没让苏木动手对她做什么,只是暗地里监视而已。 这次对付兴平城周边城镇的事,就是李云平为她专门设计的圈套。 青黛得到消息后出城,这边的布属跟着也做了变更,所以本来没有把握胜的仗,反而因为她错报了消息,让李云平一举得胜。 只是城中大乱时,青黛也趁机跑掉了。 她没再回到兴平城,也没出现在周边的城里,到现在都没查到一点消息。 苏木对此事很惭愧,他觉得对不住李云平的信任。 可王爷却没有丝毫怪他的意思,甚至连这事都没再提起,这些天里都在忙着城防的事,再不去问她的去向。 “爷,我当初不应该给她留情面,知道她叛了,直接抓起来关入地牢就好了。”苏木说。 李云平淡然看他一眼,多少有点语重心长:“给她一个机会,也给我们一个机会罢了。” 只是这个机会,他们用的很好,而青黛却完全放弃了。 她如果在此事之前,能够反悔,不再深陷下去,李云平未必就不会原谅她。 用他自己的话说,是把这些贴身侍从当成自己的亲人的。 既是亲人,哪有不犯错的,知错能改就好了,可是青黛却因为得不到爱情,一路往下走,现在再也没有回头的路了。 苏木问李云平怎么办,他只是淡淡地说:“无防,她的人脉和能力比你们都强,如果只是想好好生活下去,无论到哪里都会过的很好。 倘若不是这么想的,日后遇到,怕真的要血刃相见了。” 苏木握了握腰间的剑柄说:“像她这么忘恩负义的,我第一个斩了她的头颅。” 李云平没再说什么,脑子里却大概把青黛可能去的地方过滤了一遍。 附近的城中没有,那她一定就是去了京都,离开李云平,她也只有那个地方最为熟悉。 而且那地方可以找到足以置李云平为死地的敌人,这才是青黛想要的。 只是她会去投靠谁呢? 有一些人快速在李云平的脑中过滤一遍,回到营地时,他已经有了主意,就让自己的另一组亲信快马加鞭往京都赶去,悄悄执行新的任务。 这边刚布置好,门外就响起说话的声音。 是景天回来了。 李云平急于知道陆未的消息,放下手里的东西就往门外走。 门帘却在这时候提前打开,一位身着戎装的小士兵,现在李云平面前。 她双目墨黑精亮,狡黠伶俐的光芒,从墨玉般的眼球里投出来,落在李云平的脸上。 她没下跪下行礼,也没有军情要回报,只是看到他后,嘴角上扬,带着甜甜的笑意,如一朵盛开在夏季湖里的莲花。 静静地,清幽地把李云平一下子深深吸引过去。 他站着好久都没动,眼睛看着面前的小女人。 她穿戎装的样子,另有一番风采,可爱又不失帅气。 那不时眨动的眼眸,颤去的羽睫,一看就知道又不知用了什么黑招才让景天带她来。 只是此时,李云平一点也不怪景天,而是急走两步,一下子把陆未拥进怀里。 第66章想你想的睡不着觉 陆未被他勒的气都要上不来了。 她使劲推着李云平说:“李翼,你快把我松开,这里不是军营吗,你不怕别人过来看见? 你一个大男人搂着一个小男人,你让别人怎么看你?将来可是会娶不到媳妇儿的哦!” “你就是我的媳妇儿,还要娶谁?”李云平说。 一抬头却看到营帐的门帘,不知什么时候被掀开,一个进来报信的士兵,正不知所措,或者说十分惊愕地看着他们的将军加王爷。 他怀疑自己眼瞎了,竟然看到这么辣眼睛的一幕。 看来外面的传言是真的,难道王爷二十多岁都不娶亲,原来是有断袖之癖呀。 这是病,得治。 士兵很好心地往前走了一步,却被李云平直接眈了一眼:“还不快滚,是谁放你进来的,小心他们的皮。” 门外就传来景天和将离低沉的,忍耐的憋笑声。 士兵落荒而逃,而李云平直接一脚,把脚边的短凳踢了出去。 凳子撞到帐前的帘子,差点砸到那士兵的腿上,又随着一起滚了出去,这才制住外面的笑声。 “守好了,再放人进来,你们两个就回山沟里给我挖泥去,永远别再回来。” 说完这话,他胳膊一勾,带着陆未已经往内帐走去。 李云平驻军的营帐,没有在城内,而是在城边不远入的一片树林里,这样当然是为战术考虑。 不过此时他有些后悔,帐子再怎么说与外面都是一布之隔,害他想对自己的小女人做些什么,都担心外面有人听到。 可他那么多天没见她了,真的好像把抱在怀里,看个够,亲个够。 他坐在简单的床榻上,手臂略一用力,已经把陆未抱上自己的膝头,感受着她略显轻盈的重量,心内又不禁一酸。 开口问道:“是不是最近很忙,你又不好好吃饭,看你瘦的,浑身都没几块肉。” 陆未偏头看着他“吃吃”笑,声音柔而甜腻:“地里倒是不忙,就是有点想你,然后晚上就睡不着觉,一着急上火,饭也吃不下去了。” 李云平的眸光顿时就是一沉,他抱紧陆未的手紧了紧,脸颊贴紧她的面颊,久久不能松开。 心内一时间也汹涌澎湃,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想把这个小女人好好抱着,恨不得揉进身体里才好。 陆未也勾住他的脖子,嗅着他身上独有的男人气息,还有呼吸间的微热。 那紧贴的肌肤,还有细细密密的吻,像鼓点一样,敲进陆未的心里。 她多日被禁锢的思念和热情,被勾缠了出来,不自觉的,也是第一次地回应李云平。 这种感觉要怎么形容? 如饿了许久的人,吃了上一顿好饭,如陆未得到了一块肥沃的土地,如李云平打了新一轮的胜仗,如久旱的天空,突然降下大雨,雨后天空又出现一轮彩虹。 又好像全不是,因为那样都是有实质性的东西,而这种相互倾诉的亲吻,却是什么也没有,无形中两人心里像系上了一段绳子,轻轻一扯,心痒难耐。 许久,陆未才从这种痴迷的吻里抬起头。 她目光迷离,身子瘫软地靠在李云平的怀里,仰起的小脸就那么看着面前的男人。 晒黑了,但也更结实了,靠在他的怀里能很清楚地感觉到他的力量,还有来自戎装下比从前发达的肌肉。 陆未用手悄悄捏他的胸口,却只捏到一块冰凉。 李云平也注意到了她的动作,伸手解开了铠甲的腰带,敞开衣襟,兴味十足地看着她问:“要全身检查吗?” 陆未红了脸,头也低下去,只是小嘴仍不肯服输,轻声喃喃:“就是看你的病好像好了,人也长胖了。” 李云平轻笑,握住他的小手放在胸口处:“真的吗?那你摸摸看,是好像,还是真的?” 陆未的小手就真的在他胸口处捏了两下。 胸肌结实,虽是去了铠甲,却还是硬的捏不动,她脸上的红晕和笑意也跟着加深。 “看来你以前是真的太闲了,所以才会有病,现在整天忙的家也回不了,反而什么都好了。”陆未说。 李云平看她开心,自己心里的喜悦也装的满满的,他用大手扣在陆未的手背上,应和着她说:“夫人说的有理,我就应该早些跟你去地里干活,没准这病早好了,我们现在孩子都满地跑了。” 陆未乍一听这话,羞的身上跟着了火一样,热乎乎的。 她想抽回自己的手,偏偏被李云平握的很紧,只能嘴上回到:“胡说什么,我们是假成婚,哪里来的孩子?” 李云平也不在意,看着她娇羞的模样,简直爱的心都化了:“会成真的,娃也会有的。” 他还睨着陆未说:“方才你已经检查了我的胖瘦,现在是不是轮到我检查你了?” 陆未的思想,还停留在他说生娃的事情上,乍一听这话,头倏然抬起,却不偏不依地刚好又吻到李云平垂首看她的脸上。 “流氓你。”陆未说,起身要站起来,却被李云平一把又拉了回去。 他这会儿把云平王的风姿丢的一干二净,充分发挥无赖的本事:“为何如此说我?是你投怀送抱,还主动摸我亲我的,我都忍了,现在只是要求同样试一遍,怎么就成流氓了?” 陆未简直被这家伙打败了,明明是他先把自己抱进怀里的,现在怎么都成了她的错? 不过摸他胸口确实是自己主动的,可男女毕竟不一样啊,自己怎么也能让他摸? 又急又气时,干脆在他手臂上狠狠捏了一下。 只是可惜,她的力气少,捏的又是李云平未完全褪去的铠甲,所以他几乎没有任何感觉。 反而借机说:“看,你又欺负我,我也要捏你。” 说着话,手指果真用了点力。 可他捏的是陆未的臀部哦,虽是轻轻捏了一下,陆未还是大叫了起来,瞬间从他身上跳下,撒腿就往帐外跑。 李云平哪里容她出去,长臂一展,已经把她捞了回来。 并且正正脸色说:“好了好了,不闹了,你们走这一路,一定累坏饿坏了,我传些饭食进来,你吃完先好好休息一下,回头咱们再算帐。” 第67章不老实的李翼 陆未刚听前面的话,还像个小媳妇儿似的,乖乖站着不动。 没想到李云平最后竟然提到“算帐”二字,她的脸再次涨红,怒目瞪着眼前的人,气的连胸口都一起一伏。 李云平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也觉得自己的心理,有些扭曲变态。 他的小女人是如此可爱,让他根本就停不下来逗她,每次看到她被自己半真半假的话,弄的面红耳赤,李云平就感觉生活好真实,她也好真实。 是真实地存在于他身边,不是一阵风,也不是一场梦。 侍从很快就送进来吃的,陆未也不客气,坐下来说:“等吃饱了再说,我也有事要问你呢?” 她与景天从刘村出发,先到了兴平城,把身上的行头换了,连饭都没顾上吃一口,足足走了两天两夜才到这里。 路上全靠带的干粮充饥,实在困的不行,就在路边随便靠个地方休息一下。 一路走来,景天已经知道瞒不住陆未,只要她看到李云平,自然知道他在军中做什么,再说他是做生意的,瞎子也不会相信。 所以他就根据李云平之前编的信息,又加了上点料,说是兴平王需要人帮助,所以李云平才不得不出手。 这会儿趁着陆未吃东西,景天也忙不跌的把这话传了进来。 李云平站在帐外,心里惦记着里面的小女人,眼睛却瞄着景天说:“你胆子不小啊。” 景天直接跪地请罪。 这事他知道是自己错了,无奈当时拗不过陆未,这一路上,他自己也是提心吊胆,特别怕出什么意外。 万一陆未有个闪失,景天都不等李云平动手,自己都觉得没脸活下去。 可等了半天,王爷却并没有罚他,只是缓了语气说:“好了,你也辛苦了,下去吧。 还有,这话说的不错,可以记你一功,将来这边平定了,我会亲自为你也选一个媳妇儿,好好管管你这性子。” 话说完,人也转身入帐。 跪在外面的景天却一阵失神,眼前不时晃着一个女人的影子,可是那个人离他真的太远了。 哎,还是别想她了,媳妇儿啥的也不想了,能这么伴在爷身边,伴在他们身边就是此生最大的幸事。 陆未吃了两碗粗米饭,喝了汤,吃了菜,又吃了一块糕点。 肚子填饱以后,一路奔波的劳累和困意就往头上窜,再加上已经见到李云平,她的心也放下了。 所以这会坐在桌边就开始打盹。 朦胧间看到李云平进来,只略微点了一下头,含糊地说:“好困,等我醒了再找你算帐吧。” 说完话,就要起身往床榻上去。 可是她真太困了,走路都是摇晃的,吓的李云平赶紧跑过去,把她抱住。 从饭桌到床榻之间也不过几步的距离,到他走到床边时,陆未早已经睡着。 她睡着的样子娇憨可爱,嘴角还沾着一点油腻,李云平的拇指轻轻为她抹去时。 梦里的陆未还以为又有好吃的送到嘴边,差点一口把他的手指吞下去。 看的李云平一阵发笑,又无限心疼。 这个景天,看来对他发落轻了,怎么可以让她的小女人一路上受这么多的苦,她过去的日子虽然过的也不好,却从未饿成这个样子过。 她一向知足,又不挑食,在山中住的时候,无论海月紫珠她们做什么,她都会觉得好吃,没事自己也会去山林里寻些野菜,干果加工来吃。 她有各种本领来喂饱自己,却没想到跟了李云平,却吃这样的苦。 她小而白净的脸庞,衬在浓密青黑的头发里,如玉如脂,让李云平爱不释手。 身上穿的铠甲,也不知道景天是从哪儿找来的,竟然很合她娇小的身材,既是这样平躺睡着了,也带着些微的英挺之气,更显娇俏。 反正,在李云平的眼里,陆未就是全天下最美的女人,她生气也好,开心也罢,穿素衣农服也好,锦衣铠甲也罢,风采都是无人可及的。 这种心态一般人不用模仿,只有相爱的人才能体会。 当自己看一个人什么都好的时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爱她已经爱到无可自拔。 陆未睡了一个长长的觉,醒来时看到外面天色都暗了下来。 帐子里点了烛火,外间有李云平说话的声音,低沉磁性,像某种乐器发出的音符,低吟浅唱,令人陶醉。 陆未从床上坐起来,并没急着出去,而是侧耳听着外面的对话。 应该是安排什么重要的事,所以李云平很谨慎,每一条都与来人确认过。 那些人与他说话,都很恭敬,且这种表现形式,跟他的随从还不一样,就是那种对大将军命令的服从与钦佩感。 这个李翼,还骗她是什么做生意的。 如果他真是做生意,怎么会一进入军中,就能率领千军万马,还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拔了几座城池。 他肯定是当官的,没准就是云平王都不一定。 可是陆未想想他之前跟自己说的云平王的坏话,又觉得不太可能,大概只有损友才会这么说另一个人吧,没有谁自己把自己说那么破烂不堪。 那他真是云平王的至交吗? 他的身份又是什么?另一个做官的人,还是云平王手里的大将? 陆未想不清楚,觉得李翼的身份复杂又多变,尤其是想到他们最初认识时,他看上去的确像是有病的样子,而且那个时候,他对陆未说什么话,她都是相信的。 可现在,他一跃成龙,活灵活现,怎么嘴里说出来的东西就越来越不可信了呢? 反正,这个李翼不简单,也不老实,肯定有什么瞒着自己。 他竟然还要找陆未算帐? 哼,现在陆未吃饱喝足睡舒服了,倒是想起有一大笔帐要跟他算呢。 李云平在外间跟将领们讨论接下来的战略时,耳朵一直听着帐内。 他知道陆未已经醒了,所以更快速地把事情安排下去,没等将领们完全离开,自己就转身往里面走。 哪想脚才刚进去,就被一柄剑抵住了脖子。 李云平轻“咦”一声,那些将领就全部停了下来,转身看着帐内。 第68章小女人胆肥 李云平眼睛看着陆未,却对外面的兵将说:“我帐内的茶水喝完了,出去叫外面侍从再送来一壶。” 将领们听到此话,才放心离开。 而陆未得意洋洋地看着自己的杰作问:“老实交待,干什么的 ,在哪一部分行走?” 李云平入帐就听到剑的响声了,他也有足够的能力避开陆未,如果真把她当成敌人,这会死在他面前连尸体,怕都凉了。 可他并没那么做,是因为陆未的身份一直也是存疑的。 他之前花了很多时间去打听她的来历,可是没有任何消息,越是查不到,越是叫人不安心。 尽管他自己不相信自己的小女人会是朝廷的人,可有时候侥幸恰好是送一个人上黄泉的良方。 在陆未出剑抵住他的那刻,他也在想,她是谁?接下来会干什么? 所以此时李云平的脸色是阴沉的,他看着面前的小女人,不露声色,也没回她的话,只是那么看着,似乎想从她的脸上看出她真正的目的。 陆未见他不说话,还以为自己把他吓着了,便把剑拿了下来,仔细看了看说:“不会吧?你不是大将军吗?怎么一下子就吓成这样? 我看这个云平王也不怎么样,都不知道你这大将军是怎么忽悠来的,也难怪他的封地上民不聊生。 喂,李翼,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她见李云平始终站着不动,还以为他是被自己吓傻了,直接把剑一丢,就去摇他,脸上已经布满惊惧之色,声音也有点哭意。 “对不起啊,我不故意的,我就是想着你可能不是做生意的,所以吓吓你,想让你说实话。 我忘了你以前身体就不好,一定是被我吓坏了,我现在就给你叫医生去……。” 话没说完,人已经转身要往外面跑,却被李云平一把拽了回来,随即圈进怀里。 陆未发出一声惊呼,再看李云平时,他的脸上已经带上了笑意。 “你个骗子。”陆未生气,用小拳拳在他胸口轻捶两下,还不解气,又要挣扎着去剑地上的剑。 却被李云平一脚挑起,“嗖”一声踢飞出去,又“刷”地插回剑鞘里。 陆未看的直抽冷气,就这功夫,刚才自己是怎么得手的? 李云平重新把她抱回到床榻边,修长的指尖抚去她额前的发丝,看着她惊愕的小脸发笑。 “你呀,竟然还敢怀疑夫君的将军是忽悠来的,到底是不是我亲媳妇儿?” 李云平轻捏了下她的鼻尖,眼里的宠溺让陆未先前的嚣张,一下子又膨胀起来。 她也捏李云平的鼻子,并且恨恨地说:“不是亲媳妇儿,是假的,我又没嫁给你。” 李云平哪里肯放过她,手指已经转到了腋下,一边搔着她痒,一边威胁:“还敢说,再说一次,是不是亲媳妇儿?” 陆未早已经笑倒在他的怀里,偏偏又挣脱不开,她身上的力气被这么一笑,全部散尽,只能向李云平求饶,承认自己是他的亲媳妇儿,对方才肯住手。 两个人闹了一阵子,再次相偎在一起时,李云平才开口说:“有些事情没有提前跟你说,是怕你担心,但是我答应你,等我们真正成婚的时候,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陆未撇了一下小嘴说:“成婚前?我现在跟你说,你不告诉我,我就不要嫁你了。” “为什么?”李云平把她的身子扳过来,面对着自己问。 陆未却说的头头是道:“当然是先了解,才能成婚啊,哪有我都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就把自己嫁出去的?” 李云平看着她说:“我也不了解你啊。” 这本来只是顺口一说,哪想陆未张口就来:“那你也可以不娶呀,反正我也不愁嫁。” 一句话把李云平气的差点吐血,这什么逻辑呀? 这个女人就不能像别的女人那样,温柔一点吗?他问了,她说给他听不是很好吗? 竟然还拿嫁不嫁的事来威胁他,开玩笑,他李云平是那种被威胁的人吗? 知不知道她的来历都是要成婚的,她逃不掉。 不过经过之前的插曲,他倒是有了新的想法。 从床榻边站起来,走到他的配剑傍,“刷”一声把长剑抽出来,在灯光下看了看。 然后才问陆未:“你想学剑吗?” 陆未摇头,看着那把寒光凛凛的剑,身上直生寒意:“不想学,反正有你保护我,我也用不着。” 李云平的心一下子又软了下去。 他真的被这个小女人捏的死死的,本来还想着战乱时期,教她些东西,万一,虽然这个万一他有一万个不希望发生,但是人是不可以抱侥幸心理的。 所以他也希望陆未能学上两招,结果小女人一句话,就把他打发回来了。 她刚才的出手方法,速度都显示她是一个不会武功,也不会用兵器的人,这让李云平在没办法的情况下,只能让自己的侍卫把她保护的更好。 而且陆未还说:“我马骑的很好,就算真有什么危险,逃命也是够了,所以我才不要学这种剑术,出门背那么长一个东西,看着都难受。” 李云平就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剑,莫名问了一句:“你是嫌剑太长,所以才不想学的?” 陆未点头:“带着太不方便了,如果短一点就好,不过这种东西我也用不着呀,我就是一个种地的,又不跟着你们去打杀。 哦对了,李翼,你把这边的事情安顿好,也不要做这什么大将军了,云平王要造反,让他造去,你就跟我安安心心在村里种地多好,干吗非要出来拼命,你身体本来就不好,万一……。” 陆未没说下去,战场上刀剑无眼,这是每个人都知道的,陆未做为一个现代的大学生,捍卫疆土,反对欺压的思想她当然知道。 可一想到李翼可能会像那成千上万的人一样,死于战乱,她的心就揪紧了。 她现在对李云平的依赖,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看上去是不想让他去涉险,实际上也想到了两个人的未来。 加上之前对云平王的不信任,所以她不想李翼陷的太深,最后再把自己赔进去。 第69章我回去等你 当陆未把自己的担心说出来 ,并表示出对云平王的不信任。 李云平就知道,这个小女人是真的为他担心,没有掺杂任何其它的因素。 无论她来自哪里,现在她都已经爱上自己,并且愿意为了他而做出改变。 她想跟自己在一起,所以才不想让自己在战场上露面。 毕竟对于普通的老百姓来说,大多数人都不了解实情,只是听说云平王谋反了,而他为什么要反,未来会怎样,却没有人会知道。 陆未的消息来源,除了李云平的将士们,就是普通的百姓。 她听不到有利于李云平的消息,所以为他担心才是正常的。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也为了日后李云平娶她时,不再遭遇新的困难,他还是决定好好与自己的小女人谈谈这事。 首先把以前李云平的处境给她一一说清楚。 没想到这个小女人当场就落泪了:“云平王竟然这么可怜,他小的时候吃了那么多苦,也难怪身体不好,这点倒是跟你挺像的,我上次去云平王府,他都没在,听说是去治病了。” 李云平内心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哀哀地看着小女人,脑子里是一个大大的问号:“她到底有没有听出自己话里的重点?” 陆未感慨同情完了,才抬眸问他:“那他现在身体好些了吗?要不要我回到兴平城时,代你去看看他?” “不用。”李云平当场拒绝:“他自幼受人迫害,所以很敏感,一般的人都不会相信,也不会轻易见生人,所以你就算是去了,也见不到他。” 这点倒是很附合陆未听来的传闻,也就点了点头。 然后,突然地她就站起来,抱住李云平的身体说:“李翼,我支持你,但是你也得答应我,上战场一定要小心,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等把这些封建腐败的朝廷掀翻了,就回来找我。 我会在村里等你回来的,一直等着。” 李云平愣住了,先前还在脑子里规划,怎么劝说陆未支持他的理想,怎么为百姓着想,现在全没派上用场。 这个小女人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深情的举动,简单粗暴地告诉他,“她支持他,会等他回来”。 还有什么,比男人听到自己心爱的女人,说这样的话更让人感动的。 李云平抱紧陆未,把头埋在小女人脖颈间的馨香里,长久的,深深地汲取她的味道,还有来自她身上的力量。 陆未的开明,几乎是李云平不能理解的。 她在临行前,还跟李云平说了另一番话,保家卫国,本来就是每一个人的责任。 “李翼,你现在已经是大将军了,是这群人的头领,也是他们的榜样,所以更应该做到更好。 无论是出去攻城,还是守着自己的土地,都要记住,不要杀无辜的百姓,他们什么也不知道的。 还要严以律己,不能犯混帐的错误,像强抢百姓的东西和民女之类,要是让我知道了,哼哼哼……。 另外,重重之重,一定要保重自己。” 这番话是当着送行的众位将官,还有李云平的贴身近卫说的。 所有人都听到泪目,他们之中,大多数人还不知道陆未的身份,更不知道王爷身边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小兵。 但这个小兵的见识和远见,却让他们汗颜。 军营当中,多的是粗使汗子,但是他们的家人却还是老百姓,战争一起,没有人不担心自己的家人的,而他们的担心在李云平这里得到了承诺。 有位将领,实在控制不住,走过去拍着陆未的肩膀说:“兄弟,谢谢你这番话,虽然是说给将军听的,却让陆某很感动。” 说着话,竟然还要给陆未来一个大大的拥抱。 李云平的手早就伸了过去,毫不客气地把他拎开:“陆副将,她的话既然是对我说的,你不必感动,后退五步。” 等陆副将退出以后,李云平自己就把陆未抱进怀里。 好久好久,直到宛童和景天催着他们快走,李云平才放开了手,让他们两人路上一定照顾好陆未。 自己则策马而归,头都没敢回,生怕会不顾一切,把陆未留在身边。 初升的阳光,照亮了大地,也照亮陆未身上的铠甲。 她看着李云平离去,直到身影慢慢变小,成了一个小黑点,然后连小黑点也看不清了,才翻身上马。 景天和宛童一左一右保护在她身侧,披着朝霞往兴平城里去。 进了兴平城以后,陆未就让他们两个回去,说这里离回村的路已经很近,她也很熟悉,自己一个人完全可以。 反而是李云平,处在那样一个险境,正需要人保护,让景天和宛童一定要保护好他,不能有任何闪失。 三人争了许久,最后决定景天回到军中,宛童跟着陆未回村里去。 陆未这一次出门,来回走路用了四天,在李云平的军中五六天,又在兴平和扶西城内待了三四天。 回到村中,差不多半个月的时光已经过去了。 她在门口下马,海月急急接出来,看到宛童和她的马背上都驼着东西,又忙着缷下来。 “怎么去了这么久,也没个信儿传回来,我在村里都等着急了,正打算去找你们。”海月说。 陆未一边帮她拿着东西,一边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村里又出什么事了?” “那倒没有,村里好着呢,就是时间有点久,我担心而已。” 陆未就笑了一下:“我在城里买了一些东西,都是收粮食的时候要用的,顺便又打听了一下城中的市场,以便秋果上来的时候,我们可以再去走走。” 宛童也跟着附合:“咱们家夫人啊,不只是种庄稼的好手,还是做生意的好手。 现在城中的商人们,都知道她手里有好东西,就等着赶紧送过去呢。” 陆未也笑道:“等咱们这边的庄稼收了以后,就弄些野菜,花茶之类的去卖。 哦,对了,还可以养蜂,蜂蜜可是上品,到时候肯定会有很多人喜欢的。” 野菜和花茶,海月他们还听说过,可是蜂蜜这东西,不是都是去山上找野蜂窝弄的吗? 怎么还可以自己养? 第70章紧缺的工具 陆未的计划还有很多,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眼下就是怎么把地里的东西,安全收回来。 她回来的当天,就去地里看过了,嫁接的果树枝都长出了新芽,绿绿的一片。 枝条虽然还很稚嫩,但是果树也没有一年成的,这些母苗都是山里的野桃树,长的果子很小,尽管也很甜,但是量却太少了。 而另一种野杏树,却可以接出很多,只是味道像水一样,没有什么滋味。 陆未把杏子的枝条接到桃树上,用桃树的汁液来养杏,这样结出来的杏就有桃的味道,还能保持杏的个头和汁水。 并且桃树苗种下,至少要三年才能结果,而杏树如果照顾得当,时间还能提前一年,这样的话村民就能早一点看到果实了。 一想到两三年以后,这里满山遍野都是果香,四处都都没有饿民,陆未心里就一阵快乐。 地里的麦子和旱稻也长的很好,现在穗子已经黄了,沉甸甸地垂下来,要比往年的长一半还多,且粒粒饱满。 村民每天都会来田间地头,看着自己地里的粮食,激动的无与伦比。 陆未来地里的时候,就有眼尖的村民看到了,忙不跌地过来跟陆未打招呼,一口一个“夫人”地叫着。 事实胜于雄辩,现在地里长出来东西最实在,他们之前对陆未的不信任,还有别人煽风点火的那点过节,就全部抿灭不见了。 很热心地向她打听麦子和稻子收割时的情况,又问这种麦子吃起来怎样。 这个地方以前都是种燕麦的,因为燕麦要比小麦抗旱,也容易活,在那种没水地薄的情况下,这种地里只能长出燕麦。 不过燕麦也有缺点,就是收成低,而且不好打粒出来,当然磨出来的面也不好吃。 小麦和稻子的种子是陆未带来的,村民先前都没见过。 那个时候,她带着学校实验好的种子,本来是下乡要大面积种植的,没想到会穿越到这里。 刚开始从刘婆婆家醒来的时候,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些种子怎么办? 结果刘婆婆他们根本就不认识,而且那些种子上都拌了药,浓重的药味,让他们根本就不敢动。 交还给陆未以后,她就悄悄地藏了起来,没想到现在能帮着一村了脱贫致富。 里长也赶了过来,搓了搓手说:“夫人,您回来了,你看这庄稼也都黄了,是不是该收回去了?” 陆未随手掐了一穗,在手里揉了几下,然后又放在嘴里嚼。 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她,跟随着她咀嚼的动作,他们的心也一颤一颤的,却还是压着好奇,压着性子,等陆未给出一个结果。 “还不行,要再等几日,不过有一些事倒是可以先准备了。” 村民的眼睛看看地,又看看陆未,这下更不敢说话了,侧耳静待她后面的话。 陆未吩咐宛童先回去,到自己从城里带回来的工具拿来。 这边也跟村长说:“叫村民打一片地方出来,要足够大,因为这些庄稼收回去以后,要尽快打成粒,所以我们要有场地把它们摊开去碾。 另外,去山里运两块大石头,做成石滚,到时候就用来碾场用。” 陆未一边说,一边把需要的东西,给大家比划出来。 没想到村长一听,反而兴奋起来:“不用去山里打了,咱们村里就有,就在村后面呢。” 这就太好了,可以加快速度。 而宛童这会儿也把陆未买回来的镰刀拿了回来。 她举到众人面前说:“这是我让城里的工匠打出来的,到时候用来割麦子和稻谷。 镰刀不是很贵,一把大概五十文钱,我希望每家至少能有一把,这样到收的时候就不会耽误时间 。 因为庄稼成熟就那么两三日 ,如果等的久了,很可能会落在地里,那就糟蹋了。” 花钱的事,对于穷惯的村民来说都是大事,有人开始窃窃私语,到底要不要? 而陆未则转身问站在村长旁边的老杜头:“这个你能打出吗?” 老杜头点头,不过很为难地说:“但是咱们村里没铁,连废铁也没有几块。” 这是个大问题,没有铁,什么也做不出来,只能去城里打。 她再次面对众人:“庄稼已经长成了,如果能顺利收回来,未来一年你们都不会再挨饿,而且之前的果干家家户户也都买了钱。 到了今年,山上的果子一样可以采,一样可以制成干去买,你们不用担心没有钱用。 眼下最重要的是把庄稼收回来。 这个事情也交给里长处理,如果你们想好了,就今天把钱交到里长那里,他即可就进城去打镰刀。 因为工匠也要时间,如果因为咱们的犹豫,让庄稼落在地里,那到挨饿的时候,就不要再出来叫了。” 陆未把丑话说到前面,还郑重声明,如果谁这次不放心,可以跟着里长一起进城。 监督他,也可以长长见识,顺便买些家里所需的用品。 村民终于下了决心,再怎么说,还有果干的钱撑着,而地里的庄稼可是关系到一家人的口粮。 轻重一看便知,有人已经回家里去取钱,里长也拿了帐本出来,收钱做帐。 次日一早,陆未让宛童带着里长他们一起进城。 一则是宛童在城里比较熟悉,而且陆未打前面的镰刀时,他也知道在哪儿? 再则,现在毕竟是战乱,她怕路上再出别的事。 但也不好不让村民去,关于银钱,她现在也是学聪明了,多一双眼睛看着,会让人更放心。 这一队人差不多二十多个,跟着里长宛童,浩浩荡荡地往兴平城而去。 老杜头倒是没去,只给了里长一百文钱,让他带两把回来。 陆未也趁这个机会,找他商量,怎么把这种铁器在村里发扬光大。 老杜头毫不隐瞒:“咱们这里并不是没铁,离咱们这里不远的永固城里就有。” 陆未马上问:“那怎么能才能拿到?” 老杜头摇头说:“现在朝廷乱,出来的铁都用来打兵器了,老百姓根本买不到,更别说大量买了,夫人手里拿的这几件我也看过了,都是回收铁重新打造的,且质量也不怎么好。” 第71章丰收之年 这确实是个难题,原铁被上面牢牢控制住,进不到老百姓的手里。 而且这事还不在兴平城内,就算是李翼应该也想不到办法吧? 陆未陷入深思里,为怎么能得到原铁发愁,也为他们这里将要面临的问题发愁。 不过她很快就有了注意,把镰刀的图纸又跟老杜头讨论一番,让他也找些旧铁,看能不能打一把先看看,自己就先回了家。 到里长他们回来,已经是三日之后了,几乎每个人身上都背着几把镰刀,和从城里买回来的东西。 所有人脸上都带着汗珠和抹不去的兴奋,先把镰刀放在里长家里,就飞快回到自己家,与家人分享买回来的东西。 这边陆未带着老杜头也把镰刀都检查了一遍。 确实有些差强人意,不过应付过今年还是没问题的,如果是好铁的话,一把镰刀是可以用上好几年的。 按照各家各户交的钱数,很快也把镰刀发了下去,然后陆未就发现,刘一明家里并没有买。 他家的地虽然毁坏了一些,可还是有那么多的,没有镰刀,他们难道用手去拔吗? 刘一明家的钱都是刘婆婆管着,这个陆未知道,所以既是知道这事,她也一句话都没说。 有的人,就是要吃了苦头,才知道别人的好。 接下来就是碾场地,还有各种杂事,都在里长的安排下,一一完成,等麦子在地里差不多干了的时候。 全体村民就拿着自家的镰刀下地,开始享受丰收的喜悦。 孩子们也跟在大人的后面,手里提着草编的篮子,把不小心掉在地里的麦穗,一一捡回来。 割回来的麦子,全部一家家分开垛在场地的边缘处。 里长已经带着村里的牛把式,一家一家把麦子铺开,开始碾起来。 黄澄澄的麦子,看的村民眼里一片雾蒙蒙的,不知是感动哭了,还是高兴哭了。 碾好的秸杆也可以收起来,还是垛在一起,用来做为牛的饮料。 这点村民倒是毫无意见,毕竟牛也是村里的共有财产,人们养着它,它也为村民们服务。 只有刘婆婆一家,当人们都下地割麦时,他们却没有镰刀,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最后没有办法,就跟着刘一明去地里拔。 可拔出来的麦子,不但带土,还抖动太大,很多快干的粒都掉落在地里了,心疼的刘婆婆好像肉掉了似的。 她开始四处找别人家说好话,希望有人把镰刀借给他们家用用。 可是这跟大冬天借棉衣,下雨天借伞一样,每家买的都是刚好够自己用,又是农忙的季节,谁会给他们? 陆未家里倒是有多的,她本来备着是预防谁家的坏了,或者真是买不起用的,就拿出来应下急。 结果很顺利,没有一家坏的。 看着自己家的镰刀,再看看刘婆婆着急的快哭的样子,她还是犹豫了一下,不过想到她之前处处为难自己,到现在也没一点改正的意思。 还是把牙一咬,当什么也不知道。 麦子从地里进到场里,田地空出来后,又浇上水,让提前套种下去秋庄稼继续长着。 而这边也在紧锣密鼓的把麦子碾出来。 别人的都收完了,刘婆婆家却只拔了很小一部分,她一边叫刘一明继续干活,一边苦丧着脸四处借镰刀。 之前因为跟陆未吵架,全村人都看到他们家里有银子,而且那个时候连果干都没卖。 后来村民都卖果干,他们也卖了,又是一笔钱,可到花的时候,她却不肯拿出来一分。 村民对于她的一毛不拔也很生气,所以去找别人借的时候,人家不是说坏了,就是说给什么亲戚家了。 总之刘婆婆腿都快跑折了,最后还是里长把镰刀借了给他们。 他们收回来的最慢,当然就排到最后一份碾了。 全村的麦子都碾后,收进家里,有着急的已经磨了吃上白面,可刘婆婆家的才铺到场地去。 很不幸,干旱了一两个月的天气,好似看到了人们已经丰收的景象,这个时候竟然要下雨。 而且夏天的雨说来就来,前一刻还是头顶骄阳,转眼就是乌云密布,豆大的雨粒毫不商量,“噼里啪啦”就落了下来。 里长慌的不行,赶紧把牛往家里赶。 还边叫着刘婆婆赶紧把麦子收起来,垛好,盖严实,别淋坏了。 刘婆婆看到天阴,已经慌了手脚,这会儿恨不得坐在地上哭一顿,或者跪下来给老天磕头也成,只要能把雨收回去,让他们家顺利把麦子收回家。 只是刘婆婆这次没有那么牛逼,她用了所有的招,雨还是如盆泼一样下来了。 摊开的麦子,既是收的再快,也已经被淋湿,加上她平时各种煽动找事,村民对她也都有不满,并没有人来帮忙,所以尽数的麦子,全部被雨淋了。 别人家在屋里享受丰收带来的满足和欢快时,刘婆婆却扑到自己家的麦子上放声大哭。 她的眼泪混着雨水,一起流进麦里。 刘一明也站在雨幕里,愣愣看着自己的亲娘,还有辛苦一季的庄稼,苦水跟鱼泡似地往上冒。 这场雨持续的整整一个下午,傍晚时,天色放晴,一架七彩的桥架在天边。 万道霞光铺陈了整个村庄,地里的秋庄稼,之前虽然浇过水,但是浇的哪有天上下的均匀? 这会儿所有的绿苗,全部都舒展着枝叶,尽情吸收土里的水份,还有天上的阳光。 村民从家里走出来,相互打着招呼,去地里看自家的庄稼,仿佛又看到了丰收的秋季。 只有刘婆婆,还在场地上,边哭边捡被雨水冲过的麦子。 场地本来就是土地碾平的,现在被雨水一浇,就成了泥,她家的麦子,就陷进了泥里。 刘婆婆看到白花花的粮食,就这样付诸雨水,几次显些晕死过去。 她骂天骂地骂空气,骂村民骂里长骂陆未,总之能想的到人和事全部骂了一遍,仍不解恨,干脆把手里的东西一扔,气吼吼地往陆未家里冲去。 刘一明本来就心塞的要死,看到她又要去找事,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第72章你怎么回来了 刘婆婆来到陆未家门口,还没进院,就破口大骂起来。 宛童和海月听到,第一个冲出来,扬手就要打她,却被陆未喝住。 她冷眼看着刘婆婆,一言不发,直到她自己骂够了,而且也把村民招集了过来,个个都指着说是刘婆婆不对,陆未都没说一句话。 刘婆婆气不打一处来,她撕扯着还要去找陆未麻烦,却被村民们挡住。 她本来就是找事来的,见时机成熟,就地一滚,非说有人把她打伤了。 这种碰瓷儿低劣到了极点,自然也没人理会儿,但是刘婆婆不依不饶,在陆未家门口滚的浑身是泥,又哭又骂,就是不起来。 众人一时也拿她没办法,连里长都又急又恨,直瞪着她生闷气。 这时候,不知谁在人群里说:“一明走了,我刚从村东头过来,看他拿个包袱,一直往村外面走了。” 刘婆婆“骨碌”一下就从泥地里站起来,什么伤也没有了,带着满身的泥就往村头跑去。 看的村民又想笑,又想骂她。 一场闹剧终于结束了,除了刘婆婆家,全村人都有了不错的收成,为了感谢陆未,他们还自发地把自家的粮食送一些过来。 陆未全部拒之门外,并且说自己家里也有地,种的一点不比村民少。 村民没办法表达自己的谢意,只好在做自己家地里的活计时,顺便帮他们家的也做一点。 正因为这个,陆未的地里连一根杂草都没有。 那些小草,还没长出来,就被没事路过的村民给拔了,她的地也是全村长的最好的。 秋庄稼长的不错,离去山上摘果子也还有一段时间。 这是个空隙,大概有一个多月闲的功夫,陆未犹豫着是再去看看李云平,还是去永固城转转。 她太想要到好的铁器了,可是永固城离这里并没有老杜头说的那么近,中间还隔着一个城镇,并且有连绵的山挡着,似乎跟兴平城是两个世界。 陆未在地图上研究好久,始终拿不定注意。 这天晚上,她在房内铺开地图,看走哪条线过去会比较好,却听到门口传来敲门声。 只当是海月,就随便应了一声“进来”,眼睛都没从地图上拿开。 结果等了半天,竟然不听海月说话,就转头去看她。 这一看,吓的惊呼出声,嘴巴半天没合拢,等反应过来,就是连忙把桌子上的地图揉起来。 话也结结巴巴:“你……你怎么回来了?” 李云平的眼睛看着她,似乎根本没注意到她手里的地图。 陆未多少放了点心,趁着跟他说话,赶紧把地图悄悄扔到地上,并且用脚往桌子下面踢了踢。 “你怎么回来了,我还说过几天去看你呢? 嗳,那个海月,端点茶进来呀,没看你们家主子回来了……吗? 你干吗?一会儿给人看到,喂喂唔……。” 她的声音被男人挡了回去,用菲薄的嘴唇,就那么轻轻的压上去,把陆未的惊呼尽数吞入,再没往外传一分。 他的手也已经顺到陆未的后脑,缓缓支起她的脑袋,这样的角度加深了吻的长度和感觉。 所以陆未一开始还想反抗来着,后来就觉得怎么那么舒服呢,心里还有小鹿乱撞的感觉。 明明不是第一次了,可每次都会有新的感觉。 陆未呀陆未,你可真是太色了,嘴上说着假结婚,现在还配不上人家,可是身体却渴求的很嘛。 直到听到门口的响动,陆未才匆忙转头。 然后看到海手里端着茶盘,正慌张地转身离开。 “回来,上哪儿去啊,把茶端进来。”陆未叫住她,也赶紧把自己从李云平的身上拽出来。 海月过来时,面颊绯红,连头都不敢抬起来,只匆忙放下茶水,转身就又出去了。 她虽然跟着李云平多年,但毕竟还是一个未经情事的姑娘,亲眼看到自家爷跟夫人这样,还是很害羞的。 出了门,看到景天正站在院子里,就折身往厨房而去。 景天也看到了她,正想走上前去说话,见看到她急匆匆地进了厨房,还以为是主子有什么吩咐,就也跟了过来。 结果刚一进门,就看到海月把手里的茶盘放下,正用手轻轻拍着自己的面颊。 灯光柔美,照在她古典标致的脸上,染了一层晕黄色的光,温柔而朦胧,像九天的一轮月色。 看上去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景天看呆了,站在门口再难抬起脚步。 海月脸上的热度慢慢退下后,她才开始慢慢去做手里的事,却突然发现门口站着一个人。 做为王爷侍卫的灵动,一般的人还未近身就会被她发现,除非知道是熟悉的人。 当然她也嗅到了熟悉的气息,只是很惊讶自己刚才一点也没察觉。 等转过身来,见景天正愣愣地看着她,心内不免又漏跳了一拍。 忙着转身,拿着茶盘一顿猛擦,还装作不在意地问:“你们回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到了家门口我才知道。” 景天怔神,随后又往里面走了一步,跟着海月一起把洗好的杯子收好,才说:“爷现在只要一提起夫人的事,一刻也等不了,起身就走,哪还有时间通知?” 海月点头,也已经把心里的情绪缓了过来,悄声问起青黛的事。 景天摇头说:“现在还没消息,不过爷也是仁之义尽,已经给了她足够的机会。” 青黛的事情他们都知道,只是对于他们来说,不管是什么样的感情,忠心很重要。 李云平费了那么多心思培养她,她却只因为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就去叛给别人,最后还来对付爷,这事谁也无法原谅。 人其实也是有区别的,海月虽然跟青黛从小在一起,但是后来却分开了,她与紫珠才是日日照照顾李云平的人。 跟她的姐妹情份自然淡点,再加上她现在这一叛,就更说不上了。 不过因为之前景天总是提起她,心里就有点不舒服,所以也多问几句。 此时听他这么说,也跟着说了一句:“挺可惜的,其实她如果好好的,应该还是能回到府里。” 第73章自己的家 景天还以为海月是心疼青黛。 对于小女儿家的友情,他是不懂,不过他却不想看到海月难过,就没直接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如果青黛栽到他手里,他会毫不犹豫地杀了她。 两人就这么有一句没一搭地聊着,各有各的心事,听到外面脚步声时,才赶紧出来。 陆未因为李云平临时回来,有些慌了手脚,也不敢跟他提去永固城的事。 可那张被揉过的地图就在桌子底下,很容易就会被人看到,所以她想尽办法把李云平哄到院子里。 “你看今晚的月色多好啊…… 哎呦我去,怎么没月亮。 呵呵,你看今晚的星空多美啊……。” 陆未尴尬地找话说,硬是拖着李云平的袖子出了屋门。 今晚的夜色确实不错,因为刚下完一场大雨,碧空如洗,虽没有月光,但星星撒满了整个天空,像点缀在黑色丝绒上的宝石,闪着迷人的光。 空气里有泥土和树木的香味,因为陆未的房子就在地边上,所以还能闻到秋庄稼在地里长起来的幽绿味道。 这种纯净的空气,在现代是很难闻到的,就算是进了深山,也都带着现代模式的商业化,失去大自然的魅力。 陆未一边想着,一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看了眼身边的李云平:“你刚还没告诉我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李云平看她,深邃的眸子里都是墨色的光芒,看到陆未仰起小脸问他,不自觉地又靠近几分,回道:“自己的家,想回就回了。” 陆未就愣了一下。 倒不是他的话有什么问题,而是他刚才说这话时的语气,和神态,那么深深地凝望着她,话从他的唇畔溢出来,温热的气息铺满了陆未的脸。 在夏夜的风里,那样的呼吸一下子就让人焦灼不安,拖累澎湃了。 赶紧与他拉开一点距离,尬笑两声说:“呵呵,说的也是啊,不过你前段时间不是还说很忙吗?” 李云平看着她说:“为了你,可以不忙。” 哦,要死了要死了,要不要这么撩啊? 陆未心里惨叫,以前这个富家公子不是傻乎乎的吗?怎么打个仗回来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竟然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他到底是去打仗了,还是去培训撩妹了? 这个级别的撩法对陆未来说已经是致命了,要知道就算是在开放的现代,她实际上也是没谈过什么男朋友的。 她心里小鹿乱撞,连手心都冒了汗,偏偏还被李云平捏着,抽又抽不出来。 自己一时间又找不到合适的话回,更觉得尴尬,脸也越来越红。 李云平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女孩儿,看着她含羞更带怯,不胜娇柔的样子,还有偷眼看他时的不安与紧张。 赶去战场看他时的霸气,还有种地时的洒脱,此时都不见了,只剩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女人。 李云平的小女人。 两人就这么依偎着,直到夜一点点加深,外面的风有些发凉,李云平的手把她搂的更紧。 陆未才从迷糊中醒过来,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突然就想到了自己之前的任务。 不是把他骗出来,好去藏地图的吗?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思及此,赶紧从李云平的怀里钻出来,装作想起什么似地说:“在这儿等我,拿个好东西给你看。” 李云平点头,看着她飞奔回了房间,才瞅了一眼藏在廊下暗影处的景天。 已经被发现,还有什么可藏的? 景天赶紧闪出来,小跑步过去,躬身问:“爷有什么吩咐?” “找人去跟永固城碰个头,明天这个时候,我要知道详细的情况。” 李云平不动声色地说,眼睛始终看着屋内。 窗前晃动的人影,说明那个小女人正在忙着藏自己的东西。 然而李云平早就看到了,并且在回来的路上,知道了刘村发生的一些事情,他知道他的小女人不同凡响。 所以能联想到永固城,一点也不意外。 只是景天可没他这心思,听到打探永固城的事,连忙问:“爷要向那边出兵?” 李云平冷幽的眸子就看了他一眼。 景天立刻改口:“是,属下现在就去。” 忙不跌地退了出来,才拭了把头上的汗。 哎,自家的爷啊,行事越来越摸不透了,不过话说回来了,他什么时候让人摸透过呢? 陆未把揉成一团的地图捡回来,小心地折好,放进装衣服的柜子里,安全起见,还用衣服压着。 这才在一边的针线筐里拿了个荷包出来。 这是海月教她绣的,就是在那段李云平去攻城掠寨时,闲来无事的陆未,跟着海月绣了这个东西。 本来绣花这活儿,她一点也不乐意干,还是在地里更恣意潇洒。 然而海月不知道因为何事提及,说他们家的爷到现在都没收过女人的绣品,而在他们那个时代,绣个东西赠给男人,是爱慕的一种表现。 尽管陆未对这种事不太在乎,可听过以后,不由自主地就跟海月学了起来。 这荷包绣了很久,她平时也很忙,白天又怕海月知道了笑她,所以都是晚上偷偷躲在房间里绣的。 此时,陆未手里攥着荷包,心里忐忑地从屋里出来。 看到李云平还站在院子里,脚下就有点犹豫,手也往后背了背。 李云平早就瞄到她了,这会儿轻步走过来,身子挨她很近,伸手去她背后时,嘴唇就已经到了她耳边。 “都拿出来了,为什么还背着?”他说着话,大手已经扣到了陆未的手上。 因为握剑而显粗粝的指腹,在扣到陆未手上时,还带着暖暖的温度,让她的心跟着也是一颤。 大手包着小手,就这样转到了身前。 李云平没急着把她的手打开,手心轻轻摩擦着小女人的细嫩的肌肤。细滑的触感,有些微凉,连手骨都是软软的,那样被他捏在手里的时候,心内莫名的起了一丝波澜。 从她指缝间漏出来的丝绸的一角,看上去像个荷包之类的东西。 李云平看到这个,嘴角不由得往上扯了扯:“给我的?” 第74章东西好看,你更好看 陆未已经被他抱着,软磨硬泡了许久。 之前身上好不容易降下去的热度,这会儿又全起来了。 本想把荷包塞给他了事,这会儿却连手也缩不回来,听到李云平的问话,忙着点头说:“嗯,我在城里看到的,顺手买了一个,给你拿着玩。” 拿着玩?一个大男人拿着一个红色的荷包玩,除了这个小女人,怕是没人能想出这么个借口吧。 不过此时李云平倒真想看看,这荷包的样子,还有上面的绣工。 陆未把手展开,捏的皱巴巴的荷巴终于重见天日,出现在李云平的面前。 缝的还算可以,只是上面绣的那个东西…… “你确定这个是在城里买的?”李云平看着面前的小女人问。 陆未一把夺过去,撅着小嘴说:“当然啦,我可没时间弄这个,不过你要是嫌弃丑就算了,我自己放着玩。” 李云平哪里还会让她再拿回去,手指一动,已经把荷包又从陆未的手里抽出来,而且直接挂到了自己腰间。 又仔细看了看才说:“好看,不但东西好看,你更好看。” 这话直接又让陆未闹了一个大红脸,回他什么都不是,只默默地站着。 该藏的东西也藏起来了,该送的也送了,现在看夜色越浓,陆未的困意也起来了,转身回屋,准备休息。 李云平跟着她身后,也回到房内。 临睡前陆未还是不放心,支起手臂问他:“你要在家住多久?” 李云平本来是平躺着的,看到她这样,忍不住侧了个身,一手就搭在她纤瘦的腰身上。 陆未的身体立刻一僵,看他的眼神就有些慌乱了。 而他呼吸的气息更是细丝一样扑在她的脸上,声音也柔的像水:“久一点吧,陪陪你。” “啊?我不需要陪的。”一听这话,陆未是真的有些慌了。 她最近要去永固城,还要瞒着李云平,他如果住在家里,陆未自然不能顺利出门了。 可如果过了这段时间,等秋忙起来,她就更没有时间了。 凡事只要一拖,就不知道会是什么年月了,她想速战速决,万一去了那里遇到麻烦,还得提前想办法。 所以这是个很大的任务,一刻也耽误不得。 “李翼啊,你看我现在在村里住的好好的,你也有那么多事要忙,就不要多住了吧? 等秋庄稼收了,到时候天气凉爽,你再回来,要不我去城里看你也行。 我跟你说,到时候山上的果子就成熟了,我酿果酒给你喝,我们不醉不归。” 李云平躺着不动,直到陆未说完了,他才问了一句:“跟自家夫君,用不着这么客气。” “那是那是,所以你明天走吗?”陆未看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 李云平却摇了一下头,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陆未的心里都要急死了,这个家伙,以前觉得他挺好说话的呀,怎么现在成了这样? 陆未想不通,却也劝不住他,只能翻身躺下。 第二天清晨,她的郁闷之气还在心里,起来的时候就有点无精打采。 看到李云平站在窗前往外看,修长的身形被光线拉的很长,一直映到了陆未的身上。 哎,这家伙长的是真好看,特别是这身材,以前看上去还有点瘦弱,现在去打了几个月的仗,明显健壮了。 穿上衣服,欣长挺拔,脱了衣服嘛,肌肉结实。 如果不是自己有急事要出门,跟他这么腻腻歪歪还挺好的。 站在窗前的人,似乎也听到了床上的动静,于是侧身看了陆未一眼。 他晨光里的眼眸,好像沾染了露珠,水润带光,看陆未的时候,里面美丽的水雾就一圈圈地荡开,一直撞进女人的心里。 不管了,帅哥当前,别的事就先搁搁吧。 陆未下了决心后,从床上弹起来,穿好外衣,也跑到床前,往外面看了一眼问:“看什么呢?” 李云平跟着她的身影,重新把目光移到窗外。 那里种着整整齐齐的番椒,此时已经结出了果实,青的红的,挂在绿叶之间,甚是好看。 陆未一看到这番椒,心情都跟着好了,拍着李云平的肩膀说:“这东西可好吃了,中午我亲自下厨给你炒个菜,要不要尝尝?” 对于番椒,李云平是知道的,真的是,一言难尽。 可他的小女人喜欢,而且要亲自下厨,他怎么能拒绝? 李云平点头。 看到陆未像蝴蝶一样飞出去,并且叫着海月去摘番椒,李云平觉得自己可能又要犯一个大错了。 他一想到那个辣到鼻涕眼泪直流,连头都跟着疼的味道,竟然突然想提前回兴平城了。 而院子里,陆未已经忙忙洗脸漱口完毕,手里提着一个小蓝子,跟海月一起边摘番椒,边商量一会都做什么菜。 她的头发因为刚起床,松松地挽在脑后面,青丝如瀑,跟随着她的身形流淌。 初升的阳光,如金子般洒在她的身上,头发里,散发出点点的碎芒,如点缀的宝石,煞是好看。 她笑声清朗,不时会抬头看一眼已经走出屋门的李云平。 那狡黠的目光里,带着调皮和可爱,还有恶作剧得逞的小得意。 对于番椒能做出来的菜,陆未最起码会十几种,只可惜这里原材料欠缺,她也只能小展伸手。 番椒摘回来后,她让海月帮她清洗干净,并且格外交待。 洗的时候只把表面洗了就可以,千万不要弄破了洗里面,不然一会儿你会哭的。 海月听话照做,也好奇他们家夫人到底要做什么拿手好菜。 陆未的第一个菜就是辣子鸡丁。 鸡是村民家里买来的,虽然弱下了点,但是他们一家吃也可以的,最重要的是,鸡肉是次要,主要的是番椒,还有其它的材料。 整整一上午,陆未和海月都在厨房里忙活。 她还暗搓搓地想,或许李云平这次吃了她菜,就没心情在家时住了,也不一定。 番椒虽好吃,却并不是人人都服得住的。 只要他一走,陆未立刻就骑马去永固城。 她差不多可以看到自己事业的新起点,说人生巅峰也不为过。 第75章占了便宜又占理 晌午。 别家的厨房才刚冒起了烟,陆未的菜已经出了锅。 只是那个味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海月在厨房已经扛不住了,捂着鼻子出来,到廊沿下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眼泪和鼻涕一起往下流,眼睛也是红红的。 而陆未,一边把菜铲出来装盘,一边抑扬顿挫地唱着:“辣妹子辣,辣妹子从小不怕辣……。” 清悦的声音,把歌曲唱的韵味十足,甚至还带出了几分英气。 歌声和着饭香,飘散到小院的外面,飘进了邻居家的鼻子里,传来一阵阵吸气的声音。 饭菜上桌,好戏开锣。 一张桌子上,摆一荤两素一汤。 宛童,景天,海月都自动退了出去。 尽管平时陆未不把他们当成下人,但是他们却一直恭敬地把她当成主人。 像吃饭这种事,李云平不在时,陆未实在孤单,海月偶尔才会陪她吃一顿。 现在李云平回来了,那自然是王爷要跟王妃相处,就算陆未磨破嘴皮,他们也没有一个人上桌的。 何况桌子上还摆着那样一盘恐怖的菜……。 当然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的好。 陆未看着逃命似出门的三个人,赶紧追到门口朝他们喊:“喂,你们去哪儿啊?厨房里还有饭菜哦,很好吃的哦,错过不要后悔哦……” 她的话还没喊完,那三人早出门跑了个没影。 陆未只好转身,笑嘻嘻看着稳坐桌前的李云平,拿起筷子,先给他来一抄辣椒。 还很细心地把辣椒送到他的嘴边:“来来,快吃一口尝尝,色香味俱全哦。” 李云平的内心是崩溃的,脸上却保持着平静如常。 他张开嘴,把陆未送到面前的菜含在嘴里。 一股辣味立刻由口腔向外扩散,火烧一样的感觉,让李云平差点一张嘴吐出去。 可他的眼角及时扫到陆未期待的小眼神,正眼巴巴地看着他,李云平只能双眼微闭,赴死一样把那口东西咽了下去。 “哇,夫君,你咋都不嚼一下就咽了?”陆未瞪大了眼睛问他。 李云平只觉得一股热气直冲往上,喉咙跟大火烧过一样,嘴里更是热辣辣一片。 又看到陆未因惊讶张开的小嘴,他想都没想,直接一俯首就吻了下去。 这辣对陆未来说,当然是人间绝味。 可她只想去吃菜,并不想用这种方式尝啊。 只是,现在哪里还挣得开? 男人的手臂早就紧紧箍住她,手掌托起她的后脑,尽情把刚才的香辣味都传进她的口中。 许久,李云平才缓缓抬头,看着陆未轻轻一笑说:“不错,味道很好,请夫人再给我来一口。” 陆未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哼,美死你吧,喂你一口得了,还再来一口? 那我吃什么?就等着你吃完了,在你的嘴巴里找一点味道? 想起这个陆未就又羞又气,夹了一块鸡肉就放入自己的嘴里。 抬头却看到李云平正眼神炽烈,双目冒光地看着她。 立刻就半捂嘴叫:“不准在别人嘴里找食啊,这是犯轨的,想吃自己夹。” 见她护口中食物,比自己的命还要紧,李云平轻笑出声。 刚才嘴里的辣味也散去不少,这会儿细细感受那种感觉,竟然带着细细的香味,莫名还有些留恋。 这东西一定有毒,这么难吃,他竟然会觉得香? 陆未可不管他怎么想的,见他看着自己笑,只当还惦记嘴里的鸡肉,赶紧三两下嚼了,一口吞入腹。 然后,手法更快,直接又夹了两块放在自己的碗里。 李云平含笑的眸子瞄她一眼,竟然也拿出筷子,伸进盘子里开始夹鸡肉。 他虽然没吃,但是速度却比陆未快。 眼看着一盘辣子鸡丁都要被他夹去了,这下可把陆未整急了。 袖子一撸,也顾不上装什么淑女形象了,伸长了筷子跟李云平抢起来。 要知道,她来到古代也很久了,虽说没有像村民那样,天天饿肚子,但这个地方想弄些合自己口味,又好吃的东西,还真的不容易。 这些番椒也是种下去那么久,到现在才成熟,平时陆未都舍不得吃的。 这次李云平回来,她也是动了小心思的。 一则是真想让他尝尝来自己那个世界的食物,二则也是想把他吓跑,赶紧去永固城。 却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还上瘾了,跟她抢起来。 只见饭桌上,两人的筷子一个比一个快,都在忙着把那盘辣子鸡往自己的面前的碗里装。 很快盘子就干净了,连一粒辣椒都没剩。 陆未看着空空的盘子,再看看李云平面前的一碗,满脸都是苦大仇深。 “你不是不吃的吗?为什么还抢。” 李云平轻扯了一下嘴角,好听的磁性声音跟着就溢了出来:“谁说我不吃的?夫人专程为我做的菜,我就算不吃也要打包回去。” “不准打包。”陆未几乎从椅子上跳起来,眼睛始终盯着他面前的碗:“不准打包,你要是不吃我吃。” 李云平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很有些为难:“可是我都抢过来,没道理说再给你啊。 再说了,你看啊,我面前的碗啊,筷子啊,都是沾过口不的,你确定还要拿过去吃。” 陆未听到这样的话,简直想上去就给他一记爆头。 nnd,接吻都不知道来了多少次,现在这货竟然跟她讲究起这个来了,这不是成心不想放过鸡肉吗? 思及此,陆未的火都冒出来了,借着站起的机会,伸手就要过去抢。 可是她的手哪里有李云平快,还没伸到面前,连自己的碗都被对方端了去。 “李翼,你丫到底有完没完,吃着自己的,还要抢我的,你给我放下。” 李云平听到她愤怒的骂声,反而笑出了声音:“明明是你先抢我的,没得手,还丢了自己的,这怎么能怪我?” 便宜被他占了,理也被他占的,陆未气的想哭。 可哭之前,也不能放弃自己的辣子鸡啊。 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李云平的手,过了半晌才委屈地说:“说吧,想怎样?” 第76章夫人最在行 李云平看到小女人眼里的雾气,心就软了下来。 慢慢把碗放回桌子上,还一齐推到她面前说:“吃吧,等你吃完了,我们再说。” 陆未狐疑地看他一眼,正欲开口,又像想到什么似的,一下子闭上嘴巴。 真的坐回到桌子边,认真又快速地吃起饭来。 李云平也坐了回去,却吃的很少。 这些菜他还得慢慢适应,真的太辣了,就算是想舍命陪着小女人,他也怕自己的死相太难看。 一直到陆未吃饭了,放下筷子,才抬头看着李云平问:“说吧,到底啥事,你这次回来就很诡异。” 李云平也不恼,甚至听到这话,脸上都没添什么不悦的表情,只是看着陆未问:“那你猜猜我要做什么?” 陆未现在吃饱喝足,智商上线,连李云平的眼神都变的精明了。 “爱什么事,什么事,反正不管我的事。 我吃饱了,要去睡个午觉,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闭着嘴得了。” 说完话,小女人都不待李云平回话的,起身就出了饭厅的门,往自己的房间而去。 李云平坐在桌边,看着她消失的背影,直摇头。 这么傲娇的样子,他还真是爱不释手。 晚夕,陆未去地里没回来,李云平派去永固城的人已经到家。 也第一时间把消息传到他的耳中。 景天和宛童在旁边听的直皱眉,默了一会儿才试着说:“爷,永固城虽然与我们一山之隔,但是那边的防卫还真的跟铁铜一样。 再加上最近我们这边动静很大,朝廷早已经重兵把守,要想攻上去,怕是没那么容易。” 李云平没说话,眼底如无波的湖面,看不出一丝情绪。 可是宛童他们看到这样的眼神,心里就很没底。 这种眼神他们无数次地确认过,不是什么好消息。 果不其然,李云平再看向他们的时候,命令已经下来了:“备马,换装,扮成商队进去。 通兵不成,就先通商,虽然现在连通商也有难度,但他永固城的门也不是朝天开的,还不准普通百姓出入了?” 景天看宛童,宛童也用同样不解的目光看他。 扮商队没问题中,可是他们这次去到底是为什么? 消息已经送回来了,不宜攻城。 那他们再去一次干吗呢?真的就是买卖东西? 这话还没问出来,李云平已经先回答了:“就去做正常的买卖。 秋收马上到了,咱们这边有的是好东西拿出去,这些事情夫人最在行。 今晚就出发,叫上夫人一起。” 景天他们再次互看一眼,对于自家的王爷是越来越不了解了。 前线现在还绷的很紧,他们这次回来是见缝插针的挤了点时间。 本来李云平回来看陆未,就已经让人很不能接受了,现在还要带着她去别的城里做买卖? 他家爷的心是不是太大了点? 不过李云平已经做了这样的决定,就说明没人能拦得住他了,这次永固城一行,必去不可。 到陆未回到小院,李云平已经把马车备好,上面还装了一些,不知道哪里来的大小麻袋。 宛童,景天,他们也全部换了装,穿上粗布的衣裳。 “这是干吗呢?大晚上的准备上哪儿?”三步并做两步跑回院内。 看到连李云平都换了衣服,更是发懵,拽住他的衣袖问。 男人反身就拿了一套比较旧的衣服给她说:“你也换上,一会儿咱们一起走。” “哈?逃难去吗?是不是这里又要出事了?”陆未的手虽然接过了衣服,却并没有急着换。 秋苗可不比冬麦,踩一点没事。 现在地里的庄稼都长了那么高,一旦踩折,那就真的毁了。 再说了,村中还有那么多人,她也不能只自己逃走啊。 这李云平,咋想的,昨天回来的时候,明明就是像是闲着没事,怎么突然之间就要走人? 没等陆未嘟囔完,李云平已经把修长的手指放到她的头上,一边轻轻揉着一边说:“想什么呢?我们是去做买卖,不是逃难。” “买卖?你家的吗?” 这下陆未是真的来了精神,拔开他的手,仰着小脸问:“什么买卖?要去哪儿做?为什么还要带上我?” “你是我的夫人,当然要带上你,不过这次是去永固城,那里不属于云平王管辖,去了哪里可不能胡闹,一切都听我的,知道吗?” 听到“永固城”三个字,陆未就不淡定了。 这家伙是不是来真的哦?他昨晚难道看到我的地图了? 那么无声无息地进门,看到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可是就是一张地图,他也什么话都没问,怎么就知道陆未要去永固城做什么? 而且他真的是去做生意吗? 现在他手里是有兵权的人哦,这么一队人去,会不会是打探城中的消息,然后一举攻之? 不管为什么,去永固城本来就是陆未的想法,现在可以光明正大的去了,还能带着保镖,她当然乐意。 当下就把李云平推出屋门,快速换了衣服,又喊海月带了路上吃的干粮,一群人就连夜往永固城而去。 天色蒙蒙亮时,两辆马上,上面装着布匹,还有姑娘家用的胭脂水粉之类,到了永固城的门口。 车夫勒住马头,跟在众多进城的人后面,一点点往前移动,等待着检查。 李云平和陆未都换上了最普通的装束,就是一对粗布衣裤的夫妇,也跟在马车的旁边。 这个时代,通商把控的还很严,而且商人的地位也很低下,但如果不是通商,农人又很难进到不属于自己管制内的城中。 就像刘村的农民,如果去兴平城是可以的,但如果想去扶西,那很可能被抓起来充军。 而扶西的普通人,也不会轻易去兴平城,除了做买卖的之外。 当然既然做生意的地位不高,上面又把他们放进城去,自然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从他们身上捞好处,就是城中守备很丰厚的一笔收入来源。 越是大的,繁华的城镇,做生意的人越多,那本城做官的人就越富有。 第77章真的要挂了 扮成管家的景天,已经拿着银子,先去跟守城的卫兵交涉。 他出手大方,说话又谦和,所以李云平他们没受到任何阻拦,就进到了城内。 永固城不愧会当朝最富庶的城镇之一,因为这里产原铁,所以各种生意,买卖都往这边齐聚。 街道来来往往都是人流,卖各种东西的,饭馆,客栈,包括布庄都列在街道的两旁。 陆未之前去扶西的时候,已经觉得那里相当富有了,因此还瞧不起了一把云平王。 现在来到永固城,看到这里的繁华,差不多觉得云平王真的是一个非常无能的人。 怎么好好的一座城,就被他管的穷成那样? 如果说扶西城是因为徐言仲强取豪夺穷人,才换得表面的富有,那永固城就是相反的。 这里的民众和做官的差不多都富到流油,反而是外地来的商贩,个个都被刮的要死要活。 既是这样,还是有人会来,因为这里有大家都需要的东西,机会和金钱。 李云平他们进入城中,先找了一家客栈落脚,然后像正常的生意人一样,向老板打听自己的货物,去哪儿比较好卖。 这家客栈看上去普通,然而一间客房的钱,比兴平城贵十倍,老板的态度却没有一点好的。 虽然他们也是做生意的,但人家是本地的,占着先天的优势,李云平他们却是外来的,自然要看人脸色。 客栈的掌柜脸上很是不屑,语气也不好:“咱们这城里啊,什么东西也不缺,无论你带了什么来都一样,也没有什么地方是好卖的。” 陆未对于这些人,简直深恶痛绝,此时更是把眼睛瞪的溜圆,恨不得上去怼他一顿。 李云平却握紧她的手,一步也不让她向前,只安然地坐着,所有事情都让景天去打理。 海月做为陆未的贴身丫头,也一直在左右侍候着,并且得到李云平的指示,看着她不让轻举妄动。 一行人在客栈里吃了早饭,货物也暂时放在此处,留了人看守。 剩下的人就一同往街上走去。 陆未到这个时候,也才突然意识到自己来此的目的,所以眼睛就专盯着铁铺看。 跟着李云平,她没敢进去问,但是那个心痒啊!看到里面打出来的农具,恨不得立刻带两件回去。 不过,永固城虽然繁华,却有一样是跟其它城市相近的,就是铁铺真的很少,而且陆未看到的那些,全部有官兵把守。 这很容易就看得出来,这里的铁器管控很严,不是谁都带得走。 对于老百姓来说,铁器就是用来种地,做一些普通的工具,可对于军队来说,在这样的年代里,铁器就是致命的武器。 朝廷严加管控也是可能理解的,只是这样一来,陆未想去靠近这些东西就很难了。 李云平他们则是去找一些,可以把手里的货卖出去的商铺,实际上则是通过另一种渠道查看永固城的情况。 不过里的商贩个个都精明的要死,想要谈成生意,只能人傻钱多地往里砸,别的情况也很难探听一二。 所以他们在城内逛的半日,却一无所获。 晌午时,阳光直直从天上照下来,晒的人头晕,连街上的行人都少了很多。 有些挑着担子做买卖的小贩,不是躲在阴凉处,就是干脆回家了。 陆未也被晒的快撑不住了,只觉得的混身发软,走路都没力气。 头顶的太阳实在太大太热,晒的久了,眼睛都出现了问题,看到的人都是带重影的,一个个在面前晃的眼花。 李云平侧目看到身边的小女人,双眼迷蒙,脚下虚浮,就示意景天赶紧找地方休息。 可就算是进了饭馆,或者客栈还是一样的热。 古代又不是现代,人家店里装有空调,进去还能蹭个冷气的。 一行人最终在一条背街里,寻到几棵树。 树下倒是凉爽,时不时还有微风吹过。 陆未是一步也不要走了,直接瘫过去说:“我要歇会儿,再走下去真的要挂了。” 其他人也是一边在树下的石椅上坐定,一边把水拿出来。 海月把水递给陆未后,拿着自己的草帽给她打风。 这时候一个挑着担子的小贩,也走到了树下乘凉,并且不时往陆未这边看一眼,样子胆怯,模样更是老实。 他的担子上,前后是几个叠在一起的小框,此时框上盖着盖子,也看不到里面有什么。 景天他们看到有人靠近,就悄悄把李云平和陆未围到中间。 在树下约莫坐了半个时辰,又喝了许多水,陆未才好受一点。 她问李云平是不是下午还要继续。 男人就沉沉看她一眼,手不自觉地放到陆未的头发上:“你跟海月先回去吧,客栈里总是好一点。” 陆未蹙眉看他。 客栈是好一点,可是这天也太热了,尤其是下午两三点的时候,要比上午的温度高很多。 她的夫君真的受得了吗? 这么想着,就拽住他的胳膊说:“一起回去吧,晚点再出来看,反正上午已经转了这么久,也没什么进展。” 男人的眼底多了一丝微微的波动,耐心地又对陆未说一遍:“依现在看来,城中并没有什么好的机会,我们可能得去外面看看。” 陆未一听这话,立刻想到了铁矿。 永固城里有铁矿,但是并不在城中,而是在外面,这些陆未在来之前就知道。 只是看城中铁铺的样子,要想进入铁矿应该也是很难的事,所以就放弃了这个希望。 但李云平现在说出去看看,那是不是他也为了铁矿的事呢? 李云平又岂不知陆未所想? 而且他这次去,本来也是为了此事,不过他可不想让自己的小女人跟着。 铁矿被官兵保护,哪怕是有人试图靠近都有可能激化矛盾。 他的人个个都有武功,就算是真的出事,跑起来也快,但是如果带上陆未,他就要多一份担心,而且对她的危险也大。 李云平知道这个小女人的野心,就算是铁器不成,她来看过了永固城的繁华,估计也会把主意打到这上面,所以提前暴露对她以后的影响会很大的。 为了这些,他就不能带着她去。 但李云平并没有直接反对,而是轻轻俯在她耳边说:“放心,你想知道的,我回来都会说给你听。” 第78章小女人的手腕 好嘛,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陆未也已经明了。 休息够了,真的跟着海月往回走。 可是两人一走出李云平他们的范围,就发现那个挑担的小贩也在后面跟着他们。 陆未用眼里的余光看到了,却并没有回头,只是把走她后半步的海月叫过来。 “咱们后面跟着的人想干吗?”她轻声问。 海月轻声回她:“现在还不知道。夫人不用担心,宛童也在咱们后面呢,他不敢动手,只管往前走就是了。” 两人绕过背街,再往前走,就是主街的热闹处。 只是现在正中午,天热的好似在下火,街上已经没有行人了,连店铺的门都是半掩着,伙计爬在柜台上打盹。 那人又往前跟了一段,躲在暗处的宛童看他一直不出手,就想在进入主街之前把人拦下来,看看他到底要干吗? 却见那人突然急走两步,手也往前伸,结果一句话也没说出来,竟然脚下一软,直接栽了下去。 街上现在很静,所以他倒下去的声音也特别响。 把陆未都吓一跳,连忙转身去看。 宛童已经先一步跑到那个人身边,伸手试了试他的鼻息后,给这边的海月递了个暗号,就把那人扛走了。 他在街边找了就近的医馆,把人交给里面的大夫。 这边海月和陆未没有走开,也没靠近那个挑担,只是远远地看着。 过了一刻钟左右,宛童重新回来,把那人的担子拿走的同时,告诉陆未他们,只是热的晕过去了,性命无忧。 可是他跟着陆未他们的行径却十分可疑,还在进一步了解。 宛童说:“你们先回去,我在这儿守着,等他醒了一问便知。” 他们初到永固城,有人跟着本来就是很诡异的事,所以陆未和海月也没在外面再逗留,直接回了客栈。 因为外面热,住在客栈里的人也都回来了,可以看到来往的伙计们挥汗如雨,背过脸去也会骂骂咧咧几句。 无外乎哪个客房里的人麻烦,总是找事,让他们又热又累。 陆未他们回去以后,只让伙计打了一盆清水过来,然后就把门关了。 一边洗着手脸,陆未一边问海月:“你们家爷这次来是不是还有别的事?” 海月摇头。 她是真不知道,一开始只是觉得李云平可能是为了陆未才来的。 陆未最近想来永固城的事,海月当然很清楚,李云平问起来,她也照实说了。 直到一行人来到这里后,再加上那个人半路跟踪,才觉得此事好像另有蹊跷。 不过做为李云平的近身侍卫,他们都是很守规矩的,除非王爷吩咐,或者做到他们看得出来,不然,正常情况下,都不会主动去探李云平的机密。 陆未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选择相信李云平,就算是他打算攻打永固城,似乎也没什么不可。 他是云平王的将军,而这位将军现在都造反了,要扩大版图,多占一个城,那不是很自然的事吗? 况且永固城商贾云集,富的流油,如果真能被收回去,那不是可以拯救一下其他城的百姓们吗? 只是辛苦李翼了。 陆未想。 她把毛巾扔回脸盆里,坐在敞开的窗户前,看外面的大街。 他们要的是客栈的上房,所以这里的视野,卫生,包括伙计的态度都稍微好一点。 正常情况下,要什么东西都会送来,而且房间也是前后通风的,打开窗户后,里面倒是好了很多。 不过外面街上的太阳却是白花花的,照的人眼睛疼。 陆未看了一会儿,就从窗户边起身,叫着海月说:“走,我们找客栈的掌柜去。” 两人走到楼下,只看到伙计们在忙,个别不忙的就爬在桌子上养神睡觉,却并未见到掌柜。 这里的掌柜都比较富有,也没有住在自家店里的必要,所以大多数都在外置办的房子。 这会儿正中午,不是买卖忙的时候,天气又热,所以他们回到自己的宅院里休息,实属正常。 只是陆未他们向伙计们打听掌柜的家时,那些伙计没有一个说的。 陆未也没强问,叫着海月回去,并且叫伙计送些点心过来。 那小伙计才一走进屋,就被海月掐住了脖子,一把按到关起的门上。 “是想死,还是想告诉我你们掌柜的住哪儿?”海月问。 小伙计虽然平时嚣张,但也没见到过这种事,顿时面如菜色,吓的四肢哆嗦,牙齿打了半天架,才说结结巴巴地说出来:“城西李宅就是。 不过你们知道了也进不去,掌柜平时的都不见这些住客的。” 陆未的眼珠转了转,接话问他:“那他见什么人?” 小伙计怯巴巴地看了她们两人一眼,半天才壮着胆子说:“两位要是真想见到他,可以扮成春香楼的姑娘。” “春香楼?” 陆未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再联系到伙计的表情,还有他看她们的眼神,当下就明白了。 她让海月松手,靠近那个小伙计说:“这事你要是敢说出去,明儿的太阳可能就看不着了哦!” 那小伙计吓的缩在地上拼命磕头,并且保证自己就是死了也不会说出去。 等他出去以后,陆未才叫着海月说:“我们去春香楼看看。” 这事已经超出海月的范围,爷要是知道她带着夫人去那种地方,回来还不把她的腿打折了? 可陆未只看了眼她的表情,就麻利地说:“咱们都是女人,去那种地方也不是为了办事,就是想过去长长见识,顺便也看看春香楼的姑娘到底长什么样? 不过说起来这事,我们一开始就整错了,应该我们一进城就去春香楼。 也只有这样的风月之地,才会聚着城里的大佬们。” 她的理论是可行的,但是那种地方真的不适合她们去啊! 海月又劝不住陆未,最后只能一咬牙说:“夫人,你在这儿等着,我一个人去看看,回来一定把情况给您报告清楚。” “那怎么行?”陆未马上说。 心里也跟了一句:“这么好玩的地方,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 第79章风月迷人眼 半个时辰后,两人已经换了一身还算不错的男装。 发型妆容也改过了。 陆未在大学里,除了本学科的东西,还学了很多社会上的通用技能,其中化妆术也是其中之一。 只是她平时在刘村,每天都是去种地,早上起来,也就是清水洗把脸,连脂粉都很少用到。 这会儿为了去天香楼,就跟着海月一起买了一些化妆品回来。 两人对着镜子,倒饬一番,走出客栈的时候,俨然成了俏生生的公子哥,并且风流倜傥。 天香楼的地址小伙计也告诉了她们,两人就没耽误事,直奔目的地。 这种风月场合,最热闹的时间是晚上。 陆未两人半下午来时,姑娘们大多数还在休息,不过门倒是开着,也有人迎客。 里面的老妈子化着浓妆,桃花眼上下一扫,脸上就笑成了菊花,艳红的嘴唇夸奖地叫起来:“哎哟,两位公子,这可是赶早来了,哈哈哈。” 过去这种情节,陆未只在电视上看到过,所以心里又惊奇,又刺激,看老妈子的眼神里自然也多出几分渴望。 她往桌子边一坐,眼神故意往楼上扫了一眼。 那老妈子本来就八面玲珑的,况且来这里的人,哪个不是为了寻欢?所以立刻就猜到了陆未的来意。 “公子是有看中的姑娘了,还是让妈妈帮你选一个? 我跟您说啊,咱春香楼的姑娘,那可是个顶个的好……” 她说着话,身子已经靠到了陆未的身边,还用手帕在她面前一下一下地扇着。 身上的浓脂香味,加帕子上的香,差点把陆未熏个倒仰。 不过,她没有等到晚上,而是这个时候来,也自有道理。 咱也不能真找个姑娘去做点什么呀,所以只能找一个能聊天的。 “陆某初到贵地,是听说春香楼的姑娘与众不同,所以才急于求见,可现在看来显然来的不是时候啊。” “哎呦,我的爷,哪里就不是时候了,您什么时候来都是好时候,稍等片刻,我这就去给您把人叫起来,让您慢慢选。” 说着话,那老妈子挪着丰韵的腰身,招呼人去楼上叫。 海月的脸都憋红了,陆未也不想面对一群莺莺燕燕,赶紧把话题拉回来:“不用打扰所有人,那样陆某会心有愧疚,出来玩就是为了高兴嘛。 姑娘们也忙了一夜,这会儿理应好好休息。 妈妈只要给我找一两个,这会儿没休息的,陪一陪就好。 另外,请帮我开一个雅间,我的这个兄弟,还是第一次到这种地方,所以……。 老妈子的眼嘀遛一转,移到海月身上时,就发出了然的笑声:“哈哈,放心把陆公子,包您满意。” 很快楼上的雅间也安排出来了,老妈子又命人端了一桌清凉的酒菜,然后领了两个姑娘进来。 陆未拿了一绽银子给她,自己的心跟着狠狠疼了一下。 我去,这可是借李翼的钱啊,将来是要还的,换句话说,她花的可都是自己的银子。 就为了陪两个姑娘说说话,想想都跟肉掉了一样难过。 最关键是进来的两个姑娘长相普通,人还不机灵,而且年龄也不大。 一定是被这个老妈子坑了,看着他们人傻钱多,就随便找两个糊弄过去。 还好陆未也没打算怎么着,就招呼着两个女孩子坐下,开始装作无意地打探永固城里的消息。 海月在老妈子出去后,就自在多了。 她没有去管那两个姑娘,而是先走到门前往外面听了听,然后又去窗前。 陆未看到她紧张的模样,就直接把她拉回来,还歉意地跟那两个女孩儿解释,她朋友只是不自在而已。 结果那两个姑娘看上去都有点呆呆的不知所措,其中一个还打着哈欠。 应该是刚从床上揪起来,困的不行时还瞟了眼房间内的床铺。 这点让陆未也很不自在。 这里的姑娘难道跟传说中的不一样,都是自愿的?不然怎么会这么随意? 她们明明看上去年龄不大,现在跟两个陌生的男人处在一室,竟然没有丝毫害怕,还像是急着睡觉一样。 其中一个稍微清醒一点,见陆未去看另一个,就靠过来说:“爷,我来陪您怎么样?” 陆未看一眼她稚气未褪的脸,再听这样的话,真的好别扭,却又不得不应付说:“你陪我兄弟吧,我看她就挺好。” 话说完,就起身拽住那姑娘往床边去。 先前说要陪她的那个女孩儿,却有些慌了,站起来就拽住了陆未的袖子:“爷,她刚来,怕多有冒犯,还是我来吧。” 陆未回头看她,面色冷冷地问:“你的意思是冒犯我兄弟没事了?” 那女孩儿一听这话,好像才从刚才的懵头懵脑状态下醒神,直接跪到地上求饶:“爷,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只是……。” 她只是了半天,也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还不时往门口看一眼。 陆未也往那边看,然后面色冷硬地说:“今天你要是说好了,本公子就放过你们,要是说不好,就把你们退回给老妈子,让她教教你们怎么待客。” 这句话说的声色俱厉,那女孩子年纪又小,就算在这种地方见过一些世面,可也经不住存心吓她。 所以“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泪珠也滚落下来。 犹不敢出大声,呜咽一会儿才小声说:“这是我妹妹,才十岁,她什么也不知道,只是柴房烧火的丫头。” 十岁?烧火丫头? 我去,这春香楼的老妈子也太黑了吧?竟然做出这种事? 本来看她们十四五岁陆未都够心疼可怜的了,现在竟然弄了一个十岁的来,真是缺德,缺心,缺肺,缺人性。 把十岁的小女孩,描眉画眼打扮的这么成熟,给她揽客,还真是欠收拾啊。 陆未再没心情逗这姐妹两个。 把姐姐从地上拍起来,详细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问还好,一问之下,小姑娘的眼泪流的更凶了。 不一会儿就把脸上的妆都抹掉,浓墨重彩的颜色把她的脸涂成了大花猫。 第80章一下子掏空 这两个女孩儿,姐姐叫凌霜,妹妹叫凌露。 老家是在离永固城几百里的另一个城市,只所以来到这里,是因为一年多前,父亲来永固城做买卖。 当时听说永固城商贾云集,生意好做,他便带着一家人来了。 到了之后却发现这里根本不适合外地人,本地人全是霸王,有实力有能力的,霸占大的市场,实力小的霸占小的市场。 外面的人来,除非是跟本地这些霸王结盟,不然根本混不下去。 而结盟的代价也不是公平的做生意赚钱,不过是变个方法,把他们收编进去,做个狗腿子而已。 凌霜的父亲看清形势后,就想尽快退出来。 可是永固城里的地痞恶霸,早就盯上了他们家。 带来这么多的钱,又怎么会让他们全身而退? 刚好又赶上凌霜的母亲突然重病,所以就更走不了了。 凌父情急之下,低价把自己带来的货卖出,结果拿到手里的钱,除了各种乱加的税费,还有给当地交的保护费后,连给凌母买药都不够。 不多日,凌母病情恶化,不治而亡。 凌父更是悲痛交加,欲带其尸首回到故土。 恰在这时,赶上云平王叛乱,朝廷向各地征兵讨伐,并且严令城镇之间,不可私自走动。 永固城做为富庶城市,控制的更严,生怕云平王的人趁乱混进此处,直接拔走皇帝的钱袋子。 这么一禁,就是几个月,凌母的尸骨自然回不到故土了。 而凌父也因为各种不顺,郁郁成疾。 几个月前,凌父没能扛住命运的变故,病死在临时租来的房舍之内。 结果死的当天,就有人来说凌霜他们家欠了房租,还有各种名目的钱,直接把两姐妹捉住卖到了春香楼。 凌霜一边哭,还一边说:“公子,我妹妹还小,到这里后经不住威胁和打骂,脑子好像出了问题。 现在整天都犯困,平时坐着都会睡着。 妈妈觉得买了个赔钱的货,就天天让她干粗货,打的也更凶。” 说着话,过去把凌露的袖子卷起来,上面全是一块青一块紫的印记。 看上去好像用什么东西拧的,估计是为了保住她的皮肉,但却不想轻易放过她,所以才用的这种手段。 陆未看的一阵心惊,这么狠毒的手段,到目前为止,她还只在电视上看过。 估计凌霜也没少挨打,她在说话的时候,眼睛隔一会儿就往门口看一眼,生怕有人过来听到似的。 后来还跟陆未他们说:“公子,我看你们不像本地人,才敢说的,求您一定不要告诉妈妈,不然她真的会把我们打死的。” “放心好了,我们不会说。”陆未回,暗暗咬牙。 本来以为这里是真的富有,没想到越是富有的地方,黑幕越多。 她要是不来永固城也就算了,既然来了,看到凌霜姐妹这样子,肯定是要救他们出去的。 她先让凌霜把妹妹叫起来,看着两姐妹把桌子上的饭菜吃了,然后才安慰她们:“我们来这里,就是找个人陪而已,并不一定要做什么事。 你们吃饱了,回去跟妈妈交了差事,就去休息吧。” 这样聊聊说说,一个下午也差不多过去了。 陆未跟海月出春香楼时,里面已经灯火通明,莺歌燕舞。 姑娘们大都已经起来,开始接待客人,大厅里衣衫缤影,到处都走着娉婷美艳的女子。 门口处也有好多个,笑逐颜开地迎来送往。 陆未她们一下楼,妈妈就小跑飘了过来:“哎唷,两位公子赶的可真是时候。 这会儿下来,姑娘们都聚齐了,可是有了福气嘞。” 说着话,又朝着不远处扬扬手帕子说:“春梅,春花,来这边……。” 陆未捏住她胖乎乎的手说:“妈妈真是热情,不过我这一下午也没闲着,这会儿得回去休息一下,晚点再来,咱不能一下子把身体掏空不是?” 她朝妈妈挤眉弄眼,还故意往楼上瞟了一眼。 总之给老鸨的印象就是,他们玩的很好,很尽兴,这会儿是身体吃不消,得出去歇会儿。 老鸨每天迎来送往,什么人没见过?自然也知道投其所好。 这两个人一看就是有钱的,却还有自制力,所以她也不能死缠,反正来到永固城的,没有一时半会儿就走的。 这地方太繁华了,就算是那些人来了暂时赚不了钱,也会给他们一个错觉,这里钱是有的,如果赚不了,那一定是自己的问题。 老鸨有的是耐心,慢慢等着鱼儿上钓。 不过凌霜凌露那两个丫头,只是临时拉来凑数的,会不会是她们侍候不到,也很难说。 所以把陆未他们送走以后,就往后厨去找那两姐妹了。 陆未跟着海月出门以后,就开始商量怎么把这两姐妹救出来。 海月:“夫人,这事还是跟爷商量一下吧,那两个女孩儿虽然可怜,可这地方咱们不熟,万一出了什么事,怕是很难全身而退的。” 陆未:“我知道,所以我什么也没给她们说。 咱们先回去,找人暗地里查查她们两个的底细,打听这事是不是真的,然后再做决定。 至于爷那儿,还是先不跟他说了,等我把他也带过来享受一番再提这事。” 海月:“……” 竟然要把他们家爷带到这种地方来?她想想都浑身打冷颤。 现在,私自带着王妃来烟花之处的恐惧,已经没那么强烈了,海月只想陆未跟李云平说这事的时候,自己能成功躲出去。 还未回到客栈,老远就看到宛童站在街口,不住地四下张望。 他身上的汗湿了衣服,在灯光下形成一块块的阴影,脸上全是焦虑之色。 老远看到陆未她们的身影,就三步并做两步奔过来,开口责问海月:“你带夫人去哪儿了?爷已经回来了,这会儿……这会儿……。” 他说不下去了,完全不知道怎么说出李云平的怒气。 这么大热天里,他们家爷一听说夫人出了客栈,并且到现在还不知下落,硬生生在周身结了一层冰块。 他们一靠近就冻的直打哆嗦。 第81章带你见见世面 陆未一进李云平的房间,就忙着搓了搓胳膊。 这家伙,难道自带冷气功能,怎么他屋里这么冷呢? 等再看到李云平的脸,立刻就明白了。 哦……,原来不是自带冷气,他本身就是一台冷气机。 这会脸上结着冰霜,就算是看到陆未回来,眼里也没带过去的丝毫笑意,反而往外散着冷冽的光。 侍从们都很聪明地躲了出去,一边小心听着房内的动静,一边为他们家王妃祈祷。 谁又会想到,陆未一过去,直接就扑到了李云平的身上:“外面真的热死了,你身上怎么这么冷,像冰块一样,还挺舒服的,借点凉气哦。” 李云平:“……”。 半晌,陆未身上的热度终于降下去不少,可是被抱着的李云平却觉得浑身开始燥热了。 她抱就抱了,还不时捏一下他的脸,扯一下他的耳朵,戳戳他的鼻子……。 总之,两只小手都没有闲着的,嘴里更是念念叨叨:“早知道我就不先回来了,跟在你身边也没事啊,这不是一点也不热嘛。 哪儿像这客栈,呆在里面跟蒸包子一样,我都担心你回来后,找不到我,直接看到一个人型大包子,坐在屋内呢?” 李云平就没忍住问了一句:“这里很热吗?” “当然了,你看看这屋子啊,三面朝阳,从早上起来,一直晒到晚上,屋内全都是蒸汽,真是会热死人啊。 哪儿像咱们家里,屋子四周都种了树,墙也厚实,就算热也不像这里。 再说了,就算是真的热到受不了,我们不是还可以去山上的小院避避吗? 可是在这儿我能去哪儿啊,下午跟海月真的热到快晕过去了,才想着找个地方躲躲。” 话题慢慢转到了重点上,李云平拿眼看着小女人红朴朴的小脸蛋,终于问:“所以,你们到底去哪儿了?” 陆未立刻笑了两声:“嘿嘿,当然是好地方了?咱们先吃晚饭,完了我也带你去见见世面。 我跟你说夫君,我保管你去了那里后,神清气爽,豁然开朗,神思往之,迷途不知返。” 所以,这就是她穿一身浮夸男装的原因?那到底是个什么地方,需要他的小女人这样子打扮? 李云平蹙眉暗想。 在外面听墙角的海月,早已经冷汗直下。 迷途不知返,她只怕到时候会被爷打断双腿,而无腿不知返。 其他人并不知道她们两个到底去了什么地方,还在追着海月问:“真有这样的地方吗?” “我们今儿也在外面跑了一天,整个永固城里真是热到连气都出不来,你们是在哪儿找到这么凉爽的地方?” “就是啊,夫人也太神通了吧,一到这里就完全没陌生感。” “嗯,我有一种错觉,夫人似乎到什么地方都如鱼得水,没有一点陌生感。” 这些人为陆未的能力感叹时,海月差不多已经不想等李云平了,她想自己把腿打折了,以防止一会儿再跟着去一趟春香楼。 因为下午在春香楼里吃过了,所以客栈里的饭菜端上来后,她就一点味口也没有,只叮嘱李云平快些吃,一会儿他们好出发。 她从屋里走出来去找海月,好不容易在屋子的角落里把她逮住,却直接听到海月的求饶声。 “夫人,你放过我吧。” 陆未一阵莫名其妙:“怎么了?你平时不是很稳重吗?什么事都能扛得住,怎么今儿才遇到这么点小事,就吓成这样?” 海月心里一苦,眼泪都差点掉下来,要她怎么跟陆未解释?他们家爷,跟外面所有的男人都不一样。 那是一个不近女色的主,别说他们府里美女无数,从不动心,就是整个兴平城,都没有像永固城这样的烟花之地。 他似乎特别讨厌这样的场所,连去这样地方的男人都跟着厌恶,所以整个兴平王府的人,可能会因为失误犯点别的小错,但是一旦犯了这样的错误,那就没有二话可讲,直接出府。 海月觉得她之前,可能是吃了陆未的迷药,竟然相信她什么也不做的话,两人去了春香楼。 在她看到宛童满头大汗,等着她们回来的时候,药力就过了。 她此时还双腿发软,恨不得直接晕死过去,当什么也不知道。 陆未看她脸色惨白,双目发怔,还以为是天热的原因,就拍拍她的肩膀说:“好了,你要真不想去就不去了,我带着李翼去。” 海月的手立刻就抓住陆未,很想大喊出声:“不要啊,夫人,你会后悔的……。” 可陆未一看她这样,立刻说:“咋嘀了,你这是还想去?” 海月的手跟不小心抓了烧红的炭一样,立刻松开,头也使劲摇起来。 “行了,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没关系的,我自有办法。” 直到陆未出去以后,海月才朝天喃喃自语:“夫人,您多保重啊。” 永固城的夜,比兴平城,乃之扶西城都热闹百倍。 天气似乎一点也挡不住人们出去浪的脚步,甚至比白天还热闹许多。 每条街上都可以看到走动的人群,男的,女的,还有孩子。 这么热的天,似乎只有跑到街上,看到更多热的要死的人,心理才会平衡一样。 街两边的铺子里也是灯光通明,做各种买卖的,大声招呼着客人进去。 灯笼的光,照亮了整条街,亮如白昼。 陆未拐着李云平的胳膊,两眼应接不暇地看着那些铺子:“哎,这才是城市该有的样子。” 她身上还穿着男装,这样跟李云平粘乎到一起,看在别的人眼里是很古怪了。 但是景天他们早已经见怪不怪,只全副精力保护二人安全。 李云平更是没有觉得有丝毫不妥,反而很喜欢这样被她抱着胳膊的感觉。 在这个朝代,就算是真正的夫妻,出门也是男女各走各的,最多两人同乘一个轿子,已经算是很表明彼此关系了。 至于两人拉手,互相挽着胳膊这类事,在人前是根本不存在的。 也幸好,陆未现在是男装打扮,有人觉得奇怪,或者会把她当成是李云平的弟弟,毕竟她男装的样子,更显稚气和调皮。 要真的换成女装,这样子走到街上,估计立刻就会引起大乱。 第82章借手撩汉 一行人终于来到了春香楼的外面。 这时候,整个春香楼的门口热闹之极,随处可以看到三五成群的男人,被嘻笑嫣然的女人带进去。 那些有些露骨的话,还有热辣的动作,让景天他们看傻了眼。 不是吧?夫人要带爷来的地方就是这里吗? 不会不会,夫人虽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但平时的行为举止也算是正常人,怎么也不会来这种地方? 再说了,她下午出门的时候,还跟着海月呢,就算是自己好奇,那海月也知道王爷的禁忌,肯定会拦着这事。 没等他们安慰好自己,陆未清悦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到了,就是这里,我们进去吧。” 刚好走出门的老鸨,一看到陆未回来了,竟然还带了几个更加帅气的公子。 那脸上都控制不住的笑出粉,嘴更是甜的跟涂了两斤蜂蜜:“哎哟,陆公子来了。快快快,里边请,今儿晚上您来的可真是时候,咱们的花魁都出来了。” 陆未也看着她直笑:“我啥时候来都正是时候呵。” 老鸨听到这话,更笑的直颤:“那是了,像陆公子这样的人,自是吉祥富贵身,那还不是好运跟着您走,什么时候都是好时候!” 说着话,已经招呼附近几个女人,开始拉着陆未往里面走。 景天他们一看这阵势,直觉是转头就跑。 可是他们的爷还在那儿啊,正被一群女人围着,他们要怎么办? 陆未一看那些姑娘们围上来,立刻放开自我,也迎着她们又说又笑,不时还捏捏这个的脸,爬到那个耳边说两句话。 不过眼里的余光,却半刻也没漏掉观察李云平。 这家伙,说自己跟兴平王一样风流,家里又偏偏有那么多美女。 陆未暂时是没办法去他家里调查,但是找个机会证实一下传闻还是可以的。 这会儿李云平被众女围在中间,连拖带拽地把他往里面请。 而陆未也跟那些女人一起,只恨他不早些沦陷似的,也不管李云平脸色铁青,周围冒着寒气,跟那些女人们一起,拉住他就往里面走。 偏偏景天他们还在发愣,竟然没有一个人跑过来帮他家的爷。 来春香楼的,什么人都有,就是缺少像李云平这样,长的帅气,又有气质的。 那些姑娘们平时服侍惯了脑满肠肥的大爷,反正是赚钱,他们当然更希望自己接待的是像李云平,和陆未这样的。 所以一进春香楼的门,老鸨都不用招待的,立刻就有一群姑娘往这边走来,连正在掩着面纱弹琴的花魅,梦香都不禁往这边看了一眼。 李云平的手捏住陆未的手腕,气在胸腔里冲涌。 这个小女人竟然来这种地方,看他回去不打她屁股? 此时,倒不是不可以脱身,只不过李云平看陆未轻车熟路,心里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他倒是想看看这个女人想玩什么把戏。 而且这座春香楼也的确不同,他们只在门口停顿了一下,就有数位城中的要员进去了。 人多的地方,消息必然也多,进去打听一下会对他们更有利。 他的手没有半分松懈,紧紧拽着陆未,被一群女人簇拥着坐下来后,景天他们也跟着进来,在另一张桌子上坐下来。 花魁梦香的琴声确实好听,曲折百转,如微风花香抚面,一曲结束,余音绕梁。 她款款起身,朝着众人福了一下,目光在李云平身上一扫而过。 收回时,已经转身往身后的楼上走去。 留下的人一看她要走,皆大声叫了起来,让梦香再弹一曲,甚至有人这时候开始一掷重金。 春香楼的格局,采用的是古代最常见的烟花之地的模式。 四面楼房,中间是一个特别大的花厅,这里笙歌漫舞,招待散客,而那些要做其他事,或者约了姑娘的就可以直接上楼去。 这楼足足有五层高,每一层都有好多个房间,由此可见春香楼的气势和配备有多足。 不过奇怪的是,这么多的人里,竟然没有人真正的为难花魁,倒是跟电视上演的不太一样。 陆未看着梦香起身走了,就歪到李云平这边问:“她弹的挺好的,跟你不相上下。” 席间就有女人听到这句话,也往李云平身上靠了靠:“没想到公子不但模样俊朗,竟然还是多才多艺的。” “就是呀,公子,要不咱们去楼上我的房里,吃酒弹琴,好好乐一回,嗯?” 陆未也是对这些女人无比佩服的。 李云平虽然长的真是帅,尤其是到了这地方根本就没被众美女迷住,甚至连看都不看她们一眼,正义凛然的样子,反而更增添了他身上的气度,也与其他人格格不入。 可他一脸的寒意,连陆未看了都悄悄打个冷颤,这些女人竟然还在不要命的引诱他。 要不是李云平的手一直抓住陆未,她都恨不得跟个姑娘,赶紧上楼去,让李云平自己去应付。 梦香走了以后,楼下就新上来一群舞女,靡靡之音响起,那些衣着单薄,翩翩起舞的美女们个个精致美艳。 如果放在今天,搬到大舞台上,最多不过叫声艺术。 但是放在那个年代,又是在那样的场合,这种舞就成了低俗,取悦的相征。 陆未看了一会儿,感觉到自己手腕上的力量越来越紧,骨头都要被捏断了。 再接触到李云平要吃人的眼神,她赶紧低头对旁边的姑娘说:“你的房间在哪儿,我要上楼去休息了,顺便帮我这位哥哥也找一个屋。” 话音没落,就呲牙咧嘴,面目变形,且表情哀怨地看了一眼李云平。 话也改了:“给我们单独找一间,我哥哥怕生,我先安慰他一下。” 坐在陆未旁边的姑娘立刻会意,从另一边牵起她的手就往楼上走去。 她的房间在三楼,跟着一起上来的还有另一位姑娘,可谓一对一服务了。 陆未进屋后,就往桌边一坐,示意那两位说:“本公子就是来看看,你们有什么本事,尽管往我哥哥身上使。” 第83章早被人盯上 李云平的脸上本来已经很黑了,这会儿简直黑出水来。 他连瞟都没瞟那两个女人一眼,语调低沉冰冷:“出去。” 顺手还扔给她们几两银子。 两个女人一看银子到手,虽然对两个俊俏的公子还有点舍不得,但感受着屋子里的低气压,还是选择了不纠缠,赶紧就退了出去。 门才刚一关上,李云平手上一用力,已经把陆未拽到了怀里。 并且第二次很不老实地开始撕扯她的衣服。 陆未这下可慌了神:“那什么,你停手李翼,你要是忍不住了,我立刻给你叫姑娘进来,你说要几个都成,保你满意。” 这话一出口,无疑是火上浇油。 李云平直接把嘴唇俯了下去,吻住陆未。 许是室内的温度过高,也或者是春香楼姑娘的房里,本来就暧昧无比。 陆未一开始还反抗,到后来就真的有些迷糊,推着他的手也无力地垂了下去。 只是当李云平想找个合适的位置成事时,徒然发现这里竟然是烟花之地。 而身下的床榻上,不知道曾经躺过多少人,他一阵恶心就涌了上来,连带着把陆未也放开了。 心里呕了许久,才平静下来,看着面前双颊艳若桃花粉,眼神迷离妩媚间的姑娘,一阵生气,又一阵不舍。 起身拿了凉水,把她的脸擦了擦,这才说道:“收拾一下我们回去。” 陆未一听这话,马上跳了起来:“不要,我的事还没完成呢。” 李云平看着她的眼睛,话并没说出口,但那眼神分明就是:“还想找事吗?” 陆水连忙说:“没有没有,就那一个胆,已经被你吓破了,我是真的发现这里很有问题,所以才带你来的。 而且我们刚才在下面坐的时候,你应该也看出来了,这里面有很多都是永固城的富贵人家,从他们那里说不定能找到生意,把咱们那些货卖出去呢。 喂,李翼,不是我说你啊,大老远的来了,拿来这么多好东西,可是一大天都没出手,你心里难道不着急吗?” 陆未说的头头是道,扳着手指头跟李云平算帐,要是这些东西再带回去,要亏多少车马费,人工费,还有他们的精神损失费。 喋喋不休的小嘴巴,把李云平都差点听呆了,眯着眼问她:“那你有什么好注意?” “注意当然有了,不然我带你来这里干吗?”她眨着狡黠的眼睛,很有点卖棺子的意思,对李云平说。 这些货他们带来原本就是做掩饰的,卖不卖得掉都不是问题,但如果这个小女人,有什么好的建议,李云平倒是不介意给她机会。 有了这样的想法,他就没有强行离开,反而听从陆未的撺掇,把外面的两个姑娘又叫了回来。 景天的任务是要贴身保护的主子的安全,这会儿见自家的主子和夫人,把两个姑娘叫进屋里。 他们都不知道是要进去,还是不要进去,内心的矛盾和不敢相信,让几个人坐立难安,偏偏还不停有姑娘过来,摸这个一下,捏那个一下。 这种地方,又不能发火。 几个大男人,个个脸色红的像煮熟的虾子,连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里合适,眼睛又巴巴地看着三楼的房间。 后来景天实在是放心不下,就借机也闪到了三楼,并且悄然推开了李云平他们隔壁的门。 结果人才刚闪进去,就被一把刀抵住了脖子。 景天的武功在他们几个人里面,虽然不是最好的,但整个江湖之中,却也是顶尖里面的数。 况且这种地方,他本来就是提高警惕的,连走路都小心翼翼。 却没想到了,现在连对方的人都没看到,就被人家一招制住。 他并没有慌张,而是换了一个语调说:“姑娘抱歉,我只是喝多走错房间了。” 这人身上散发着香味,余光也能看到她一两片身上的衣服,应该是个女人。 况且这里的房间,都是春香楼姑娘们接客用的,他这样说很合适,大不了出去走人,想她应该也不会在这儿把人杀了吧? 可是这次景天却料错了,对方并未撒手,而是一个手刀砍到了他的后脖颈。 他连躲避的机会都没有,两眼一黑,人就倒了下去。 另一边房里,陆未和李云平已经跟那两个姑娘聊了起来。 对于永固城里的商户,也大致有个了解。 其实这些资料对他们来说,根本就没什么用,因为几乎每个做买卖的来了,都会打听到一样的东西,结果该亏的,还是一样亏,该走的也没留得住。 而且李云平在来之前,已经很清楚这里的一切。 做为兴平城周边的城镇,如果再扩,必然就是这里,所以对城中的了解他比这些姑娘们说的还清楚。 不过能从另一类人嘴里听到永固城的消息,对李云平还是有一定的好处,所以他坐着没动。 陆未却听得两眼放光,不时还会对某个商贾加以寻问,脑子里更是盘算着怎么把带来的东西出手,并且顺利带回一批铁器去。 宛童他们还在楼下。 景天上去后,他们就没再动作,原意是先等等他的消息,可是半个时辰过去了。 爷和夫人没下来,景天也没任何消息传来,他们才开始觉得事情有些问题。 便陆续找理由也往楼上去。 三楼跟陆未他们进的那个房间,左右相邻的两间上都写着名字。 只是其中一间上还写着勿入两个字。 宛童先推开可以进的那间,立刻看到一场辣眼睛的画面。 他手脚利落,立刻退了出去,顺手又把门给拉上,并且几个闪身,已经进到了那间写“勿入”的里面。 这里面一个人也没有,但屋子里亮着灯,正中摆着一架琴。 正当宛童要退出去时,意外在门口看到一条短短的划痕。 这是景天留下来的,也是他们几人平时用的暗号。 事情大条了,景天竟然被人掠走了。 宛童不敢有丝毫怠慢,也顾不上他们家爷现在到底是在做什么,直接去敲了他们进去的那扇门。 第84章我会为他负责到底 很快,李云平就知道景天出事了。 他们在春香楼外等了一个时辰,仍不见他回来,李云平当下决定,全部人员退回到客栈去。 片刻后,宛童跟另一个侍从,从客栈的后门溜出来,往城中另一所宅院里去。 做为一个将来一定会造反的王爷,李云平不会打没把握的仗。 这些主要的城镇里,实际上都有他安排的秘密据点,做为取得消息,发布任务的地方。 只是他们这次过来,是打着做生意的旗号,所以就没有惊动那些据点的人。 现在景天出事了,而他一时之间竟然算不到是何人所谓,只能去据点里讯问消息。 城中一处药铺,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生意却很好。 永固城是铁矿基地,人员又复杂,来的人多了,有个病疼也是难免,加上这个时代什么都缺乏,药就更显的珍贵。 宛童进去后,跟着他来的那个人就在药铺外面等,其实就是把风。 “掌柜的,来半斤浮石。”他说。 掌柜的听到这话,就抬头扶了扶老花镜说:“客官,这浮石虽有祛热解毒之效,但用量却不能太大,您一次要半斤,是不是多了点?” 宛童略一沉思,就改了口:“说的也是,那来二两吧。” 掌柜的立刻叫来旁边的一个伙计说:“带这位客官去包二两浮石。” 宛童跟着伙计到了后院,立刻有人迎了出来。 他的名字叫牛漆,不过这名字只有李云平他们知道,外面的人都叫他牛老板。 他很快把宛童迎进屋内,开口就问:“你怎么来了,爷呢?” 宛童和景天他们是李云平的贴身随从,这个牛漆当然知道,所以看到他来,自然想到李云平也不会太远。 不过宛童没有跟他多说,直入正题:“景天在春香楼走失了,你有那里的消息吗?” “春香楼?”牛漆念了一遍名字,立刻出门叫了一个伙计:“去叫桂心来。” 回头才对宛童说:“为了知道城中更多的消息,前几年我就在春香楼里安排了咱们的人,等她来了问问就知道了。” 宛童问:“你春香楼里有人,为什么不早说?” 牛漆听闻这话,立刻就要下跪请罪:“不是我不说,只是因为这几年永固城变化太大。 咱们爷那边开始动作后,这里管的就很严,前几年安排出去的人,很多都折了,所以这几年我只能更小心。 这次如果不是您说景天在那儿出事,我也不会把人招回来。” 牛漆这人,看上去老实巴交,总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但人却精明厉害,而且做事滴水不漏。 当时李云平派他过来,也是看中他这一点,从商有商才,做细作也有细作的手段。 他在他云平身边的职位,跟景天他们差不多,负责的东西却又跟白果类似,主要以传递消息为主。 这些年给云平王府递的消息,都是特别可靠与有用的。 他还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一行人来了这里,竟然没有提前通知他,不然他一定会提前打点,也不会出这样的事。 宛童并未针对此事怪他,让他起来后才说:“这次来,主要是为了两件事,一是别的货物是否能打进城来,比如农粮之类; 二则,就是永固城中的铁器是否能出去?” 牛漆略沉思了一下才说:“永固城四周,除了咱们兴平城内穷一些,别的地方都还算富庶,粮食什么的并不缺,要进来是有些难度。 不过如果我从中运作,也不是没可能的事。 但是咱们那儿都穷的不行,哪有粮往这边运? 还有铁器,这个是真有难度,如果是往年,还能私下里走一点,但今年,那事一出,朝廷已经严格控制铁的走量。 估计别的城都比永固要好买到一些吧,而且就算买到手,也很难运出去。” 他说的是实情。 李云平早年就通过牛漆,从这里运了不少铁器出去,不过自从他起事开始,此事就中断了。 兵器对于李云平来说,虽不说宽裕,但也并不十分缺,因为攻打的那几座城里都有,装备他们已经够了。 但是他不知道陆未这里要用多少? 按照陆未现在的理想,是要把农耕发展下去的,那未来要用的东西肯定也不少,他又不能把兵器毁了用,只能从这里再想办法。 这次来没有提前通知牛漆,一是不想引别人的注意,二也是因为这些事牛漆已经做不到了,所以他才想看看有没有别的渠道。 景天在春香楼走失这件事太意外了,如果他要去找,必然会引起别的麻烦,所以才不得不让宛童去找牛漆来。 陆未也知道事情被自己弄砸了,现在卖东西的事还没着落,竟然李翼的侍卫都丢了。 看着李云平越来越冷的脸,她壮了半天胆才说:“他会不会……是忍不住,进了哪位姑娘的屋?” “不会。”李云平毫不犹豫地回。 转脸看到陆未担忧的小脸时,又忍不住一阵心软:“你不用担心,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陆未见他主动说话,也连忙说:“景天武功挺厉害的,普通人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我就是在想,如果不是他自己主动,那他一定就是遇到了高手。 李翼,你也不用担心,要不我现在就去街上找找吧。 这事是我捅出来的,我一定会为他负责到底。” 李云平的眉头不自觉地又皱了起来:“他不需要你负责,你只要为我负责就好了。” “你又没走丢,我负什么责任?” “我受伤了。” “啊?哪伤着了?也没看到你打架呀,怎么就受伤了?”陆未一慌,就拉着李云平的胳膊四处看。 可惜转了一转,也没找到伤口。 而那个男人,只是站立不动,在陆未看完,就要松手时,他却一把将她的手拉了过来。 瞬时捂在胸口:“这里。” 啊?什么情况?心受伤了? 陆未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再看李云平脸上的表情时,才知道这货可能是一不小心说了情话。 只是这也太突然了吧? 这种时刻,他们不是正在讨论景天的安危吗?什么时候话题就换了? 第85章又来一个美女 李云平说情话,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不过以前都是半真半假,陆未都觉得他是在开玩笑。 比如第一次的告白求婚,后来他竟然就不了了之了,这让陆未觉得这男人的话,有时候真的不可相信。 可是这次他的态度认真,把陆未的手捂在“呯呯”跳动的胸口,眼底的光芒也幽暗深沉。 看着她时,如暗夜里的墨色宝石,偏偏又发出一些诱人的星光,甚是灼人。 陆未被这样的目光看呆了,好半天都没反应,直到有人在外面敲门。 她一下子从李云平的怀里跳出来:“有人回来了,可能是景天有消息了。” 门从里面打开,景天果然站在外面。 他和宛童一起进屋,先给李云平行了礼,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出来。 “没想到牛漆的手里有这等高手,连景天都能制住。”宛童说。 李云平面色微冷,从他们开始说话,到最后都一句没搭。 不过陆未却是好奇的要死,拽住宛童问:“这么说,那个美美哒的花魁也是我们的人了?” 宛童点头,触及到李云平的目光,他就没敢再多嘴。 过了半晌,李云平才说:“平时叫你们多加练习,都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了,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是的,爷,这次回去以后,我们一定听您的教诲。”两人齐声说。 李云平也并未就此事再说什么,让大家早些休息,明早把手里的货想办法给出去,就直接回去。 陆未听到这话就慌了,她的事还一点也没完成,李云平竟然就这样走了? 她以为好歹要在这里住上五六天的,没想到这么快他们就要撤退。 “那什么,你们带来的东西,这么快就找到口了吗?不是白天还说没人要吗? 要不要再等等,说不定可以找到更好的地方,价也能更高一些?” 陆未拽住李云平的袖子,几乎是央求地说。 然而李云平只让赶紧洗洗睡下,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次日,天还未亮,宛童他们就已经起来,叫着掌柜的把客栈的门打开,架好车,把货物全部都搬上去,往永固城的北街送去。 陆未听到楼下有响动,就赶紧也爬了起来,跑到窗口往下看。 楼下的车子已经装的差不多,宛童带着两个人,已经开始出发。 景天在门口送他们,这时候看到人走远,就转身回来。 陆未急的不行,随便抹了一把头发就往外面跑,却被斜支着脑袋看她的李云平叫住:“要去哪儿?” “我去看看宛童他们要去哪儿?怎么货有出路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说着话,手早已经搭到门上。 “回来,先梳洗一下,吃了饭,我带你去。”李云平说,人也已经从床上起来。 为了坐实他们是真的夫妻,事实是为了满足李云平的“私心邪念”,他们在客栈里也是住的一间房。 尽管还是什么也不能做,但清晨起来,晚间歇下能看着这小女人,也是满足的。 此时看到陆未着急,他才加快了一点速度:“他们只是去看看情况,能不能卖出去,还不一定呢。你不用紧张,说不定到我们去时,货还在手里。” 陆未虽然转回了身,但语气却没缓和:“既然没找到出路,那你让他们这么早去干什么?” 李云平无奈,只能把他的小女人拉坐在桌边:“昨天我们出去,看到永固城北街有一处集市,很早就开集的,所以今天让他去碰碰运气。 但是这里不比别处,东西要出手也不容易,所以他们去也可能没什么收获。 你不用着急,待会儿吃了早饭,我们一起去那儿看看。” 两人正说着话,客栈的伙计已经把早饭送了进来。 因为心里有事,陆未吃随便吃了几口,就焦急地等着李云平出发。 既是这样,他们出客栈门时,太阳已经升了起来,温度也跟着提高。 街上来往的人们开始增多,重复头天的盛况。 永固城北街离李云平他们住的客栈很远,一行人走了半个时辰才进入北街主道,但是离集市还有一段距离。 陆未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脖子都伸长了,一直在找集市的所在地。 可看李云平的样子,一点也不着急,只是慢悠悠的走着,时不时的还为陆未擦擦汗。 海月因为昨天的事,到现在都不敢抬头看李云平,落在陆未两步远的后面,生怕她叫自己时,引起李云平的注意。 就在几人已经看到集市的盛况时,一辆马上从他们身后驶来。 车子装饰的很豪华,雕花的车架上,全部用锦锻布帘遮住,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马匹也是膘肥体壮的,上面的车夫一边吆喝着众人躲避,一边甩着马鞭,从陆未他们身边走过。 景天在李云平身边说了一句:“春香楼的马车。” 春香楼的马车出来,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城中富贵人家居多,而春香楼的姑娘们也分为好为两类,卖艺和卖身。 而这两类实际上都是可以外出的,只是外出时要多加银钱罢了。 春香楼的老板乐于做这些事情,既然可以显的他很宽厚,又可以把更多的钱捞进手里。 至于那些请了几次姑娘,就要狮子大开口为其赎身的,他更乐意,反正他要的价从来也不会低。 而且这个年头,再没有比人更低贱的了,到处都是难民,随便挑几个长的不错的买来,训练几个月就又是一批新人了。 这种事在永固城,已经是人尽皆知的,所以人们看到春香楼的马上也习以为常。 不过这辆车从他们身边经过时,车帘却打开了一条缝。 一个美女如仙女下凡一样的容颜,就这样撞进了众人的眼里。 陆未的直接反应就是,好美啊,怎么会有长的这么漂亮的美女! 而李云平只瞟了一眼,就把目光移开,继续为他的小女人擦汗。 车里的人,目光在李云平的脸上也是一扫而过,随即便放下车帘,乘车而去。 等他们走远了,李云平才问景天:“跟牛膝说了我到了?” 第86章春香楼的姑娘 李云平的目光是很犀利的,那个女人虽然一共只看他两眼,他却已经知道她是谁了。 逐问景天,是不是跟牛膝说他到了永固城。 景天摇头:“并没说,不过他应该会猜到,毕竟我和宛童都来了。” 李云平“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陆未还有为刚才的一幕惊叹,恨不得追着那马车而去。 “天啊,天啊,怎么会有长的这么好看的女孩子! 我之前看你们家那个青黛已经漂亮的天怒人怨了,今天看了这个,才觉得原来她只是一个凡人。 不过,她的眼神怎么有些熟悉呢,我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一样,你觉得李翼?咱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她? 哦……,这是春香楼的马车,那她会不会是那里的花魁? 一定是她,眼神太像了,那天她也是这么看我们一眼的。” 不得不说,陆未的观察力已经算是很强了,而且记忆力也惊人,就这么一眼,她竟然就把春香楼的花魁给认了出来,连李云平都有些佩服。 不过,他可不想这个小女人再生什么事,连忙用卖货的借口把她的注意力给拉回来。 还凑到她耳边说:“你想买铁器的事,这次可能不行了,就算是买得到,咱们也带不出去。 不如等上一两个月,到时候朝廷的路禁宽松下来,再来一趟,或许就能成事。” 陆未点头,随即惊讶地看着他,好半天才问:“你怎么知道我要……。” 李云平朝她扯了一下嘴角,没有说话,径直朝着不远处的宛童走去。 扮成生意人的宛童和随从们,早在集市上拉开摊档,也有很多人围着看,但要买的人却不多。 反而是没过多久,就来一起官兵,挨个收一次钱,说是什么集市保护费。 “这集市保护费,收的也太勤了吧,我们从早上过来,到现在都收了三次了。”宛童跟带头的士兵讲。 那人把眼一横,直接把手里的刀架到他脖子上:“你也可以一次交够,五百两。” 宛童的身子往下矮了矮,并未像别的商人一样跪下,只是声音弱了一点说:“军爷,我们是小本买卖,这两车东西全部卖出去,都没有五百两银子的,您看能不能少点?” “少点,少多大一点?四百九十九两?”那士兵还是一脸横相,刀刃也往宛童的脖子上又逼了逼。 这些人真是太蛮横了,这永固城的市场,本来应该很好,却被他们欺行霸市,若不是有关系,根本别想在这儿卖到一分钱。 最可怕的是,来了就别想走掉,像李云平他们带的这两车东西,到城门口就会随便找个理由被扣下来。 尤其是这段时间,所有的货物都是只能进,不能出,整个永固城内的官兵已经是明着在抢劫了。 陆未看着宛童那个委屈样,一阵气结,恨不得上去打那士兵一顿。 不过她的手却被李云平捏住,景天他们也只站在一边看。 等那士兵压榨了十两银子走开,他们才走过去。 宛童一看到李云平就苦笑:“爷,我们才来了两个多时辰,已经交了三次银子了。” 景天接了他的话问:“有卖出去的吗?” 宛童摇头。 照这种情况看,一天下来,光是保护费得交近百两,却什么也买不出去。 不过宛童他们心里有数,也并没有很着急,只是对这里的制度再次表示不能恭维。 临近晌午,有一个胖乎乎,笑眯眯的掌柜从集市的那头,晃悠过来。 看他的样子,好像并不是买货的,只是来随便转转。 不过走到宛童他们的车子旁边,就停了下来,仔细看了那些布匹,还有香粉之类。 “嗯,看上去还凑合,什么价?”那掌柜开口问。 宛童装出一脸苦相,完全是被兵痞整怕的样子,连开价都小心翼翼的:“爷您看中哪些了,是布匹还是这些胭脂香粉,这会儿年月不好,我们都不会要价高的,只要能有口饭肯定都会出手的。” 胖掌柜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只顾着挑摸这些东西。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开口说:“两车我都要了,一百两银子。” 宛童一听就急了:“爷,这也太少了吧?我们拿货都拿不到的……。” “嫌少,你就放这儿慢慢等,看谁敢要你的货?” 那胖掌柜没等他的话说完就打断了,并且把手里的东西一摞,转身往别处走去。 宛童满脸郁闷,最后还是把牙一咬:“好,给你吧。” 胖掌柜笑眯眯的转了回来,重新翻开了一下货,才叫着宛童他们说:“跟我走吧。” 就这样,在下次收费的来之前,宛童赔钱把自己的两车货卖给了胖掌柜的。 而李云平他们也跟着车子,一起出了集市。 其实永固城这样的市场状况,李云平早已经知晓,只所以演这么一出,不过是给陆未看的,要她不要轻易来这里,以防血本无归。 要来也要等到他把这里打下来,那个时候,随便哪里她都可以去。 出了集市不远,就看到一个大院,胖掌柜的让车停下来,叫了家里的佣人把货物全部搬进去。 笑着跟宛童说:“你这货看着还不错,下次有可以直接送到我府上,不用去集市上了。” 宛童苦笑着,转了头才喃喃说:“这永固城哪还敢再来啊。” 胖掌柜的只当没听见,还跟他打着哈哈:“几位赶车也辛苦了,要不来府上喝碗茶才再走吧,我是真想跟你们合作呢。” 似乎是盛情难却,宛童便跟着进去了。 一起进去的,还有李云平和陆未。 直到现在陆未才看出来,这个胖老板很可能是自己人。 因为按照此地奸商的作风,根本就不会做出这样的事,不过她没懂李云平为什么兜这么大的圈子,就好奇地跟进去看看。 胖老板的院子很大,他们进了前院的花厅后,即听到另一间厅内传来悦耳的琴声。 下人端了茶上来,分别放在桌子上后,胖老板才开口:“今日刚好请了春香楼的姑娘来,爷几个可要听一曲助兴?” 第87章求爷一见 李云平听到这话,幽深的眸子一下子就眯了起来。 他看了那胖掌柜的一眼,并未说话。 宛童也已经察觉到了异样,立刻站起来说:“掌柜的,货已经收了,茶我们也喝了,这就回去了。” 胖掌柜的还欲说话,却突然听到内堂琴音一窒,传来一位女子的声音:“桂心求爷一见。” 李云平根本没应,脚也没停,转身带着陆未就往外面走。 宛童则留下来,瞪了胖掌柜的一眼:“放肆,爷今天根本没出来,你认错人了。” 三人再没停留,从花厅出来,就直往外面走。 出了大门,李云平就命令景天:“告诉牛膝,这个女人不能用,让他自己想办法处理掉。”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用这样的方式想见李云平一面,都是大错特错。 在他的手下,这样的人最直接的方式就是死掉。 桂心并不知晓,但是牛膝却是知道的。 所以李云平的话一传过去,他就知道出事了。 立刻把桂心招了回来:“胆大妄为,竟然连我也不说,就想去见爷?你是疯了吧?” 一抹美丽的倩影,弱弱地跪在地上,对于牛膝的问话,她丝毫未动,眼前倒是时不时的浮现出那位男子的样子。 她断定,那位就是他们的金主,就算是不知道他的来历,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是桂心看到连自己的老板都这么恭敬他,就认定他就是了。 她在风月场上这么多年,看过无数的人,可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个男子,像他那样面貌不凡,气度冷然,偏偏又高雅贵气。 桂心想,既是陪在他身边做个佣人也是可以的吧? 此时牛膝气的要死,而桂心满身趴在地上说:“牛爷,桂心在春香楼数年,没有功累,也有苦劳。现在桂心只有一个请求,就是见李爷一面,以后哪怕是做牛做马,桂心也是愿意的。” 牛膝气的差点倒仰过去:“做牛做马?你还没有那个资格。见爷的事也不要再提了,春香楼你也不必再去,以后留在胖子那儿吧。” “牛爷……。”桂心哭声哀凄。 然而牛膝并未再理她。 当夜,春香楼就传出了消息,花魁梦香被城中的肖爷赎了身,收进房里做了八姨太。 无数早就想对梦香下手的纨绔子弟,官贵商人,全是一愣,随即就要找春香楼的老鸨问个明白。 陆未他们带了银两过来,原想把凌霜和凌露两姐妹赎出来的。 才只到了门口,就听到整个春香楼都要被掀翻一样,全部都在逼问梦香的下落。 老鸨也是急的团团转,安慰了这边,又去安慰那边,并且找了更多人气惊人的姑娘来压场子。 但是梦香在春香楼做了好几年的花魁,所有的人都只有对着她流流口水的份。 也不知道多少人被地里找到老鸨,要出高价为她赎身,但是老鸨就是不同意。 现在突然听说被一个名不经传的人赎走了,那些人怎么能甘心。 更有甚者,看在这里逼不出来,竟然直接找到了肖胖子那里去,要冲进府把梦香抓出来。 梦香是桂心在春香楼的名字,在整个永固城迫负盛名。 人长的美,琴弹的好,最重要的是,到现在为止,也没有卖身。 她从来都是在每次春香楼的固定日子里,出面弹上一首,有时候也会露一面,有时候则是戴着面纱舞上一段,就消失了。 很多慕名而来的客人,可能在春香楼等上数日都不能见她一面呢,反而更勾起了他们的欲念。 陆未看着闹哄哄的人群问:“这也太邪乎了吧?那个姓肖的是谁,这么神通广大的?” 李云平淡淡地说:“你今天见过他了,那个买货的。” “啊?这么说,他也是你的人了……。” 李云平已经把她拉开,到了僻静的地方才说:“今天怕是不成了,改日托人去办吧,明天一早我们就离开这里。” 陆未还有很多问题没搞清楚,但是看李云平的样子,似乎一点也不想细说,只好跟着他一起往回走。 这次因为春香楼花魁的事,永固城闹的很大,连守城门的那里都受了影响。 似乎这些官兵很怕有人把这么个美人挟带出去,除了搜物,连人也看的很仔细,跟他们来的时候很不一样。 陆未因为长的好看,虽然穿着很普通,还是差点被扣了下来,吓的她大气都不敢喘。 这群人什么样子她是领教过的,如果真的被抓走,那就不是她是不是花魁的事了,一定会滋生更多别的事出来。 经过这一事,她几乎不把永固城算做考虑范围。 再怎么说安全还是很重要的,现在她的势利也没大到无所顾忌,还是想办法先把地种好,以后再发展别的吧。 不过这是一块肥肉啊,陆未也没想就此放弃。 再严的规则也会有突破口的,比如凌霜两个姐妹,这是陆未想把她们救出来的原因,只是这次没办成事。 出了永固城城门,外面就是一马平川的官道。 陆未缷去之前的紧张,这会儿就有点懒洋洋的,她瞄了眼与她并排骑着马的李云平,眸光精亮,偏偏声音慵懒散漫:“你说那个肖爷为什么突然把花魁赎出来?” 李云平也偏头看她,却一字不说,只是隔着马,伸手把她鬓角的碎发往后顺了顺。 陆未趁机拉住他的衣袖,半是撒娇半是认真地说:“我感觉那个花魁很有问题哦,你说她是不是看上你了?” 前后跟着的景天和宛童,听到这话差点从马上滚下去。 这夫人的眼睛也太毒了吧,爷做的这么隐晦,连他们知道内幕的都多半是靠猜,她竟然一语道破? 回首去看他们家爷时,李云平一脸平静,睁眼说瞎话:“怎么会?我们又没见过面。” 陆未心里“嘿嘿”两声。 没见过面?春香楼那多情一瞥,陆未就知道李翼要中招了。 不过也不能怪花魁动心,陆未天天看着这个男人,偶尔他换件衣服都觉得很惊艳。 这个男人自从去了战场,身体比从前强壮了,面色里除了先前的贵气,更加了许多杀伐的果断和霸气,是个女人,只要不瞎,看到他都不会置之不理的。 第88章李爷,是我 春香楼那样的地方,虽是阅男无数,但大部分都是渣男。 花魁梦香,又名桂心,在那样的地方久了,自然对所见的人不屑一顾,但李云平不同。 他往那儿一坐,自身气场就逼退了里面的烟花之气,身上自动带着正气的光环。 桂心那宛若惊鸿的一瞥,就确定自己沦陷了,当她得知这就是自己的最大老板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能够留在他身边,哪怕做牛做马。 结果是对方连见都不见她一面,从此还把她雪藏了起来。 李云平他们的车马出城不久,另一辆马上也从城门口出来。 桂心换了装束,打扮成一个年迈老妇的样子,跟着一个粗使的药铺下人,蹒跚地走出城门,一路沿着官道向南而行。 因为天气太热的缘故,一行人走走停停,进入山林以后,更是完全慢了下来。 陆未看着山间的一些成熟的果子,就按不住自己的手,叫着海月一起去摘。 这里不是兴平王的封地,还在永固城内,李云平不放心两个女孩子走开,就叫宛童也远远地跟着。 却没想到这两个人战斗力超强,才不过几刻钟时间,他们提着的那个小麻袋就装了满满的一袋子。 陆未开心的手舞足蹈:“这下好了,我们一路上都有吃的了。” 海月尝着那些果子说:“清甜解渴,不知道晒成干后会不会也这么好吃?” 她的话立刻提醒了陆未,这些果子好吃,而且成熟的又早,刚好弥补刘村那些种的晚的果树,她得想办法弄些回去,这样的话,差不多整个夏天和秋天都有果子吃了。 想到这里,陆未转身就把海月的剑抽出来,看着面前的果苗说:“我们挖一些小树苗回去,明年这些果子就会长到我们的地上了。” 海月听到这话,一阵怔神。 他们家的夫人,还真是想到一出是一出的。 然而在暗处默默保护的宛童,早就一脸黑线了。 这两个人出来,先不说采那一袋子果子扛出去要命,竟然还要在这儿挖树? 她们到底知不知道这是在赶路,现在还在永固城的区域之内,万一出了什么事,他们家爷还不剥了他们的皮? 为了性命着想,宛童一下子从树后面跳了出来,没赶去动陆未,只抓住海月说:“爷在那边急着赶路呢,快走。” 陆未头都不回:“你们先走吧,给我们留两匹马就行,我跟海月挖几棵树苗带回去。” 宛童的神色好像看到了鬼。 他们先走?这是夫人说的话吗?别说现在没什么要紧事,就算是前面攻城掠寨,他们家爷也不会把她剩下先走吧? 本来走出来想劝两个女孩儿早点离开,不要挖树的宛童,最后为了能尽快离开这里,竟然跟着她们一起挖了起来。 李云平他们在山中小路上等了许久,见三人迟迟不归,连个消息都没传回来,就叫上景天也往山林深处走,留下的人继续在原处等待。 永固城富裕,这些野果子虽然也有人采,却没有像兴平城那样人人都稀罕,所以山里也是野草丛生,行路并不好走。 也正因为此,很容易就能找到陆未他们走过的痕迹。 两人顺着踏过的山路,才走出没多远,就看到了另外两个人。 一个粗使汉子,带着一个老妇人,从两人的妆扮上看应该是母子二人,但是李云平和景天一眼就看出来,那个老妇人是假的。 因为他们都是会武之人,所以听力和视力在旁人之上,他们看到那两个人时,那两人还一无所觉。 李云平本意是想避开的,可看到他们也顺着踏痕走,就担心陆未他们出什么事,所以示意景天加快速度。 事实上,桂心还有这位汉子,做为牛膝的手下,武功也不弱,李云平一靠近他们,两人就也惊觉了。 不过当桂心看到前面的男人时,心跳突然加快,脸上止不住的洋溢出笑意。 她顾不上跟身边的汉子说话,脚下一用力,疾步朝着李云平他们而去。 景天瞬间就已查觉,有人在靠近他们,所以没等桂心走近,已经拔剑而出,直直往她身上刺过去。 “李爷,是我,春香楼的梦香。”桂心娇呼,在景天的剑尖逼视下,已经跪到在地。 她离李云平还有一丈的距离,不过这样已经够了,足够让她好好看看这个男人。 或许老天还是厚待她的吧,本来以为再无缘份,没想到人生何处不相逢,桂心竟然这么快就又见到他了。 她心里几乎已经幻想出,与李云平双宿双飞的生活。 她虽不贪图富贵,但对于这个能掌控她命脉,又雍容华贵的男人早一见倾心。 李云平冷眸从面前的女人身上一扫而过,脚只是顿了一下,已经向着他的小女人而去。 当桂心再抬起头来时,李爷已经不见,只剩他的一个守卫,手里还拿着剑,而剑尖还指着自己。 之前被抛下的大汉也赶了过来,很恼怒地斥责桂心:“你干什么?牛爷的话也不听了吗?怎么半路生事,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景天微扯了下唇角,剑又往前送了几分:“她是不想活了,不如我早些送她上路。” 壮汉听到这话也是一愣。 他其实不认识景天他们,在牛膝那里,他们这些都是下人,根本无缘跟景天这样的侍卫见面。 但是自己的人冒犯人家在先,道理他还是懂的,所以忙着跟景天解释:“对不起这位爷,这个老妇不懂事,冒犯了您,还请您大人大量。” 景天根本没看大汉,眼睛紧紧盯着桂心。 这个女人胆子很大,还没出永固城,竟然就敢把自己的名号报出来,她真的是活的不耐烦了。 牛膝手下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就算是长的还行,没脑子在这个年代也活不过两集。 景天是真的想把她就地处决,因为这个女人已经知道李云平的身份,如果这样放走的话,以后难免再生出别的事。 这么想着,剑尖已经压进了桂心的脖子。 第89章我要她了 那汉子再觉得桂心不对,可这毕竟是他们的人,见景天真要杀她,立刻出手。 一时之间,树叶纷落,剑影来往,林间破风之声不绝于耳。 陆未在桂心惊呼那一声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了,只是忙于挖树,只跟海月说了一句“好像有人”,就接着干活了。 这会儿再听声音,竟然是打起来了,就赶紧把已经挖出来的树苗,还有果子交给宛童,拽住海月往回跑。 结果一头却撞到了一个人的怀里。 抬眸一看,这不是他们家那个地主家的儿子他翼嘛。 “你怎么也来了,要陪我挖树吗?不过等会儿再来吧,我听到下面好像有人在打架,我们先去看看。” 话没说完,人已经错开步往下走。 却被李云平一下子拉住手臂,站立不稳,陆未再次撞到他的怀里。 “哎呀,你现在的胸怎么像铁一样,撞的我都晕了。”陆未抱怨,然后抬头去看李云平的脸色。 然后她就一下子又撞进男人深潭一样的眸底。 李云平的眼睛大多数时候都是平淡清冷的,可此时却深邃沉郁,像一潭望不到底的池水,里面不经意间闪烁的碎芒,又让他平添了几分情愫,多少去了一些冷漠。 陆未看的呆了,也忘了自己头疼,忘了山下的打斗。 直到再次听到声音,才一下子回神,脸颊腾一下子红了起来,轻轻推一下李云平说:“讨厌,诱惑人犯罪啊你。” 她拽住李云平袖子寻声而去。 海月跟在他们身后,被塞了一嘴狗粮。 最可怜的是宛童,肩上扛着果子袋,手里还拿着挖出来的树苗,嘴上也吃着狗粮。 满心郁闷地走在最后面。 桂心和大汉的武力值并不高,景天一开始是念在他们是牛膝的手下,而且犯错的只有一个人,所以他没想着把大汉也杀了。 却没想到这两个人联手,一时间竟然把他牵制住。 不过也只是十招以内而已。 很快景天就把之前的交情放到一边,剑尖横直,往那个男人的身上刺去。 他是凌空而下,力气和形势都有利于自己,这一剑下去,那大汉绝对别想再活。 千钧一发之际,离大汉最近的桂心,突然扑了出去,直接挡在了大汉的身上。 只听“噗”的一声,剑锋刺破衣物,扎进了爬在地上的两个人身上。 剑身埋入过半,上面刺穿了桂心肩胛,下面刺到了大汉的腹部。 也兴好是桂心挡了一下,不然此时大汉应该已经血溅当场,回天无力了。 陆未他们赶到时,就看到这么一幕。 李云平一下子把她揽进怀里,并且用手掌帮她遮住眼睛:“景天会去处理的,我们走吧。” 他怕把自己的小女人吓着,所以第一时间就是不让她看到血腥的场面。 没想到陆未却一下子把他的手扒拉开,并且往前蹦跳几步,看着地下的两个人问:“怎么了,他们两个是刺客吗?要杀谁?” 她爬下去检查那两个人的伤口,又吆喝着景天说:“快想办法给他们治伤啊,就算是刺客不是也要关到牢里去审审吗? 比如他们背后的老大是谁,为什么要刺伤咱们? 你这么把他们杀死,是不是太大意了?” 所有的人都是一愣,这夫人是不是哪儿不对劲啊? 她也不会武功啊,怎么对这种打杀的场面一点都不陌生,还要把人撸回去审问? 李云平的眸子更是深沉难测,他没有再向前,只是清冷地站在那里,周身都围着一股凛冽之气,目光郁郁地看着话说个不停的陆未。 “嗳,你们都愣着干什么,快救人啊。”陆未叫着站在一旁的景天,让海月也过来,帮着她先把桂心扶了起来。 景天往李云平脸上看了一眼,没得到具体指示,他就把剑收了起来,配合陆未给两人上了药,并且把伤口包扎了一下。 因为这样的打斗,桂心脸上的妆扮就脱落一些,藏在发套里面的青丝也全部散开,虽没有完全回恢到她在春香楼的样子,但还是能看出几分。 陆未围着她仔细看了一遍,立刻跳起来去找李云平:“我去,李翼,你太招桃花了吧,人家花魁都从城内追到这里来了。 哦对了,她不是被那个肖大爷买走了吗?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 嗯哼哼,他们都是你的眼线,是不是你自己安排的,要把这个美女收到府里去,像青黛一样养起来?” 李云平看着她越说越离谱,本来高冷的不想搭理她,现在却不得不出声制止:“我没那样的心思,不然现在他们也不会这样。” 陆未好像一下子想起来,此时两人的处境:“哦哦哦,是哦,景天是要杀他们呢。 怎么了,你对他们不满意吗? 就算是不满意,那也是你的人啊,怎么说杀就杀呢?” 李云平挑了一下眼角,看着小女人问:“不然怎样?你不让我养桃花,又不许杀他们,那还有别的方法吗?” 陆未的大眼睛里立刻闪出光芒,眼珠灵动地转了几下,突然扑到李云平的身前说:“这样吧,你既然不方便,那我要了,我帮你养着桃花,像这么美丽的,多看一眼,饭都能多吃一碗。” 海月,宛童,景天全部傻愣愣地盯着陆未。 他们刚才一定是耳朵出了问题,怎么会听到这样的话? 这是王妃的欲擒故纵之计吗? 可是看她单纯的模样,好像又不是,那她养着这样一个人干吗? 连桂心都是一阵心惊。 她想过李云平会有家室,像他这么优秀的男子,有个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了。 而桂心也没想着要与那些室妾争什么,她就是想伴在这个男人身边,就算没有名份也心甘情愿。 可眼前这个女人,她是什么身份,竟然在李爷要杀她情况下,把自己救了下来,还要养在身边? 桂心仔细回忆前几次见到李云平的情形,可惜那个时候她的眼里只有这个男人,根本没留意到他身边这个女人的存在。 第90章你想跟着李爷 也不能全怪她了,陆未在永固城中,有时男装,有时女装,偏巧桂心看到她时,她都是以男装示人。 所以旁人看过去,就像是李云平身边跟着一个弟弟一级的公子,没人想到个她会是个女人。 这段插曲很快就过去了,随从把行装整理好,带着桂心和大汉一起回了兴平城。 他们回到刘村不久,苏木就传来消息,外面的事态有变,李云平需尽快离开这里。 李云平心下一沉,想去安慰陆未,却看到小女人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放心了,我没事的,你尽管去忙你的,等我有空了会去看你的。” 陆未觉得此时自己特别像那种,送丈夫出征的军嫂,心里就算有万般不舍,却也有万般家国大事,正气浩然。 连她说话的语气里都没有半点悲伤,脸上带着笑意,好像是急着让李云平走似的。 李云平的心就往下沉了沉。 他以为这次回来,他的小女人会很开心,很高兴,会舍不得他离开,却没想到她有无数的事情要忙,根本就顾不上李云平,甚至盼着他早些离开。 罢了,这样也好,至少她不会为他的离开伤心。 因为情况紧急,他们几乎没在刘村停留,立刻备马离开了。 留在刘村的,除了先前的海月,宛童,现在又多了两个,桂心和那位大汉。 陆未把李云平送走以后,长久地站在村口,笑容也慢慢从脸上褪去。 耳边不自觉地响起两句诗文:“暮婚晨告别,无奈太匆忙。” 她与李云平短短几日相处,两人本来可以花前月下,你侬我侬地培养感情,但是陆未太想让自己快些与他比肩,所以才会在这个时候去永固城。 两人没有独处的时间 ,甚至还有许多话都没说出口,他就又急匆匆地走了。 说是有空再见,但是现在交通不发达,又是在战乱,再见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海月跟在她身边,见陆未迟迟不说回去,自己也就站着没动。 她与陆未相处的时间 ,比李云平还要多,对自家夫人的了解也更深一点。 现在海月一点也不怀疑陆未是什么细作,就算是她有时候做事匪夷所思,但都跟细作无关,只是她太过于精灵古怪而已。 比如把那两个人放在家里。 想到此事,她又忍不住去看陆未。 “夫人,爷已经走远了,天气又热,咱们回吧。”海月说,顺便提了一句:“家里还有那两个人,您准备怎么审?” “审?审什么?他们不是李翼的人吗?”陆未回头问她。 海月一头雾水:“他们已经脱离了爷的掌控,不然也不会从永固城里出来。 而且您路上不是说要审他们的吗?他们以前还没见过爷,现在知道的事情越来越多,我怕到时候再出事。” 海月的担心不无道理,自古知道事多的人都死的快。 这两个人,如果是在永固城里犯了错,可能事情还不会太大,毕竟跟李云平没有关系。 可是现在,他们就算没有真正识别出王爷的身份,但是知道了他们这些亲随,还知道了王妃的所在,这些都是大忌,如果此时叛了,那李云平的后院很可能就不保。 所以海月和宛童不敢有丝毫放松,就等着陆未一声令下,对两人审问,如果他们实在不说,杀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陆未听了她的话,只是略微点点头,就转身往村子里走去。 桂心和大汉都受了伤,这会儿被安排在正厅的软榻上,宛童在里面照顾他们。 说是照顾却是连口水都没有端来,只是看守着他们而已。 陆未进来后,先过去看了看他们的伤势。 桂心的虽然是一剑刺穿,但不在重要部分,现在已经止血包扎好了。 她的脸色苍白,额角上冒着汗,再加上之前的打扮,半脱不脱的妆容,所以看上去很是狼狈。 大汉的名字叫胖大海,之前是牛膝手下一个运药材的苦力,当然也负责打探一些外面的消息。 他的伤在腹部,因为有桂心挡了一下,所以也没伤及要害,现在的情况,反而比桂心看上去好一些。 他还没弄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一路上都在反抗,所以这会儿虽然伤口包住了,但是手脚和嘴也做了处理。 他不能动,也不能说话,看到陆未他们进屋,只是怒目而视。 陆未也看了他一眼,然后小声问宛童:“你没跟他说咱们是一伙的?” 哈?宛童古怪地看陆未一眼,没太明白她的意思。 然后就觉得自己袖子一沉,已经被陆未拽了出去。 “你们不是说他是自己人吗?我看这人的情形,好像一点也不认识你,你难道不应该跟他说说自己是谁?” 宛童看看屋内,再看看陆未,突然明白过来。 夫人不是要对他们审问,而是要套近乎啊,可是之前景天都对他们用武力了。 而且以他们的身份,就算是把这两个人直接杀了又如何,为啥还要这么费劲? 他的想法被陆未一个眼神就打了回来:“把他们两个分开,你跟男的聊,我跟女的聊,务必把这事先弄清楚再说,赶快去。” 宛童不愿意也没办法啊,只得领命把胖大海扛到了另一间屋子里。 陆未让海月去厨房备饭,自己这才慢慢走到桂心躺着的榻边。 她仔仔细细把桂心打量一遍,垂下眼眸,语重心长地问:“你想跟着李爷?” 桂心还不知道李云平已走,还以为是他让陆未来问的,就默然点头。 陆未不动声色,又问她:“那你知道李爷的身份吗?” 这时桂心就有点拿不稳了,她以前跟着牛膝做事时,甚至都不知道有李云平这号人,只是听命行事。 这两年才慢慢知道牛膝也是听命行事的,但在李云平去永固城之前,没有人知道这个隐形的大老板到底是什么人。 桂心最开始看上他,也并非因为他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既是现在也没有这样的心理,仅仅是因为他是自己爱慕的人而已。 至于他的身份,她更是一无所知。 第91章谁还不是小仙女 陆未从她的眼神已经看出来,怕这姑娘对李翼的了解,还没有自己多呢。 不过胆儿倒是挺肥,竟然敢背叛老板,直接追到这里,这种行为就算是放在现代,也是让很多女人羡慕不已的。 毕竟古话都有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 既然对李翼毫不了解,那陆未就可以自由发挥了。 只见她把眼皮一抬,睫毛轻颤,眸中光亮尽敛,声音也柔了几分:“李爷虽是商人,可也算是富家公子,所以你知道他的家里妻妾自是不少。 我与他成婚都一年了,也只能住在此处,到现在都没能进他的家门半步。 当然这里也很好了,至少爷他有空就会来看我,又不必受他家那些正室的管束,倒也自在。” 说到这里,她故作不经意地窥了桂心一眼。 见她眉目慌然,一脸惨白,心里就大概有了底。 “你要是想跟着李爷,只要要求不高,他应该也会收了你的。 可你的情况又与我不同,你也知道,现在兵荒马乱的,爷谨慎点也没错,他一开始就觉得你不忠心,后面就算是答应你了,也不会重视。 如果他把你也养在外面,又整年都不见一面,那你跟着他还有什么用?” 桂心的脸已经彻底垮下来了,她看着陆未,突然奋力从榻上爬起来:“夫人,是桂心错了,桂心不应该有非分之想。 这就回到永固城去,老实听话,做自己本分的事,再不踏出来半步。” 不错不错,悟性还是可以的,立刻就意识到自己错了。 陆未心里也很欣慰,哎呀,为了李翼的桃花,她也是操碎了心。 不过桂心既然被永固城的细作赶了出来,再回去也不会受到重用,而且她的事在城里已经闹开了,想再回到从前的日子,根本不可能。 所以陆未就想了另外的办法。 她温柔地看了一眼面前的美人,轻声说:“其实你不必这样的,姑娘如此美丽,追求自己喜欢的人或事物本来就是应该的,只怪咱们家爷太风流。” 说到这里,她都差点把眼泪挤出来了:“我现在是认命了,还好这村子里有地,我就自己种一块,有吃有喝,安然度过时光就好。” 这话很明显触动了桂心,她的脸上有一瞬间的亮光,不过很快又暗了下去。 陆未有地,可她没有,这次为了出来,把积蓄都用完了。 牛膝本来是派她和胖大海去一个他们管辖的山沟里,做最苦的力气活的。 如若她真能留在李爷身边还好说,如果不能她也是不能留在这里,那牛膝一定会不惜代价把他们两个杀了。 思及此,脸色更是苍白,周身跟注入了冷气似的,明明是大热天里,她却觉得手脚发寒。 都怪自己太鲁莽,连主子的情况都没摸清,就做出这种决定,现在不上不下,去哪儿都不成,似乎只有死路一条了。 陆未看着她面色由白转青,再由青转白,几个回合以后,才从嘴里吐出无可奈何的几个字:“是桂心错了。” 陆未默了几秒,见她似乎真的后悔了,才话锋一转:“你何错之有?我前面都说了,就算错,也是李爷错了,管我们女人什么事? 再者说,就算是你真的错了,也罪不致死,现在永固城肯定是回不去了,不如你就留在我这里吧,咱们也好做个伴。 说不定李翼来的时候,你还可以看他一眼,解了相思之苦。” 桂心摇头,他只是表面与别的男人不同,实则与世人无疑,她还有什么可祈盼的? “夫人,这里我留不得,牛爷已经安排好我的去处了。” “嗨,那有什么,我回头让宛童给爷传个话,就说我要你留下来给我作伴,让永固城的牛爷再安排一个人去不就得了?” 陆未这个时候,完全忘了自己前面装的可怜,如果真的像她自己所说,李云平一点也不重视她,又怎么会同意这种事呢? 不过桂心哀莫大于心死,也无心去想她话里的意思,反正去哪儿都行,留在这里也是苦力。 陆未看她默认了,就起身叮嘱她好好养伤,自己朝外走去。 刚一出屋门,脸上就不自觉地带上了笑。 哟喝,终于又发展了两个下属,虽然这个花魁看上去柔柔弱弱,可谁还不是小仙女咋嘀了? 她陆未不也是天天下地干活的吗? 还有那个胖大海,那人一看就是有股力气的,以后应该用得着。 最重要的是这两个人对永固城都很熟悉,以后她肯定用得着。 这么一想,心情大好,哼着小调就去看宛童的进度。 这边宛童得了陆未的指示,才向胖大海透漏牛膝听他们的命令这种事。 胖大海一听,立刻慌了,他之前只当桂心跟这些人有什么过节,却没想到惹了自己老板的老板,这还了得。 他这一趟出去,是送桂心的,估计现在他们的消息已经送到牛膝那里,到时候还不得把他也留在山沟沟里? 胖大海的老婆孩子都还在永固城,他要是走了,谁来照顾他们? 这还是轻的,他们是对李云平动过手的,到时候牛膝一个狠心,把他们杀了都不为过呀,毕竟叛主在这个时代也是罪大恶极的。 想到这些,胖大海身上的汗出的更欢了,头上大颗的汗珠落下来,他也顾不上擦,挣扎着起身对宛童说:“宛爷饶命,是小的有眼无珠,不知道您就是……。” 他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总之胡乱地赔了一通不是,也不敢求宛童饶了他们,看样子吓的不轻。 宛童得到这样的结果,也算完成任务,出来请示陆未接下来该怎么办? “夫人,这人是咱们的探子,这回完全就是不明真相,被桂心那个奴才带偏了。 这次他上面的人,本来派他是来送桂心去服役的,却正好栽到咱们手里。 叫我说就把他扣在云平王府,坐他个几年牢,看他以后还敢听信妖女之言不……” 他的话说到后面,就慢慢消弥了,因为感受到陆未瞪视的目光。 那眼神很不善啊,好像犯错的是宛童自己一样。 第92章细皮嫩肉也是要干活的 还好,陆未只是瞪他两眼,没有再继续,然后问了胖大海的伤势。 “回夫人,不是很重,休息几日就好了。”这次宛童就学乖了,话也说的简单,不敢再私自做决定。 陆未点头:“好,等他养好了,你把他送回去,顺便给他的上级碰个头,跟他说我把桂心留下来了。” “啊?留她干什么?”宛童惊问。 陆未就白了他一眼:“当然是种地干活了,难道我还能也去开一个春香楼?” “不是啊夫人,她那个样子,能种地吗?” “怎么就不能,细皮嫩肉也是要干活的,毕竟还要吃饭呢不是?” 任务已经完美完成,陆未心情好的不行,跳着去厨房找海月要吃的。 今天海月清炒了一个野菜,还炖了半只野鸡,是他们回来的路上再山林里打的。 那野鸡的肉紧致又新鲜,在里面放了鲜果,又加了两个番椒,这个时候味道已经出来了,扑进陆未的鼻子里,立刻把她的馋虫也勾了起来。 这古代的东西,少是少点,但味道是真的正。 鸡肉就是鸡味,猪肉就是猪味,不像现代,很多肉都是注水做假,家畜也都是喂了各种饲料,如果不是调味料撑着,吃起来还没有淡水煮白菜香。 陆未一进厨房,就先掀开锅盖看了看,深深吸了一口鼻子。 海月忍不住笑道:“夫人,这是饿了吧?这边还有些糕点,要不要先吃点。” 陆未马上摇头:“嗯……,不要,今天的肉特别香,我要等着吃正餐,餐前如果吃了甜食,就没有食欲了。” 是吗?夫人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而且也并未见影响什么? 反正海月做什么,她都会觉得好吃,都吃的异常欢实,从来不会出现“没有食欲”这样的词。 两人说话间,海月已经把熬好的汤盛了出来。 今天的汤也很有特色是,是野果木耳汤。 本来这道菜放在现代的话,很多人都是用红枣木耳做的,这里陆未却用野果子做成。 喝起来带着自然的甘甜,别有一番丰味。 木耳也是她在山中树林里找到的,采摘回来,晒干到用的时候再拿出来泡一泡。 他们在刘村住的这段时间 ,很多食材都取自于此,连海月都佩服的不行,觉得自家的王妃,简直就是造神手,随便拿起来什么东西,都可以吃,而且可以做的很美味。 此时,海月把汤也端入饭厅,然后又是饭菜。 陆未前后跟着,见都摆齐了,就叫着宛童出来吃:“吃饭了,叫花魁和胖大海也过来一起吃吧。” 宛童就不乐意了,嘟囔道:“凭啥叫他们一起吃啊?不过是比我们不足的下人,难道还要跟王妃同桌?” 不过在陆未这里,他也就是小小地表现一下抗议,从来没有正面反驳的,毕竟他们家的爷都得惯着夫人,宛童还不想那么早死。 等人到齐了,饭也正式开始。 不过因为两个人都有伤在身,并没有真的跟陆未同桌,而是另外安排了一张桌子,把饭菜分了过去。 桂心在春香楼里多年,又是花魁的身份,所以吃过无数的好东西,但像夫人家里的这样的,她还是第一次。 本来看那些汤汤水水的也没抱什么希望,可是入口甜而不腻,肉更是浓香爽口,就连一个青菜都跟外面的店里不一样。 吃的同时,就忍不住往海月那边看了一眼,暗暗佩服。 而胖大海,虽然是牛膝的手下,但一年到头都在外面跑,平时也很少吃到什么可口的菜肴,都是以饱腹为主的。 猛的一下吃到这些,连身上的伤也不顾了,大口地吃了起来。 陆未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两个人吃饭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菜很合他们的心意,于是对进入永固城又多了一份信心。 那些人只所以打压外面的东西不进入,归根结底,还是他们并不十分需要,可如果能提供他们没有的,又很新奇的东西,不见得就一定出不了手。 而在这之前,必须得有一个自己的渠道,能顺利把东西安利下去。 胖大海是李翼的人,那陆未也是可以用用的嘛。 这么一想,饭就吃的更欢实了。 午后她回房睡了一个午觉,等太阳的热度落下去一些,才带着海月在村里转了一圈,看看水库,又跟老杜头聊了几句,最后转到里长的家里。 里长正在院子里剁牛草,看到陆未进来,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把她往屋里招待。 “夫人来了,快里边请。” 然后又吆喝着他夫人给陆未他们倒茶之类。 陆未赶紧拦住他:“别忙了里长,我就没事瞎溜达的,你只管忙你的,我看看就走。” 饶是这样说,里长夫人还是从屋里搬了桌子出来,就在树下支起来,把茶壶,还有果点也装了两盘拿出来。 看到那些果点,陆未就没忍住,伸手拿了两块放进嘴里,也跟里长拉起闲话来。 上一季的麦收,除了刘一明家里,全村几乎都是超高的产量,里长不无感慨:“这几年,村里的劳力都往外面走,剩下的老弱病残勉强活下去而已。 都是夫人英明,才给我们带来这么好的种子,又指了一条明路。 这些粮食就算是没有秋庄稼也够一年吃的了,后面还有两季秋,粮食就会富裕很多,今年再也不用饿肚子了。” 说到这里,他眼眶一热,泪水都差点流下来,连忙用沾了青草汁液的手擦了擦,重新一下下地剁着牛草。 陆未倒是很有兴趣地问他:“以前因为咱们这里穷,村里的劳力都往外面走,那现在富了,他们为什么不回来了呢?” 里长微愣了一下,随后摇头说:“他们在外面也是苦力,大多数人生活的不好,有些还在不在都难说。” 这还真是一件悲催的事情,本来家里把重要的劳动力支出去,第一是为了省口粮,第二是为了赚钱贴补家用。 可是外面的生活根本不好混,很多人在外面一样吃不饱,穿不暖,如果再生个小病,可不是要客死异乡了? 第93章大人的苦衷 贫困的年代,人命是不值钱的。 这些守在老家的老人和孩子,每每收到外面的来信,无不激动流涕,但若时间长收不到,他们也会黯然接受,毕竟留在家里也是一样的饿死。 对于这种境况,里长心里当然很清楚,可是他却没有办法,整个大势都是这样子,他一个小小的里长能做什么。 陆未听着里长的话,漫不经心地嚼着嘴里的果子,脑子却在想着别的事。 过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现在年月好了,有人想回来,就让家里给他去信儿,直接回来得了。 咱们这里现在地多人少,今年的粮食吃不完,就多留些种子,明年就可以开垦大片荒地,只要有饭吃,人们就能活命是吧? 你明儿开个会,把村民都叫上,问问谁家还有人在外面,现在能联系上的,让他们想办法通知一声。 当然如果在外面混的好,实在不愿意回来的,那咱也不勉强。” 陆未的话,让里长的眼睛一下子发出亮光。 对哦,为什么不让村里的劳力回来了呢?那样的话,他们就可以开多一点地,种多一点的果树,来年也可以收更多的粮食。 反正现在村里已经不愁吃饭了,村民完全不用离乡背井的。 里长几乎等不到明天,当下就想去把这事跟村民们说了。 转头看见陆未还坐着未动,就着急地在衣服上搓搓手说:“夫人果然有谋略有眼光,连这样的事都能想到,这是刘村人之福啊。” 陆未浅笑着摆手说:“哪里,里长过奖了,你们只是在这种穷的环境里生活习惯了,一下子改变方式,还没想到变通而已,以后慢慢都会好的。” 说到这里,陆未话题一转,看着里长问:“我记得你有一个儿子叫刘书喜,去年这个时候还回村了,今年怎么不见回来呢?” 里长忙着说:“快回了快回了,城里已经捎来消息,说是动身了,不日就回到家。” “哦,他是在兴平城吗?”陆未问。 里长马上回道:“在的在的,在那里读私塾,现在天气热,学堂里要放假了,所以他就回来住段时间。” 对于刘书喜,陆未是抱着感激之情的,当初要不是他救自己,还真的很难脱身呢。 不过里长也去过兴平城里几次,从来没有提过刘书喜的事,陆未就怀疑是不是他根本不在那里。 现在两人重新提起这事,陆未当然也就把自己的问题说了出来。 里长脸上立刻显出愁苦之色,干裂的嘴唇张了几次,才勉强挤出几个字:“书喜是过继给他舅舅了,现在能每年回来看我们一次,已经非常知足,也不奢求别的了。” 这个答案倒是让陆未一愣:“你不是就这么一个儿子吗?怎么还过继给别人?” 里长的脸就更苦了,牛草也剁不下去,一屁股坐在垫草的木板上,声音里都是苦味。 “家里穷,连饭都吃不上,更别说读书认字了。 书喜聪明,我也想让他有点出息,只是我也就认那么几个字,教不了他。 那一年,他身体染疾,咱们这村里又没办法治,就送去兴平城了。 可是,夫人您也知道,就算是进了城也是要钱的,我们又拿不出来,就去求他舅舅家里帮忙。 他们家里也不算富裕,不过比我们好一些罢了,倒是解囊相助了。 书喜好了以后也在兴平城里住了一段时间 ,他舅舅和舅妈都很喜欢他,就说让他留在那里读书好了。” 里长停了下来,眼神茫然地看着院子中的某一个点,脸上的表情复杂,不知道是该欣慰自己的儿子,终于有出息可以读书了,还是该懊恼,儿子不在身边的孤苦时光。 “然后你就把儿子给过继人他们了?”陆未还是有点不能理解,就又问了一句。 里长点头,目光谦卑地陆未身上看一眼:“他舅舅家没有子嗣,这么多年为了要个孩子,也没少费劲,可是一直要不来,难得看书喜顺眼。 过继了也好,总比跟着我们受苦的好。” 话是这个理儿,但是天下哪个父母,愿意把自己的孩子送给别人呢? 无意间提起里长的伤心事,陆未也很不好意思,现在也终于知道他为什么每次去城里,都不看自己的儿子。 怕是去了见不见到人难说,还要惹别人不痛快。 其实里长是一个非常通情达理的人,他为别人着想,就忍着自己对儿子的想念,宁愿等待每年的这个时刻。 起身从里长家里出来时,陆未莫名地就想到了自己。 好像跟刘书喜也没什么区别,并且在现代这种情况真的很多,许多的父母忙于工作,都会把孩子托给别人照顾。 明面上说,孩子还是孩子的,其实每年,或者两三年也都只见那么一次。 说起来他们也是有苦衷的,可明明现代的生活就是比古代要好,明明就是可以吃上饭,却并没有人愿意陪自己的孩子。 这种事,她每次想起来,心情都会变的很糟糕。 回到家里以后,也烦躁的不行,加上天气很热,什么也不想做,就信步又往外面走去。 一直跟在她身边的海月,感受到了她情绪的起伏,却并不知道什么原因,只能暗地里观察,并且为了让她疏散郁结,还有意往山上引导。 两个人就这样,不知不觉回到了李云平的那个小院。 这个小院里,自从李云平走了以后,只留一个看门人在打理,平时这人闲来没事,也会去山里转转,采些草药和野果。 此时满院子都晒着这些东西,倒是比李云平在时更多了一番品味。 当然这是对陆未来说,她对于那些花花草草的,没有特别爱好,也没觉得哪里好看,还是觉得实在东西更靠谱。 哪怕是地里的一穗麦子,她都觉得特别可爱。 这会看到满院的东西,之前的愁云立刻全消,几步就蹦跳过去,先捏了一个果子放在嘴里,然后又去看那些草药。 这座山里,树木居多,草长的就不那么旺盛,能采到这些草药已经很难得了,所以陆未几乎是爱不释手,看每一棵都是惊喜的。 第94章小娘子生存力挺强的 除了草药,果子,看门人还挖了一些野菜。 都有草绳系起来,挂在屋檐下晒干,到了冬季,没菜的时候,这些拿来用开水一烫,吃起来还是一样的香。 这些都是陆未之前跟他说的,没想到这人竟然执行这么到位,看的陆未激动死了。 忙着冲进屋内,想找看门人好好聊一聊。 要知道,这些话他也跟村民们说了,但是他们却到现在都没人去做。 一则是地里现在确实忙了许多,大多数人家都抽不出时间来做这种事,另外,他们除了少数的草药外,大多数人也不认识什么东西。 现在人力少,都把精力用在了地里,陆未也没动用心思教他们。 反而是这个看门人,整天闲着,一点点积累起来,竟然做了这么多事。 不过陆未在屋内转了一圈,却并未看到那个人的影子,只见每个房间都收拾的干净整齐,连院中的缸里都挑了满满的水,角落里也放着一剁的柴。 好像他们随时回来都可以入住一样。 看到这些细节,陆未对这位看门人又多生出几分好感,拉着海月问:“李翼派的什么人在这里,真是太好了,我都想再搬回小屋里,可以一直在住到秋收的时候再回去。” 海月听到这话,心里的小鼓“咚”地一声就敲了起来。 夫人对一个看门人这么有好感,还要搬回这里,要是让王爷知道了,那个醋缸子,还不得立刻把人调回到山沟里去? 想到这些,莫名就打了个冷颤,赶紧劝住陆未说:“夫人,您三思啊,现在秋庄稼虽然不费什么功夫了,但是那地里的草啊虫啊,不还得看着。 那可都是您费心栽种下去,要是为了这些草药野果,误了正事,亏的可大了。 再说了这山里人员稀少,万一有野兽出没,咱们也不好对付啊,安全也是很重要的。” 好嘛好嘛,她也就是说说而已,如果真的住在这里,家中那个美人还不知道怎么安置呢。 两人在小院中等到傍晚,才见看门人回来。 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叫常山。 样子跟胖大海有几分相似,一看就是干粗活的。 原来在王府里守院,后来被李云平调到了这里。 这人表面看上去粗糙,其实心思细密,武功也不弱,最关键是耐得住寂寞,一个人住在山里也自得其乐。 他之前见过陆未,虽然只是远远地瞥了一眼,但是对这位王爷内定的王妃,还是很尊重的。 但陆未对他就很陌生了,几乎没什么印象。 此时看到他背着药蒌从外面回来,忙着跳过去问:“你就是这里的看门人吗?你叫什么名字。” “常山。”他说着话,就跪了下去。 陆未已经很久没受过这样的礼了,反而吓了一跳,赶紧叫着让他起来。 “别跟我客气了,我们都是李翼的朋友,正常打招呼就行,下跪这种事还是不要做了。” 王爷的朋友? 亏得王妃能说出来,常山可不敢真的这么做。 起身后,也是躬身站在一边,连头都不敢抬起来,身上也还背着药蒌。 陆未看他实在太过于恭敬,也不敢多留,拽着海月就离开了。 路上海月还跟她念叨:“住在这里不合适吧,常山这个人刻板守规矩,夫人您要是真的在这儿住下,他肯定按照府里的做法,一天给您行三遍礼,每次都跪到地上,磕了头才算完事。” 说的陆未都打寒颤了,一路拉着海月往山下跑。 他们到家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村民们大多都用过了晚饭,有的去地里转转,有的则坐在门口的树下乘凉。 因为有月色,人们也看到了陆未,都以为她也是去地里看庄稼了,就笑着过来打声招呼。 陆未还是比较能接受这样的方式的,所以心情也放松下来,一路往家里走去。 刚一进家门,陆未就闻到了饭香。 她转头看了一眼海月:“怎么回事?宛童开窍了,还学会做饭了,好家伙,藏的还挺深。” 海月也是一脸懵,快步往厨房里走去。 两人刚到门口,就看到里面一个曼妙的身影,正在忙着把最后一道菜装进盘子里。 两人脸色各异。 陆未是直接感叹,这小娘子的生存能力还挺强的,这么快就从花魁掉成了农妇,中间还能做到无缝链接,真是难得。 海月的想法却是,这个女人已经不听牛膝的使唤,现在又主动来亲近夫人。 她在耍什么花招,会不会在饭菜里下毒?她想毒死夫人,取而代之吗? 别怪海月想的多,她跟在李云平身边那么多年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现在他们是扬眉吐气了,爷的身边也渐渐清净下来。 可是以前,在他们没有能力独立的时候,那些人可是想尽办法要他们和李云平的命的,像下毒这样的事简直是司空见惯的。 她正要过去喝问桂心,就看到灶间的女人先转身过来。 看到陆未先福了福:“夫人回来了!我做了几样小菜,虽然没有海姑娘的好,但也勉强可以下口,您要不要尝尝?” “好呀好呀,出去转了半天,刚好也饿了。”陆未说着话,已经迫不及待地窜了过去,看着摆好的菜盘,两眼都是冒光的。 海月却很清醒:“知道了,算你勤快,先去饭厅擦桌子吧。” 桂心身上还有伤,动作迟缓一些,不过听到这话,还是从厨房出来,直接往饭厅而去。 海月立刻从袖管里抽出银针,一样样仔细把饭菜试过。 她的动作娴熟,神色也很严肃,看的陆未也是一阵惊叹:“这李翼的侍卫,还真是厉害,随时都是备战状态,不放过任何一个人。” 等海月全部试过了,才转头对陆未说:“夫人,这些饭菜安全,但是那个女人我们不了解,您以后还是别跟她走的太近。” “放心好了,我有分寸的,再说了,她的本质还是好的嘛,毕竟一开始就是你们爷的手下,现在只是为了爱情多走了一步而已,是值得原谅的。” 第95章这事勉强不来 哎,他们家王妃也太心大了,随便一个人都会相信。 这让海月突然感觉压力很大,以后还是自己得多长点心才行。 饭厅里,桂心和胖大海仍然一桌,宛童,海月和陆未一桌。 桂心和胖大海是各怀心事,吃的小心翼翼。 宛童和海月则是对两人各种看不顺眼,连带着看饭菜也不合味口,几乎不动筷子。 陆未跑了大半天,这会儿饿的不行,看到吃的就迷乎了,也管不了他们这些人,只管大口吃饭。 还别说,桂心的手艺还真不错,这些菜虽然用了跟海月一样的材料,但是方法却完全不同,所以烧出来的味道也不同。 陆未一下子吃到新鲜的,味口大好,竟然还多吃了一碗饭。 宛童看到这情形,就同情地看了海月一眼。 这女人要是留下来,以后她做什么夫人都喜欢,那他跟海月是不是就要失宠了? 虽然陆未也没有很明显地宠过他们,但是这位主子确实要好伺候的多,从来都不刁难他们的,有什么东西也都会大家一起分享。 那边桂心看陆未吃的高兴,心下也安慰不少。 就算不为别的,人家这么好心收留她,让她免于服役之苦,也是值得感谢的。 一顿饭下来,可谓是各怀心思,各有感慨。 只有陆未,没心没肺的吃完以后,就着凉水洗了把脸,顿时神清气爽。 竟然回屋又拿了一些果子出来,招呼着众人说:“来来来,这都是酸果,吃了晚饭来一点,好消食。” 众人对于她这种什么都吃的得下,又吃的津津有味的样子,又是一阵摇头兴叹。 毕竟没有人会心大的像她一样,好像没什么事能放在心上的,生活简单到单一的地步,就是吃饭睡觉干活,往复循环。 待大家都吃完了,海月就去收拾碗盘,桂心本来也想跟去,却被陆未叫住了。 “美女,你别去了,身上不是还有伤吗,来来来,这边坐,陪我们聊会儿天。” 见她在自己面前福一福坐下,陆未才接着说:“过两天胖大海就要回永固城去了,你想好了吗?” 桂心眉眼低垂应道:“夫人,我想好了,永固城现在因为我的事闹的天翻地覆,是回不去了,能留在这里就是我的福气。” “那咱可说好了,你喜欢的那位爷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一次,如果到时候见不到他,你可不能怨我。” 桂心听到这话,连忙摇头:“不会的夫人,桂心现在只想好好过日子,至于那些男女之事,已经看淡了。 况且我也看得出来,爷是真的不喜欢我,不然也不会是这个样子。 这种事勉强不来,是我以前太自负,认为自己很优秀,所有男人都在掌握之中。 却忘记了,我能有今天都是爷一手栽培出来的,跟自己的努力没有关系。” 陆未叹然,能想通这些事,还真是不容易,要知道她可是从永固城追到这里来的。 现在能放弃李云平,安心跟在陆未身边,也让她松了一口气。 中间又隔了两天,胖大海的伤恢复的更好了,至少赶路没有问题。 陆未就派宛童把他送回永固城,顺便把这事跟牛膝解释一番。 这边陆未也带着海月和桂心下地了。 村民们平时看到陆未院里出入的姑娘,已经是惊为天人了,毕竟在这样的小农村,又是没有美女的情况下,一个妙龄姑娘,确实会让人惊叹不已。 不然刘婆婆也不会那么急着给刘一明找媳妇,而秋田也不会那么吃香。 现在突然看到她家里又多了一个,这可不得了,美的让人睁不开眼。 就算是穿着粗布衣服,未施粉黛,可那天然的冰肌玉肤,柔弱无骨的腰身,走路是聘婷的样子,都让村民们忘了呼吸。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姑娘? 然而那位姑娘在做什么? 她挽起袖管,露出青葱一样的玉手,挽起裤管,里面是一段净白无暇的小腿。 竟然直接下地开始拔草了。 我天,简直是要命啊,这么天仙一样的姑娘,竟然跟在李夫人的后面也去地里拔草了。 难道她也是李家的丫鬟吗? 就算真是这样,可她长的实在太美了,在村中晃了一圈,已经把所有人的眼睛都吸引了过去。 村民们虽然还在自家地里干活,却不由自主地往陆未的地边靠近。 到晌午快收工的时候,陆未的地里满地都是人,除了帮她拔草,有的还痴痴地把苗给拔了。 刘婆婆看到这样的景象,又气又恼。 气的是为什么这个死丫头身边会有这么标致的美人?为什么在全村小伙子都找不到媳妇儿的情况下,她一个嫁入人妇的女人身边,却有总是换着花样出美女。 之前紫珠和海月一起在这里过,村民也都看到了。 后来青黛来的时候,也有村民看到。 现在又来了个桂心,简是要了人们的亲命啊。 恼的是,那个时候陆未曾经答应,要给刘一明介绍一个媳妇儿的,是刘婆婆自己对她有意见,所以发难拒绝了这事。 现在看着这么个水葱似的美人,再看看缠着自家儿子的秋田,她都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 手都抬起来了,却没打到自己的脸上,而是招手让刘一明过来。 上次因为陆未的事,刘一明差点离家出走,也着实吓了刘婆婆一跳,她现在跟儿子说话,多少还是收敛了一些嚣张,并且尽量压住对陆未的不满。 “一明啊,你妹妹那会儿不是说给你介绍媳妇儿吗?我看她身边这个姑娘就不错。 你等会儿吃饭时,去她家里问问,要是合适就早点订下来,咱们家现在手里有钱,那姑娘来不会亏待她的。” 刘一明:“……”妹妹?以前刘婆婆可从来不承认陆未是他妹妹的,骂起他来更狠。 刘婆婆一看自己儿子闷不吭声和样子,心里的火头又差点点起来:“一明啊,不是娘说你,你以后能不能离那个秋田远一点,她名声不好,就算你们两个什么事没有,别人也会把你带上的。” 第96章我们要休息 刘一明终于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亲娘说:“她跟你不是很像吗?” 一句话,把刘婆婆气的差点没晕倒在地。 开什么玩笑,她刘婆婆会跟那样的贱人很像? 自己的儿子到底哪儿出了问题,脑子吗?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刘婆婆是不愿意承认刘一明有问题,那是她的亲儿子啊,可是对于儿子的眼光,她实在是难以接受。 不过这些以后再算,现在最要紧的是媳妇儿,哪怕刘一明说她疯了,她也得押着儿子先把媳妇儿弄到手,至于陆未和秋田那两个死货,以后再想机会报仇。 一想到媳妇儿,连刚才的气也消了大半,拽住刘一明说:“别管我跟她像不像,去找陆未的事,你到底去不去?” “不去。” 刘一明回的干脆,说完后转身就往地边外面走。 刘婆婆这回是真的压不住气了,一边快步追上来,一边吵吵:“你脑子是榆木疙瘩吗?跟娘执气可以,但那小嫩媳妇儿,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你没看到村里那些人恨不得立刻把人拉回家去?也不管自家的儿子是八岁,还是十八岁。 一明,嗳……,一明,你个死孩子……。” 刘一明冲出地头,径直往自己家里走,也不管刘婆婆在身后怎么吵嚷。 倒是秋田,本来地就跟他们家搭边,刘婆婆跟刘一明说的那些话,她全都听到了。 也是有气啊,但是她这次没有轻举妄动。 缠着刘一明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可是这家伙从来都不往她的屋里去,平时虽说按照村长的吩咐,对她有所照顾,但是基本都是一句多的话都没有。 对于桂心的到来,秋田也想过陆未会不会介绍给刘一明,但是那边的意思,好像并没有这个打算。 秋田也就没有冒然出面,这次她要好好计划一下,争取通过这事把刘一明拉入屋内。 像刘一明这样老实的汉子,只要跟自己发生了肌肤之亲,肯定是会对她负责到底的。 到时候自己再为他生个大胖小子,就算是刘婆婆还不是要把自己宠着? 所以刘一明跟刘婆婆走后,秋田也收拾了农具,顺着地头出来,往自己家里走。 这会儿太阳已经升起老高,像一个大火球一样,直烤着大地。 从地下蒸腾起来的湿热之气,又扑到脸上,真是热的人抓心挠肝,好不难受。 可是那些自动跑到她地里拔草的人,却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全部都目光呆痴地盯着桂心。 桂心看上去柔弱,但毕竟是练过武的,体能还是很好的,所以拔草这种事根本不在话下,只是因为之前受过伤,所以做的久了,就有些累。 农人们夏季干活,也是早上起早点,晚上去晚点,尽量避开太阳最大的时间段。 陆未虽看到了一地人的不舍,还是招呼着桂心跟海月说:“天儿太热了,就这样吧,回去咯。” 三个女人,各具风采,就算是穿着最朴素的农衣,还是让人看的双眼发直。 直到他们进入村中,关了自家小院的们,村民们才收回目光,纷纷计算着自己家的男孩子,到底能不能把桂心娶回来。 这边刘婆婆赶回家里,刘一明已经把自己关到了屋里,无论她怎么叫,就是不开。 刘婆婆又怕别人捷足先登,犹豫了半天,还是硬着头皮去找陆未。 在门口拍了好久的大门,里面才有人应声开了。 海月一看是刘婆婆来了,当然不会有好脸色,直接堵着门问:“什么事?不知道大晌午的,我们要休息吗?” 大晌午怎么了?你个死丫头,说话这么冲干什么,家里死了爹娘了。 刘婆婆在自己心里把海月骂了一顿,脸色也臭的要命,用手推她一把说:“你走开,我找陆未说话。” 海月是会武的,哪里会让一个农村的老太太得逞? 刘婆婆的手还没推到海月身上,她已经身子一闪,直接“呯”的一声,把大门给关上了。 刘婆婆简直要疯了,本来努力压下去的怒气,这会儿全都冒了出来,隔着门就大骂起来。 从地里回来晚的村民,看到刘婆婆站在陆未的门口骂,都过来看发生了什么事。 陆未的房子就建在村口,农田与村庄的间隙处,所以人们从地里做完事,往村中走的时候,大多会经过她家的门口。 这会儿人就越娶越多,连里长也来了,问刘婆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刘婆婆当然不能说是娶媳妇儿的事了,这事还没成,她要是这么一说,那不等于给全村人为敌? 可要是不说,又觉得自己憋屈,就把海月又骂了一顿,只说自己找陆未有事,海月不让她进门。 村民早就知道她跟陆未不对付,这会儿看她这么泼,也七嘴八舌地说起来。 “人家哪敢让你进门,进去后再躺在人家院里装死,不得费劲再把你抬出来。” “就是呀,刘婆婆你也奇怪,不是整天看李夫人不顺眼吗?为啥这会儿又找人家?” “嘿,还看不出来吗?估计是为了李夫人身边新来的丫头。” “真是这样吗?可真够不要脸的哦,闹了那么多事,还敢来找人家说亲。” …… 刘婆婆听着村民越说越难听,气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她怒目而视,大声叫道:“你们这些烂嘴子的,没事就知道嚼别人的舌根,咋不叫你们的嘴都烂掉呢? 什么李夫人,陆未那死丫头是我捡回来的,她还认我做娘呢,我当娘的过来看看自己的女儿,碍着你们什么事了? 都给我滚开,滚开……。” 她大力把围住的人群推开,一边骂一边往自己家走,胸腔里憋着一股气,几乎让她晕倒在地。 走到阴凉处,扶着墙好一阵喘气,才缓过来。 可一想到这事可能要砸,又是一阵火气往头上冲来。 这事要是刘一明出面,比她好过十倍百倍,可是自己家的那个傻儿子,怎么说都不开窍,简直是要把刘婆婆气死。 第97章她不适合你的 陆未早在院内听到了外面的争吵,不过她真的懒得看到刘婆婆,就顺她闹去。 自己就是不开门,她闹够了自然就走了。 桂心和海月陪着她,在院中树下的石桌边坐下。 桌子上放着一盆刚打来的凉水,凉水里泡着果子。 她们边吃着冰凉可口的果子,喝着香茶,边听着外面的吵闹声。 直到所有人都散去了,陆未才把目光落在桂心身上:“看看,你长的这么好看,都为我带来麻烦了,现在全村人都要堵我家门口呢。” 本来只是玩笑话,不想她话一出口,桂心立刻放了手里的果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夫人恕罪,要是觉得这张脸惹了事,我现在就可以毁了。” 说着话,竟然真的从头上拿下一把银钗要往自己的脸上划。 把陆未吓的,赶紧去拦她。 “我天,姑奶奶,你快停下来,我这是说笑话的,你听不出来嘛。” 她跟海月两人手忙脚乱地把桂心拦下来,看她还是一脸懊恼,只好再安慰她。 “我真的只是说笑,这村里的人长时间以来,能见个像样的姑娘都不容易,所以才会这么激动。 我自己刚来的时候,跟你的情况一样,还不是个个都想娶回去当媳妇儿,现在不也好了吗? 你别在意,反正你在我的院里,没人敢拿你怎样。” 长篇大论的劝了一阵子,才把桂心劝住,陆未也悄悄捏了一把汗。 这姑娘跟她们不一样,开不得玩笑啊,以后还是得小心点好。 她当然不会知道,桂心的心里也是苦的要命。 像这种被众人哄抢的感觉,跟春香楼别无二致,她本来是最讨厌的,只是那时候有任务在身,她不得已而已。 现在已经是自由身了,还住在李夫人这里,如果再因自己的事,给她添上麻烦,桂心就不能原谅自己的。 一场小小的风波,以刘婆婆熄火战败为终点,最后什么事也没成,倒是惹村里不少人的笑话。 不过也为桂心带来了一些安全。 人们很快意识到,这个漂亮的姑娘,是人李家的,他们看看还可以,要是想占为己有,娶到自己家里,似乎也不太可能。 村民们表面看上去单纯,实则也各自有打算。 这事再闹下去,只会得罪了陆未,而陆未现在跟他们的财神爷是一个级别的。 媳妇儿娶不着,再把财神爷惹恼了,那是蠢材才做的事,他们又不蠢,所以很识相的远离了是非。 就算是有个别不死心的,也没赶真正登门,只是在桂心跟着陆未去地里时,他们也趁机蹭到地里,多拔几棵草而已。 不过陆未却留了个心,在人们注意力都分散后,她悄悄把刘一明叫到一边。 “阿哥,你也是喜欢桂心的吗?” “什么?”刘一明一脸懵的看着陆未,显然没听懂她在说什么。 陆未只得重新解释:“我想知道,是你让刘婆婆来找我的说亲的,还是刘婆婆自己?” 刘一明这才从陆未叫他的,莫名其妙的情绪里回过神,连连否认说:“我没有,是娘自做主张,是不是给你带去麻烦了?” 陆未摇头,很认真地看了刘一明一眼。 这一眼,直接又让刘一明的脸红了几分。 他虽自己说是陆未的阿哥,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后来经亲事一闹,再见到她,总有些别扭。 刘一明的心里何尝不想跟陆未永远生活在一起,但是他也很清楚,这么优秀的姑娘不属于他。 他不强求,但是很难平复自己的内心。 毕竟人都是有渴望的,有梦想的,就算是因为外界的条件限止,有些事情不能去做,也是需要时间慢慢约束自己。 刘一明现在就是这个状态,每次都要强行告诉自己,这是他阿妹,这是他阿妹,这是他阿妹…… 陆未看刘一明低着头,脸上阴晴不定,表情也是时紧时松。 只当是他真的对桂心有所图,只是自己不好意思说而已。 “阿哥,你放心,我说了为你做媒,就一定不会食言。 但是桂心她不适合你的,她经历复杂,心里也有别人,就算是跟了你也过不出更好的日子,所以你耐心再等等行吗?” 刘一明还正在跟自己对抗情绪,乍一听陆未这么说,也是一愣,随即忙着回应:“阿妹,我真的对她没想法,你误会了。” 他见陆未的目光沉沉看着自己,赶紧避开又解释:“我只是听娘说的多了,村里的人也时常议论,才知道有这么个人,实际上我都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 哈?桂心哦,他们村难得一见的大美女,刘一明说他都没认真看过? 现在陆未也为这个认来的阿哥发愁了,他要是一直这个样子,好像找个媳妇儿是挺难的。 不过这事能终于此,也算是好事,尽管后面刘婆婆又在刘一明耳边念过几回,但最后还是风平浪静结束。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秋庄稼已经快成熟了。 而之前他们种的果树也都长出不少的枝条,有的甚至还结出了一两个果实,看的人眼馋手痒,恨不得立刻摘下来尝尝。 还有山里的野果子,也有很多成熟的,这会儿可以采回来酿果酒,制果干。 这里真正进入了新一轮的农忙时节,人们再分不出心来管别的事,都在想尽办法把地里长出来的好东西,收回到自己家里。 虽然现在粮食已经够吃了,但是谁家又会嫌多呢? 陆未也忙的不可开交,带着宛童他们三个人采了不少野果回来,全部洗干净,摊在院子里凉晒。 然后再装坛酿酒。 闻着院子里越来越浓的酒香,每天的饭都要多吃两碗。 而且他们的房前屋后,还开辟出来一些新的土地,种了菜蔬之类。 刚开始村民们不知道那是什么,后来见陆未他们拿来做菜吃,再有陆未给他们普及,很快,村民的生活就又换了新的花样。 平淡的饭食里,开始有菜的注入,并且像菜籽酿油,蜂蜜之类,随着时间的推移,也进入了他们的生活。 第98章再干一票 果酒酿出来以后,陆未的心思就闲不住了。 扶西城的大痣掌柜,她已经很久没去联系,不过听说最近扶西发展也很好。 要把这些果酒拿去卖的话,当然也是一个不错的出路。 但陆未最想打通的,还是永固城的销路。 那里有钱人太多了,消费也大,一旦自己的东西进去,那就是一个新的局面。 但她也知道,李云平的线人是有特殊任务的,如果总是牵连到自己的事情是,会不会暴露都很难说,如果最后再影响了他的事,那陆未真的后悔莫及。 所以她还是要发展自己的渠道,让手里的东西进去。 并且今年很多村民,都跟她学会的酿酒,几乎家家户户都有,还有腌制的果干。 如果能把这些全部销出去,那他们就能换来更多别的东西。 只是这事她也有为难之处。 要去永固城,宛童和海月肯定要跟着,可他们两个都是李云平的手下,到了那里肯定会主动跟他的人联系。 这就又会重复跟上次差不多的情形。 可如果不带他们两个去,那就只有桂心了,桂心虽然也是李云平的手下,但是她并不知道自己的主子是做什么的。 而且她应该也不会主动去跟牛膝联系,让他帮忙。 但是她本来就是永固城的热门话题,这才过了多久,要是回去的话,无疑是又生事端。 想来想去,陆未都找不到合适的人一起,而且找不到合适的理由骗过宛童和海月。 正在为难之际,发生了一件事,让她很快做了决定。 苏木那里传来话了,说是李云平的战火又往外面烧了,现在他手里的城镇,除了先前的四个,又多了两个。 而且这两个城是兴平王与整个朝廷的分界线,是个宜守难攻的地方。 他们现在拿到手,根本不用担心朝廷再发兵过来,因为来的也只有折在这里的份。 相对来说,整个兴平城,还有先前被收复的城镇都安全了。 这是一个好消息,能让老百姓免于战乱,本来已经是造福了。 当然因为新城的固防,带有各种杂事,李云平也走不开。 他写了信给陆未,字字句句间都是问她现在好不好,嘱咐她天气热要怎么办,不要只忙地里的事,要注意休息等等。 虽然相思的话没提一句,但是却让陆未心里暖暖的,恨不得立刻插双翅膀,飞到他身边,看看他怎样了。 给李云平回了信,说自己忙完秋收就去看他,到时候还带果酒给他喝。 让苏木带走以后,陆未去找了一趟里长。 还没进门,就听到刘书喜在院子里说话的声音。 “爹,你也太小气的吧,这酒 都酿出来了,就给我喝一口怎么了?” “小孩子怎么能喝酒?” “我不是小孩子了,我跟你说,在兴平城里,像我这么大的有的连媳妇儿都娶了。” “那你不是也没娶吗?” 刘书喜不服:“那是我不愿意,要想娶那还不容易的很,哪儿还没有漂亮姑娘了。” “漂亮姑娘到处都是,就是没人看得上你小子。”里长一点也不让,并且护好了手里的酒,坚持不让刘书喜碰。 陆未的前脚还没跨进门,刘书喜就隔着篱笆院看到了她,大声说:“说漂亮姑娘,漂亮姑娘就来了。” 里长往这边一看,见是陆未,连忙过来招呼。 又想到自己家的臭小子说的话,狠狠瞪他一眼说:“不准胡说,李夫人已经有了夫家,以后再这么说话,小心你的屁股。” 刘书喜只是笑,也招呼着陆未在院子里的阴凉处坐。 对于陆未他很有好感,这好感的大部分因素来自于欣赏,村里的水源,还有庄稼都是这位姐姐的神来之手。 做为村长的公子,刘书喜过继给他舅舅时,他已经什么事都懂得了。 不过他很聪明,知道从大人的做法里平衡,所以从来都不说没用,又惹人生气的话。 反正在舅舅家他也是乖儿子,在里长这里他也是一个好孩子。 而陆未这次来,就是想让刘书喜跟自己一起去。 他人机灵,面又生,年龄还小,一般人都不会注意到他,而这一点刚好最方便他们做事了。 里长看陆未坐下,先端了果酒,又拿了一些零食过来,放好以后,就主动把秋收的事情跟她说了一下。 陆未点头说:“里长这些事情您做主就好了,不用跟我说的。我这次来是有事找书喜帮忙。” 刘书喜一听这话,立刻来了精神:“还有事我能帮上忙?快说快说,是什么事?不是挖水渠,应该也不是送信之类……。” 他的大眼睛灵活地转头着,努力猜着陆未要让他做什么。 里长也在旁边问道:“他还是小孩子,能做什么?夫人有什么吩咐交给我就成了。” 陆未看着这对父子,浅浅笑了一下:“这事还真只有他能做成,所以我才找他帮忙。” 刘书喜听到这话,立刻给自己的父亲递了个,不可小看我的眼神,然后才又认真地看着陆未。 去永固城不比别的地方,那里豪强太多了,陆未也怕出事,所以这事还得让里长知道,至少心里有个底。 没想到她才只把自己的计划一说,刘书喜立刻跳了起来:“太好了,这任务你放心,保准完成。” 里长也说:“他就是调皮一些,做事倒是机灵,夫人带着他多多管教就好,应该没事了的。” 事情简直不要太顺利,陆未没想到会这么快,所以当下跟里长说好,并且让他不要对任何人透漏,包括他家里的侍从们。 然后就跟刘书喜收拾了简单的行李,用酒袋装了七八袋果酒,还带了果干一起出门。 当然她跟海月他们说的是去看李云平。 宛童要跟她一起去,被陆未瞪回来说:“现在咱们这儿已经太平了,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再说了,我们两个那么久没见,难免多呆些时日 ,到时候赶不回来收庄稼怎么办? 你跟海月他们留在这里,一定要把地给我照看好。” 第99章贫富不一样 家里处理好,陆未和刘书喜就各骑一匹马出了村。 他们还假意往兴平城方向走了一段,绕开刘村后,就折身往永固城而去。 快马加鞭,从这里到永固城也就一天的路程。 陆未因怕海月他们怀疑,所以是白天出发的,所以到达永固城外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城门早已经关闭。 两个人没办法,只能下了官道,寻了小路在附近找了个村庄借宿。 这里的村庄看上去还是比刘村富有的,虽然他们的地里庄稼长的也不好,但是这里的人全部都靠着铁矿生活。 家里的劳力都去矿上做事,还是能维持生计的。 两人敲了一家农户的门,出来开的是一个农妇,头上裹着旧的头巾,年龄看上去应该不是很大,但是样子很显老。 陆未赶紧先递了一些钱过去:“大婶,我们是赶路的,这会儿城门关了,能否在此借宿一晚。” 农妇看看这两人,年龄都不大,又一脸稚嫩,应该不是坏人,所以就把门打开,让他们进去了。 结果两人刚一进院,就听到里面孩子齐哭乱叫的声音。 大婶神色一慌,也顾不上招待他们,指着西边一处厢房说:“你们先住那里吧,我去看看孩子们。” 陆未和刘书喜把马栓好,推开西厢房的门进去。 里面空间不大,收拾的倒是干净整洁,床铺上铺着草席,还有一床半新不旧的床单子。 夏天天气热,这样已经足够了。 刘书喜赶了一天的路,这会看到床,一个飞身就跳了上去,四肢一摊,再不想动分毫。 陆未看着他直摇头。 她倒没有嫌弃什么,毕竟刘书喜还小,两人凑合着歪一晚上,也不是什么大事。 就是进来的时候,听到大婶家里小孩子的哭声,好像挺不对劲的,就借着出去洗脸的机会,再次在院子里看。 东厢房里亮着昏黄的灯,灯下可以看到几个人影。 也能隐约听到大婶说话,好像是哄着孩子吃药什么的,那小孩子不吃,就一直哭。 旁边还有大点的孩子哄着劝着,听上去很懂事一样。 陆未站在院子里听了一会儿,然后又回屋从包袱里拿了些东西,看到刘书喜已经睡着了,自己就轻手轻脚地出来,直接往大婶的房门口去。 她刚一敲门,里面就应了声:“院子里有凉水,如果饿的话,厨房里不家剩饭,对不住,家里娃娃病了,照顾不周。” 陆未也赶紧出声:“大婶,我看娃哭的挺厉害,是药太苦喝不吗?” 这时候已经有稍大的孩子过来开了门,一股浓裂的药味扑鼻而来,还真是够呛的。 别说是小孩子,就是大人想喝下去,都得捏住鼻子。 陆未定定神,才往里面的床边走去。 一共四个孩子,两个大的大概十岁到八岁,还有一个五六岁的,而生病的那个,看上去也就两岁的样子。 瘦的皮包骨头,哭的声音都哑了,摇着头死活不肯吃药。 床边的地上还吐了一滩深褐色的药汁,散发出更加浓烈的味道。 看孩子的脸色,似乎病也不是很严重,就是这药怕也很难喂下去。 大婶急的一头汗,一边继续哄娃,一边跟陆未说:“风寒,大夫开了药,太苦了,娃又小,喝不下去。” 果然如此。 陆未把手里的一个纸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两枚果干,放在孩子眼前晃了晃说:“这个很好吃哦,很甜的,你要不要吃一颗?” 小孩子本来摇的像拔浪鼓似的脑袋,一下子转到了陆未这边。 但是这东西他没见过,也没吃过,并不知道是什么,所以只愣了一下神,就接着哭了起来。 陆未也不着急,先把果干给他的哥哥姐姐们一人分两颗。 那些孩子们一放进嘴里,立刻满脸欣喜,嚼的连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个个说好吃。 生病的孩子也停止了哭闹,眼巴巴的看着陆未手里的纸包。 陆未看了一眼大婶手里的药碗:“你先把药喝了,然后我把这里的都给你吃,好不好?” 那小娃的鼻子皱在一起,对于药的抗拒很明显,但好像又抵挡不住果干的诱惑,最后还是一口一口把药喝了下去。 他这边刚把药喝完,陆未就塞了一个果干到他的嘴里,很有效地挡开了药味的残留。 看到孩子们吃的高兴,大婶也忙着给陆未道谢,并且把先前收她的几个钱拿出来说:“姑娘,谢谢你,这个钱您还是拿回去吧。” 陆未就推了过去:“不用,这就是一点零食,给孩子们吃着玩的。” 两个人推让了一番,见陆未坚持不收回,大婶也把钱收了起来,然后一边哄着孩子们睡觉,一边跟她聊了起来。 果然正常老百姓嘴里的永固城,跟里面奸商富豪所说的就是不一样。 这大婶家里有四个孩子,还有丈夫和弟弟。 他们家住在城边上,地很少,而且家里的劳里都去铁矿了,也没有人种。 所以实际上也是吃不饱饭的,他们最大的一笔收入,竟然就是这房子。 房子建在永固城的边上,来往进入永固城的人多,也有不少是像陆未他们这样的,到天黑才到,就要来村里住宿,然后,就要付一些房费。 全村的人全都是靠这个收入,才能勉强维持生活。 “铁矿上不是很挣钱吗?你家里两人在那儿,怎么日子会过的这么苦?”陆未不解。 那大婶就苦笑:“挣钱的是矿主和永固城里的当官们,普通百姓做了一年也拿不到几个钱,不过是去掉一个在家吃饭的人而已。” “那你们没去城里做些生意?我听说永固城内对于本城的百姓很宽容的,只是压榨外地人而已。” “姑娘,不是你说的那样。那些说是给永固城的好处,实际上也都是给富人准备的,像我们这些穷人,别说是生活在城墙以外,就是进了城也跟外地人一样。 再者说当家的也都是老实人,哪里懂什么做买卖,就是下个苦力罢了,能这样把四个那娃养活大就是好事,别的什么也不说了。” 第100章我们俩最般配 跟大婶聊了半夜的闲话,陆未对永固城也有了新的了解。 看来打进去并不容易,这里跟所有地方一样,富贵人家是一个圈子,而穷人又是一个阶层。 如果不用李云平的势利,他们还真有些难度。 回到西厢房时,刘书喜睡的人事不醒的,嘴边还流了一串口水,陆未也是一阵惊叹。 说好的跟着她来是分忧的呢? 说好的他是男人,什么事都会多操一份心呢? 怎么这会睡的外面天榻都不知道一样。 最可恶的是,刘书喜虽然年龄不大,却也长的身高腿长,这会儿睡的恣意,一整张床上都是他的腿,陆未根本没地方睡。 好不容易把他扳开一点,侧身躺下眯了会儿眼,天亮起来时,差点断气。 因为刘书喜把脚压到她的身上。 这下真的不能忍了,她一个起身直接把那小子的腿扔下去:“刘书喜,你给我起来。” 可能声音真的太大,而这家伙睡了一夜也够了,竟然睁开眼睛,胡乱看一眼陆未说:“媳妇儿,你咋起这么早嘞?” 陆未脸都被他气红了,过去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胡说什么鬼话,赶紧起来,该走了。” 刘书喜这才揉了一把眼,又愣怔一会儿,终于从梦里醒了过来,看看站在床边的陆未一下子就笑了起来。 陆未被他笑的莫名其妙,干脆拿了旁边桌子上的凉水往他脸上撒。 刘书喜这才跳呀蹦的下了床,嚷嚷着说:“起就起嘛,人家还是小孩子,干吗要拧我?” “你还知道我拧你啊,刚才说什么来着?” 刘书喜眼珠一转,突然就笑嘻嘻贴到陆未身边说:“我刚才做了一个梦,娶了你当媳妇儿,真是太吓人了。” “我很吓人吗?”陆未抬起手,差点又捏到他胳膊上去。 这家伙这才跑开了,还不忘回头刺激她:“怎么不吓人了,这么凶,还比我大那么多,就算是梦里所有人都说我们两个很般配,我也是不同意的。” 幸好你丫不同意,不然我定要你的好看。 陆未在心里咬牙切齿。 收拾了东西,出门的时候,大婶带着大一点的孩子出来送他们。 陆未又包了一点果干给她,并且跟孩子们说了再见,这才往永固城内走去。 永固城跟之前他们来时一样,把控还是很严格,对于带进去的东西都会检查。 其实就是想从中扣除一些,所以陆未也像李云平他们一样,提前准备了钱,守卫又看他们除了两匹马,好像也没什么大的东西,就直接放了进去。 刘书喜这会儿就悄悄靠过来问:“我看你挺有经验的,是不是以前来过?” “自然来过,不然敢轻易带你来吗?” 对于带刘书喜来,陆未都已经后悔了,本来以为他够机灵,带着省心,可是机灵的人也有坏处,就是处处跟自己杠着,这让陆未很郁闷。 最郁闷的,还是在千里之外的李云平。 他们从刘村出发以后,宛童那边就送出消息,说是陆未他们出村要去看他。 结果李云平左等右等,兴平城没有消息传出来,扶西也没有消息传过来,所有他们该经过的地方,到目前为止都没有消息。 反而是永固城那边,说看到一男一女,好像王妃的人进了城。 而且传话的人,还重点把陆未一路上跟刘书喜,又说又笑,又打又闹的事也报了过去。 只见李云平的脸色越来越凝重,两眼时寒光毕显,瞪视着桌子角好像都要结冰了似的。 苏木的话说到最后,都是带抖的。 “爷,爷,那个……王妃她可能就是找一个随从,没有那人说的那么严重,那人一定是眼瞎了才会看到这些。” “眼瞎?眼瞎不是应该什么都看不到吗?”李云平转头问他。 苏木一接触到那目光,顿时觉得夏天飞雪,他浑身冰寒,连冷汗都要冒出来的。 “那个,可能可能是眼有问题,得看眼疾吧?” 他还在费力解释,李云平已经转身:“备马,去永固城。” “啊?爷,这边的事不管了吗?陆参将他们待会儿还要过来回话呢?还有林将军他们,喂……,爷你……。” 李云平早已经出了屋门,径直往外面走去。 半个时辰后,两匹快马从新收拢的城池里奔出来,一路往永固城的方向而去。 从这里去永固城,路途遥远,走的最快也得三天时间,再加上现在天气炎热,官道上又没什么树木,所以人和马匹都受不了。 半天跑下来,景天觉得自己的口鼻都往外面喷火了,马儿更是直喘粗气。 照这样下去,没到永固城,他们就要先崩掉了。 他好言劝李云平:“你,咱要不歇会儿吧,要是把这马给累瘫了,接下来更难走。” 李云平看都没看他一眼:“前面就有城镇,我们在那儿换新马。” 景天还要说什么,却陡然接触到两束寒光:“你们有其在这儿说废话,不如去劝劝你的好兄弟,问问他是怎么当差的,怎么会把王妃一个人放出去?” 哎妈呀,这真是躺着都中枪。 宛童怎么当差,他景天怎么知道?他又有什么权利是去教育他呀,再者说了,王妃也不是没出过门,这爷到底是紧张什么? 景天正在嘀咕,突然想起苏木之前说过的话,说王妃是跟着里长的儿子去了。 而且里长的儿子长的年轻俊俏,还机灵活泼,之前还帮助过陆未逃婚。 然后他的目光就忍不住转到了自家爷的身上。 这难道是吃醋了? 可是苏木也说了,那位里长公子只有十几岁而已,并且他们家王妃那个水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入眼的,爷真的是为这事担心吗? 不管是不是,现在景天是不敢再开口问了。 只默默朝北天作揖祈祷,希望那两个人没有什么事,也希望牛膝他们能及时发现王妃进了城。 这样最起码可以最大程度的帮助她,也可以把里长公子看管起来,以便他们家爷去的时候,看到一片清明的画面。 第101章我应该认识你吗 陆未跟刘书喜,进到城里以后,这次没有找客栈住,而是找一处民居。 有了上次经验,还有城门外大婶的话,他们觉得住在民居里更能把事情办妥,也能听到更准确的消息。 陆未还从身上拿出一张条,铺在桌子上仔细研究。 上面写了整整一页的人名,全是永固城里做生意的大户,而且上面有他们主要经营的范围。 牛膝也在里面,他是永固城内最大的药材商,而且这个地位无人可以憾动。 陆未默默地看了那个名字一会儿,就拿笔勾掉了,然后又去看另外一个。 刘书喜半爬在桌子上,一边看着陆未,一边喃喃自语:“你不是说来卖咱们的果酒嘛,住在这样的地方,人都穷死了,谁来买酒? 咱们就应该住到客栈里,然后把酒袋打开,那一股子的香味一散出去,还怕没人买?” 陆未瞪他一眼:“闭嘴吧你。” “哦。”刘书喜难得听话地把嘴闭上,但是看着陆未的眼神却没变。 片刻,就在陆未把名单一一分析清楚,规划好从哪边下手更方便时,却突然听到房门外传来一声异响。 她和刘书喜都是一惊,两人快速把手里的东西收起来,互相看一眼,才慢慢往房门口走去。 隔着门缝,听到外面有两个在小声的说话,好像是打听他们这屋里来的什么人。 刘书喜就用唇语问陆未:“是不是你之前来时招的仇人?” 陆未白他一眼,本来还想听听他们后面还说什么,却突然听到扣门的声音。 罢了,人都到这儿了,管的什么呢,先见了再说。 她一把将门拉开,立刻看到门口站着两个人,一个是民居的主人,另一个是面容削瘦,头发又枯又乱的挑担匠。 陆未立刻就认出来,这人是上次跟着她和海月的那个,后来好像中了暑气,半路被送到医馆。 怎么这次他们一来,这人就又盯上了呢? 民居的主人看到他们出来,倒是很坦诚地解释。 “这位是我的邻居庞担匠,无意间看到两位进来,非说自己认识,所以才托我过来传个话。” 陆未没说话,眼睛看着庞担匠。 那挑担的满脸是泥汗,长年走街串巷,皮肤晒的黑乎乎的,早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估计也挣不了多少钱,所以瘦骨嶙峋,一风都要吹倒了。 这个时候,他为难地看了下民居主人,又看看陆未,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我……我能跟这姑娘,单独说句话吗?” 估计他们做邻居多年了,彼此还算信任,所以民居主立刻对陆未说:“两位不必害怕,我这邻居老实着呢,也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 这样找一个陌生的姑娘说话,还不算出格? 陆未对于他的逻辑很怀疑,不过这个人已经两次出现在她面前,她也想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的。 刘书喜更是瞪大了眼睛,一会儿看看挑担匠,一会儿又看陆未,明明什么事也没有,他那眼神却像是看到什么了不得的事。 陆未瞪他一眼,才语气平担地问眼前的人:“老师傅有什么话要说?” 不问还好,一问这下,那人的眼睛立刻红了,哆嗦半天,连身体都是晃的才问出一句话:“姑娘可是姓陆?” “是呀是呀,她是姓陆,咋嘀了?” 不待陆未说话,刘书喜就把话接了过去。 而那挑担的一听这话,更是激动,往前迈了一步就要去抓陆未的手。 幸好她提前有准备,赶紧往后缩了一步,眉头也皱了起来:“有话请直说,别往前了。” 庞担匠目光一滞,又慌忙收脚。 好半天,眼泪都憋出来了,才又挤出下一句话:“那姑娘不认识我了吗?” “我应该认识你吗?”陆未都快被整懵了。 尤其是现在大热天的,她跟这个人在院子里站了半天,磨磨迹迹,就说这么两句莫名其妙的话。 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遇到了神精病,而刘书喜还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偏偏这挑担匠一听这话,竟然老泪横流起来。 刘书喜这家伙,跟有毛病似地说:“大叔,您您别哭呀,有什么话进屋说吧,外头热。” 然后也不问陆未愿不愿意,直接把那人请到了屋内,还给他端了一盏茶。 半个时辰后,陆未终于从他的话里听了出来。 陆未是他的女儿。 她的眼睛睁的好大,看着挑担匠问了好几次:“你确定吗?我怎么就是你的女儿了?” 庞担匠一把鼻涕一把泪,说自己年轻时不务正业,欠了许多钱,后来就把陆未卖给了一户姓陆的人家,那户人家后来辗转去了别处,庞担匠虽然改过自信,也想把女儿找回来,却始终无门,直到上次看到陆未。 “不是,你们这么多年没见了,你怎么知道我就是你的女儿?” 特么的,她真的太震惊了,明明自己是穿越来的,母亲早就去世,父亲还在现代,怎么就凭空多出来一个爹,还说的煞有介事。 而庞担匠接下来的话,更让陆未惊诧:“我女儿腰间有一块蝴蝶印记,是一出生就有的,姑娘可以自己看看,如果没有,就当我是认错人了吧?” 这还用看吗? 陆未对自己的身体再清楚不过了,她的腰间真的有那样一块记,而这些几乎是没人知道的。 因为在这个朝代,人们的穿着还是很保守的,没人会看得到她的腰间,更别说是一个陌生人了。 这事真的太诡异了,她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愣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 刘书喜倒是跟庞担匠聊了起来,还详细打听了陆家当年的情形。 庞担匠说:“陆家当年是永固城里的大户,钱多的到处都是,买了很多穷人家的儿女。 这事都怪我啊,当时缺钱,就把丫头也送了过去……唔唔唔……。” 刘书喜:“那您知道陆家买这些孩子都做什么吗?” 庞担匠摇头:“听说是放在府里调教成侍从,再买给别的大户人家。 后来听说他们家买了官,就全部迁到京都去了。” 第102章来谈亲事的 刘书喜听到这里,就把陆未拽到一边说:“喂,要想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回头再去京都打听一下陆家不就知道了?” “鬼话,我自己来自哪里,还用得着他说吗?干吗去打听陆家?我跟陆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你为什么姓陆呢?” “因为我爸爸姓陆。” 然后刘书喜就做了一个摊手你看的表情。 这凭空蹦出来的父母,生生把陆未给为难住了。 不认吧,好像对方说的都很对一样,身上的记都是做不得假的,而且这人第一次见他,就开始跟着,还一句话不说,好像真是有什么事。 可要是认吧,她明明就是来自现代,怎么就多了这样的亲戚呢? 还有那个陆家,到底是什么个情况呀,真的有这么一个小女孩跟她同名同姓,还长的类似,连身上的记都一样吗? 以前看别人穿越,大多是穿到别的时代别的人身上,而陆未的出现好像也是凭空的。 难道她当时并不是从天而降,也是灵魂进入了另一个人的身体? 如果这样算的话,那不是真要把陆家也查一遍。 可是仔细想想又觉得毫无意义,自己是来自现代啊喂,跟他们说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庞担将看她不说话,只是坐着,就更笃定了自己的想法。 过去差点给陆未跪下:“闺女,都是爹的错,当年不该把你买出去,爹现在悔啊,你不认我也是应该的,我我,我就是找了你这么多年,突然看到人到了跟前,太激动……。” 说的声泪俱下。 陆未也不好意思再说硬话,只说让站起来说:“你先回去吧,我这几天都住在这里,想起什么再跟你说。” 庞担匠一听这话,立刻点头:“好好好,我就在隔壁。” 好不容易把人送走,结果第二天庞担匠就又来了,还带了一些早餐过来。 不过他没有再找陆未,而是交给了民居的主人,就默默的回去了。 陆未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而是通过桂心给她提供的名单,一一去找那些所谓的生意大户。 当然有难度了,这些永固城里的富人,眼高于顶,陆未想见一面管事的人都难。 这天他跟刘书喜又在一户商铺门口等,因为天气太热,两人就带了一袋果酒出来,实在扛不住了,就喝上两口。 果酒的香味,很快就吸引了附近一些商户的注意,其中一家铺子的掌柜就走出来,问陆未他们喝的是什么酒。 她坦言说:“自己酿的果酒。” 那掌柜的还要再说话,远远地看到一队官兵过来,就自动闭了口,麻溜回了自家的铺子里。 官兵看到他们两人,立刻是一顿横眉,瞟了眼陆未手里的酒袋,恶声说:“想做买卖去集市里,不要在别人家铺子前做这个,抓住是要坐牢的。” 永固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来往商贩虽多,但是这里卫兵更多。 这些人说好听的是兵,说不好听的就是匪,每天都盯着看上去像外地的人,只要有一点差错,就会抓住不放。 陆未他们已经尽量扮成本城的富户了,可是还是没能逃得过他们的眼睛。 再加上商铺里的人也不敢惹他们,所以如果想在这儿做成生意真的太难了,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低价,低到吐血的价,才能卖出去。 卫兵还要斥责,抬头看到两位骑马的青年往这边行来,立刻就闭了嘴,面容一敛,恭敬的行起了礼。 马上的青年根本就没看他们,偏着头跟同样在马背上的同伴说着什么,高头大马穿过人群,笑声洋溢着往陆未他们这边行来。 刘书喜晶亮的眸子,从每人的脸上滑过,最后给陆未递了个脸色,就往那两人的马前走去。 “嘶”一声马吼,两人两骑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 刘书喜赶紧上前行礼:“邱公子,好久不见。” 马上的人确实姓邱,是永固城守备的儿子,平时也是不务正业的主,在城内到处吃喝玩乐。 虽没做什么穷凶极恶的事,也没做一件好事出来。 这会儿看到一个十多岁的少年拦住自己的马,立刻喝斥道:“没长眼啊,看到是本公子的马,你还敢拦。” 刘书喜当然长眼了,不然怎么会那么远,就看到他腰间佩饰上的字? 他这会儿可是把机灵抖足了:“邱公子火气真大,莫不是忘了我是什么人?” 邱子良看他一眼,着实想不起来,但看这小子说的煞有介事,还不时朝他挤巴一下眼,好像两人真有什么事一样,就应和道:“怎么会,你怎么在这儿?” 刘书喜立刻接口:“当然是有好酒等着你呢,怎么样,喝两杯吗?” 正中邱子良的下怀,立刻往左右看了眼,指着前面的一处酒楼说:“走,那儿的菜好吃。” 他们一行往酒楼里走,陆未也跟了过来,当然是带好自己手里的酒。 酒楼的掌柜一看是邱子良来了,立刻吆喝着伙计上好酒好菜,却被刘书喜拦住说:“上菜就行,酒嘛,我们自己带了。” 一会儿功夫,冷拼热炒就摆了一桌子,四人也热热闹闹地重新介绍起来。 跟着邱子良一起的叫朱霖,父亲也是永固城里的小官,比邱子良的父亲要低一些,所以事事有意巴结。 而刘书喜的名字他们自然没听说过。 不过一介绍陆未,两个人就都是一愣:“这位兄台姓陆,可是陆秋元陆大人家?” 陆秋元,就是之前庞担匠说的,把陆未卖去的那户人家。 两人怎么也想不到,事情竟然会往这个方向发展,互相愣了一下,立刻点头同意了。 那邱子良也是二货,一顿寒喧,已经把陆家翻了个底朝天。 不但说了陆秋元没有儿子,还把他家的几个女儿数了个遍,并且歪着身子问陆未:“陆兄这次回永固城,是不是要谈亲事了?” 啊?什么亲事? 陆未心里一懵,脸上却不露声色,点头说:“是,小姐已成年,亲事也该谈谈了。” 没想到邱子良竟然还红了脸,闷头把手里的酒倒进嘴里,然后讲了一段更加雷人的话。 第103章凭空蹦出来的未婚夫 陆未一说自己是代表陆家,来永固城谈亲事的。 邱子良的脸色就有些异样,他埋头喝了杯中的酒,再看陆未时,眼底就冒着小星星。 “谢谢陆兄,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想我与那陆三小姐从小订亲,这么多年都未曾见面,也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 “陆大人家的小姐,自然是好好的,邱兄何出此言。”陆未现在就是一头雾水,只能跟着他的话走,完全不知道自己要接什么。 不想旁边的朱霖却笑着接话说:“陆兄有所不知,这陆三小姐,小名陆未,与咱们的邱公子,那可青梅竹马。要是陆大人一家不进京都,说不定两人早就完婚了。” 刘书喜的眼睛倏地看向陆未。 陆未却愣了半天不知道看谁。 这特么的是从哪儿蹦出来的未婚夫? 上一集蹦出一个爹都够她晕乎的了,这集更雷,连未婚夫都出来了。 她要是现在说自己是陆未,那这个邱二货是不是立马就会把自己请进家里去? 这永固城可真是不祥之地啊,她来了两次,两次都什么事都没办成,反而惹了一身事。 这会儿恨不得逮刘书喜打一顿,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挑的人,怎么净给她找事了? 不过她很快就从这种震惊中缓了神,一边应付着邱子良,一边把自己卖酒的计划说出来。 当然不能说是陆大人的事,只说是陆大人的亲戚,就在隔壁的兴平城,做了一些好酒 ,想销到这里来。 邱二货没等她说完,就摆着手说:“陆兄,这是好酒 ,他要是不运来,我还要找他去呢。” 当下,就从腰间取了一枚铁质令牌给她:“拿着这个,送往城中任何酒楼,一定会给他一个满意的价格。” 陆未赶紧把令牌接了,简直有种做梦的感觉。 而邱二货几杯酒下肚,拉着刘书喜和陆未就往家里走:“走,这酒楼有什么好坐的,跟本公子去家里。” 陆未都慌了,要是真的去了邱家,那这事就得坐实了,难不成自己到时候真要嫁过来? 就算是,也没办法弄一个陆大人出来呀。 情急之下,她灵机一动,拖住邱二货说:“邱公子稍等,既然您快人快语,我也实话跟您说了吧。 我并非奉我们家大人之命前来,而是小姐的侍卫。 这么多年没见,三小姐也不知道邱公子怎样了,现在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自然想了解一下,所以才派小的提前来探探虚实。 今日见了邱公子,果然一表人才,豪爽大气,等我回去回明小姐,再跟大人商议好了,这亲事肯定不成问题。” 邱二货一听这话,激动不已地拉住陆未,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看得出来,他虽然人不怎么样,但是对这个陆三小姐大概可能是有几分真心的,所以才会这样。 好说歹说,陆未和刘书喜才全身而退。 两人出了酒楼都捏了一把汗。 刘书喜歪头看着陆未问:“你到底怎么回事?我见你这几次都变了好几个身份了,不会是你爹真的是那个庞担匠吧,养爹是陆大人?” 陆未不客气地一巴掌拍到他的脑门上:“别废话,现在回去,先把咱们带来的东西卖了。这两天要抓紧时间把村里能拿来卖的果酒和果干全部收来,一并处理掉,晚了我怕那二货起疑。” 倒不是她趁虚而入,实在是刘村的人太穷了,而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 再说了,交易一次,就能打开局面,下次肯定会顺利很多。 邱二货的令牌非常管用,他们拿了酒和果干,找了个就近的大酒楼,把令牌一出,里面的掌柜立刻显出恭敬之态。 不但把东西尽数收了,还给了不错的价格,甚至要留刘书喜和陆未吃饭。 两人哪里敢留,匆忙出来,连民居都没回,只让刘书喜给庞担匠送了一些钱去,就匆忙出城了。 却在城门口,迎面撞到另外两个人。 陆未老远一看到李云平,赶紧遮住脸就想跑掉。 可李云平早就看到她了,已经策马过来。 陆未躲无可躲,只能硬着头皮,尬笑着说:“呀,你怎么在这儿?我还说这两天去看你呢?” “是吗?来这里看我?”李云平的眸光沉沉。 “当然不是了,我来这里办点事,完了就去看你,那现在你来了,我也不用去了。 哦对了,你那边不忙吗?怎么也跑到这儿来了,我听苏木说你可忙了,忙的吃饭睡觉都顾不上。 那个,再忙也得吃饭睡觉啊,人是铁饭是钢,不吃怎么行,喂……喂……,李翼,你要干什么?” 李云平哪管她的惊呼,已经纵身跳到她的马上,反手一打马背,两人已经往远处的官道而去。 景天看的一阵头疼。 刘书喜则是满脸惊愕。 这陆未也太牛了吧,满世界都是桃花,那个邱子良虽然行事有点二,但人长的也算帅了,没想到刚出城门就又遇到了个。 而且无论是气质,长相,还是魅力值,都能把邱子良秒成渣。 刘书喜知道刘村发生的事,却并没有见过李云平,所以也不知道他就是陆未名义上的夫君。 这会看两人同乘一骑而去,转头看着皱脸的景天问:“你家主子太霸气了,这是不是要把我们村的村花抢回去,做压寨夫了啊?” 压寨夫人,什么鬼?这是他们家正二八经的王妃好不好? 他还没来得及为自家爷辩护,就听到刘书喜又说:“要抢就赶紧抢吧,再不抢邱子良就动手了。 这可是人家青梅竹马的人,而且那家伙还是有权有势的。 虽然我看你们也像是当官的人,但这种事也讲求先来后到,万一村花先嫁给了邱子良,你们就是再有权也没用。” 景天已经掐住了他的脖子。 这就是那个里长的儿子,小小年纪不学好,这说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 他家爷,还没有因为夫人跟他出来,找他算帐,这会儿竟然又编排出一个什么青梅竹马的邱子良出来。 等着,他先把这小子的牙齿打掉几颗,看他还敢不敢胡说八道。 第104章村花的关系好复杂 陆未只觉得身后抱着自己的人,浑身冒着寒气,胸膛也像铁一样硬。 她心里也跟着七上八下,都搞不懂自己,明明什么事也没做,干吗要怕成这样? 再说了,他们两个只是假成亲嘛,他为什么一副头上变草原的样子。 “小女人,你再跟我说一遍,”李云平咬牙,她竟然说他们是假夫妻,自己的行为与李云平不无,真是太大胆了。 呼吸之气已经吹到了陆未的耳根,嘴唇也碰到了她的肌肤。 陆未身体忍不住出现一阵颤栗,心底倏地像被猫抓似的痒痒的。 李云平抱着她的手臂异常有力,把她紧紧固在怀里,再加上马背上的颠簸,这会儿又在她耳边这样说话。 陆未觉得她可能很快就要沦陷了,可是他们真的要在光天化日之下? 要在马背上? 要在随时可能出现人的官道上吗? “想什么呢?说给我听听。”李云平又问,声音里带着威胁,又蛊惑十足。 陆未身上跟火烧一样烫,她想挣脱李云平的手,想好好说话,可是嘴一张开,只“嘤咛”一声,便忘了后面的词。 这一声娇呼,对李云平来说,无疑是致命的。 他身体里紧绷的弦,一下子放了出去,不顾一切地吻住陆未软软的,像樱桃般甘甜的嘴唇。 马儿的脚步缓了下来,离开官道,慢慢走入路边的草地里,不时低头悠闲地吃上几口嫩嫩的青草。 而李云平掠着陆未从马背上下来,两人一起滚落在青草地里。 他紧紧拥着怀里的小女人,不让她受一点伤,也让她无路可逃,那诱人的,柔嫩的唇畔成了吸引他怒气最好的所在。 陆未只觉得一阵天翻地覆,胸腔里的空气慢慢被吸干,嘴巴里不断勾缠她的波动,让她身体呈现一种异常亢奋的状态。 好想再发生些什么,她想。 仰头却看到天空中的太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云遮住,而且四周好像越来越黑。 正在这时,远处天边突然一声惊雷,正在悠哉吃草的马儿也猛地抬起头,发出一声长鸣。 陆未被吓了一跳,整个人都缩到李云平的怀里了,可一秒,她又马上抬起来:“乖乖,要下大雨了李翼,我们快跑啊,这里是野外,不能避雨的……。” 她的话还没说完,李云平已经手腕用力,把她捞了起来,几个起跳,已经到了马前。 跃身上马,并且一路往官道下最近的村庄而去。 好巧不巧,他们又住进了那位大婶的家里。 更要命的是,大婶开口就问:“姑娘,你出城了?你的小相公呢,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陆未本能的就去看李云平。 这家伙,脸黑的比天边的云还黑,整个眸底都是冷光,看着陆未的样子好像要把她整只吞下去。 而大婶一看她后面还跟着人,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就借着请他们进去的机会,把这事含混了过去。 两个才刚走到屋檐下,豆大的雨滴就“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砸到土上都是一个小小的浅坑。 陆未还正庆幸自己躲过了雨,一下子就想起刘书喜来。 我天,那可是里长唯一的公子中,也是人家心尖上的肉,况且还是个孩子,要是一场大雨淋坏了,那可怎么办? 她一着急,就忘了还在生气的李翼,转身就要往外冲去。 不想胳膊一紧,硬生生被某人拉了回来,而且直接撞到了一堵结实的墙上。 “喂,刘书喜还在外面呢,这么大雨肯定得把他淋坏了,我得去看看。”陆未急道。 李云平本来强压的怒气,这会再也按不住了,脸黑声冷地问道:“刘书喜?小相公?” 啊?陆未瞬间木呆,这才抬头看抱着自己的男人的脸色。 我天,可谓乌云密布,好像是被外面的天气传染一样,随时会有大雨倾盆而下。 陆未都感觉到了那股寒意,不自觉的缩了缩肩。 强烈的求生欲望,也让她此时脑子转的飞快,话溜着嘴边就说出来了:“什么小相公,那大婶乱说的,我跟刘书喜之前也来这里住宿,她可能误会什么了。” “是吗?也住在这间屋里吗?” “是呀是呀,就是这张床,那小子霸占了一个晚上,我只睡了一个床角……。” 后面的话,眼看就要出来了,陆未敏感地察觉,这个男人的身上越来越冷。 这不对啊,这不是正确答案,一定是哪里错了。 她真是为了活命,豁出去了,明明紧张的要死,这会还硬是挤出一丝笑:“呵呵,他霸占了一整张床,我是站在墙角一晚上的。真是被这小子气死了,他要不是里长的儿子,我肯定暴打他一顿。” 身边男人的寒气终于滞了一下,手臂箍着她的力度也减了几分,陆未总算是松了口气,偷偷在心里摸了一把汗。 可是外面的雨真的好大,只这片刻间已经形成巨大的雨幕,模糊了远近的一切景物,她真的好担心刘书喜。 只是一看到李云平的脸色,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只得弱弱地问:“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会在这里?” 李云平丝毫不遮拦:“当然是为你。” “为我?我怎么了?”陆未诧异道。 就算是她私自去永固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不是还有线人在那儿吗,大不了让人家帮忙看着,干吗自己千里迢迢地赶过来? 而李云平看到自家小女人一点都不知错的样子,简直恨的牙痒,来都来了,他也不在乎多提醒她两句。 “你为什么跟那男人在一起?” 哈?男人?他是在说刘书喜吗? 陆未发怔,觉得她与李翼对男人与男孩儿的理解,可能差别有点大,就耐心解释说:“不是男人了,他只是一个小男孩儿,才十几岁而已。我就是看他机灵,所以就带着过来了,事实上这次他也帮了我的大忙。” 然而,这位爷的重点,丝毫不在大忙上,只不屑地说:“什么男孩儿,你知不知道像他这样的年龄,娶妻生子都不过份了?” “问题是他也没有娶妻生子啊。”陆未回。 李云平的好不容易好看点的脸色,一下子又黑了下去。 第105章不准跟任何男人走近 这个蠢女人,到底知不知道, 正因为他还未成婚,自己才会这么担心? 可如果他已经成亲了,李云平就不会担心吗? 答案是否定的。 只要是男人,只要跟他家的小女人走近,他都会担心,他连宛童都交待过,保护她的安全即可,多余的事情不用他去做。 此刻,看着小女人巴巴地看着外面的雨幕,恨不得长双翅膀飞出去的模样。 李云平真的很生气。 他生气的结果就是,把陆未捉回来,再来一次强吻。 这次两人还是直接滚到了床上。 外面雷雨交加,屋内两个缠绵交错,几个回合下来,场面都要赶上外面的天气了。 好不容易扒出脑袋,喘口气的陆未,怔怔看着脸色稍微柔和下来,也正眯着眼看她的李云平问:“你怎么回事啊?还没完没了?” 李云平的脸当下就又黑了几分。 陆未一看这形式,识相地及时闭嘴,并且第一时间从床上跳下来。 “喂,你都不担心你家的景天吗?他可能也在外面淋雨哦!” “只有你是我家的。”那个一脸黑的男人回。 陆未都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以前这家伙不是这样的,怎么现在突然像吃错了药,这么会撩了? 太奇怪了,让陆未觉得很可能会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果不期然,男人也从床榻上下来,缓步走到她面前,伸手又要把她往怀里抱,陆未赶紧跳开了。 “热,热啊,这天气,外面下雨,屋内闷,咱们还是保持一点距离。” 男人的眸光就沉了几分,但一闪而过,随即里面就燃起灼灼的光芒:“未未,我们成亲吧,正式的。” “啊?”陆未几乎被他吓死,仰着脸看他,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刚说什么来着,怎么又绕到了成亲上面? 他到底是怎么了,千里迢迢赶到这儿找他就够奇怪了,又突然提起成亲的事? 难道是在战场上受了什么刺激,觉得人生苦短,要及时行乐? 严格说来这样的观念也没有错了,可是对于陆未来说,结婚真是大事。 必须要慎重,如果仅仅是为了一时的取乐而结,那以后对家庭的责任就会很谈。 因为快乐本身保持的时间都不会太长,生活里大多时候都是平平淡淡的。 况且她之前也打算好了,就算是跟李云平成亲,也得等自己跟他并驾齐驱才。 不然现在这种情况,好像是自己处处巴结他一样。 就算是他不说,难免他的家人不这样想,到时候公婆面前,她抬不起头,以后的日子还有什么快乐可言? 乱七八糟想了这么一大堆,抬起头来时,李云平还在看她。 只是这个视线怎么这么怪呢? 我去,这家伙不知什么时候又把她抱在怀里了。 真的是,他都不嫌热的吗? 只是不管陆未怎么挣扎,李云平这次再也不放手,只用大手轻轻拍着她的背部,安抚似地一下一下。 陆未挣扎了两下,看他死不撒手,也放弃了。 再把他惹毛了,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暂且这样吧。 夏天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雨势减弱以后,一股凉凉的清新之新,飘进院子里。 天边很快出现一抹碧蓝,像倒映着一片汪洋大海似的,不胜美丽。 有几只耐不住安静的燕子,从屋檐下飞出,墨色的剪影快速划过空气,然后向着远处飞去。 李云平走出屋内,看到陆未已经在跟房子的主人交涉,他便站在大门口等她。 大婶满脸为难:“姑娘真的不必给我钱了,你们只是避一下雨而已。” “拿着吧,也不是房钱,只是给孩子们买几个颗糖而已。” “姑娘,你上次给的果干,孩子们都喜欢的不得了,比糖都好,所以……。” “那下次我再多带点过来。” 陆未说着话,把手里的铜板塞进大婶的手里,然后转身快步朝李云平走去。 两人牵着马出门,远远地看到官道上站着两人两骑。 浑身都是湿嗒嗒,雨珠好像由天上转到了他们身上,正在争先恐后地往下掉,很快又融进了地下的泥土里。 刘书喜看到没一点事的陆未,小脸都气白了:“村花,不带你这样的,把我们剩在那儿淋雨,你们却跑到这里来。” 陆未是有些内疚的,最主的原因是他还太小,小孩子的抵抗力没有成年人那么强,万一他因淋雨生病什么的,那她真的不知道怎么跟里长交待。 忙着跑过去,伸手拧住他的衣服,就要往下拧雨。 可下一秒,李云平已经把她拦了下来,并且直接用手臂环在她的腰间,纵身一跃,就跳到了马背上。 回头扫了一眼同样懵圈的景天说:“他给你照顾了。” 哈?景天愕然。 这是什么情况,他不爷的侍卫吗?不是要保护自家爷的安全吗? 怎么一下子换了对象,要照顾这个臭小子? 他才把目光转到那个臭小子身上,刘书喜就也怒目相视。 天知道,这两个人因为陆未的事已经吵了一路,就是在下雨被淋的那刻都没有停歇,这会儿又怎么可能和好? 刘书喜翻身上马,追着陆未而去。 景天简直气的一p。 一个小屁孩子,横什么横,老子挥拳打天下的时候,他还没出生呢,这会儿却要给他摆脸子。 气归气,现在三人都走了,他也赶紧跃身上马,跟着李云平而去。 马背上的李云平,可能这次占足了便宜,恣意地吻过了怀里的小女人,所以压抑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只是听着身后的马蹄声,还是不放心,就俯首在陆未的耳边警告:“以后不准跟任何男人走近。” 前面的女人,早已经因为他的靠近,又浑身发烫,听到这话只是“哦”了一声。 但很快就想到,这话不对啊。 “嗳,李翼,你不能这么霸道吧,我们只是假成亲而已,我为什么不能跟男人靠近? 再说了,我天天在村里是种地哦,还要指导别人种地,那些事情都是男人做的,我不跟他们靠近,难道要一一给他们打电话说吗?” 第106章操碎了心 提到电话,又一下子想到这个地方根本没有电话的。 然后连锁反应的,想到了自己生活的现代,想到了自己的大学,想到了同处一个宿舍的姐妹……。 莫名的情绪就低落下去。 李云平看自己的小女人说的激愤,却突然一下子声音弱了下去,连后面的话也咽住了。 还当她是为自己不让她跟男人相处难过,自己心里也是一阵矛盾,可这是原则问题,他不能让步。 犹豫再三才说:“好,可以跟他们相处,但是不能有肌肤接触,也不能单独相处。” 陆未猛地抬起头,看了李云平半天,才又“哦”了一声。 李云平的胸口顿时一闷。 这是什么回答,他都忍着这么大的牺牲让步了,结果这个小女人的脸,还是苦成那样,并且没有一点欢喜之情。 难道还要他堂堂一个王爷,任由头顶绿成草原吗? 如果外界知道,一向不近女色禁欲系的云平王,现在因为一个女人,不禁改了自己的原则,还处处忍让,不知是何种表情? 反正景天他们已经习惯了,不就是吃狗粮吗? 每天都被喂的饱饱的。 就算是王妃不在爷的身边,他们家爷也会时不时地拿起她送的荷包,看着发愣都是常事了,偶尔还会把荷包贴到身上,捂在脸上。 哎哟哟,那种痴迷难以自拔的神情,连他看了都会脸红半天。 也不知道这两个人是怎么想的,明明郎有情妾有意,偏偏就是不成婚,就这么吊着,还是提心吊担的吊。 王妃那样的性子,大大咧咧,跟谁都能说到了一块去,可怜 他们家爷,为她守着节操,还要操碎了心。 远隔千里,都要每时每刻知道她的举动。 跟景天同样心理的,还有留在村里的宛童。 当他把消息送出去,又得陆未不是去的王爷了,而是跟着里长的公子去了永固城,立刻就觉得脖颈上一凉,好似有刀架在那里。 完蛋了,这次死定了,他怎么可以这么粗心,竟然相信了王妃的话? 爷是让他们来保护王妃的,现在好了,她竟然在他们懵头懵脑的情况下,带着别的男人离开了村子。 一想到“别的男人”四个字,宛童就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头顶的天空。 以后的日头能不能看得到,都很难说啊,自己还是好好享受这仅有时光吧。 陆未他们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愁眉苦脸的宛童,神思恍惚地坐在大门口的台阶上,脑袋半仰,看着远处的天际,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喂宛童,你没事在这儿愣什么,菜地里的虫都捉干净了?” 陆未正要从马背上跳下来,却觉得身子一轻,已经被李云平抱离了马背。 随后身体一沉,两人同时着地,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发愣的宛童。 完了完了,爷和王妃回来了,他是不是现在就要上路了? 不要啊,今天的天空特别蓝,远色白云朵朵,还有微风吹过,比前几天凉快多了。 他还不想死,想感受一下这美好清爽的夏季。 “喂,问你话呢?怎么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陆未再开口。 然而宛童完全陷入被杀模式,根本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只听到一个死字,双腿一软,“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夫人饶命,爷饶命啊。” 陆未怪怪地看他一眼:“起来呀,没捉虫也不至于杀你吧?干吗吓成这样?” 说着话,已经率先往里面走去。 跟在她身后的李云平,目光冷冷地看了宛童一眼,这家伙立刻又是一阵寒,差点冻的哆嗦起来。 随后跟过来的景天,一把将他从地上揪起来。 “你苦丧着脸干吗?夫人不是问你菜地的虫捉了吗?” 这下宛童才突然醒过神来,也顾不上回景天的话,一溜烟地往房前屋后的菜地里跑去。 而院子里,桂心和海月一起,正在把空出来的地方整理好,种上新的菜苗。 乍一看到他们家爷和王妃回来了,连忙放下东西过来行礼。 海月是跟平时一样的行礼,而桂心却愣的失魂落魄,虽被海月拽住,但行为僵硬,眼神也有些不自在。 李云平是她第一个动心的男子,就算是经陆未劝了,也知道这条路不通,可情感的事,哪会那么快,说收就收的? 此时看到他,心里不知是何滋味,只愣愣地站着。 结果只有陆未看她一眼,叫着海月去泡茶。 李云平从头到尾都好像院子里没这个人一样,目光一直追着陆未的身影,而且两人很快就进了室内。 桂心的心底一片冰凉。 该死心了吧?就算是他什么都好,跟自己也没有这个缘份,何况夫人还说,他并没有自己想像的那么好。 桂心转身跟海月一起泡茶,又跟着她一起出来。 见海月把茶水端入花厅,自己就接着忙手里的活计,刚刚热起来的心,重又冷了下去,而且这次可能是真的冷了。 陆未和李云平并排坐着,两人都没说话,可脸上的表情却各不相同。 陆未刚才看到了桂心的失神,已经猜到她对李云平未必死心,可再回头看站在身边的木头,好像从头到尾都没有正眼看她一眼。 她这心里顿时一暖,接着又有些不自在。 像桂心这样的女人,别说是男人了,就算是女人见了都忍不住会多看两眼,可是这家伙愣是把人家当成了隐形人。 这应该表示,他并不看重美色。 那他为什么又非跟自己在一起呢? 难道是因为自己的才华盖过容貌了? 虽然陆未对自己的才华也很自信,但是这是在古代哦,这个朝代,对女人的要求是,女子无才便是德,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要在家听父母的,嫁人听婆家的。 但她这样离经叛道,跟男人一样跑出去种地的,也幸亏是在农村,如果是大户人家,那不是得直接拖出去打死? 这个男人也是大户人家出身的,那他喜欢她什么? 陆未想不通,所以边喝着茶水,眼睛就不时往李云平那边瞄一眼。 第107章跟在我身边 李云平也在琢磨。 这个小女人,对永固城还不死心,只要他离开这里,她必然还会再去。 他和景天虽然没有入城,但是在回来的路上,陆未进城的一切就传了过来。 传信儿的人还是很识相的,没有把邱子良的事捅出来,只是说陆未和刘书喜把东西卖给了酒楼。 她倒是有些本事,竟然真的让别人接受了。 可是李云平接受不了啊,再这么下去,这个小女人是不是就该上天了? 不行,他得把她留在身边才好。 也不怪李云平人有这样自私的想法,想他们那个年代,女人哪个不是男人说什么就是什么的。 他已经用最大的宽容,去适应陆未了,但是一想到她跟别的男人共处一室,这个村里带有刘一明,利用阿哥的身份接近他。 李云平就不能安心。 所以陆未一盏茶没喝完,他就想好了注意。 “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回来吗?”李云平开口。 陆未刚喝进去的一口茶,猛然听到他开口,还语气温柔,差点就一口呛死自己。 好好说话不行吗?一会儿冷一会热的,这是要闹哪样? 然后,那位爷就伸手帮她顺了顺后背,并且接着前面的话说:“我这次回来是要带你走。” “走?去哪儿?”陆未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而早已经坐在她身边的男人却及时按住了她。 “去丰安城。” “啊?我为什么要去哪儿?我现在这时一地的庄稼还没收,来年还要果树要管理,怎么一下子要去那个地方了?” 李云平看着陆未焦急的模样,丝毫未动:“这里交给宛童管理,你不是还收了一个永固城的女人吗?他们两个足够了,海天照顾你习惯了,这次跟着我们一起走。” “不是不是,老大你等等,我在这儿过的好好的,为什么要去什么丰什么城的?” 然后李云平就非常牛地说一句:“因为我在那儿。” “哦,你在那儿,所以我也得去那儿?” 这特么是什么逻辑,陆未又不是他的小狗,干吗他走到哪儿自己就要跟到哪儿? 就算两人有假夫妻的关系,但那不还没正式成亲吗?最多算是情侣,情侣之间各做各的事业不是很正常? 退一万步讲,既是他们两个人现在成婚了,那她也得有自己的生活呀,平时在一起是一回事,但这种原则上的问题不能动。 “不去。”陆未毫不犹豫的拒绝:“我在这儿好好的,不想换地方,至少目前不想换地方。” 李云平咬牙,这是逼他放出大招吗?来就来。 “那里的人们刚经历了战乱,庄稼全部毁了,放着大片地,无粮可种。 人们穷的连树皮都揭下来吃了,饿死在路边的人更是不计其路。 你这边有这么好的种子,又有种地的经验,难道不想去帮帮他们吗?” 李云平死都不想承认,在种地和他之间,这个小女人看重的是种地。 可是下一秒,陆未就怔忪了一下:“哦……,这样啊,那是得去呀。我本来也是想把粮食种普及一下,到时候每个人都有吃的,人们都不饿肚子,多好啊。 你等会儿,我现在就去找村长商量,把多余的大家吃不完的种子,收积起来,我们明天就动身,全部拉到……,那个什么城的。” “丰安城。” “对对对,丰安城,名字取的这么好听,一定也能丰收平安的。” 小女人说完,就从花厅里窜了出去,直往里长家里奔去。 李云平一阵心塞地坐着。 这就是他的大招,很管用呀,一下子就把小女人说服了,可是为什么他的心里这么难受呢? 放着这么帅的王爷,对她这么好,她丝毫都不感动,也不妥协,反而一说起种地,跑的比谁都快,他到底是找了一个什么样的王妃啊? 刘村的麦子,今年收成很好,加上秋庄稼也下来了。 村民们又在山上采果子,酿酒,然后种各种菜类,现在生活已经多样化,粮食也充足了。 所以要收一些咱子上来还是很容易的事。 陆未按比市场高的价格,把村中多余的粮食收起来,同时也把邱子良的令牌拿给村长,让他尽快把村中多余的其它农副产品,拿去永固城里卖。 刘书喜被淋了一次雨,对陆未很有意见,听到她来了,也没有出门,只躺在床上,听着她跟自己的父亲对话。 听到最后就觉得不对头了。 这村花为什么突然要收集这么多种子? 他们这里已经不缺了,难道她是想往别处发展? 她要去哪里,会不会离开兴平城? 想到这些,刘书喜瞬间从床铺上跳起来,冲门而去。 这时陆未已经把所有事交待清楚,正准备跟里长腾出地方,尽快说服村民把用不着的东西拿出来换钱。 刘书喜一出来就朝着她叫:“村花,你要去哪儿?” 陆未听到这个称呼就额角疼。 “你能不这样叫我吗?”她回头幽怨地看了一眼刘书喜,就跟着里长继续忙碌。 而里长也瞪了自家小子一眼:“放肆,这是李夫人,不得无理。” “什么李夫人,她应该是邱夫人才对。” “什么邱夫子,你小子不要乱说话,小心我打折你的腿。”里长是真气了,并且弯腰不停地给陆未道歉。 陆未也快被这家伙给气死了。 那邱子良不过是他们的权宜之计,别人不知道,难道他还不清楚吗?这会儿竟然拿这个说事。 她是真想把他的狗腿打断了,最后是连狗嘴也一起缝上,省得他到处乱说去。 刘书喜可不依,见陆未无动于衷,立刻说:“那邱子良在永固城也算有权有势,就算是你不承认,他也会去京都求证的,到时候你还不是是得被陆家抓回去,乖乖嫁给他?” 里长的院子的外面,李云平的脸在听这句话时,瞬间如冰封霜凝。 他刚才在家里坐着,本来是任由陆未去调动种子的事。 不过很快就想到,她一定会来找里长,而里长家的那个臭小子,没准又会缠着她。 这么一想就坐不住了,也起身过来。 第108章拿她没办法 结果,刚来这里就听到这样一个消息。 他觉得胸腔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将要炸裂,双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头。 转身,声音冷的像冰:“不是查过她的底吗?说是没什么问题,现在是怎么回事?怎么就成了陆家小姐?” 景天这会儿简直是在经历一场恶梦。 刚才的话他自然也听到了,第一个反应竟然跟宛童神似,他家的爷怕是要杀了他祭天吧? 陆未的事情,他们确实派人去查过,而且还查过不止一次。 并且当初怀疑她是敌方细作,特意把京都城里数得着的官员全部都查了一遍,结果连姓陆的人都没有,更没有听说哪一家有她这号的人。 然而短短数月过去,她不但有了身份,还有未婚夫。 这样的转折,别说是李云平了,就连景天都接受不了。 现在面对主人的盛怒,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保命:“爷,你跟夫人已经成婚了,不管她之前有什么,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的。” 李云平的脸上似有松动之色,不过很快就又命令道:“查陆家,还有永固城的邱家,务必把所有的事都弄清楚,给你两天时间 。” “两天?爷,这……” “嗯?” “爷放心,我一定尽快完成任务。” 接触到李云平冷冽的目光,景天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都被刺窜了一样。 任务再难,也比看爷的脸色好受,再者说,这确实也是他们的失误,他得将功不过。 于是陆未跟里长忙着在村中收种子,李云平则不断地从各方得到消息。 邱家是永固城的守备,然而底下的关系复杂,跟京都各大官员都有联系,并且每年都会进京一趟。 在这个朝代,这种事也算正常,毕竟永固城这么富庶的一个地方,上面没有一锅端了,而是让他们当地人维持,想想就知道,没少往上面进贡。 而陆家,以前也是永固城的富户,后来用钱买了一个官,便举家迁到了京都。 但是他们的运气很不好,去那儿没多久就犯了事,官也撤了职。 陆老爷子凭着自己手里,和多年经商的才能,竟然也在京都混的很不错,而且听说不久前重新又买了官。 他是新官,官职也小,根基又不稳,所以暂时也没有涉党争,景天他们几次查都把他们漏掉了。 这次给回来的消息是,陆老爷子有五个女儿,而陆未就是老三。 她从小就跟永固城中的邱子良订了亲事,两家本来说好的,待他们成年就完婚,却不想陆老爷子家中变化太大,这事也就慢慢淡了下来。 景天擦着汗,小心翼翼把他所知道的大小消息,全部报给李云平。 看着主子的平静,又冰冻的脸,他可想再加身棉衣了。 真的冻到浑身发冷啊。 “爷,看陆小姐的样子,好像并不知道此事,他们在永固城最到邱子良纯属意外。” “意外?上次来的消息为什么没说这一点?”李云平问,目光犀利,好似能一眼看透人心。 景天就觉得自己的差事,真是一言难尽啊。 那牛膝是怎么想的,这么重要的事,他怎么就瞒下了? 就算最开始景天也是这么想的,可是现在看到李云平怒火中烧,已经后悔到半死。 “可能,可能是牛膝觉得不重要吧?” “不重要?什么时候你们要去分析消息的重要性了?不是说了关于夫人的事,大小必报吗?” “是是是,爷,我们错了,下次不敢了。” 他终于没撑住,直接跪了下去。 李云平当然知道生气发火没用,事实上他在同到陆未之前,几乎都没发过火,而且一直认为发火是弱者的表现。 可是现在,这个小女人真的把他惹恼了。 这么大的事,她竟然瞒着不说,还装的一脸无辜。 他李云平是拿她没办法了,但是那个莫名其妙的未婚夫,就别想好过。 “立刻起来,传信给牛膝,把邱家毁了。” 正爬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景天,听到这话,一下子就愣住了。 随即扑到李云平面前说:“爷,您要三思啊,按我们的计划,现在还不是动永固城的时候。 邱家是那里的守备,一旦开头,就很难收住,后面怎么办?” “只管去做,后面的事不用管。” 景天摸了一把额头的汗,他的命是保住了,可是这计划……。 算了,还是按令行事吧,反正邱家也不是什么好人,虽说那个邱子良没干过什么坏事。 可跟他们家王妃扯上关系,就是最大的一件坏事,老天爷都救不了他。 陆未这边把种子收齐,又交待宛童和桂心,怎么把秋庄稼收回来,储存好。 这才催着李云平赶紧上路。 一行数人,赶着马车一路往兴平城里去,从那儿再转道去丰安城。 村里人这天全部没有去地里,从陆未的家里一直送到村口,有好些还要往前送。 陆未不住地向他们挥说:“回去吧,我过段时间就回来了,你们好好把秋收好,种上麦子。” 话是这么说,李夫人可是带着种子走的,这就说明她又要去别的地方发展。 一季粮食少说也要几个月,刘村的人想再见她一面该有多难,他们自己最清楚。 刘一明混在人群里,因为个子高,所以就算他低着头,也是很突出的。 陆未一眼就看到了他,当然也看到了站在他身边的刘婆婆和秋田。 这两个人一定抱着感恩的心,来送她的。 不是盼着她赶紧滚蛋,可能就是看着刘一明,以防他再跟陆未说什么,更害怕他就这样跟着走了。 其实陆未也没有什么话要对他说,地里的事就那样了,而他家里的事,陆未也插不上手,一切看造化吧。 不过答应给他说亲的事,倒还是记在心里的,只是暂时没遇到合适的人。 众人不舍挥手这时,一个人跟流弹似的,一个子冲出人群,快速往陆未的马车上冲过来。 这时候将离和景天就发挥了极大的作用。 没等那人靠近,他们已经拔剑仗立,把人隔在两米以外。 第109章你一定会是我的女人 将离和景天把来隔在外面。 海月却把陆未挡在身后。 本来就在陆未身后的李云平,顺势一拉,就把小女人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于是五双眼睛全部看着狂跳不止的刘书喜,场面诡异。 “村花,你真的要走吗?我才刚跟你建立起来的感情……。” “臭小子,你胡说什么,你给我回来。” 刘书喜一句话没说完,就被里长一把拽住,一边骂他一边把他往回拉。 看里长的样子也是急了,而且绝对受到了惊吓。 天啊,刚才他儿子再往前半步,那剑绝对刺穿他的身体,太危险了,可是这小子竟然毫无意识,还在那儿胡说八道。 这李公子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虽然他们平时跟陆未相处的很好,但现在人家夫君在这儿呢,这小子到底是怎么作死,才敢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这样的话。 刘书喜被他爹拉住,又不死心,身子还一直往后拽着:“喂,村花,我舍不得你啊,会一直在这儿等你回来的。 我说过我们两个最般配了,你可不要勉强自己啊……。” 里长已经气的去捂他的嘴,而陆未的鬓角一阵生疼。 她怎么就招惹了这么一个二货,以前看他挺机灵的,怎么这会儿跟羊癫疯似的。 李云平的周身自带冷气装制,方圆数米,结冰成霜,冻的人发抖。 而他自己,眸光一直冷冷地盯着越走越远的刘书喜。 这小子,要干掉吗?敢觊觎他的女人,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转过村角的刘书喜,看着陆未的车子已经离村而去,脸上的表情立刻收了起来。 甩掉亲爹的手说:“好了,人都走了,你不用害怕了。” 里长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举手要打他。 刘书喜则灵巧一躲,眼里随即闪过几丝狡黠:“我是故意这么说的。” “你还故意?看我今天故意打折你的腿,看叫你还这么无法无天。” 里长是真的气,且不说李云平气不气的事,陆未在村里这段时间,是真的一直在帮助他们。 他从心里上是尊重陆未的,不希望任何人亵渎她。 可自家的儿子就是一个缺心眼,在那样的场合说出那样的话,这不是在给李夫人抹黑吗? 里长追着打刘书喜,他就边跑边给自己的亲爹解释:“我要是不说那样的话,她真的有可能被邱公子缠住哦。 村花跟那个姓李的有问题,他们两个看上去亲密,其实怪怪的,我这是加一把火,让他们快些成事的。 爹,你还有完没完了,你怎么真打呀,哎呀我的娘啊……。” 叫声夹着奔跑声,很快闪进了里长家的院子里,接下去是关门的声音。 村民们也陆续回来了,对刘书喜的话,大多数人是没放在心上的,都认为是小孩子胡说而已。 可刘婆婆却拿这事,又大做了一回文章,教育刘一明,要看清女人。 “我说嘛,里长为什么那么实意地帮她,原来是跟书喜那小子也有一腿。 你说这个女人,怎么这么恶心,见一个勾搭一个,这幸亏是离开了咱们村,不然还不知道多少汗子都被他祸害了。” 刘一明听的烦死了,连家都没回,也不管太阳多大,直接拐弯往地里走去。 同样被害的还有陆未。 本来已经跟身边的冷面王解释清楚了,经刘书喜这么一闹,他的脸又黑了下来,而且还是很黑的那种。 两人坐在马上车里,陆未觉得日月都变的无光,而且非常冷。 她搓了搓自己的手臂,试着跟李云平说:“那小子就是会胡说,小孩子嘛,不懂事。” “……” “那什么,你不用生气啊,我这不是跟你走了吗?以后去了丰安城,肯定就见不着他了。” “……” “我跟他真的什么也没有,一共也没见过几次面,真的,里长和村民都可以做证的,要不咱们现在回去,我找人给你解释。” “……” 好话已经说尽了,可是这家货的脸色连一分都没缓。 陆未也是一阵气闷,恶就从胆边生了起来。 “好,你想生气就生,反正咱们两本来就是假的,我也管不了你。 再说了,我跟谁好,你也没资格管,说白了咱俩现在就是合作关系,你要再这么甩脸子给我看,我现在就下车回村,随你怎么样好了。” “你可以管我。”冰山男终于开口了,却说了一句陆未听都听不懂的话。 你可以管我?啥意思啊,还有人这么欠收拾的,让别人去管他?尤其是这个冷面冰山男人。 陆未最初对他的那种陌生人如玉的美感,早就消失不见了,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转变成了冰山冷面总裁犯。 可是这个家伙现在竟然说要让她管他? “你什么意思?”她小心地开口问,甚至想伸手到他的额头上,试试有没有发烧。 李云平冷眼看她:“字面的意思,你可以管我,我也可以管着你不跟别的臭男人来往。 我们不是假的夫妇,而还没来得及成婚的夫妇,所以我是你的夫君,你也一定会是我的女人。 你管我是理所应当的事,我也是一样。” 这一串回答把陆未说的一愣一愣。 我天,刚才是干什么?又一次表白了吗?他们不是假夫妻,是真的,所以陆未安排桂心的事,他什么话也不说。 所以他那么远的赶回来,要把她接到身边。 所以刘书喜说那些话的时候,他会很生气。 反观自己,青黛对他献媚的时候,自己好像也很生气哦。 知道桂心对他的居心时,也会因为自己长的没人家好看而难过,并且及时拦住了她。 如果这么算的话,他们两个的关系好像是很暧昧啊。 嗳嗳嗳,陆未本来一开始就也是想嫁给他的了,只是因为自己现在很穷,所以才把这事给缓下来。 那这么说的话,他们两个至少是实打实的情侣关系,跟别的男人走的近,似乎真的不太好。 都怪自己太大意,忽略了这个男人的感受。 陆未一想通,立刻向李云平道歉:“好了,对不起啦。” 第110章夫妻双双把家还 出于对李云平的内疚,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还惦起身子,轻轻在他傲气的唇角吻了一下。 身旁的男人,几乎是立刻怔了一下。 随即,身上的努气像潮水一样退去,眼里终于又显出那久违的柔光。 “我以前没想那么多了,虽然跟那些人真的没什么,但还是要考虑你的感受嘛。 以后我保证,绝对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好不好?” 她故意偎进李云平的怀里,蹭着他求原谅。 冰山似的男人,就这样被陆未的话感动了,而且是第一次听到她承认两人的关系。 心情欢喜又激动,完全忘了不久前自己还气的半死,直接把小女人紧紧搂在怀里。 在外面骑马随行的将离,景天,海月等人,刚开始听到车内还在不停的吵,个个都避之唯恐不及。 生怕陆未一个恼火,跳下车走人,而他们家的爷更会气的杀人。 结果,只是几句话的事,眼看着就要烧透天的怒火,就这样平息了,然后车里就传来吾侬软语。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第一个想法就是,他们以后得多跟王妃学学说话的艺术,看怎么把一个人气到半死,再成功救活。 这简直比千军万马还管用,兵不血刃而大获全胜啊。 初起的晨阳,把光热投在地上。官道上,马车不紧不慢地走着,偶尔有一阵风掀开车帘,可以看到里面的两个人。 因为车晃的原因,陆未歪在李云平的身上,开始睡回笼觉。 而李云平看着怀里睡熟的小女人,连姿势都不敢换一下,生怕把她吵醒了。 眼底的光芒从来没有这一刻温柔情深,就那么静静地注视着她。 这么睡着的样子真是可爱,乖巧,醒过来的时候,又是那么精力四射,调动了每个人的热情。 李云平想,不管她是谁的女儿,这辈子遇到了他,就是他的女人了。 从此谁也别想把这个小女人从他身边抢走。 在他们的身后,还有另一辆马上,上面装着陆未收来的种子,还有她日常的衣物,包括几坛子果酒。 她如一个精灵,来到人间,自带光环,没有多余的附属,却深深地占据了李云平的心。 简单洒脱的行囊,还有她干净利落的个性,都让李云平越陷越深。 他又忍不住想,到底陆家为什么把这样一位小姐,放在这样的村庄里呢? 景天他们打探出的消息是,这位三小姐早在一年前就病死了,而那个时候刚好也是陆未出现在刘村的时间。 难道是她根本没死,而是被陆家赶了出来? 这里面有太多的事,李云平现在都还搞不明白 。 他想知道关于陆未过去的更多事,又觉得眼下的她才是更重要的。 既然她活着都没有跟自己的家人主动联系,那李云平是不是也当从来没有此事,只管跟陆未双宿双飞? 这个问题他想了一路,车子进入兴平城时,陆未醒了。 她探头看了一眼外面,蹦跳着说:“兴平城哦,李翼,我们怎么来这儿了,不是说去丰安城的吗?” “先在这里落个脚,我处理一些私事,然后再去丰安城。” “那好那好,刚好我也有事情要办,就在这里落个脚吧。” 陆未说着话,眼睛还看着外面的街道,对于这个穿越后第一次来的城市,有着与别的地方不同的感情。 尤其是那个传说中的云平王,她到现在都没机会见上一面。 虽说以前并不是很期待,但现在这个王爷造反了,而且还带着李翼他们打回了一座座的城市。 这样的能力,已经彻底改变了陆未从前对他的看法,再加上对于退婚的事,他也一直没说什么,所以她甚至对这位没谋面的王爷,产生了一丝好感。 当然,这种话可不能跟李翼说。 这家伙,路上才跟她讲好,不准跟别的男人走的太近,现在她如果开口说想去见云平王,那他还又得当场气死? 车子顺着兴平城的街道,很快到了之前陆未住的那所宅院里。 住在这里的佣人,连忙出来迎接,备了茶点,冰块,让陆未降暑。 而李云平安排好她后,就让景天守在这里,带着将离离开了。 陆未慢慢跺到院门口,看着李云平的车子消失在拐角处,才转头问景天:“你们家爷这是去忙什么了?” 景天脸色一尬,还是回道:“属下不知道。” 陆未看他一眼,眼神不怀好意:“那我如果让你现在跟踪他,看看他去做什么,你去吗?” “啊?” “啊什么?是去还是不去?” 景天以为自己听错了,待陆未又重复一遍后,才一下子苦着脸说:“夫人,您就别为难属下了,爷他让我留下来保护您的安全,属下怎么能转头去跟踪他?” 陆未就捏着下巴,若有所思地上下打量他。 “保护我的安全?那如果我不安全了,你去哪里通知你家爷?” “呵呵,夫人您是在说笑吗?您只要不出这个小院,谁也别想进得来,一定是安全的。” 话虽这么说,景天头上的汗却已经冒出来。 为什么总是给他派这样的差事? 为什么是把将离带走了? 每次他负责保护王妃的时候,总是各种出状况,都不知道在乡下的宛童是怎么过的。 不过他现在可没心情,去同情自己的兄弟,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把眼前的事给应付过去,甚至给跟在陆未后面的海月递了个眼色。 海月当然看到了景天的求救,她其实心里面也希望陆未能安份一点,让王爷安心办完事,他们好离开这里。 上前一步,正待劝说,却听到陆未开口:“景天,你说我要跟你家爷说,你趁他不在调戏我,他会不会信?” 啥?她说啥?调戏她? 景天的大脑快速转了几秒,随即“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夫人,这话可不能乱说,景天对夫人和爷都是忠心耿耿的,绝不会干出这样的事。” 他的冷汗不停的往下冒,偷眼去看海月时,她的表情也很震惊,直直地瞪着跪在地上的景天。 第111章策反的护卫 景天听到陆未说,自己调戏她,简直胆都吓破了。 以他们家爷的个性,就算这件事是假的,那他也没有好果子吃。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得罪了这位姑奶奶,她要这么陷害他。 再看海月的眼神,分明就是嫌弃和厌恶的,可是这事他要怎么去解释?他要跟谁解释? 只怕他一说出来,只会越描越黑,本来没有的事也会坐实了。 景天的汗已经湿了衣服,连手脚都是抖的,只希望陆未能发发善心,千万不要去乱说话。 然而,这位主子,第一次让他跪在地上这么长时间 ,自己还好整以暇 ,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的样子,老半天不说话。 “夫人,您说景天哪里做的不好,我一定改,但请您千万不要说这样的话。” 这次陆未很快就接了他的话:“当然了,这样冤枉你的话,我肯定不会随便乱说的。” 景天的本来已经出窍的灵魂,终于慢慢的归位了。 他悄悄喘了一口气,安抚了一下自己受惊过度的心脏。 这夫人还真是爱开玩笑,明知道是冤枉的话,还拿出来吓他,还好她现在解释了,至少海月不会用异常的眼光看他,已经很不错了。 可是陆未并没有让他起来,而是在他面前来回跺着步子。 等景天的汗再次冒出来,她才笑嘻嘻地说:“你要是告诉我你家爷去做什么了,我在他面前就多多的夸你; 可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可能就会把刚才的话说出去。 不过你也不用害怕的,反正你是他的贴身侍卫,他肯定最相信你了,就只当我是说着玩的吧。” 面前的景天已经被陆未吓的三魂失了七魄。 一边是他们家王爷,一边是他们家的王妃,谁都不能得罪啊,哪一个都不是好惹的主。 他现在要怎么办? 目光不由的看向海月,弱小又可怜的眼神,只求海月能救他一命。 然而陆未,一见他抬起头来,立刻说:“你要是说的让我满意,以后我还可以跟李翼说说,把海月许给你,要不然的话,我就把她许给宛童,反正他们两个都在我身边,这样子更好。” 景天只觉得一记重锤,“呯”的一声砸在他的胸口处,他几乎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不要啊王妃,宛童那小子根本就配不上海月,您不能这么乱点鸳鸯谱的。 海月的脸上也是一阵通红,转身走开也不是,留下来也不是,只能把头低下去,再不敢看景天和陆未。 事情僵持了几分钟之久,景天咬牙,握拳,再松开,然后又咬牙握拳。 “夫人,我真不知道爷去做什么了,但是我知道他去了哪里。” 陆未的眼里立刻闪出一丝亮光:“哦,那起来带路吧。” “啊?您还要出门?可是爷他……。” 陆未一个“你想清楚”的眼神瞄过去,景天的汗又差点冒出来。 罢了罢了,反正什么都说了,带路就带路,只希望到时候王妃能念在他忠心的份上,不要在王爷面前乱说话。 景天从地上爬起来,先一步往外面走。 海月走在陆未后半步,紧紧跟着她,不时还会瞟景天一眼。 陆未现在住的宅院,原本就离云平王府不远,当时李云平买下来时,只想着与她住在这里,就算是王府那边有事,处理起来也方便。 不成想,现在陆未走过去也很方便。 三人很快就到了云平王府的门前,守卫远远地一看到景天,立刻就要迎过来。 景天赶紧给他递眼色:“你丫站着别动啊,没看到我后面还跟着人吗?你要是敢开门,小心我回头就削你。” 守卫:“景天大人今天是怎么,口歪眼邪不说,脸还一阵阵的抽,那眼神……,哎哟,真冷。” 这么冷的眼神,把守卫吓住了,刚迈出去的脚,又乖乖地收了回来。 景天总算松了一口气,手已经不自觉地按在自己的心脏处。 今天自己受的惊吓已经超出负荷了,心好痛,也好累。 陆未一到云平王府门前,就特别惊讶,也没怎么注意前面景天的表情,只叫着他问:“你们家爷来这儿了?” 景天“嗯”了一声,没敢回头。 “那你知道他来干什么了吗?” “夫人,属下不知。” “哦,连你也不知道,那我能进去吗?”陆未再问。 此话一出,还没等景天回话,海月就先接了过去:“夫人,王府是什么地方,哪里是寻常人家可以轻易进去的? 再说了,您以前不是还跟王爷书信订过亲事吗?要是这么冒然进去,再惹出别的事,咱们家爷可是会生气的。 他现在也在里面,说不定就跟云平王在一块。” 景天回头,看着给陆未认真解释的海月,默默给她一个感激的眼神。 谢谢您救我的命,善良的姑娘,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无论多么大的事,只要你开口,我景天一定万死不辞。 对于景天的暗潮汹涌,陆未没怎么注意。 她很认真地听了海月的话,觉得有道理,万一进去后一下子撞到李翼,那这事也不好解释了。 “好吧,李翼是李云平的下属,可能有军事上的事要向他回报也不一定,我们就不进去了,在这儿等他出来就行。” “夫人英名。”两人异口同声地回。 陆未就朝他们分别看了一眼。 门口的守卫看着三人站着说了一番话,然后就往一旁的树下走去。 心里就更疑惑了,这景天大人平时号称冷面阎王,对人从来不假以慈色,杀敌更是雷霆手段。 他虽很少去阵前,可一旦去了,敌人看到他都胆寒,连自己人看到他的杀气都会吓一跳。 这个守卫有幸看过一次,回来后还做了一场恶梦。 简单地说,景天除了在李云平面前恭敬有礼,对于别人都是冷心冷面的。 也不知道这位夫人是谁?怎么会把他降的服服贴贴。 看景天大人的样子,好像还极其怕她一样。 他这个样子,云平王知道吗? 守卫正自揣测,就看到李云平带着一队人从王府出来,直往大门而来。 第112章人家想参观王府 守卫立刻站直行礼,并且在李云平他们到达门口之前,把大门打开。 然后站在外面的陆未他们,也看到李云平出来。 他头戴玉冠,身披白色锦绸长袍,上面用镶金丝线绣着龙图,滚边的金黄,在阳光下甚是扎眼。 面目更是清冷沉稳,眉目所到之处,皆如疾风过境,让人心里暗生惊讶。 举手投足间,更是带着雍容的贵气,还有特别的钢劲之力。 在外面等的所有人都看呆了。 随后就是一声尖叫,陆未像一只飞扑的小兽,瞬间扑到李云平的身上:“哇天,好久没看你穿这样的衣服了,真是太帅了。李翼,我跟你说,还是这样的衣服适合你,简直就是王者风范。” 李云平的脸上有一时的僵硬,然后又莫名的带着喜意。 他的小女人还是喜欢他的,这么激动的样子也是为了他。 自我陶醉以后,就把目光移到了景天的身上。 景天这会儿哪敢与自家爷对视,直接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当什么也不知道。 海月也默默站在陆未身后,除了福身向李云平行个礼,并不多看他一眼。 陆未这会兴奋的要命,往李云平身后看了看问:“这些都是你的吗?现在还真的好威风哦。” 李云平向她点头,然后用手圈着她,想先离开这里再说。 哪想陆未站着根本不动,还赖在他怀里说:“你刚是不是去见过那个云平王了?要不要带我也去见见?我一来到这个地方,就听这位王爷的,好的坏的都有,就是没有机会见他一面,现在好了,你来了,带我进去看看怎么样?” “王爷并不在府里,我是领他的命来传个信儿。” 跟在李云平身的一将离,默默说了一句:“王爷是不在府里,是站在你面前咯。” “这样吗?那真的太好了。我听说这王府里建造跟外面的民房差别可大了,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呢? 你既然跟王爷这么熟,就带我去参观一下怎么样? 我还担心云平王在的话,见面有些不好意思,现在真是天赐良机啊。” 她的小脸微仰着,因为带着祈求,所以眼睛特别明亮,面颊也微微泛着红晕。 阳光照在她的脸上,渗出一层薄薄的汗珠,晶莹剔透。 这么可爱俊俏的模样,让李云平一点脾气也没有了,转身对将离说:“去跟府里的李管家说一声,就说李翼要带夫人参观一下云平王府,让他有所准备。” 将离哪会不懂他的意思,立刻转身向里跑去。 到李云平带着陆未进来,所有的守卫,士兵,见到他们都只是行个礼,没有称呼,也不刻意招呼。 云平王府对比京都各大豪门的府邸,只能算是大院。 里面建造简陋,也没有奇石异水,栽种的树木也都是当地寻常见到的。 连房屋都是很简单,虽然也有几处院落,但是大多数门上都上着锁,看上去好像很久无人进了。 陆未逛了一圈,多少有点扫兴:“李翼,这云平王府是不是太寒酸了一点,怎么什么都没有。” 李云平不动声色地问:“你喜欢奢靡豪贵的府邸吗?” 陆未摇头:“不是呀,我就是听说王府里都是亭台楼阁,随处可见奇花异树,还想进来长长见识呢,谁知道跟外面也没什么区别嘛。” “确实没什么区别,云平王在没有造反之前,也跟普通的百姓没有区别,甚至比他们过的还苦,所以府里这个样子也没什么奇怪的。” 陆未一下子想起李翼跟她说的,关于云平王的事迹,也颔首说:“那倒也是,毕竟在别人的眼皮底下过生活,还要养精蓄锐,是不能太过奢侈了。” 对于她的理解,李云平内心很是宽慰。 这个小女人现在已经是他最重要的人,所以他希望无论他做什么,这个女人都能理解,并且支持他。 当然李云平也不会让她失望,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给予她安稳平静的生活,把自己能得到所有美好,都双手捧到她的面前享用。 一行人在云平王府转了一圈,不但什么景物都没看着,连人都没看到几个,那个李管家更不是知道跟到那儿去了。 陆未其实很想见他一面,再次对当初他的解囊相助表示感谢,无奈李翼说,老管家事多繁忙,他们不好打扰。 最后连哄带骗的,总是把陆未带出了云平王府。 随行的将离,景天,还有海月全都默默捏了一把汗。 等回过神来,又觉得就算是告诉夫人又怎样呢? 反正王爷迟早要把她娶回来的,到那时还不是会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再说了,现在骗的爽,到时候如果夫人怪下来,那还不是他们这些人受罪。 不过他们也只敢想想,谁也不敢自做李云平的主张。 从云平王府出来,李云平想让陆未回到新宅院去,可是这个小女人死活不回,非要跟着他一起去办事。 还自告奋勇地说,自己可以再穿上男装,扮成李云平的侍卫。 可李云平此次出去,是要见一位朝廷来的大员。 这人是皇帝派下来和谈的,双方从开战打到现在,已经有几个月之久,李云平这边是日渐扩大,相对的朝廷那边就连连败退。 皇帝终于有些害怕了,派了人下来和谈,听说是同意李云平自立为王,管理他现在所在的辖区,并且不用向朝廷交纳税负。 当然他们也有自己的条件,尽管李云平没打算同意什么,可战争毕竟损伤最大的还是百姓,所以他决定先见见这位特吏再说。 这也是他为什么穿成这样的原因。 他是一地之王,自然不能穿着平民服饰去见对方,无奈竟遇到了找上门的陆未。 现在已经过了和谈的时间,他倒是不担心对方生气,或者不等,可这样的场合却不适合陆未在场。 所以他耐心地跟他讲自己的事很重要,可这位姑娘看着他的身后说:“就算很重要,他们不是也都跟你去了吗?我换了衣服,打扮成跟他们一样,跟着去怎么了?” 第113章深深深的套路 将离他们是知道此行的目的,看李云平说服不了陆未,也是一阵头疼。 不过看他们家爷的脸色,似乎还一点不在意,甚至真的带陆未一起走了。 “好,你如果想去,我就带你去,但是你得答应我,一切听我的。” “没问题,你放心吧,我是最乖最听话的。”陆未立正保证。 跟在一边的景天听到这话,嘴角直抽抽。 是呀,夫人是“最听话的”,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听话的夫人。 而李云平真的让她去换了男装,就跟在自己的身边,路上还跟他说:“云平王不在府里,我此次是代替他去见这位朝廷的大员,所以礼节什么的全是按照王爷的规格行,你到时候也注意一下。” “好的好的,一定注意。” “嗯,就知道你最乖了。” “那是自然的。” 两人在马车里面说说笑笑,跟着的随从却全部捏了一把汗。 幸好这些人全是李云平的心腹,才不会在这个时候出乱子,但是那个朝廷的信使可不是他们的人,到时候万一露了什么馅,他家爷要怎么跟王妃交待? 信使并未在兴平城内,而是在离这里不远的扶西城。 李云平现在的行踪飘乎不定,除了这些亲随,很少有人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这个朝廷来的信使,也很难说除了谈和会有别的目的,所以他把人安排在扶西。 扶西城现在的布防像铁桶一样,外敌插了翅膀也很难飞进来。 这样的景况,除了防着那个认使唤作弊,也给他一种信号,这里已经不是当年徐言仲管的时候了,最好不要再打注意。 扶西城的将军府,穿着一身官袍的谈和官员,个个热的满身是汗。 他们从正午等到太阳偏西,眼看天都要黑了下来,向门口的守卫问了不知多少次。 给的回答始终只有两个字:“等着。” 一个官员实在忍不住了:“这个云平王,不过是个病秧子,一朝得势,竟如此嚣张,连我们都不放在眼里。” “是呀,说好的正午,此时已近傍晚,他却连个人影都没有,这是把我们都当成玩物耍了吗?” “岂有此理,咱们这就回去,让皇上发兵,直接踏平这里最好。” …… 众人七嘴八舌,把自己受到的委屈,用在骂李云平的身上,而且越骂越觉得气愤。 有一位稍显理智的,刚说了一句让他们稍安勿躁,立刻遭到众人的攻击。 “李大人,你要是想等,就在此等好了,我们回朝,一定把此事一五一十禀报给皇上,就不信整个朝廷拿不出对付他云平王的兵力。” “就是,就是一个病歪歪的废王爷,运气好点,打了两次胜仗,这会儿就嚣张的无法无天。” 声音越来越大,压都压不下去,可奇怪的是也并无人往外面走。 门口拿着剑的守卫,看到谁往前一步,就把剑往外面拔出一分,所以那些大人们骂的虽凶,脚却乖乖的。 李云平他们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群情激昂,个个要讨回公道,却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止了声音。 李云平站在门口,冷睃的目光从众人的眼上一一扫过,在他们还来得及行礼时,已经先开了口:“这里门是开着的,各位大人如果觉得委屈,现在就可以走。 不过我要提醒你们,再想进来可就没有那么容易。 至于回去怎么跟皇上复命,也别怪云平王没有提前说清楚。” 话里可谓含沙射影,把利害全部说的清清楚楚。 你们要走,可以,但出了这个门,再想回来跟我谈都没门。 皇上要攻打也没有关系,他云平王正乐于如此,到时候直接打到朝廷里,把皇帝推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这些在朝为官的大臣,哪个不是趋炎附势,察颜观色的。 既然皇上派他们来谈和,那就说明如果真的打起来,皇上赢的把握并不大。 那他们如果把这趟差事办砸了,回去人头保不保得住还难说。 刚才不过是等久了的劳骚,这会儿既然云平王都到了,当然什么事都没有了,都好好说话吧。 李云平重新扫视了一遍众人,目光冷冽,眸子里透出的睥睨天下的气势,让所有人都暗暗抽了一口冷气。 杂乱站着的人,此时才像意识到了什么,快速地分站在两排,把中间的过道留了出来。 李云平带着他的人,阔步走过去,浑身都散着王者的气势,和俯视天下的霸道。 他缓缓走上首位,然后转身,那威岸的身姿,绝世的面容,还有眼底不可阻挡的威严,让下面的人腿一软,全部跪了下去。 齐吼:“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陆未做为李云平的小兵,就站在他下首边的位置,刚才也被他的气势震的一晕一晕。 突然听到众人叫他王爷,目光不由得向李云平看去。 然后就看到这家伙,趁着别人都跪下去,意外地朝她眨了眨眼睛,还轻扫了一遍下面的人。 哦哦,懂了懂了,估计这家伙是在冒充云平王。 可是这些朝廷的大员们,难道都没有一个认识王爷的吗? 也有可能了,云平王一直多病在身,李翼说他平时连朝中来的官员都不见的,那自然也不会去朝中见什么人。 他来到兴平城的时候,还是小孩子,现在已经成年,这些当官的不认识他应该还是可以理解的吧。 怪不得这小子不让自己跟来,原来他自己是在做戏,还怕自己说漏了嘴。 哼哼,这下陆未也算是抓到他的把柄了。 不过这李翼扮起王爷来,还真有一套,完全看不出丝毫破绽,尤其是那气质,真的带着十足的王之贵气。 不是陆未眼拙,到现在都认不出李云平就是云平王。 实在是她对李翼太过信任,而李翼对她又太好。 试想一个人全心地为自己着想,什么事都让着自己,所着自己,承诺娶自己,与自己厮守终身。 那关于身份的事,就算是他说一点点慌,大多数女人还是不怀疑的。 就算是现代被这种话骗的女人也不计其数,况且陆未从一开始,就对感情一知半解。 第114章和亲 礼节完毕,进入正式话题。 以于停战的协议,李云平没有多说,既没有一口答应下来,也没有说一定要打,只是看着下面站的那些迂腐的官员们。 很多人被他凌厉的目光盯着,早已经湿透的官服,又汗湿了一遍。 “王爷,您和皇上一样仁慈,打或不打都是为了老百姓的生活着想,现在秋庄稼眼看要收了,如果再开战,他们之前没有收到夏粮,现在连秋粮也收不到,那到时候饿死的人会更多。” “是呀,王爷,皇上已经容许您自立为王,而且为了表示我皇的诚意,还特意提出让南宫郡主嫁于您为妻,以修两边之好。” “南宫郡主从小在我朝长大,受皇恩庇护,现在出落的娴淑端庄,刚好也到了出嫁的年龄,皇上考虑到王爷您这些年一直未曾娶亲,心内也甚是不安,所以才割舍对郡主的不舍,让其来此与王爷共好。” 陆未刚听前面的话,长篇大论,并且还都是咬文嚼字的难懂,差不多听得自己都要打瞌睡了。 没想到这帮人突然提到和亲一事,她的精神立刻就上来了,眼睛也紧紧盯着李云平。 哈哈,你这个违王爷,现在这帮人要给云平王介绍媳妇儿,我看你怎么回答?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事,你不会硬生生扯了人家的姻缘线吧? 然而,李云平一点也没让她失望:“不必,本王孤身惯了,不需要谁在身边,还是请皇上收回成命。” 底下的官员闻听此话,面面相觑。 自古以来,还没听说和亲被退一说的。 皇上是拿着一个郡主来倒贴他云平王的,他怎么可以一口回绝? 官员们没遇到这样的事,一下子没了注意,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而陆未也跟他们一样的着急。 她使劲地给李云平递眼色,想表达一下自己的想法,可是这家伙连看都不看她一眼,自顾自地说:“至于前面的条件,本王也会考虑的,毕竟现在朝廷已经腐烂了,你们是不是真的为百姓着想,也只有你们自己清楚……” “啪唧”,他的话还没说完,站在为首的一个守卫竟然摔了下去。 对,是摔了下去。 那个人就是陆未。 她瞪李云平都快瞪成斜眼了,可这家伙就是不看她,而他们两人之间还隔着别的侍卫,陆未也不能过去扯他,只能用这种方法了。 这样,李云平的目光终于落在陆未的身上,里面还带着掩不住的疼惜。 陆未也不站起来,就爬在地上与他对望。 “你个李翼,冒充云平王也就罢了,为什么把人爱的姻缘都打断?到底知不知道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的道理?” 李云平:“那不是姻缘。” 陆未:“不是姻缘是什么?云平王与南宫郡主又没见面,你怎么知道别人就会不喜欢对方? 再说了,你作为云平王的朋友,他这么多年都不娶亲,你不觉得也不正常吗?现在好不容易有女人进府,你不是应该为了朋友两肋插刀,赶紧把那个女人接进来吗?” 李云平:“蠢女人,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陆未:“我当然知道了,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 两人无声的交流,底下的官员,包括守卫看的一头雾水。 王爷这是怎么了,怎么跟一个摔倒的士兵眉来眼去?难道传说中他有隐癖是真的? 李云平也快被陆未打败了,最可恶的是,这个小女人就爬在地上不站起来,好模样,分明就是,他如果不答应这事,她就会把地下爬出个坑出来。 李云平起身,也不管别人异样的眼光,直接走到陆未面前,一把将她从地上托起来,半掩在怀里就往大厅的后堂走去。 全场一阵哗然。 尤其是朝廷来的那些官员们,他们的眼珠简直都要掉出来了,头探出去正要说些什么,就接触到云平王府侍卫们的眼神。 那眼神里除了对自个儿王爷的行为波澜不惊,还有对他们的冷意。 谁要敢多说话,小心自己的舌头。 于是官员们憋了一肚子话,脸都憋红了,生生没有吐出一个字来。 而被李云平抱到后堂的陆未,这会儿可炸毛了:“你干吗?” 李云平也看着她问:“你想干吗?” “我让你答应那门亲事。”陆未不罢休。 李云平就狠狠咬了一下牙:“那个人根本不是来和亲的,而是皇上派来的细作,安在云平王的身边,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并且找个合适的机会,把他干掉。” “啊?这些你都知道?” “当然。” “那就什么也不用怕了,既然都知道她是细作,那更好办了,就通过她给那个皇上送假消息,利用他的人打他自己的脸,不是更爽吗?” 对于陆未的脑回路,李云平一万个不赞同,不过她的提议倒真可谓一个好方法 。 皇上用这一招制他,无非是借谈和之名,用缓兵之计。 他想拖住李云平,然后再用美人计里应外合。 就算是了李云平这次拒绝了,他也会想办法安插其他人过来,倒不如现在接受,那样反而让他们放松警惕。 可是那位南宫郡主过来是要嫁给云平王的,而李云平的心里只有陆未,王妃的位置也只有她可以坐。 所以无论是谁,这个人他不会接受。 眼前的小女人哪里知道他的苦衷,还在为他出注意:“嗳,你看这样行不行?你不是怕那个女人对云平王不利吗?那你娶她好了。 反正现在你假冒云平王的事,也没人看得出来,到那时候就再冒充一次,娶了那个女人,这样既迷惑了皇上,也解了云平王的危机,还可以用上反奸计,岂不是一石三鸟?” 李云平的脸色立刻阴了阴:“你让我聚她?” “是呀。” “那你呢?”李云平眯着眼睛问她。 陆未却摇头晃脑地说:“我没事啊,你可以跟我假结婚,当然也可以跟她的,咱这主要还是为了做事,反正娶回来以后,你是不是真的跟她同一床睡觉,皇上也不会过来看着的吗?” 第115章夫人的心真大 李云平的嘴角抽了抽。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心大的女人,都不知道是不是该对她感激涕零? 总之,陆未抓住这事一点也不放松,硬是要李云平接受那个南宫郡主。 到最后李云平都怀疑她是不是识破了自己的身份,可看着她纯真洁白的小脸,还在眼底单纯的光,又觉得不太可能。 两人在后堂叽叽咕咕说了很久,外面等人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敢轻易走。 将军府的大厅里,已经有卫兵出来点了灯,恍惚在好些官员神思不定的脸色。 李云平他们这间,当然没人敢进来。 所以随着光线的黑淡,面前的人影也变的模糊起来。 陆未为了看清李云平的脸上,人能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最后整个人都要贴到他的身上去:“同不同意嘛,那些当官的已经说了,南宫郡主是个大美女,我真的很想看看。” “这么说,你让她来,只是想看美女?” “当然……不是了,这不是为了云平王着想嘛,亲爱的,你就快做个决定吧,咱不能把人云平王坑了吧,好不容易来这么一个美女,又跟他身份相当,真的很不容易了。 你现在是有我了,但也不能看着好兄弟单身狗一辈子吧? 反正人来了,我们是要先把关的,不行再跟云平王说就行了,可还没见面就先拒绝,真的不太好哦。 而且这样的话,那个皇上一定觉得你不好顺,说不定还会想出别的招……。” 小女人靠的很近,不停吮动说话的唇畔,还有他们呼吸交缠的热气,都让李云平从心到身,发出不一样的热度。 他的手紧紧攥住,眼睛炽烈地看着面前的女子。 再这么下去,他可能真的会不顾外面那些官员的等待,直接把陆未扑倒。 更要命的是,陆未为了尽快征得他的同意,竟然还主动送上嘴唇,在他的薄唇上轻吻一下。 李云平哪容她轻易离开,几乎在她吻上他的同时,他的手臂用力,已经把陆未完完地扣进怀里。 唇舌更是顺着她的亲近,更深入地往里探去。 半个时辰后,后堂才又传出声音。 李云平已经衣衫整齐,从里面走出来,脸上也重新换了冰寒之色,只是在不经意瞥向陆未时,里面会忍不住露出贪恋。 陆未的脸早已经红透了,幸好现在是晚上,虽然有灯光,但毕竟没有白天清楚,所以她低着头,别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此时云平王回来了,之前没解决的问题,重新又被提了起来。 李云平瞄了一眼他们,明显是不情愿地说:“好,既然各位大人都这么说了,本王就接受南宫郡主。” 李云平身边的侍卫当场一愣。 尤其是将离景天他们,简直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他们家爷没事吧,这是发烧了吗?当着夫人的面都敢说出这样的话,他怕是晚上想睡地上吧? 而朝廷派来的官员们,心里也是一喜。 这下子可以圆满完成任务了,最重要的是,这个云平王看上去一脸正气,实则也不过如此。 只要南宫郡主一打进来,就等于是在他的地盘安了一个毒瘤,用不了多久,朝廷里就再也不会听到云平王这人名字了。 他们几乎已经看到那么美好的将来,所以众人脸上无不露出迷之微笑。 此事商定以后,夜已经很深,官员们依然留在将军府,等待明日回朝。 而李云平带着陆未,还有他的亲随也从将军府出来。 一离开那些人,陆未就扯了把自己穿的厚厚的兵服:“我天,这也太热了吧,大夏天的他们穿这么多衣服,都不会长痱子的吗?” 她转脸看身边的李云平,发现这家伙也穿的厚厚的,但是几乎连汗都没出一点,而且那脸上甚至还有些冷。 这么想着,陆未的手就不自觉地伸向李云平的脸。 还未靠近,却被那家伙一把抓住,然后拉着她急走两步,直接钻进了路边早已经等候的马车里。 “现在可以了,把衣服敞开一些吧。”李云平说。 陆未赶紧把腰带松开,又把领口扒大一些,露出脖颈处一块细白的肌肤。 看的李云平胸口又是一滞。 造什么孽,他怎么可以同意自己的女人,在外面把衣服敞开? 而陆未丝毫不在意,要知道现代夏季的时候,女人穿的衣服露腿,露胸,露背,露脐多了去了。 就算是陆未没有那么开放,但是平时短裤,大领衫也是会穿的。 可是来到古代,明明是这么热的天,却偏偏要里三层,外三层地裹起来,简直是要了亲命啊。 此时车里没别人,李翼同意,她当然要把身体的负担减到最低。 很快连外衫也脱了下来,只剩里面一层薄薄的,白色的内衬,既是这样,还尽量把胸口扯大一点,不时用小手扇着风。 这种娇憨,可爱的样子,几乎是李云平崩溃。 他不想看的,因为看一眼,身上就跟点燃了火种一样,连某个地方都起了变化。 可陆未红朴朴的小脸,上面细密的汗珠,还有那樱红的嘴唇,说话时上,上面好像会闪光一样,吸引着李云平的眼睛根本就挪不开。 该死的这小女人到底知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 连他这样无欲无求的人,都被她勾的呼吸急促,恨不得马车变成一张床。 可想而知,如果别人看到她这个样子,那会是什么状态。 一想到这个,李云平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压根就不该带小女人出来,这么一朵娇艳盛开的花,就应该被她好好藏在家里,只为他一个人绽放,只让他一个人闻香,怎么能带到人前去? 他懊恼,又庆幸,生气,又欣喜,各种情绪在脸上交错出现。 陆未当然也发现了李云平的异样,只当他是热的太过,人已经傻了。 他们俩人本来就是并排而坐,车内空间也好,膝盖都是抵着对方的。 这会陆未见李云平也热,伸手就去解他的腰带:“你也跑跑气呗,热死了,干吗勒这么紧?” 第116章危险的小女人 “呯”的一声响,李云平只觉得自己心里,那道好不容易堵起的防线,在陆未手碰到他的那一刻轰然倒塌。 他的眼神有顷刻间的慌乱,随即就把小女人的手捉住,连带着整个人都带进怀里。 然后随手拎起她的衣服披到身上,也不管马车到了哪里,掀开车帘,带着她直飞出去。 跟随的守卫只看到两抹白色的影子,突然从车里飞出,还没恍过来神。 将离和景天就已经跟了出去。 他们是王爷的贴身侍卫,无论发生什么事,两人都会跟在左右。 这会儿车里已经没人,说明自家的爷,带着夫人提前走了 。 他们不敢跟的太近,但为了安全着想,也不敢跟丢了。 于是在兴平城的上空,如果有心人留意,就可以看到两团白色的光影,很快跳过众人的屋顶,几个起落以后,已经进了一所宅院里。 随后也有两团黑影,紧跟在后,同样落入院中。 普通的老百姓当然不会注意到这些,然而却有人会注意到。 那人静静地站在街角,看着头顶的人飞过,最后没入院中。 他连姿势都没变一下,头还微微往上爷着,脸上却不由自地露出了笑。 又站了一会儿,见没会什么动静,才顺着带阴影的街道往尽头走去。 “主子,看到了,他们已经回去,两个亲随也进去了。” “好,知道了。” “主子,你真的要……。” “这不是你应该问的事,下去吧。” 那人还想说什么,但是看到他主子阴狠的面容,话就生生咽了下去。 这事他们已经跟很久,应该也不会出什么问题,主人让他做的任务已经完成,后面的事情应该会安排别人去做。 所以这人默默地退了出来,随即在一个暗色的弄堂里换了衣服,进了一家街边的铺子里。 夜越来越深,李云平把陆未带进屋内后,全身已经是星火燎原,急不可待的想再进一步。 陆未也被他撩的,有点失去理性,嘴上虽然还说着不要,但是小手却紧紧扯住李云平的衣服。 眸底里也燃着渴望的光,艳红的面颊,和此时娇俏害羞的模样,让李云平欲罢不能。 他过去的坚守一点点崩塌,修长的手指,已经探进陆未的衣服内侧。 正在这室,院内却突然听到一阵惊呼:“失火了,失火了。” 李云平的手一顿,下一秒已经把陆未重新包了起来。 而门也在这时“呯”的一声从外面推开,将离和景天同时闯了进来:“爷,爷没事吧?” “没事。” “有人刻意纵火,我们走。” 他们两人带头,率先往外面冲去,结果脚才刚出屋门,就从对面的屋脊上,“嗖嗖”地射过来无数箭头。 而且那些箭上全部都带着火苗,落在房子和门窗上,立刻就燃了起来。 景天的剑已经出鞘,几下把火箭打落在地。 反身正要掩护李云平出去,那边又一下子射过来更多支。 加上先前打落在地上的,现在也燃了起来,随处可见,全部都是火苗,而且越烧越旺,将离和景天两人一时应付不过来。 这些人显然是早有准备,不但摸清了王爷所住的房间,东西也准备的很充足,而且是四面夹击。 就算是他们的人全在,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而事实是,他们家爷带着夫人先回来了,将离和景天算是快的,才跟到这里,另外的一些人还在路上走着。 到他们回来,怕是这里已经烧成了灰烬。 正当将离和景天束手无措时,陆未地发出一声尖叫:“我的种子,我去,李翼,我的种子还在西边的厢房里,快救火呀,那个是命根子,不能被烧的。” 现在命都要保不住了,王妃竟然还想到了那些种子,也是奇人一个。 景天和将离都没理她,也没空理她,因为新一轮的火箭已经射过来,现在整个房子都着了起来,火光漫天,热气更是熏的人连眼都睁不开。 “不要管这里,去西厢房。”李云平说。 啥?他家爷是不是也跟着疯了?将离和景天两人此时都急的要死,生怕护不住他们。 而爷竟然说让他们不要管,去救那些种子? “愣着干什么,快去,种子如果出了闪失,你们两个就与种子同命。” 我天,要不要这么恨? 景天先一步跳离门口,将离往身后的门里看了一眼,还要说什么,借着火光,却一下子看到李云平阴寒的脸。 于是一个字也没说,也跟着景天往西厢去。 幸好,那些人的目标是李云平,西厢这边离主屋又远,这边几乎没怎么起火。 将离和景天几乎不敢做丝毫停留,立刻进去把种子往外面扛。 另一边,李云平已经倒了茶壶里的水,湿了自己的袖管,然后就用那只袖管捂住陆未的口鼻。 俯首在她耳边:“抱紧我。” 陆未想都没想,两手一下子抱在李云平的腰间,并且郑重地向他点头,表示这个时候她绝对不会再添麻烦。 李云平看了一眼她仰起的,纯真的小脸,心顿时就软了一下。 情况都这样的了,可是这个小女人还是危险的,李云平现在只要看她一眼,就有种难以自持的感觉。 只是火势真的越来越大了,他们再不走,怕小女人真的会受伤。 李云平朝外面看了一眼,顺手扯了一块门帘,手臂一挥已经把成了一件武器。 那门帘的布来回甩动,打掉了新射过来的火箭,虽然也很快燃了起来,却给了李云平走出屋门的时间。 他们两人脚一跨出屋门,便把手里的布帘扔掉,然后抱着陆未就地一滚,已经快速落到了对面院墙的边角处。 身上落的一点小火苗,在就地滚的时候已经熄灭,而此时院墙的边角,也正好是火箭的死角。 他们暂时算是安全,但李云平并未站着不动,而是顺着墙边,以最快的速度往大门口走去。 跟他预想的一样,这里早就埋伏了,只要他们开门,那些人必定会蜂涌而入。 第117章格杀勿论 在门里听着外面的人声,李云平的脸上阴寒之色更浓。 陆未在安全了之后,突然又想起了另一件事:“海月呢?我天,今儿她没跟我们去扶西城,我让她提前回来了,她会不会已经……。” “不会。”李云平回。 顺手从地上捡了火头,隔着院墙就往外面扔去。 大门外面立刻传来一片惊呼,紧接着就乱成一团。 而且这阵骚乱持续的时间较长,等终于安静下来后,就听到海月在外面喊:“爷,你们还在里面吗?” 没等陆未应声,大门“通”的一声已经从外面打开,海月带着一队人马,已经直奔进来。 陆未看到她来,简直是喜极而泣,立刻就要跑过去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结果却被李云平死死拽住,他沉声对海月说:“控制火势,不要秧及周边人群。” 海月应了一声,已经带着人快速冲了进去,跟在她后面的还有白果。 李云平带着陆未出来,在小院的侧门处,看到景天和将离已经把种子抢救出来,正在装上一辆车。 “爷,种子都没事,只是这里是放不了了。” 李云平“嗯”了一声:“运回府里去。” “是。” 陆未惊见种子完好无损,已经激动的不行,两手抱着李云平的手臂,不停地说:“李翼,你真的太棒了,这种时候,还能把我们的种子保护下来,真的太男人了。” 不对,等等,刚才这话怎么听上去有点怪怪的。 什么他们的种子?明明是粮食种子而已。 怎么就被陆未说的这么暧昧不清? 幸好这李翼是古代人,还听不出来这种话的含义,只看着景天他们把粮食运走。 然后才拢了拢陆未的衣服说:“你也暂且住到府里去吧,毕竟那里更安全一些。” 啊?那不是要去李翼的家里? 陆未的脸上都是难色,去他家里肯定要见到他的父母的,这种情况下,陆未狼狈不堪,本来该有好印象的,也全部毁了吧? “我能不能不去,随便找个客栈住下来就行,反正我们明天就去丰安了。” “可能还得缓一日,所以还是去府里安全。哦对了,是云平王府,不是我家。 那里地方大,也安全,关键是杂人不多,你也不必害怕碰到我的家人。” 哦哦哦,这样陆未就放心了,只是不是现在去他家里就好了。 随即有马车过来,李云平扶着陆未上了车,看着车子往云平王府而去,自己才转身又进了小院。 里面的火势基本已经被控制,海月他们正在快速收拾屋内的东西。 没有人员伤亡,连东西贵重的毁坏都不多,只是屋子受损比较严重。 李云平的面色此时一片平静,在外人看来,这样的脸色好像是云淡风轻,毫不在意的表现。 但是熟悉的他的人,从那眸底的幽暗光亮,很容易就捕捉到了李云平的狠意。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好一出计谋,应该不是那个昏庸的皇帝想出来的。 想来要对付他的人还不知有多少,没关系他李云平从掀杆而起的那一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所有与他为敌的人,都可以放马过来,他一定会给他们一个非常满意的答案。 海月冒着黑烟的屋内出来 ,看到李云平站在院中,忙着跑过来说:“爷,这里没事了,您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李云平站着没动,连声音都是平缓的:“人呢?” “涉事的除了死的,已经全部抓进王府的地牢,幕后的人却跑了,不过我们逮到了一个他的亲信,而且这次计划,就是此人从中布置的。” “好。” 全部对话,李云平只说了三个字,但是在海月看来,这已经够了,这件事的主动权,从他们决定回兴平城开始,已经在他们手里在。 王爷果然料事如神,布置周密。 跟着粮车去云平王府的陆未,被安排到一处安全的别院里歇下,过来照顾她的人竟然是紫珠。 她已经很久没看到紫珠了,以为是李云平把她调到了别的地方,没想到会这里遇见,本来忐忑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许多。 紫珠打了水,服侍陆未洗了手脸,还简单擦了一下身子,又把床铺展好,才开口说:“夫人,先歇着吧。”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陆未哪里睡得着,就叫着紫珠问:“你怎么也在云平王府里?李翼呢?他什么时候回来?” “是爷派我过来的,爷说了,夫人不必担心,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哦,那好吧,可是我睡不着啊,你要是不急着睡,我们聊聊天,顺便等李翼回来好不好?” 紫珠平时话很少的,她虽听陆未的话在椅子里坐下来,却半天都说不一句话,大部分是听陆未在说。 “你知道这火是谁放的吗?看上去好像是有预谋的,把房子的四周都包围了,真是太狠了。” 紫珠摇头。 “不过海月他们到的也够及时了,如果不是他们赶来,就算我跟李翼从屋子里跑出来,也不一定能出那个小院。” “今晚还有一个地方也奇怪,那小院里连一个下人也没有,他们好像都提前知道消息似的,全部跑了个净光,真是怪事。” 紫珠看着陆未,一言不发。 那里早就被他家的爷安排好了,就等着那些人上钩呢。 只是按原计划,爷和夫人也不应该有危险,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事情会弄成这样子? 紫珠想不出哪里出的岔子,明明他们每一步都是按王爷的吩咐做的,而他们家的爷,在做这种计划时,从来都不会失手,只会超常发挥。 她哪里会想到,这次李云平吃亏在一个情字身上。 他当时被陆未折磨的,身心难忍,甚至在想,那些人也许不会今晚动手,或者没有那么快动手。 眼前的小女人又过于勾魂,他虽也察觉到了异样,却沉迷于陆未的一切,难以自拔。 结果一念之间,差点就此酿成大祸。 现在李云平除了对那些人的恨意,还有对陆未的深深愧疚,以后断断不能再如此了。 第118章好一个宁死不屈 云平王府的地牢里,今晚带进来的犯人,全部被单独看押。 一个身着月白长衫,面貌清秀的青年也在其中。 他脸上有一丝不解,也有对这次任务失败的懊恼,看着那些已经被押去审讯的人,个个回来时都是半死不活,唇角又次禁多了一丝笑意。 云平王难道就这么点能耐吗?只会对这些人下手,他可知道,这些人什么也不知道,甚至连围攻的人是谁都不清楚,他能从这些人的嘴里问出什么来? 可如果云平王真是个废物,那这次的事件他们又为什么会失败呢? 潜伏了那么久,安排的那么周详,连那个小院的人都买通了,怎么最后是他们被一网打尽,对方连一个人也未曾伤亡。 青年看着那个跟他们一起被抓进来,此时关在另一个牢房里的,他买通的细作,脑中一片雾团。 又一个被打到半死的人被送了回来,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看着他的人一阵胆寒,却一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此时,地牢里突然一冷,原本还在低嚷的人群一下子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往牢房门口看去。 一个高大的人影,背着光从门口进来。 他的面容模糊在阴影里,只有眼底的寒光,像狼一样闪着幽绿的光,从那些吓的半死的犯人身上走过。 他周身都染着冰寒之气,既是一句话也没说,却已经把所有人的声音压了下去,牢里顷刻间已经落针可闻,连先前快被打死之人的呻吟都噤住了。 既是清俊青年很不愿意承认云平王的气声,可在这一场无声的较量里,无疑又是他胜了,所以青年不自觉地把脚往后移了一步,把自己也放在牢房的阴影里。 而李云平的眸光,已经掠过众人,最后还是不偏不依地停到了他身上。 他的目光只在青年脸上停留片刻,跟在身侧的人,立刻意会,拔开众人向青年走去。 他很快被带到了单独的审讯牢房里,李云平也跟了过来,却始终一个字也不说。 审讯的人按照正常的程序,把青年绑到固定好的柱子上,开始对他用各种酷刑。 可是半个时辰过去了,他不但一个字也没吐出来,脸上甚至还带着挑衅的笑意。 李云平背手而立,眼眸眯成狭长的弧线,寒人的光,从眼皮下面透出来,不轻不重地落在牢房的地上。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他不说什么停,审讯的人还要继续。 只是这群人,个个骨头硬的要死,他们审了一个晚上,自己的人累的半死,已经换了两批,但是却没问出一点有用的消息。 尤其是这个青年,不但没有丝毫惧意,竟然还笑得出来。 照这样下去,把人打死,应该也不会有结果吧? 牢头们犹犹豫豫,正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时,李云平略微侧了一点身体。 跟着他进来的白果,马上往前一步,垂首听令。 因为青黛的事,李云平冷了她一段时间 ,倒也算不是惩罚,只是让她好好想清楚。 其实白果已经很内疚了,她甚至想着李云平罚她一顿最好,这样不冷不热的吊着,才让人万般难受。 这次的事件,所有命令下传都是海月他们接的,白果只是负责配合。 她虽还带着将领的头衔,却自觉已无资格再去带动任何人。 连好坏,和真假忠心都分不清的人,有什么资格在王爷身边侍候? 不过今晚小院的事后,王爷把海月留在那里善后,却把她带到了牢里。 白果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这失而复得和恩宠,让她小心翼翼,又急着想做些事情,去弥补自己犯下的错。 “把他送进隔离的牢房里。”李云平说。 这句话后,自己已经转身出去。 白果得令,立刻让守卫把青年解了下来。 青年见状还以为此事到此为止了,正自得意,守卫却没有把送回原来的牢房,而是带着拐进了地牢的另一处路口。 这里全部都是分开的,单间牢房,而四壁是土质,根本看不到对面的人或物,除了出口,连窗子也没有。 不过对于青年来说,这样这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当他看清牢房里坐着的人后,脸上才出一丝讶色。 一共四人,分坐在牢房有四角,每人的面前放着一面大鼓,而他们手里拿着鼓锤,耳朵上塞着棉花。 青年带进来以后,只是简单被绑在木架上,没有再用刑。 只是等牢门一关,四面大鼓,同时响声。 “咚咚”的声音震耳欲聋,偏偏这里空间很小,声音也传不出去,四角的鼓声,一齐往中间集中,几乎把人的耳膜震破。 青年一开始还强自镇定,可是没过多久,就觉得头脑里一阵轰轰声,接着一种莫名其妙的疼痛,从耳朵里快速窜入头皮,并且扩散至全身。 他身上的每个经络,每块皮肤,好像都在被重锤敲一样。 他闭上眼睛,极力想堵住那声音,但鼓声实在太大了,一波一波往他脑子里钻,哪里挡得住? 他的脸上渐渐失去血色,身体开始出现痉挛,连口鼻都开始歪邪,至于先前刻意维持的笑意,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丢的无影无踪。 “别敲了,我说我说。”他终于爆出一声大吼,用尽全身的力气,喊完以后,整个人都瘫在木架上,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只是他的声音混在那些鼓声里,外人根本就听不见,况且这些敲鼓的人,还个个蒙着耳朵,更是不知道他在喊什么。 不过看到他晕了过去,那些人还是停了手里的鼓锤,等待门外的下一步指示。 坚厚的牢被被打开,白果走了进来,看了一眼木架上的青年,顺手舀了一瓢凉水泼到他的脸上。 青年缓缓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嘴唇哆嗦:“别敲了,我说。” 敲鼓的人退了出去,整个牢房里只剩青年和白果两个人。 而李云平就站在牢门的外面,漫不经心地虚着眼睛,好像一点也不在意里面的青年,而是在想别的事情。 第119章你身上怎么这么热 白果很有耐心,一直等到那青年抽搐过去都没有开口发问。 她的这种气迫,跟李云平有几分相似,只要拿定注意,遇到再大的事也不会慌乱。 也正因为此,这么多年来,李云平才让她出去跑那些最重要的事,还有联络他所需要的人。 青年反而先耐不住:“你们怎么知道那人不是主谋?” “说你知道的事,不要废话。”白果冷淡开口,没有一丝余地。 青年无奈,已经扭曲的嘴角勉强撇了撇:“好,我承认这事是我主谋。” 接下来,他就把自己跟踪李云平,布置这场戏的前后事件一一说了,最后又问一句:“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白果仍然没回了,问:“你上面的人是谁,现在在哪儿?” “他呀,跟我一样,是个名不经传的人,至于去哪儿,我也不知道,我们得到的命令就是,事情败了,别不要活着回去了。” “鼓手准备。” 白果甚至都没多看他一眼,转身就往外面走去。 青年一听就急了:“喂,你到底是不是女人,给我回来,我说还不行吗?” 白果停脚,却并未转身,等着他青年后面的话。 “他去永固城了。” “给你任务的人是谁?”白果侧身再问。 青年这次整张脸都苦了下来:“这个我真的不知道,我们只是一群听命行事的事,拿人钱财,帮人做事,我刚给你说的这个人,就是我们这次任务的老大,至于上面的人是谁,我真的不知道。” 白果没有再说话,出了牢门。 牢门外已经空空荡荡,李云平不知何时已经离开,只留一片衣角在昏黄的灯影里,快速消失在尽头的转角处。 陆未跟紫珠聊了半夜,准确地说,是她自己说了半夜的话,口干舌燥,而紫珠回来的话加起来,可能都没有十个字。 最后是她自己累瘫了,直接歪在床边睡着。 紫珠过去,为她搭了一块薄毯,转身正要出去,就看到他们家爷站在门口。 “爷……。” “下去吧。” “是。” 紫珠出去,顺便把房门也给他们关好。 李云平这才举步向着床上的小女人走去。 虽然经历了昨晚的事,可对她来说,好似并未有多大影响,除了鞋子上有一些黑色的灰外,小脸和身上都已经洗过了,连衣服都换了干净的。 她睡着的样子仍然是甜美而娇憨的,想一个不喑世事的小孩子,让人忍不住想把她抱进怀里保护。 李云平在陆未床边坐下。 床上的人儿翻了一个身,整个人都扑到他身上,似乎是嗅到了熟悉的味道,所以身体又往前拱了拱,成曲状,把李云平半包围起来。 她的手还在李云平身上抓了两个,呓语顺口而出:“我去,李翼,你身上怎么这么烫,是不是发烧了?” “你才发烧了。”李云平低声嘀咕一声。 再不敢与她这么亲近,生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再扑将上去,不顾一切要了她。 他把陆未的和拿开,重新把她的身体放平睡好,然后又细心地把薄毯掖了掖,这才一步一回头地出了她的房门。 府里的人早已经为他准备了沐浴的水,还有要换洗的衣物。 等李云平舒服的洗个澡,穿好衣服,天边已经露出鱼肚白,下人们也已经起床,开始了一天的事务。 将离,景天,紫珠,白果,海月,还有兴平城的将领们,全部在花厅待命。 李云平瞟了大家一眼,对守城的将领说:“最近加紧对入城人员的排查,类似的事情,不要让我看到第二次。” “是。” “给永固城发消息,密切关注那个人的动向,但不要打草惊蛇。” “是。”景天应。 李云平的目光从他身上掠过时,又说了一句:“上次的事,有结果了吗?” “目前还没有,不过那边已经在布置了,请爷放心。” 李云平没再说什么,扫了其他人一眼:“大家辛苦了,回去休息半日,午后启程去丰安。” 花厅的随从和将领一一散去,最后只有白果站着没动。 李云平看她一眼,话没说,眼神却问:“有事?” 白果的身体顿时一僵,她还在为上次的事内疚:“爷,我……。” “过去的事不用再提,你们跟着我这么多年,应该知道我办事的原则。 这次的事件你处理的很好,接下来的事务也全权交由你处理。 只是有一点我要提醒你,这小子阴险狡猾,你务心把他的底细调查清楚,至少以后怎么用,等我消息。” “是。”白果立即站直身体。 因为青黛的阴霾在她身上消失了,白果从此刻,李云平的认同开始,又回到了那个过去雷厉风行,精明能干的将领。 她从花厅退出去时,李云平已经拿起了桌子上的密函开始看。 和亲的事,他的眼线早就来了消息,这位南宫郡主,也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 这女人本来就是外朝献给皇上的礼物,也皇上控制外朝的人质。 现在皇上把这样一个女人发给云平王,无疑是把自己和外朝的矛盾,引到他的身上。 这个女人更是不简单,各色才艺不暂且不提,武功也是整个朝廷里的高手,只是被皇上圈养了这几年,渐渐收入已用。 她跟在李云平身边,可能是为皇上所用,也可能是为外朝所用,总之都是一枚暗桩,是随时要取李云平性命的人。 而且李云平还不能把她直接弄死,这样无疑是把外朝的火也引到自己身上。 他倒是不怕跟那些人打一场,可一旦这样,朝廷必然会夹而攻之,到时候他腹背受敌,很可能连目前打下来的城池也会送出去。 确实是一件棘手的事情,不过既然答应了小女人,让她进门,那这个女人就必须要来兴平城。 除了这件事,京都还有陆家的消息传来。 陆大人的三女儿一年前真的病逝了,京都城中很多人都看到了出殡。 就算是这事能做假,但没人知道陆大人为什么要这样做。 最复杂的事,他的细作还查到,这个三女儿根本就不是陆大人的亲生女儿。 第120章非你莫属 他的小女人,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李云平看着手里的密信,皱眉想到。 难怪她对自己的过去与家人,提都不提一句。 如果陆大人真的不是她的亲生父亲,那她在陆家过的肯定也不好,所以才会借死出逃。 这样的话,她肯定不会愿意别人再把她认出来,更不想别人提起她的过去。 李云平甚至为自己当初问陆未这事而后悔。 她听到这话,一定很伤心吧? 手里的密信被烧了,火光在李云平的眼前闪过,很快又熄灭,成了一缕轻薄的烟,缓缓飘至上空。 他起身,出了花厅,重新往陆未住的院落里去。 半路上遇到紫珠:“爷,夫人已经醒了,正在问您。” “好。” 两人错身而过,紫珠去忙她的事情,李云平则加快脚步,片刻已至陆未的房门口。 “这也太不靠谱了吧?说好的很快就结束,现在天都亮了,也没看到他的人影。 会不会是昨晚那些人又回去……。 不是不是,我呸,我这乌鸦嘴,李翼怎么会有事呢? 他那么神勇,那么精明,跟开了挂的天使一样,一定会没事的。 刚才紫珠也说他回来了,只是这会儿在忙,在忙……。” 这些日常的碎碎念,李云平听的心里暖暖的,连脚步都放轻了,缓缓向门口走去。 他的小女人就是可爱,尤其是知道自己在她心里的形象,李云平甚至有种雀跃的心情。 然而,下一刻,“呯”的一声响,一个软乎乎的人儿已经撞进了他的怀里。 “啊……。”陆未发出一声惊叫。 然后一抬头看到是李翼,脸顿时黑了:“你怎么回事啊?怎么回来了也不出声,走路也像猫一样,你快把我吓死了。” 李云平用指腹轻轻揉着她额头上,刚刚撞出的红痕,被粗粝的指腹一下一下抚着,轻柔而有温暖,又酥酥痒痒的,让她一下子就忘了疼痛。 她低声嘟囔:“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晚。” “那你怎么不叫醒我?” “不叫醒,现在不是一样见着吗?” “那不一样。” 李云平就好奇地看着她问:“哪儿不一样了?” “人家担心了一夜,连觉都不敢睡,你回来了不先过来跟我说一声,早上起来又不见你的影子,你知道我多害怕吗?” 李云平陡然把她揽进怀里。 胸口处像燃起了一团小小的火苗,把他原本冰凉坚硬的心,一点点暖化,变成一股暖流,从胸腔流往四肢。 他很小就没有父母,兄弟姐妹间也没有情份。 这么多年了,虽然他身边的人很多,听他命令的人也很多,但他始终都是孤独的,内心深处无人能进去。 那里一年一年早就筑成了冰山,所有人只有看到他的表面,而没有人真正了解冰山下的一切。 他的小女人,就这么不经意的,一点点把那冰山的一角给融化了,然后还傻乎乎地看着他问:“那宅子还能住吗?” 李云平声音都柔的像水:“不能了,不过你要是喜欢,我们可以再建一处更好的。” “不用了,反正也不住在这里,空在那里还浪费。” 她说完以后,又忙着从李云平的怀里出来,左右打量着他:“伤着没有?” “没有,你要是不放心,我现在就把衣服脱了,让你好好检查。” 陆未听到这话,脸“腾”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不由得又像起昨晚火灾之前两人做的事。 哎呀,真是难以启齿啊,要不是那一场火,李云平这个冷面大帅哥,都要被她睡了。 幸好这时候紫珠过来了,端来的早点,还有陆未喜欢吃的一些零食,暂时打破的尴尬。 陆未一看到盘子里的食物,就快速从李云平身边走开,只围着紫珠转。 在她还没摆好在桌子上时,已经拿了一块糕点放进嘴里,并且顺便问了一句:“紫珠,怎么是你过来,海月呢?” 紫珠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李云平,然后才回陆未:“她昨晚忙了一夜,累了,这会儿在休息,夫人要是找她,我现在就去叫。” “不用不用,她一定是累坏了,让她先休息吧,一会儿我去看她。” 紫珠没再说话,把东西放下以后就退了出去。 李云平也回到桌边,与陆未围桌而坐,享受短暂的早餐时光。 等吃好饭,他拉起陆未说:“我们去院子里走走,然后就去找海月好吗?今天要出发了。” 晌午以后,所有出发前的准备工作已经就绪。 陆未想像大家一样,骑在马上,可李云平死活不同意。 非说外面的太阳太大,从把她的皮肤晒坏,实际上就是想与她单独在一起,而不想让陆未的身姿展现在他的随从面前。 两人在小小的车厢里坐下来,陆未即可就掀开车帘往外面看。 “哪里热了,外面虽然有太阳,但是也有风啊,你看这车里 ,多闷热啊。” 李云平长臂一勾,已经把她拢入怀里:“这样就不热了,而且有我在,你也不会闷的。” 哎呦我去,真是越来越会撩了。 陆未此时半靠在他身上,觉得自己真的成了软娇萌的小女生,就因为身边有一个铁样的汉子,偏偏又这么会撩人。 大概别人说的是对的,没有哪个女人天生就是强者,她自所以变强,是因为身边没有一个靠谱的男人。 以前陆未就觉得自己很强。 她没有男朋友,自己的父亲就是从小不管她的,所以在生活面前,她一直以一个强者的形象存在。 现在想想,如果从小就被父母宠成小公主,长大再遇到一个李云平这样的男人,她可能连地都不会去种吧? “李翼,你真的想娶我吗?”陆未窝在他怀里问。 乍一听到这话,李云平也是一愣。 莫非小女人开窍了,现在就答应嫁给他? “当然,从我见到你的第一天起,就非你莫属了。” “我还非诚勿扰呢。”陆未嘟囔,随即又问:“那你不在乎我的身世了?也不管我是来自哪里了?” 第121章我就是我 这个问题陆未从来没问过,不过就算是她问了,李云平也会回答不在乎。 可现在他听到小女人亲口问出,心底深处对她的疼惜就无边地漫延开来。 “我在乎的只有你,还有我们的未来,至于家世,背景,还有其它都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李云平说,发自肺腑,又是诚心诚意的。 陆未从他怀里直起身子,小小的洁白的贝齿,轻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这才又说:“我知道以你们的作风,应该会查我的来处吧。 我最近也听说了一些关于,陆未这个身份的事情,但是李翼,我跟你说,那些事都与我无关。 我就是我,不会因为一个名字就跟谁扯上关系,也不会因为这里的事而改变自己的态度。” 李云平重重点头,他是相信她的。 她的小女人此时眼里闪着激动的光芒,看他时的样子认真且专注,说那些话时,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第一句话说出来都是铿锵有力的,甚至带着某种祈盼。 或许她对自己查她的事有所查觉,但她没有 点名说,而是以这样的方式,告诉方式,告诉李云平。 你才是我的全部,那些过去都跟我无关。 本来就是认定她了,那些身世背景,有没有都是一样。 “我知道,无论你来自哪里,是谁,现在都是我李翼的小女人,而且永远都是。” 李云平说。 是宣誓,也是承诺。 是对陆未的肯定和爱护,也是对自己选择的又一次坚信。 马车还有官道上飞驰,有风从耳边穿过,带来了丝丝凉爽之意。 车帘的外面,可以看到不同于兴平城的树木和庄稼,地里因经历过战争,此时被毁坏了多半。 只有新长出来青草,在夏风里轻轻摇曳,晃动着这个时节的碧绿。 陆未接受了李云平的告白,甚至可以说,她感动了。 她其实一直都是想要一个家的,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大概跟小时候的生活有关,因为很小离开父母,跟外公外婆生活在一起,虽然那里也是家,但终究是跟有父母,有爱人的家不同。 陆未在大学里不是没想过谈男朋友,而且她那个时候成绩很好,长的也不错,追她的男生也有很多。 但每次当她看清那些男生只是想谈谈恋爱,而且会有一种无所谓的态度说,“现在这么年轻,就要多谈一次,谁会傻的去结婚,去组建家庭”时,她都觉得自己与这些人的三观是不附的。 所以她不会浪费时间在这些男生身上,宁愿去看书本,宁愿去田地里实习,宁愿看着一棵棵禾苗的成长。 现在有李翼承诺了。 他们甚至都还没有正式说过要恋爱,他就已经为她做了家的打算。 那处兴平城里的宅子,尽管看上去很简单,但是对陆未来说,确实意义非凡的。 那也算是他们的家了。 当然刘村也是,连山中的小院都是。 这么想来,他与李翼虽未正式确立恋爱关系,婚也是假结的,但其实他们早就同居了。 想到这些,陆未不自觉地就露出了笑容。 “笑什么,说出来我听听。”李翼问。 陆未就瞄他一眼,头又突然低下去,轻声问:“要是我们真的成亲了,你想住在哪里?” 李翼想都没想:“你喜欢哪里,我们就住在哪里。” “可是你现在很忙,还要做很多事,如果我想住在山里,那你怎么办?” 这确实是个棘手的问题,以现在李云平的状况,根本就稳定不下来,而且用不了多久,皇上的和亲队伍就会到来,到时候南宫郡主再插上一脚,他的住处就更不能定了。 “那就我去哪里,你也跟着去哪儿吧,好吗?”李云平问这话时,遗憾又内疚。 如果他们生在和平盛世,他就跟自己的小女人找一处山清水秀之地,每天男耕女织。 哦不,是女耕男织。 也不对,男女一起耕地,过上自由自在,神仙一样的生活。 还好他的小女人最懂事,听到家些话,只是点了点头:“那也好,那我就走到哪里,把种子带到哪里,过不了多久,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就再也不用愁粮食的事了。” 果然,他李云平的女人就是大气。 然而她说这样的听话,反而让李云平更有些心酸:“放心,等一切稳定下来,我就与你选一处喜欢的地方。 我们安心住下来,做一辆轻便又舒适的马车,每天早上,吃过饭以后,就乘着马车去寻视你种的那些田地。 从兴平城,到丰安城,也可能到永固城。 如果面积太大,一天走不过来,我们就在每个城镇的土地上建一处房舍,走到哪里,就住在哪里。” 陆未简直听呆了。 她仰着小脸,用无比崇拜的眼神看着李云平,好半天才说出一句:“李翼,你好有才哦,这个梦造的,我喜欢死了。” 李云平轻揉了一下她的头发:“傻瓜,这不是造梦,是我的计划,你种地天赋完全可以在这片土地上发扬光大,让更多的百姓过上好日子。到那时到处也都是你的田地了。” 当然,他到现在也没告诉陆未,自己就是云平王,而他打下来的江山,本来就是给他的小女人安心种地用的。 车里的气氛前所未有的好,不时还能听到陆未几声欢快的笑。 随行的侍卫都是一阵惊奇。 他们家爷和夫人,在一起甜是甜,但是说斗起嘴来,也是当仁不让的。 怎么今天就这么和谐了? 他们都有点不习惯,于是将离悄悄往景天身边靠了靠:“怎么回事?这一路走了这么久,怎么不听吵架了?” 景天立刻瞪他一眼。 感情这家伙是没受过夫人之害,心里痒的慌? 景天可是无数次处在风暴的中心,一想到陆未的刁难,还有李云平为了她,毫无底线地改变原有的计划。 他身上的毛都竖了起来,呲着牙说:“你要不要进去问问爷,或许他能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那不用了,这种小事怎么能打扰到爷和夫人。” 第122章大干一场 第三天黎明,李云平他们的车子进入了丰安城内。 因为一行人都是便衣,来去也都是暗底里进行,所以丰安城里的百姓,根本不知道为他们打下安宁生活的云平王,已经秘密离开,现在又秘密回来了。 只有城门口的守卫,看到一队人进来时,悄悄议论:“景天大人和将离大人都在,那车里的人应该是王爷吧?” “肯定,他们两位是贴身侍卫,到哪儿都跟在王爷身边的。” “可是王爷以前都是骑马进出的,这次怎么坐着马车回来了?” “会不会是王爷的家眷?听说皇上降了和亲的旨意,让南宫郡主嫁给云平王呢。” “是有听说,可不会有那么快吧?我听说谈件都还没谈好。” 这时候,一个看上去很知道内幕的,一脸傲骄地凑近他们说:“这个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根据兴平王府透出来的信儿,这事已经谈好了,王爷也答应娶南宫郡主了。” “哦,那这样的话,车里的人有可能真的就是南宫郡主了。” “嗳嗳,我听说这个南宫郡主,可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哦,当年皇上都想把她收到后宫呢。” 他们接下来还扒出许多南宫郡主的内幕,同时一致认为,车里的人很可能就是南宫郡主,所以几乎所有的将领都眼巴巴地盼着能见其一面。 陆未对于外面的情形一慨不知。 在车上坐了几天,最初聊天的兴奋劲也过了,长途的跋涉让她有些晕晕乎乎,特别是坐在马车里,来回晃悠,她觉得还没有坐在马上舒服呢。 于是后面的两天都是晕晕沉沉中度过,一天里睡着时间占多数。 车子进入丰安城时,她还在睡梦里,一直到了李云平暂居的住所,她都没有完全醒过来。 只是感觉到车子停了,朝着旁边“咕哝”两声:“李翼,车停了吗?” “是,停下了,你睡吧,没事。”李云平回她。 然后自己弯身把她抱进怀里,小心翼翼从车里出来 ,然后大步往府里走去。 这边景天他们也忙着把车上的东西都卸下来,尤其是陆未的带来的那些种子,生怕有个什么闪失,都是他们自己扛下来的。 在府里值勤的小兵,看到这情形还以为王爷带回来什么好东西了,连景天大人和将离大人都要亲自扛,而且直接放在上房,让一队人员看护。 这边李云平把陆未安置到自己的房间里后,留下海月在外面守着,他就径直往书房走去。 出走这么多天,丰安城里已经堆积了许多事,他得尽快处理。 丰安城里的原县令,原来与这里的守城将领勾结,欺压百姓,无恶不做。 李云平打过来后,就把那位将军斩杀了,县令也直接打出大牢,但这样一来他一个人生地不熟的王爷,想一下子接手这里的事情难度就会更大。 幸好留了师爷在这里,只是这位师爷之前也帮着县令做了不少坏事,李云平用着他的时候并不放心。 这次离开之前,他就为这事烦愁,回来事情当然也没有解决。 看着那堆积如山的公文,李云平捏了捏眉心,叫过来景天说:“这次说的那个秀才能用吗?” 景天立刻站直回复:“不行,做事粘乎,不果断,而且我们还查到他在乡下也是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虽然有个秀才的名头,但听说也是买来的。” “好,我知道了,你去把师爷叫过来。” 景天出去传命,这边李云平也开始翻阅那大堆的文件。 陆未虽然睡的迷迷糊糊,可下车的时候她还是知道的,并且还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见是李云平抱着自己,就放心的又合上了眼。 这会儿被他放在房里,人早已经醒了,就是浑身懒洋洋的,躺着不想动。 听到海月在外面与人说话,就唤她过来。 “夫人,您醒了?”海月快步走到床边,应陆未的话。 陆未慢慢从床上爬起来,看了看四周才问她:“我们这是到哪儿了?李翼呢?” “爷去书房了,咱们这是在爷丰安城的府里。” “哦……。” 陆未应声,又在床上坐了一阵,叫海月打了清水来洗脸,自己也走下床,穿好衣服。 “你知道爷的书房吗,我们去找他吧。” 陆未说着话,已经开门出去。 过去就算是开战的事,李云平也没瞒着陆未,所以海月对于她去书房的事,也没太多惊讶,就一路带着她过去。 两人转过卧房别院,从回廊里穿过,远远地已经看到了书房,正要往那边行去,就看到景天带着一个人先进去了。 看来李翼真的是有事了。 陆未停下脚,犹豫着还要不要进去。 可是她这会儿又很想看看李云平,也只是顿了一下,就又往前走去。 书房的门是开着的,跟景天来的人已经行了礼起来,正在听候李云平的问话。 “这些案子你都做了批注,处理方法写的也大致明白,看来你对丰安城是真的了解。” 师爷立刻往前一跪,回道:“回爷的话,小的自幼在城中长大,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熟悉的。后来考了秀才,在县衙门里做事,也都是根据丰安城的实际情况做事。 这里不比别的地方,表面看上去风调雨顺,万事和睦,实际上人们的生活却过的并不好。” 丰安城里确实有很多问题,这个李云平打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不过像师爷说的这么透彻,还是有点让他吃惊的。 他认真听完师爷的分析,把手里的案子放下说:“候安,你跟着原县令做的混帐事,我现在先不跟你算。 从今天开始,你接手县令的位置。 但我有言在先,三个月之内我要看到不一样的丰安,做得到你就是丰安城的县令,做不到,你就回到牢里陪你的原主子去。” 候安一听这话,直接头捣地,又是感谢,又是保证,声承自己一定完成任务,最大程度地改善云平城的现状。 但他也为难地说:“爷,城镇里面好整顿,可外面乡村部分却难了。 这里土地虽好,人们却入不敷出,这一季的粮食又毁了,大多数农人连下地的种子都没有,来年更不知道种什么。” 第123章被狗粮撑死了 李云平听到这话,就是一阵冷笑。 “候安,你好大的胆,刚做的县令,就来跟我耍滑头。 农人没有粮,县令还能没有粮吗?还有那些地方上的地主,乡绅,哪家不是粮食满仓? 他们这个时候不拿出来,是不是等着我带着人亲自去取?” 候安听到这话,刚抬起来的头,又一下子捣在地上:“爷饶命啊,小的哪怕跟您耍滑头,只是那些人仓里的粮食也不好,您知道去看雨水大,后来又是战乱,所以……。” “我这里有好的种子,让他们拿粮来换,不过土的分配,要重新整改,而且庄稼下种的时候,我也要亲自去监工。” 接下来两人又针对土地整改的事,说了很长时间 。 陆未跟海月在外面听了,见一时半会儿也结束不了,就打算先回去。 刚好将离又过来回事,就在门口先跟陆未行礼:“夫人。” 然后李云平就在书房听到了,放下手里的卷宗就往门口走。 “什么时候起的?怎么不进来?站在门口多累。”李云平说着话,牵起陆未的手就往里面走去。 还跪在地上回事的候安,刚瞥到一个衣角就忙着把头低下去。 非礼勿视的道理他还是懂的,这会儿虽然心里想了许多,但人却老实地爬着,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景天看到陆未来的了, 也往后退了一步。 于是整个书房里,李云平忙着照顾陆未坐下,又是问她过来多久了,又是吩咐人去准备茶水,果子和点心。 将离本来要回话的,这会儿看着也开不了口了,只能尴尬地站在门口。 还好海月领了差事出去,少吃了一把狗粮,撑的不没那么难受。 跪着的候安,都恨不得地上突然裂个缝,把他直接漏下去就好。 哪会想到平时阴冷狠辣的云平王,对待一个女人竟然如此温柔,在候安看来,简直都是无下限了。 要知道自从候安第一次见到李云平到现在,还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过笑容呢,而这个女人从出现的瞬间。 李云平就像一个多情公子哥附体一样,笑容一直都挂在脸上,连周身的气场都跟着改变了。 难怪来的路上,景天大人交待他,这次见云平王,不用叫王爷,直接叫爷。 以候安的聪明,甚至很快猜到了,这位姑娘可能还不知道云平王的身份。 这就奇怪了,报上王爷的名号,不是更容易获得姑娘的芳心吗?云平王为什么要瞒着?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以云平王的长相,就算是什么也没有,得到一个姑娘的芳心也容易。 候安还正在为李云平的情感操心,就听到头顶上李云平叫他的名字。 “候安,起来说话。” “啊……,哦。” 候安慌忙从地上爬起来,仍然不敢抬头,只瑟瑟地站着。 “这位是我夫人,种子的事都有她负责,你筹了粮食过来,就可以从好这里换到好的种子。 不过这种子怎么种,你还得听她的,当然我也会陪同。” 李云平说完,还转向陆未问:“到时候我们跟着他一起去乡间,让你也看看这里的土地可好?” “当然好了,我现在都想去呢。” “今天不行,你坐了那么久的车,到现在脸色还不怎么好,一会儿吃些东西,就回屋去休息。” 陆未虽对此不满意,但也只是喃喃数语,并没有公开反对李云平。 不过这种行为看在候安和景天他们眼里,已经是亮瞎眼了。 特么的,还有完没完了,喂完一波又一波的狗粮,爷是想撑死他们吗? 此事定了以后,李云平就让人全部退下了。 刚好送水果和点心的侍从也走了进来,他就陪在陆未身边,看着她先拿起一个果子咬了一口。 “哇,这里的果子可真酸,太酸了李翼,他们平时都吃这个吗?” 陆未一下子把果子扔回盘里,又吃了好几口点心才把那股酸味赶走。 按理说,他们一路向南,这边的土地,雨水,还有各方面都是比较适合种水果的,怎么会产出这么酸的东西来? 陆未一点也想不明白,所以本来想吃些东西就回去休息的事也搁下了,缠着李云平一定要带他先去地里看看再说。 于是一行人,从府邸出来,策马往郊外的田地而去。 连饭都吃不饱的百姓们,是没有人主动种水果的,而这些果子平时李云平那里也很少吃。 这是知道陆未来了,才提前准备一些。 果子全部来自附近的山上,而且全部都是野的,并且不到成熟的季节,所以才会酸的要死。 陆未看了一路,很快就发现这里的地比兴平城好太多了,她的种子在这里一定活的更好,产量也会更高。 而这里的水果,如果加以培养,绝对也会比兴平城那里要好吃,并且这边的山没有太多,树木也不像兴平城那里以高大为准。 这里的树木相对矮许多,遮不住果树的发展,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多开发一些,全部种成果树。 果树最大的特别点就是,等待成果的时间较长,可是一旦开始结果,就是一劳永逸的事情。 陆未已经在心里构画出蓝图,迫不及待的想改变这里的一切。 她兴奋的不行,一会儿抓起一把土给李云平看,一会儿又摘一个果子往他嘴里塞。 声音清悦的像林间的小鸟,叽叽喳喳跟他说着这里用不了多久,就会变成另一副样子。 景天他们都跟在三步以外,如果不是怕山林间会有什么意思,其实他们根本不跟着。 因为前面那两个人,一点也不注意自己的行为,不时的你给我擦擦汗,我给喂你吃颗果子。 看的他们真的无比无语,一个个不是把脸仰到天上,就是盯着自己的脚尖。 既是这样那些绵绵的情话,还是会不时钻入耳朵里。 景天几乎想到耳朵也堵起来,就在这里,一颗红红的果子递到他的面前。 他眼皮微抬,一下子就看到了海月洁白红润的脸,手也不由得伸了出去。 第124章日子没法过了 “哦……,我的天啊,这日子没法过了。” 将离在后面突然捂住胸口。 “每天吃爷的狗粮,已经要撑死了,现在你们也来投喂,你们是想借这个法子谋杀我吗? 你们……,你们好狠啊……。” 他说着话,身子一歪,“扑通”一声就歪到了山路旁边的草地上。 后面的随从看的也是一愣,想去扶他,又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狗粮”这个词,也是陆未教给他们的,以前在山中小院时,大家不时坐在一起聊天,她偶尔会说起自己的大学生活。 说到自己宿舍的女生都有男朋友,只有她是单身,然后每天被吃狗粮。 现在好了,这么一大堆单身的人里,只有她找到了爱情,所以每天狗粮都撒不停。 只是除了景天他们几个,别人是不知道这些现代的词汇的,他们虽然被爷和夫人的举动,刺激的很不自在,但是却无法表达。 景天看到将离的样子,理都不理他。 红着脸把果子在衣服上擦了擦,重新递到海月面前:“你吃。” 海月也不客气,真的又接了过去,咬了一口后,朝他笑笑,然后又递了一颗过去,这次是让景天吃的。 于是单批狗粮,变成了狗粮批发站。 这次郊外之行,将离简直痛心疾首,发誓以后再有这样的事,他死活也不会再跟着去了。 结果到了晚上,李云平竟然突发奇想,要给陆未接风,还要去丰安城里最大的酒楼。 将离简直纠结死了,他也想趁此机会去吃一口好的,可是白天的教训在那儿摆着啊。 王爷要去,王妃要去,景天和海月都会去,那他可能饭不没吃,狗粮又要被喂饱了。 真是要了亲命了,将离深深觉得自己的日子以后都不会好过。 夜间的丰安城,虽没有永固城那么热闹,却也比兴平城更有看头。 所以李云平带着一行人,同样坐着马车,往城中酒楼而去。 景天和将离走在车前,先一步通知掌柜的。 掌柜的一听说是云平王要来这里,慌的不行,忙着去清场,又要人去准备新鲜的食材,还跟着景天和将离屁股后头,打听王爷喜欢吃什么菜色。 “不用问那么多,我家爷是待贵宾来的,到时候不要让人进来打扰就好了。” “所有的菜,全部传到楼梯口即可,我们自然有人传上去。” 掌柜的忙不跌的答应着,又回头去交待伙计。 李云平这次出来,本来也是临时决定的,他只是看他的小女人吃什么都香,而他临时的府邸里,厨师和食材都有限,所以才带她出来。 没想到他们还没下马车,就看到酒楼里的食客都被掌柜的赶了出来。 “景天,怎么回事?”李云平问已经回来的侍从。 景天立刻把酒楼老板的安排说给他听。 李云平的眉头就轻轻蹙了一下,这么兴师动众的做法,有违他的风格,正要开口说话。 却听到他的小女人已经开口:“怎么可以这样,我们来吃饭就要把别人赶走,就算是大将军也不好吧? 李翼,我们来酒楼这样的地方吃饭,主要就是吃个热闹,要是吃剩我们一桌了,那不如在家里吃了呢,你说是不是。” 好吧,景天都不用等他们家爷的回复,只要夫人开口了,那肯定是她说什么是什么。 转身就吩咐人立刻就进去传话,人不用赶了,该怎么做生意就怎么做,他们家爷平易近人。 因为是强制执行,掌柜的也不敢违令,但云平王名声在外,他还是战战兢兢,丝毫不敢大意。 虽然食客回来了一些,也尽量低调,不吵闹,而且楼上的贵宾间都是给云平王留着的。 这边的菜色果然都是陆未喜欢的,尤其是番椒之类,他们已经用的很成熟,很多菜里都会加一点,而且做出来的味道也比兴平城那里好吃。 她吃尝了一口,就压不住心里的激动了,连连用筷子夹了数下,还给李云平塞了一口进去。 等把食物嚼下肚,又急急跟李云平说:“你就应该早些让我来这里,我天,简直好吃的要把舌头都吞下去。” 对于她不时冒出来的新词汇,李云平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不过看她吃的高兴,他也跟着欢喜。 这里的菜色一开始他一点也不能适应,不过时间久了,也是能吃一些,最关键是,他的小女人喜欢吃辣,所以他一定要适应这些才行。 因为今天特殊情况,景天,将离,还有海月也都在桌边坐下,外面只留其他侍从去传菜。 不过海月不太放心,中途还是离席去外面照应着。 那桌边就剩景天和将离两个人了。 这两个人从一上桌开始,就不听不看,埋头苦吃,就算是辣的鼻涕眼泪都流出来了,也一副硬汉的形象。 直到从酒楼里出来,两人差不多要抱头痛苦了。 只是景天很快就看到了等在车边的海月,立刻撤了跟将离抓三起的手,朝那边走过去。 将离看看里面,边说边甜蜜说话的爷和夫人,再看看外面景天把出来的包子塞给海月。 “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陆未听到哭声,就朝他看过去,并且很关切地问:“将离,你怎么了?你们家爷请你吃顿饭,都感动的哭了?” “是呀是呀,我们家爷真是好人啊,跟了他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请我们吃饭,还是不一样的饭菜,我怎么能不感动呢?” 陆未面露疑色。 这怎么听上去不像是夸李翼呢? 不过将离的哭却是真的,眼睛都发红了,那个委屈的样子,看的陆未也一阵不忍:“好了,以后我在这儿,我们就可以经常来这里吃饭了。” 说着话,还好心地递了一块手帕过去,示意他把眼泪擦一下。 结果将离的手都没伸出去,就被李云平半路截住了:“他不用吃饭的,平时在家里随便弄点就行,夫人如果下次要来,还是我陪你。” 喂,你们这些人到底还有没有人道? 第125章分身之术 第二天,精神已经完全恢复的陆未。 在李云平的安排下,直接在府里与候安把粮食交接的手续办了,然后当天就带着人往郊区的地里而去。 土地重新整合以后,每个人都分得一块,那些乡绅和地主虽然可以通过钱财多买一些土地在手,却再也不能像过去一样,欺负农民。 陆未就从城外最近的庄子里开始,把所有人都招集过来,在县令的协助下,把如何播种,如何施肥的事,给大家做了宣传,并且留人下来看着他们种。 她则着李云平和县令赶到下一个庄子里去。 这一忙,就是一天,到了天黑,事情还没有完全办妥。 这些种子,全都是现代培育出来的,虽说对种植的要求不高,但是古代还没有肥料,所以农人种下去以后,第一个要想办法的就是积肥。 积肥的事,陆未早有经验,只是这里的百姓都不知道,所以她就带着人亲自教他们挖坑,然后把半腐的树叶,还有农田里碎了的秸杆,都扔进去,再加上水。 天气很热,在高温,水和腐叶的作用下,这些东西很快就能成为最有用的肥料。 到陆未忙完,天色早已经黑了下来。 此时,一轮弯月冉冉升起,如钩般挂在空中,清晖斜倾,照着陆未清丽的容颜。 因为忙碌而出了一层薄汗的面颊,在月光下闪着点点碎芒,像是无形中贴上去的珍珠。 一缕细发垂到鬓边,微微弯着圈住她皓白洁清的脸,一直顺到纤长的脖颈边。 李云平伸手拔了拔她的发丝:“好了,别忙了,你饿不饿?” 陆未这才抬起头来,然后她的肚子也很配合地一阵“咕噜”:“好像真有点饿了,可是我们要回城里去吃东西吗?” 李云平接她手里的东西放下,一边圈住她往回走,一边说:“今晚不回去,暂且住在这里如何。” “好啊,这里的环境比刘村还好,空气里都是果子的香甜味,我也想住在这里,明天一早,我们就可以上山了。” 她似乎总有说不完的话,想不完的注意。 李云平看着月光下,自己小女人兴奋的样子,不自觉地把手臂收了收。 心里也是满是感慨,上天还是厚待他的吧,把陆未派到他身边。 这样一个小女人,活泼开朗,仿似带着光环的仙子,把李云平原本晦暗的日子照亮了,也把他心底的阴暗寒潮驱散了。 陆未感受到环着自己手臂的力量,身子也往他身上靠了靠。 随即又抬起小脸,调皮地笑着说:“这样好热的有木有?” 李云平轻笑,松了她的腰身,改牵住她的手。 于是,在乡绅陈员外的家门口,一众人看到两人手牵手的回来,脸上表情扭曲,目光呆滞。 强行被喂狗粮,显然让他们极度难受。 李云平他们到这里来,并没有公开身份,当然,当着陆未的面,公开身份也是假的,所以他干脆又用了一把富商的名头。 所以当侯安和景天他们,恨不得遮住眼睛躲的远远的时候,陈员外反而比所以人都淡定。 笑着过去,伸手拍了白李云平的肩膀说:“李公子果然潇洒风流,不拘一格。” 所有的侍卫看到此种情况,更是眼睛瞪的像铜铃。 这陈员外是不是傻啊,就算是不知道他们家爷的身份,那气场也能涉及千米吧? 真是无知者无畏啊! 再看向李云平时,他的目光似乎全部都在夫人身上,对于陈员外的接触,丝毫不以为意,已经随着他往院中的花厅走去。 这真个夜真是诡异,景天想。 跟他有同样想法的,还有侯安他们。 任他侯安怎么聪明,这会儿也是一头雾水。 李云平他是知道的,自从进了丰安城,大刀阔斧,把本地的贫官豪强全部收拾了,名声各气势更是不用多说,早就在方圆传遍。 侯安做为县令身边的师爷,能在这种乱世中独善其身,与本身的聪明和才能有很大关系。 可面对这样的云平王,他脑子里一团乱麻。 以前好好地叫王爷,现在突然改成爷了,以前如刀子一样的眼神,看人一眼就能把人吓的屁滚尿流,现在脸上带着迷之微笑,眼里更是柔的像水一样。 侯安揉揉自己的眼睛,然后再揉一遍。 旁边的景天忍不住说了一句:“别揉了,你就是把眼睛揉烂,也改变不了事实。” 哦,侯安应,然后求救似地转向景天问:“景天大人,王爷他是不是会什么分身之术?” 景天以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侯安。 这家伙是不是傻,一个云平王就够他们吃不消了,够千里之外的皇上心惊胆寒了,现在他竟然还要让王爷会分身术。 一旦分出两个来,他们还要不要活? 真是一点也不想跟他说话,转身也向着花厅走去。 此次出来,因为有新县令,候安跟着,所以乡绅们对李云平一行格外客气,但是他们还没糊涂到错认主宾的程度。 李云平和陆未往花厅里走,侯安却站着没动,所以陈员外就也没跟进去。 反而是将离和海月,看到自家爷和夫人已经入了院,紧随其好。 到侯安带着剩下的人,也到了花厅,陆未已经洗好手脸,面前放着一大盘果子,正吃的津津有味。 李云平还在旁边提醒她:“不要吃太多水果,等会儿还要吃饭呢。” 陆未说:“好。” 可手一点也没停下来,继续往嘴里塞。 其实这里的果子很好吃,只是之前云平王府的人不会选而已,他们以为大部分果子红了就是熟了,可是这里的却并非这样。 丰安城的地势靠近南方,多雨而且天气热,所以有很多营养都很好的果子吃。 以前陆未在大学里,每年到了夏季也会跟同学一起网购南方的水果,回来放一放,吃起来就非常美味了。 今天他们一起去山里的时候,看到自然在枝条上成熟的果子,皮已经变成深紫色,陆未就忍不住摘了一些。 第126章宠的不要不要的 这会儿,陆未手里抱着盘子,一边回应李云平的话,一边把果子往嘴里塞。 鲜嫩的汁液从嘴角处溢出来,李云平赶紧拿了帕子给她抹去。 看来他的小女人是真的饿了,连这么酸不溜秋的东西都不放过。 眼角扫到这会儿才进花厅的其他人,侧身低声对站在一边的海月说:“快让他们开席。” 提前进来的海月和将离,已经忘了这岔,他们的眼睛原先只盯着陆未看,也是一脸迷惑,不知她为什么吃的这么开心。 再看自家爷的行为,更是无颜见兴平城父老啊,这也太铁汉柔情了吧。 这会儿咋一听到他说话,才突然反应过来。 将离第一时间走过去,他没有陈员外说什么,只吩咐侯安:“请尽快开席,夫人山上山下跑了一天,这会儿又饿又累。” 正在吃着果子的陆未,听到这话,赶紧点头:“嗯嗯嗯”,还是将离懂她啊。 李云平的眸光暗了暗,向着不远处的将离看去。 将离跟侯安说完饭菜的事,正要转身回到李云平身边,突然感觉如芒在背,哪儿哪儿都不对劲。 他四下看看,并没有发现异常,还只当是自己多心,哪里知道,一口大黑锅早扣他身上了,连海月都替他捏了把汗。 他们家爷对夫人真是宠的不要不要的,她的一句话,一个眼神,都能让爷乱了方寸。 以前还只是不让夫人跟男人接触,现在好了,连她嘴里说一句谁好的话,都有可能被李云平捺死。 这群自小跟着李云平身边贴身随从,已经深深感觉到伴君如伴虎的真言。 只希望夫人能发发慈悲,平时不要注意到他们才好。 乡村的饭席不会太好,却因为是刻意招待,也没有很差。 最重要的是,饭菜带着来自乡土的气息,很新鲜,所以陆未吃的很开心。 李云平不时把各种菜夹到她的碗里,还会送些汤到她嘴边,以防噎住。 陆未看着自己面前小山一样的食物,转头对李云平说:“你怎么不吃?” “我不怎么饿”李云平回。 陆未趁他张口之际,拿了一只鸡腿就塞进去:“怎么能不饿呢,你也跟着我跑了一大天,难道喝风也能喝饱的吗? 你看你瘦的,啧啧啧,再这样下去,我也不敢吃了,不然咱们两个在一起多不配啊,一个瘦的跟麻杆似的,一个胖成球。” 胖成球?有那么夸张吗?他的小女人只是脸长的圆一些而已。 哪像有些女人,下巴尖的可以当钉使,以为那样就是好看,恕不知在李云平看来,自然的美胜过一切。 所以无论陆未是胖是瘦,在他眼里都是最美的。 这话也有另一种说法,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他的随从都不好意思提醒他,埋头吃饭。 对,只要把饭吃饱了,狗粮自然追不上他们。 在陆未的劝说下,李云平也吃了不少,甚至有些吃撑了,所以饭后他们竟然不顾一天的辛苦,还要出去散步消食。 陆未捂着自己的肚皮说:“这里是比刘村富有啊,你看看普通的一个员外家里,就能备出这么一桌好菜来。 再看看刘村的里长,家里跟普通的村民没什么两样,有时候吃的还比他们差呢。” 李云平看了眼她的小脸,解释说:“刘村在兴平城的管辖之同,虽然之前兴平王对百姓不闻不问,可有些政策还是一早就定下来的,所以人们到现在还秉承着多劳多得的思想。 而这里,之前是由朝廷的官员管理,贫富不均,你现在看到陈员外家里很富,可普通的百姓饿死的更多。” 身后的将离和景天:爷啊,你给自己戴的这朵花,我们给满分。 陆未:“那不是说你们来了之后,这里的就改变了吗?” “哪有那么容易,这里积弊已久,大部分的资源还都掌握到乡绅和当官的手里。 贪官一下子撤去,已经给丰安城里带来了问题,现在还不得不用旧人。 这里更不能全部瞬间推平,把所有东西拿出来平分。 所以丰安城的治理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至少要把此处的恶习改掉,以后才会有好的发展。” 陆未的眼里都要冒星星了。 他们家李翼怎么能这么帅?什么都懂哦,还会循序渐进。 丰安城的经济和发展,在他的面前就像是一张图纸,随便修上两笔,就可以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 真的好牛哦。 陆未在大学里也修了政治和经济,她自然知道李云平的办法是最好的。 而且他们已经在执行,虽然现在效果还不明显,但是过不了几个月,这里必然要比刘村那里发展更快。 毕竟这里的土地资源比那边要好。 陆未的心里也悄悄生出另一个计划,到时候肯定能更好地改变这里的农耕状态。 她半靠在李云平肩上,听着低沉磁性的说话声,也听着他的宏伟蓝图,眼前似乎真的出现了一片繁荣昌盛的画面 百姓再不为吃饭发愁,商人也不必会自己的职业而感到自卑,而做官的,除了拿到他们应有的俸禄,还要做到对得起俸禄的事情。 丰安城的地势,环境都决定了它以后的发展将不同凡响。 这也是当初李云平一定要拿下来的原因。 这样一所好的城市,不能任由他堕落下去,更不能毁在某些人的手里,浪费大好资源。 月亮不知什么时候,悄悄爬上树梢,把一抹清晖撒向人间。 拉长了树的影子,也拉长了陆未和李云平的影子。 他们相互依偎着,漫步在田间地头,最后又顺着原路返回到陈员外的家里。 院子里的没跟出去的人,也都没有休息,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地,等着李云平他们回来。 这会看到两人进到员内,立刻叫人去打了洗浴的水来,并且留府里的丫头,跟着海月一起照顾陆未。 一天的时间,这些人心里就有谱了。 候安是新任县令,按说是整个丰安城最大的官了。 但陈员外看得出来,他是看那个李公子的话行事的。 第127章我们不好这口 李公子也确实贵气逼人,气场不凡,长的更是仪表堂堂,风流倜傥。 但很明显他什么老让着自己的那位夫人。 陈员外也悄悄打量了陆未几眼。 这姑娘虽然长相甜美,也带着从容的贵气,但给他的感觉似乎并没有那位李公子的身份显赫。 也不知道她是用什么手段让李公子服服贴贴,大气都不敢喘的? 哎,这个年头,外面兵荒马乱的,会不会是什么官老爷的女儿也难说。 陈员外也不想动心思去猜了,反正把这一尊尊的大神都照顾好就对了。 他从府里抽调了不少人手,除了分到陆未的房里,别人那儿也都有。 李云平就更不用说了,刚一进房间,就看到里面放着一个大大的木桶,里面盛着一桶水。 这是给他洗澡用的,没有问题。 可是旁边站着的两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他转头看跟进来的景天,眼神冰冷。 景天刚看到这样的景况,也吓一跳。 真的是要死了,这个陈员外是嫌自己活的太长了吗?别说是他们家夫人现在还在府上,就算是不在,他们家爷也从来不沾女色的。 他怎么会想起送两个女人进来?还……还穿的这么清凉。 景天半刻也不敢犹豫,叫着两个女人就往外面走:“跟我来。” 那两个女人,本来是陈员外府上养的歌妓,刚开始说让他们来陪男 人,很不乐意。 可是当李云平推开门的瞬间,两人的眼睛就发亮了。 这位李公子一看就不是俗人,说不定是微服私访的大官都不一定,就算是他不是,就凭这样的长相,也足够他们两姐妹欣喜的了。 不得不说,出入风尘的人还是有几分眼力的。 连陈员外没看透的事,她们竟然一眼看得明白,可惜,并没有机会接近李云平。 当景天把两个女人送回到陈员外屋里时,这位乡绅一脸惊讶:“怎么了,他公子不喜欢?没关系,府里还有,我这就给他换两个。” 景天的脸都黑了:“陈员外,请不要自做主张,我们家爷不好这口。” 啥?还有男人不好女人的吗?李公子虽然带着夫人,但是他们这个朝代有个三妻四妾都是正常的,何况是在外面一夜风流。 再说那位夫人看上去也通情达理的,李公子应该不会是因为这个而拒绝吧? 做了一会儿思想斗争的陈员外,钻牛角尖似地认为,不是李云平不好色,是他给的人不合他的味口。 景天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刚才自己的话白说了。 于是端起老爷的架子,看着陈员外说:“陈员外,别怪我没提醒你,我们的家规可是很严的,不但不能做这些,我们也不能做。 你看到我们家夫人了吗?是不是觉得她面色和善,通情达理,人美话好说? 我告诉你,那是假象,她要是发起火来,我们家爷都得抖三抖,至于你嘛,能不能保住这份家来就不好说了。” 陈员外刚听前面的时候还好,咋一听到后面连自己的家业都要赔进去,背上即可出了一层冷汗。 他使劲咽了下口水,抬起宽大的衣袖在额头上悄悄抹了下:“景……景天大人,那下的现在要怎么办?” 景天斜睨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那两名歌妓:“这事夫人还不知道,你最好现在把你的人都叫回来,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我也会替你瞒着的。” “是是是,您放心,我马上把人都叫回来。” 所以陆未这边,本来看到两名陌生的女孩子站在她屋里,正愁着怎么打发出去呢,就有人过来把她们叫走了。 她浑身顿时一放松,对海月说:“洗澡被这么多人看着,还真尴尬啊。” 海月微微一笑,把她的衣物准备好,自己也退了下去。 除了第一次在山中小屋,陆未在不知情的情况,海月他们照顾她洗过一次澡,后来她就不干了,都是自个儿完成的。 开什么玩笑,大学里,每个女生还不都是自己洗澡咋嘀? 一堆人围在自己身边,又是搓背,又是洗头,又是加水,最可怕的是她们不时会看一眼自己的,没穿衣服的样子,光是想想都冒鸡皮疙瘩了。 这会儿人员散尽,她麻溜地褪去身上厚厚的衣物,“扑通”一声跳入水桶里。 要说这古代的女人也真是苦,这么大热天的,还要穿这许多衣服,尤其是跟着李云平出来,他生怕别人看到她的似的,恨不得用布把她整个人都裹起来。 在指导别人种地的过程中,还不许她挽袖子,敞开衣服就更不可能了。 总之只许她动动口,下手的事都由别人去做。 如果那些村民实在做不好,就让将离他们去做,一遍遍试到陆未满意,再教给别人。 好在这种庄稼也不是什么细活,不然的话,估计陆未光说话都能把嘴唇给磨薄了。 不过虽说自己没有动手,毕竟也是山上山下的跑,也走了那么多路,这会儿往热水里一泡,舒服的到她想尖叫。 坐在里面更是思路开扩,又想了很多适应这里农田的事,还有果树。 这里的气温和地势,无疑是种果树的最佳条件,尽管这个时代,人们还以吃饭为主,但是水果一样可以为人们提供必不可少的营养。 所以越想越觉得此处的可塑性很强,她甚至还想,这里的水果跟兴平城里明显不同。 到时候两边的水果都成熟了,还可以彼此交换,这样不是促进两座城市的发展了吗? 人们虽然足不出户,也可以尝到来自别处的农产品,真是太好了。 就这样,她一边想一边笑,然后头一歪,竟然在水里睡着了。 李云平洗漱完毕,先回了睡房。 可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陆未回来,就开门往她洗澡的那屋里走去。 到门口却看到海月一人站在外面,房门还紧闭着。 “怎么回事?夫人还没洗好吗?” 海月也正疑惑,刚还听他们家夫人边洗澡,边一个人念念有词,这会儿竟然没声儿了。 第128章竟然流鼻血了 “爷,夫人应该还没洗好,我刚听到里面还有水声,夫人也在说话。” “说话,跟谁说?”李云平看着她问。 海月的脸瞬间憋红,头也低了下去:“自个儿说吧,屋里没别人的。” 哦,这样他就放心了,陆未没事自己念叨几句的话病,李云平知道的。 此时想起她念念有词的模样,嘴角不由的往上扯了一下,一抹不经意的笑就流露了出来。 只是两个人在外面又站了许久,既没再听到水声,也没听到说话声。 李云平看海月,海月也怯怯地看他,下一秒就有点慌神:“爷,我进去看看,您稍等。” 哪知,陆未的话还没说完,李云平已经先一步推门而入。 于是两人几乎同时看到,陆未坐在水桶里,头靠在桶壁上,睡的正香。 海月立刻走上前去,开口就想把陆未叫醒。 却被李云平给拦住了:“出去吧。” 海月看看陆未,再看看自家的爷,还是有些迟疑的,但是李云平一个眼神过去,海月麻溜就出了门。 夫人啊,你可别怪海月,我也是没办法的事。 我知道你跟爷还没有真正的同房,但是你们毕竟也是成了婚的,好像,好像……。 她给自己找不到理由,又希望如果真的出什么事,陆未能原谅她。 所以虽是出了屋门,却没敢就此走开,而是躲在门外的廊柱子后,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门口。 一盏茶的时间后,终于陆未的门打开了,她的衣服也全部穿好,李云平抱着他们的房里走去。 哎,这个小女人就是来折磨他的。 把海月赶走真是失误,本来李云平是想趁此机会,跟她更亲近。 他们一张床都睡过了,亲吻也毫无压力,有时候李云平也会趁机对她动些手脚。 现在不过是帮她穿上衣服而已,应该是很容易的事。 然而当他的目光接触到陆未那凝脂一样的皮肤时,两眼顿时发直,手也不知道往哪儿放。 最要命的是,他觉得自己的鼻子有点不一样,用手一抹,竟然流血了。 想他李云平,什么大场面没见过,今天竟然对着一个小女人的身体流鼻血,真是惨不忍睹,要是说出去,他还能见人吗? 于是,堂堂的云平王爷,就在陆未的浴室里忙着处理自己的鼻血,刚塞起来,又一下子想起来,浴桶里的水早就凉了,那他的小女人要是冻感冒了怎么办? 然后,他几乎是闭着眼睛把她摸出来,快速擦了她身上的水,衣服也是直接套上去。 既是这样,指尖的碰触,还有意想的画面,还是让他热血沸腾,连鼻子里塞的一团棉花都挤了出来。 他一路飞奔回房间,把陆未放好在床上,就忙着给自己止血。 一夜再没别的想头儿了。 而海月只看到他们家爷,磨迹半天才从浴房里来,可抱着夫人走的画面,那是相当的惊悚,好像一个极不可耐的色狼啊。 上天保佑,希望夫人能早些醒过来,要是她知道自己在睡着的情况下,发生了什么事,那海月真是百死莫恕啊。 跟在陆未身边这么久了,她也很清楚夫人的底线。 平时夫人没架子,好说话,但并不代表她什么事都能容忍,所以海月在她身边虽然很轻松,但是对于有些事也是万万不敢踩点的。 对于李云平的事,她当然也清楚一些,所以此时只恨不能烧香抱佛脚,希望天上打个炸雷也好,掉个石头也行,能把他们家夫人惊醒就行了。 醒了就知道自己要不要那样? 如果要,自然是两情相悦,海月也光见其成。 如果不要,她也一定有办法让王爷止步。 在这种煎熬里,时间过的缓慢,海月最后是强行被景天拉回去休息的。 当然结果是由他守在门口,看看早上两人出来的神色如何,以判断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清晨,陆未从美梦中醒来,看到窗外阳光爬过格子,撒落在地面上,像切好的蛋糕一样,归整又漂亮,心情更是好到爆棚。 室内安静,窗外有鸟的声音,悦耳动听。 她从床上爬起来,刚想叫海月进来,却一下子看到了角落的桌子边,李云平一脸幽怨地坐在那里,鼻子上还塞着一团棉花? “喂,李翼,你怎么了?鼻子怎么了?怎么塞了起来?你昨晚没睡吗?为什么坐在这里?” 对于陆未一连串的问题,李云平一个也没回答,只试着把棉花拿出来。 还好没有再流了,对于昨晚的事,他是死也不肯承认的。 不过陆未却像想起什么似地说:“哦……,我知道了,一定是你昨天吃那些果子吃多了,所以上火了对不对? 我跟你说啊,这水果营养越高,吃的时候就越上火,像你这样流鼻血简直太正常了。 都怪我,昨天没想到这事,应该提前让你吃点下火的才行呢。” 她一脸懊恼,而李云平却像发现了新大陆。 对,他就是水果吃多了,所以才会流鼻血的。 鬼知道他昨天只是被陆未逼的没法,才尝了一口,而且还没咽下去,那个又酸又甜的味道,虽然好,但是李云平总觉得带着点别的味,他吃不惯,所以后来还是吐了。 外面的是景天听到两人起床,又在屋里说话,连忙叫了海月过来。 “怎么样?吵架了吗?”海月担心地问。 “没有啊,不过夫人的声音有些大,好像是说什么流血了。” 海月的脸“刷”一下就白了。 完了完了,这下真的完了,爷真的霸王硬上弓,把夫人给那啥了,也难怪夫人的声音会高,这事放在哪个女儿家身上,也不会淡定的吧? 景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到海月着急,也跟着着急:“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海月的脸苦的都能拧出水来了:“夫人一会儿要是想打我,你千万别拦着,出这样的事,她一定恨死我了。” “啥?夫人为什么打你?” “血,血啊。”这种事,怎么着也不好明说,况且海月也是女儿家,有些东西虽然知道,但是说出去就尴尬了。 第129章他家爷也太虚了吧 海月心急如焚,还在想着怎么劝说陆未这事。 却听到景天喃喃自语:“不对啊,我怎么听到夫人说是爷流血了?难道是我听错了?” 啥玩意?爷流血了?爷他一个男人流什么血? 两人面面相觑,都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惶惶不安是真的,也不敢去敲他们的房门,就等着爷跟夫人出来的时候再说了,也省得进去再遇到更羞耻的场面。 屋内的陆未看到李云平已经没事了,就是精神不太好,很是大度:“你昨晚一定是气血上涌,心火烧的也厉害,一夜没睡肯定是难免的。这样吧,我一会儿让人给你煮一碗去火的茶,你喝了就在这里休息,我一个人去地里就行了。” 她说的都对,李云平无言反驳,点点头同意了。 然后陆未推门出去,看到海月跟景天站在不远处,就叫着他们说:“去煮碗下火的茶,给你们家爷送去,他昨晚一夜没睡,也挺辛苦的。” 啥啥啥?一夜没睡?还上了火?还很辛苦? 这会儿连景天都不淡定了,他的脸蓦然一烫,再不敢停留,转身就走。 海月也是脸红的像块大红布,结巴着问:“夫人,您……您昨夜还好吧?” 陆未你头看看自己:“我很好啊,怎么了?你脸怎么那么红,不会是也上火上吧?” “啊?”海月立刻用手捂住自个儿的脸。 她脸很红吗?可脸红跟上火有什么关系? 不对不对,现在是海月问夫人怎么样?怎么换成她问自己了? 可夫人看上去似乎精神饱满,行为自在,似乎没什么事啊? 但王爷又是怎么回事?难道他有病的事并不是假的,而是真的,所以一激动上火,就不行了? “喂喂喂,你到底怎么了海月,发什么愣啊,赶紧煮茶去啊,等会儿咱们还要去地里呢。” 陆未已经有些着急了,天气热,他们得早些去地里,今天的任务也还有很多,所以时间耽误不得。 海月一头雾水,但还是亲自去厨房煮了一碗下火茶。 李云平的饮食,无论到哪里他们都特别小心,毕竟这么多年已经成了习惯,况且那些想要他命的人也都在。 到海月端了下火茶,送到李云平的房间时,看到自家爷正坐在床边发愣,眼底果然有些黑青,鼻子也红红的,看上去像一夜没睡的样子。 海月不敢多话,把茶放下转身就想出去,却被李云平一下子叫住:“海月,去告诉夫人,我没事,一会儿跟你们一起出去。” 海月:“……” “爷,您确定不要再休息一下吗,您看起来有点……。” 李云平阴沉地看她一眼:“有点怎样,流个鼻血还能要了本王的命?” 哈?流鼻血?这是什么操作? 她的眼不由自主地又看向李云平的鼻子,然后视线也瞥到一边的扔在废物盒里的棉花团。 醍醐灌顶啊,海月到现在才明白,流血上火指的是什么。 她的脸已经没处放了,立刻转身往外面走去,因为着急,还差点一头撞到门柱上了。 都是这段时间跟夫人聊天的锅,她时不时的就会跟海月讲两句荤笑话。 海月一开始只是陪练的角色,只要夫人高兴,反正家里也没别人,随她说好了,没想到听的多了,今天会在自己身上弄出这样的乱子。 脸皮都不要了,海月此时真的无地自容,尤其是想到早上还跟景天讨论这事。 他会怎么想自己?一定觉得她是那种特别轻浮,特别没谱的女子吧? 这么一番心理激战,让海月直接忘了李云平的话,也忘了要跟陆未去地里的事,而是一个人默默回了屋里,躺在床上,各种不安交织。 陆未这边早已经收拾妥当,跟侯安,将离他们在陈员外的家门口,等了许久,还不见其他人过来,就当他们是昨晚太累了,今天不想去了,就叫着他们身边的人说:“我们走吧,不等了。” 一队人才离开陈员外家不久,李云平就追了出来。 气的两眼都冒光了,盯着陆未他们消失的方向直生闷气。 气归气,追上去的事可不能耽误,不然他的小女人只会越走越远。 开玩笑,那么多男人围在她身边,又没有他把门,这个小女人一定毫不避嫌,撸起袖子什么的都是小事,一着急把鞋子脱了下地都有可能。 李云平冒不起这个风险。 于是陆未他们在前面走,李云平就带着景天和另一些人在后面追。 竟然所有人都把海月忘了,直到她在床上躺了足够久的时候,才突然惊觉,好像忘了大事了。 然后去到李云平他们房里没看到人,去找景天和将离没有人,连陈员外和候安也都出去了。 天啊,这下是真的死定了,自己这都是干的什么事? 海月手忙脚乱地换了衣服,出门都没敢步行,而是直接上马,一路奔去。 出村不远,海月就看到前面一队人也在行走。 她以为是李云平他们,但是很快,海月就发现,这些人不是。 因为他们的速度很快,而且穿着和打扮也很怪异,并且个个手里拿着刀。 当听到身后马蹄声响时,那些人也一起回头,然后他们就看到已经近前的海月。 此时的海月穿着一袭紫色衣裙,面容凝脂,肤色胜雪,面颊上因急着赶路,染起了两朵红霞,更添风情。 她云鬓婉约,衣衫秀美,虽是骑在马上,但是给人的感觉就像调气的大家闺秀,出来游玩一样。 这群人本来都是此处的地痞,先前是听说这里来了一群富商,所以才来过来想捞点好处。 这会儿还没找到李云平他们,却先遇到了陆未。 于是领头的那人脸上立刻露出一抹坏笑:“今天兄弟们有福了,竟然遇到这等货色,哈哈哈,给我上。” 他旁边的一个人出声提醒:“大哥,我们不去打劫那奸商了?” “先把这小娘们给老子带回去做了压寨夫人,回头再收拾那些奸商,反正他们一时半会儿也跑不了。” 第130章姑奶奶饶命 海月坐在马背上,看着那群人商量怎么对付她,动都没动一下。 直到他们围拢过来,才把手慢慢把手放在马背上的配剑上。 她没急着抽剑,而是看着那些人往她这边奔过来。 十步,八步,五步……。 “唰”剑出鞘,带着寒人的剑光,在烈日下划出一道亮光。 这群土匪顿时怔住,木愣愣地看着海月。 他们没想到一个弱不经风的姑娘家,手里竟然有剑,而且她抽出来的动作未免也太帅了点吧,把他们眼都晃晕了。 排头的老大更是一阵心喜,这下好了,撸个压寨夫人回去,还不用担心她的安危,这小丫对自带防御功能,真是太得他心了,嘿嘿嘿。 老大把手一挥:“兄弟们,给我上,把夫人押回去,老子请你们喝……。” “酒”字还没出口,只见一道红光喷洒而出,在人们的视线里划出一道好看的弧线,最后又纷纷落在地上。 土匪头子不相信。 他刚才看到了什么?一道紫色的身影在自己面前闪过,然后还带着白光,然后他就觉得脖子上一凉。 发生了什么? 他低头想去看自己的脖子,结果整个身体却“扑通”一声栽了下去。 临死,眼睛还瞪的很大,一脸的不可置信。 海月已经回到马背上,手里的剑在阳光下更显夺止。 没人看到他刚才做了什么,只有剑身上的一点血迹,说明刚才倒下去的那个人可能跟她有关系。 土匪里的老大倒了,剩下的人木呆呆地站了一会儿,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接下去要做什么。 突然不知谁先跪了下去,哆哆嗦嗦地说:“姑奶奶饶命啊,是小的们有眼无珠,冒犯了您,以后再也不敢了。” 这话就是拦水的闸门,一开就收拾不住了。 十几个人全部“忽啦啦”跪了一片,个个瞌头如捣蒜,最后连鼻涕眼泪都出来了。 他们当中,大多数人也是那个时候被逼上梁山的,因为没有地种,吃不饱饭,就纠结到一起,投靠了土匪头子。 虽说平时打家劫舍的,但如果不是老大的硬性要求,这些土匪们也没有非要别人的命,就是抢些东西。 此时老大一死,他们顿觉天都踏了。 以后吃饭的事不说了,能不能活过今天才重要。 这位姑奶奶这会儿怎么看,怎么不像善岔,他们当时一定是瞎了狗眼,还想把她抢回去。 海月骑在马上,目光淡淡地扫视了一下众人,用剑指着之前跟那个老大说话的人问:“哪里的?” 那人一看到剑,吓的像一滩泥,跪都跪不住了,整个人趴在地上,声音更是如筛糠:“西……西……山岭的,奶奶饶命啊,我们没有杀人。” “本姑娘没你这样的孙子,给我起来。” 那人一听这话,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吓的直哭,哪里还有半分先前的凶悍,此时像个小娃一样。 海月还急着去找李云平他们,就巡视了一遍这些人问:“西山岭,上面还有多少人?” 这些人头抵在地上,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直感觉到大难临头,他们要玩完了。 “说话,和躺地上,你们可以选择一样。”海月眯了眯眼,语气更凌厉。 那个先前被指的,瞬间止哭,哆嗦着说:“回奶奶,岭上还有二十多个。” “好,你们先我走。” 陆未说完,把剑还鞘,策马上向前。 这此土匪哪里敢不走,慌忙从地上爬起来,一种大跑跟着海月而去。 只有土匪头子的尸体在阳光下慢慢晒着,血液很快就干了,他的身形也萎缩下去。 陆未他们已经赶到地里,趁着这会儿还不算太热,已经让人快速地耕种。 不过她心里还惦记着山上的野果子,眼睛就一边看这里,一边望山上瞧。 可惜农人们一个也抽不开,都在抢时间播种呢。 李云平看着她眼馋的样子,也是一阵无奈,正要叫景天他们先去摘一些回来,眼里的余光却看到农田的远处,海月带着一队人赶来。 这队人服装奇特,不是他们的人,这个李云平一眼就看出来了。 不过他们个个跟着马跑,还能坚持到躲在,体力应该不错。 所以他耐心地等着海月过来。 “爷,这些人是西山岭的土匪,路上被我收缴了,您看哪儿能派上用场。” “很好,带他们去那边摘果子,天黑之前,每人摘五十斤果子,不然你看着办。” 没等海月说话,那些人就喘着气说:“我们一定完成,求爷饶命。” 李云平乐得其成,就派海月去看着那群人摘果子,而他也全身心地陪在自己的小女人身边。 同时让将离跟海月碰个头,去了一趟西山岭,把那里剩余的土匪,全部带了回来,重新编排到各个地方去。 这些土匪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一趟出来,就再也没能回去。 他们当天摘了果子后,提心吊胆,生怕自己摘的数量不够,姑奶奶生气,直接要了他们的命,所以眼睛盯着称杆,个个狠不得多认几个字。 可惜,这些人里大多数都是目不识丁,称在这个年代又是稀有物种,所以他们根本就看不懂。 不过,还好称下来,大家竟然都完成了。 当然也有放水的啦,毕竟海月也不是杀人如麻,如果不是要杀鸡儆猴,她可能连那个土匪头子也不会杀的。 这些人笼络进来,一是多了一份劳动力,二也减去了外面的危害,倒是两全其美的事。 这边的事情差不多已经忙完,众人收拾东西回城。 陆未拉了两大车的果子,还有从陈员外家里供出来的一些当地小吃,她跟一个孩子似的,坐在车上,边走边吃,塞的满嘴都是,香甜的汁液流到嘴角处。 李云平看到,就会忍不住想给她擦掉,可是每次指尖只要一碰到滑嫩弹性的肌肤,就再也挪不开。 陆未直接塞个果子到他嘴里:“你也想吃啊,来来来。” 可很快,她的脸色就变了,掰着李云平的嘴要掏出来:“你还是别吃了,容易上火流鼻血。” 第131章哪个月都不是好日子 陆未带来的庄稼种子,在丰安城的四周全部下了地。 李云平吩咐候安,一定要严家看守,不可以让任何人损害分毫,一旦发现必定严惩。 候安哪敢不从,真是打了十二分精神来应付此事。 陆未对此事也很上心,没事就带着海月出去巡查,如果哪天不去,那一定也会念叨个没完。 这些种子下去,再产出的粮食,就是整个丰安城的生计了,她当然也很重视了。 只是那个李翼是什么脸色,每次看见她出门,都恨不得把她从马上拽下来,还吓她说:“别去了,让海月去看看就行了,你没看城外很不安全吗?那些土匪很可能还有余党。” 陆未每次遇到这种事,都会好笑地问他:“这不是跟着海月的吗?你担心什么?” 然后,李云平就会找出一大堆的理由,告诉她此行并不安全,就算是跟着海月也是一样。 陆未:“那要不你再派点人跟着我?” 李云平:“带再多人也不安全,不去好了,让他们去看着就行,这些人不敢敷衍的,一定据实回报。” “喂,李翼,你到底还是不是这里的父母官了,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陆未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李翼,旁边的侍卫也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他们家爷没事吧,王妃就是去城外转一圈而已,还有海月和一队人跟着,根本就不会出什么事。 而他,每次都要拉住不放,似乎这个媳妇儿,一离开他的手就会飞一样。 这么粘媳妇儿的男人,在那个时代是非常非常少见的,正常情况下都是女人粘着男人不放。 可是这些侍卫只敢在心里嘀咕,谁敢说出来半句呢? 那可是云平王啊,能掀杆而起,反对朝廷,雷霆手段,杀人更是连眼都不会眨。 他的亲随里,大多数人是看到过他上战场的模样。 就是传说中的战神,铠甲披身,分分钟让敌人闻风丧胆。 只是一到夫人这里,什么没有了,只是一个离不开媳妇儿的粘男人。 哎哎哎,他们的眼睛可能是瞎了,看到了假的王爷,每天都要看到这样的一幕,叫他们情何以堪? 将来上战场的时候,还能相信这个媳妇奴吗? 陆未扬鞭而去,带着海月他们都走出去很远了,他们家爷还站在门口往那边看。 景天眼巴巴地看着,不敢打扰,又有点心急,直到远处的人消失无踪,再看不到半点影子,他才躬身说:“爷,京都来信了。” “嗯” 两人回到书房,被冷落了许久的信使,连忙抹了一把汗,从怀里把圣旨拿出来。 来之前就听说云平王杀伐果断,而且对皇上很不满,这个信使的活儿,多少人推来推去不肯接。 这个小太监是没权没势没背景,所以才推到他身上的,可是他也是人啊,也是怕死的。 这会儿在云平王府等了一柱香的时间,才看到两人大步从外面进来。 小太监一哆嗦就跪了下去,慌慌地抹了汗,然后才把圣旨拿出来。 李云平看了眼那个小太监,着实可怜,传圣旨不是应该耀武扬威吗?就因为这个皇帝现在奈何不了他,所以派来的太监也吓的半死。 对于这种没权势的小人物,他不会多加为难,就让他站了起来。 小太监勉强爬起来,两条腿摆的站都站都不稳,拿出来的圣旨也不敢念,就擎在那里。 李云平当然也不会跪着去接旨。 他已经反了,担了这个名,做了这样的事,对这个皇帝不满之极,也就没有恭敬所言。 叫景天把圣旨取了过来,粗略瞄了一眼,问下面的小太监:“中秋的婚期?” 小太监“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回云平王,是的,皇上说……,皇上说王爷您您您既然中意南宫郡主,那就早些送她过来。” 李云平手里拿着圣旨,心里却在算着时间 。 中秋左右,正是地里农田最忙的时候,她的小女人肯定比现在还要紧张,要盯着每粒种子成熟才肯放心。 他能在这个时候往她心上扎刀吗?就算是假成婚,就算是她表面装着不在乎,李云平也下不去那手。 往后推吧,九月。 九月又到了种下季的粮食的时间,播种比收成还要紧张,这是根本所在,她的小女人还是第一次来到丰安这地方,一定希望有一个好结果,那他更不能添乱了。 十月,十月似乎没有那么忙了,可是,他的小女人整整忙了几个月,不是该好好休息一下的吗?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接触这么糟心的事。 不行不行,那就十一月吧。 十一月天气已经变凉了,人们也闲着没什么事,似乎很多嫁娶之事都会安排在这个时候,而且这个时候如果夫妻行房,有了孩子,会在次年秋季出生。 听说秋季出生的孩子都是福寿连年的。 嗯,好日子,他应该跟他的小女人好好计划一下,怎么能顺利生个宝宝才行。 至于那个南宫郡主,她跑来捣什么乱? 好吧,这一年就剩最后一个月了。 十二月真不是一个成婚的好时间,且不说到处冰雪霜冻,难以行车,就算是南宫郡主顺利抵达,天寒地冻的,不是大家应该躲在家里抱着心爱的女人取暖吗? 谁有空去接待一个陌生的,又带着危险目的的陌生人? 算来算去,哪一个月都不是好时候,于是李云平就把圣旨放下了。 小太监本来垂着头,一声不敢吭,这会儿听到李云平把圣旨一放,吓的差点没爬在地上。 这个差事他要是完不成,也不用回去复命了,直接死了还好看一点。 他才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因为家里穷,父母才把他送进宫去的,现在可好,直接把小命送掉了,还不哪跟在父母身边饿死的好。 都怪自己办事不利,不会说话,云平王才会这样的吧? 小太监越想越难过,直接扬起手就往自己的脸上打去,怪自己嘴笨,不会说,得了这个差事,又办不妥。 第132章王爷的大事 陆未和海月在外面,就像放飞的鸟。 除了巡视地里的庄稼,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就是能在大自然中,充分感受这里的自由自在的空气。 古代的天空还没有污染,一眼望去碧蓝碧蓝的,朵朵白云像棉花一样堆在上面,一会儿就变一个形状。 太阳很大,但是陆未他们戴了草帽,也做了防晒的工作,所以并没有觉得特别热。 走累了就在树下歇一歇,饿了渴了,就去摘野果子吃。 这样的日子简直不要太美好。 她躺在树下,手里的拿着果子,抬头看着浓密的树叶子,问海月:“你们以前在山中小院住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没事就出来溜一圈?” 海月:“没有的夫人,我们要守在院中,随时等待爷的差遣。” “我就说那个李翼太没人性吧,我那在那儿住的时候,他也是找各种理由不让我出去。 明明身边有这么好的美景,偏偏要困在一个小屋子里,真是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海月:“……” “夫人,爷可能是为了安全着想,那时候土匪马贼的不是很多吗,如果他们藏在树林里,咱们又看不到,出了事怎么办?” 王爷啊,奴婢只能帮您到这儿了,咱们家的王妃跟别人不一样,不是要守在家里做一家之主母,而是要出去,像小鸟一样飞,希望您能早些想明白,并且接受。 海月默默在心里为李云平烧了一柱香,请诸神保佑吧。 陆未翘着二郎腿,晃来晃去,似乎要睡着了,才又说了一句:“说的也有道理,想想李翼也挺不容易的。” 然后,然后她就没出声了,手往旁边一搭,吃了一半的果子滚落在地。 海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家的夫人,四仰八叉地躺在树下,就这样睡着了,睡着了……。 她连忙拿出准备好的披风,给她盖上,又怕地上凉,冻着她了,就去捡了一些干草回来,铺好了,一点点把陆未哄上去。 于是好好的一场巡视,最后成了换个地方睡觉。 到陆未醒来时,太阳都落山了。 她一骨碌坐上爬起来:“我去,什么情况,我怎么睡着了,这是哪里,我是谁,我在干什么?” 海月:“……”。 “海月,我刚是睡着了是吧?你怎么不叫醒我呢,我这还要再巡视一遍呢,怎么能就这么睡着了?” 海月忙着把她扶起来,又是摘头上的干草,又是披衣服:“夫人,咱们每天都看,并没什么事,缺这一天不打紧的。” “谁说不打紧,那虫子和,病毒啊长起来都是分分钟的事,走,快走,我们下地去。” 海月简直要哭了。 这太阳都下山了,过不了多久天都黑了,他们家爷的心还不得操碎了? 再说了,出门的时候都是说好的,这个时候应该回到府里才是,怎么又要下地呢? 可是看夫人那个样子,她是劝不住了。 正在海月为难之际,远远地却看到景天快马加鞭赶来。 果然,他得了李云平的命令,让他们快些回去。 陆未是不想走了,无奈,景天说王爷有要事,一定要让她回去。 海月就把景天拉到一边问:“到底什么事?你不肯跟夫人说,也不跟我说吗?” 景天看了一眼已经上了马的陆未,压低声音:“朝廷那边来消息了,选了日子送南宫郡主过来。” “啊?什么时候?” “中秋之际,但是爷还没同意,这事还耽着呢,估计爷让夫人回去,应该是商量这事吧。” 海月的脸更苦了,跟他们家夫人商量这事,这不是往她的心里扎刀吗?爷是怎么想的? 可是不商量似乎也有些不妥,还真是难办。 一行人赶回府时,天色都黑了下来,门口的侍卫急的不行,脖子都伸长了一截。 远远地看到陆未回来,飞奔入府报告给李云平。 “爷,夫人回来了,马上到门口。” “好,紫珠,去准备热水给夫人洗洗,你们去把饭菜准备好,还要备上果子和果酒。” “还有你们,把饭厅的门窗先打开,透透气,保持空气畅通。” 众人领命而去。 是的,他们已经习惯了,每天都是这样一套程序了,王妃出府一趟回来,比立了军功的大将军都显赫,全府上下都要动起来,还要做的不动声色。 用王爷的话说,只让她感觉到舒服,不能刻意。 陆未进了院,把马给门口的侍卫,一边解着身上的披风,一边往里面走:“李翼,你找我回来什么事,还说的挺急的。” 李云平已经迎了出来:“当然急,没看到天都黑了,还不回来,我多担心。” “哦,那你到底有什么事?” “吃饭呀。” “吃饭?就这样?”陆未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问。 然后她得到答案是:对,就是吃饭,吃饭是最最最重要的大事,一刻也不能耽搁。 陆未愣了半晌,才神情古怪地说:“李翼,你这套路可真是越玩越深了,现在连我也看不透了。” 于是景天海月他们担心的事,根本没有发生,他们家爷哄着媳妇儿洗了澡,吃了饭,然后还弹了一会瑟给她听。 气氛刚好,那还等什么,睡觉去吧。 可怜的小太监被带进王府的一处房舍里,有人看着,走不了,也死不成。 云平王既没说行,也没说不行,事情就那搁浅了。 这边陆未一觉醒来,天色已经大亮,马上起床收拾着要出门。 李云平没有睡懒觉的习惯,这会儿已经在书房里忙着正事了,但陆未这边一有动静,立刻有人给他回报。 所以陆未的衣服还没穿好,李云平已经推门进来。 “我今天怎么睡到现在,你也不叫我。”陆未边拢头发边抱怨。 李云平就让海月他们出去,他站在她身后,细细地把她的头发梳理整齐,看着镜中的小女人说:“今天不去了,昨晚回来那么迟,一定累坏了,所以才会睡到现在。” 陆未一下子就从凳子弹起来:“那怎么行,我要每天去看的。” “这是对你的惩罚,谁让你回来晚的。” 第133章你是一朵花 李云平知道 ,他的小女人只要说跟庄稼有关的事,道理是讲不通的,只能强制执行。 所以他无论如何不能让她天天在外面跑,今天已经提前安排人出去了,只想把她留在身边。 陆未在使用了各种方法之后,依然没法脱身,一下子爬倒在妆台上说:“不能下地干活,我跟咸鱼还有什么分别?” 那位高高在上,平时不苟言笑的云平王,就弯腰偏头,仔细看了看她的脸后,说:“你才不是咸鱼,是一朵花。” “啥?你说我是啥?”陆未瞬间就直起身子,以一种无法理解,无法接受的表情看着面前的男人。 他四不四傻,竟然说她像花?他见过像她这么粗衣旧衫,每天跑在地里撸袖种田的花吗?像青黛,桂心那样的才能叫做花吧? 然而李云平郑重点头,还重复说:“对呀,你是花,一朵开在田间最自然,最纯朴,最惬意的花。” 喂,兄弟,你夸人的时候能不能走点心,想点好词啊。 这都是什么鬼?纯朴,想让她陆未土就直言,她又不是听不得实话的人。 还有什么自然,惬意?她不就是不守规矩了点,他至于这么损她吗? 不能好好聊天了,更不能做朋友了,她想一个人静静。 “你能出去一下吗,李公子,这朵开在田间的话,这会儿需要空气,你当到风了。”陆未焉焉地,看都没看他,把头埋在自己的双盘起,爬在妆台的双臂之间。 李云平抬头,轻轻揉了揉她头发,看到有些乱了,又帮她重新整理好,这才开口:“好,那我先出去,一会儿再在来看你。” “不用,你不用来看我,让我孤独的开就好了,谢谢。” 李云平只是看着她宠溺的一笑,开门出去。 天知道他一天到晚有多少事情要忙,可是每次看到陆未,就想与她亲近,就想待在她身边。 要是他能把这个小女人的兴趣,从种田引导到处理政事和军事上,那该有多好。 可是一想到她在田间那种自由散漫,风轻云阔的样子,李云平又不想这样。 他的小女人,就应该有自己的天空,而不是像这个朝代的每个女人那样,做男人的附属品。 陆未一直听到门外的脚步声没有,才一下子抬起头来,快速把头发梳理清楚,然后叫着外面的海月说:“我们能偷跑出去吗?我真的要去地里看看的。” 海月的嘴角都有点抽了。 且不说这里守卫森严,就算是真能偷溜出去,海月能做出这种事吗?那他们家爷还不直接把她的腿打折了? “夫人,出不去啊,这里院墙很高,院墙外面都有明暗哨,府外的门口有人看守。 你是知道咱们家爷的,那心细的很,怎么会容许有人不经过他的同意进出呢? 还有啊,您别急着去地里了,爷已经派了别人去,保证会看的清楚明白,不会出任何差错。 要不您明天出去检查,要是有问题,再找他们出气。” 好一番苦口婆心,海月已经把自己能想到的理由全部说了出来,最后为了保险起见,还说:“要不您在府里逛逛?您看您一来这里,就开始忙,平时出了门就往地里跑,都没好好看一下自己住的地方。” 看这情形,出去可能真的无望,那就在府里四处走走吧。 于是海月松了一口气,忙着跟在陆未的身后往府里逛。 李云平现在住的府邸,是前县令的宅子。 好家伙,一个县令,不知道贪了百姓多少钱,竟然把府邸建的比他云平王府还要奢侈。 前中后院,还有几个单独的别院,中间回廊假山水池,亭台楼阁花园。 无一不精致的,无一不奢靡。 陆未看的直砸舌:“这原县令也太会整了吧,这样一处院落下来,不知道要花费多少银钱。” 海月跟着旁边:“可不是嘛,这里原本很富庶的,如果不是县令太贪,也不会饿死那么多人。” “可不是,确实可恨,云平王做的对,造反有什么啊,官不为民着想,还要他做什么,当然是干掉重来了。” 对于她的话,海月也是满心赞同,倒是没想到他们家的王妃,这么能理解王爷的苦心,没有像一般的小女人,一听说造反,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死人,吓的乱哭乱叫。 两人走过几处宅子,又在花园里逗留了一会儿,就顺着回廊往回走。 不过没走多远,陆未就听到一阵压抑的哭声。 她转头看海月,海月也是一脸懵。 “走,去看看,这好好家里为什么会有人哭,太诡异了。”陆未说。 以海月的判断,就算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这种时候还是挡着陆未比较好。 可是到她想挡的时候,已经晚了,陆未脚步飞快地朝着声音来源处而去。 守门的两个侍卫本来就被这小太监哭的心烦,这会儿猛然看到王妃到这儿来了,胆都差点吓破,一齐跪在地上:“王……夫人,您怎么来了?” 陆未狐疑地看看他们,又往屋里看去:“谁在里面哭?” “是一个犯了错的小卫兵。”那两人还偷偷往海月投去求救的眼神。 然而陆未已经开口:“开门,我看看。” “夫人……,夫人,爷说,谁都不能见他。” 陆未顿步,回头盯着那守卫问:“是吗?你去问问你家爷,我见他行不行?” 对哒,她就是被宠爱的,有恃无恐。 她知道李翼对这种小事,不会对她硬性要求,所以才敢这么大胆地跟守卫说话。 那两个守卫又不是没见过自家王爷,那副媳妇儿奴的样子,事情到了这种时候,还是以王妃为种吧。 两人互递一下眼色,于是走上前去开门。 小太监在屋内早就听到外面的说话声,虽然没听懂是什么意思,但是在皇宫当差,多少还是学了点东西,所以他一下子就知道,外面的人是比云平王还要厉害的人。 所以,门一打开,他还没看到来人,就“扑通”一声跪到地上:“老夫人饶命。” 第134章我看上去很老吗 按小太监的想法,连皇上都不怕的云平王,会听一个女人的话。 那这个女人的地位一定很高,那除了老王妃就再没有别人了吧?别说他现在还没有成婚,就算是成了,云平王也不可能怕自己的王妃的。 这小太监因为进宫当差不多,而且云平王又不在朝廷上,所以对他的事一无所知,更不知道他从小就没了母亲。 此时连吓带慌,就叫了这么一声。 陆未莫名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又看着海月问:“我看上去有那么老吗?” 海月简直想上去抽那小太监一顿。 这也太不会说话了吧,难怪被他们家爷给扣了下来。 而那小太监到这个时候,才敢抬起头来,见自己面前站着一位穿粗布衣衫,年龄比自己没大多少的姑娘,顿时有些懵了。 完全猜不出她会是谁,可是他之前说错话是真的,这会儿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瞌头吧。 可惜的小太监,本来之前哭的就够心塞了,这会儿更觉得自己活路不长,一头扎下去,额头就渗出了血,倒是把陆未吓了一跳。 忙着上前拦住:“你干什么?练铁头功吗?这下面是石头啊小子,你看把头磕的。” 说完又忙着叫门外的侍卫去拿药。 那小太监只当是死前的回光反照,在这宫里这种事他见多了,但凡是大太监或者某人看他们不顺眼,都会上前说几句好话,让他们放松警惕,然后不声不响的就把人处理掉了。 一想到这些,小太监直接滚到地上,哭的要死要活。 陆未也被他整懵了,这小孩子看上去也不过十几岁,这李翼用这么小的孩子不说,还把人家给关了禁闭。 这会儿好了,这小孩子怕是要吓疯。 陆未不是什么心理学家,除了种地好,也不会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只能为难地看着海月。 海月对这事就见多了,刚开始不出手,只是怕陆未怪她,这会儿见她投来目光,立刻上前,一把将小太监揪了起来。 “嚎什么,又不会要你的命,有话好好说。这是我们家夫人,问你什么,答就是了,再哭叫不停,我就把舌头给割了。” 陆未刚想出声叫海月别这么凶,那小太监的哭声却戛然而止,目愣愣地看着她们。 想是吓傻了吧,看那哆嗦的样子,陆未也是一阵不忍。 “起来吧,别跪着了,这位美女说的对,我问你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了,要不是犯了天大的错,说不定我还能放你出去呢。” 毕竟李翼是个将军,陆未就算是没入他那行,也知道军令如山,如果这小孩子真的犯什么军规,就算是还小,她也不会妇人之仁地放了他。 因为这种圣母的表现,会把李翼害死,陆未又不想她将来要嫁的男人死掉。 去拿药的人也已经回来了,及时给小太监处理了伤口。 小太监当然不敢起身,只是由跪的改成半跪半坐在地上,头低着,等着陆未发问。 “你叫什么名字,在李翼身边做什么事?”陆未问。 小太监嗝都不敢打:“小的小林子,在皇宫里当差,这次出来是给云平王传圣旨的。” 好嘛,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陆未已经把小林子的事情问了个清楚。 这李翼也太大胆了吧?竟然把皇上和云平王之间传信的太监给扣住?那是不是云平王娶亲的圣旨也被他扣了? 他想干什么?要阻止此事吗?陆未记得之前两个已经谈过这事了,怎么真正事来的时候,他一声不响的自己就决定了? 她安抚小太监说:“你先在这儿呆着,别哭了,我出去问问这事怎么回事,很快就会把你放出来的。” 小林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个穿着一身布衣的姐姐,真的要救他了吗?她真的能说动云平王? 或许是绝望了太久,一点点的希望,小林子都不放过,抹干了眼泪,扒着门口,直看到陆未远去了,还不肯下来。 这边陆未可气了,直接去了李翼的书房。 到了门外听到他正跟自己的手下谈事,就没进去,只在外面等着。 她知道他现在是这里的一把手,也是将军,平时有很多事情处理,而且面子也是要有的,所以陆未一般情况下,不会当着众人的面跟李云平犯难。 这也是李云平更喜欢她原因。 很多女人得不到爱时忧怨,得到了又认不清自己,很张狂,像陆未这样能把握好尺度的真的不多。 当然,那句老话再次画重点。 情人眼里出西施啊,李云平爱陆未,所以她的一切都是好的,如果不爱,也可能会看她什么都不顺眼。 在外面等了足足一个时辰,陆未的气都消了,也想好了怎么跟李云平说话,才看到里面的人出来。 她从廊下的石阶上站起来,拉了拉衣服往里面走去。 本来已经出了门的众人,一看到她,立刻又回头去行礼。 陆未只随意地摆摆手,就让他们走了,然后自己一到李云平面前,就露出前所未有的笑脸。 “李翼,你还在忙吗?”她脆生生地叫了一声,然后走过去,靠在李翼身边,用手肘支在桌子上,托着小脸看李翼手里的卷宗。 其实李云平一看到她过来,就没了看字的心思,只是这个小女人第一次对他笑的这么甜,他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于是就保持常态坐着没动。 “嗯,还有一些事,你怎么来了?”李云平轻描淡写地问。 “我来看看你啊,整天看这些东西会不会很累,要不要我给你捏肩什么的?” 有这么好的待遇,傻子才会拒绝呢,所以李云平只坐着没动。 陆未马上站到他的身后,有模有样地在他肩上左捏捏,右捏捏。 知道李云平说,很舒服,让她歇会儿,陆未才看着他的脸色问:“你抓了一个小太监?” “对,怎么了?” “你为什么要抓人家,之前你不是已经代云平王答应了这事,现在又把人抓起来,是不是有点理亏?” 第135章我的孩子 陆未继续讲道理:“你看啊,两国交战,还不斩来使呢。 而这事,本来就是你之前答应下来的,这会儿人家来信儿说,那不是很正常吗? 你同不同意也就罢了,干吗还把人小太监给关起来。 你看看那孩子,才多大,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看的我心都疼了,要是将来我的孩子遇到这种事,我肯定不会放过那些坏人的。” “景天,去把他放了,给他些银子,就留在丰安城,不要回朝了。”李云平说。 陆未那句“我的孩子”,一下子击中他心里最柔软的部分。 她的孩子,是跟他一起的孩子吗? 当然是了,除了他李云平,谁还敢动他的小女人? 他的小女人竟然想到了跟他有孩子,这是多么令人高兴的事,他甚至都觉得自己离真正成婚的日子也不远了。 什么时候呢?要不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反正今天心情好,做什么都行。 陆未听到把小林子放了的消息,也很高兴,抱着李云平的胳膊说:“哇哦,就知道你最好了,可是你为什么要把他留在这里呢?” 李云平满心欢喜,什么问题都愿意回答:“他只是一个传话的小太监,回去后很可能会被杀掉,不如留在这里,还能保得一命。” “他只是传个话而已,为什么要被杀?” 李云平就坦白说:“因为我不会……,不是,是云平王不会按圣旨的上的日期迎娶南宫郡主。” “为什么呢?”陆未再问。 刚才李翼的表情好怪啊,说起迎娶那位郡主,好像是他自己要娶一样,一脸烦躁。 他跟云平王有好到这种程度吗?小太监还扣在他这里,消息都没送回兴平城,他就代人家决定了? “云平王为什么不娶郡主啊?上次不是说的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又变卦了?这事你到底有没有跟云平王商量?”陆未看着他问。 然后这个男人就老神在在地回她:“当然商量了,他不娶。” “可是,咱们上次不是说好了,要利用这个南宫郡主,给皇帝传假消息呢吗? 这么临时决定,那不是把之前的计划都打乱了吗? 李翼你不要开玩笑,要不你告诉我云平王这会儿在那儿,我找他说去。 男子汉要以大局为重,更要一言九鼎,他不能想一出是一出,这样怎么当王爷呢。” 天啊,李云平看着岔岔不平的陆未,一阵难言。 先前他还希望他的小女人也学学政事和军事,现在好了,她什么也没学,就给他讲了一大堆的道理,还要去见云平王。 这事怎么整? 不知道她要是知道自己就是云平王,还会这么积极参与这事吗? 或许现在就是一个好机会,把事情说开,以陆未之前对青黛和桂心的态度,应该不会乐意看到他娶别的女人吧? 这样一来,南宫郡主的事,他就有一个合适的理由的拒绝了。 想到这些,李云平就抚了抚小女人的头发,很认真地说:“好,我安排你去见他,但是你得答应我两个条件。” “好,你说吧,什么我都答应你。”反正她早就想看看这个云平王的庐山真面目了。 至于李翼,他能提出什么条件来,反正到时候自己不答应他也不会怎么样。 “第一,不准生气,不管看到的云平王是什么样子的,你都不准生气,还要原谅他。” 啊?这是什么鬼,原谅他? 难道他高高在上的一个王爷,做了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吗? 不对吧,应该是自己对不起他才对,上次说要娶陆未的,还来了书信,结果硬是被她毁约了,他不是应该恼羞成怒吗? 陆未正要问,李云平已经开始说第二条。 “第二,跟我成亲,在一个月之内。” 喂,不是这样子的,你怎么犯规呢? 这明明说的是云平王的事,怎么就成了他们两个要成亲? 陆未一脸茫然,看着李云平半天,都没把嘴合上。 然后,那家伙就直接起身,在她的嘴唇上吻了一下,吓的陆未赶紧闭嘴走开。 “不是不是,你等会儿,怎么跟咱俩扯上了?我回去见云平王,又咱们没关系的。” 她有些急了,她的计划还没有完成呢,怎么说成婚就成婚?本来如果丰安城里一切顺利的话,明年应该就差不多了。 就算是真的比不上李翼的成就,但她也算是这个时代的一个大地主,还可以统领这么多人,配他可以了。 没想到这家伙这么心急,硬是不按常理出牌。 李云平此时看着陆未的表情,心里却是一阵窃喜,看来他押地了,他就应该早些这样。 “反正条件就是这样,你答应,我明天就安排人送你回兴平城里见他,如果不答应,那就什么都不用说了。 哦对了,我还会把那个小林子再抓回来,关在这里哦。” “李翼你……。” 大爷的,陆未是真的气坏了,竟然还有这样的人,拿一个小孩子威胁她。 但是看李翼那副老奸巨猾的样子,这次怕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罢了,反正早晚是要嫁给她的,而且陆未刘庄今年的收成也不错,加上上次找种子之类,她虽然没想着赚钱,但是来来回回也捞了那乡绅不少好处,勉强可以当嫁妆了。 就希望李翼的家人不要太小瞧了她,如果到时候真的跟她气受,她就直接跑出来,还回到山里种地去。 此事一说定,李云平立刻吩咐人把陆未送了回去。 然后他连夜把丰安城里的公事处理了,还把候安招过来,事无俱细的吩咐给他。 然后又让将离快马加鞭,一路赶回兴平城,通知白果和苏木他们准备婚事。 天色微亮时,一辆马车,还有几匹骏马已经准备妥当,就停在府门外。 陆未几乎是一从床上爬起来,就被拽到了车上。 上面准备的有食物,也有床褥,她想睡就睡,想吃就吃,反正路不能耽误。 李云平简直一刻也不想等,他要把陆未尽快娶进来,然后南宫郡主也可以拒之门外。 第136章夫人要买房 三天后,快马入了兴平城的地界。 马车上的陆未看着眼前熟悉的景物,还有依然不怎么好的庄稼,真是一阵忧心。 本来想把这里的地全部种好,再嫁人的,怎么就被李翼给忽悠了? 可是看着身边男人脉脉含情的眼神,好像也不是一件很差的事情,成亲就成吧,难得遇到这么好的男人。 兴平城里一切准备就绪。 过去陆未住的那所宅院已经烧毁,所以她这次来,就暂时住进了客栈里。 不过陆未一想到将来跟李翼成亲,可能会常时间地留在兴平城,就有一种想在这里买房子的冲动。 她盘腿坐在床上,细心地数着自己的各种收入,然后问李云平:“像上次你买的那个小院要多少钱?” “四五百两银子吧,怎么了?” 陆未立刻摇头,不行不行,她的钱还差好多,要真买那样的,估计连她开的荒地都要卖掉才行,而且她一个人也没必要住那么大的。 “那再小一点呢?就是那种普通农家住的房子。”她又问。 李云平的眸光就动了一下:“为什么要问这个?想买宅子吗?” 陆未也不瞒他:“是呀,我想在这里有自己的房子,以后你万一欺负我了,我也可以回娘家,回到自己的地方来。” 李云平一下子捉住了她的手:“不会有那么一天的,如果真要有,也是我出去,你不能离开家。我是男人,又是犯错的,怎么可以让自己的娘子回娘家?” 他的眸光沉沉,这样目不转睛盯着陆未的时候,让她觉得这个男人说的每句话都是很认真的,都是对她的一种承诺,她该相信他的。 可是那种自小就跟着她不安全感,又让她对婚姻没有十足的把握,所以这个时候就表现的有些执拗。 “男人没成亲之前都是这样说的,以后就不一定了,总之,我就是想买一处属于自己的房子,没事去住一住,放空自己,感觉会很好的。” 李云平的眼底多了一丝忧虑,不过很快就平静了:“好,我帮你买,改日我们就去看看,你喜欢哪个地方,我们就在买在哪里,到时候我也可以跟你一起出来小住。” 陆未一听这话,赶紧让他打住:“我要自己买的,我要有属于自己的地方,当然要自己买嘛。” 她不断的强调自己,让李云平的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 他的小女人到底经历过什么,才会有这么强烈的自我意识?她是怕被人抛弃吗?所以才会坚持有自己的家,这样就算是没人要她了,她还有自己? 李云平心酸的厉害,揽着陆未的手也越收越紧,他几乎是不自觉地说:“将来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一直在,就算是你想赶我走,我都不会离开,我要一直守着你,守着我的小女人,守着我的夫人。” 陆未还在盘算着,兴平城里哪个地方的宅子更好一些,当然价格也得更好。 乍一听李云平这话,先是一愣,随即心里的某个地方就像注入了一股暖流,缓缓地滋润过她的心田。 在这一刻,她相信李云平说的是真的,也是话由心生,所以陆未靠在他怀里就有些微微的醉意。 如果时光一直这么好该有多好,如果女人身边能有一个始终如一爱着她的人,那又有谁愿意去坚定,去拼命呢? 马车行过兴平城的街道,最后在城中最好的一家客栈里停了下来。 海月和紫珠早就等在那里,把陆未接下来,行李也都拿到上房去。 客栈的门外有侍卫把守,里面的店小二也换了不少李云平的人,其实已经很有云平王的作派了。 不过陆未心大的很,并没有往那方面想,只是觉得李翼是一个将军,又要娶她为妻,让人守在这里,守着她的安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李云平因为府上还有其它事要安排,所以把陆未安排好就先回去了。 这边海月和紫珠,照顾着陆未吃了些东西,然后又把床铺整理好,想让她去躺下休息一会儿。 陆未怪怪地看她们一眼:“这天还白白亮,为什么要睡觉?” 海月解释:“夫人坐了一路的车,难免有些劳累,这会儿休息一下,晚上我们家爷会过来看你,明天就要去见云平王了。” 陆未:“这有什么关系吗?见云平王要先睡足了觉? 再说了我坐车也不累啊,几乎是在睡觉,现在真的睡不着……” 海月没词了,他们家爷的意思是,现在兴平城里已经开始议论这事了,让她们尽量拖住陆未,在明天去王府之前,不要让她出去溜达。 可是他们的车不到中午就进了城,现在离明早还有那么远的远离,而陆未的性格,他们都很清楚。 能不能看得住,那得看天意……。 “喂,海月,我们出去逛逛好不好,刚好我也想看看宅子,你们两个以前都是跟着李翼住在兴平城的,一定对这里很熟悉,也可以帮我带路。” 海月和紫珠对视一眼,两人几乎一口同声:“夫人,我们对城里不是熟的。” “哈?不熟,你们不是从小就住在这里吗?”陆未问。 然后海月就搅尽脑汁想:“我们虽然从小住这里,但只是府里的丫头,平时都不能出门的。 现在能出门了,也是跟着爷往外面跑,所以对城里一点也不熟,更不知道有什么宅子。 再说了,夫人不是马上要跟我家爷成亲了吗?还看宅子做什么?” 陆未摆着手说:“那不一样,成亲是成亲,看宅子是看宅子,李翼也是同意的。 不过你们两个要是对这里不熟,我们就出去随便逛逛,反正这里我也来过好几回,也不会迷路了。” 海月的眼角都有点抽了,她们这说了半天,都是白费功夫啊?怎么夫人还是要出去?那等会儿王爷问起来她们怎么答? 再说了,这一出门去,逛的路线还能控制吗?万一见到不能见的东西,那她们两个今天就等着去领罚吧。 紫珠则已经绕到了陆未的身后。 必要的时候,她觉得动点武力还是有必要的。 第137章有毒的谈话 紫珠平时话少,却是个行动派,她的身手一点也不比海月他们差。 所以这会儿看劝不住陆未,就想着干脆打晕,让她睡一觉,明早起来什么事都没有了。 海月一看她的架势,就赶紧使眼色。 这夫人,王爷都不舍得动她一指头,紫珠今日要敢把她打晕,明日李云平就能把她的手剁下来。 紫珠平时还跟在陆未身边太少,所以没见到李云平对她的重视程度,所以才会有这种想法的。 海月还怕自己的眼色不管用,干脆过去挡在她面前,装作跟陆未说话:“夫人,房子的事以后再看也行,不急在一时嘛!您看您这么久没回来了,肯定也想知道刘村的庄稼长的怎么样?不如让宛童过来给您说说这事?” 此话一出,陆未“啪唧”在自己的腿上拍了一巴掌:“对呀,差点把这岔给忘了,不过宛童他此时在这儿吗?” “在的在的,爷就知道您惦记着这事,所以咱们还在路上的时候,就通知宛童来兴平城了。这会儿他人就在府里,您在这儿等会儿,我马上叫人去叫他。” “好的呀,那桂心也来了吗?”陆未问。 海月就笑了:“她没来,家里总得留着人吧,万一地里有个什么事,也得顾着点。” 不然怎么样,要她说李云平一点儿也不想看到桂心,更怕他的小女人起疑,所以点名了一定要宛童才行? 虽然宛童也不是最理想的人选,因为是个男的,多见他的小女人一面,李云平就嫌弃。 但他宁愿自己不舒服,也不想让他的小女人多心,所以还是提前把宛童找来了。 海月一传来信儿,宛童立刻就从王府出发,往客栈里赶。 而海月也终于松了一口气,把紫珠拉到一边,还不忘叮嘱她:“要是以后有什么不得己,你可以给咱们家爷来那么一下子,可千万别想着动夫人。 夫人可是爷的心头肉,你动了她,那就是往爷的心头扎刀,他不会放过咱们的。” 紫珠默然低头。 她刚才是怎么想的?竟然还想把夫人打晕?一定是自己的头先发晕了吧,幸好有海月提醒她,不然这会儿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紫珠在心里对海月很感激,可是脸上却没有任何表示,甚至没有说一声谢谢。 海月也不在意,他们在一起久了,性子都大致了解,当然也不会怪她。 海月此时的精力全放在门口了,她要盯着宛童来了,第一要紧事,就是告诉他,话说慢点,再慢点,最好是能说到半夜,绊住他们家夫人别出门,就万事大吉了! 宛童跟她的想法却完全相反,能多快结束就多快线束才好,因此连马都骑的比平日里快。 结果一到客栈门口,就被海月拦住了:“你干什么,在城内骑马还这么快,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谁吗?” 宛童一骨碌从马上翻下来:“咋了,吓着夫人了?我这不是赶着快点来,怕夫人等急吗?” 海月忍不住翻他一眼:“夫人有那么胆小的吗?我就是看你着急麻慌的,还想着出什么事了。” 两人说着话,把马匹交给客栈门口的侍卫,也往里面走。 当海月跟宛童说,让他尽量拖住陆未时,宛童的脸都黑了。 “姐姐啊,你可饶了我吧,你都不知道我出来时,咱们家爷那脸色,恨不得跟着我来。 我这会儿就想着尽快言简意赅地把事情说了,赶回去复命,最好提赶紧把我打回刘村去。 我现在真觉得在刘村呆着,那真是神仙般的生活,每日日出而做,日落而栖……。” 海月慌了:“给我打住,你什么意思啊?不想侍候爷跟夫人了?还想回刘村?刘村是你呆的地方吗?要真想种地,回头爷把你发到又冷又寒的北境去。” “那儿种不活庄稼的吧?”宛童小声嘀咕。 海月就真的翻了他一个白眼,还是不死心:“我不敢,今天要是天黑之前你出来,我就跟爷说,你对夫人有不规之心……。” “喂,有你这么坑人的吗?”宛童更急。 这话可不是乱说的,要真被李云平听到,那他浑身长嘴也辩不明白了。 海月可不管他那么多,临进陆未房间时,还斜刺着他警告:“记住我的话了哦!” 然后可怜的宛童,就如芒在背,想尽办法跟陆未东拉西扯,几乎把刘村翻个说了一遍。 除了地里的庄稼,还把里长家的牛,刘婆家的鸡,东邻西舍的各种琐事都讲了出来。 陆未听的也是一愣一愣,最后很郑重地对宛童讲:“你都可以去做里长了,对村民了解真够熟悉的。不错不错,等你们家爷手头的事理清楚了,我让他分块地方给你管管怎么样?” 宛童简直受宠若惊:“夫人,我只是爷的侍卫,做点侍候人的事还行,别的可真做不了。” “嘿,现在是乱世,你做侍卫,保护他的安全,到以后,局面定下来的了, 人们都还是要安居乐业的嘛! 你家你也不会再有危险,哪还需要你们去保护? 到那个时候,你们几个该讨媳妇儿的讨媳妇儿,该嫁人的嫁人,各自守一块地方,安安心安过小日子不好吗?” 画面太美,宛童有点接不来。 王妃说的是真的吗?他们真的有那么一天,不用天天担心有人刺杀他们家爷,也不用担心什么时候再打仗,而是守着女人孩子几亩田,过安稳的日子? 这种想法跟有毒似的,陆未说了,宛童听了,就扎到了他的心里去。 然后他就一直想,面前似乎真的出现了良田美景,娇妻萌娃。 想到两颊绯红,双眼带星星,直到有人冷冷地问了一句:“为什么这么晚回?” 宛童才一下子醒过神来,然后一转头就看到自家爷站在廊沿下,正冷然地看着他。 宛童腿一软就跪了下去:“爷……,我那个啥,王妃问的东西有点多,然后我就详细跟她说了一些,所以就回晚了。” “是吗?那你脸红什么?不就是一些地里的活计吗?” 第138章永远不变的真 宛童跪在那儿,搜肠刮肚地想把自己脸红的事情合理化。 可是他刚才太沉醉了,这时候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脸红。 不对,他脸红了吗? 他赶紧伸手在自己的脸上摸了一把,然后看了看手,不红啊! 再抬头看自家爷时,吓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妈呀!爷不是在廊沿下吗,怎么一下子站到他跟前来了? 还有那眼神,宛童简直不敢看,他怕那里真有小刀崩出来,直接要他的命。 “爷,属下真的就是跟王妃聊田里的事,就是……就是海月说怕王妃出去逛街,所以叫我多找点话……,一直说……,所以……。” 关键时刻,什么友谊啊,不要了,保命要紧。 然后宛童就把海月卖了。 也幸好李云平的心思并不在这上面,反而问起他,为什么怕陆未出去逛街。 得知真相后,这个堂堂的云平王,又觉得自己的小女人受了委屈。 她那么天真烂漫,喜欢玩喜欢闹,却因为自己的关系,不得不守在客栈里,等着明日的相见。 这么做真的好吗? 待她知道了李翼就是李云平,会不会很生气? 尽管李云平和她约好了不生气,但是他还是担心她的小女人,会因为这事受到影响,毕竟没有人愿意被骗。 此时,暮色笼罩,兴平城里很多人家已经开始用晚饭,大街上的行人渐稀。 李云平起步往客栈走,宛童赶紧爬起来跟上,将离也伴在左右,看着自家爷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两人大气都不敢喘。 直到路过一个糕点摊子,李云平的神色才好了几分,让宛童进去挑几样买了。 最终还是不放心,怕他挑的陆未不喜欢,自己也跟了进去。 这么一选,就拿了一大包,全部被宛童抱在怀里。 到了客栈,陆未一看到糕点,恨不得给宛童一个大大的拥抱:“嘿,宛童你越来越会办事了哈,下午陪我说了那么多话,现在又来送糕点,哈哈哈,我都被感动了……。” 宛童的汗就无声地流了下来。 慌忙把糕点放下,一边往外退一边说:“这都是爷买的,我只是拿着而已。” 可以说是连滚带爬地出了门,赶紧摸摸自己的头,再摸摸胸口,还好还好,还活着呢。 这一大天里,真是要了亲命了,他们家爷以前也没这样的,他明明还记得最开始在林中小院时,他们还能跟夫人坐在一起说笑话 ,怎么现在完全成了媳妇儿奴,别人看一眼夫人,他就能产生强烈的不安全感。 其实在李云平身边侍候的人,都发现了他的变化。 只有陆未好像还是未知未觉,她此时的注意力全部被糕点吸引,都忘了去跟李云平说话。 宛童出去以后,忙着去拆开,然后一样样的尝,每吃到一块,就一副陶醉痴迷的样子:“哇,好吃,这个好吃,这个味我最喜欢了。 啊啊啊,这个也很棒哦,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真是受不了,太好吃了,早知道宛童要带这些来,我晚上就不吃饭了。” 李云平:“夫人,那是我买的。” “好好好,是你买的,不过宛童真的很会选哦,每一样都是我喜欢吃的。” 李云平:“夫人,那是我选的。” “哦……。” 他终于忍无可忍了,直接把她的身子扳过来,一吻而下。 陆未还正吃的津津有味,突然发生这样的变故,她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是什么情况?李翼这是太馋了吗?看自己吃了这么久,都没给他一块,是不是有点生气了? 不过,她怎么突然有点喜欢这种,他从她口里抢食物的感觉? 舌尖轻轻扫过她的唇齿,把留在上面的糕点勾到自己的口中去,空留陆未一缕香味。 还有……一种难以言语的触动。 她的手慢慢扶在李云平的腰间,任他托着自己的后脑勺,一点点把自己的食物搜刮干净,然后才眼眸迷离地抬起头来。 陆未被他看的脸似桃李,垂着的眼皮下,是两排小刷子一样的睫毛,不时抖动一下,颤的人心里痒痒的。 李云平说:“记住这是谁买来的吗?” 陆未不语,只是靠在他身边。 李云平见她安静的出奇,反而觉得怪,忙着去看她的脸,却发现她的脸颊如云霞,眼眸低垂,小巧挺巧的鼻头在灯光下,形成一小片阴影,竟然莫名的娇羞与迷人。 原本已经移开的唇,一下子没忍住,又吻了上去。 两人缠绵了许久,灯光下的一抹剪影,被投射到近处的墙上,纠缠,厮磨。 从一开始的轻捻浅尝,到后来两人互相索取给予,流淌在彼此间的亲密,氤氲了房内的空气,每一处都泛着涟漪,起着泡泡,美的让人不忍分开。 这一晚,李云平很不愿意离去。 他与陆未并头躺在客栈的床上,看着小小的人儿偎在他的怀里,过了最初的冲动与压抑后,他的内心回到平静里。 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像陆未一样给过他震憾与感动,从前他都以为自己一生都不可能为谁改变,然而从遇到陆未开始,他的生活就已经开始变化。 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看上去是李云平大刀阔斧地开疆扩土,捍卫自己的过去的权利,也是为此处的老百姓争取安稳的生活。 但实际上,只有他自己明白,若不是陆未的出现,或许他并没有那么快行动,也没有那么坚定。 他修长的指尖忍不住,去触摸那小小的脸蛋。 皮肤滑滑的,弹性十足,像个娃娃,让李云平立刻想轻轻捏一把。 他也真的这么做了,然后听到陆未在他怀里嘤咛一声,又往里面钻了钻,重新睡了过去。 永远这么天真可爱就好了,不要因为任何事,任何人而改变,李云平想。 三更天,月上树梢,外面街上的灯熄了许多,行人更是鲜少有人再出来。 李云平从客栈里走出,等在门边的将离和宛童立刻跟上。 他停下来问了一句:“白果那边有消息了吗?” 将离回:“已经传信回来,爷回府再看吧。” 第139章我就是王爷 陆未天色未亮就醒了。 大概是昨夜吃了太多甜点,然后半夜渴的难受。 她翻了一个身,发现自己身边空了,才一下子从床上爬起来。 想了半天也没想到李云平是什么时候走了,就嘟囔着下床,去桌边倒水喝。 在外面守夜的紫珠听到响声,推门进来,赶紧接了陆未的茶壶,帮她倒了一杯。 “你们家爷是什么时候走了?”陆未问。 紫珠:“三更天。” 陆未当然不好意思问他为什么不留下来过夜,只问他是不是有事,所以才那个时候走的。 紫珠一向话少,这会儿更不知道说什么了,就站着不说话。 陆未看她这样,也没有强问,主仆二人默了一会儿,陆未喝了一杯茶后,反而更睡不着了。 但是紫珠是个闷葫芦,也不会跟她聊天,就干脆让她出去,然后自己一个人坐在灯下想事情。 也没什么要紧的,无非是天亮见云平王的事。 可能是因为有李翼的关系,陆未现在对云平王反而产生了一些好感,甚至有些期待看到他。 在她的思想里,云平王也算是李翼的老板了,无论从哪一方面讲,她都得打起十二分精神,为李翼刷些好感才行。 她把自己的包裹打开,仔细看了一圈,虽然衣服都不算太差,尤其是去了丰安城后,李云平叫人帮她做了不少新衣。 但是似乎都不太隆重,她的衣服还是偏简单干练一些,毕竟平日里都要做事。 这样的衣服平时在他们中间穿穿还行,要是去见云平王会不会太拿不出手了? 可惜时间安排的太紧,她之前又没想到这事,现在也不知道去哪儿准备? 这会儿李翼又不在身边,想找套现成的都不行。 看着窗外的天色,她琢磨着是不是天亮后,自己赶紧去街上看看,是否有卖成衣的铺子,先随意买一套来。 走到窗边往下看时,却见客栈的门口前停着一台轿子,车旁还跟着一队人,个个垂首静静而立,在微明的晨曦里,看上去像睡着了。 她忙着又把外面的紫珠叫过来:“你看那门口是谁家的轿子,我记得昨天咱们来时,李翼不是把这客栈包下来了吗?” 紫珠“嗯”了一声,然后说道:“是府里的。” “啊?府里的?你们府里的吗?” 然后紫珠第一次说一句,无比高调又合适的话:“夫人,是咱们府里的,是来接您的。” 哦……,陆未倒抽了一口气,这阵势也太大了点吧? 大半夜的竟然就让轿子等在门口? “是因为要去云平王府的关系吗?”她又问。 紫珠回:“是的。”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外面传来叩门声,海月在外面问:“夫人起来了吗?” 紫珠已经过去开门,进了屋见陆未早就起了,忙着说:“府里来人了,要接夫人去王府,咱们赶紧收拾一下吧。” 陆未有些惊讶:“这么早?天都没亮呢?” 海月回道:“在咱们朝,见官都是要起早的,咱们这时辰已经算是晚了,再收拾一番,到达王府,天色刚好大亮。” “哦!”陆未咕哝一声,任着她们两个给她梳了头发,换了一身稍新一些的衣服。 陆未一看到自己的衣服,才想起来自己早上想过的事,忙着问海月:“我衣服是不是太不正式了,这可是去见李翼的老板,穿成这样,人家会不会觉得我很土,配不上李翼。” 海月在心里偷偷笑了一下:“不会的,云平王很和蔼,只是他喜欢守时的人,我们还是快些去比较好。” “那行吧,你们要说没事,我就信了。” 一行人,这里那里折腾一下,再加上轿子本身走的也不快,所以到达云平王府的时候,还真是天色大亮。 到达云平王府门口时,陆未看轿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直接就要往里进,连忙叫着海月问:“李翼呢,他怎么到现在还没来?” “夫人,爷在里面呢,正等着您,进去就可以看到他。”海月答,随即令轿夫抓紧时间往里面进。 轿子在王府前厅停了下来,两队八个丫鬟缓缓从里面出来,给陆未引路,往正厅而去。 海月他们都没跟过去,接下来是李云平的戏份,他们自动回避。 最好是躲的越远越好,以便王妃发飙的时候,找不到他们。 这边,云平王府的正厅里,摆着一大张桌子,上面放满珍馐佳肴,还有一壶上好的酒。 李云平穿着跟平时差不多的衣服,坐在上位。 前面引路的丫鬟过来后,就全部跪在地上,先行了礼。 陆未根据经验,这个时候也不宜抬头四望,所以也眼观鼻,鼻观心,待那些丫鬟们行完礼起来后,她才走过去,福了福说:“见过云平王。” 然后手就一下子被人接住:“王妃不必多礼。” 哈?王妃? 不对,这声音怎么这熟呢? 抬头,看到一张无比熟悉的脸,是李翼,正含笑看着自己。 陆未当场就恼了:“你起什么哄啊,我这是来见你老板呢,一早上多精心地准备,都给你弄坏了。 哦对了,刚那些丫鬟们不是还叫着王爷吗,怎么一转眼就变成你了? 云平王呢?他去哪儿了?” 李云平这一刻,有点难以相信了。 他本来以为,用这种方式,一下子就把自己的身份挑明了,虽然对陆未来说,有些残忍,但总比自己在解释给她听来的更直接。 结果他的小女人,心大到他失算,人家根本没往这上面想。 李云平这会儿也不知道怎么接了,犹豫了一下才说:“我就是啊。” 陆未一个粉拳就擂到他的胸口:“别瞎闹了,就算是云平王比较好说话,你也不能这样子哦,这毕竟是在别人家里的,咱们还是收敛一点吧。” 然后她的眼一转头,注意力已经被桌子上的饭菜吸引,走过去说:“李翼,我早上起来的早了,光喝了些水,又忙着过来王府,所以都没怎么吃饭。 这里的东西……,我能吃吗?” 第140章看更多帅哥 怎么不能吃,李云平本来就是为她准备的。 这么一大早请她过来,就是想着万一她受了惊吓,或者是生了气,自己还可以陪着她吃一顿丰盛的早餐,或许气就消了。 然而现在…… “吃吧吃吧,本王陪你一起吃。”这是李云平的妥协,这前预想的暴风骤雨,全部都没有发生。 他的小女人面对美食和田地,永远都是少根筋的。 在他的陪伴,陆未饱饱地吃了早餐,还帮李云平夹了不少,最后才想突然想起什么似地问了一句:“这是在云平王府哦,这是不是云平王的早餐?” 李云平点头。 然后她惊愕地问:“你怎么也不提醒我一下,这下完了,咱们还没见到正主,怎么就把人家的饭给吃了呢?” “没事,本王很高兴。” “是吗?云平王真的这么好说话?”陆未不太相信地问。 看到李云平点头,她才舒了一口气说:“那就好,等见了他,咱们也请他吃顿饭得了,一顿不行,那就两顿,总之不能让他生气。” “为什么?” 陆未就瞪了他一眼:“因为他是你的老板啊,你现在都是在为他做事,如果我把他惹毛了,那他不是会把气都撒到你身上。” 李云平再次声明:“本王不会生你的气的,只希望你也不要生本王的气就好。” 陆未看他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就有点急了,拽拽他说:“你别闹了行不行,这是在云平王府,你老是这样说,会被人听到的。” 李云平实在等不到一点点地点破她,一把将她拥进怀里,看着她的眼睛,无比认真坦诚地说:“未未,你听好,我就是你一直想见的云平王李云平,李翼是我的小字。 你从一开始就是我的王妃,没有第二个人,现在能听懂了吗?” 陆未眨眼,再眨眼,然后用手使劲揉揉自己的眼睛,再捏捏李云平的脸问:“你刚才说什么?” 他云平已经做好了她暴发的准备,所以暗暗咬了下牙,还是开口说:“我就是云平王,一直都是,是我骗……。” “哇塞,这是真的?我没有听错,我就说嘛,你气质那么好,长的这么俊,怎么会只是一个将军呢。 而且那个传说中的云平王还从来都不露面。 我实话跟你说李翼,我其实早就怀疑你了, 毕竟在这个穷的要命的地方,能有能力调动这么多人的人不多。 你说自己是一个做生意的,生意人哪有你这么大的本事,到处都有自己的人,手里还握着重兵? 哼哼哼,看来还是我最英名,我猜对了……。” 李云平:“……” 这是不是哪里不太对?难道她不是应该哭着打他,怪他骗他,然后转头奔出去,让他再哄上几次,再肯接受事实吗? 他都什么都安排好了,结果这个小女人说,她早就怀疑自己了。 可是她还装的一脸无知,到了现在都还跟他装。 李云平有些生气了,真的。 他板起脸上来问她:“你是从什么时候怀疑的?” 陆未就在那儿扳着手指算:“第一次?好像不是,那个时候我没跟你说几句话,不过你身边跟着的人很吸引我的注意哦!” 李云平闷闷的,他都忘了当初身边跟的是谁,只记得她穿着粗布衣衫,傲气十足地转身就出了客栈,以此来抗拒店小二对他们的嘲讽。 或许李云平是从那次就开始爱上她了,所以她把她的布包收起来,还小心地保管,就因为里面有一枚银戒指。 他一开始以为那戒指是陆未的,暗搓搓地以为这样他们的事就算定下来了,没想到却因为这个,差点把她害的嫁难了别人。 现在想想,李云平还有些后悔,他那个时候就应该,把这个小女人直接留下来,再也不让她再回到刘村,那样的话她也不必受后面的委屈了。 李云平在这边思绪万千,陆未却已经说到了第二回事。 就是在山林中见面那一次。 她说自己从那个时候起,就开始怀疑李云平的身份了,只是想着要把果酒卖给他,所以也不想去费心地拆穿,反正不管他是谁,陆未都会这么做的。 李云平轻轻捏着她的下巴说:“你胆子倒是不小,连云平王都敢算计?” 陆未就朝他哼了一下鼻子:“那还不是你先算计我的,你要一开始就把身份说明,我可能也不会这样了。” 李云平:“刚才是谁说,就算知道我是谁,也会把果酒卖给我的?” 陆未就“嘿嘿”笑:“可能卖的方式会不一样哦,我会讨好你,说不定那个时候你要告诉你是王爷,我还会主动投怀送抱呢,毕竟我很想当王妃的。” 李云平:“……” 对,他又受刺激了,怎么说来说去,整个事件里,每个人都很重要,连他的那个身份都很重要,唯一不重要的就是他了。 他本来还担心陆未会生气,这会儿自己都要生生被这小女人给气死了。 咬牙道:“那你到底是想嫁给云平王,还是我?” 陆未一点不带怯地朝他挑挑眉:“谁说我要嫁给你们?我现在什么都有了,才不要嫁给你呢?我要过自由自在的生活,每天去田里种地多好,还可以看更多的帅哥!” “你敢……”李云平简直有点控制不住。 他用力把陆未抱进怀里,把她固定在胸前,极其生气地质问:“别忘了,你之前答应过本王的,说是会嫁给本王,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陆未:“我又不是君子,而且,你也别忘了,你既然是云平王,那可是要娶南宫郡主的,我才不要跟别的女人同侍一夫。” “该死。”李云平低吼:“当初本王说不娶,是你非要说娶,还摆出那许多道理来,现在怎么又怪起本王来。 等那个南宫来了,我一剑刺死她了事,省得你再多心。” 陆未听到这里,才收起自己玩闹的脸,很认真地看着李云平问:“你真的这么想?” 他一时没明白他的小女人指的是什么。 陆未说:“你真的这么想娶我吗?” 第141章没有别人,只有你 陆未看着李云平的眼睛,用从来未有过的认真,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问他:“你真的这么想娶我吗?” 李云平被她认识的样子问怔了。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他只是一时不知道小女人为什么会这么问。 陆未说:“你想过没有,你要是娶了我,南宫郡主来了怎么办?你现在拒绝她,或者像你说的把她杀了,都将会引起新的战争,这样对你和这里的百姓都有极大的害处。” 李云平面色阴沉:“你不用考虑这些,我既然做了这个决定,就一定会有解决的办法,我只要娶你,无论如何。” 陆未却向他摇头:“不要意气用事了李翼,我知道在你们这个朝代,尤其是这样的战乱时代,有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的,我一点也不怪你,真的。 你娶了南宫郡主,至少可以在短时间内稳住这里的一切,等到将来时机成熟了,我们再做打算也不迟。 退一步讲,如果南宫郡主真的是你的良人,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我对婚姻本来都不抱希望的,能认识你,有这么一段美好的时光,我已经很知足 了。” 李云平把她挣脱的身子重新又拉回来:“这样的时光会一直延续,我也不会娶别人,我要的是你,一直都是你,没有别人。” 他像是证明自己所说的话一样,炽烈的唇一下子覆盖了陆未的,并且第一次如此急切,又猛烈,快速把她的唇撬开。 似乎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把自己想说的话,想表达的思想传到她的脑子里,让他的小女人完完整整地接受他。 而不会因为一个不相干的外人,再做出拒绝的举动。 “当”的一声响,接着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陆未从一阵迷迷糊糊中抬起头,看到门口掉着一个脸盆,地上还撒着一片的水,而端盆的丫头已经跑的不见踪迹。 后面跟着的几个,拿毛巾,还有端果盘的都战战兢兢地垂首而立。 这些人都是被海月派过来的,算着这个时候差不多自家爷跟王妃,已经把什么话都说清楚了,饭也吃好了。 那她送盆洗手水,毛巾什么的,顺便过来探探情形,好做下一步打算。 没想到不过一小会儿,端脸盆的侍女就飞奔而回,还一脸慌张。 海月的心直接就往下沉去,第一个反应就是,自家爷这次可能要挂了。 他骗陆未这么长时间的事,他们这些做侍卫的都觉得不忍,多少次劝他,说了吧说了吧,他就是不听,现在可好了,事情大条了吧? 这边海月还正在想,怎么找到一个补救的方法,那边李云平已经吩咐后面的人:“重新拿盆水来,把席撤了,招集全府上下人等来正厅。” 小丫头把这个信儿传到海月,将离他们这些耳中的时候,基本上他们的反应都是,他们家爷这次凉了。 然后一个个去正厅的时候,都是提着心吊着胆,更是搅尽脑汁想要怎么把这事跟王妃好好说说。 结果人一集齐,李云平宣布的第一件事就是:“吩咐下去,本王三日分成婚,王妃就是我面前这位。” 空气有一瞬间的安静,接着就一片震天的欢呼声。 这比上次攻打扶西城,初战告捷都让人兴奋。 他们家爷,那个千年冰山脸的云平王,要娶王妃了,而且……,没有闹哦,两人之间发生了那么多事,竟然还能这么和谐的成亲,真的是让人想不透。 他们能给出的最合理的解释,就是云平王以势压人。 毕竟如果硬要抬出王爷的身份,整个兴平城,包括现在收复的扶西,丰安,都没有人敢正面对抗的。 于是前面还有些同情李云平的,这会儿又全部倒戈,心疼起陆未了。 对于王府的暗潮汹涌,陆未什么也不知道,就算是看出来一点,她也不想理人。 她现在比较在意的是南宫郡主的事怎么处理。 这是大事,不比平常女人的争风吃醋。 李云平要娶她,她又何尝不想嫁她,毕竟好男人,尤其是全心全意对自己的好男人,确实也很难遇到。 然而,让陆未一个现代的人,与别的女人共侍一夫,她也真的做不出来。 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南宫退出,可是这门亲事,当时是她一直逼着李云平承认的。 现在满朝皆知,南宫郡主也已经在路上了,难道让她再退回去? 那样一来,估计她人回不到朝廷,战争就跟着来了。 陆未想嫁李云平,想跟他一起生活,是想让彼此,乃至跟他们一起的所有百姓都幸福的,不是为了让大家过的更苦。 可能连陆未自己都没发现,自从李云平承认自己是云平王的那一刻,她好像陡然就褪去了小女人的衣衫,成了一个真正的王妃,开始心怀家国天下。 她既想要爱情,又想保住一方平安,所以在全府上下都在忙着他们婚的事,她却瞒着李云平去了一趟扶西城。 扶西城被李云平收回以后,就一直由苏木管理,现在也已经略见起色,只是兴一座城,从来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总得需要几年,甚至十几年才会见些效果。 陆未离开兴平城,李云平就知道了,让人跟着,知道她去了扶西,而不是逃婚,心下才安,只命人暗暗保护她,并未阴拦。 而扶西城里的苏木也同时得到消息,所以陆未还没到,他就已经守在了城门口,亲自为她扶马。 “王爷近日就要大婚,王妃还来扶西城看望我们,实在令人感动。”苏木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侍卫,管理一个城镇要精通的东西太多了,所以他也比从前会说话了。 不过陆未可没有迎合他:“我不是来看你们的,是有事找你。” “王妃有什么事找末将,一个命令末将就回兴平城去,何需这么奔波?” “没多远路,你也不用跟我客气,能不能说点人话,就是那种我能听得懂的话,你现在的官腔打的我都接不上了。” 这一顿连珠炮,把苏木最近练的腔调全打乱了,干咳两声说:“听从王妃吩咐。” 第142章知己知彼 在苏木的引路下,两人很快进了扶西城议事府,也是之前的将军府,现在已经全部由苏木掌管了。 陆水也不客气,喝了一杯茶,就开口说道:“我听说南宫郡主和亲的事,一直都是由你这边负责的,是不是真的?” 苏木心里敲了一下小鼓,不过还是如实答:“是末将在负责。” “好,那我问你,你对这位郡主可了解,知道多少她的事情?” 苏木默了一下,转身去拿了一本册子递给陆未:“王妃请看,这里面是南宫郡主信息。” 册子有十几页,不光记录了她来自哪里,人什么样,还附带一副画像。 从画像里来看,南宫郡主是一位带着异国风情的美人,大眼睛,深眼窝,高鼻梁,嘴唇略厚,但丝毫不显的难看,反而带着一种邀约般的性感,估计男人看一眼就有吻上去的感觉。 而资料里说这位郡主也并不好相处,她本来就是朝廷的质子,留在这边已经多年,鲜少归家,不过是做为这边朝廷的人质而已。 现在又被重新利用,过来制衡李云平,不知道是高明还是不高明。 因为一般这样的人,心里是带着恨的,她本身就是人质,又怎么会甘心为挟持自己的人服务?除非那人手里还有她别的东西? 而南宫这个人的性格更是桀骜不训,很有点男人的风格,平时就算是在朝廷里,皇上似乎也不能完全支使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这次愿意来这里? 许多的矛盾点,也有许多陆未解不开的地方。 她拿着册子问苏木:“这个东西我能拿回去吗?” “当然,这本来就是应该放在王爷那里的,只是他……,只能先由末将收着了。” 陆未也没再说话,把东西装好,也没在扶西城多留,蹬马而回。 在古代,女子没出嫁前是不能见夫家的,陆未跟李云平的情况特殊,也日日相处那么久,倒是不讲究这些了。 但是在出嫁前三天,还是得守一下老规矩,尤其是李云平想给她一个兴平城里最盛大的婚礼,很多东西都要尽善尽美,而这些陆未都不能插手。 她去扶西回来,海月他们已经在城门口等着了,直接把她接回到客栈。 陆未这次很听话,乖乖地跟着海月走,心里却在想着南宫的事。 客栈被李云平包下,做为新婚之地,此时也都装扮起来,大门口挂着大红色的绸花,门和墙上也都贴着剪好的喜字。 里里外外都有人把守,这会儿喜婆还有众多丫头们,也都聚积在此地,把新婚要用到的各种东西往客栈里堆。 她们忙坏了,忙着把所有东西合理地安排到陆未的身上,或者做为嫁妆,再重新搬到车上,再送回到云平王府。 陆未也忙怀了,却忙的跟她们完全不一样。 她的全副精力都放在那本带回来的册子上,一回客栈就把自己关进房间内,仔细研究了起来。 海月急的不行。 他们家的爷可是吩咐了,成亲这事一定要按王妃的要求去做,无论她提什么条件,李云平这边都可以满足。 海月本来也以为,中间有南宫郡主掺杂其中,陆未心里可能有些小生气,说不定会为难一下李云平。 结果是,他们家王妃,没有任何要求,所有事都放手给她去做,只跟她讲:“到出嫁那天,我穿上婚服跟你们走,嫁的人是李翼就是了。” 这……这也太没要求了吧! 以至于海月心里一点儿底也没有。 跟她一样手足无措的,还有那些喜娘们。 这些人大部分都四五十岁了,住在兴平城里也有很多年,可以说整个城里的嫁娶喜事,都是出自她们的手。 而云平王的事迹,她们也没少听说,过去还一度成为她们茶余饭后的谈姿,没事猜测一下这位高高在上,又神秘莫测的爷,到底什么时候成亲,又会娶什么样人家的女子? 这下好了,终于有了,她们乐的不行,心跳比陆未还快,从接了这个活儿开始,就想着怎么大展身手,把自己毕生的能力用在这次婚礼上,结果呢,来到客栈老久,连陆未的面都没见着。 几个喜娘实在忍不住了,缠住海月不放:“海月姑娘,王妃的身份矜贵我们自然是知道,可这成亲是大事,王爷既然把我们请来了,多少总得让我们跟王妃见上一面吧!” 海月一个头两个大,看着紧闭房门,也是一脸无奈:“诸位稍安勿躁,咱们家的王妃,跟别人家的新嫁娘不太一样,她可是一位女英雄,非寻常女儿家可以比,所以手上有一些事没忙开也需要你们理解一下。” 海月倒也没有虚说,在她的眼里,她们家的王妃,确实与众不同,不是一般的闺阁女儿。 不过此时说出来,却完全是为了糊弄那些喜婆们,因为她也把陆未叫不出来。 外面忙的一团糟,屋内的陆未,却安安静静把一本册子看完了。 没有放过一个字,连南宫郡主的相貌都研究了一遍。 倒不是她的醋意有多深,而是想通过这些东西,了解那们南宫郡主来此的真正目的,还有对李云平的利害。 事实上,从资料里细细推敲,还是能看得出来,这位南宫郡主只所以答应皇上来这里,并非真的想对李云平怎么样,而是想摆脱皇上的控制。 尽管她有把柄在皇上的手里,但她是一个很强势,而且有主见的人。 她表面上迎合了皇上,实际上很可能是想通过此次之行,跟李云平达成某种协议,毕竟李云平现在的身份,是一个造反者。 他有这个胆识和谋略,就有可能帮到南宫郡主。 这个发现让陆未的眼睛陡然一亮,她纤长的手指轻轻敲着册子,又细细把第一句话看了一遍,确定自己的分析没错后,就想出去把这消息跟李云平分享了。 结果才一开门,外面的人“哗啦”一声就围了上来。 喜娘要跟她讲成亲中的每个细节,佣人们捧着各种款式的喜服要让她选。 还有海月紫珠等人,看她一天都没有吃饭,这会儿门一开,恨不得把所有她平时爱吃的东西都端过来。 第143章提前行使权利 一时之间,陆未的房门口挤的水泄不通,一个个都想往前站一点,让陆未先看到她们,以便先请自己进屋。 “王妃,再有两天就是成亲礼了,礼数可是不能乱的,请允许老奴给您细细说来……。” “王妃,这里城中最好的绣坊,刚刚赶制出来的十套嫁服,您快看看哪套合适?” “还有婚鞋,头饰,都在客栈大堂里放着,急需王妃去确认一下……。” 这些女人平时看上去弱弱柔柔,真正到了紧要关头,一个个也如狼似虎,硬是把陆未堵的动弹不得,连海月她们都近不了身,只能远远地端着食盘,一脸焦急。 陆未更是一脸震惊,她呆立当场,好像还没弄清这些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就已经被重新推进屋内,并且被强行灌输各种成亲的繁文缛节。 她看着一张张围着自己的脸,看着她们说个不停的嘴,直感觉像是被一群“嗡嗡”的什么生物围着,马上要崩溃了。 情急之下,只能大声叫海月。 海月也急的不行,无奈这种时候武力都不管用,总不能把这群人打一顿赶出去吧? 原本她还怨自家王妃不识大体,到了这个时候都对成亲不积极,现在看来,连她自己都感觉到要命了。 仔细想想,这样闹下去,什么事也弄不成,说不定还会把王妃给累坏了,那就与李云平的想法背道而驰了。 海月当下把自己手里的食盘,尽数交给紫珠,奋力分开人群,小心挪过量屋里,挤到陆未身边。 直到把她保护到身后,才对着众人说:“我知道你们都是有任务在身的,但今天王妃忙了一天,连饭还未吃上呢,要是饿坏了,那王爷问起来……。” 她这话一出,立刻有喜娘笑起来:“自然是吃饭要紧,我们不急这一时。” 陆未刚想松口气,对方已急转直下:“不过,待王妃用过餐之后,可一定要先见我们。” 海月为了把她们顺利打发出去,只能应承下来:“会的,会的,一定会先见你们,现在先请回吧。” 来来回回,这么一折腾,夜都深了。 屋子里亮起了灯,陆未也清静下来,莫名其妙看着海月问:“这些人都干吗的?怎么像饿狼扑食一样,抓住我就说个没完?” 海月:“……” 她悄悄往天上翻了个白眼,对于自家王妃这种,好像突然失忆,忘了三天后自己要成亲的事,她表示很无奈。 正常的女子到了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激动的睡不着,一遍遍地跟人确认,怎么把婚礼弄的更完美? 再不济的,也是安稳坐在家里,听父母,喜婆们的教诲,怎么她却整的跟个没事人似的? “王妃,您三天后就要嫁给王爷了,这些都是王爷请来的喜婆,她们是教你……。” 陆未:“结婚还用教吗?不就是按程序走个婚礼过程,然后就回去过日子了,这有什么好教的?我不需要的。” 海月:“……” 听上去好像是挺简单的,可,他们这里都是要教的呀? 陆未也不管海月愣着在想什么,直说道:“你告诉那些喜婆们,赶紧让她们回去,我被他们吵的头都晕了。 还有外面那些选服装啥的,你们帮我看看,差不多选两套就行了。 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办,我得去找李翼,跟他说说南宫郡主的事。” 她说着话,就又要往门口走。 把海月急的,也顾不上尊卑有别了,直接出手拽住她:“王妃,成婚前三天是不能跟王爷见面的,这是咱们这儿的规矩,您就算再有事,也等过这两天好不好? 实在不行,你把要说的话写下来,我去给爷传个信儿也行。” 她已经做出最大的让步了,按理说,这个是时候,什么杂事都得放到一边去,所有人,全部精力都要用到他们家王爷王妃的成亲礼上。 可是谁让她们家的王妃异于常人呢,硬不把这事当回事。 就比如现在,海月都已经把方法说给她听了,可陆未还是说:“信里写不明白的,我得亲自去见见他才行,这事有关南宫郡主,将来还会牵扯别的东西,我怕李翼光想着拒绝她,而忽略了别的东西。” 这倒是有可能,他家的爷的的确一点也不想娶那位郡主,可要说忽略什么? 这事似乎也不太可能,在海月的心里,她还没见过比李云平更细心的人,而且记忆力惊人,只要看过一次的东西或人,必定记住很久很久。 两相争了一会儿,海月看实在劝不住陆未,只能退一步说:“王妃,现在外面天色也晚了,您出去总是不太合适。 况且也不知道爷是不是就在府里。 你看这样,您先把饭吃了,我让人回一趟王府,把您的事情给爷回了,让他过来见您,这样不是很好吗?” 陆未想了想,点头:“好,我还真有点饿了。” 谢天谢地,他们家主人终于像正常人了,还知道饿……。 海月从门口出去,就让紫珠把吃的都端了进来,同时严令那些喜婆这会儿不能进房去打扰。 谁知道把王妃惹烦了,会不会直接窜出去都不一定。 她更是马不停蹄地回了一趟王府,把陆未发现南宫郡主不对的事,跟李云平汇报了。 李云平没有关注她话里的内容,反而问了一句:“她还在忙这事?” 海月虚抹了一把汗:“王妃她好像发现了一些新的消息,所以才会这样的。” “就不该让她去扶西城。”李云平跟没听到她的话似的,喃喃说道。 转头看海月还站着,吩咐道:“你跟她说,她想到的事,我都已经知晓,让她把手里的东西先放下,安心成了亲再说,否则,别怪我提前行使权利。” 啊?提前行使权利?那是干吗? 不过海月很聪明的选择没问,而是把原话报给了陆未。 陆未的脸“腾”一下就红到了耳根处,又不好当着海月的面骂李云平,只能说勉强应付到:“知道了知道了,不是说成亲三天不能见面吗?难道他要蒙着脸来吗?” 第144章我更想用行动表示 这话海月就更听得一头雾水了。 不过能让王妃听话就行,她的任务也算完成了,赶紧退出房去。 今日已经不成了,但愿王妃晚上能睡个好觉,明日一早听喜娘们的话,一切都顺利走起来就好。 海月出去以后,陆未换了身宽松衣服,在床上躺下来。 这一天虽然没出门,但是坐着想南宫的事,也够她累的了,主要是太过复杂,牵涉又多,她总是担心李云平一个没处理好,就把事件更加恶化。 这件事现在放在他们手里,就是一个双刃剑。 成了可以联络南宫的家人,跟李云平一起对抗朝廷,不成就变成他们两方联合起来,对付李云平。 但同时,这种事对李云平来说,又是一件坏事,无论怎么做,似乎都会成为他一生的污点。 要么就是通外敌,叛国,要么不是被制服处死。 在那样的年代里,人们不管这个君主有多么昏庸,总是以忠心为最高道德点,而李云平此时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如果再与南宫家通信的话,这事就更难解释了。 陆未上学时,对吏书还是有所了解的。 站在未来的角度来看,谁推翻了旧的王朝,建立新的机制,对老百姓有利,都是英雄,然而在事情发生的当下,当事人还是顶着极大的压力的。 陆未之前不知道李翼就是云平王,就觉得他上面还有人顶着压力,他只不过是听命行事而已。 可现在真相大白,陆未突然就对他十分心疼。 那是怎样的一种心理素质,才可以在承受那么多压力以后,还能风轻云淡,并且积极向上呢? 她想着自认识李云平以后,她看到关于他的点滴。 在最初的时间里,陆未几乎很少看到这个男人笑,他的脸上大多数时候都是淡无表情,就算是看到极端愤怒的事,也只是眸光暗一些,并且一闪而光,别人根本就感觉不到他的怒气。 而实际上,他早已经暗暗去做了所有的准备。 他是一个深沉,并且有内涵的男人,而且不得不承认很有心机和谋略。 又心怀柔善,立场坚定。 如果李云平要坏,他一定也可以在朝廷里立足,那些从前想害死他的人,未必就真的是他的对手。 可是他没有那么做,而是以大局为重,以百姓为重,这么多年来忍辱偷生,直到最后,还要顶着骂名去做,本来就是顺应天意的事。 想到如此种种,陆未根本就睡不着。 她在床上翻来翻去,特别想此时见李云平一面,她有很多话想对他说。 还有点怨自己,这么久了都没看清他的真面目,有时候还故意给他找麻烦,让他分心。 自己实在太心大了,也太笨了点,哎……。 刚把身子翻到里面的陆未,长长叹了口气,却蓦然听到屋子里有人轻轻应了一声:“怎么了?还在烦恼吗?” 这是李云平的声音。 陆未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看到不知什么时候,窗前就站着一个欣长的身影。 月华如瀑,从窗口照进来,把李云平的身影拉的很长,倍显消瘦。 他背着光,面目完全隐在阴影里,如他平日里的样子,让人看不到真实的他。 可此时陆未却异常激动,当她看到那人就是李云平时,想都没想,就从床上跳下来,直接扑到在他身上,把他紧紧抱住。 男子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然后手就轻轻放在了她的后背。 许久,他低沉又喑哑的声音才在耳边响起:“怎么了?是不是住在这里不舒服?还是那些人烦你了?” 陆未在他怀里摇头,声音“嗡嗡”的:“没有,这里很好,你派来的人也很好,我就是……想你了。” 最后三个字,她的声音很小,可李云平还是听到了。 他把怀里的小女人抱的更紧,下巴抵在她的发间,嗅着她发间淡淡的芬芳,听着她喃喃的低语。 怀里是软软的,娇柔的身躯,每一样都让李云平爱不释手。 两人就这样久久地拥抱着,直到陆未把刚才的情绪压下去,才抬头看着黑暗里他的脸问:“不是说大婚前三天不能见面吗?你怎么还来?” 李云平默了一下,开口道:“本来要按照祖制的,可是我有跟你一样的理由。” “什么?”陆未仰着小脸,很好奇是什么让这个白天还死守规矩,晚上就翻墙来跳她窗的男人改变了。 结果等了半天,他只是看着她低笑,就是不说话。 陆未就急了,小手轻轻在他胳膊上捏了一把:“说话啊,怎么只看着我笑?不是说跟我一样的理由吗?什么理由?” 说完了才一下子想起自己之前说过的,想他的话,顿时脸上就一阵发红。 嗔怪地又捏了一把李云平说:“你真讨厌,我都说出来了,你还憋着。” 李云平深深地看着她,已经俯首下来,声音微沉如耳语:“我更想用行动表示。” 话语掩在了唇齿之间。 那是属于他们的另一个世界,是陆未喜欢又兴奋的世界,从来没有这一刻,她全力地回应着男人。 手臂环在他的脖劲间,任着他恣意索取,翻卷出一圈圈不一样的涟漪,也惊的陆未内心起了一阵阵的波澜。 夜深人清,大街上的更夫已经敲过了好几轮。 陆未面颊发烧,嘴唇也是炽热的,她轻轻推开一点李云平说:“是不是天快亮了?” 李云平轻轻“嗯”了一声,然而手上没有丝毫要放开的意思,反而说:“快睡吧,闭一下眼也是好的,不然明日可是要黑眼圈了。” 陆未就拿粉拳捶他的胸口:“你要是不来,我就睡着了,都怪你。” 李云平并不阻止她,只是宠溺地看着怀里的小女人,任她抱怨,任她捶打,反正这样的力道在他这里,只是挠痒痒而已,反而是她说话的声音,对李云平有种催眠的作用。 他竟然听着听着,起了睡意,并且也真的睡着了。 陆未其实也有些迷糊,反正有他在身边,自己安全感倍增,也忘了前半夜想的那些问题,还一个字都没说,两人卿卿我我半宿,这会儿都累了,就相拥而眠。 第145章王爷太生猛了吧 一大早起来的海月,紫珠,收拾好自己就去开陆未的门。 因为昨晚要做的事,一件也没能完成,所以今日的进步就更加赶了,她们也不想吵着王妃睡觉的,但是实在没办法。 门从外面打开,海月轻轻叫着“王妃”,人也已经来到床边。 刚一掀帐子,顿时就傻眼了。 床上躺着两个人,他们家爷和王妃并头而眠,最可怕的是,这会儿只有王妃一个人睡的正香。 他们家那个爷,正用一双阴沉的,凌厉的眼神看着她。 海月觉得自己的毫毛都竖起来了,手一松,帐子重新回到原位,她跌跌撞撞地就出了屋子,还不忘把门赶紧关上,也是很尽心了。 这会跟过来,手里端着脸盆的紫珠问:“怎么回事?你怎么又出来了,王妃不起来了吗?” 海月愣愣地看她一眼,然后以一种绝望到极点的声音说:“不是王妃,是王爷在里面?” “你说什么?”紫珠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然后听到海月又重复一遍,并且怪怪地问自己:“王爷是什么时候来的?昨晚不是有人在守夜吗?你是什么时候去睡的,怎么就没看到他进去?” 紫珠也是一脸懵,她昨晚真的在房门外守了半夜,并没有人看到有人进去,后半夜时,就换了另一个丫头。 但是陆未的房门外,还有窗下,包括整个客栈都是人看守,没道理说有人进来看不到啊。 可是她一下子也反应过来,他们本来都是王爷的人,他要来,那无论是谁守着都会放的吧? 当这两个人下去问了一圈,包括在客栈外面守着的宛童,都没发现李云平来时。 几个人简直不敢相信,尤其是宛童,他一向觉得自己放哨的能力第一的,过去的很多年里,他也一直担任这样的事情。 没想到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他们家王爷,竟然能顺利地进入客栈,还能跑到王妃的房中? 宛童怔怔地看着客栈内,陆未房屋的方向,喃喃道:“咱们家爷也太生猛了吧?这就忍不住了?” 几个人全都古怪地看着他。 心里是认同他的话的,但是他们可没胆说出来,还是赶紧散了吧,最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可是那边李云平已经起床,轻轻在陆未额头上吻了一下,便推门而出。 反正现在天色已经大亮,也有人看到自己来过了,他也不在乎别人再说什么,就大摇大摆地从房间里走了出去。 守在门口的紫珠,看到门开处,李云平出来,直接就跪了下去。 李云平:“起来吧,好好服侍王妃,不必逼着她去守那些规矩,一切听她的就行,切记,不可让她受任何委屈。” 紫珠低头不语。 匆忙赶回来的海月听到这话,嘴角就有点抽抽。 爷您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您不想委屈王妃,还找什么喜婆,制衣的,送首饰的? 难道您不知道自己的女人天生无拘无束?根本就不会理这么一套? 那现在海月是要听他前面说的,都按规矩来,还是要听后面说的,不能让王妃受委屈? 天啊,要是事事能两全就好了! 李云平如走游龙,来去随意,不见首尾,他轻松自在地回到了云平王府,接着忙他一天的事。 而是客栈这边,可把海月他们愁坏了。 昨日没发挥到作用的喜娘们,今日一早就又赶来了,幸好下面宛童算尽心,没让她们上楼,全部都留下客栈的大堂。 这边守在陆未房门口的海月和紫珠,忐忑不安,面面相觑,手都不知道举起多少回,一直拿不定注意,是敲还是不敲呢? 直到听见里面陆未叫她们,两人才如听天籁,急忙推门进去。 陆未已经起来,看到她们进来就问:“昨天那些人都还在吗?” 海月忙不跌地点头,然后就做出一副要好言相劝的准备,然而话还没出口,就听陆未说:“我收拾一下,吃些东西就让她们上来吧。” “啥?您说什么王妃?”海月问,侧了侧自己的耳朵。 陆未看她一眼:“让她们上来啊,我剩下来的两天都听你们的安排,不过你要说不必了,我也乐意。” “不是不是王妃,这是规矩,是要走的,我马上去水给您梳洗,再让那些人准备一下,不会让她们吵到您的……。” 海月和紫珠简直要喜极而泣了。 两人分开,一个去通知人快速准备水和食物,一个去楼下安排那些人分批去见陆未。 于是,接下来的两天里,陆未也忙坏了。 听喜婆各种讲解闺房之事,其实这些东西陆未还是知道的,毕竟现代社会要开放的多,有很多东西课本上都有。 就算是没有,书籍和网络上也能了解到,哪里像古时候的闺阁女儿,真的对此事一无所知的? 但是陆未不能表现出来啊,不然这帮老妇人,还不知要怎么想她。 想她倒是没什么,到时候要是给李云平编排什么话出来,那就比较难听了。 所以为了她的夫君,陆未也是一忍再忍,还要装出完全懵懂的样子,不时还要脸红一下,配合表演。 所以这帮女人说的很尽兴,陆未都觉得自己听了一遍小黄书啦。 好不容易应付完喜娘,紫珠赶紧递了茶水进来,又让她擦了擦面,整整头发,开始去楼下选婚服。 这些东西完全都是李云平多虑了,按当时这个朝代的习俗,大多数女人出嫁,就是准备一套,喜庆吉利也就算了。 而且这些东西都是家人准备的,根本就没有自己挑选的道理。 他只所以准备这些给陆未,是因为有一次两人聊天的时候,陆未无意间说到自己的一个同学,大学未毕业就结婚了,不过因为家境好,我是礼服就有不少套。 她当时只是随口一提而已,结果李云平却记在了心里,竟然也为她准备这么多,还要让她亲自去挑选。 看着那一套款式不同,却一样都是大红色的婚服,陆未的眼角有些温润。 第146章她不会朝三暮四 女人的一生,出生是第一次投胎,而嫁人却是第二次。 陆未的出生或许不算太好,她有一个不怎么愉快的童年,没有父母在身边,缺少关爱。 大概是老天为了弥补她,此时她遇到了李云平,他造就她,宽容她,宠她,爱她。 表面看上去也很霸道果断,却在面对陆未时,一次次修改自己的原则,就为让这个小女人过的更舒服,有更多的笑容。 这样的男人,无论现代,还是古代,都是让女人动心的。 陆未很幸运,遇到了,相爱了,现在两人也要成婚了。 她细细看过每一套嫁服,从中选三套,一套是从客栈出去,上轿穿的。 豪华,奢侈,光采夺目,上面点缀着宝石和金锭,在光线下,灼灼生辉,可以让整个兴平城都看到她光彩照人,也可以人们看到云平王妃华贵而雍容。 一套是进入王府以后穿的,相对来说要简洁一些,因为要走一些路,还要见一些人,待一些客,所以没有很多拖沓的细节,但是上面的珠宝之类,却也不减。 还有一套是他们进入洞房要穿的。 这套衣服陆未可是留了些心思的,听说过许多古代的故事,那些新婚的夫妇,有的解个扣子就要整半夜,真是遭透了心。 所以她选的这套,几乎是类似睡衣,只要李云平愿意,不用一分钟,两人就能赤诚相见了。 想到那一刻,陆未的脸又红了起来,让海月把这三套衣服收起来,其它的就退了回去。 另外还有别的事,也都一一按海月的安排做了。 总之两天时间,陆未表现好到让海月想哭,她知道自己家的王妃其实很好说话,但是对于这件事,她似乎很怕麻烦,所以一开始才会那么排斥。 本来海月都已经放弃了希望,却没想到最后事情办的如此顺利。 到了第三天午后,所有的事情都已准备就绪,只剩明日一早,大红色的喜轿进门,把陆未抬进王府去。 她坐在房间里,想着如此盛况,整个兴平城的百姓,连带着扶西的,都来看她的大婚。 如果她的父母也在,外公外婆都在,那该有多好啊! 既是在现代,没有重生之前,陆未也没有想过这事,因为知道很难做到。 此时想来,更是只有摇头的份。 她一个人来到这个地方,除了李云平再无亲人,又哪里会有人参加她的婚礼? 正苦笑间,外面传来海月的声音,说是有人要拜见王妃,问她是否出来一见? 陆未随意问了一句:“谁呀?” “是刘村的里长,还有他的公子刘书喜,包括老杜头和刘一明。”海月说。 陆未“蹭”地一下就从椅子里站了起来,忙忙地往外走:“都在哪儿呢?不是快收秋了吗?他们怎么还赶来?” 海月:“……”自家的王妃还真是敬业,这都大婚了,还在想着收秋的事,自古而今,也就这一个人了吧? 里长他们全部都在客栈的上房里。 当然是李云平请他们来的,他其实只想请里长一个人,因为陆未在刘村时,里长确实帮了她,所以李云平也是一并的感激。 但是如果请了里长,他的小女人必然也会想到别的人,然后又会因为这些事情感伤,觉得李云平不够大度。 虽然他根本不介意这个,但是他不想自己的小女人难过,只能忍着自己难过的事,把刘一明他们也请来了。 但是严令宛童要把这些人看好了,还特意把苏木也调了回来,守在客栈里,可以说是万无一失了。 里长他们在刘村接到云平王的旨意,说是来兴平城里参加王爷成婚大礼,当场差点吓跪了。 云平王跟他们毫无交际啊,这怎么突然来这么一出? 没人猜得透,可面对拿着刀剑给他们送信儿的人,也没人敢反抗,于是跟家人交待这事时,都用的遗言口吻,觉得此去凶多吉少。 想那云平王连朝廷都敢反,真把他们几个杀了,还不是顺手的事儿? 哪知进了兴平城,并没有直接投到大牢里,而是关到了这么一处客栈,而且守望门的人还挺熟悉,那不是前几天还跟着他们一起种地的宛童吗? 怎么突然就出现在这里了呢? 他们好像忘记了,宛童在没跟他们一起种地前,本来也是拿刀拿剑的好手,也是李云平的护卫。 正在疑惑之际,房门从外面推开,本来就密切盯着门口的众人,一抬眼看到盛装而入的陆未,全都是一愣。 刘书喜最机灵,两下子就跳了过来,围着陆未转了几圈,然后不可思议地问道:“不会是你要大婚吧?” 陆未点头,心头的兴奋还是难以掩饰的,忙着跟里长问好,又问了地里的事。 得知一切还好,才问他们是什么时候到的,在这儿习不习惯? 这时候里长才觉得,自己的儿子可能说中了,这成婚的人可能真是陆未,可前面不是说的云平王吗?而陆未早已经嫁给了李翼公子,这又是怎么回事? 陆未先让他们都坐下,又命房外的随从倒了茶水进来,才徐徐讲述整件事。 里长过了半晌才不太相信地问道:“这么说,云平王就是那位李翼公子了?” 陆未点头:“就是他,以前没告诉大家也是有不得己的苦衷,望诸位原谅。” 里长立刻就改了称呼:“王妃说哪里话,原本你一开始就说自己是王妃的,是我们不相信,所以您才又用了李夫人,是我们的错。” 在坐的每个人,现在想来都没觉得当初陆未说,自己是云平王妃有问题,只当这是早成定局的,不然他们的放水文书怎么会拿的那么顺利?朝廷来犯时,云平王又全力护住了村里人的安全。 这可都是王妃的功劳,人家从来都没有改变身份,也没有朝三暮四,是他们多想了的。 别人都在恭喜陆未时,只有刘一明默默地坐在角落里。 他手里捏着一盏茶,捏的关节处青筋都跳出来了,也没有喝一口,只是两眼盯着茶杯,好似这样他的心里就会乱,事情就不是自己所听到的一样。 第147章我的娘家人 陆未看到了刘一明的样子,但是她没有重点去关注。 因为自己与他之间的情份也仅止于此,她感谢刘一明曾经自己的照顾,同时也对他对待命运的态度无奈。 一个男人,孝当然是好的,但如果为了愚孝,连是非也不分了,还要受其害,那真的没什么可原谅的。 相对于他,李云平顶着不忠不孝的名义造反,更让陆未钦佩。 刘一明一时想不开没有关系,时间久了总是会想明白的,而陆未也记得自己曾经对他说过的话,只是现在她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 最关键是自己也不是合适的媒婆,这段时间都用来忙别的事了,也没有特别留心。 等大婚以后,就托人去把这事办了吧,也让刘一明彻底安顿下来,了却他的心愿。 她一直都是很果断人,从一开始对刘一明就没有别的心思,现在也是,所以并未觉得有什么对不起的他的地方,自然也不必刻意地给他解释什么。 倒是里长,老杜头他们,知道陆未和李翼的真实身份后,一颗悬着的心落了地,脸上也露出开心的笑。 刘书喜还不停追着陆未问,是不是可以让他见见云平王。 “你之前不是见过了吗?还故意气他,现在再见他,我可不敢保证他不打你。”陆未吓他。 但是这小子根本就不怕吓,只缠着他说:“你也说了我是故意气他的,其实我就是忌妒,凭什么他就可以得到你的青睐,我就不能……。” “臭小子,你再胡说一个试试?”里长没等他说完,就起身拽住他,打了起来。 刘书喜就笑着跑开,一边还转头继续央求陆未。 陆未便笑着说:“大婚当天,你们都会在的,到时候自然见得到了,你急什么?” 本来她只是回刘书喜,没想此话一出,里长他们“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倒是把陆未看愣了,问他们:“怎么了这是?” 这次是老杜头先说话:“谢谢王妃厚待,不是我们不识抬举,实在是穷山沟里来的,怕去了给王妃丢脸。” 里长也说:“是啊,我们此等贱民,急匆匆的来,连一件合适的礼品也没带,连身上的衣物也都上不了台面,怎么能去王府呢?” 刘一明还是不说话,只是又往角落里缩了缩。 他比谁都害怕见李云平,怕那个冷冽的眼神,更怕那种无法相比的落差。 以前他是李翼的时候,刘一明还想,他只是一个富家公子,家里有点钱而已,如果是对陆未不好,他无论如何都会出手再把她抢回来。 可是现在他真成了王爷,而且是那样霸气十足,威镇四方的王爷,他连朝廷都敢反,就算是将来有一天对陆未不好,自己有什么能力把她抢出来? 刘一明甚至都不敢去王府,他怕自己看到这一切。 如果李云平对陆未不好,他会心如刀绞,可如果他们很好,刘一明又觉得自己心里更加沉重。 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陆未担心,还是嫉妒她了。 刘一明往墙角缩了再缩,里长和老杜头的话,他当然也听到了,直到这时,才开口:“未未,我能不去吗?” 陆未的目光就落在他身上。 刘一明感觉自己背上的汗都直往下流:“我出来时,我娘身体就不好,所以我明早要赶回去照顾她。” 刘一明撒了谎,陆未也听出来了,但是她没有拆穿他,也没有强人所难。 当即点头说:“那好吧,既然是刘婆婆染病,还是照顾她重要。” 当着他们的面,陆未还让宛童安排一辆马车,明日送刘一明回刘村去。 宛童最乐意干的就是这事,很爽快地答应了,恨不得这会儿就去找辆车把人拉走。 他最烦的就是刘一明这号人,明明什么都不是,偏偏心比天高,他看陆未的眼神,别说是李云平受不了,就是宛童看了都想踹他两脚。 什么人啊,敢跟我们家王爷抢媳妇儿,可能是觉得自己的脑袋长的太结实了,想挑战一下他手上的利剑。 刘一明要回,陆未没拦着,但是对于里长他们,陆未却再三挽留:“我虽说是嫁去了云平王府,可是还是孤身一人呢,连个娘家人都没有。 把你们请来就是要给我壮胆的,你们倒好,一个都不肯去,这不是让我没面子吗? 要是让别人看到了,还以为我是哪儿跳出来的野丫头呢,连个背影都没有,还不得让人笑话?” 陆未讲的情真意切,到最后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别说是里长老杜头儿了,就连刘一明都有些后悔先前不应该轻易说回去。 刘书喜更是过去拽住她说:“好了好了,又没说真的不去,我们刘村也就出了你这么一个像姐姐的人,这会儿出嫁了,还不得送送? 不过我跟你说啊,我可是从来不主动跟人攀关系的,这次算你走运,做了我姐姐,那以后在这兴平城里,你可得罩住我啊!” 陆未看他,再去看里长他们,也都有松动,当下就破涕为笑:“放心吧,你就算是不喊我姐,咱们刘村的人出来,我能照顾的也一定会尽全力。” 几个人说说笑笑,再无嫌隙,此事也定了下来。 至晚间,陆未在客栈里大摆宴席,先款待了里长他们,又命人给他们赶紧了明日要穿的衣服。 里长的眼眶都红了,虽说是做刘村的里长很多年了,可因为村中穷,他家里更穷,都不记得自己多少年没穿过新的衣服了,身上的那件都被补丁补的看不到原貌。 现在换了一身崭新的长衫,又有鞋子,被太阳晒的黝黑的皮肤也成了黑红色的,激动的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刘书喜倒是很自然,毕竟之前都是在城里的舅舅家生活,新衣服每年还是会添一套的,所以并没有多大好奇。 他密切关注的是,什么时候可以看到李云平,到现在为止,他还记得那个时候陆未拿给他看放水文书的事。 那文书的字,写的刚劲有力,笔走游龙,让刘书喜很是喜欢,只是自己的腕力不够,到现在都写不出一手好字呢! 第148章你是我求来的媳妇儿 怀有心事也好,怀有目的也罢。 这一夜安静下来,几个时辰后,新的一日又开始了,而这一日却是与众不同的一日 。 这是兴平城全城百姓共庆的一日,也是陆未此生最重要的时刻。 一大早,天色还未完全放亮,海月他们早就起来,把人和物又全部盘数一遍,再安排在各处。 街上的百姓也比平日里起的早,把从客栈到云平王府的路全都围住了。 特别是客栈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地站满了人,个个伸长了脖子,想看看云平王妃到底是何等姿容,可以令千年冰雪融化,万年铁树开花。 吉时还未到,陆未已经穿戴整齐,上了最秾艳的妆。 若大的房间里,海月,紫珠,带领着四个小丫头在近前侍候,还有四个喜娘分两边站在陆未左右。 梳妆的,更新的,换鞋的,各类人等,忙过以后,都暂且退下。 白果带领十几个女侍卫守在门口,从楼下到陆未的房中,没有她们的放行,任何人不得通过。 再往下走,客栈的大堂,分两队站着云平王府的侍卫,两步一个人,把整条道路看守的严丝合缝。 客栈的外面,一顶八台大轿,披红绸,贴喜贴,停在门口。 鞭炮声,还有人们的欢笑声,把整个城市带入到前所未有的欢乐里。 彼时,李云平骑着高头大马,由云平王府出发,身边将离,景天还有一众侍卫跟随,直朝客栈而来。 关于李云平的容颜,多少年了,一直是兴平城中人们的谈论的话题,他虽长年住在此城中,可真正见过的他的人少之又少,有些见过了,也不知道是他。 所以这次他从王府出来,身穿大红锦袍,头戴翠玉珠冠,身姿挺拔,气宇轩昂。 身下是一匹黑色的骏马,马头上还挂着一朵大红绸缎花朵。 全城的目光都被他吸引了,男女老少无不惊叹,这就是他们兴平城的王,就是与他们朝夕相处多年,却从未谋面的云平王爷。 那些过去对他不好的猜测,还有他造反的事,在这一刻无声又神奇地在老百姓的心里平息了。 毕竟好看的人,做什么都是对的,做错了也很容易被人原谅,况且李云平并没有错,他的所做所为都是为老百姓着想,这种实际的利益,要比喊喊口号更重要。 沿街的百姓,一边赞叹,一边后悔,特别是家里有有女儿的,更是后悔不跌。 同时也对云平王妃有更多好奇,如此玉树临风,才气横生的云平王,到底怎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他呢? 并且这事也跟李云平的身份一样,在他大婚之前,根本就无人知晓,更不会有人知道陆未的身份。 人们围在街道两边,站不下的甚至爬到墙头上,伸长了脖子,望穿秋水般等王妃的出现。 李云平的马在客栈门前稳稳地停下来,鞭炮声响彻云霄。 门里的人已经跑着往里传信:“云平王爷下马了……。” 陆未在楼上听到了喊声,忍不住去问海月:“昨儿你不是还跟我说,跟王族成婚,男子不会登门来娶,怎么他来了?” 海月也是一脸懵,愣愣地看着喜娘那边。 喜娘毕竟是见多识广的,赶紧跟陆未解释。 “回王妃的话,按常理来说,普通人家与王族成婚,爷们是不登门的,只有平民间的婚娶,男从才会骑来来迎亲。” 陆未看着她问:“那云平王是怎么回事?” 喜娘的脸也是一僵,不过还是强自镇定地回她:“一定王妃的母家门弟也高,所以王爷才亲自来迎。” 陆未立刻想到,还在客栈房间里的里长他们。 还真是够高的,老百姓才是上帝嘛!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李云平来不来迎娶,陆未都是要嫁过去的,能早一点看到他,陆未还是很开心的。 这边话音未落,传话的人已经说云平王已至楼上。 这也不合规定,正常情况下,就算是男子迎亲,也只迎到大门口,哪有像现代一样迎进姑娘家的闺房呢? 就算这是客栈,也是不合适的。 所以被提前派了任务的白果,就忙着挡住自家爷说:“王爷,您稍等片刻,王妃很快就出来了。” 李云平的眼睛看着房门口,问她:“她还好吗?紧张吗?” 白果:“……” 她一直在外面,并不知晓里面的情况,不过刚刚还听到里面的人说话,也没听说王妃紧张什么的。 再说了他们家的王妃也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孩儿,她平时比爷们儿还要豪爽,这种事怎么会紧张? 李云平看白果不答,就没理她,径直往门口走去。 靠近门口的喜娘,一看到穿着大红婚服的王爷进来,立刻很称职地堵住门口。 “王爷,您不能进,再等等,吉时到了,王妃就出来了。” 坐在化妆镜前的陆未,乍一听到李云平还到了门口,赶紧转过头来看。 然后四目在空中相接,谁也无法再挡住他们两见。 陆未从凳子上站起来,扯住长长的婚服裙摆,李云平更是怕她摔着,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进去,把喜婆撞到了一边都没发现。 只稳稳地接住他的小女人。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再家里等吗?”陆未问他。 李云平先握了握她的手,感觉到只是微微的发热,并没有颤抖紧张,才轻声说:“你是我求来的媳妇儿,并不是攀附王府的人家,我当然要亲自来迎亲,才能感动我的王妃。” 他慢慢的说,一字一句撞进陆未的心里,叮叮咚咚的,如同拉响的大提琴乐章。 把她听醉了,也听感动了。 李云平是高傲的,在没见到陆未之前,这里有许多他的传说,不与平常人来往就是其中一个。 可是他见了陆未,就如一位天上的仙子,顷刻下入凡间,甘愿为她做所有事,甘愿陪在她身边做一个普通人。 云平王妃,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可李云平却说是自己把陆未求来了。 这样的殊荣胜过千言万语,胜过甜言蜜语。 第149章仙子下凡 海月他们早就躲了出去了。 几个喜婆还想上去再劝,结果,直接被紫珠和海月堵住,不由分说地拽出门去。 直到外面高喊吉时一到,海月才在外面敲门说:“王爷,王妃,吉时已到。” 李云平伸手拿过妆台上的大红盖头,为陆未盖上时,还扶了扶她头上的凤冠:“太重了这个,是不是很累。” 陆未摇头,含笑看他,把手放在他的掌心里,然后两人相挽着往屋外走去。 外面等着丫头婆子,拾裙摆的拾裙摆,忙着开道的开道,一直把路铺到客栈的外面。 里长,老杜头儿,刘书喜也被人请了出来,做为娘家人,跟在陆未的身后。 轿子前垫了登子,喜婆手里拿着缠了红面的吉树条,把凳子来回扫了,掀了轿帘。 李云平亲自把陆未送进去,还帮她把裙摆拉好,又对她叮嘱几句,这才下了轿帘,翻身上马。 鞭炮的声音炸响了整个天空,在所有人的惊呼声里,一对碧人迎着日出而来,行走在全城百姓中间,接受着他们的祝福和恭贺。 客栈的一扇窗子开了一条缝,刘一明在那条缝里看到,如仙子降世般的陆未,被同样惊世骇俗的李云平牵进轿子。 他以为自己会很难过了,可真到了这个时候,反而出奇的平静,甚至内心有一些轻松。 那个男人一定会好好对她的吧,比自己还要珍惜,还要重视,还要把她当成掌上明珠。 这样就够了,能看到陆未幸福,刘一明还想什么呢? 这已经是他最大的心愿了,现在已经达到了,所以他也没有遗憾了,走吧,该回去了。 家里还有地等着他,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做,兴平城终不是属于他的城市,也没有他要牵挂的人了。 刘一明从客栈出来,宛童备的马车早在街角等着。 车子一路出城而去,连头都没有再回一下。 而兴平城的街道上,李云平和陆未穿着喜服,一个坐在轿子里,一个骑在马上,缓缓面来。 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双人,所有人的眼睛都因看到这百年盛况,这千古碧人而感到庆幸。 原本还想把自己家女人嫁入王府做妾的人家,在看到陆未的那一刻,已经放弃念头。 这样的绝世的王妃,怕是云平王的整个心都在她身上吧?就算没有,这些善良的城中百姓也不忍去做伤害她的事。 他们的目光从最初的惊讶,惊喜,到后来人人都在为他们祝福。 婚队前面有侍卫开路,李云平的马走在轿前,陆未坐在轿子里,一颤一颤,刚好可以看到他伟岸的身影。 轿的两侧,走着海月,紫珠,后面还有白果带着大队人马垫后。 总之这样一场盛世大婚,已经把周边城市的人都惊动了,好多人都想赶来看看,却无奈于兴平城守围太严,所以也只能闻而兴叹。 然而凡事都有例外,有些人还是进来了,尽管躲在暗处,不会露面,却在看到轿子里的陆未时,银牙都几乎咬碎。 青黛穿了最普通的农人衣服,换了装束,头发也重新整理过了,把自己扮成一个老太太的样子。 她随着众人,从客栈一路簇拥着轿子往云平王府而去。 她的心里跟这些人流一样,千潮万涌。 那轿子里的原本坐的人该是她,李云平的宠爱原本都是她的,可如今却被这个女人占去了。 笃定自己会拥有,到眼睁睁看着自己失去,在她心里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青黛不服,她把所有的错归结到了陆未身上,并且认为只要陆未死了,那么李云平就会重新回到她身边,宠她,爱她。 她的手里攥着几枚淬了毒的暗器,在人群里慢慢移动,一点点接近陆未。 近了,又近了,这个角度,暗器正好可以穿过轿帘,射到陆未的脸上和后心。 毒就会从这个地方发作,用不了半柱香的功夫,她就会毒发身亡,而且就算是死了,她的身体也会因为毒性而继续溃烂。 青黛几乎等不及要看她的一身烂肉了,她就不相信,那样的陆未,李云平还看得下去? 她的手抬起来,趁着拥挤的人群,还有百姓的呼声,手里的暗器已经备好。 却正在这时,手腕被一个人死死扣住。 青黛回眸,看到了一张黝黑戾气的脸。 她被快速扯到了一条僻巷里,男人更是一脸冷硬地问道:“怎么?你要漠视大人的命令?” 青黛忙弯下身去:“属下不民,属下并没想动云平王,只是那个贱人实在可恨。” “哼,大人的话是不要打草惊蛇,等待新的棋子到位,明白?” 青黛:“明白。” 她低着头,满眼都是愤恨,却还要咬牙装出一副恭敬的样子,因为现在她投靠了柴大人,虽然躲过了徐言仲的染指,但也必须对他唯命是从。 大婚的时候,她出不了手,那以后就更没有出手的机会了。 青黛不甘,待那冷面剑客走了以后,她一拳打在就近的墙壁上,墙面立刻抖下来一层灰尘,而她凝脂般的手背骨节处,也渗出点点血迹。 她寻了另一条路出来,绕回陆未出嫁时的那间客栈时,载着刘一明的马车刚好离开。 青黛想都没想就跟了上去。 赶车的虽是王府的侍卫,但是武功很弱,宛童把刘一明送上马上车后,就加快脚步回了王府。 这会儿,出城的官道上,刘一明坐在马车里,心思已经平静下来,心态也还算平和。 或许是从一开始陆未就没有给他过希望,这会儿反而没有那么多失望,反而是对她的祝福多了几分。 既然自己不能守护她,那就让能守护她的人,给她带去幸福吧! 转过弯的刘一明刚想长长舒一口气,就听到外面马儿一声长嘶,紧接着马上就停了下来。 他还未来得及出来,车帘门已经被一柄寒光闪闪的剑挑开。 一张美艳绝色的脸已经出现在他面前,只是这张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反而带着阵阵寒气,尤其是那双眼睛,好像要在刘一明身上瞪出两个血洞一样。 第150章这么善变,不如去死 刘一明吓坏了,除了李云平的人,他还从未见过这样的阵仗,连腿都是软的。 “姑娘,你……干什么?”他极力想稳住气息,但是话语还是出卖了他,抖的很厉害。 这种情况,反而让青黛很满意。 哼,一个土里土气的怂包,也只有这种男人,才跟那个贱女人最配,而李云平应该是她的。 她打量了一圈刘一明,见他在自己的目光,更显局促不安,才缓缓开口:“你喜欢陆未?” 刘一明乍一听这话,愣了半晌,完全搞不清楚此女是李云平派出来灭口的,还是另有目的? 可青黛的剑尖已经挑到他的脖子处,逼着他赶快做出回答。 刘一明使劲咽了一下口水,眼睛盯着面前寒光凛凛的剑,抖着声音说:“以前是,现在……现在没有了,我已经把她当妹妹,她幸福就好了,我已经不想别的了。” “畜生,怎么能说喜欢就喜欢,说不喜欢就不喜欢,这么善变,不如去死了。” 青黛怒目,抬剑就要往他脖子里刺去。 刘一明吓的直接从车架上滚了下来,冷汗直流:“姑娘,不是我不想喜欢她,而是她有了自己喜欢的人,我已经无能为力了啊……。” 青黛跟着他也跳下车,听到这话,倒没有赶上去,直接把刘一明扎死,而是阴恻恻地问:“这么说,要是把那个贱人给你扔回来,你还是会喜欢她的?” 刘一明根本摸不清她要做什么,不过他一向老实惯了,这种时候更不会耍心眼,就直说:“这是当然,我只想要她幸福,没有人守护她了,我也定然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青黛不耻:“蠢货,想得到的东西不会自己去争取?” 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哪怕是如刘一明一样的蠢货,只要是喜欢陆未的,她都恨的不行,凭什么人人都会喜欢那个女人? 她这么漂亮,这么温柔,武功超群,技艺非凡,却要输给她? 青黛想杀了刘一明解恨,又觉得可以利用他,成功把陆未置于死地,这也是她跟上来的原因。 所以她把剑收起来,瞪着刘一明说:“老实在村里呆着,用到你时我会再来,那个贱人会回到你身边的。” 青黛走了,刘一明从地上爬起来,这才看见车夫已经死在地上。 他吓的不轻,连马车也不敢要了,徒步就往前跑了起来。 进入刘村时,天都黑了,刘一明一头扎进自己家里,连刘婆婆叫他都没有听见,只把门死死关上,一个人瘫倒在床边上。 兴平城内,入夜十分,王府热闹非凡,乐声满天。 陆未已经把最隆重的婚服换下,此时着一身轻便的衣裙,跟在李云平的身边,向所有云平王麾下的将士们敬酒。 她的美像一抹娇阳,身披彩衣,只静静地站在那里,就足以逼退万千繁华,还有人们心头的不安和雾霾。 这些将领里,大多数人并未见过陆未,李云平大婚的消息来的也很突然,甚至很多人以为是南宫郡主来了。 却没想到站在他们面前的是另一个人。 然而,陆未的形象与气质,却瞬间把他们征服了,同时还有的,就是李云平的眼神。 从两人出来,云平王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王妃,无论是她笑,还是静默,这位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王爷,都紧紧站在她的身边。 敛去了过去云平王该有的一切气势,几乎让将士们忘记,他就是那个在战场上杀伐果断,挥刀如寸的人。 此时,他柔的像是这个女人的影子,安静地过在她身旁,只有在将士们为难的时候,才会递过去一个眼神,里面会透出他们熟悉的光。 不管怎样,他们的王爷成婚了,没有别人说的怪癖,也没有随便找个女人。 他们的王妃高贵优雅,与王爷是一对壁人。 他们很高兴,然后,这一高兴,大多数人就喝多了。 夜已深,酒已酣,除去云平王府的守卫还在尽职尽责,许多人都醉倒了。 李云平护着陆未回到新房内。 满屋的大红色,瞬间占据了她的视线,床前的两根红烛,大红的帐子,床上的锦被。 掀开来,被子下面撒着各色生果,满满一床。 喜娘和丫鬟们都已经退了下去,李云平忙着把陆未的头饰摘下来,轻轻抚着她的脖子问:“累坏了吧?” “还好了,这个都是空心的,也没有很重。” 李云平真是处处为她着想,连一个头饰都是挖空心思,做出最轻便的,不过这古代的凤冠,就算是再轻,也有压断脖子的危险。 红烛摇曳夜色浓,红色鸾帐垂下,陆未和李云平并头躺在床上,两人的外衣都已经脱了,但还穿着里面的衣服。 李云平甚至为陆未换了一双鞋袜,看着她好奇的样子,他轻笑着说:“今晚还有点事,一会儿我们可能得换个地方行房事,王妃不介意吧?” 啊?陆未愣住,她连衣服都准备好了,就等着李云平像过去一样,一个急不可耐,饿狼扑食,两个就顺理成章,把该办的事都办了。 他竟然跟她说,要换个地方? “这里要发生什么了吗?”陆未差点就坐起身子,却被李云平按了回去。 他低笑出声:“现在还没有,我们可以进行一下床戏,热热身。” 说着话,已经往陆未的面颊靠了过来,手也悄悄伸到她的衣服里面。 这种诱惑真是难以抵挡啊,可是他前面说的话又神神秘秘,陆未哪里还敢放松,全身的神经都是紧绷的,耳朵也听着外面。 这样一来,就又成了李云平单方面的进犯,他心大到太平洋,自己说完话,就好像忘记了,热吻一个挨着一个往陆未的脸上袭来。 手也早顺进了她的衣服里面,甚至还翻身把她压在身下。 那样的重量,立刻让陆未娇喊出声,捏着他的胳膊说:“你下来啊,真的好重,压的我都喘不过气来了。” 躲在门外的人,听闻此言,脸上就显出一抹猥亵的神色。 过不了多久,这个娇弱的声音就会在自己的身下承欢,到时候李云平的尸体怕都凉了。 第151章让王妃受累了 晃动的烛影,把窗外人的身影拉长在地上。 屋内的声音持续升温,两人应该已经渐入佳境了,而外面的人也忍无可忍,其中一个插剑挑开门栓。 “啪嗒”一声轻声,数条人影一闪而入,直扑婚床而去。 与此同时,已经把陆未抱在怀里的李云平,长臂使力,身子一提,两人直接从床榻上升到账顶。 那伙人入帐便扑了个空,剑尖扎破了床上的锦被,棉絮乱飞,也让他们跟着一愣。 就在他们愣神之际,李云平一脚踹出,“噔噔”几下已经把近前的两人踢了出去。 跟在后面的被前面的一撞,也一个不稳,还好退的快,已经闪到屋子的正中。 只是当他们看清床上的情形,准备第二次进攻时,门口已经被人团团围住。 苏木带人直步跨入,都没等那些人迷糊过来,三两个就把他们的剑下了,并且捆到一起。 李云平问:“外面怎么样?” 苏木躬身行礼:“回王爷的话,都已经被抓住,现在请王爷和王妃,移步新房。” 李云平没再说什么,伸手把陆未抱进怀里,大步往另一处院落走去。 路上凉风习习,终于也把陆未的脑袋吹醒了。 她攀住李云平的脖子问:“怎么回事了?你早知道那些人会来吗?那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呢?哎呀,我还是第一次看你动武哦,真是帅的不要不要的。” 她只顾喋喋不休,而抱着她的人早就急不可待。 一脚踢开新房的门,反脚又已经关上。 室内的布置跟先前那间不相上下,只是陆未再也没有机会看清,人早已经被李云平放在床榻间。 她特意准备的那身衣物,此时终于派上了用场,只需男人轻轻一扯,便已经尽数退下。 李云平唇角勾着笑,眼里带着炽烈,目光在陆未的身上滑过。 手臂一抖,锦被已经把两人包括其中。 一室涟漪,一室温香,一室缠情,一室爱恋。 这一夜,云平王府风起云涌,满目春色,翻滚在云平王的床铺间。 而王府的外面,也是雷霆风云,谋事的人还在苦苦等着里面传信儿出来。 可是三更已经过去,夜空里没有任何信号,连一个出来的人都没有,似乎整个云平王府都睡着了,没人去在意他们。 杨鸿实在忍不住,跟身边的随从说:“原地待命,我进去看看。” 随从应了一声,占了他的位置,在一处与云平王府对立的高台上,继续监视府内的动静。 而杨鸿几个起落已经到了王府门前。 这里的守卫确实不严,只有两个人,好像还喝了不少酒 ,依着门边在说笑话。 杨鸿没有理他们,寻了个机会从侧墙翻过去,脚才刚一落地,就觉得眼前一花,不知道哪里来的网,“嗖”一下就在他面前收紧了,然后数条剑指着他的身上。 他几乎连一句话都没说出来,人就被苏木捆了个结实。 跟在苏木旁边的小将领问:“苏将军,这都是第二十二个,他们后面到底还有多少个?” 苏木冷笑一声:“很快就会知道了,不用着急。” 他的目光往王府门口看了一眼,吩咐余下的人,继续守着,一只苍蝇也不许给我放进后院去,要是影响到王府的大事,你们明天就洗好脑子吧! 众人沉声应道:“是。” 而那个高台之下,杨鸿前脚刚走,后脚将离就带着人摸了上去,都没费什么力气,已经把数十人全部抓了起来。 那些人直到手上绑了绳子,被带到王府的地牢里,还一脸懵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了。 天色放亮时,景天已经从这些人的口中,审出来了两个头目,杨鸿和杨泽。 这两位本来是两兄弟,是永固城的守卫将领,这次接到任务要来刺杀云平王,所以才连夜从永固城赶过来。 而在他们出发时,牛漆也已经知道了消息,并且用比他们快的速度通知到了李云平,所以这两兄弟带着三十多个人,气势汹汹地来了,连李云平的毫毛都没动一根,就全数落网了。 只是在审讯他们幕后的人时,这两个人只说是接到永固城守备的命令,别的事就一无所知了。 李云平淡淡说道:“去查新上任的守备是谁举荐的。” 苏木领了命,往外走去,这时牛漆的另一个消息也传了进来,之前暗杀永固城的人,已经探得消息,那个逃跑了公子哥,前守备之子邱子良,也进了兴平城,让李云平小心一些。 他没说话,只把消息给了景天,就退出地牢。 陆未直到太阳出来,暖洋洋地照在新房里面,才从睡梦中醒来,只是刚想爬起,就觉得浑身酸疼,特别是腰以下部分。 忆起昨夜的一切,脸不禁又红若桃花。 李云平表面看上去文弱,没想到身体本身却这么好。 还莫名其妙给陆未灌输一种思想,她总是去田间奔走,身体也是很好的,所以两个人可以尽情折腾一整夜。 结果还没过半宿,陆未已经丢盔弃甲,缴械投降,可是这个男人的兴致似乎才刚刚起来,一遍遍地逗她,一次次地占有她,直到陆未在他的攻略下,躺着都要睡着了。 才感觉到他轻轻把自己放下,柔柔为她擦拭了脸庞,身体,又把棉被裹好……。 陆未以为,李云平必定也是累极了,就在她身边睡下的,结果一睁眼,却看到床上只有自己。 而昨夜欢愉过后留下的痕迹,又让她羞愧不已,就没有起床,只愣愣地坐在上面发呆。 听到门响时,陆未才慌张抬头,李云平已经换上了一袭青白色的衣物,头上别着碧玉发冠,清爽干净地走了进来。 他的样子,好像是昨晚什么事也没发生,只是跟平时一样睡了一觉起来。 陆未再反观自己,更显的无用而羞怯,就把头扭到一边。 李云平在床边坐下,手握住她的手。 先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然后才轻声说:“我让海月他们备了热水,一会儿你泡个热水澡就会舒服很多。” 说完又低了低音调,俯在陆未的耳边上轻语:“本王的女人真是太迷人了,我一时控制不住自己,让王妃受累了。” 第152章早就盯上了 好嘛好嘛!这么哄陆未,让她的心都软成了一滩水。 本来也没跟李云平生气,只是无法接受反差的陆未,这会儿完全释怀。 她用指尖轻扯住李云平的衣袖说:“还说,我到现在腿都是疼的……。” “我知道,我知道,一会儿亲自服侍夫人洗浴,给你好好揉揉捏捏,定能缓解几分。”李云平说,嘴角却又不自觉勾起了笑意。 陆未听到这话,身上却猛地窜起一股热浪,脑子里也不自觉浮现出昨晚的画面。 那种揉捏,还是不要了吧?她担心自己泡过澡后,骨头都会散架。 两个人的浓情蜜意,在海月的敲门声里打断。 他们抬了大大的木桶进来,身后还跟着数位府里的丫鬟,都提着水,有热的,冷的,全部搬到陆未的房中。 在陆未强烈的坚持下,李云平不得不走出屋门,把服侍洗浴的任务交给了海月。 不过陆未也没真的叫她服侍,等好们把水放好,衣服准备齐全,就让人全部出去。 自己这才慢吞吞地床上爬起来。 到底是走路不太便利,腰酸腿疼的,磨了几分钟才坐到浴桶里去。 不过半小时后,身体在热水的浸泡下,还是最大程度地缓解了疲累,所以再出来后,已经好了很多,人也有了精神。 陆未穿好衣服,吃了早点,听海月说李云平在书房里,就信步往那儿走去。 云平王府的房子,相对来说结构还是很简单的,连丰安城的那所宅院都比这里复杂。 所以海月只是给陆未指了个方向,她就能很顺利地找到地方。 只是在书房的外面,意外地遇到了李伯。 李伯是云平王府的管家,这么多年了,为了云平王府尽心尽力,他当然是知道陆未的。 这姑娘第一次来王府,还是他接待的,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最后她竟然会成为王府的女主人。 不过,李伯还是很高兴的,他是看着李云平长大,看过他所有的苦,也知道他的痛,现在终于有人可以暖自家王爷的心,李伯自然喜不自胜。 他老远地看到陆未往这边走,就忙着上去行礼。 陆未没让他曲下身子,就忙着扶住说:“李伯快请起。” 两人寒暄几句,陆未诚心说:“说起来我还要感谢李伯,当年若不您的帮助,或许也没有我的今天。” 那双鞋,那五两银子,还有给陆未的放水文书,到现在还牢牢记在她的心里。 就为这事,当初李翼说为云平王打天下时,她虽听闻了许多王爷不好的传言,还是支持了他。 今日再提起此事,还是对李伯感激不尽。 哪知李伯却摆手说:“王妃误会了,老奴不敢居功,那都是王爷的意思,放水文书也是王爷亲笔所书的。” “啊?这样的吗?”陆未顿住,可惜放水文书给了里长,不然也可以现在去对李云平的笔迹。 说来她也是心大,跟李云平相处了那么久,其实稍微用点心,就会知道他有问题。 陆未也怀疑过他的身份,却从没往他是王爷这件事上想,真是笨的可以。 两人在外面说话,李云平已经在屋内听到,就让人叫陆未进来。 李伯也退了下去。 “好啊你,原来很早就盯上我了。”陆未装作跟李云平撒气,好看的杏眼瞪着他说。 而李云平也丝毫不分辨,只道:“找媳妇儿当然得趁早,明明看中了,却不下手,难道要等到别人娶回家了才着急吗?” 好有道理?陆未竟然无言以对,可是这种理论不是现代人才有的思想吗?他李云平是什么时候学会的? 她正要再问,李云平却先一步开口问她:“你是想在这里住段时间,还是我们即可回丰安城去?” 陆未就忍不住想敲他的脑袋了:“大佬啊,你是不是得健忘症了,咱们这次回来,是要商量南宫郡主和你的婚事,别的都是附带的。 没道理说,现在把附带的做完了,正事还没做就要走的吧?” 李云平立刻正色回道:“我们回来的主要目的,就是我与你成婚,别的东西都是可有可无的。” 陆未无奈:“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对,可现在南宫郡主已经快抵达兴平城了,咱也不能不接着吧。” 李云平是真的不想接,他跟陆未成婚的事,现在定是已经传到了南宫的耳中,这个女人还能继续赶路,并且加快速度,说明她来的目的也不是嫁给他。 当然了,不管南宫是为什么而来,李云平都是拒绝的,最根本的原因,就是不想让他的小女人生气。 可是在这件事情上,陆未的想法跟他捏不到一块,她一直试图说服李云平接受南宫,至少看看她来的目的再说。 李云平也是没法,反正人已经在路上,退不回去了,摸清她真正的目的也没什么不好的。 而且兴平城里也有一些事情要处理,确实需要他再留几日。 昨日半夜,一辆王府的马车从城外回来,车是空的,上面没有一个人,却有血迹。 李云平很快就知道,这辆马车是宛童派去送刘一明的,当下就让人去查出了什么事。 结果去的人今早回报,车夫死在路上,是暗器所伤,而刘一明已经回到了刘村。 这事不是刘一明干的,他们都清楚,但是来人却把刘一明放了,只杀死了车夫,那就说明刘一明很可能知道这人是谁。 刘一明这人,因为陆未的关系,在李云平这里的位置一直都很敏感。 李云平不是滥杀无辜的人,可每次一看到他故作老实,在陆未那里博取好感,李云平的火气就跟着起来。 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他更是不能有丝毫松懈。 怕是有人想利用他,来对付自己,或者陆未也未可知,不然很难解释杀手为什么会把他放回去。 他已经派人去查这段时间桂心的行踪,还有青黛,除此之外,从永固城里跑出来的那个守备之子,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他跟陆未是有婚约的。 另外还有他的那些仇人们,现在他娶了陆未,也等于把他的小女人推到明处,所有人都知道了陆未是李云平的软肋,想从陆未下手很可能是他们想到的最直接的办法。 第153章我要回农村 陆未在成功说服李云平留在兴平后,就开始进行下一步的计划了。 “那个,夫君啊,不对,王爷啊,你看我们这婚也成了,是不是也得跟传统接一下轨,有个回门什么的?” 回门是自古流传下来的新婚嫁娶行程之下。 就是在闺阁女儿出嫁三日之后,由夫君陪着回一趟娘家,一是让娘家人也都见见自己的夫君,二来也是为了安慰养大女儿的老人。 可是陆未提起来,就让李云平不得不做一个“你想怎样的”的眼神。 陆未赶紧绕到他身后去,又是揉肩,又是捶背的:“你看啊,我们成亲的时候,我都已经跟里长他们说了,他们就是我的娘家人,那既然是这样,回去一趟也是应该的对不对? 再说了,我们成婚当日,那么多人带着刀剑,里长他们虽然来了,连句话都不敢说,想来饭菜吃的也不香。 不如三日后,我们一起回去,再请他们好好吃一顿,顺便让他们也重新认识你?” 李云平:“不必了吧?我不需要他们认识。” 陆未的小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微微噘着一点嘴唇,声音低低地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娘家穷,配不上你,所以才会这样的? 我当初本来就说的不要这么急着成亲,等我事业有成了,带着他们富裕了,再嫁给你。 可是你……,现在好了,把我要了过来,却不想承认我娘家的人,难道我以后只能跟着你,连个别的依靠也不能有吗?” 李云平:“……” 她扯的都是哪儿跟哪儿的话,难道她最大的依靠不是自己吗? 李云平当然不是瞧不起刘村的人,他只是不想让自己的小女跟他们走的太近,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单纯可信的。 现在刘一明的事还在调查,在没有结果之前,他更不想让她去冒险。 可是看着自家小女人委屈的模样,李云平的心里又是柔柔的。 他不得不承认,他可以经得起多年的磨难而后反击,也可以经历战场的撕杀,让敌人闻风丧胆,但这个女人的撒娇萌态,却是他无法抵挡的。 陆未看到他脸上有一丝松动,更是把小脸皱起,小手也扯住李云平的衣角:“里长对我真的很好,当初若不是他们,你肯定现在也见不到我了。 我只是回去看看他们,又不做别的事,你真的不同意吗? 你要是不同意的话,我……唔唔唔……。” 李云平简直不敢相信,他的小女人竟然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他们相处很久,他见过陆未很多种面目,娇憨的,可爱的,勤劳的,古灵精怪的,但他真的还从未见过她哭。 可是现在,她竟然为了刘村的那些人,在他面前掉眼泪。 李云平若是从前有铁石般的心肠,此时也已经化了。 “好了,不哭不哭啊,我们回去,三日后就回好不好?”他手足无措,像哄一个小娃娃。 伸手想拭去她脸上的泪珠,又碰碎那些晶莹的东西似的,手举在那里,怎么着都不是,最后只能把陆未抱进怀里。 哪想这个小女人得到应允后,还带着泪的脸,一下子就展现出晴空万里。 袖子一抬,把脸抹了个干净,笑着跳着说:“好啊,这可是你说的,不能再反悔了。” 李云平:“……” 陆未已经跳到了门口:“那我现在就去准备了啊,你好好忙自己事情吧,我不打扰你了。” 李云平看看自己已经空了的怀抱,再看看那一抹俏皮的身影,在门口一闪而过。 他怎么就有种上当的感觉?他的小女人刚才是哭了吗?那个样子应该叫哭吧? 哎……,不管了,谁让自己爱她呢,就认了吧。 李云平把宛童叫了过来,果断吩咐:“这里的事情已经结了,刘村那边现在还没有结果,你跟海月先回去,争取在我们回去之前,把这件事弄清楚,记住,不能走露半点风声。” 宛童应下,很快把消息传给海月,两人快马加鞭往刘村赶去。 而侍候陆未的人,也换成了紫珠和另一个侍女山香。 陆未高高兴兴准备回刘村事宜,紫珠和山香就跟在她身边,帮她收拾各种东西。 只是他们家的王妃跟别人家的不一样,人家回娘家都是带好吃的好玩的,要不然就是衣服,玩意儿之类。 而陆未带的都是什么? 镰刀,锄头,各类坛子罐子……。 紫珠已经习惯了,而且她平时也不爱说话,所以看上去倒还沉得住。 山香就不行了,她原来一直在王府里做事,并没见过陆未几面。 王爷成婚的时候,她偷偷看过几眼王妃,倒也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可是怎么才成婚的第二天,画风就变的如此诡异? 山香问紫珠,紫珠一个字也不说,只忙她自己手里的事情。 她又不敢去问陆未,就只能一边嘀咕,一边慢条斯理地做着事,终是不上心,所以一失手,把陆未特意备着的两个坛子,打翻到地。 只能“啪啪”两声响,坛渣四溅,地上顷刻间就成了一堆碎片。 紫珠的脸当下就白了,抬头去看山香。 陆未在屋内听到响声,也忙着跑出来。 她几步就奔到院中,看到紫珠和山香都站在那里,就往她们身上看了一眼。 山香只见陆未的神色紧张,心知自己闯了大祸,灵机一动,就也看向紫珠,嘴上还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紫珠吃惊,怪异地看着她,并没有说话。 陆未听说坛子是紫珠打破的,就忙着走过去,先看了看她没受伤,才轻声问:“怎么了?是不是这东西太重了?都怪我,应该找两个男的来扛的。” 山香:“……” 难道王妃不是应该发火吗?怎么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她都没去看地上的坛子,只问紫珠有没伤到? 紫珠:“没事的,多谢王妃关心。” 院中的情形,在一旁的景天看的一清二楚,到这个时候才走出来说话:“王妃,这些事情让属下去办吧,两位姑娘去收拾别的吧。” 陆未点头,还叮嘱他们,一定要小心手,别碰地上的渣渣,以免伤到。 第154章放长线钓鱼 直到陆未带着紫珠离开,山香还站在原地,一时之间搞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 这些东西刚拿回来的时候,王妃当宝贝一样,自己下手摸一下,都是满脸小心,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些坛子都是黄金打造的呢。 可没想到被打烂了一个,她竟然丝毫不介意,这又是怎么回事? 她看看远去的陆未,再看看在收拾残渣的景天,忍不住问:“王妃要这些坛子做什么?” 景天不冷不热回她:“属下只听命办事,至于主子要做什么,那是主子的事。” 山香碰了个冷钉子,也不想在院子里站着了,转身也跟着陆未他们进屋去。 这边景天下面的一个小头目,凑过来问:“景大人,是不是要把她抓起来了?” 景天回首,阴阴地瞪他一眼:“抓什么?她现在是王妃身边的人,我们巴结还来不及呢,你敢去抓她啊?” 那小头目就赶紧撤了回来,专心做事,再不敢多嘴。 景天看着他们把地上的坛渣都清理干净了,才另安排一队人把剩下的搬上车,然后带着另一个手下飞文离开。 出了后院,他才低声对飞文说:“看好山香,把她的一举一动都报给我。” 飞文答“是”,领命而去。 他是景天手下最得力的下属之一,轻功非常了得,平日做的最多的事就是跟踪,做一些景天表面不能做的事。 而且他的身份隐秘,人也很低调,正常情况下没人会注意到他。 派他去跟着山香最好不过了,王府里一直有别人安插过来的人,以前李云平的处理方法是,以假乱真。 他不动这些人,却很清楚他们的动向,所以时不时的还会通过他们放一些假的消息出去。 可是现在不同了,有王妃在,她不会武功,人又单纯,李云平怕她被不良居心的人害了,才开始整顿王府。 山香只是其中一个,只是一下子把她提到王妃身边这种事,景天特别不能理解。 要防她杀她都容易的很,为什么偏偏把她放在王妃身边呢? 这样的人,骨子里都是带着血腥的,他们杀人眼都不会眨一下,万一哪一天发现自己暴露了,直接向王妃发难,那他们真是措手不及啊。 但是这种事情,李云平已经安排了下来,景天就没有反驳的余地,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盯紧她。 除了飞文,紫珠也老早知道此事,她的性子沉稳,不动声色,却能事事处处注意着山香的动作,倒是帮了景天不少忙。 陆未对此事一无所知,不过人本身就有亲疏之分,紫珠跟在她身边久了,又一直都是李云平的贴身侍卫,所以陆未自然跟她说话也就多一些。 虽然紫珠大多数都是点头或摇头,半天都说不了一句话,然而陆未一个人说的也很欢。 相对来说山香的话就多一些,在她们两人说话的时候,她也会插进去说几句,或者问些什么。 陆未表面也不会冷落她,只是心理上仍然觉得紫珠和海月更可靠。 这天下午,装了满满两大车大件东西的马车,已经从兴平城里出发,往刘村赶去。 陆未站在云平王府,看着车子往远处的城门而去,脸上也跟着带上笑意。 这批东西回去后,今秋,乃之明年的农具就都不用发愁了,还可以把大批量的果子制成果酱之类,储存起来慢慢吃,或者干脆拿出去卖。 东西回去以后,都会先放在里长的家里,由他统一管理使用。 陆未回到刘村,只要告诉他怎么用就可以了,至于别的她也不会操心,毕竟还有更多的事等着她呢。 车辆已经走出去老远,陆未还站在门口,没有一点要回去的意思。 紫珠站在一侧,只是看着,也不说话,山香就有点闷闷的。 这会儿是午后,秋阳似火,晒的人也好难受的,眼看着拉货的人已经出城,可这王妃就在太阳下面站着,不说回去,也不说还要去哪里。 他们一众人也不能自行离开,只能也陪着她。 这会儿山香的汗都出来了,薄薄一层,铺了满脸。 她拿起手帕子,慢慢擦拭额头,而紫珠却上前给陆未递了一块手帕,自己则继续垂首而立,并不在乎是否出汗一样。 陆未接了她的帕子,回头说谢谢时,就看到紫珠额前的头发都湿了,忙着说:“都回去吧,这里站着多热。” 一众人从王府门口往回走,经过前院时,却见李云平站在廊下跟将离说着什么。 陆未一看到他,心情莫名变好,嘴角也翘了起来,她转身对紫珠他们说:“你们先回去吧,我跟王爷还有事说。” 山香转身就要走,余光却一下子看着紫珠站在那儿没动,立刻也把脚收住。 而陆未早已经向李云平走去,对于他们是否还站在原地,似乎并没有看到。 李云平也看到了他们,快速又给将离交待几句,脸已经转向陆未这边。 人才刚一到近前,就伸手接了她手里的帕子,轻轻拭了她鼻尖上的汗。 “这么大热天的,你出来跑什么?好生在屋子里呆着,等我回去不好吗?”李云平说,语气里不由得加了嗔怪。 陆未就看着他“嘿嘿”笑:“这哪儿算热啊,天气都入秋了,再热也不会像盛夏那么热啦。” “胡说,秋老虎没有听说过吗?初秋比酷暑还要热,小心晒坏了你。” “我才不怕呢,反正晒坏了,你也赖不掉,我现在已经是你的人了。” …… 两人有说有笑地进了屋,里面有人专门备了冰块,屋子又四处通风,只要太阳不直接晒到,倒是很凉爽。 这边山香和紫珠站在院中的树下,虽然也有一些风,但是汗却并未落下去,站的久了,闻着自己身上都是臭的。 她很想回去,又看紫珠着不动,于是就找了个理由:“紫珠姐姐,我回去先把冰水备好了,一会儿王妃回来好用,您要不先在此候着?” 紫珠看她,不点头,也不说话。 然而,山香还是走了。 她在王府的时间跟紫珠差不了几年,最重要的是紫珠一直守在李云平身边,而李云平平日里事情特别多,在王府的时间也少。 相对的,她们在府里的时间也少了许多。 第155章怕你承受不住 山香就不同了,她一直在王府里,而且因为是老人,混的也很不错。 平时里大小丫鬟还要听她的指派,这会儿被叫到陆未的身边,本来也是好事,无奈这个王妃跟想像的实在不同。 她一则不适应现在贴身侍候别人的活儿,二则在内心里也有点瞧不上陆未的作派。 刚开始两天还能忍得住,慢慢的就开始出了怠慢之态。 对于此事,紫珠他们自然看在眼里,但从来不多说话。 他们这些人,跟在李云平身边久了,对主子的性格还是有所了解的,对于山香的所为,只是冷眼旁观而已,甚至可以预想到她难看的那一天。 任何大户人家里,都会有这种勾心斗角,主子之间的,奴仆之间的,而云平王府的斗,却是各种势利的结合。 他的府里埋了太多人,她自己比谁都清楚,所以对于眼下的乱况,并不多言,却密切关注着他们后面的主子。 陆未虽有感觉,却意不在此。 她的目标是广大的田地,没想着在云平王府长住下去,对于里面的事也懒得去理,只粘在李云平身边就好了。 此时,她就是这个样子,半靠在李云平的身上,眯着眼睛看他做事。 他修长的手指在翻阅面前的卷案时,特别迷人,一页页地看过,指尖在纸上滑过,有时候会提笔写上几个字。 陆未就仔细盯着那些字看,确实有很熟悉的感觉,但是她不知道,是因为看李云平写字多了,还是最初的那封文书还留在记忆里的印象。 不过不管怎样,这个男人现在是她的丈夫,也在她的身边,陆未就很知足,非常知足。 “李翼啊,你这么一坐半天的,不会屁股疼吗?”陆未靠在他身上问,手还往他身上摸了一把。 本来只是情侣间的逗趣,在现代这种行为再普通不过了。 但是对于李云平来说,这就是不加掩饰的挑逗,他的身边立刻敏感的僵了一下,手也伸过去握住了陆未的手。 “你……腰不酸了?”他问。 陆未怔了下神,才听懂他话里的意思,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干吗?现在可是白天哦,你不可以乱来的。” 这种欲拒还迎的态度,当下就让李云平丢盔弃甲了。 他握住陆未的手蓦然一紧,已经把那个小小的人儿拽入到怀里,俯首就掘住她如蜜桃般的嘴唇。 书房内的侍卫早就退了出去,这会儿听到房内异动,连门口的守卫也忙着躲开,还有好心人帮他们把门也关上了,简直不要太贴心。 陆未被他吻的气息慌乱,小手紧紧揪住他的衣服,面颊如红透的苹果,声音更是娇柔喘息:“你不可以这样的,这是在书房,待会儿有人会进来……。” 李云平咬牙。 明明是她先诱惑自己的,这会儿反而有理了,不惩罚她那还了得? 这个小女人,总是有办法让李云平乱了方寸,忘了自己眼下要做的事,全副精力都投入到她身上去。 书房的隔间有一张软榻,平时李云平看书晚了,也会在这儿躺上一会儿,不过自从遇到陆未开始,那张榻他就再也没有躺过。 只要他在附近,哪怕再晚他都会回到她身边,否则就是整夜在忙,根本没有睡觉。 此时,榻上只铺着一张薄被,被李云平单手展开,已经把陆未放了上去。 往下进行前,他还是不放心地问她:“身体真的没事了吗?我怕你承受不住。” 陆未只钻在他的怀里,这会儿已经全身滚烫,身不由己,脸上的红润也随之更浓。 她低垂着睫毛,像只小猫一样窝在李云平与软榻之间,那盈盈一握的姿态,把李云平最后的顾虑也打散了。 窗外,夕阳渐西,五彩的霞光斜斜越过树梢,铺满了王府的地上。 树的影子斜晖下变大变长,在那满目的光彩里,遮出一片片黑色的阴影。 紫珠已经在树下站了很久,这会儿光线偏移,反而把她的身体暴露了出来。 她没急着回去,也有去打扰王爷和王妃,就那么静静地立着,像一座完美的雕塑,倩影被拉了好长,斜投至地面上。 然而紫珠的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他们家王爷这次大婚,已经激起很多蠢蠢欲动的人,这会儿别说是外面,就是府里也有许多人按捺不住,都在找机会做一些对自己有利的事。 紫珠平时虽不声不响,但是观察能力却惊人,一般情况只要她在李云平的身边,主子的一个眼神,她都会最先明白是什么意思。 再加上手脚勤快,话又少,所以李云平实际上对紫珠是很信任的。 海月跟在陆未身边那么久,突然遇到这事,他竟然把海月先调回到刘村,反而让紫珠守在这里,这足以说明在很多问题上,紫珠的处理方法更得李云平的心。 比如此时,她虽然站着未动,但是却密切注意着周遭的变化。 特别是后院的,因为山香已经走了差不到一个时辰,到现在还没回来。 她不会闲着,除了让自己过的舒服,一定会去翻找陆未的东西,而紫珠在此之前,已经把她想要的东西夹藏在中间。 山香会费一些力气,最后也一定会找到,这就是紫珠为什么给她留时间的关系。 朝廷那边毕竟人多势众,又统治了这么多年,在此之前,连李云平都是处处受制的,所以想一次性剪断这些线,根本没有可能。 况且李云平的目的根本不在于此,他如果一心想反的话,直接把这些眼线杀掉,勇往直前地攻入京都城,坐上王位,反而是更快一些。 可他却没有这样做,反而是采用曲折迂回的方式。 做为他的手下,苏木他们也有迷惑的时候,不过他们从来不会多说什么,只是依令行事而已。 而紫珠却早已经看出来了,李云平的志向根本就不在皇位,他这么做必是还有别的目的。 可无论李云平做出怎样的决定,他们都会誓死效忠,守在他身边,不让别人的奸计得逞。 第156章给爷头上扣绿子 书房的门再次打开时,天色都暗了下来,外面的廊下也都亮起了灯。 已经有小丫鬟掌了灯来找紫珠。 她一看到书房的门开,连忙拿着灯去近前侍候。 李云平怀抱着陆未,从房内出来,一边往后院里走,一边吩咐随行的人:“天气太热,王妃出汗了,去烧些水来给她洗洗。” 陆未的整个脸都埋在他的胸前,像一只小猫般一动不动。 真是没脸见人啊,早上的时候才因为这事泡过澡,这会儿又来一次,就算别人不知道,自己也觉得羞的慌。 谁能想到平时文质彬彬,一派冰山冷面的云平王,流氓起来这么不是人。 陆未心里暗暗想,以后可得离他远一些,在他面前更不能做什么挑逗的动作,否则自己可能死相很难看啊! 然而她打算的好,李云平可没打算就此放过她。 等丫鬟们把热水准备好,李云平就让她们尽数退下去,亲自为陆未褪去衣衫,并且服侍她沐浴。 “这……这不太好吧?你可是王爷呢……。”陆未说话都结巴了。 李云平只管忙自己手上的事,试了水温,又撒了花瓣进去,才轻声说:“刚刚好,来吧,我的王妃。” 既是有了肌肤之亲,这样子还是很尴尬的,陆未用手遮住身体,尽可能的不面对李云平,急急忙忙地跳进水里。 本来以为,他这么看着自己,不定再生出什么事呢,却没想到李云平一反常态。 很认真地给她洗干净,然后用一块薄毯把陆未整个裹起来,抱到床上后,又让她躺好,一点点把她的头发理顺,擦干,再用木梳一下下梳着。 他粗粝的指腹,不时会碰触到陆未的面颊,有时候也会碰到脖颈处,那种酥酥痒痒的感觉,如轻风扶面,慢慢地就把她的困意勾了出来。 陆未闭上眼睛,还能感觉到自己半躺在李云平的腿上,温暖又安心,她睡的很踏实。 可睁开眼的时候,自己已经是一个人在房内了。 门外的紫珠听到响声,推门进来:“王妃,可是要喝水?” 陆未点头,从床上坐起来,问站在桌边倒水的紫珠:“王爷什么时候走了?” 紫珠:“刚走,爷说明日就是您回门的日子,他也要准备一番,所以就先离开了,王妃如果有事,奴婢这就去请王爷。” “我没事,就是睡的有点迷糊,这会儿什么时辰了?”她又问。 紫珠回道:“四更天过了,用不了多久天就亮了,王妃喝了茶可以再躺会儿。” 两人简单数句话,陆未也把杯里的茶水喝完了,不过她没有再躺下去,而是穿好衣服彻底起来了。 昨夜睡的太早,连晚饭都没吃上,这会儿起来,竟然有些饿了。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陆未想去看看李云平准备什么了。 云平王府的院中,停着几辆马上,这会儿正有人往上面搬着东西。 布匹,衣物,家用农具……。 还有肉类,米粮,从丰安城里运来的果子和特产……。 竟然还有一辆车子上装着原铁,看的陆未都直眼了。 几步跑过去问:“我天,这是哪儿来的?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李云平并不在院中,这些事情他只是吩咐下去,都有他的侍从们去完成了。 这会儿他正在书房里听外面传回来的消息。 南宫郡主已经到了兴平城的地界,左右不过这一两日就会入城。 宛童跟海月那边也查出了劫车的人,虽然刘一明说不出对方的名字,但根据描述,他们很快就知道是青黛所为。 宛童说:“倒是没想着她还敢回来。” 李云平不动声色,心里却冷哼一声:青黛一定会回来的,她的野心注定了她在这条路上,只会越走越远,不会再回头。 李云平最开始也有些可惜,可经过几件事后,他就释怀了,有些人注定要被自己毁了,谁也救不了他。 “这么说,现在刘一明是她的人了?”他问。 宛童稍微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回道:“他只是被吓到了,未必就真跟青黛走在一起,而且我听他的语气,是不会加害王妃的。” 他说的小心,也看着李云平的脸色。 这事其实怎么说,都对刘一明不利,如果说他跟青黛不一心,还向着陆未,那不是往李云平的头上扣绿帽子吗? 但若说他与青黛是一伙的,那估计他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也别想活太长了。 李云平可以容忍很多事,可只要跟陆未有关的,他都是锱铢必较,睚眦必报的。 刘一明也真是倒霉! 这是宛童真实的想法,只是他此刻看李云平的脸色,好像也没有很生气。 当然这种样子,比生气还可怕,因为根本看不到他心里在想什么,更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正在宛童等的心里都发毛时,李云平才轻声说:“不用动他,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让他该怎么着还怎么着,可你也找人给我看好了,别让他再靠近王妃一步。” “是。”宛童答。 刘村的问题得到解决,他从书房里出来,没走正门,绕到王府的角门边出去,骑快马离城,直接赶回刘村。 云平王府的人,除了李云平,甚至都没人知道他回来过。 接下来还有永固城的消息,新上任的守备果然是朝中柴大人的手下,而且就是他的女婿,之前在京都城里杀了人,被抓了起来。 后来柴大人买通关系,把他又捞了出来,刚好永固城里出事,他就把自己的人手安排了过去。 此人名叫梁杰,性情乖张,做事更是虎头蛇尾,很难成大气,但是却很听柴大人的话。 这次安排在大婚时刺杀李云平,并不是他的计谋,而是柴大人的,梁杰只是听话安排了人手而已。 永固城里腐朽已久,朝中各部都有人安插在里面,上次牛膝把邱守备暗杀掉,已属侥幸,如果想再把梁杰也杀了,会更难办到。 再说了,就算是把他杀了,朝廷那边也会再安排新的人来。 城现在还不是李云平的,所以他这么做毫无益处,上次如果不是因为邱子良的关系,他也不会下杀招。 第157章带着男人回娘家咯 提起这个人,来报信儿的,立刻回了另一条消息。 “邱子良前两天入了兴平城,但是到这儿以后,突然就消声匿迹了,我们派人暗暗查了两天,也没见到他的半点影子。” 李云平冷然:“兴平城才多大?人还能凭空消失了?没有找到就是没有仔细找,吩咐下去,由暗查,变成明查,把事情闹大了,让全城的百姓都知道有这号人,只要他出来,一定要报官。” “是。” 这件事,到此也算处理了,接下来还有丰安那边,扶西的,以及另外几座城。 总之,每天来自各处的消息 ,总是能让李云平从早忙到晚。 这些城市之前都是乱七八糟的,现在收到自己的手里,虽然他急于培养人去接手,但是管理一座城,又不是儿戏,而且李云平的手里,打仗拼杀的人居多,真正治民管城的人才却少的可怜。 他现在也是一阵阵头疼,若不是有陆未在身边,时常能让他放松心情,他的脸上怕是永远也看不到一丝笑容。 想起这个小女人,李云平就坐不住了,他起身,往书房门口走。 站在外面的守卫马上向他报告:“王爷,王妃正在前院呢。” “她起来了?”李云平问。 并没有真的要守卫回答,脚已经往前院行去。 隔的老远,就听到陆未在那儿乍乎:“我天,这个他也能弄来?你们家王爷也太厉害,太有魅力了吧?简直想嫁……。” 一众仆从,面面相觑。 这是什么话?王妃跟王爷都已经大婚了,她怎么还说想嫁?而且这种话怎么能从一个女孩子的嘴里说出来呢?王妃不知道害羞的吗? 连早已经习惯她雷人语言的紫珠,景天他们都是一脸震惊,木木地看着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然后,他们就听到另一个声音接了话:“那再就再嫁一次。” 众人回眸,看到他们家的冷面王爷,更是连眼珠子都差点惊掉了。 这么无厘头的话,他们家王爷是怎么说出口的? 再嫁一次,他当成婚是过家家吗?想来几次就来几次? 然而陆未却一声欢呼,放下手里的东西就朝李云平飞奔而去,并且“啪唧”一声就贴到了他的身上。 完全忘了早起的时候,还对自己的警告,不能靠他太近。 “李翼,这些原铁你是从哪我弄来的?哇,你真的太厉害了,我想这东西都想疯了,也没弄到了,你怎么这么厉害?” 崩管她夸的有多么浮夸,堂堂云平王可是笑的相当开心:“你喜欢就好,这些都是送给你的娘家人的,你看看还少什么吗?” “嗷……,这已经很多了,这都够整个村子的人吃喝好久了。”陆未回,扯住李云平走到车边说:“原铁可以带回去了,我让老杜头打些东西出来。 布匹也可以了,反正他们也都缺衣服穿。 但是粮食就不要了,分给兴平城里的百姓们吧,刘村去年的粮食就够吃了,今年收过之后,还有余剩的,不需要这个。” 两个人像普通夫妻回娘家一样,商量着带什么回去,不带什么回去,最后挑挑捡捡,也都是按着陆未的要求定了下来。 既是这样,也有满满三大车,再加上昨日就送回去的两车,可谓礼品相当丰厚了。 等这边的事情忙下来,两人才去饭厅吃了早饭,然后让马夫赶了车,李云平和陆未也坐进车里,一起往刘村赶去。 山香这次也随行,跟紫珠一起骑马跟在陆未他们马车的左右。 她平日里在王府习惯了,骑马的机会少,所以在马背上就比较难受,再加上太阳出来以后,温度一下子上升很多,这又算是长途跋涉。 所以没走多远,山香脸上的不耐烦就压不住了。 她几次偷偷往马车上瞄,想借机跟陆未说说,是不是让自己回去了? 可是马上的人根本就不出来,陆未更是一路上都在跟李云平聊天,好似根本不知道他们这些人在外面多热似的。 山香实在受不了,就去问紫珠:“紫珠姐姐,咱们这还有多远才到王妃的娘家啊?” 紫珠:“……” 她本来就不爱说话,这种没意义的话就更不会说了。 山香还不服,又问:“不是说王妃娘家显赫,怎么我们越往前走,越荒凉了,好像要进山一样?” 紫珠:“……” 山香真是不死不罢休啊:“紫珠姐姐,你之前不是一直跟在王妃身边吗?那是不是也住在这里?” 这次紫珠还是没说话,马车里的陆未却真的听不下去了。 倒不是说山香提到她是山沟里来的,有什么不好,她也从未觉得自己因为长在山里,就低人一等的。 她主要就是觉得这个人怎么这么吵? 以前海月紫珠他们在身边,一般她不说话,她们也很少说话,就是安静地陪着,可是这个人,一路上嘴就没停过,不是说这个,就是说那个,把前后跟着的人都吵烦了。 陆未掀了车帘,看了眼山香说:“我家就是在山沟里的,我也不是大户人家,你要是觉得配不上你这丫头,现在就下马走吧。 对了,别回王府了,因为云平王娶的就是我这样的媳妇儿,他也跟我一样土,配不上你的侍候。” 她还是第一次拿出主人的架势,去教训一个人。 除了山香,众人竟然觉得简直大气理性又魅力飙升。 这些李云平的贴身侍从们还好,那些以前没怎么见过陆未的,这两天在王府,看她很好说话的样子,都有意无意的想偷赖耍滑。 要不是李云平在那儿,他们可能还真像山香一样,挑出事来呢。 现在被陆未一阵教训,一个个低头搭脑,再不敢说话了。 赶出云平王府,开什么玩笑,离开这里人,要他们去哪儿?跟这些农人一起种地吗? 那不是更热更晒的慌,而且能不能吃饱饭还是个事呢。 在云平王府里,至少一年四季有吃有穿,虽然差事不太好做,但总好过去种田。 这些人要是知道,后来陆未全部把他们赶进田地里去,拉牛耕地,怕是当时能直接甩自己几记耳光。 第158章王妃回来了 刘村的村民,早已经得到陆未回来的消息。 一大早,全村的人都赶了出来,站在村口的路上,引颈长盼。 陆未是从他们村里出去不假,可她也不过在这里住了一年多而已,现在不但带他们走出了贫穷,嫁了王爷后还把他们当成娘家人。 这事在每个村民的心里都激起了不小的波澜。 他们只听说过,人有了富贵,忘了穷家的事,可没听说谁过的好,还能跑去认一些穷亲戚,事实上他们连亲戚都算不上。 而且她嫁的可是堂堂兴平城的王爷啊! 现在说李云平是兴平城的皇帝都不为过,因为朝廷的皇帝早已经管不了他们这里了,这块地方整个都是李云平说了算。 这样一来,村民们除了祈盼,多少还带着敬畏和害怕的。 刘村唯二例外的人就是刘婆婆和刘一明了。 刘婆婆一提到陆未,首先想到的就是媳妇儿没做成,反而让她得了势,骂人的冲动按都按不住。 这会儿全村人都去村口接人了,她却坐在院子里好一顿憋屈,骂陆未的话更是一句接着一句。 刘一明自从兴平城回来以后,精神就萎靡不震。 先是青黛的威胁,后来宛童又来讯问他,虽然看上去每个人暂时都不会要他的命,但是刘一明的世界毕竟还很小,他经历的事也少。 被人拿剑抵着喉咙的事更是第一次,所以这种经历,已经很严重地影响到他的生活。 他也想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正常点,可是现在陆未要回来了。 陆未回来的消息,就像是他心中的钉子,一下子就扎了下去,连血带刺的,让刘一明到处都疼,却无处去治。 他不敢出去,怕看到她。 然而他又很想出门,去看看她,然后告诉她要小心,有人想害她。 这么矛盾的刘一明,在自己的屋里躲了半日,听着着村中的人都走了,到处安静了,只有他娘还在可着劲地骂陆未,胸口那团害怕凝聚成气团,就一下子冒了出来。 他打开门,冲入院中,一把抢过刘婆婆手里正纳着的鞋底:“吵吵吵,你天天就知道骂她,她到底是哪儿得罪了你?她不嫁给我是对的,要是嫁给我,也被你骂死了。” 刘婆婆愣住了。 她养刘一明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他发火,平时说他儿子老实的人多,可她心里清楚,人们明里说老实,暗里却深深说他傻。 尤其是在说话方面,熟人还能说上几句,要是遇到不太熟的,处上两天不说一句话都有可能。 这么一棍子打不出个屁来的儿子,突然跟刘婆婆发火了,竟然还是为了陆未那个丫头,刘婆婆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她从矮凳上起来,看了刘一明半天才缓过神,大声说:“好,我不骂她,那你倒是给我娶个媳妇儿回来了啊!” 刘一明僵住。 为什么扯来扯去,还是要说回这件事上,难道他不娶媳妇儿就不能活了吗?难道人活着就是为了娶媳妇儿吗? 他觉得自己跟刘婆婆根本没办法沟通,而且觉得家里压抑极了,一点也呆不下去。 就把她的鞋底子往地上一扔,出门往外面跑去。 可刘村太小了,并没有什么可去的地方,他气冲冲地出来,不能去村口,就只能去地里。 地里的秋粮已经成熟,苞谷挂着大大的棒子,大豆长出了黄黄的角,地边的果树已经抽出不少新枝,在秋风里轻轻摇曳。 也只有看到这些,刘一明的心情才好一点,只是自家的地头,那些果树还是被毁去了一些。 当时刘婆婆生气折断的,后果刘一明还想把它们补回去,可以嫁接的技术他并不是很懂,也不好意思再去找陆未,只能这样了。 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刘一明蹲在地头上。 他有时候也在想,不知道没有这样的娘,陆未会不会愿意嫁给他? 可是他很快就又否定,陆未如此聪明智慧有胆识,她天生就是要嫁给李云平那样的王的,又怎么是他一个庄稼地的粗汉子能配得上的? 他甚至觉得自己连秋田都配不起。 刘一明很伤心,他不愿意一生一个人,可是又觉得自己这辈子无论如何也娶不上媳妇儿了。 而现在他又遇到这样的事,一下子感觉到生命都走到尽头。 他在地边蹲了一会儿,再站起来时,就往远处的山里走去。 在他相反的方向,陆未他们已经进了村,村民以欢呼声表现自己的热情。 陆未从马车里下来,一边走一边跟众人问好,问他们地里的庄稼长的怎么样了,今年的粮食是不是还有余剩。 虽然她才离开不久,可是庄稼的事,也是一天一个样子的,所以还是有很多话说。 有些人还会趁机问她果子的事,人们还没有忘记上记卖果干的事,更是对果酒一往情深。 陆未不厌其烦,跟这个说完,又跟那个说。 李云平本来不想下车的,可是陆未下来了,不但下来了,还跟着村民越走越远。 尽管她身边有紫珠跟着,李云平还是不放心,就也从马车上下来,紧走向步到她身边,直接牵起她的手往家里带。 到了家门口,陆未才一下子想起来,家里还有一个人,桂心。 她先前骗桂心说李云平是个风流浪子,现一转眼,他成了王爷,而自己也成了王妃,这事还要当着全村人的面公开,那桂心听了该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这事整的有点大条的,陆未按着额角,脚也顿在门口,任李云平扯着,就不是肯往里面去。 可大门是开着的,在院里的海月早就知道今天他们要回,此时听到声音就已经跑了出来,迎着李云平和陆未跪下去:“海月见过王爷王妃。” 陆未赶紧把她拽出来,往里面看着说:“桂心呢,她在吗?” 海月也往里面看:“在呀,她知道王爷王妃一大早赶路,到家肯定晌午了,所以正在准备午饭呢。” “啊?她知道我们回来了呀?那她没说什么吗?” 第159章一帮蠢货 陆未是真担心,而且这会儿还有点恨自己之前的小聪明。 其实不应该对她撒谎的,原原本本的说,桂心未必就不能理解,都怪自己了。 现在听说她还在里面做饭,更是愧疚,忙着向海月打听她的情况:“她知道我跟李云平的身份了吗?会不会很生气?” 海月就轻笑了起来:“王妃,你何不进来问问她呢?” 他们这厢正说着话,就看到桂心穿着一身深蓝色的衣裙,匆匆从院子里走过,手上似乎还端着菜盘。 李云平也接话说:“先进去吧。” 一行人拥入屋门,往正屋里走去。 海月去打了凉水,给他们净手洗脸,紫珠则把桌子上沏好的茶倒上。 山香以前没来过里,看着眼生,又是乡村的农舍,就懒得伸手,只安静地站在陆未身后,当自己不存在。 其他的随从,这会儿都忙着把车上带的东西拉进来。 陆未招呼着他们说:“不要搬到屋内了,留在外面,一会儿吃过饭,就叫里长按人头分下去。” 侍卫应“是”,把布匹全部搬下来放在院子里,而原铁则由宛童带路,直接送到了老杜头儿那儿。 老杜头打了一辈子的铁,却并没有见过几块上好的,大多数时候,人们都是把旧的东西打来打去。 一下子这么多上好的原铁,突然送到他的门口,把老杜头激动的眼泪都出来了,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宛童笑着说:“杜老爷,这些东西您先收着,回头王妃得了空,再来告诉您她要打些什么东西。” 老杜头“嗳嗳”应着,抹着眼睛说:“宛爷别这么称呼,老农受不起啊,多谢王妃了,我老杜头活了一辈子,眼看要入土了,竟然能看到这么好的东西了,现在就是死也值了。” 宛童就又笑着跟他打趣几句,总之把老杜头说的又激动,又高兴,下定决定,只要陆未吩咐下来,他一定尽心尽力打一些她用得上的东西出来。 宛童回去的时候,顺路就去了一趟里长家里,把分布匹的事也跟他说了。 里长简直像听天书一样,完全不敢相信。 王爷王妃已经对他们村很好了,才不过一年时间,钱有钱,粮有粮,现在竟然还白白送他们布匹,莫不天下的好事都让他们遇到了? 宛童也不解释,把事情交待清楚,就回去了。 刚入正院,就看到桂心跪着向王爷和王妃行礼。 海月正好出来,宛童就截住她问:“没事吧?我看王妃挺担心的。” 海月笑笑:“能有什么事?有些话王妃说不出口,我们也不能看着。 我老早把这事跟她说明白了,她能留下来说明她已经想清楚了。 不然也不会留到现在,她有很多机会走的,不是吗?” 宛童点头:“对呀,那时候咱们都不在,她完全可以走掉的,无论去哪里,只要不犯事,估计爷也不会追着不放。” 两人说着话,就见屋内的桂心已经从地上起来,但身子还是躬着的,问陆未他们现在是否去用餐? “吃吧,真有点饿了。那个桂心,你都做了什么好吃的?”陆未开口。 桂心浅浅一笑,眸光低垂地给陆未报菜名:“清蒸肉,素淡青菜,番椒鸡块……。” 陆未才听了几个就坐不住了:“走走,赶紧先吃饭,你现在都会用番椒做吃的了,太意外了。” 桂心领先带路,出了门往饭厅里走。 海月,紫珠他们也都跟着过去。 山香走在最后面,出了正屋却并没有去饭厅,反而往外面走去。 宛童站在院子的角落里,正在刷马背,大半身子都藏在了马后面。 看到山香出去,就把手里的马刷放下,也悄然跟了出去。 山香出了屋门,四下里望望,很快就在陆未的院墙上发现了一个记号。 她很小心地转头又往屋内看一眼,见没有人注意她,就顺着院前的路快速往地里走去。 苞谷地现在已经成熟,一人多深高,藏一些人进去,根本就不会被发现,所以她走的很小心,也怕有别人在里面藏着。 转过了一道弯,山香先看到一个庄稼汉子站在那里,随后才看到青黛。 青黛也穿着农家的衣服,但是一脸寒气,看到她来更是伸手就给她一记耳光。 “下贱的东西,一路上就只见你在作死,到底是不想来这乡间,还是不想为我做事?” 她这一巴掌可是用了不少力,直接就把山香的嘴角打出了血,她人也跪倒在地。 站在一旁的刘一明都看的一愣,嘴唇抖动,到底是没说出什么话来。 山香跪在地上说:“青黛姐饶命,我没有那样想,我就是想试探一下他们。” 青黛冷哼:“试探?你试他们什么?他们里面哪一个不比你的道行深? 你觉得紫珠那个闷葫芦,一天到晚崩不出一句话,就是个老实的。 我不怕告诉你,将来你死到她的手里,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青黛这么说有她的道理,毕竟她更了解紫珠他们,但是对山香这么说的最大原因,还是吓她。 山香像个傻子,跟她配合的一点也不好,还老想自做主张挑事,她一路上看着她的样子,都想上去直接甩她耳光。 好不容易憋到现在,自然不会放过她。 想起这些,青黛更是生气,她虽然投靠了柴大人,有了靠山,但是也有了限制。 柴大人根本不让她杀陆未,而且还给她下了死令,如果她要动手,就要把李云平杀掉,否则敢私自动他身边的人,他一定会要青黛的命。 可青黛要杀陆未的原因,就是因为李云平,若是他也死了,那自己的努力还有什么用? 偏偏现在她连陆未的身都不能近,只能用这种方法,想从中离间,或者通过别人的手完成。 只是她之前在兴平城的时间太短,并没有自己的人脉,现在临时找人,根本没有可靠的。 一个刘一明,一个山香,都是她临时拉来的,可是这两个人一看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料。 恨的青黛牙根疼,伸手就又往两人脸上各甩了几巴掌。 第160章并无情意 莫名其妙被打的两个人,谁都不太服气。 只是刘一明不敢说话,但山香可不同。 她平时在王府哪受了得这样的气,答应跟青黛合作,也是因为青黛说事成之后,会带她离开兴平城,去京都,帮她找一个大户人家当妾室。 现在事情没弄成,青黛反而把错怪到他们的头上,她自然咽不下去这口气,哽着脖子说:“你自己得不到王爷的欢心,打我们有什么用? 有本事自己去王爷身边争宠去,现在的王妃也没有你漂亮,没有你能干,我还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输呢?” 她说完话,人也已经从地上站起来,转身就要走。 青黛气的眼前发黑。 她想跟山香吵的,可是这会儿她气的嘴唇发颤,也觉得吵架根本没什么用,所以手里的剑一扬,举手就往山香的后背刺去。 正在往前跑的山香只觉得背后一凉,什么东西已经扎到了她的背上,接着就是一股钻心的痛。 她低头去看,发现自己的胸前竟然冒出一段带血的剑尖。 她想转身,想去瞪一眼青黛,或者随便做点什么都行,也可能是她不相信自己被剑刺中了,所以想转身去确认。 但是很可惜,她没有成功,身子只转了一半,就“咚”的一声倒了地。 血快速从他身体里流出,染红了地上的尘土。 宛童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山香瞪大了眼睛,已经躺在地上死了,而刘一明,一脸惨白,正瞪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双腿抖的站都站不稳。 宛童都没跟青黛废话,直接拔剑也往她身上刺去。 青黛尽管气极攻心,但功力还是不错的,她身子一错,已经躲过了宛童,回手一掌便劈向他的面门。 宛童的剑已经出去了,这会儿再收显然已经晚了,但是青黛的武功他很清楚,如果这一掌下去,自己不死,也差不多了。 她是下了死手的。 宛童也不敢吊以轻心,剑身一转,身子也跟着调了方向。 他没有躲青黛的掌风,却抬脚往她下盘踢去。 两人相处多年,谁有几斤几两都是一清二楚的,宛童这一脚如果青黛不躲,那她的后半生,可能只能在床榻上度过了。 只见青黛的身子突然一轻,人已经飞了出去,倒翻一个筋斗,再落地的时候,顺手把山香背上剑拔了出来, 而她的尸体则被挑起,扔进了苞谷丛中。 她躲开了,宛童也没事了,两人重新持剑而立。 青黛看今天这势,一时半会儿收不了,她又不能在此久留,就先开口了:“宛童,我们同在王爷身边多年,总还是有些情份的,今天就不要兵刃相见了吧?” 宛童冷笑:“情份?并没有,你的剑早就染了血,不用废话,开始吧。” 他的话没有说完,人已经直飞出去,再次往青黛的身上扑去。 两人武功不相上下,一来一往几十招已经过去,但胜负难分,反而是站在旁边看的刘一明,被剑气逼的都退到了苞谷地里。 他看看地上已经死的山香,再看看打的难舍难分的青黛和宛童,干脆把身子再往后缩一点,顺着苞谷地往村子里跑去。 刘一明一口气跑到陆未的家门口,听到院子里传来她清脆的笑声,心时就蓦然一震。 在院子里守卫的将离,早就得了李云平的令,不让刘一明见王妃的面。 这会儿看他急匆匆的来,直接就上去拦住,不客气地问他干什么的。 刘一明走的太急,心里又乱七八糟的装了很多事,说话本来就不利落,这会儿更是一个字也吐不来,只往院子外面的地里指了指。 将离的面色立刻一沉,已经意识到出事了。 宛童已经出去一刻钟还多,到现在都没消息,肯定是遇到了什么。 不过将离做事稳健,并没有马上大叫起来,而是先把刘一明打发了,然后向屋内的景天发出信号。 待看到景天出来,他才身子一转也出了院门,直奔地里而去。 陆未在屋里吃着饭,乍一看景天出去,就起身说:“ 刚我听到外面有奇怪的叫声,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李云平就轻轻按住了她的手:“能有什么事,他们都在外面呢,你安心吃饭,我出去看看。” 陆未干脆把他的手拉住:“我已经吃饱了,我们一起去看看。” 她话未说完,人已经起身,拉着李云平往外面走。 李云平看着她往外瞟的眼神,只能无奈摇头。 景天看到李云平他们出来,忙着过来行了礼,不过当着陆未的面,他没说出了什么事。 陆未多机灵啊,在院子里瞟了一眼,就看到少了几个人,便看着景天问:“宛童呢?” 景天就扯理由:“刚出去了,好像里长那边分布匹的事。” 陆未“嗯”了一声:“分布匹能有什么事,我去里长家里看看。” 景天一愣,正要说话,李云平的眼眸就垂了下来,景天到嘴边的话也咽了下去。 他们两人出院门,景天就紧随其后,海月和紫珠也跟了出来。 他们都是极敏锐的人,山香出去不见了,宛童出去不见了,现在连将离都出去了,如果不是出了什么事,根本不会这样。 出了事,当然是王爷王妃最重要,所以他们寸步不敢离,所有顶尖的侍卫,全部都跟在他们身边。 陆未一看这阵势,就没往里长家里走,而是直往地里而去。 景天在后面看的都急了,刚想往前一步拦住他们,李云平就先开口了:“去地里看看庄稼也好,这才附合王妃的性子。” 好吧,他们家爷都这么说了,看来只能去了。 陆未一行人刚拐进苞谷地入口,就看到前面剑影飞舞的数人。 他们加快脚步,到了近前,见宛童,将离,还有跟着将离的一个小侍卫,把青黛团团围住。 青黛的身上已经数处受伤,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裳,但是她没有半分退却,尤其是在看到陆未的那刻,眼里瞬间就燃起了火燃。 长剑点地,脚尖一转,人已经从众包围里面冲了出来,连宛童和将离同时刺到她身上的剑都不顾,直往陆未奔去。 第161章最忙的事是你 她一开始的速度很快,但是可能是身上的伤太多,距离又远,奔到陆未面前时,已经减弱不少。 既是这样,对于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来说,青黛的剑还是快的。 陆未远远地看见她来,就想躲起来,可是那剑真的太快了,眨眼就到跟前,她的脚都还没动,就感觉到寒气袭上面颊。 她吓的眼睛都闭上了,两手乱抓,也不知道揪住了谁的衣服。 可是数秒过去,陆未并未感觉到身上有被刺到,反而听到“扑通”一声,好像有人倒地的声音。 她连忙睁开眼睛,一下子就看到青黛跪在李云平的面前。 青黛泪如雨下。 她的剑夹在李云平的指间,薄薄一层,却寒光凛凛,上面还带着血迹。 而青黛双膝跪地,两手紧紧抱住李云平的腿,凄惨又凄凉地嘶吼:“王爷……。” 李云平都没看她,手指一松,剑飞了出去,扎在不远入的苞谷地边。 目光移到陆未的脸上,轻声细语地问:“你没事吧?是不是吓坏了,先往海月那里去。” 陆未往后面退了两步,海月与紫珠同时把她护在身后。 刚才那一下子是很吓人,但是陆未这时往后退,却也不是被吓着了,她只是觉得或许李云平和青黛会有话说。 他们主仆一场,青黛又对李云平有仰慕之心,怕是这一场架也跟此事脱不了干系,所以陆未不想看。 她再后退两步,转身说:“我们先回去吧。” 李云平却马上开口:“夫人,别急,我跟你一起走。” 陆未侧身,看到青黛犹死死抱住他的腿不放。 她的脸上血泪模糊,头发也凌乱了,这会儿看不到过去的一点优雅和矜贵,反而带着些狰狞,不禁让陆未心惊。 李云平的眼神却始终都没有停留在她身上,只是脚下一起,身子已经退了出去,转身走向陆未时,嘴角轻动:“不用留了。” 将离他们已知何意,长剑向前一送,已经往青黛的身上刺去。 陆未看到此景,又是一惊,忙着往他们跑去:“别杀她。” 众人皆是一顿,停剑看着陆未。 陆未并不是圣母,她只是不知道青黛有多毒,更没有看到过她杀人,所以此时看到她的惨状,心就软了。 女人在面对感情时,总是更偏激和执著一些,陆未觉得她应该是能理解的,不然自己跟李云平也不会折腾这么长时间。 所以,陆未看到青黛这样,就觉得她已经受到了惩罚,又何必非要把她杀死呢? 她转头看着李云平:“放了她吧,好吗?” 李云平的脸上毫无波澜,他在对待陆未以外的人,永远都是不动声色的。 听到这话,也只是轻轻说了一句:“好,放了她。” 随后,手已经搭到陆未的手上,拉住她说:“我们回去吧,这里午后很热。” 然而,在转身的瞬间,他的眼神是冷的,没有一丝温度,也没有一丝要放过青黛的打算。 宛童他们都看到了,他们跟着李云平太久了,别的揣测不出来,那种杀意还是能看得出的。 所以他们把青黛从地上拉起来,准备换个地方把她结果了。 青黛自然也看出了自己的处境,她悲极而笑,且狂笑不止。 当陆未回头看她时,只见她身子一起,飞速而行,直接往宛童的剑上撞去。 离的不远,青黛成功了,宛童的剑刺中她的脖子,血一下子就喷了出来。 在她倒下去的一刻,目光还恨恨地看着陆未:“贱人,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李云平把陆未的眼睛捂起来,一刻也没犹豫,转身环着她就往家里走去。 这边宛童他们也尽快把尸体处理了。 除了青黛的,还有之前死的山香的。 他们跟着李云平,也是见惯生死的,所以对这种事根本不当事,只是这里都是农田,把人直接扔着毕竟不太好,就往不远处的山脚拖去。 可回到家里的陆未,却不安极了。 她再坚强,毕竟是第一次见到死人,而且是以那样一种方式,惨死到自己面前的。 虽然她不断地劝自己,人已经死了,就淡而处之吧。 可只要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会跳出青黛的样子,由第一次来到刘村,到现在死在这里。 从一个美艳不可方物的美女,到满身是血的尸体。 每一个画面里,她的眼睛在转到李云平身上时,都带着不加掩饰的深情,而看向陆未时,又带着憎恶和杀意。 爱是奇怪的东西,可以让有些人恨意滔天,比如得不到而郁郁死去的青黛。 也可以让人温柔似水,比如李云平。 他在面对陆未时,收尽了战场上所有的惨暴,没有一丝一毫的暴戾,是一个十足多情深情的男人,什么也不做,只看着自己的小女人,就满足的不得了。 此时,他看着陆未难过,心情很沉重。 一开始李云平没拦着她,只是想让她看看人性的另一面,也想着她跟在自己身边,这样的场面以后肯定会见不少,所以提前看一眼,并没什么。 可是现在李云平后悔了。 他的小女人还太娇弱,就算是在田地里凶悍,但面对着有血有肉的人,她是心慈的。 既是青黛多次想杀掉她,她在最重要的关头,还是选择放过她。 想起这些,李云平就更深地把陆未抱进怀里,用下巴轻轻在她头顶上摩索。 过了许久才说:“我们今天就回兴平城吧?” 陆未没抬头,在他怀里默了一会儿,才轻声说:“我想在这里多呆几天,这里的秋庄稼马上要收了,我想看着它们进仓,想看着刘村人脸上的笑。” 她又说:“你要是忙的话,先回去吧,我没事的,有海月他们在身边。” 李云平轻轻笑,温柔的好像是不带人间烟火气的仙子。 他轻轻揉了两下陆未的头,俯首在她耳边说:“我最忙的事情就是你,别的再没有了。你要在这里住,那我们就住下,住到你想离开为止,好不好?” 陆未抬头看他,眸光望进了一抹深潭里。 李云平漆黑如夜的眼珠,让陆未看不清里面到底装了什么,是不动声色的冷酷,还是柔情的潭水。 第162章已然放下 他们两人在花厅里喁喁私语时,桂心就站在外面。 她手里端着托盘,上面放了新沏的茶水,还有一盘果点,两盘糕点。 本来是要送进去的,这会儿听到两人正在说私语,就站住了脚。 对于李云平的幻想,在海月告诉她,他是兴平城的王爷,也是这里的王时,桂心已经放弃了。 她深知自己的身份 ,而且这种自卑来自内心深处,原本也没打算做李云平的什么人,只想跟在他身边侍候就好了。 现在知道他是云平王,连最初的那点想法也没有了。 反而对陆未收留她,很是感激,如果不是她,自己现在可能在另外的山沟里服苦役。 这里的条件虽然也不好,但是自由许多,而且因为陆未的关系,村民们都对她很好,平时有什么事也都抢着帮她。 如果真的做一个比较的话,倒是比她从前在永固城里生活的好了。 桂心安心了,做人还是要自知的,有些东西注定得不到,那就早些放弃,这样会让自己释怀,也会让别人好过。 青黛的事,她也知道一点。 说她没想法都是假的,只是她的想法与青黛却截然不同,桂心甚至在这件事没出时,就预想到了青黛的结局。 再怎么说,她也是牛膝手里的线人,见的事情多了,深情的,绝情的人也看得多了。 李云平是深情的,但那只是对陆未。 而别的女人,他绝情的让人心寒。 桂心看明白了,就不去碰这些逆鳞,她只是想要平静的生活而已,现在足矣。 “桂心,怎么不进去?”海月经过此处,看到拿着托盘发愣的她,就问了一句。 桂心抬头,目光平静如水:“我想着王爷和王妃回来,可能会口渴,就沏的茶过来,到了这里,却听到他们在里面说话,所以就没冒然进去。” 海月就装作不经意地问:“说什么呢?连茶都不喝了?” 桂心不答,低头站在一边。 这时,屋内的两人也听到了外面的说话声,就叫着他们进去。 陆未看到桂心端的果子,还是很想吃的,就伸手拿了一个。 刚放在嘴里咬下去,红红的汁液就溢了出来,像极了青黛脖子上的血。 她一下子没忍住,“哇哇”地吐了起来,也把果子扔到地上。 桂心吓的不轻,忙着跪下去,问是怎么了。 李云平也有点莫名,瞪了眼桂心,又吩咐海月:“把东西拿出去。” 陆未吐了一阵子,才慢慢把心里翻腾的难受压下去,抬头看到桂心还跪在面前,赶紧叫她站起来。 “快起来桂心,不是你的事,是我看到这个红果子,想到了青黛,所以这样的。” 桂心这才松了一口气,但是也没有站起来,只说怪自己没想到这层,所以才会犯这样的错。 陆未听她说话,自然想起她曾经也是跟青黛一样,倾慕李云平的,心里就更加难受几分。 她先让桂心起来,然后才转头对李云平说:“你能先出去一下吗,我想跟桂心说说话。” 李云平并不想这样,但是他一向不愿意让自己的小女人失望,所以最后还是默默地出去。 不过让海月和紫珠紧紧盯着屋内,以防再有事情发生。 桂心见室内只剩她们两人,也是一阵紧张,话都不敢说,更不敢坐下,只是默默地垂首而立。 陆未看了她一阵,突然声色悲悲地问她:“桂心,你会不会怨我?” 桂心:“?” 王妃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不管陆未是什么意思,桂心的答案都是标准的:“王妃,奴婢不敢,也不会怨您,更不知道您问此话是何意?” 这种时候,陆未就一点也不想绕圈子,开门见山地说:“你喜欢王爷,我却把你们强行分开,还把你留在这里种地,让你能看到他,却没有机会接近他,你不怪我吗?” 桂心“扑通”一声就跪到地上了:“王妃,如果桂心说只会在心里感激您,您可信?” 不信的,陆未现在对感情都有些怀疑了,因为青黛的事情太过激烈,已经给她造成了难以抹灭的印象。 不过她想听听桂心怎么说。 桂心亦心如明镜,不管是为了让陆未安心,还是自己的真心,她都应该表明心迹,这样才是最好的结果。 所以她缓缓开口,把自己的想法一一表明,最后还告诉陆未:“能遇到自己心仪的人,自然是好事,但感情的事,如若不能两情两悦,那便是苦的。 桂心一开始也是执著,现在却想清楚了,亦看得出来王爷对王妃的真心。 我很羡慕,却再也不会心动,因为那终究不是我的归宿。” 陆未听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世人万千,终究还是有想得明白的。 感情的事,从古至今都是不能勉强的,就算是因为自己的痴心,最后勉强得到了,结局大多也悲,有其把一生光阴都耗在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身上,何不海阔天空一番,去做别的事呢? 敞开了谈话的两个人,都因这次的坦诚而舒了一口气。 当桂心从花厅里出来时,觉得空气都是清新的。 这里的苞谷要成熟了,就在这两天,他们就要去地里收回来。 此时,桂心站在院子里,吸一下鼻子,就能闻到地里成熟庄稼的味道,她是真正放下了,心情舒畅。 陆未隔窗看着院子里的人,也是感慨良多。 桂心的出身虽然没有青黛好,但是也算是李云平的手下之一,长相,才学,还有武功都很高的。 更高的是她的心性,当初从永固城走时,毅然决然,现在放下时,又冷静果断。 这点让陆未都很佩服,再反观青黛,她虽然也对李云平痴情,却一直躲在暗处,就是到了最后,没有光明正大的去追求一次,也没有好好的放下。 当然这里面也有许多陆未不知道的事,比如就算是青黛认真追求了,李云平也不会搭理她。 事情很悲伤,却是事实,毕竟在感情上,李云平可不是糊涂的人,更不会让哪个女人左右他的思想,除非那个人是陆未。 第163章不死不活的 一场因感情因起的纠纷,最后在秋收的忙碌里,很快被人们遗忘了。 刘村的人甚至很多都不知道这里死了人,因为山香在李云平和陆未身边并不起眼,而且也不是他们熟悉的面孔,所以来了去了,他们根本没注意。 青黛就更不用说了,她没有再公开出现过,或许别人都不知道她来了这里。 除了李云平他们,也只有刘一明知道这事。 他本来因为这事已经吓的不轻,现在又亲眼看到死人,那样鲜血淋漓的场面,瞬间就把他心理的最后一道防线攻破。 刘一明彻底蔫了,在别人都忙着地里收苞谷和大豆时,他一个人躲在家里,连刘婆婆叫了都不出来。 刘婆婆那个急啊,麦子收时,因为自己的大意,已经损失不少,现在是到了秋收,如果再损失的话,那不是比别人更少打许多粮食? 可是她一个老太婆能做多少事? 真是把她急死了,恨不得嗓子眼都伸出只手来,直接把刘一明拽到地里去。 村子里的人已经都拿着工具下地了,隔着篱笆院,刘婆婆看到此情景,就赶紧折回身再去敲刘一明的门。 “明啊,你到底是咋了?是不是病了?病了你跟娘说行不?这大忙天的,人家都去做事了,你窝在屋里睡觉,是想愁死我吗?” 可是,无论刘婆婆怎么喊,刘一明就是不开门,也不应她。 刘婆婆没办法,只能急步往里长家里走。 然而她去时,里长一家也都去了地里,家里院门都锁上了。 刘婆婆又赶紧往地里赶,终于在里长家地头找到他时,里长忙的满头大汗,而且看到她也一阵头疼。 本能就以为她又是想来找事的,所以就没搭理她,放下一袋新掰的苞谷,就又往地里钻。 刘婆婆急的大叫:“里长,你救救我们家一明吧,求您救救她。” 她的这声悲呼,把附近干活的人都惊动了,忍不住往她这边看过来。 刘婆婆的人品已经在村里烂掉,此时别人虽然看着她,却是看笑话的居多,没有几个是真心想帮她的。 看到她跪下去,还直笑着说:“这又是缺什么东西了吧?自己小气的要死,什么工具都不打,事到临头,就找人帮忙,也只有她能做出这种事。” “可不是嘛,我听说她家里连麻袋都没准备,这不是又来找里长借的吧?” “也就是里长还可怜她,照我说她这样的,压根就别理,像收麦子时一样,让她吃个亏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对于别人大声的,不避嫌的议论,刘婆婆第一次没有怼回去,而是双目含泪地直看着里长不放。 里长本来就是一心为村民着想的,刘婆婆再不好,也是他们村的村民,所以看到她这样,就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来,问她出了什么事。 刘婆婆一看里长松动,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拉起他来就往自己家里走。 然而,里长去了,仍然拿刘一明没办法。 两人在门口讲道理讲到嗓子都冒火了,门里却一丝动静都没有。 里长怀疑地看着刘婆婆问:“他真的在里面吗?怎么一声都不出呢?” 刘婆婆的眼泪一下子就又掉了下来:“在啊,自然在的,我早上还看到他起来上茅房了,然后进去就把门锁了,再也没出来。 你看看这门,还是从里面插上的了。” 她越说越急,干脆拿手去拍打刘一明的木门。 对于此事,里长也没法,但是如果刘一明出事,他又不得不管,第一他们真的是刘村的村民,第二,之前陆未也吩咐过他,要他对刘一明多加照顾的。 犹豫再三,里长还是决定去一趟陆未家里,也幸好她现在在家,或许这事她能有办法。 里长先安抚下刘婆婆,往陆未家里去的时候,他心里也有点打小鼓。 现在陆未已经是真正的王妃了,之前在他们村发生的事,就算是她自己不提,里长还是会想起来的。 以前他只是觉得对不起这位姑娘,但其实也没有很重视,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 可现在不同了呀,现在她是王妃,背是站着的是真正的王爷,是他们兴平城的天,这样的污点,真的是可大可小的。 就算是陆未不介意,那云平王呢? 他们大婚的时候,里长也见过云平王,包括前两日他们回来时,里长也在近前看过。 但是云平王几乎不跟他说话,而且脸上一直都是冷冰冰的表情,这让他看一眼就觉得心寒。 现在去找他们真的有效吗? 最要命的,出事的还是刘一明,这不是往云平王的身上捅刀子嘛。 想来想去,里长的脚就越来越慢了,等人到了门口,却怎么也进不去,就站在那里发愣。 陆未他们一大早也都起来,往地里赶去。 这会儿家里只留了两个小丫头看着,连海月桂心他们都跟着去了。 当然,李云平是不可能让陆未动手的,他手下有那么多侍卫,一个个都粗使汗子,当然是武能上战场杀敌四方,农能下田里收苞谷扛粮才行。 带着陆未下地,就是因为她吵的太厉害了,一定要亲眼看着。 李云平实在没办法,只能让她去,然后连带着把海月,紫珠,桂心都带去了。 不过有男人在,女眷基本都没有下地,只是站在旁边帮忙把掰回来的苞谷整理到马车上,然后再拖回家里。 陆未一个个看着那些已经熟了的,澄黄色的苞谷粒,脸上的笑掩都掩不住。 她拿起一个给李云平说:“这些粮食今年刘村会剩的更多,我回头就把它们收起来,然后分发到别的地方去。 你这个兴平城啊,粮食种不出来的地方太多了,不能让老百姓老饿着肚子。” 李云平点头,对于陆未这个计划,他是全力支持的,而且还差人去找里长商量。 结果他叫的人还没走,就看到里长远远地从村里出来,往他们这边走过来。 李云平就站在车边没说话,眼神在陆未身上停留片刻,才轻声说:“里长好像找你有事。” 第164章不拿本王的媳妇儿当王妃 陆未听到他的话,才抬头往路上看。 里长一脸焦虑,满头大汗地往这边走过来,目光一接触到李云平,就吓的把头低了下去。 陆未就轻轻拽了一下李云平的衣服:“你先去那边看看,我问问他出啥事了,你在这儿我怕他吓的不敢说话。” 李云平就有些吃味:“我很可怕吗?还能吃了他?要是知道我可怕,他就不会来了,完全是不拿本王的媳妇儿当王妃,一点小事就来找你麻烦。” “噗”陆未都忍不住笑出声来,尤其是看他生气萌萌的样子,哪里还有一点高冷王爷的调,简直像个失宠的小孩子,正在控诉别人抢了他的朋友似的。 “好了,这不是你的媳妇儿能干吗?你应该自豪,嗯?”男人嘛,没事还是要哄的。 而且李云平这样的,其实也很好哄,听到陆未说是他媳妇儿,脸上的表情就软了下来,侧身挡住众人视线,在她的发间吻了一下,才慢步往苞谷地里走去。 还不忘交待一句:“别说太久哦!” “知道啦…… ” 看到李云平走的远了点,陆未才去迎里长:“怎么了里长,是不是有什么事?我看你脸色都不太好?” 里长先忙着行了礼,这才小心地又往李云平那边看一眼:“王妃,我没事,是一明出事了?” “啊?阿哥?他怎么了?”陆未问。 里长忙着把刘婆婆家的事跟她说了,末了还说:“到现在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人就是不出来。” “你先别着急,回去收玉米吧,告诉刘婆婆也别担心,先去忙地里的事。 我看这天气闷热异常,说不定这两天还会有雨,现在苞谷豆子都熟了,一场雨下来,肯定都得生芽,到时候就不好了。 阿哥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你放心吧。” 把里长送走,陆未才去找李云平商量此事。 要是搁以前,这种事她都不会跟他说,自己就跑去看刘一明了,可是现在不同了,自己已经成了明正言顺的王妃,刘一明那里也确实不适合她去。 还有就是经历了青黛的事后,她也一下子明白了李云平的心思。 自己看到他与别的女人来往,心里也会很难受,又为什么一定要求他坦然面对,自己跟别的男人有说有笑呢?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所以,从今往后,陆未都会特别注意自己的言行,尽量不再去碰这些让他也很不舒服的事。 可既是这样,把刘一明的事一跟他说,李云平的脸就冷了下来。 “他要偷懒,在家里睡觉,这事还得你去出面解决?” 陆未赶紧抱住他的手臂撒娇:“哎哟,要是平时睡觉,当然不打紧了,这会儿不是正忙吗? 再说了,我阿哥平时都很勤快的,像这么大忙天的睡觉,确实不太正常。 我想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所以才会这样的吧? 你放心我不去看他,就是想让你找个人去看看,好不好嘛!” 这种软磨的方式,李云平根本就坚持不了多久,没过多久脸上结的冰就卸了下来。 在苞谷地里,一边忙一边伸长耳朵,偷听两人说话的众侍卫,均是一阵摇头。 哎,他们家王爷也太不坚持,太没节操了,竟然连这种事都答应王妃? 像这种模棱两可的男人,不是应该杀了以绝后患吗,怎么他还要去救? 这个王爷是真的云平王吗? 大概他们在苞谷地里,把脑袋蛰坏了,所以才会产生这样的错觉。 还别说,那些苞谷的叶子,又大又长,上面还长着细细密密的小刺,虽说割不坏人,但是从皮肤上拉过时,还真是疼啊。 这些将士们,平时在战场上杀敌勇猛,此时面对这些说软不软,说硬又不硬的庄稼,真是一言难尽,恨不得立马拿剑,全部砍倒了事。 李云平那边也有同感,刘一明的角色就跟地里的苞谷叶子差不多。 他很想砍倒了事,因为实在太刺他的眼睛,可偏偏又不能砍。 关于那天的事,宛童早就跟他报告过了,也知道当时在场的还有刘一明,但是他没有跟陆未说。 最主要的原因,当然是不想自己的媳妇儿操那份闲心,另一方面,他也想看看刘一明到底怎样。 却没想到,怂的让他惊讶,就这么一点小事,竟然吓的门都不敢出了,亏他当时还能跑回来给他们通风报信,都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此时,陆未把事情告诉他,他当然也得让人去处理,就把宛童叫了过来。 “你去看看他怎么样了,如果真的病了就去山上把常山带下来,他懂一些医术,让他给瞧瞧去。” 宛童领命而去。 陆未却滴溜溜转着眼珠子走到他面前:“山中住的那人还懂医术吗?你怎么也不早说?” 李云平看她:“早说又怎样,你懂的比他还多,连风寒都能自己治好,他在你这里也派不上用场啊!” 陆未笑的眼角都弯了:“你这是在夸我吗?嘿嘿嘿,我是不是很厉害?” 李云平只想仰天长叹,娶个厉害媳妇儿,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好好吗? 他现在都觉得自己根本用不上力来表现自己,说真的,他现在就是强行植入在陆未面前,硬挺腰杆做一个夫君的形象。 事实上,如果他不管这个小女人,她一样会生活的很好。 “是在夸你,都觉得自己做不了什么能讨得你欢心。”李云平暗然。 陆未却笑的开心坏了,她也不管是不是有人在看他们,半靠在李云平的身上,两只小手拽住他的衣服。 声音甜的都能掐出水来:“你做的每件事我都很开心啊,你看看,这些庄稼长的多好。 当初要不是你把朝廷来的人打跑,现在别说是庄稼了,就是这里的人都可能已经不在。 你是守卫疆土的将军,是心为四方的王爷,你讨的是每一个老百姓的心,也包括我的心啦。” 李云平听呆了,他垂眸看着靠在他怀里的女孩儿,一时间百感交集,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从来没想到自己做过的那些事情,她能记得清清楚楚,还能说的明明白白。 第165章我的好夫君 对于李云平的造反,很多人不明就里,说什么的都有。 尤其是现在,很多地方的人,并没有真正感觉到他的到来,都给自己带了什么好处,所以在居心不良人士的煽动下,骂李云平的也大有人在。 却没想到,他家的小女人,平时看上去大大咧咧,只愿意与田地为武,却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当真是感动了李云平的心。 他把她紧紧抱进怀里,恨不得融进身体里,用下巴蹭着她的头顶。 那柔弱的头发,滑过李云平面颊上的肌肤,痒痒的,带着淡淡的香味,让他心醉,神往之。 现在李云平很确定地知道,遇到陆未是他一生最大的幸运,而守护她也是自己一生最大的责任。 在苞谷地的深处,一个侍卫手里抱着苞子,正在泪流满面。 跟他一同干活的侍卫看傻了眼:“大武,你哭什么?这苞谷地虽然难受,也不会掉脑袋,你至于吗?” 大武:“我不是哭,我是感动。” 同伴:“哈?感动?你一个大老粗知道什么是感动?你感动啥呀,说出来听听。” 大武:“王妃真是太深明大义,胸怀家国天下了,竟然能说出这么威武的话来,难道你听了不感动吗?” 同伴:“……” 他也挺感动的,不过就是觉得大武用的词,好像怪怪的。 只是学问所限,他到底也没说出来是哪里怪,只能复合说:“是呀,王妃可谓最懂咱们家王爷的人了。” 然后两人就把苞谷放下来,坐在地里,你一言我一语,开始数起陆未的好处来,说到感动处还一起抹一把眼泪,完全忘了干活。 直到将离一个爆栗子敲在他们的头上:“还没到中午就歇了,啊?你们两个就知道偷奸耍滑,看我不打死你们。” 他凶声恶气,吓的两个侍卫一个起跳,就往苞谷地的另一头跑,远远地躲开了他,才赶紧做起事了,再不敢多说话。 派去看刘一明的宛童,此时也到了他家的门口,一看到刘婆婆也在,宛童调头就想走。 他可是个记仇的人,知道这老太婆以前是怎么为难他们家王妃。 虽然他们家王妃有时候是刁钻了点,但是那人可是好人啊,可这老太婆狗咬吕洞宾,从来都不识好人心的,还处处为难她。 要不是陆未严令过不能招她,宛童早就打她一顿解恨了。 刘婆婆在院子里正哀哀戚戚地哭,乍一看是宛童来了,也是一愣。 她又不是傻子,当然看得出陆未那丫头虽好欺负,但她的这些侍卫可一个个比什么都难缠,尤其是手里还提着剑,那可是会要人命的玩意儿啊。 这边宛童还没到他们这有院子时,刘婆婆就干脆大声嚎了起来:“你别进来,我知道你要干什么?准是看我家一明病了,要趁机杀了他的。” 宛童向天翻了个白眼,也在院子外面站定。 哼,他还不乐意进去呢,倒要看看她闹腾什么。 倒是屋里的刘一明,一听外面有人要杀他,先是吓了一跳,既而突然想起这人很可能是为陆未而来,如果他躲起来,那对方不是要直接去杀陆未。 不行,他虽然保护不了她,但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啊。 他从床上爬下来,踉跄走到门边,伸手就把门打开了。 两天没吃饭的他,又经外面太阳一晒,眼前顿时一黑,整个人都往地下滑去。 刘婆婆转头看到自己的儿子晕倒,“哇”一声就扑将过去,抱着刘一明不撒手,可着劲的地哭。 宛童先开始还冷眼旁观,看了一会儿见刘一明还是不醒,就不能再袖手旁观了。 他走进院,顺手从院子里的水缸里舀了一瓢水,过去“哗啦”一声泼到刘一明的脸上。 过了半晌,才看到他幽幽睁开眼睛。 刘婆婆泪如雨下,哭的死去活来,刘一明却只盯着宛童看,眼神都是无力的,许久才问:“未未没事吧?” 宛童也是一愣。 这小子,命都快保不住了, 还想着他们家王妃,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不过他的脑子可没坏,像这样的话,自己听听就行了,敢是传到他们家爷的耳朵里,估计又要气的七窍生烟。 宛童心里如是想,脸上却冷的很,面对刘氏母子也不客气:“想要他活,就让开,不想让他活,你就好好在这我抱着,我走了。” 他说完话,几乎都没看刘婆婆一眼,转身就往外面走去。 刘婆婆好不容易逮到一点希望,这时候看宛童要走,再看看刘一明晕倒的样子,急的不行,跪地大喊:“宛大爷,求宛大爷救救我儿的性命。” 天下母亲,也无非如此,再不讲道理,最后还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妥协。 刘婆婆连刘一明离家出走的事都不能接受,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那真是比要自己的命都难受。 这会儿也不管宛童是不是陆未的人了,只要能救她的儿子就行。 宛童折身回来,仍然没看她,只是把刘一明扶起来,往自家走去。 在门前牵了一匹马,把刘一明放上去,直接打马往山上而去。 同时也着人向陆未报这边的情况,大意是刘一明没事,可能是两天没吃饱饿晕了,宛童现在带他去山上看看。 陆未也是奇怪,就问了一句:“为什么不吃饱?” 就算是刘婆婆家里的粮食再缺,也是比往年好太多的,这个陆未很清楚。 那么往年他们还有饭吃,没道理说现在没有了? 她转头去看李云平,那家伙却已经吩咐道:“知道了,你去把这事跟里长回一下,看看能不能找人把他们家的秋庄稼也收了,省得王妃再担心。” 这样一来,陆未反而不能再问。 李云平连这事都为她想到了,如果自己再表现的对别的男人很关心,惹他生气的话,那就成了自己的不对。 算了,反正山上也不远,等宛童回来,就什么事都知道了。 这边陆未的苞谷最先收完,因为她人多势众,“哗啦啦”一边人下地,没多久就掰的差不多了,加上回去再把叶子剥了,也没用多长时间。 第166章南宫郡主来农村 不过村中其他人家就慢多了。 虽然有些在外地的劳动力回来了,但是现在他们开了很多荒地出来,家家户户都有一大片地,所以想一下子收回来根本不可能。 陆未忙完自己的,就想让侍卫去给村民帮忙。 但是李云平坚决不让,说是他的兵都是用来打仗的,不能老做这些粗活儿,会把他们的意志磨掉的。 陆未知道他说的有道理,再说了,村民总要学会为自己负责,她已经做了大部分的事,别的不用管也行。 想通了,就安稳地坐在家里,等着所有人都收好以后,耕田直接种下一季的庄稼。 可她还没有清静半日,外面就传了消息过来。 南宫郡主已经到了兴平城,而且正在往刘村赶来。 传信儿的人本来是跟李云平说的,但是没有避开陆未,所以她也听得清清楚楚,此时就拿眼睛去看李云平。 李云平听到这消息后,也只是蹙了一下眉,向来人吩咐说:“不用管她,来了也好。” 陆未不解,待来人退下才开口:“人家是郡主矣,你怎么让人家来这大农村?不如你赶紧回到兴平城去迎接她得了,顺便再娶一回亲。” 李云平就曲指在她头上轻敲一下:“怎么这么酸,是谁家的醋坛子翻了吗?” 陆未打开他的手:“什么酸啊,我说的是真的,反正你们两个是皇上赐婚的,你总不能来了让她也种地吧?” 李云平:“你说对了,我就是想让她种地。” 陆未的眼睛都瞪直了,看了他半晌才问:“你这想法有点奇怪哦,你以为这个媳妇儿爱种地,别的也都爱吗?” 李云平只朝着她笑,不再解释。 可是陆未哪里肯放过他,缠着一定要让他说是怎么回事,况且南宫郡主的事,本来从一开始就是他们两个一起商量的,现在人都到了家门口,自然不能一个人拿注意。 “快说说嘛,到底怎么打算的?真的要让她来这里种地吗?如果她不种的话怎么办?” 李云平被她缠的无法,况且她一直拿陆未就没办法,刚开始不说,不过是想逗逗她而已。 此时看她急的小脸发红,两手臂挽住他的胳膊,似乎他要是不说,就要一直这么下去似的。 当然他很乐意,事实上他非常享受被陆未缠住,把他放在中心的感觉,总比他的小女人整天挽着裤管,在地里被别人围着的感觉好。 然而,他也是有分寸的,如果再这么下去,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把他的小女人激恼。 还是适可而止吧。 李云平微笑着把陆未安抚住,顺手还从桌子上拿了一粒果子,塞进她的嘴里,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唇,这才开口。 “她人都进了兴平城,却没有在那儿等我,反而跑到这里来,你说是为了什么?” 陆未摇头,因为嘴里含着东西,说话有点不清:“为啥?” 李云平又忍不住,轻轻揉了一下她的头发:“你啊,一时聪明一时糊涂。” 陆未也不在意他的批评,只追着问:“为什么嘛,她一个郡主赶紧急火火地跑到这里见你?” 然后李云平就说了一个,差点让陆未落泪的理由:“因为她知道我在这儿啊。” “啥?知道你在这儿?那是当然了,如果不知道你在这儿,她干吗要来,李翼,你能不能说点正常答案,我都要被你急哭了。” 陆未边说边捏他胳膊,噘起的小嘴更是可爱又粉嫩,刚吃了果子留下了一些汁液,此时在上面形成一点稍深的颜色。 李云平看着看着就忍不住了,俯首就把那一点汁液吃进嘴里。 陆未又是一阵娇呼:“你干吗啊,问你正事呢……。” 然而,李云平还是一点点把吻加深,直到自己吻够了,才缓缓把头抬起来,轻声说:“因为她知道我们在这儿啊。” 哎呀我的天啊!陆未几乎要仰天长叹了。 说了半天这跟没有说有什么区别吗? 不过她只是一愣神间,脑子竟然一片清明,瞬间理解了李云平的问题,眼睛也越睁越大:“你的意思是,有人告诉她我们在这儿了?” 李云平只微笑看着她,并没有多说。 陆未就不淡定了,继续捏着他的胳膊问:“你都知道她要来,还知道是有人告诉她了,为什么不着急?是不是真的想把她也娶回来啊?” 陆未这样说,当然也是故意的。 如果说之前陆未还怀疑李云平,会对别人有私心 ,那么青黛的事完全让她明白。 这个男人,真的不是那么滥情的人,他可能是寂寞的,孤独的,却不会随便去找一个女人,更不会因为某种利益去屈就某个女人。 不然南宫郡主的事,也不会弄成这样,事实上如果不是陆未从中撺掇,或许她都不会来到这里。 此事两人把事情说开了,反而没有之前的担心,只讨论她来了以后的事情。 按李云平的意思,既然有人告诉她自己在这里,那就让她来。 “可她来了以后怎么办呢?”陆未问。 李云平语气平淡:“如果她愿意种地,也可以留在这里,如果不愿意,天下之大,随她而去。” “喂,你心也太大了吧,她可是皇上派来的人,是要针对你的,你让她随便走,万一她对你动手呢?” 这其实是陆未真正担心的,根据资料里说,南宫郡主的武功也不差,如果李云平真的放任她不管,而她又留在此地,长此以往,集结了自己的人,对他下手,那后果也是挺可怕的。 不过看眼前这男人气定神闲的样子,陆未还是宽心不少:“你有什么想法,快跟我说说嘛。” 李云平还逗她:“咱们成婚之前,你不眠不休地研究她的资料,现在反而来问我怎么办?我的夫人,你不会是真的毫无主意吧?” 陆未就撇了他一嘴:“我又没想到她会来这里,而且那些资料也未必就是真实的,并不能做准的。” 李云平干脆把她揽进怀里:“那就等她到了再说,见了人,就什么都知道了。” 第167章贵气而淡薄 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大抵如此。 既然什么也猜不出来,那就只能等着人到了再做打算。 可事实上,也只有陆未是这样想的,李云平却早已经得到了消息,并且另有打算。 从南宫郡主入丰安城以来,他就做好了一发的安排,她这次能来这里,也是李云平给的指示。 他知道他的小女人不放心这事,她虽然表面上不说什么,可实则是个心思凝重,又总是想为别人着想的女生。 正是因为此,李云平才舍不得她受一丝一毫的伤害。 既然她不放心南宫的事,那他就把这事搬到她面前处理好,让她放心,而且以后都不会因这事再烦恼。 这天晚上,在地里做一天活的村民,一边在自家的院子里剥着苞谷叶子,一边谈笑着今年的收成。 从外地归家的汉子们,更是不失时机地拿着自己的家乡跟外地比较,说来说去,这样的变化还是让他们不敢置信的。 几年前还能把人饿死,可一转眼,粮食就有这么多,这么富裕了。 很多人都后悔当年不该出去,离乡背井的日子不好受,跟亲人分离的日子更是难过。 现在他们回来了,看到家乡丰收,自己家的父母妻儿都能吃饱饭,内心的激动还是不能平静,所以很多人说着说着就掉下了眼泪。 月光清冷,斜斜挂在天空,一缕风吹透村庄房舍,刮进了每户人家的门缝里,吹散了白天了热气,带去丝丝凉意。 也带来“得得”的马蹿声。 一直在村外守着的侍卫,很快就给门口的宛童报告,有马车队伍向这边走过来了,不时就会过到村庄。 宛童又把消息报给了李云平。 此时,他正跟陆未坐在廊沿下,小女人开心地啃着掰回来,煮熟的嫩苞谷。 一边吃,一边还诱惑李云平,说是非常香甜的东西。 他相信陆未说的是真的,可是这么拿着啃的样子,他无法接受,只是看着她很可爱而已。 眼角的余光看到宛童进来,大致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事,于是轻轻把陆未的头发拢拢说:“今晚可能要晚点睡了。” 陆未“嗯”了一声,然后也看到了宛童:“南宫郡主到了?” 宛童急走两步过来:“回王爷王妃,村前传信过来,有马队已经到了离村不远的地方,很快就会到咱们这边。” 李云平点头,坐着没动。 陆未却急急地把苞谷放进盘子里,先去洗了手,又忙着回屋照了一回镜子,让海月帮她重新整理了头发,还问道:“我的衣服怎样?要不要换一套?” 李云平从外面跟进来,看她忙的不歇,就轻声说:“你很美,她也不值得你刻意打扮。 走吧,我们去前厅见她。 记住,你是本王的王妃,在兴平城,你是至高无上的。” 陆未接着他的话问:“真的吗?是不是你也听我的?” 李云平笑,最终还是俯在她耳边说:“是呀,本王也听你的,尤其是在床榻上的时候,本王真的很想很想与你生猴子。” 陆未的脸一下子就烧了起来,把他推开说:“你是人矣,我也是人,为什么要生个猴子出来?” 李云平无奈,不是她自己一天到晚喊着生猴子的吗? 他都已经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怎么她反而又反对了呢? 就在两人打趣的同时,南宫郡主的车驾进入刘村。 刘村的人大多已经睡下,但是隔着屋门还是能听到外面的马车声。 也有没睡下的,想着去路边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还未走到大路上,就被李云平的侍卫拦了回来。 南宫郡主毕竟不是普通人,也不能随便被人围观。 她既然赶到晚上到这里,那就先当成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先见了李云平再说。 马车在陆未的门前停下来,景天,宛童接驾,往里面是桂心和紫珠,带着她和随从直往花厅走去。 南宫是西域人,面部轮廓深刻,身高也比正常的中原女子高,不过她的身材很好,再配上合身的衣着,俨然是一个十足的异国风情美少女。 可能是因为练过武的原因,她的行为也跟一般的中原女子不同,丝毫没有扭捏的成份,反而大大方方,昂首阔步。 不过,她对这样的农家院子倒是有些兴趣,刚一下马车就看个不停,这会儿穿过走廊,朝着花厅走去时,就问一边的紫珠:“你们这里都是这样的房子吗?” 紫珠话少,只回了两个字:“是的。” 南宫就饶有兴趣地说:“婉约流畅,有几分江南的风情,也有北方的敞快,倒是不错的住所。” 紫珠就没再答这话,只引着路继续往前走。 反而是桂心,以前因为在春香楼里,各种类型的人都有见过,话题也自然很广,听到她赞美房舍,就接了一句:“这里房屋大多用石头和土坯建造,不但美观自然,还有冬暖夏凉的作用。” 南宫马上双目发亮:“这么说不是比皇宫里的房子还好?” 桂心没有去过皇宫,所以也比较不了,只能把这边的好处多说给她听。 也就是几句话的事,一行人已经进入了花厅。 此时陆未和李云平并排坐在上首的位置,看到来人,李云平起身,抱拳行礼。 没有用宫廷的礼节,而是用了一种只有江湖上才有的行式。 南宫则是把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微微躬身。 陆未虽也站了起来,但是她没有行什么礼,也没有主动跟南宫说话,因为不知道对方是何目的,只静静观察。 实际上,南宫从进入花厅,目光就定在了李云平的身上。 她也在皇宫里这么多年,不是没有见过富贵人家的少爷,连那些皇子们,也都有目睹,可是像李云平这样的男子,还真是头一回见。 伟岸磊落,站起来玉树临风,坐下去稳如磐石,目光视人,平静微凉,淡而疏远,又没有完全排斥的意思。 看见他的人,可能会觉得他不难相处,然而也会觉得自己找不到与他相处的方法。 所以从李云平面前走过的人,如果不能成为朋友,他们只为以为是自己无能,不能结识这样的人才,而不是怪李云平高冷。 第168章为自己的女人做事 南宫打量李云平。 陆未就打量她。 跟画的一模一样,可见画师也是下了一翻功夫的。 看她淡定不怯场的样子,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可比拟的。 而且同样做为女人,陆未很快就发觉了她眼里,对李云平的欣赏,因为南宫根本就没有掩饰。 “云平王果然如皇上所说,英俊潇洒,恣意帅气。”南宫说。 李云平没应这话,侧身介绍陆未:“南宫郡主既然来了此地,就请先认识一下本王的王妃,因为这块地方是她的,本王也是暂住。” 这话已经给了陆未十足的面子,就算是对面的人再有非分之想,也听得出来,李云平完全就是把陆未看的比自己还重要啊。 在那个时代,男尊女卑,女人大多数时候都是不露面的,更别说拥有什么自己的东西。 没有出嫁前,一切都是父母的,出嫁以后,一切都是丈夫的。 她的一生都像是附属品一样,可以随意赠送,买卖,和打骂。 可是李云平当着南宫的面,说这里都是陆未,连自己都是暂住。 这话说的柔和,却是一个下马威。 最好别嚣张,这里我媳妇儿说了算,她要是让你滚,本王也救不了你,因为本王听媳妇儿的。 南宫那么聪明,做为质子,能在皇宫里这么多年,最后还能给自己挣个这样的前程,可见智慧不是一般人能比。 她听到此话,便微微一笑,先向陆未行礼说:“王妃好。” 而且行的还是比李云平更正规的在大礼,两手抱在胸前,整个身子都弯下去。 人家都这样了,陆未当然也不会小家子气,同样还礼:“南宫郡主客气了,快请坐。” 都很客气,不显山不露水,淡话也只说了表面的几句,加上夜色已深,陆未很快就安排南宫住进了他们院里的西厢房。 南宫也不客气,把马匹,仆从,都交给陆未他们,自己只带着两个随身的丫鬟,就进了房间。 这边刚安顿下来,陆未就忙着叫海月说:“夜里小心一些,我看那南宫郡主挺厉害的。” 海月:“放心吧王妃,院子前后,还有您和王爷的卧房,都有人守着,就算她出来,也做不了什么。” 陆未默了一下,又低声说:“到底是贵客,如果没什么特别事,也不能慢待了她。把咱们这里的果子,还有果酒送一些过去,西域的人应该都对酒比较有兴趣,或许她会喜欢。” 海月领了命令,跟桂心一起拿着备好的东西去西厢房。 陆未站在廊沿下看了一会儿,回屋时,李云平已经坐在床沿边。 她轻声说:“你倒是心平气和,看到这样一位美女,都不动声色的。” 李云平伸手捞住她的皓腕:“我眼前已经有一个美女了,而且胜过人间无数,又何必去看别人? 再说了,南宫很美吗?我并没注意看。” 陆未就轻轻捏他手臂:“李翼,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啊,人家那么大一个美女,还比我高出半个头,在我们两面前晃了一晚上,你竟然说没看到?” 李云平:“看到了,我只说没注意。” “狡辩,那你说说看到跟注意有什么区别?” 然后李云平就很认真地跟陆未说,看到就是某个人或者物,进入到他的视线里面,注意到,却是已经进入心里,会对此事做一些想法。 他看南宫,只是感官上扫过去一眼而已,至于她长的美丑高矮,自己一概没有想。 陆未看他说的煞有介事,也无法反驳,事实李云平除了在南宫进来的时候,跟她打过招呼,后面确实没怎么看她。 “哎,算了,还是你的求生欲比较强,见到这样的美女都能忍住不看,我也是佩服的。”陆未嘟囔。 李云平就挽着她的手腕笑:“那倒不是,如果是你,我就忍不住。” 不要撩了啊喂! 今天陆未心情复杂,加上白天去了几趟苞谷地里,又来回做了一些屑事,到了这会儿竟然感觉到很累,实在应付不了他的热情如火。 李云平也看出了她的疲态,就唤外面的侍会打水。 “白天走了太多的路,泡泡脚再睡吧,这样解乏一些。”李云平对靠在他肩上的陆未说。 而陆未只是随便的咕哝几句,好似已经睡着了,并没有明确应他。 紫珠一直在外面候着的,这会儿听到招呼,就忙着去打了一盆热水,端了进来。 此时陆未已经半闭着眼睛,可能是真的累坏了,所以李云平把她放平放在床上,她都没有感觉。 看着她累极的样子,其实李云平是不想打扰她的,可想想明早起来还是困乏,倒不如这会儿给她洗洗。 他让紫珠把脚盆挪到床边,自己就亲手帮陆未脱了鞋袜,然后一点点用热水擦了她的脚。 到水温稍凉一些,就又把她扶起来,整个人靠在自己的怀里,脚就泡在水盆里。 陆未并未睡实,只是感觉到累 ,不想动而已。 这样来回折腾几次,人就有些醒了,低头看到李云平正在认真地给自己洗脚,心里如暖流过境,有一种说不出的心安与感动。 “我自己来吧。”陆未把脚缩了缩,小声说。 李云平却把她的脚按回去,一边继续往上边撩着水,一边说:“还把你吵醒了,看来我洗的还不够轻柔。” 陆未轻语:“你很好啊,已经把我感动的快哭了,哪有堂堂王爷为别人洗脚的?让人知道了,还不笑你?” 李云平只顾做他的事,手指碰到陆未的小巧的脚掌,就握住不肯放开。 这会儿,她已经醒来,就自己靠在床柱子上,而李云平完全坐到了床下,细细地为擦拭着脚。 他捧着陆未脚的样子,好像是捧着珍宝,生怕洗的不够好,或者她不舒服,不时还会抬头问她,这样那样可好? 待洗好了,又把水擦干,轻轻为她按摩脚底的穴位。 嘴上还说着:“我是王爷,你也是王妃,男人为自己的女人做事,何来让人笑话? 再说了,就算是有人笑话,本王也不会在乎。 我从来都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只管做自己的事。” 第169章她们的家乡 陆未当然知道李云平的个性。 他如果真的在乎别人的目光和说法,又怎能蛰伏这么多年,还能一举反击朝廷呢。 然而,那是家国大事,此时他们却是儿女情长。 在这个时代,男儿为了家国大事,掉头颅,撒热血,那都是会别人称道的。 可没听说哪个男人,对自己的媳妇儿好,就被捧上至尊的。 这样的人 反而会被笑话,说缺少男子气概,甚至不务正业。 虽然陆未没有这种狭隘的思想,但是李云平毕竟是属于这个时代的人,看到他如此为自己付出,还是感动的不行。 能嫁如此男人,陆未一辈子足矣! 早已经退出房去的紫珠,偶尔还能听到他们一两句的对话,也对自家王爷的行为惊叹不己。 不过她一向见怪不怪,还是一脸平静的。 倒是后赶回来的海月,轻声说:“王爷可是疼王妃之极,从来没有见过他对谁如此用过心。想那南宫千里迢迢赶来,怕是连入住王府也不能了。” 紫珠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海月也没有再多说,不过却不时想起,刚才去给南宫送酒和果子的情形。 她向海月打听李云平。 当然也问到了陆未,对于她的王妃身份,南宫没有表现出有丝毫的芥蒂,似乎早已知晓,也欣然接受。 不过海月有她的分寸,就算是再多话,也知道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所以对于她问题,都巧妙物避开了。 但是她看得出来,南宫并不甘心。 而且她既然能追到这里,怕也是做好了准备,偏偏王爷不能真的把她杀了,这事处理起来就麻烦了。 房内传来李云平的声音,应该是陆未洗完了脚,要把水端出来。 海月就主动上前,叩响了门。 陆未看到是她进来,就多问了一句:“南宫那里可歇息了?” 海月轻声回到:“还没,正在喝王妃让送去的果酒。” 李云平就挑了一下眼角,看着她们两人问:“送酒?” 陆未已经让海月端了水出去,自己跟李云平解释:“我看她来到这里,好似对咱们这儿的房屋什么的都很感兴趣,就猜想着说不定她的家乡也是这样样子。 如果是一样的乡间,平时女子饮些酒就不是什么大事。 何况她还来自西域,那地方对女人更是豪爽,这个从南宫的性格里就看得出来。 送酒给她喝,只是试试,或者我们最后能成为朋友。” 李云平倒是没怪她,只说:“你倒是想的周全,她可未必会这么想。” “她怎么想是她的事,咱们先做到以礼相待嘛!” 两人又说了几句,陆未困意上来,也就躺回床上。 李云平在她身边也躺下来,手就忍不住伸到陆未的身上,终是不想她太过劳累,什么也没做,只轻轻抱着,就让她睡去了。 彼时,南宫坐在西厢房内,轻捻了一颗半干的果子入口,甜酸的味口浸入,让她忍不住细细再嚼几下。 海月他们一共送来的四盘,是不同的类型的果子,而且有鲜的,干果的,还有全干的。 南宫已经挨个试了个遍,然后又忍不住再从头来一次。 这些果子,外面看起来普通,可是入口却带着醇香和甘甜,让她根本就停不下来。 还有那些果酒,开始在坛子里放着,她还未觉。 待一启开,酒香四溢,弥散在屋子里,窜进她的鼻尖内…… 哪里还能睡下,赶紧倒了一杯喝下,然后就如中了毒般,第二杯,第三杯。 越喝越停不下来,最后竟然一杯杯的几乎喝醉。 她的近身丫鬟跟在身边侍候,看她喝的趴倒在桌子上,还以为酒里有什么东西呢,连忙去叫。 南宫这才缓缓抬起头来,看她们两眼问:“可还记得柴达木耳?” 两名丫鬟是从小跟着她的。 她从家乡来到朝廷,她们也来; 她进入皇宫,她们也跟着进宫; 现在南宫要嫁给云平王,她们自然也来了。 她们之没有人再谈起过家乡,自从离开后,那里好像就成了她们心灵里不能触碰的东西,时时想起,却没人敢说。 现在南宫主动说出来 ,两名丫鬟均是一怔神,继而眼泪就跟着流了出来。 有些事就是这样,一直忍着,也就忍住了,可一旦被挑出来,心里长久以来堵起的防线就会倒塌,最后溃不成军。 南宫看着两名丫鬟哭,自己的眼圈也是一红,但是她还是尽力忍住了。 只把桌子上的盘子向他们推过去一些说:“你们尝尝这个?像不像咱们那里的果干?” 这是主子的东西,丫鬟们本来不能用的,但是这会儿经南宫一说,她们也忍不住了,就抓了几个果干放进嘴里。 细细一品,还真是与他们家乡的果干相似,不同的是这里的甜味更浓,酸味少一些,而服们那里却是酸味大一些,甜味浅。 谁知道呢?或许太久没吃到,连她们自己都忘了味道。 这群人很早很早就离开了柴达木耳,数年过去,当初一起来的有好多人,都在宫廷的斗争中离去。 只剩他们几个,仔细算来,加上南宫在内也不过四五人之多。 此时同处异地,能吃到类似家乡的味道,真的非常难得了。 这样的夜晚,主仆几人,伤心一阵,论起家乡,又多了几许期待,就这么一点点消磨着时光。 到他们不知不觉,都饮多了酒,伏桌而眠时,守在外面的李云平的侍卫,却悄然回去,给他送了信儿。 陆未已经睡熟了,但是李云平还醒着。 他一向睡觉都很少,若不是陆未在身边,一天里也睡不到几个时辰,而且如果有事忙起来,可能还会一直不睡。 此时虽也安静地躺在床上,心思却在想别的事情。 听到窗外响声,就转头先看了一眼陆未的情况。 小女人睡的正香,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像两把刷子似的,在眼睑下留下一小片阴影。 小嘴微微张着,嘴唇如滴水樱桃般,让李云平忍不住俯身轻吻。 可能惊扰了她的憨梦,小女人咕哝一声,翻身向里再次睡去。 第170章南宫对他有心 李云平微微扯动唇角,待她再安稳下来,才起身往窗边走去。 秋日的窗子没有关严,夜里凉凉的风从窗边钻入,舒服又清爽,让人一下子就清醒过来。 窗外的人看到李云平走近,先把西厢房里的事汇报给他。 李云平听完才问了一句:“确实都醉了?” 宛童答:“王妃送去的两坛果酒,她们差不多喝完了,如果不是酒量太好,那必然是醉了。” 李云平颔首,让他们继续盯着房里的动静,自己则转身往门口走。 他从房内出来,看到紫珠还守在门口,就放心往书房而去。 要说起来,他现在真是忙,各地的汇报每日都送来一大堆,光是看完就需要大量的时间 。 然而这些汇报里,大多数还要等他给予回复,还要给出合理有处理的办法。 若他能亲自去到这些地方,自然能更快的处理。 可是这次为了跟陆未成婚,也为了南宫郡主的事,他已经在兴平城里停留了不少时间,而外面每一天都有着新的变化。 也有更多的事,等着他尽快做出决断。 在书房里的时间,对李云平来说过的非常快,当他再抬起头时,天色已经发白。 桌子上的烛火被外面的亮色夺了光彩,显的苍白而无力。 一直守在旁边的景天把烛火吹熄,递了茶过来说:“爷,歇会儿吧,您这都看了一夜了。” 李云平起身,伸展了一下双臂,问他:“王妃那里可醒了?” 景天回道:“还没有,海月刚才送茶过来时说,王妃还在休息,不过西厢房好像有动静了。” 李云平就多看了他一眼。 西厢房的人昨晚是喝醉了的,喝醉的人这么早醒倒是比较新鲜的。 不过他没打算过去一探究竟,只让人好好照看着,自己就回了他与陆未的睡房。 到陆未醒时,太阳都已经完全露出了头,红红的一片染透了半边天。 村里的百姓因为昨日没把活计做完,一大早已经全部去了地里。 路过陆未家门前的时候,自然看到了停在那里的马车,还有来回巡逻的侍卫。 他们绕了个道走,当然也会议论,但是做为云平王来说,见一些有权有势的人,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们只是为昨夜莫名听到了声音,找到了合适的理由,也就心安地去做自己的事情。 陆未在房里,也听到外面热闹的响声。 她原本以为是在做梦,后来细细一听,才发现是来自现实。 然后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我去,什么情况啊,我怎么醒来这么晚,我天!南宫郡主还在这儿呢,我这个做主人的,一觉睡到日上三竿,也太可怕了吧!” 她已经从床上下来,看到李云平在房里,就忙着跑过去问他:“你怎么也不叫醒我?南宫那里怎么样?哎呀,家里有客人我还能睡到现在,也是醉了。” 然后李云平就回她:“南宫也醉了。” “啥?你说啥?”陆未问。 然后她就看到李云平面色平淡,目光柔柔软软地看在她的脸上:“困了就多睡会儿,咱们这么多人,还能慢怠了客人不成?” 陆未赶紧挥掉由他目光带来的粉色泡泡:“不是啊,我这不是主人吗?万一南宫的人来见我,结果我还没起来,是不是很不好意思?” 李云平用手指轻轻帮她拢了鬓边的发:“小脑袋里想的事真多。她没有让人来找你,你昨晚给人家送去了酒,主仆几人醉的不行,这会儿有没有起来还不好说呢?” “哈?”陆未吃惊,不过也安心不少。 叫了海月他们过来,帮她整理头发,还有衣服之类。 自从来了古代,她都发现自己的生活不能自理了,过去一直在村里种地,还不觉得,反正头发随便一挽,衣服随便一穿,也没人说什么。 可是现在成了王妃,家里还住着一个南宫郡主,最起码的礼仪还是要有的,头发也得梳成他们这个时代的发髻。 这个东西陆未就搞不定了,如果她自己动手,管保把头发整的跟鸟窝没什么两样。 为了节省时间,现在也学乖了,每次都是让海月他们代劳。 若有可能她都想一剪子下去,直接“卡嚓”了,这样的话就不用麻烦别人了,自己也省事。 不过为了李云平的心脏着想,陆未也只是想想而已,并未付诸行动。 此时,看到海月已经把她的头发盘好,又拿出了衣服等着她换,就让李云平快些出去。 “你去外面等我了,顺便去叫紫珠给人家煮点醒酒汤,我脑子也是糊涂了,怎么可以给她们喝那么多酒?” 李云平出去时,还在摇头笑。 看来他的小女人,只有对待种地时,才会精明无比,哪里种什么,什么时候种,会产出什么样的结果,没人比她算的更清楚了。 除此之外,像这样的人情往来,勾心斗角,她还真是不熟悉,最多也只能跟他耍耍小性。 南宫的酒量确实不错,昨晚只所以醉了,很大一部分原因跟心情有关。 吃到了家乡的果子,又喝到这样的酒 ,再想想自己的前程,心中郁郁,也就醉的特别快。 不过很快她就醒了。 天色未亮时,她从桌边起来,看到自己的两个贴人丫鬟还在爬着憨睡,也没有叫醒她们,自己信步出了院子。 这时候李云平已经知道了她的信儿,也回到了陆未的房里,所以只有他的侍卫们告诉南宫,说他们家爷和王妃还没有起来。 南宫倒是没在意,她对李云平虽有心,但眼睛还是雪亮的,自然看得出来他对自己无意。 不过南宫是皇上派来和亲的,他就算是再无意于她,行式总还是要走的,她就是想看看这个云平王,要怎么处理这件事。 转身回到屋内,先把自己的两名丫鬟叫起来,外面送进醒酒汤来,她也让她们两人喝下去。 多少有点感慨,看李云平的侍卫,个个精明能干,连府里一个端茶倒水的丫头,都长的美似天仙,且武功不弱。 再看看自己手下的人,如果真的跟他斗起来,怕是自己死的会很惨! 第171章她不死心 待陆未收拾整齐出来,也有人把消息报到了南宫那里。 她自然要带着自己的人过去见个面,这里他们是主,在南宫还没有站稳脚跟时,先占住理不会错。 陆未看到她也很客气,谈气昨晚送酒的事,还带着些许内疚:“抱歉,郡主,本来只是想让你尝尝本地的特色,却没想到会喝醉,是我大意了。” 南宫就回道:“是我贪杯而已,您不必介意。” 她没有跟别人一起叫陆未王妃,是不想让自己先夹在一个尴尬的位置。 南宫在出朝廷的皇宫时,领的旨是来了嫁给云平王,做云平王妃的。 可是到了半路,就接到这里传过去的信儿,云平王已经娶妻,而王妃另有其人。 刚开始她还以为这是云平王的一个策略,目的当然是给她下马上威,不过昨晚看到陆未以后,她差不多已经知道这事可能跟传闻的不太一样。 然而,她不死心,最起码在李云平开口拒绝前,她不能表现出弱势,毕竟自己身后也是有着强大的靠山的。 两人客气地在院中说话的功夫,仆从们已经把早饭准备好,过来请示陆未,是否可以去用餐。 陆未笑着对南宫说:“郡主,这里是乡间,饭食粗陋,希望你不会介意。” 南宫:“您客气了,乡间自有乡间的风情,云平王都能在此安住,我岂有嫌弃之理。” 说着话,人已经进入了饭厅。 要说起来,陆未也是够有胆的,招待南宫郡主的早餐,你当是啥? 苞谷棒子,对了,就是刚从地里收回来的苞谷棒子。 煮好以后,把粒剥下来,再用热油在锅里轻炒,加了咸,这会儿金黄软香,放在桌子上就散发出迷人的香气。 当然,上面还有粥,和小菜,包括海月她们做的糕点。 但是这盘苞谷粒放在中间,实在是太招人的眼睛,南宫一进去就闻到香味,看到东西后,更是挪不开眼。 “这是什么?”她忍不住问。 陆未浅笑回应:“郡主还是先尝尝,合不合口味,再问它的菜名吧?” 李云平今天没来,他自己在书房里吃的,这个要求是陆未提出来的,非要说自己不想让他再见到南宫郡主。 其实李云平知道她在想什么,大概是想先用女人的方式,试着探南宫的底。 他是不想让陆未去操这份心,但是也不想挡了小女人表现的路,所以就依了她的愿。 此时听到花厅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南宫被王妃的一盘苞谷粒迷住了,吃完一盘又要一盘。 李云平就有些发怔:“什么苞谷粒?” 传话的人好一顿解释,才把那盘菜给说清楚了。 然而李云平根本想像不出来,那样的东西有什么好吃的,只能摇头兴叹! 怕是这南宫郡主,要被自己的小女人带偏了…… 他才如是想,前面又传来消息,说是王妃要带南宫郡主下地。 李云平一下子就从书案前站了起来:“怎么回事?王妃又要撸袖干活不成?” 侍从摇头:“王妃没说,听话里的意思,好像是带南宫见识一下咱们这里的庄稼。” 好吧,都不知道自己那个看上去,一点也不会说话的小女人,是怎么说动,从小就在宫里长大的南宫,去乡间看庄稼这种事的。 不过等李云平安静下来,倒是很乐意等着她们的结果。 他一直坐在书房里没动,从现在开始也把心收回来,开始忙自己的事情,只是交待随着陆未出门的人,一定要保证陆未的安全。 当然南宫也不能出事。 现在还不是时候,一切还有谈条件的余地,他不想先把事情弄死了。 一行人,前后侍卫,中间有仆从丫鬟,陆未和南宫被围在中间,浩浩荡荡往地里走去。 还在地里收着庄稼的村民,乍一见这么大阵势的队伍,全部开到地里来了,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儿,往这边看过来。 更有甚者想走近了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他们哪里靠近得了?前后都有带刀的侍卫,里三层外三层把陆未他们看的严丝合缝。 别说是走近看了,远远的看的久了,就能接触到那些拿刀侍卫的冷眼。 百姓们本来就胆小,见到这种情形,虽然心里好奇的要死,但还是老实地在自家地里干活,并不敢真正上前去围观。 陆未带着南宫,从苞谷地,看到大豆地,然后又去看了他们新栽的果树。 陆未说:“这些果树的生命力都特别强,可以在很干旱的地方活着,并且能长出特别甘甜的果子。” 南宫的眼睛就亮了亮:“这些果树可以移植到别处吗?” “当然可以,不过得需要根据当地的土质做一些调整,有些还需要嫁接。”陆未回道。 这些名字南宫当然没有听说过,所以更是好奇,问陆未什么是嫁接,怎么才能嫁接。 陆未就根据自己所学的知识,一点点的跟她讲,直到南宫听懂为止。 完了还问她:“郡主的家乡在西域,我听说那里也是盛产各类果子的,怎么还会对中原的果子这么热心?” 南宫听闻此话,眸光就暗了下去。 过去她的家乡确实也盛产各种果子,可是这些年,因为管理不善,还有战争,很多的果树都已经毁了。 而且就算是最鼎盛的时期,也没有这里的多样化。 “西域自然也有许多好东西,但是比起中原的地大物博,还是少一点。”南宫说,并没有把真实的情况完全讲出来。 陆未也不介意,听她讲完,只是简单地介绍自己这里,有哪些东西可以放在西域也长的很好。 她之前早有了解过,其实那些地方瓜果会长的更加好一些,只是现在自己没有这方面的种子,而且兴平城里也主要是缺粮食,所以她就没往这方面去想。 不过南宫的到来,倒是给她了一些提示,其实这些土地上,可以种更多的东西,人们也可以把生活过的更多样化。 两人各怀心思,穿梭在果树之间,去看每一棵嫁接后长的郁郁葱葱的树苗。 南宫突然转头问她:“如若我想把这些果树,种到我的家乡去,你有办法吗?” 第172章狗粮吃太多 南宫知道这个要求很难。 而且就算是这些树能种到她的家乡,那里长年战乱,活不活得下去也是个事。 她这么开口问,表面看是在问陆未果树的事,实则是在问李云平。 如果云平王愿意把果树栽到另一片土地上,那自然是希望它们能长好,从另一方面说,也就是愿意帮助西域,来对抗朝廷了。 同时,南宫问这句话也是留有心眼的。 陆未说起种地栽果头头是道,但她毕竟是兴平王的王妃,如果只会这些,那以后也只能生活在乡间,上不了大的台面,更不能陪他应付更多的事。 那么这个顶着王妃名头的人,其实是连妾室都不如的。 因为云平王不可能一直住在乡下,他甚至在这儿呆的日子都不会太长。 堂堂一个王爷,当然更多的是去做别的事,那么伴在他身边的当然也会另有其人。 而南宫,从朝廷而来,无论是礼仪,见识,还有自身的聪明,都不是普通的女子可比。 她其实觉得自己是配李云平的最佳人选,虽然来时的目的不纯,但是见了这个男人以后,以南宫的睿智,完全可以把事情做成另一番样子。 比如全心辅佐李云平,让他去反朝廷,这样就可以牵制朝廷的兵力,而不是攻打她的家乡。 她的计划很完美,可是却忽略了陆未是穿越而来的。 尽管她不太懂现在的局势,但历史上类似的事件在太多了。 哪个国家不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战,女人也好,男人也罢,去和亲也好,上战场也罢,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自己的家乡,自己的人民,尤其是这些皇室的人。 而且之前陆未为了了解南宫,也把她的资料研究的很透彻,再加上李云平对她,也从来不遮掩,所以基本上大的局势,她还是懂的。 她只所以愣住,是没想到南宫会拿这事跟她说。 按理说,她不是应该去找李云平说的吗?因为陆未不带兵,她跟李云平的分工,就是常见的,男主外,女主内。 李云平捍卫江山百姓,她就在家里开发种地,让人们吃饱穿暖。 不过既然对方提出这样的问题,陆未也不能当做没听见。 愣过之后 ,就浅浅一笑:“树能不能活得成,还是得看人,你给它了好的土地,它才能活,可若不给它好的土地,就算是技术再好,又有什么用呢?” 南宫听闻此话也是一愣。 她再转头去看陆未时,眼色就已经变了。 这个女人根本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的。 她回的话看似说树,实则是说她,而且不露痕迹,说的也很有道理,南宫一时竟然都找不到合适的话去回。 看来云平王没有娶错人,而她的位置此时真的很尴尬,如同那个无处安置的树。 她想活下去,就要为自己找一片土地,能生存下去的土地。 现在皇上那边已经把她派了出来,再回去已经无立足之地,只有死路一条,而且很可能因为她的死,为自己的家乡带去灭顶之灾。 可是要留下来,那就必须摆平李云平。 这是一个相当棘手的问题,武力上南宫是处于下风的。 智力上,现在她也不占任何优势。 在皇宫多年,她凭着自己的聪明智慧,连皇上都不能拿她怎样,没想到入了这兴平城,自己就狼狈不堪,连一个云平王妃抵不过。 南宫心里其实有些凉凉的,侧头去看陆未时,她却还是一片恬静淡然,眼睛看着已经发黄的庄稼叶子,里面都是浓浓的情感。 “王妃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种地的方法的?” 南宫再问,称呼却已经变了。 陆未就释然一笑:“我曾经学过这些,所以懂得,不过种地这种事,都是熟能生巧的,多了自然就会了,南宫郡主如若是感兴趣,也可以在这儿住上一段时日,说不定以您的聪慧,比我还要得心应手呢。” 南宫的心里又是一顿。 这是她的邀约吗?她在变着法邀南宫留下来。 那要以什么样的身份留?云平王的妾室? 南宫还是抱着希望的,她甚至想,就算是做李云平的妾室也没什么关系,总比在皇宫里做为质子要好的得多。 当然她还是多想了,李云平根本不会娶妾。 他在南宫和陆未去地里时,就已经写好了一封书信,让人快马加鞭送出去。 到两个女人从地里回来,整个宅院里还是风平浪静,似乎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实则人的心态已经全部变了。 尤其是南宫,她对陆未更加客气,态度之间是把她当成正室看待。 留在家里的侍卫,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海月却瞅了个机会,去了一趟李云平的书房。 “爷,这事您放心吧,王妃已经应付下来了。”海月说。 李云平就轻轻挑了一下眉尖:“是吗?她怎么应付的?” 海月就把地里发生的事,以及南宫与陆未的对方说给他听。 李云平没等她说完,笑意就爬上的嘴角:“倒是没想到她这么会说话。” 想了想,还是不太相信:“或许她只是在很认真地讨论种地的事。” 海月就轻笑道:“王爷,您这么不相信王妃的能力,不会担心她生气吗?” 李云平立刻转头,先作势瞪了海月一眼,才诚心说:“她确实比我想像的要智慧,幸好我早点娶了她,不然肯定会后悔一辈子。” 海月就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 他们家的这位爷,自从成婚开始,一天要八百遍在庆幸这件事。 如果王妃有什么事没有做好,他就庆幸自己早些娶了她,现在可以帮她补回来,如若不然,别人一定会欺负她的。 如果是王妃处理的好,他就会一脸春风得意地庆幸,自己早一天娶了她,这么优秀的媳妇儿,要是被别人抢去了,他一定会悔恨终生的。 海月他们天天跟在两人身边,早已经被习惯的狗粮喂的饱饱的,现在连血糖都急剧飙升。 “爷,没事的话,我就先退下去了,我怕太撑晌午会吃不下饭。” 李云平:“?” 第173章郡主留下来种地 海月走了不久,侍卫们就过来传饭了。 李云平走出书房,往前院去时,就问了句:“王妃呢?” 侍卫回到:“刚跟南宫郡主回来,净了手,已经去花厅了。” 他便没再说话,径直往厅而去。 才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两个女人对话,竟然还是在问怎么种庄稼。 陆未说的认真,南宫也听得仔细,遇到不懂的,还会反复的求证,直到她完全听明白,才会换下一个问题。 李云平摇摇头,看来真是要被自己的小女人带偏了。 不过这样也好,反而方便他处理后面的事。 今天就是个好时候,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在这儿逗留了,收复永固城的计划已经提到案头,他必须得尽快回去,做更详尽的计划。 而在做这些之前,南宫郡主的事一定要先解决了。 他迈步入厅,两个女人因为他的到来,话题中止。 南宫起身给李云平行礼,陆未则坐着看他,眼角带着些许的笑意。 李云平简单回了礼后,就在陆未身边坐定,然后目光久久留恋在她身上,话也说的温柔:“听侍卫们说,你上午就去地里了,那么热,不怕晒坏?” 陆未回他:“不会啊,现在是秋天了,阳光没有那么强的,倒是你坐在书房里一天,也要适当出去走走才行。” 李云平点头:“以后都听王妃的。” 陆未也微笑点头。 南宫在一边看着,狗粮排山倒海的袭来,兜头就扑了她满身满脸。 她想起身拒绝的,可是这种时候,饭已至桌,如果她起身走掉,那只会显的自己无礼。 可是坐在这里,看着对面的人,不停的秀恩爱,南宫的心里着实难受的紧,尤其是不久前,她还想着要嫁给李云平为妾呢。 照这个情势发展下去,以后自己成了他的妾室,岂不是日日都要面对这样的场面? 自己如是孤家寡人也就罢了,名义上多了个夫君,夫君却跟正室甜蜜有加,根本当她是不存在了,那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所以没等李云平开口,南宫就主动干咳两声:“咳咳,王爷,今日多亏王妃带我去看了这里的田地,才知道兴平城果然跟传说的中不一样。” 李云平这才从与陆未的深情对视里抬头:“哦……,传言怎么说?” 南宫得到机会说话,稍微松了一口气:“外面说兴平城是穷乡僻壤,年年颗粒无收,这里的百姓饿死的遍地都是。” 李云平就往陆未看去,却还是回了南宫的话:“外面的传言不假,一年前的确是这样的,南宫郡主现在看到的,是因为我的王妃已经改善过了。 想来你应该看到村中与田地之间,那个巨大的水池了? 那就是王妃亲自指导人挖的,有了这个才解决掉地里的干旱的问题。 而且粮食的产量提高,也都是王妃一手促成的。” 南宫觉得嗓子有点干,或许是噎住了。 她本来提到地里的事,想把两人从胶着的状态里拉回来了, 结果李云平一口一个王妃。 而且南宫怎么也想不到,这里只所以如此,竟然都是陆未的功劳? 她原本以为都是李云平做的,陆未只是做位他的王妃,对自己所在的土地熟悉而已。 实力的较量,会胜过所有的心眼和口才,一个人说的再好,心眼再多,如果做不出一件有效了事情来,还是会让人轻视的。 而陆未恰恰是什么都有了,尤其是实力,超过了这个朝代的任何女人。 南宫不战自败,甚至有些灰头土脸。 或许这顿饭,她不用吃了,直接回去会比较好。 可是她要回哪里去呢?事实上她已经无地可去,皇上那里是死路一条,如果回到家乡,那就更不可能了,且不说边境她出不去,就算是顺利回去,这边朝廷一旦攻打柴达不耳,那她就会做为民族的罪人而先被杀掉。 说到底,南宫也是有诸多无奈的。 李云平看她默然坐着,先前高傲的神色也已经全然收了起来,这才跟陆未对视了一下眼神。 正色道:“南宫郡主,本王是直爽的人,说话也喜开门见山,在此有几句话告知。 如果你觉得我说的合理,那么以后我们会和平共处。 如果你有异议,也可以从兴平城里出去,去向何方由你自己决定。” 南宫乍一听这话,自己竟然还有退路,忙的抬起头来,认真看着李云平,虽然还是被他帅了一脸,但是这会儿性命攸关,还是把重点放在了他话上:“王爷请讲。” 李云平也不再客气,直言道:“实不相瞒,除了兴平城,周边的所有土地,都会在这一两年之地,进行整改,整改的内容包括提高粮食的产量,还有栽种果树。 可是我跟王妃都太忙,并不能全然照顾这些土地,如果南宫郡主有意向,我希望你能留下来帮我们。 当然,我也不会让你白白劳动……” 李云平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等待着南宫的反应。 她的眼睛睁的很大,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云平王竟然要把她留下来种地?这是什么操作?她一个郡主啊! 可是转念又一想,又是什么郡主呢,不过是家破国危,送给敌军的一枚棋子而已,算起来还没有一般的百姓好。 况且连云平王和王妃都在种地,自己有何不可? 尽管皇上让她来的任务不是这些,但是自己能留在这块土地上,那头就有可说的理由,至少可以把时间拉长。 所以李云平还没说出自己的报酬,南宫已经急着应允下来:“我当然愿意,只是不知王爷要分哪块地方给我管?” 兴平城,丰安城,还有扶西城,现在都有人在管理了,但是离丰安不远的另外两座城里,却还缺着人手。 所以李云平把南宫派去那边。 当然这样有些冒险,毕竟南宫来的目的不纯,而且那两座城虽小,地面也没有很广阔,但是离丰安的太近了。 而丰安又是李云平与皇上的分隔线,所以一旦南宫有反心的话,他们是受到难以估算的损失。 南宫当然也知道,所以很是惊讶,她看着李云平好半晌才问:“王爷相信我?” 第174章人生处处是狗粮 李云平浅笑。 笑意从唇边荡开,漫延至眼角,整张脸便跟着他的笑,变的灿烂无比,也没有了先前的冷淡。 南宫的心里一窒,不自觉地垂下了眼眸。 尽管这个男人不再属于自己,但是他真的太过迷人,任是哪个女人看了,都会心动不己的。 不过更让她心动的话,也是这个时候由李云平的嘴里说出来的。 “我当然相信南宫郡主,除了你的能力,还因为你有一颗热爱自己国家的心。 所以我答应你,在兴平城稳定,我还活着的情况下,皇上不会再出兵柴达不耳。 当然柴达不耳也不能侵犯朝廷,这事我已经修书给你们的大王,如果他同意,那么后面都会按这样执行,如果不同意,我想此事也不关南宫郡主什么事了吧?” 李云平说的轻松自然,像是谈论饭桌上的一盘菜似的。 可是听在南宫的耳朵里,却如雷贯耳。 他竟然能让皇上不对柴达木耳发兵? 这么大的事,他怎么能做到? 皇上现在是比较忌惮云平王,但如果真的要打起来,李云平的实力与整个朝廷还是有些差距的,他怎么能做到? 南宫不敢相信,可是李云平的神色淡然,语气笃定,又让她不由得相信,这个男人是可以说到做到的。 然,这毕竟是关系到家国的大事,南宫不放心。 “那我可否问王爷一句,要怎么做得到?” 李云平并不答她,只沉声说:“怎么做到是我的事,不过这并非硬性的条件,本王一开始就说了,郡主有权选择去留的。” 说是给了她选择,其实是给了南宫一条路,她怎能不明白? 只是这条件上,李云平厚道的又给她附加了条件,无论这个条件是否能达到,南宫都是会留下来的。 并且为了促成这个条件的达成,她还会尽力的帮李云平,因为他的势利越强,就越能控制得住那边朝廷的力量,而她的家乡也就更安全。 至于柴达木耳来攻打朝廷,那根本就是不存在的事,这么多年了,她家乡的亲人们已经被压迫的民不聊生,只想过一刻安宁的生活。 别人不来侵犯他们已经是最大的愿望,哪还会有精力和心思去侵犯别人? 南宫的事就在一顿中餐的时间里,谈定说好。 桌上的饭菜都还没有凉透,围桌的三人心情却都已释然,然后再看那些食物时,也就比先前可爱多了。 这顿饭结束,陆未去里长那里,跟他谈刘庄接下来地里种植的情况,同时把各家各户多的粮食种子收起来。 李云平就把附近各城的布局,也重新整合一遍,同时安排南宫郡主出发,去丰安附近的城市,并且让她带了一些种子,还有景天随行。 海月在厨房里做了一些糕点,同时也包了两套衣服,趁着人不注意,叫了景天来到院子的侧边。 她把包袱递给这个傻大个儿一样的男人,嘴里说着:“我看这南宫郡主心眼多的很,你又是个老实的,这次跟着她走,万事小心为妙。” 景天的脸就有些发红,低声应和:“都是王爷安排好的,她再有心眼又怎样?” 海月没来由的瞪他一眼:“她这次来,原本是卯足了劲要嫁给王爷的,现在这事黄了,那接下来会不会从他手下的人里选一个也很难说。” 景天张嘴就问:“你是怕她看上我?” 这话直接把海月问住了,白晰的面颊也一下子染上了红霞:“她看上去倒是你的福气了,人家再怎么说也是郡主,你是什么,不过是一个侍卫而已,还不得感恩戴德地接受。” 这话字面意思是好,但是海月说出来的语气,可不是这样的。 景天听出来了,但是对于男女之事,他真的是笨嘴拙舌的,根本就不知道怎么解释。 一着急,直接抓住了海月的手:“那要不你嫁我,这样她就不会看上我了。” 海月羞的脸都成了红布,用力想把他的手甩开,可是景天抓的死紧,急的她汗都出来了。 “放开啊,呆子,你这样被人看到了,还不得把舌根嚼断?”海月急乎乎地低吼。 景天却梗着脖子说:“你不放心我,我也担心你,不如我们回了王爷,就让我们两个人成亲,以后也像王爷跟王妃一样,选一个村子住下来,种田,生娃多好……。” 海月看他痴迷的样子,恨不得立刻上去捂住他的嘴。 “胡说八道什么,我担心你是怕你被那郡主迷住,坏了爷的大事,谁要和你成亲,你这个呆子,快放手……。” 她这么一说,景天就真的把手放开了。 他一直觉得海月跟他有着同样的心思呢,尤其是她现在又是给自己送东西,又是嘱咐自己,这跟王爷跟王妃的样子不是类似的吗? 怎么自己说出来,她会如此恼怒? 他读不懂海月的羞涩,心里就毛乎乎的,搞不清楚是自己自做多情,冒犯了她,还是中间还有别的事。 连手里的包袱也垂了下来,头更是耷拉着,半天不再说一句话。 海月看他这样,又是于心不忍,但是想到他之前的疯样子,再不敢对他说什么,只叮嘱道:“你只先跟着南宫郡主走,现在王爷大业未成,我们都是什么事也不能谈的,等将来局势安定了,有什么事再去说也好一些。” 说完这些,她就转身走开,也没再回去去看景天。 景天自己在院中的侧墙边站了一会儿,嘴里咕哝着,到底也没有完全明白海月的意思,却也不得不听令跟着南宫而去。 他提着包袱往前院里走,却没注意身后一个人,正嘴里叼着一棵草叶,神色滑稽地看着他们站过的地方。 宛童一向担任着守卫的工作,平时爬个树,上个墙,躲在哪个暗角里听个话,都是常事。 他今天午后,就闲着没事,跑到院子的侧边,爬到一棵矮树上,一边看着四周的风景,一边培养的睡意。 却不想竟然看到景天和海月的事。 直到那两人离开,宛童的神情还是震惊的。 人生处处是狗粮了吗?他为了躲着王爷王妃,都爬上树了,结果竟然看到了他们两个,这日子以后还能过吗? 第175章孤独又美丽的花魁 所有的人都安排好了。 陆未他们先把南宫郡主和景天他们送走,接着苏木他们也都出发了。 将离随身跟着李云平,海月跟着陆未。 紫珠和宛童这次也有任务,因为李云平要动永固城了,所以他们两个要提前赶过去,跟着牛膝一起部署。 至于刘村这里,就只有桂心一个人了,所幸庄稼地里的事,有里长帮忙照顾着,现在村中也回来了不少劳动力,倒是比以前更方便了。 只是当所有人慢慢散尽以后,本来热闹的院子,一下子就冷清了下来。 桂心一个人站在院子门口,看着陆未他们上车,然后车马越走越远。 再回到院中时,几日前热闹的盛况犹在眼前,一眨眼就只剩她自己了。 过去她是很讨厌热闹的,毕竟春香楼那样的地方,越是热闹,对卖艺不卖身的她来,就越是没有好处。 可是现在景况不同,桂心其实特别希望陆未他们能多住些时日,看看她新栽出来的菜苗,也尝尝她新学的几个菜。 然而云平王是要做大事的人,他不会在这乡间小屋多留,陆未做为他的王妃,自然要随行左右的。 所以桂心没办法留住他们任何一个人,她甚至觉得他们都是那么有用,都有任务,都可以为云平王效力,只有自己像个废人一样,躲在乡村的茅屋里,日复一日的过着同样的日子。 太阳已经升起老高了,把院子里的树照出一片阴影。 桂心站在那里,许久未动,直到听见门口有响声,她才转头去看。 是村里的一个年青人,在门口探头探脑,似乎是想找她说话,又不敢进来似的。 桂心也不想跟他说话,这村子里人看她的眼光都是直来直去的。 她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可是她现在心如止水,并不想与任何男人有任何联系,所以宁愿谁也不理,只过她的生活。 她走过去,直接把大门上,也不管院子外面那个失望的目光,只顾回了屋,拿起一块绣品,认真地绣了起来。 陆未他们走后没多久,生了怪病被送到山上去医治的刘一明才回来。 这个时候,村里的秋收已经完成,在大家互相帮助的情况下,收的还算是及时,没有损失任何粮食。 不过为刘婆婆家帮忙的人,到底是不太愿意,所以一边干着活,一边说着风凉话,处处都是排挤她的。 要搁平时,刘婆婆早就恼怒发火了,但是现在她心里也是苦哈哈的。 一边在担心着刘一明的情况,一边还怕别人真的不管她,这么大块地要怎么办? 所以任别人怎么说,就是装死,一句不应。 刘一明回来的时候,人还是有些蔫蔫的,不过比走的时候好多了,眼里也有了些精神。 看到自家的粮食都收了回来,他舒了口气说:“都收回来了就好,今年应该还有余剩的。” 刘婆婆一看到自己的儿子回来了,那个心情啊,别提有多高兴,忙着走上前说:“可不是吗?现在都不会挨饿了,也有了银钱,日子是越过越好了的。” 刘一明转头问她:“是未未帮咱们收的粮食吗?” 刘婆婆听到这话,就不干了:“陆未?那个死丫头,她哪里会帮我们?她只把自己地里的收回来,村里一个人也没有帮。 你别看她带着那么多人回来,宁愿整天在院子里喝酒取乐,也不让那些人做事。 而且我跟你说,她还带了一个像妖怪样的女人,来咱这地里看来看去,后来竟然还跟之前一样,让里长把村里的粮食收起来,给那个女人带走了。 我觉得这个女人根本没安好心,没准又在憋着什么坏呢? 哼,我才不会把粮食给她,宁愿放在家里一年吃不完,明年再吃……” 刘婆婆只要说起陆未,就有一肚子的气,也有一肚子的不满要说,可是刘一明一点也不想听。 这次他能保住一条命,也全靠的是陆未,虽然她没有直接出手,但如果不是她,宛童,柴山哪里会救刘一明? 这点刘一明还是清楚的,所以他出了自己的院门,就往陆未家里走。 刘婆婆追着出来说:“你干吗去?又要去找那个死丫头吗?我跟你说,他们都走了,走的干干净净,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 刘一明的神色一怔,既而加快了脚步往村边走。 陆未家的院门是关着的,门口没有人,没有马,连平时不时在院门口遛达着守卫的宛童也不在了。 院里面亦听不到任何声音,好像真的都走光了。 刘一明顿时心里就空落落的。 他从山上下来,一心想跟陆未说声“谢谢”的,尽管她一点也不需要,可刘一明需要这样做,才能让自己心安。 结果自己竟然没有机会,他巴巴的回来了,对方却已经走了。 就像他们最初的相遇一样,他一心想要给她一个家,结果她的家就是四海为家,跟着李云平到处走,到处去施展她的理想。 刘一明这一辈子都没办法理解陆未,更无法理解李云平,因为他的格局只在田间地头,且现在连田地都种不好了。 他在陆未门前站了许多,反正现在里面没人,再不用担心别人说他什么,也不用担心给陆未带去不好的印角,所以就好好站这儿想想。 然而,门却一下子从身后打开。 刘一明吓了一跳,慌忙转身,就看到桂心头上扎着头巾,手里拿着锄头站在那里。 她也很奇怪,刘一明为什么会站在这里。 关于刘一明刘婆婆的事,桂心在刘村住了久了,也知道一些,特别是那时候刘婆婆还来堵们,想让她跟刘一明好,这让桂心无比反感,看刘一明也更加冷一些。 此时在门口看到他,虽是一惊,但很快也镇定下来,拿了锄头出来,顺手把门关好,就往地里走去。 刘一明追上来问:“桂心姑娘,你怎么还在这里?不是说你们都跟着未未走了吗?” 桂心脚未停,头也没转,冷淡回道:“是王妃。” 第176章痴情人多 刘一明就梗了一下。 他知道陆未已经嫁给了云平王,这事再也无法改变了。 可是从心理上,他又一直想把陆未当成妹妹,这是他退而求其次的想法,也想一直保持下去。 心里想的多了,就很自然把她的名字叫了出来,而忘记了现在全村的人,都已经改叫她做王妃了。 他没有继续跟着桂心走,脚步落下来,失魂落魄,人也摇摇晃晃起来。 桂心拿着锄头往前走了一段,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停了,就忍不住侧目去看。 然后就看到刘一明摇摇欲坠的样子。 她虽然脚下未停,人却在想。 这也是一个痴情的人吧?尽管跟王妃差着那么远的距离,也知道永远不会有结果,但是还是真心难改,还是会想着她。 这世间痴情的人多,但是能有好结果的却寥寥无几,有许多许多,像桂心,像刘一明,甚至像青黛那样的人,最终也无法与自己爱着的人在一起。 那要怎么办呢? 她暂时还没有想到一个好办法,但是却也已经把这件事情放下了。 认真锄起地里的禾苗,甚至没有再往刘一明那边看一眼。 陆未和李云平,从刘村离开,先回了兴平城,在那里也没做多的停留,直接就转去了丰安。 丰安现在驻扎着大部分的兵力,李云平若要拿下永固城,就得把这边的兵力协调开,调出一部分支援那边。 另外陆未也得赶过去,看她临走前种下去的种子。 他们马不停蹄,路上几乎没怎么休息,就赶到了丰安。 两人也是各忙各的,李云平去查看兵力,部署后面的计划。 陆未就带着海月紫珠去地里,看那些新长出来的禾苗。 大部分都还不错,长势也很好,但是可能丰安城的县令侯安太忙了,所以很多东西都没有普及到们。 一开始李云平他们在这儿,老百姓,包括当地的地主还遵守规则,没怎么去动这些东西。 后来他们走了以后,侯安又来的少,有些人就觉得可能就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烧过之后,肯定就不管他们的死活了。 背后有些势利的地主,更是先动手,把陆未他们已经种下去的苗拔了出来,栽种上自己的。 这样一来,不但误了最重要的栽种时间,还把陆未带过来的苗给毁了。 所以她很生气,非常非常的生气。 这事再找那些人说理去都晚了,总不能再把禾苗拔出来,重种一次吧? 先不说时间会往后拖的更厉害,到时候禾苗还没出来,天气就会变冷,就算是这边的温度高一些,那也抵不住严寒的。 光是种子,陆未现在手里就没有。 那些已经毁了庄稼的地主们,她也不想再去找了,只跟没有毁的人碰了一下头。 并且语句严厉,如果有人再把自己地里的庄稼毁掉,就直接弄去丰安城的大牢里。 为了这事,她还特意把丰安找来,并且由他出面,把先前毁苗的几个地主真的抓了起来。 杀鸡儆猴还是有些效果的,没来及毁地的地主们,都暗暗捏了一把汗,对于此事也不敢再吊以轻心。 不过陆未还是觉得此事,要尽快想出别的办法。 或许丰安城也可以像刘村一样,把土地承包到户,在很久远的现代,这种模式就做的很好,可是丰安这里,土地大多数还是归地主所有。 农民做不得主,全凭地主吩咐,虽然很多的权利也都控制在地主的手里。 最开始来的时候,陆未就觉得这事得改一改,但是那个时候李云平太忙了,而且如果动这个事情,丰安势必还会有一场乱。 而现在他要去收永固城,丰安最不能要的就乱,而要以稳定为主。 陆未不能在他后院放火,只能把这事忍下来,但是她真心希望庄稼能快些有个收成。 这样的话,至少那些地主们看到粮食的份上,也不会再去毁坏禾苗。 还有山上的果树,之前也是被地霸散乱地养着,后来被陆未收回来了些。 现在到了秋季,各种果子均已成熟,红的紫的挂满枝头,让人看着就喜欢。 之前海月收编的那组土匪,在李云平的兵营里训练了一段时间,吃了一些苦头,也尝了一些甜头。 最关键是这样子他们很安全,不用担心再被官府抓去砍头。 所以一帮人还是很用心地呆着的。 突然有一天,带他们的小头目,把人全部集结起来,说是上面有人来,要把他们调走时。 这队改良过后的土匪,满心欢喜,以为自己可能要迎来事业巅峰,过不一样的人生了。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海月。 一帮曾经叱咤风云,天下我有的土匪们,看到她的那一刹那就惊呆了,然后几乎是同时,用袖子遮住自己的脸,把头低下去,装作不认识她。 还互相问着:“你站这儿干吗呢?不是派你去军营门口了吗?” “对呀对呀,我现在就去。” “等会儿,我也派过去了,我跟你一起走。” “哦……,我们也是刚派过去的,大家一起走吧。” 然后,他们就在海月面前,装作若无其实的往军营门口走。 带他们来的小指挥使,也是看的一脸呆愣,莫名其名地看了海月一眼。 不就是王妃身边的一名丫鬟吗?这群土匪也太畏惧权势了吧?难怪不成大气,一下子子就被收编了。 他一个当刀立马,喝住那些人问:“干什么?谁让你们走了?” 这群土匪被吓了一跳,立马停住了脚。 可是心里实在不想回去啊,一想到将要被海月带走,他们宁愿跟着小指挥使,当牛做马都愿意。 有机灵的已经绕了回来,赶紧给小指挥使拍马屁,总之就是只要能把他留下来,什么都愿意。 指挥使名叫管桔,是丰安城本地人,当时李云平攻打丰安时,他们战败投降,全军被编制到新的队伍里。 不过这个管桔有些才能,在新军中也够积极,所以仍然担任指挥使一职。 这群土匪只所以给他管,也是因为都是本地人,从各方面来说,会有一些优势,所以才这么安排的。 第177章好血性的丫头 现在见这群人围着自己,七嘴八舌的请求回到军营里,死活不愿意跟海月走。 管桔就有点纳闷,瞪着他们说:“看你们的怂样,她就是王妃身边的一个丫头,还能上天去不成,至于把你们吓的屁滚尿流的?” 军中的人,大多数还是粗僻的,管桔这么说也倒也没什么。 可是他此话一出,直接把那群土匪吓坏了,个个面如土色,胆颤心惊地转眼去看海月。 海月本来是领了陆未的命,来带这帮人去摘果子的。 她们考虑的也有道理,这群人本来就是土匪,就算是训化了一段时日,但终归跟正经的兵将不同。 而李云平现在本来就是要用兵的,当然是要用靠谱的才行,这群人夹在队伍里,很可能起不到好的作用,还会起坏的。 而且陆未现在手里没有合适的人。 普通的百姓现在都归地主管着,就算是她去请,也不能白让人家干活,总得付些银子。 可是她嫁给李云平后,为了刘村体面,把自己的私房钱也用了不少,这会儿又不想用李云平的钱。 所以才想把这群人找回去。 而海月从一开始就跟他们相处的,所以由她来带再好不过了。 连海月自己都没想到,这群人看到她的样子,如老鼠见猫般,个个吓的要死。 她本来也不想跟他们一般见识,能把人顺利带回去,交给王妃就行,结果好巧不巧,管桔说出这样的话,这就让海月很有点不爽了。 再怎么说,她也不是普通的丫鬟,被李云平训练了这么多年,骨子里是带着血性的,所以此时便斜眼看着管桔,脸色也不太好。 管桔在军营中混习惯了,尤其是之前的军营还没那么严格,就养成了一些陋习,这些东西年月久了,就浸到了骨子里,就算是表面改了,遇到特别的事,还是会暴露出来。 比如此刻,他看到海月斜眼看他,火就一下冲上来,把土匪扒开,走过去说:“怎么了,我这么说你不对吗?你也就是运气好,跟了云平王妃,不然在我丰安城也只有侍候大老爷的命。” 海月咬牙,沉气,开口还保持着清醒:“允许你重新组织一下语言,最好想好了再说,不然很可能会说不出话来。” 管桔一听这话就笑:“呵,还挺有脾气,今日小爷就让你长长见识……。” 说着话,动手就要去抓海月。 海月的身子都没动,一只手倏忽伸出去,众人只觉得眼前一闪,她已经稳稳扣住了管桔的手,然后纤细的手腕一动。 只听“卡”的一声响,伸向她的那只手,从腕口那里就被拽了下来。 海月的眼睛都没眨一下,手一松已经抓住了管桔的领口,另一只手举起,“啪啪啪”几个来回,生生把管桔的嘴打出了血,连牙齿都掉了一颗。 那群土匪看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哪还民继续呆着,“哗啦”一声做鸟兽散,各自己往后营里钻着逃命。 这边管桔已经扑倒在地,脸上火辣辣地痛,手更是疼的要命。 他原本还想拔刀的,这会儿竟然连一丝力气也使不出来,单腿已经跪到地上,话更是说不出来半句,一张嘴满口血水顺流而下。 军中的一个参议本来是的管桔有事的,听说他在这边,便走了过来,结果就看到这样一幕。 心里不禁暗暗赞叹,好血性的丫头,手段比男人还要狠辣,而且面不改色,看见管桔倒地,都没再理他,直接往里面走去。 参议忙着迎过来问:“姑娘,请问发生了何事。” 海月瞟他一眼,从军服上也看出了他职位,就简单把自己来此的目的说了,连提都没提管桔一句,只让参议尽快安排,不要误了王妃的事。 参议忙着应下说:“属下马上就去,还请海姑娘稍待。” 一刻钟后,参议已经带着重新集结到一起的土匪来了,并且很有诚意地跟陆未说:“他们并不知道姑娘来此何意,所以才会惊慌,如有冒犯,还请姑娘海涵。” 海月没有多说,她已经误了不少时间,这会儿王妃他们怕都等急了,还是先回去吧。 跟参议说了一声感谢,带着人就往陆未那边去。 参议看着她出了军营,才转身进了军医的营帐,去看管桔。 他的两个脸已经肿起来,嘴里的血已经止住,军中大夫正在给他接手腕骨。 管桔吃疼,呲牙咧嘴地叫,把脸拉的更是扭曲不堪。 参议看着管桔的样子,就忍不住说他两句:“那姑娘是王妃身边的人,你没看出来吗?怎么还去惹她?” 管桔脖子一梗,想说话来着,可是两脸疼的要命,嘴巴也疼,加上掉了牙齿,“唔唔”两声,到底没能成句,反而把眼睛都憋的瞪了起来。 军大夫就接了他的话说:“管指挥使可能是看她只是个小姑娘,好欺负吧。” 参议就轻笑了起来:“整个云平王身边,最不好惹的人就是王妃,和她身边的丫头们了,我上次看到景天大人,一说王妃要找,吓的直往我们这儿藏。你倒好,还上赶着去惹她们,这姑娘不记仇还好,要是记上仇,你以后也别在这我混了。” 一番话说的管桔浑身难受,本来自己伤成这样就够难受了,偏偏还要再躲着那女人。 难道不是自己去军中告她吗?私自打军中的指挥使也是大罪的。 可是这种罪管桔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一个大男人,还是军中指挥使,被一个小丫头几招就打的鼻青脸肿,要是说出去,他哪还有脸见人? 这个哑巴亏吃的死死的,他无理可讲,只能咽下去。 倒是参议,出了军议的营帐,就找了一个现场站岗的侍卫来问,知不知道海月的名字,以及她现在住在哪里? 也巧了,这个侍卫刚好是景天的亲信高阳,他自然知道自家老大跟海月的事,这会儿听参议问起,只随便敷衍几句,一转头,就把消息给景天传去了。 第178章本王相思之苦 景天跟着南宫郡主,去了靠近丰安的两个小城。 这会儿正忙着整理城中的大小事务,也让人抓紧时间把种子播下地。 虽说时节不是最好的,但是总比空白一年要好,而且景天和南宫都是用武力说话的,属于强势管理。 他们两个人说出去的话,小城里不管是官员,还是地主无人敢说“不”,要是说了,必然是刀剑相见。 虽然不见得就一定把他们杀死,但那种凶神恶煞的样子,还是吓破他们的胆。 这天,景天正忙的不可开交,听到飞天过来给他报信,说丰安那边有消息传过来,赶紧跑过去接。 他已经知道李云平他们到了丰安,这会儿有消息来,只当是王爷的。 却不想竟然是亲信高阳的。 信由飞鸽传来,简单跟他说了白天的事,管桔为难海月,参议又打听海月的消息。 信的末尾,高阳还提醒他说:“老大啊,您要是中意海姑娘,就早点跟她说明啊,不然让别人捷足先登可就晚了。” 景天看到这话,心里直发毛,又很生气,一着急,直接去找南宫,说自己要回丰安去,有急事见李云平。 南宫还以为那边出什么事了,倒是没有强留,只让他快去快回。 小城离丰安只有半日的路城,景天很快就进了李云平的府抵。 可是海月并不在里面,侍卫们说她跟着王妃去山中摘果子了。 景天折身出来,就要往山上去。 却不想李云平已经知道他回来了,反而让人把他叫住,过去问小城的情况。 景天心里急着去看海月,又不得不去回李云平的话,所以就有点心不在焉,一边说话一边往门口看着,头上的汗珠子也不停地往下掉。 李云平问完小城的事,就看着他问:“你是怎么了,在那边好好的,突然回来,也没有提前跟我说?” 景天被来心里就毛乎乎的,听到李云平问,就直接跪倒在地。 本来想一骨脑把他和海月的事说出来 ,可是想想人家上次明明没有答应自己,现在自己先给王爷说了,会不会强人所难? 但凡爱一个人总是会小心翼翼,情商高的能看出姑娘的意图,也做出相应的处理。 偏偏景天不是那样的人,这会儿就左右为难,说也不是,不说更不是,憋了一张大红脸,跪在地上,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李云平看他这样,就问了一句:“你回来看海月?” 景天猛地抬头,看着自家爷,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回爷的话,属下跟海月,属下跟海月……。”还是说不出来,把景天憋的汗冒的更多,人也跪不住了,直接从地上站起来。 “属下想调回丰安,跟海月一起。” 李云平看他,好一会儿才说:“南宫郡主那边,正值用人之际,她这次能放你回来,已经是很宽容了,你竟然不想调回来? 那边两座小城,城中人又刁钻轻狂,她一个郡主,就算是手段再高明,也是女人,万一出了事,她再跟着反了去,你说怎么办?” 李云平的话,直接把景天问住了。 王爷说的很有道理,当初派他过去,也是为了防止事情失控的,现在自己为了儿女私情,就不顾大局,真是该打。 可是景天这会儿整个心都像跟着海月走了,哪还有心思留在小城。 听了李云平的话,心下矛盾,却站着不说话,脸上颜色互换,找不到一种适合他此时心情的。 李云平看他的样子,就知道没了主意,就沉声说:“你先回去,好好助南宫把那两座城打理好,至于海月这边,她还要侍候王妃,总还得经过王妃的许可才行。” 景天真是干着急,话又说不出来,听李云平说,会跟海月和王妃说,心是放下了一些,就又忙着跪下去。 李云平也是一脸黑线。 他到底是选的什么下属,就不能说一句有用的话吗?来来回回膝盖都要跪碎了,连一句帮海月的话都不说,连李看着都着急了,只能尽快把景天赶走。 不过在他出去前,还是跟他说了海月他们的所在地。 景天出府跨马,直往山上冲去。 李云平这边也已经听到海月去军营的消息,直接把管桔官降一级处理,其他人照旧。 连他媳妇儿的人都敢欺负,这已经算是很轻的了,如有下次,能不能保住头都得看运气。 晚间,陆未他们摘了满满两车果回来。 刚一入府,李云平就赶着过来看她。 海月紫珠他们自然退了下去,李云平又是给陆未拭汗,又是给她端水,看到衣服上有泥,还用手轻轻给她弹掉。 语气里更是满满的宠溺:“你看把自己累的,明日不要去了,让紫珠他们带人摘一些回来就行,何必一定要自己跟着跑?” 陆未顺手就拿颗果子给他,塞到了嘴里,想起上次他说流鼻血的事,就连忙放下说:“哦对了,你不能吃这种的哦,吃了会上火。” 李云平:“……” 她倒是好记性,可怎么就记不住自己交待她的话呢? 陆未把果子放下后,就找了另外一种给李云平,还故意溺在他身上说:“王爷,这你就不懂了,庄稼地一定要亲自去看,才能知道具体的情况。 这跟与情人相处是一样的,别人传话传的再好,都不如自己一见,见了才能解了相思,有了慰籍,下次也会更好地对它。” 她本来只是打个比方而已,李云平却听的心潮起伏,目光突然就沉下去,抱着陆未的手也加了一份力道。 “你既知如此,为何不好好守在本王身边,非要让本王也去尝这相思之苦?” 他说着话,头已经俯了下去,也不顾陆未脸上又是汗渍,又是泥土的,只管吻的热烈。 陆未也是一愣一愣的,搞不太清楚李云平这会儿又是怎么了。 不过被他抱住的感觉很好啊,安全感,幸福感,还有各种美好的感觉爆棚,让她也不忍离开,就只靠在他的怀里。 第179章把你配给别人 陆未与李云平的日常,海月他们已经习惯了。 打了水回来的海月,才入内院,就看到两人抱在一起,脸贴着脸,顿时一囧,赶忙又退了回来。 紫珠就问了句:“怎么又回来?” 海月红着脸说:“王爷正跟王妃在一起,我们晚些再进去吧。” 紫珠了然,也不多说,就命人先去整理车上的果子。 到这边把一车果子都卸的差不多了,那边陆未才走出来。 她脸红如桃花,唇角还带着些微的笑意,看到海月时,更是满眼都是怪怪的神色。 把个海月看的也是一阵慌,不知道王妃又在打什么主意。 刚才李云平已经把景天的事跟她说了,陆未倒没忙着现在就跟海月挑明,只是先去洗了澡,回来又好好吃了顿饭,再指挥着人把果子洗了,晒起来。 这才装作无意地把海月叫到跟前,当是闲话家常般地开口。 “我听说今天你去军中发生了一些事?” 海月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是哪个嘴巴快的,什么事都往王妃面前说,看我知道不再打两个嘴巴子。” 这又不是什么光采事,海月觉得没有说的必要,所以回来提都没跟陆未提。 却没想别人竟然还是传到了王妃耳朵里,让她有些生气。 然而陆未的目的却不在此,她笑着以海月说:“你啊,在我面前温柔,怎么对别人这么凶呢? 这样子将来哪还有人敢娶你?动不动就要给人嘴巴子,把人牙齿都打掉了。 说起来那人也可怜,还被王爷降了级,打了板子。” 海月就忍不住说:“他活该。” 陆未就接了她的话说:“他是活该,不过帮你的人可是有心哦。” 海月不解此意,就看着陆未也没问出来。 陆未笑着说:“那个帮你参议啊,他向人打听你来着,我猜着可能是对你有些意思,刚就跟王爷商量,若是你也中意他的话,我们就从中说和说和,也是一件好事。” 海月吃惊地看着陆未,半天都没能搭上话。 她是太震惊了,完全被这个消息给整懵了。 过去她也没少跟侍卫们说话什么的,王妃和王爷从来没过问过此事的。 怎么今天就是一个参议,他们就如此呢? 那个参议,海月从军中出来就忘了他长什么样子,现在更是毫无印象,他们竟然要把自己跟他拉在一起?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抬头狐疑地看着陆未,好半天才问:“王妃,王爷怎么知道的此事?” 陆未就明说:“那参议跟别人打听你,打听了正好是王爷身边的人,王爷就知道了。 海月,你也知道王爷平日里是不管这等闲事的,这会我也是看着你跟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所以想让你有个好的归宿,所以才特意跑来跟我说。” 海月想都没想,立刻说:“那还是请王爷不要管了,海月并不想嫁人。” 话出了口,才知道自己唐突冒犯了,又忙着请罪说:“王妃,海月跟在王爷身边十多年,现在又跟着王妃,你们待海月不薄,海月也无以为报,只想终身侍候在侧,尽绵薄之力。” 陆未故作好奇地问:“真的吗?你真的这么想?” 海月点头,一副视死如归。 然而陆未却没就此作罢,轻叹一口气说:“那倒是可以了那位痴情的汉子,还巴巴地从小城赶过来。” 这海月就不懂了,刚不是说军中的参议吗?她今天可只去了丰安城的军中,怎么还有从外城赶来的人? 不过这事自己都已经说死了,陆未再说什么她也不在开口问。 陆未却接着问:“你想好了啊?如果想好了,我就去回了王爷,直接给景天配个人得了,反正海月他是等不到了,不如早些找个别的婆娘,也省得再有你一点消息,就丰安跑。” 啥? 海月的头一下子就抬了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陆未。 刚才不是说那什么参议吗?怎么一下子说到了景天? 是之前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还是现在出现了幻听,怎么会想到景天? 景天不是跟南宫郡主在一起的吗?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又干吗打听自己? 他跟自己不很熟吗?还有什么要向王爷打听的? 这边海月心乱如麻,那边陆未却好整以暇。 她看着海月和景天也有不断时间了,两人明明两情相悦,偏偏还要装作什么事也没有。 尤其是海月,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连说话都很注意,从来不做越矩的事,如果不是陆未细心,还有他们之间实在过去亲密,这事怕是到现在都还捂着。 现在好了,刚好出来一个小参议搅事,倒是能让他们着着急,知道不是所有人都会永远等自己的。 海月想了一阵,还是有些不确定,就抬头问陆未:“王妃刚才说……是谁向王爷打听我呢?” 陆未看着她,满脸吃惊:“景天啊,他今天从小城那边赶过来,就是听说军中有人打听你的消息,怕你被别人抢走了,所以才跟王爷说的。 哦对了,他还去山中看你了,只是被侍卫拦下,没让他上去,只我跟他见一面就让他回去了。 我主要是不知你心里怎么想的,景天又是个粗人,万一你无意于他,他再给你带来困扰那就不好,所以就把他堵了回去。 不过我想着,你们年龄也不小了,是到了可以婚配了,景天现在急缺媳妇儿,你又有人求。 如果你们两个互相无意,那我就让南宫郡主给他在小城找一个。 至于你嘛,也跟了我这么久,自然不会亏待你的,我听说那个参议也不错,人有学问,也有礼,说话办事都还不错,现在还年轻,以后定是能……” 还没等陆未说完,海月已经急了:“王妃,我不会嫁给参议的,哪怕日后他做了将军,我也不会嫁他。” 陆未:“那你要嫁谁?景天可以吗?其实我看他也不错,你要不嫁他,他这回可是要娶别人了。” 海月听闻此话,心里早就七上八下了。 景天是她中意的,可是这事要怎么自己说出口,那不是要羞死人吗? 第180章坐进马车陪媳妇 海月拿不定注意,陆未却不等她。 见她不回话,就直接起身说:“海月,你不要为难了,怎么说也跟在我身边这么久,我不会让你委屈的。我这就去回了王爷,就说你不同意,让景天另寻佳人去吧。” 她话说完,人也已经起身往门口走去。 海月一看这情景就慌了:“王妃……。” 陆未顿住,转身看她。 海月还跪在地上,脸上潮红一片,话也说的结巴:“王妃能等属下几日吗?属下再好好想想。” “还怎么等啊,人家景天登门就是为了求你,带着多大的诚心来的,你这会儿别别扭扭的,到底是为啥?” 海月说不出,但是让她一个女儿家说出这样的话来,也着实难为情了。 陆未都看的心急,平时看她不是挺爽快的吗?对景天的关心也不加掩饰,怎么到了关键时候,就成了这样? 哎,古代的女子啊! 她转回身,把海月扶起来:“好了,我知道你是害羞,不过这事王爷已经答应下来了。 只是现在的情况,你们应该知道,咱们还不宜大肆操办婚事。 你收拾一下,这两天就去小城,跟景天在一起协助南宫郡主好了,等局势稳定了,我和王爷再与你们主持婚礼。” 海月眼眶微红,又要跪下去,对陆未感谢,被她一把拉了起来:“好了,咱们天天一起,早就是姐妹了,哪就这么多礼数的?” 主仆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陆未出来去找李云平,海月也回了她自己的房间。 到底觉得这事怪羞的,所以她连紫珠也没说。 紫珠虽看她被王妃叫去许久,想着可能有什么事,但是她向来话少,别人不说,她也不问,只安静地做自己的事。 次日一早,海月就好拾好了行李,过来就陆未辞别。 毕竟跟在身边一年多了,这次离开又与别的不同,所以陆未还是有些舍不得。 不过,她也不会因为这个就牺牲掉海月的幸福,所以还是笑着嘱咐她,路上小心,到了小城记着常跟她们来信,如果有需要帮忙的,一定要回来说。 完了又让她去跟李云平辞别。 海月原来就是李云平的侍卫,这样离开肯定是要去见他的,陆未也就没跟着,只带着紫珠去忙昨天的收回来的果子。 等海月出来,他们又一起把她送出府门。 站在台阶上,看着她上马,挥鞭而去,陆未还有些感慨的。 现代的人情关系里有闺蜜之说,然而再好的闺蜜,一旦结了婚,有了孩子,关系就很难再维系住。 这还是在交通和信息都很便利的现代,亦是如此。 古代就更不用说了,海月这一去,他们以后连见面的机会都少,未来,过不了多久,李云平就要带着陆未去永固,到那时离他们又远,又是战乱,怕是书信都不方便。 再见都不知是何期了。 再看看身边的紫珠,更是伤感。 她们二人早已经被陆未当成最好的朋友,现在海月去了,其实陆未还是希望紫珠也能遇到良人,有个好的归宿,不过从心理上说,又舍不得她。 想了许久,也没有再开口,只是默然看她一会儿,就折身回去了。 李云平最近很忙,忙着把丰安城的兵力整合,而且一部分已经调到了永固城的周边。 朝廷以为他收了南宫郡主,一定会安稳一段时日,而他却趁着那边放松,要先把永固城拿到手里。 永固城新来的守备梁杰,是朝中柴大人的女婿,此人一上来,就要暗杀李云平,且对永固城的百姓更是恶劣。 牛膝在报这些消息时,语气中都有些后悔,不应该那么早杀先前的守备。 邱守备虽然也不当永固城的百姓是人,但毕竟是那里的父母官,也是生在此地长在此地的,有些事情上还是会有所收敛。 可是这个梁杰,自从去了以后,就没做过一件好事,烧杀抢夺,无恶不做。 更可狠的是,他不强抢民女,在城中大量收拢十四到十六岁的女子,如有人家不叫,就直接杀掉。 牛膝已经把凌霜凌露两姐妹赎了出来,只是这种情势根本不敢在城中停留,已经转至别处。 只是毕竟是两个女孩子,又没有亲人在,去哪儿都不太放心,还来请示李云平,是不是可以送到兴平城去。 陆未得知此事,就让他把两个女孩送到刘村,跟桂心一起。 桂心在刘村基本是安全的,村中里长和村民们都会护着她,她自己的武功也不弱,而且常山就在不远处的山中,也得到李云平的命令,不时会下山看看这边的情况。 总之,相对于别处,这里应该是最好的地方。 这些细枝末叶,都是促进李云平尽快出兵的原因。 他们有人,可以跑掉,可那些跑不掉的百姓,不是要苦死在永固城内? 他把这边所有的事情部署好,留了几员大将,还有足够的兵士守城,就带着陆未他们往永固城里赶。 同时,也跟景天那边去了消息,让他小心南宫郡主的举动,并且关注丰安城的情况。 大军从丰安出发,成小股分流而下,白天找地方隐藏休息,夜间就赶路。 这样基本可以避开大部分人的耳目,一来百姓不会看到兵将恐慌,二来敌人也不会那么快知道消息。 李云平本来想让陆未乘马上的,但是她不同意。 她对李云平说:“倘若我坐了马车,你还是不放心,定要与我一起坐马车。 那样我们速度就会慢下来,赶不上前面的先锋队。 咱们这是出征,众将卫都在前面,没道理说主将为了陪夫人就落在最后,这样会影响士气的。” 李云平用手轻揉了一下她的头:“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我不是主将,只是跟着看看热闹。” 陆未才不相信他这些话,就算他不是主将,可他是云平王的身份总不会有假了吧?这会儿大家都知道王爷跟着去了,结果却坐在马车里陪媳妇儿,那不是很影响他的形象。 大战在际,最不易摇动军心,所以陆未依然决然,跟他一起骑马而行。 第181章只是担心她 李云平这股人马,到达永固城外时,已经是三天以后了。 他们的速度算是快的,人数不多,一路都在抄近道。 而其他的兵士,大概还得两天才能到达,所以这段时间他们要先休整一下,并且尽快把永固城内外的情势再次整合。 开战就是大事,任何一方面的疏忽,损失的都是人命,所以在这件事上,李云平一向小心。 他们人少,就驻扎在城外的不远的地方,又都是乔装改扮过了,所以并不引人注意。 不过这日黄昏,一队从永固城出来的人却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那队人全部披着白布,远远地看着一大群,但走近却都是老的老,小的小的面孔。 他们不但身上披着白布,手里也拉着车,车上也用白布盖着,好像装了什么东西。 一直在城门口打探的人,很快就回了消息,说是车上装的死人。 陆未惊讶,问报信的人:“死那么多的吗?我看着有好几辆车的?” 那人回:“有十几个,有四辆车,每辆车上都有三四个人。” 这次也李云平也震惊了:“能看出来是怎么死的吗?” 报信人:“回王爷,看不出来,全部用白布遮起来的,不过从那群人的样子上来看,躺在车上的人应该都是男人,而且年龄都会年轻一些。” 他们这边还没商量出结果,那边牛膝的信儿就送了出来。 他也重点说了这群人,全部都是铁矿的工人,具体死因不明,但是只今日凌晨已经死了数十人,李云平他们看到不过是其中一部分而已。 陆未立刻想到了那个开民宿客栈的大嫂,她的丈夫和弟弟都在铁矿上,而这群人又是走这个城门出来,进了他们那个村子。 那有没有她家里的人呢? 李云平出去给牛膝传信儿,等大军到齐就里应外合,一举把永固城拿下,而且这次要把梁杰活捉了,斩首示众以平民怨。 陆未这边却悄悄带着紫珠往帐外面走。 她们寻小路,摸黑靠近村子,还未进去,就听到此起彼伏的哭声。 本来就是一个小村,一共也没几户人家,却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怕是每家都有都说不一定。 他们曾经住过的那家人,大门开着,门上贴着丧纸,女人孩子的哭声从院子里传出来,悲戚又伤人。 从院子门口,就可以看到院子正中躺着两个人。 说是两个人,实际上根本看不出来人形,全身都是黑乎乎的,看不到一块好的皮肤,地上有一滩血,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流出来的,凝固在两个黑人的旁边。 大嫂跪在地上,她的几个孩子都跪在她旁边。 她的面前放着一个水盆,她手里拿着块黑黑的布,一边哭一边给躺在地上的人擦拭身体。 陆未的脚顿在门口,心里堵的难受,根本不敢再往里去看。 她重新退回来,拿了一些钱给紫珠说:“给他们安葬用吧。” 紫珠没说话,对于生死,她看的比陆未要多,虽然也觉得此种情况不忍,却并没有陆未那样难受,毕竟也是训练有素的。 她过去后,把钱放在大嫂的旁边,一句话没说转身就走。 大嫂也是伤心过度,只抬眼看她,泪湿衣襟,泣不成声。 反而是她的大女儿,此时起身,向紫珠行礼:“谢谢姐姐。” 紫珠伸手在她头上摸了一下,抿了抿唇往外走去。 后面的那些人家,情况与这位大嫂大同小异,陆未没有再进去,只是让紫珠分发了一些银钱给他们,就回了军营。 李云平那边已经全部安顿好,看到陆未她们回来,沉声问:“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就出去?” 陆未还没从村中的悲伤里缓过来神,声音弱弱地说:“只是去看看村民,不会有事的。” 说完就转身往里走去。 紫珠忙着把村中的情形报给李云平,完了竟然还替陆未说道:“王爷,我看王妃是真的伤心,您就不要怪她了。” 李云平默然,他哪里是怪她,只是现在兵荒马乱,情形瞬息万变,他这边在打探永固城的消息,别人也会打探他们的消息。 他怕陆未他们出去,碰到不良居人的人,他只是担心,并未责怪之意。 不过他的小女人此刻正在伤心之际,他还能说什么?多少话也只能咽下去,陪在她身边就好了。 李云平回到他们的帐中,看到陆未一个坐在灯下发呆,脸色苍白。 他的心下立刻一软,走过去把她揽入怀中。 陆未的身体凉凉一片,因那两具黑黑的尸体,也因自己看到的悲苦。 过去虽也听说兴平城里饿死人,打仗死人,甚至看到了青黛的死,但那些都没有此时让她感觉到伤痛的。 一则是听说的,不足为实,而且也没眼见那么让人感触。 二则青黛与这些贫苦的人不同,她为感情而死,虽也让人同情,可也有自取灭亡的举动。 可是这些劳苦的大众们,说到底,不过是如蝼蚁般,在封建统制下讨生活而已。 他们可以说是无欲无求,只为卑微的活着,结果却活的这般辛苦,这般无奈,又这般受人欺凌。 大概是陆未一穿越过来,就到了刘村,而刘村刚好民风还没那么坏。 虽然刘婆婆泼了一些,但比起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官吏来说,她那些恶似乎都可以原谅了。 陆未靠在李云平怀里许久,才觉得身上的温度慢慢回来一些。 她轻声问李云平:“什么时候开始?” 李云平就轻轻吻了一下她面颊:“明晚子时。” “为什么是晚上,百姓都在睡觉,这样攻城不是要伤着他们吗?” 李云平摇头:“牛膝已经在城内尽量安排了,损伤肯定会有,但是我们尽量降到最低。 如果是白天攻城,梁杰一定会先把百姓赶到城头上,到那时,我们不但攻不下,还会让更多的人死掉,反而给他准备的机会。” 陆未点头,对于打仗的策略她不懂,但是永固城的这个新守备,真的该死。 她忍不了了,所以希望李云平能尽快开始。 第182章谁最漂亮 大军陆续到达,已经全部屯集在永固城外。 前后左右四个城门,也都做了最妥善的安排,在午夜到来之前,一切看上去都是风平浪静的。 白日里,李云平带着手下的将士,扮成普通人,也去各营地走了一圈,确保万无一失。 陆未这次显的特别安静,坐在帐中,既没要跟他一起出去,也没有自己往外跑,只是看到紫珠进来时,会问一句:“外面如何了?” 紫珠的身份除了是陆未的贴身丫鬟,还有贴身侍卫的作用,是要保护她的安全的。 这件事平时做还容易,现在是特殊情况,她就要更加小心。 所以会一遍遍检查陆未周边的环境,以便随时做出应变。 听到陆未问,她就如实回答:“营帐周边安全,王爷巡营还未回来。” 陆未点头,然后继续看着帐门口发愣。 很漫长的一个白天,像等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天色才慢慢暗了下来。 夕阳在天边染成一大片红色,像火一样烧着人们的心,陆未走出帐内,远远地看着西边。 许久才轻声说:“听你们说梁杰性情残暴,这样的好天气,要防着他用火。” 紫珠愣了一下,抬眸再看陆未时,里面就多了许多赞赏与敬佩,而且她很快就让随身跟着的小侍卫,把这话传给了李云平。 其实李云平已经想到了,他们城外也做子防护,但是永固城内,就很难说了,如果梁杰要同归于尽,那城中百姓是最倒霉的。 不过陆未能想到这个,还是让他挺惊讶的。 他知道陆未在许多方面都有不同的见底,但是行军打仗她一向都是听听而已,从来不多说。 她也跟李云平说过,最最相信他的就是这方面的能力。 此时说出这样的话来,怕是有什么特殊的想法。 李云平想到此,就从帐中出来,往陆未那边走去。 紫珠看到他来,主动向后退去,站到安全的地带。 陆未侧身看到他来了,也不客气,直接说:“如果梁杰要在城中纵火,是一个大隐患,你可有方法制止。” 李云平回道:“已经让牛膝尽量想办法控制住他了。” 陆未摇头:“没有用,他是这样的人,手下定然也都是这样的人,就算是牛膝的手够快,把他杀掉,可也不能把他全部的人杀死。 再说了,上一任守备就是被牛膝暗杀的,此事梁杰一定很清楚,所以他一定会把自己包的严严的,说不定还会为牛膝布下陷阱,还是别让他去冒险了。” 听到此处,李云平也是一滞:“那要如何?” 陆未转头看他:“让我去。” “不行。”李云平想都没想,立刻否定,而且不管陆未用什么方法,他都会拒绝的。 陆未只是看着他,很平静地问:“那你有什么好方法?” “既是没有,也不能让你去冒险。”李云平斩钉截铁。 陆未就轻轻挽住了他的手:“你还没听我的计划呢?我不会有危险的,让紫珠跟着我,如果你还是不放心,也可以让苏木也跟着。 他们两个的能力你应该相信吧?都是你身边的高手。” 李云平摇头,再多的高手,如果出了意外,都是没办法护住她的周全,他不能让她去。 可是陆未似乎下了决心要说服他,一次次拿全城的百姓说事,并且说告诉他,犹豫的时候不多了,太阳很快下山,城门也很快关起来。 他们如果现在不进去,那就是置全城的百姓于不顾。 李云平说:“让紫珠和白果去,你把计划告诉她们,她们一定能完成任务的。” 陆未摇头:“我的计划就是要自己去才行,你让她们两个去,只会失败,还会把他们的性命也赔进去,那又是做什么?” 此时僵持不下,而时间却一天天地被消耗,天边的红色减弱,光线暗淡下来,远远地已经看到出城的人少了,而这时候进城的更少。 陆未摇着李云平的胳膊说:“你相信我,真的能完成任务的,而且我答应你,这次回来以后,我们就好好计划一下生猴子的事。” 李云平哑然,都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有心情说这种话。 最终,他还是妥协了,因为被陆未缠的没法,但是他也做了一个最危险的决定,就是自己跟着进去。 陆未不同意。 李云平就直说:“那你也不要去了,我的条件只有这个。” 然后,在城门即将关闭之时,一队五个美女,乘着马车往城内走去。 如果是男人,这会儿侍卫肯定不会放他们进去,但是美女就另当别论了。 甚至有两个人一看到这几个女子,个个貌美如花,就给自己的同伴使了一个眼色。 入城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陆未他们还没找到客栈落脚,就来了一队凶神恶煞的侍卫,不论分说把几个人抓走了。 塞进马车往守备府赶时,李云平看了看陆未手上绑的绳子,眉头皱的死紧。 陆未也看到了,就开口说道:“姐姐,你别担心,我听说永固城的守备很好的,定是不会为难咱们。” 李云平就往天翻了一个白眼。 同行同样女装打扮的苏木,还有白果紫珠,都尽量憋着笑,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倒是赶车抓他们的人肆无忌惮,大声说:“当然不会要你们的命,守备大人看到这等姿色的,都是只要身体的,哈哈哈。” 李云平就恨的牙根直痒,而且真心觉得陆未这个办法太过于冒险。 只是现在,他们人都在路上了,再打回去都已经晚了,只能硬着头皮上。 守备府在永固城的中心,抓他们来的一伙人,走走说说笑笑,看样子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的到来。 这点让陆未放心不少,对方越是没有防备,他们成备的机会就越大。 只是这群人走着说着,话题就变了。 由互相扯淡,说到他们五人之中谁长的最漂亮。 其中一个说:“那个穿灰衣服的小娘们儿不错,虽然冷着脸,可那眉眼间可都是风情,一看就是个好货。” 第183章把脸转过来 他的话立刻遭到众人反对。 “得了吧,我看那个粉色衣服的好看,你看那小脸嫩的,掐一下就能出水,眼睛也水汪汪的,嗳嗳嗳,这种眼睛就叫桃花眼吧,天生就是招男人的,哈哈哈。” “对,我也觉得这个美,身段也好,那上面,还有下面……啊哈哈哈……。” 陆未一脸尴尬,为了这次能引梁杰上钩,她也是很拼了,生生在胸前多塞了一套衣服的,要不怎么能鼓囊囊的? 不过李云平的脸色,简直是想当场杀人,眼里更是要喷出火来。 陆未一直给他使眼色,还用一只脚踢了他好几下,才让忍住没有冲出去,直接把那几个人给剁了。 这群人也是闲极无聊,似乎聊一聊他们就能过瘾似的。 说完了陆未,就又换了一个人,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竟然还看上了李云平。 哇,叫一个夸呀,从他的身高夸到长相,连他穿着一黑衣服的气质都被称上黑牡丹一样的存在。 陆未挑着眼角去看旁边的男人。 脸已经比衣服还黑,整个都涨成了黑紫色,牙更是咬的紧紧的。 陆未就往他身边靠了靠,小声说道:“嘿,人家是夸你长的好看啊,你干吗一副要杀人的样子?说真的啊,我平时都没发现,你女装的时候竟然这么好看的,看来以后还是要尝试多种打扮才行。” 同车的苏木,紫珠,白果,全部把眼睛移到外面,根本不敢与李云平对视,但是光是听着外面夸他们家爷的话,就够把身体笑到颤抖了。 如果不是为了任务,这群人绝对能把马车都笑翻了。 偏偏陆未还逗他,随着那些人的夸奖,一遍遍往李云平的脸上瞄。 李云平的样貌,本来就属清秀型的,现在换了女装,陆未又刻意给他上女装,做了头发,从外面看,还真是一个十足的美女。 而且他身量很高,比他们同行的几人都要高出一些,如果放在现代,走t台都是绰绰有余的。 外面那几人,说的心痒,竟然有人提议,要把人扣下来一两个,自己享用,不给梁杰送去。 真是有什么样的上级,就有什么样的下属,陆未也听的一愣一愣的,想着如果把他们分开,事情该怎么进行下去。 还好梁杰足够恶,这群人也就是说说而已,并未敢真的把人扣下,而是正常送到了守备府的门口。 这样的事情应该是每天都会发生,所以守备门口的侍卫,一看到马车来了,就心领神会,直接把大门打开,让他们直接进去。 通过车帘的缝隙,陆未看到守备的院子里,人员密集,站岗放哨数十人之多,还有不断巡查的。 而通往梁住所的路上,更是站着许多位武功不弱的侍卫。 在入门之前,有人对他们进行的搜身,连头上稍微长点的发簪都要取下来,总之利器之类的一点不能带。 五人差不多是赤手空拳被放进了梁杰居的住所。 才入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哭声,不过这哭声很快就被笑声淹没。 一个男人狂放淫邪的大笑,随着他笑的疯狂,哭声就弱了下去,至到最后消失。 门边的侍卫听到里面安静下来,才通报到:“大人,又送了新人过来,您要不要看看。” 过了少许,里面的人才说话:“带去沐浴,等着本官去宠幸。踏马的,这日子简直比做皇帝都好,幸好是那时候离开了京都,不然怎么能来到这种神仙似的地方。” 里面几个弱弱的女声,颤颤威威地应各着他,却很快又传来尖叫的声音。 陆未他们几人被带到旁边一间屋里。 入眼就是一个庞大的浴室,里面氤氲着带气的热水,还有花瓣铺陈其间。 但是怎么看都让人生活出好感,反而觉得里面带着浓浓的血腥味。 侍卫推了一把走在前面的苏木说:“自己脱了去洗澡,一会儿大人出来看你们一个个脏兮兮的,他是会亲自给你们洗的。” 苏木装作弱不经风,脚下一踉跄,人直接就扑到了水里。 送他们来的侍卫又瞪了陆未他们一眼,让他们也都快跳下去,这才退出门去。 他们刚一走,苏木就从水里一跃而起,跳上岸来。 “这里没有任何可用的武器,我听说那个梁杰武功不弱,我们还是要小心。”苏木说。 白果已经跑到门边去检查外面是否有人监听,紫珠也去到窗边。 李云平环视室内一眼,目光定在上面拉起的锦布上。 苏木领会,也往上面看了一眼,没再做声。 陆未倒是没有他们那么担心,若是只有紫珠她们三个来,有可能因为梁杰的武功过高不能得后,现在是加上李云平和苏木的。 几个人在室人约莫等了一盏花的功夫,才听到梁杰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来:“人呢?” 守门的侍卫说:“都在里面了,幸许还在沐浴。” 梁杰就哼了一声:“最近抓来的,越来越难看了,今天还是随抓几个村妇来应付,就等着本官砍他们的头吧。” 守门的垂首,往后退了两步,让梁杰进去。 陆未他们在梁杰进来之前,全部都已跳入水里,此时半截身子没入水地,人则背面而立。 只看背影,姿色应该不错的,所以此时梁杰的心情也好了一些。 他竟然没有急着下水去,而是在水边的一张椅子里坐下来,叫着他们说:“把脸转过来,给本官瞧瞧。” 于是五张脸孔缓缓转了过来。 还没待梁杰看清他们的长相,其中两人已经飞身而起,往他身边飞去。 李云平和苏木的手里各拿一根锦条,刷一下就往梁杰的脖子上套去。 而白果和紫珠则已经赶到门口。 不想这梁杰也不是善岔,这样的突袭,他竟然也能躲过,而且身子一翻,凭空踹出一脚,还差点把苏木再次踹下水去。 同时,他张嘴就想往外喊,李云平眼疾手快,在他张嘴的同时,手里的锦布就掷了出去,正好堵在梁杰的口中。 不过下一秒,就被他拔了出来,脚步一转竟往门口跑去。 第184章该你上场了 早已经过在门口的白果和紫珠,同时出手,直取他的头颅。 随后跟过来的李云平和苏木,几乎同时把手里的锦布套进他的脖子上。 两人同时用力,交叉往后猛的一拉,梁杰已经被倒拖了回去。 而且因为卡住了嗓子,他发不出一点声音,两手拼命的想抓住什么,却一下子被白果控制住。 只片刻功夫,双眼瞪圆的梁杰便气绝了。 几个人没做任何停留,快速把他拖到室内的角落里,先用一些锦布遮盖起来。 陆未早已经从水里出来,这会儿从胸前的衣服里,掏啊掏的掏出一包东西,当着众的面打开。 然后里竟然是胭脂水粉,还有各种化妆用的东西。 她看了一眼众人,最后把目光定在苏木的脸上说:“就你了,跟梁杰形象差不多,画出来肯定很像。” 苏木心底是抗拒的,而且目光不自觉地往紫珠那边看一眼。 然而陆未已经拽他一把,直接把人扯了过来。 化妆术在现代也被称之为鬼术,只要技术高,几乎跟换脸没有什么区别。 苏木的身高跟梁杰差不多,虽然看上去比对方要壮一点,但是换了他的衣服后,也不太看得出来。 再加上陆未出场,快速给他换了一张脸。 等他转脸再面对大家时,白果几乎忍不住要送他拳头。 真的太像了,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是一个两眼圆睁的死了而已。 陆未此时看着梁杰的脸,还是有些恶心的,而且很是惊恐,因为他的眼睛一直不闭上,而且脸因为他们用力勒紧,也有些肿胀,脖子处更是有有一道很明显的红痕。 但是他们不能露出丝毫破绽,所以她还是拍拍自己的胸口,向躺在地上的梁杰走去。 白果和紫珠仍然守在门口,苏木已经化成了另一个人,此时安静地坐在椅子里,等着陆未完成任务。 李云平站在她身边,看她脸色不好,手也有些微微发抖,就把她脸扳过来,直接在额头上吻了一下,然后轻声说:“别怕,有我在呢。” 陆未“嗯”了一声,抬眸看他,眼底不自觉地就带上了柔情,看的李云平差点把她直接带离这个地方。 何苦为了一个死人,让自己的小女人受委屈呢? 不过陆未已经走近梁杰,用刚才给苏木化过妆的东西,很快在他的脸上画了苏木的脸。 衣服早已经换过了,现在真正的梁杰,成了一个进来而不得宠的女人,已经被活活勒死,而苏木则换到了梁杰的位置上。 最上层的指挥官已经被换了过了,今晚一战胜券在握。 几人在室内又停留一阵,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就让苏木打头,陆未他们几个随行从里面出来。 这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守备府里灯光通明。 来来往往侍卫的影子被拉长投在地上,形成一片片的阴影。 苏木一出门就有点尴尬了,因为他不知道梁杰像这种情况应该去哪儿? 而且身边还带着几个女人,总不能在院子里瞎逛吧? 可随便过一个房子,又怕引起那些人的怀疑,因为院中的侍卫实在太多,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 那些人的眼睛看上去,好像并没有盯着他们看,但实际上,如果他们有一点异样,立刻就会引起大乱。 走在他身后的陆未,看他犹犹豫豫不知道往哪儿去,就低声提醒:“往人多灯亮的地方走。” 苏木刚想转头问她为什么,屁股上就挨了一脚。 对,李云平踢的。 苏木硬生生把自己的脖子扳了过来,向着灯光亮如白昼的大厅走去。 不过他到底不是真正的梁杰,也做不出那种放荡的样子,如果细细看的话,还是很容易就发现破绽的。 比如陆未他们,跟在他身后就很紧张,总是怕别人往他们这边看。 理让人意外的是,大厅里竟然站着数名将领,而且都是一身铠甲。 他们看到梁杰进来,先弯身行礼,然后很奇怪地往他身后看了一眼。 问题来了,这一眼很特别,足以说明梁杰平时见这些人,很可能是不带着女人的,而且今晚是特殊情况,他在此招见城中统领,必然也是有要事的。 可苏木什么也不知道,而且应变能力没有那么强,这事就有点大条了。 把陆未急的都想在后面掐他,早知他这样,就应该自己亲自上阵,弄虚作假演戏,这方面她还在行的,尤其是有李云平跟着,她根本不用担心性命的事。 还好这会儿一个性情耿直的将领先开口道:“大人,城外的情况很不乐观,虽然现在还没探明是哪里的兵将,但是离咱们这儿最近的,也就是只云平王。” 这个话题一开,别人也终于把目光从陆未他们身上移开。 有人猜测,今晚就有可能发生城变。 苏木站在那群人的上首,多少有些手足无措,也不知道怎么应付这话,只是不住地往陆未他们那边看。 因为一进来,就受到众人的注目礼,所以陆未带着李云平他们自动退到了角落里,没有跟着苏木往前走,也尽量减少他们的关注度。 可是苏木这家伙简直要把人急死,一点都不上路,别人不往他们这边看了,他倒是不时看过来,急的陆未老想瞪他。 空气里到处都是诡异的气氛。 这个梁杰虽然名声不好,做事更是不怎么样,但是他下面这些将领看上去却很厉害,而且目光如炬。 当苏木又把众人的目光引到陆未这边时,已经有人忍不住开口了:“大人,这些女人不适合留在这里吧?” 苏木梗了一下,竟然直接说:“无需在意,他们都是乡间抓过来的,什么也不懂。” 他的话音刚落,已经有人不满:“大人,现在是特殊时刻,你怎么知道他们是真的乡间抓来的,还是假扮的?” 苏木一听这话,急了,差点跟人吵起来:“本官当然知道,这个难道还要你来说?” 陆未他们全都为这货捏了一把汗。 同时他们也发现了一个很大的问题,梁杰的名声在外,但是在永固城很可能不是真正掌权的人,而这些将领才是真正的权威。 第185章比想像的复杂 正堂里已经不能留了,再继续下去,很可能先引起这群人的骚乱,而他们也需要重新商议后面的事要怎么办? 陆未往前迈了一小步,福身向苏木行了礼,又朝着那些将领福了福,都没开口,就退着往门口而去。 苏木自然不会开口叫他们留下,但是看到他们走,心里还是着急的。 演戏这种事,他不会啊! 要是让他跟这些人打架,他苏木不会喊一声怂,可是要面对他们,装出梁杰的样子,那可比杀头还要难。 陆未他们退出正厅后,就被外面的侍卫直接赶到另一个院子里。 这一进去,众人眼都快看瞎了。 整个院子里,全是女人,而且全是被关着的女人。 全部被笼子装着,笼子的四面全是铁柱子,而上面就随便盖些东西遮雨或者阳光。 这些人肯定已经被关了很久,完全放弃了希望,所以看到陆未他们进来,也都不声不响,只是半死不活地坐在各自的笼子里,连目光都是呆滞的。 陆未心里的震惊难以复加,忍不住转头去看李云平。 他的眉心拧在一起,目光虽然没在那些女人们的身上停留,但是陆未不是很清晰地感觉到了她的怒气。 她轻轻挽住他的手,避开看着他们的两侍卫,悄悄在他掌心写:“把那两人干掉。” 李云平抬头看她,给了一个肯定的眼神。 两名侍卫找了新的笼子,推着白果往里面装时,李云平出手就钳制住一个人的脖子,手指一用力,就听到那人脖子上的骨头好像被折断的声音。 紫珠看到李云平动手,连半秒都没停顿,顺手就把她身边那位的脖子拧了。 他们这么大动静,那些笼子里的女人竟然都毫无反应,面孔在不甚亮的光线下,虚幻而朦胧。 陆未也不停留,让李云平他们直接把人拖到阴影里,快速换了衣服,又简单整理的妆容,差不多就跟这里的别的侍卫是一样的了。 她低声对李云平说:“我们在这里等着,你们出去再放倒两个,全换了装我们再出去。” 李云平带着白果出去,陆未和紫珠也没闲着,两人慢慢摸到了这个院子的看守那里。 紫珠身法伶俐,下手又都是狠招,一直手下去,直接就卡到那人的脖子处,不出片刻,那人两眼一翻,就歪了下去。 她们搜出了钥匙,把一个个铁笼上的钥匙打开,却并没有立刻叫着那些女人出去。 而这些女人们,像傻了一样,茫然地看着他们,当然也看到了笼门打开,却只是往里面缩了缩,不但不出去,反而还像是吓坏了的样子。 没有时间弄清原因了,李云平他们已经带着两套外面侍卫的衣服过来,让他们两人也换上后,四人分两组就出了院子。 他们混在那群人当中,也在院子里走来走去,装着巡逻,实际上只在前厅走,密切关注着苏木的情形。 事情应该没有那么简单,苏木在里面困了很久都没出来,最麻烦的是,陆未他们现在也进不去,更看不到里面的情形如何了。 一想到苏木愣愣的样子,陆未就后悔不跌,当初就不应该让他来,随便换一个机灵点的就好了。 不过想想李云平身边的那些侍卫,武功自不必说,一个比一个厉害,但是这智商,还真是一个比一个堪忧。 为什么主子这么厉害,亲随却这么笨呢? 陆未想到这里,就把目光移到了李云平的身上。 他接触到陆未的视线,就轻声问了一句:“怎么?” 陆未摇头,满脸不解,又无奈的样子。 看了李云平也是莫名其妙,不过这里终非谈话的地方,倒是也没多说。 不过他们又转了一转圈后,就跟后面的白果和紫珠使了个眼色,让他们两个继续注意着苏木。 而李云平则拉着陆未闪进了另一扇侧门里。 这扇的门口本来有两个守卫的,李云平他们往这边靠近时,那两人的目光就有点不善,上前一步正要斥问他们,李云平已经先出手。 一边一个,把两个人直接打晕了,并且把他们的腰带抽了绑结实,然后棉袜就塞在跟里。 两人进屋后,快速往里面摸去。 经过了几扇门,又弯弯绕了半天,才听到前厅里说话的声音。 他们竟然已经商量出了结果,而且跟最初陆未预料的一样,准备用火攻。 没怎么听到苏木的声音,不过那些将领们似乎也没把他放在眼里,他们自己就讨论个没完。 虽然火攻的重点全是停留在各个城门口,但这只是最初的打算。 一旦他们发现这一点不能把李云平困住,势必会向内发展。 梁杰只是朝中柴大人的障眼法而已,永固城根本就不在他的手里,而另一个人,罗景善才是永固城的幕后黑手。 此时梁杰就如傀儡一样,坐在椅子里,连发方权都没有,都是别人说了算。 罗景善是后来才到的,就是陆未他们出去以后,所以那个时候,他们还奇怪为什么苏木会受制于人。 此时看到此人指挥着永固城全部的兵力,才把背后的一切弄清楚。 “看来我们控制住梁杰没有用。”陆未轻声说。 李云平则阴着脸继续看室内,直到那群人会议结束,分派了任务各自散去,他们才悄悄跟在后面,也摸进大厅。 苏木走在最后面。 不是他不想走,实在是那些人都有任务去执行了,而根本就没有人搭理他。 他这个时候就有点郁闷了,而且深深感觉自己辜负了陆未的信任,没有把这个角色演好。 待他感觉到背后有人,一回身看到一身侍卫装扮的李云平和陆未时,更是吓了一跳,忙着往边上闪了闪说:“爷,这不对啊,这些人……。” 李云平:“我知道了,你收拾一下,想办法把我们带出守备府去,后面的事情我来安排。” 苏木就愣了愣,叫他想办法?他有什么好办法? 结果还是陆未踢了他一脚:“你现在是梁杰,知道吗?梁杰要出守备府,还需要理由吗?” 第186章不行就开干 苏木经她这么一提醒,才从见到李云平的状态里回过神来。 重新整整自己的仪容说:“对,我是梁杰,我带着你们出去,很自然的事,走吧。” 三人出了正堂,在院子里的白果和紫珠就看到了,也往这边靠过来。 苏木就装出一副浮夸的样子,招呼着他们几个说:“走,跟本官出去一趟。” 然而,还是他们想的太简单。 几个人在大门口就被截住了,守卫很严肃地告诉梁杰:“罗将军说了,今晚有敌情,任何人不得私自走动。” 苏木的眼正要往后瞥,李云平趁黑在他脚踝处踢了一脚。 “放肆,连本官出去也不行了吗?简直要反了你们。”苏木终于雄起一回,怪着那些人说。 守门的侍卫不应声,但是也没放他们出去。 李云平给另一侧的白果递了个眼色,两人同时出手,直接就把那两人给摞倒了。 说不通就干吧,都到了这个时候,他们也真切感受到,梁杰这个身份真是没什么用。 几人快速出了守备府,大街上却是空空荡荡的。 整个永固城这会儿都被戒严了,普通百姓根本不能出门,陆未他们虽然身穿兵服,但是这样游走在街上,还是很引人注目的。 为了让目光小化,也是以防万一,他们兵分两路。 苏木和紫珠一起得了李云平的话,往牛膝的店里而去。 李云平则带着白果和陆未,往城门口而去。 这个时候城门早就关了,他们也根本出不去,而且这么往城门口走,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但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因为离外面要攻城的时间已经很近。 天空一轮月色,不知何时已经爬上树梢,却并不明亮,时不时的还会被云遮住,把本来就黑的道路,掩的更黑。 一丝风从树梢吹过,吹透衣衫,已经有些微的凉意。 这个时节已近中秋,天气是该变冷了,同样也是风起的时候。 水火无情,自古就是老百姓们最忌讳的事情,然而也是有心人用这个对付敌人的方式。 陆未问李云平:“你刚才跟苏木他们说什么了?” 他答:“没什么,让他们小心而已。” 陆未又问:“他们要用火攻,必得有大量的火种才行,我们其实现在不用出城,留在这里找找火种还会更好。” 李云平就看了陆未一眼,眼里的柔情更深:“你说的对,我们现在就是去找火种。” “啊?在哪儿?” 李云平没回她,却加快了速度往前行。 白果一马当先,已经靠近了城墙的边上,而且尽量躲在暗处,避开来回巡逻的侍卫们。 到了此处,陆未才一下子明白过来。 永固城的火种,应该在城墙上,或者是城墙附近。 因为他们一开始就想着用火攻,所以定然不会把火种弄的太远。 只是这会儿整个城墙上,都被大量的士兵围着,他们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 并且,就算是找到火种,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又是一轮云遮月,李云平拉着陆未窜到了白果的身边。 他说话很快:“护好王妃,等我回来。” 话音落,人已经闪身进入黑影里,再无声息。 白果的手往后一背,已经拽住陆未的胳膊,两人没等月色扒开云层,已经变幻到另一个位置。 时间一点点往前推进,不断有侍卫经过他们身边。 他们手里拿着火把,有时候都要看到他们了,然后又被白果很巧妙地躲了过去。 陆未的眼睛则一直看着高高的城墙上面。 这么等李云平回来,总是让人心急的,而且她不想把所有的压力都给她一人。 所以趁着侍卫又走远的间隙,陆未对白果说:“我们换上他们的衣服,往上面去看看。” 白果先是一愣,然后很快就明白了陆未的意思。 她现在对陆未的佩服,已经跟当日初见她时不同,那时候受青黛的影响,只觉得她是一位乡间来的,不懂事的女子。 平时两人接触的机会也少,可是这次来梁杰的守备府,主意是陆未出的,大部分的事务也都是她做的。 他们几个人跟着,也就是打打架而已,好不容易苏木的戏份多一些,他还演的很糟糕。 这让白果觉得,或许苏木当的表现更完美,他们这会儿也许就能更快地找到火种。 王爷是有说让她护好王妃,但是这种情况下,攻既是守。 她们躲在这里,事实上被人发现的机率还更大,倒不是如直接往上走,还没人怀疑。 此时,她们身上本来就穿着守备府的侍卫服,但是为了怕有细节上的错误,白果还是趁着那些人不注意,又暗暗杀了两个人,然后换了他们的衣服,拿了他们的兵器。 带着陆未,跟在那队人巡逻而去。 这些人巡逻的路线不长,而且很有规律,来回走了两趟后,他们就发现跟着他们根本无法上到城墙顶上。 要上去,还得另想办法。 正当陆未把注意动到上面那些守卫时,却听到一声警报长响。 原本带着他们的这队人,一齐往前面跑去,不光是他们,好像城墙下面所有的人,都朝着警报处而去。 白果不由分手,抓起陆未就往城墙的梯子上面爬。 她们两个刚上去,就被一个人扣住,并且一下子拉到旁边的一个阴影处。 白果正要出手,却听到李云平说:“已经找到了,我们提前把火种引爆。” 这个速度,真是超出意料的快。 陆未看到李云平的瞬间,只觉得眼眶发热,直至听到他说话,才问道:“现在有风,而且风势不对,在城墙上此爆的话,火会被直接吹到城里的。” 李云平就轻揉了一下她的头发。 哪怕是在这么危机的时刻,他也不会忘记安抚陆未,这让她的心里莫名的更暖,却也更担心城中的百姓。 “不用担心,这边一旦此火,城外的人就会趁势攻进来,而里面我早已经安排妥当了。” 白果点头:“一切听爷的吩咐。” 陆未则只是朝他笑笑,把手交到他的手里。 第187章大火连天人心寒 毫无疑问,下面的警报是李云平引起的,而他的目的,显而易见。 陆未把手交到李云平的手里,白果就领先冲了出去。 她身上穿着跟侍卫们一样的衣服,如夜色里的鬼魅,身子一闪已经到窜出去老远,很快连陆未也看不到她的影子。 然而,中间只隔半刻钟的时间,城墙上就有人大声的叫了起来:“着火了,城墙着火了……” 这声呼叫如打开魔鬼面纱的手,瞬间就席卷了整个夜里的宁静。 原本安稳守在城头的侍兵纷纷往这边跑过来,然而火势由风助,一旦起来,根本没有控制下去的办法。 那些侍兵看到这情形,反而往后退去。 陆未他们跟着人流,也退到了入口处,结果那里却堆满了人,连一个也不能下去。 下端被罗景善的亲信守住,挥刀横档:“上去救火,用身体也得给老子扑灭了,谁敢再退,杀无赦!” 那些人喊着话,举刀已经把一个人劈成了两半。 而此时火势已经越来越大,开始往城墙的两边蔓延,过不了多久,就会烧到这些人的身体上。 靠近火源人不断往这边涌,而出口的人却被挡住的守卫一个个的斩杀。 火光血光漫天,成了夜里最惊人的颜色。 城门下,李云平的大军开始一声呐喊。 李云平的大军开始攻城。 所有原本装备齐整的永固城士兵们,这会儿慌慌然不知何处,全部被齐在大火与刀尖之间。 进是死,退也是死。 罗景善的亲信就逼着他们去打城下的人。 可是这些人已经腹背受敌,根本就无心应战,场面一乱再乱,血水顺着城墙往下流,几乎汇成血河。 李云平的人根本不管上面,只用力去撞底下的城门,“咚咚”的声音,在夜色里异常响亮,却又被一阵阵的喊杀声淹没。 火光映红了天,风势一起,扑落而下,落的城墙内外到处都是。 可城墙外面是一滩平地,有的只是李云平的兵将们,却个个身披沾了水的棉被。 而城墙里面,随处可见是民宅,火星崩落,瞬间就点燃了房屋,火势由城墙的上面,烧至下面,由兵将们的喊声,变成更多,还有百姓们的喊声。 陆未眼角抽动,拽住李云平问:“你不是说下面安排好了吗?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烧了那么多房子?” 他们两个被挤在一处角落里,因为这里全部是兵将,且形势大乱,李云平怕那些人碰到陆未,所以全力把她护大身侧。 这样一来,他自己反而也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眼前的情势着急。 听见陆未的问话,他只是往下面看了一眼,并未多做解释。 一个被大火挤的没处跑的士兵,突然从他们身侧跃上城墙边,身子一倾就往下跳去。 每一个人都是有求生欲望的,可能他认为这样跳下去有一线活下去的机会。 然而城墙那么高,摔下去实际上只有死路一条。 李云平的目光再次移到出口。 他顺手从身边的兵士手里抢了两把刀,交待陆未:“跟紧我。” 然后也不管那些人如何拥挤,一个箭刀就往出口杀去。 他们的身侧,很快就倒下去数具尸体,然而李云平也从那些人中穿了过去,来到了拦着他们的罗景善亲信跟前。 李云平举剑就劈,陆未不失时机地在他身后喊:“兄弟们,把这些人干掉,我们就能保命了。” 她的话起到了作用,那些本来无处可逃的士兵们,瞬间像找到了突破口,跟着李云平一冲而下。 也不管那些人是不是将军的亲信了,挥剑而斩,直接把他们杀掉,就往城墙下面奔去。 火势已经烧遍了半个城墙,所幸只有这一个门着了火,别的还都没事。 而李云平的人是分成四队,从四个门同时攻城的。 陆未他们从城墙上下来,早已经找不到白果,只逆着人流往城门跑去。 城墙下的人,也是乱七八糟,但总体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刚从上面下来的,急匆匆的往城内奔去,只顾逃命,而不在管守城。 一部分则是原来就守在城门口的,这时,就死命地扛住城门,以防外面的人推开。 但是外面的力量实在太大了,他们根本就守不住,且看到别人都跑,人心也跟着慌了。 这边李云平一奔到城门边,陆未就又喊了起来:“快跑呀,还等什么,城里面已经投降了。” 决堤之语! 随着她的话出,外面撞们的木桩又传来重重一声响,而守在城门口的看到这阵势,再也不坚持了。 撒手就跟着人流往里面跑去。 陆未和李云平一起,先把自己身上异军的衣服脱掉,这才用力把城门打开。 首先入城的就是此次的先锋,也是李云平亲点的将领。 他看到是自家王爷把打开,下马要行礼,李云平则一手把他挽了起来:“以降为主,杀主将,其他人关押。” 那人领命,策马而去。 这边李云平带着陆未侧身站在城墙边,一直等那些人全部进去后,他才领着陆未往外面走去。 “我们干吗?”陆未问他。 李云平就说:“回去了。” “啊?这样就回去了,里面打的那么厉害,还着了那么大的火,我们不去看看吗?” “不用,都是善后的事,天亮就会有人报进来。” 陆未还要说什么,李云平则直接把她抱入怀中,飞奔而回。 云平王的营帐里,此时只留了少许看守的士兵,看到王爷回来了,基本已经断定此役已胜,面色就很平静。 李云平吩咐两人去烧了热水,然后亲自服侍陆未洗漱。 陆未还要推辞:“不用了,你也累了一个晚上,我一个人能行。” 李云平就瞅了她一眼:“你知道我累了,一会儿就也来照顾我一会儿,可以吗?” 陆未被他的眼神惊到了,还想些什么,李云平则直接用嘴封住了她的唇。 许久,才移开说:“洗好了,好好睡一觉,养好身体,我们以后好好谈谈生孩子的事。” 第188章本王喜欢凉水 要不要这样啊? 现在可是全城战火,所有人都在前方拼命,而他们的王爷,竟然在营帐里跟自己的王妃,一边洗澡,一边商量生孩子的事? 这怕是一个渣王爷吧? 然,既是这样一个渣王,还是把陆未的心暖的热乎乎的。 她舒服地洗了一个热水澡,本来真的打算去服侍李云平的,他却说:“你先休息吧,这次算了,不过回去以后,你可得天天服侍我哦!” 陆未无语。 只是看着他晶晶亮的眼睛,还有温柔抚过自己有面颊的手,还是忍不住抓住,贴到自己的胸口处。 李云平则直接把她搂抱在怀中。 就这样,陆未很快困极合上了眼睛。 看着她眼梦里安稳,可爱的样子,李云平才稍稍舒了一口气。 他小心地把陆未放在床上,把帐子放好,自己往营帐口走去。 外面已经有探信儿的士兵在等着了,把城内的情况一一向他汇报。 从此刻开始,差不多半个时辰,就有人回来报上一次,直到天亮,永固城全部进入李云平的手里,苏木牛膝,还有各位将领带着人回来,亲自迎他们入城。 “王爷,所以永固城的将领已经全部抓获,此时就关在守备府里,您要不要去见见。”苏木问。 李云平淡然开口:“不用,你之前在那儿见过的,一个也不用留,全部斩杀,剩下的,把姓名问清楚,查查他们平时都做了什么? 这些咱们有一定的标准,犯错的,杀无赦,无错原降的,就编在一起,带回兴平城去。” 苏木领命,退了出去。 别的将领也都一一回复了城内的情况,基本都在李云平的预算当中,甚至比想像的还要好一些。 牛膝等众人回完了话,才走上前来,把城中百性的事报告给他。 “属下牛膝参见王爷!”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云平王了,很早之前,他跟苏木景天他们一起,都是被李云平养在府里训练的。 牛膝的年龄比他们都大一些,也更早知道事一点,而且他头脑聪明,偏偏人长的普通,是最适合做细作这样的事。 所以后来就被李云平派到了永固城里。 从那时开始,他每年跟李云平通信频繁,却从未再见过。 而那些在王府中,曾经的岁月,就成了牛膝这么多年来,午夜梦回里最美好的景象。 在王府里练功是苦了点,但是大家彼此信任,也无需操太多心,白天可以开心地练功,晚上躺下就能睡着。 而这些年他在永固城,几乎没有睡过一天的好觉,每夜都是在半梦半醒中度过,因为怕自己错过了重要的消息,也怕身份暴露。 他虽然养了许多的眼线,自己的势利已经遍布整个永固城,但是心理上,还是觉得李云平才是真正的主子,才是他们的主心骨。 此时,多年未见李云平的牛膝,双膝跪地,恭敬地给李云平叩了三个头。 李云平也不客气,安稳坐着,直到他抬起身子,才淡淡地说:“起来吧,这些年辛苦你了,以后日子会好过的。” 牛膝当场就要落泪,忍了半天,用袖子抹了把眼睛才把这事给混了过去。 他的主要任务就是安排那些躲避火灾的百姓们。 但是因为火势起的太猛,又蔓延的快,虽然大部人撤离了,还是有少部分最后被大火烧到。 “死了三人,重伤五个,轻伤有十多个,财物上基本一点没留。”牛膝说。 李云平点头。 这已经是最低的伤害了,能控制到这个范围,他知道牛膝已经尽到最大的努力。 “死的厚葬,给家人补偿,重伤的加紧救治,也要给予抚恤,轻伤的也是一样,所以医药全由咱们这边承担。” 牛膝答:“是。” 然后又问:“守备府里还搜出来许多女子,皆是前守备梁杰抓去的,只是这些女人大多数精神已经出了问题,短时间内怕是难以恢复。” 李云平就看着他问:“有家人认领吗?” 牛膝摇头说:“只有少数认领的。都是穷人家的孩子,父母也没钱,现在糟蹋成这个样子,他们领回去也无用,就干脆不认了。” 陆未睡了一夜醒来,听到帐外有人说话,就寻了出来,却刚好听到牛膝这样的话。 她愣了片刻,才掀帘而出。 李云平看到她,就收住话头,跟牛膝介绍:“是这王妃,本王的夫人。” 牛膝连忙起身,郑重地给陆未行了礼。 陆未还是第一次见他,但是名字却一点也不陌生,因为之前桂心,胖大海,包括景天他们都会提到他。 这会儿看到真人,也是带着熟悉感的。 让他坐下,再次很认真的讯问了那些女子的情况。 她在问那些女孩子的事时,李云平就闭口不言,只让牛膝跟陆未对话。 牛膝能在永固这样一个地方,一呆数年,还能把自己的势利壮大,足以证明,他是一个很精明的人。 所以看到李云平的状态,就知道了王妃的重要性,丝毫不敢怠慢,一五一十把所有的事说了,并且附上自己的解决办法。 “属下已经安排大夫给她们诊治,目前还没有结果出来。 不过从她们的状态来看,想要完全恢复,似乎也有些难度,再加上家人不认领,以后这批人不知安置在何处?” 陆未答:“先治吧,有了结果之后,你再统计给我,视情况而定,到时候我们再安排。” 牛膝答“是”。 整个永固城里的事,差不多已经处理妥当 ,这会儿功夫,留在城内的人也已经把大部分的事务处理清楚。 陆未也已经睡够了,李云平这才起身。 “你们稍等片刻,我去收拾一下,我们即刻进城。” 他说完话,拉着陆未就向帐内走去。 外面将领们则各自回帐,也去收拾自己的东西,把军帐什么的也都收了。 李云平回到帐中,只是就着之前陆未洗过澡的水,把身子擦了一下。 陆未很不好意思,看着水说:“这水凉了,又是我洗过的,你再换一个,我去给你烧。” 李云平一手就把她拽了回来:“没事,本王喜欢凉水,而且是带着王妃体香的凉水。” 第189章牛膝的不舍 云平王进入永固城时,正值中午。 并无百姓欢迎,只有他的兵将列在路的两侧。 永固城是一个不同于过去任何城市的地方,这里的百姓被前后的守备欺负的分不出是非。 走一个,又来一个,对于他们来说,没有什么区别。 而那些早已经被做官们同化的大户们,更是一肚子怨言,因为打仗这种事,本来就很影响他们生意的。 他们从根本上,还没有意识到,天要换了,永固城要变了。 陆未跟着李云平往守备府而去时,还看到了春香楼,那里面的老鸨正站在路面上嗑瓜子。 一脸的不屑与厌烦,只是当她看到李云平的脸时,有稍微的怔忪,好似想起什么似的,转身往里走去。 永固城势大根深,可一旦被彻底拔起,也很容易处理,尤其有牛膝在这里面。 他熟悉这里的一切事务,也知道怎么让永固城的百姓稳定下来。 所以李云平他们只在守备府里住了几日,很多事情就被初定了下来。 除了那群精神出了问题的女孩儿们,大多数人在牛膝的双面政策下,也都愿意俯首称臣。 李云平留了自己的一部分兵将守城,并且把城防再一次加固,然后其他的大军,就陆续开拔去别的地方。 牛膝这些天除了做事,都是陪在李云平身边的,无论王爷做什么,他都尽量亲手服侍。 李云平多次让他不用这样,但是牛膝就是不改。 直到李云平也说走的那天,这位运筹帷幄,统领一方的才子竟然老泪横流。 “王爷,永固城虽不是山清水秀,但是也还有很多地方不错,多留几日吧。” 李云平淡然看他,没有丝毫犹豫:“本王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并不能多留。” 牛膝就抹了一把眼睛:“王爷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属下在永固城……。” 他没说下去,话语被哽在喉咙里。 陆未知道男人的友谊,是很难用言语描述的,或者对于牛膝来说,李云平对他不有知遇之恩,所以他想尽可能地,把自己的情感表达出来,只是李云平对于别人,一向都是冷漠淡然的。 他给予别人的太多,反而不那么看重回报,只是安静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反而是陆未,看着他老泪横流的样子,上前安慰到:“牛爷,你放心,我娘家就在这儿隔座山的地方,要是王爷没空来,我以后可是要常来的,你可不准嫌麻烦哦!” 牛膝当下就含泪带笑地说:“王妃来此,属下必定倾尽所有而待。” 李云平对此没有任何表示,只是看到陆未说完话了,就牵起她的手往已经备好的马车上走去。 对此,陆未有些不满,嘟囔着说:“你看人家牛膝对你情深意重的,你怎么一直冷个脸,连一分颜色都不给人家,这样是不是太绝情了?” “情深意重?”李云平重复,然后转着看着陆未说:“王妃,请你注意自己的措词,本王除了与你情深意重外,别人都是淡淡之交。” 啊…… 陆未在心里哀叹,原来李云平的情商也只是对自己而已,在别的事情上,他跟他家的侍卫还是不分伯仲的。 不过这世界上的事,一向都是如此,智商高的人,就不太在乎情商怎样,因为他只要把一件事全力做好,哪怕是很难相处,也会有人有求于他的。 这种东西让人羡慕,又偏偏羡慕不来,陆未也只能望而兴叹。 马车“得得”出城,牛膝他们已经送出老远,最后被落在了永固城的街道上。 李云平几乎没有回头去看,这里如同他的一个东西,收回来了,就好好的放着,用不着再费更多的精神。 他的目标在更远的地方,或许在一个没人理解的地方。 陆未一直觉得牛膝很深情,所以往前走的时候,就掀着车帘往外看,她同时还看到永固城的百姓们。 经过这么些天的相处,有些东西已经在改变了,这些人似乎也终于意识到,云平王是跟过去那些当官的不太一样的。 所以这会儿看着他的马车出城去,有的百姓就站在路边看,还有的站在自家的门口巴着脚看上一眼。 城门外是宽阔的官道,从这里走出去,绕过两座山,就到了刘村。 不过陆未却从未真正走过官道的,她来过几次,都因贪近而走山里穿越。 此时李云平带着大军,再从山中穿越似乎不太好,可是陆未一想到此时正值秋天,山中的果子一定成熟许多,就忍不住往李云平处看。 他垂着眉眼,似乎是困极了在养神,但是陆未的目光才一移到他的脸上,李云平就轻叹一声说:“怎么?又想去折腾那些树了?” 陆未呶了一下嘴:“城边的那个小村子,人们也是过的极其可怜的,现在家里没有了男丁,更是没有收入来源。 就算是永固城现在移了主了,可对他们来说,也没有多大的改善。 我想,是不是让他们来此摘些果子,以备冬天食用,多少还是缓一些饥饿的吧。” 李云平摇头,干脆把陆未扳过来,靠在自己的怀里:“这里离他们那里数十里,如果没有马上车,他们要走半日的路程才能到,来来回回就是一日了,哪还有时间摘果子? 再说了,就算是摘了,怎么拿回去?一人抓一点无济于世的。 这些事,你不用再操心了,牛膝都会处理的。 他在永固城数年,对此比我们熟悉的多,如果实在不放心,过段时间我再陪你来看看如何?” 听了此话,陆未脸上才露出笑容。 李云平隔着车帘往外面看了一眼,还是有些微叹:“你呀,就是闲不着,现在让白果把那些女孩子都带回到兴平城,打算怎么办?” 陆未就抬头问他:“养在云平王府怎样?她们怎么说也是受害者。” 李云平马上摇头:“不好,如果受害者都养在那里,那云平王府成什么了?” “可是,她们现在无地可去,她们的父母也不要她们,就算是强行送回去,应该也是会被赶出来的吧。” 第190章就知道你最好 这些女孩子有二十几个,后来被牛膝医好了一些,到现在还剩十余人。 是彻底受刺激太大而精神受损了。 她们只会蜷在角落里,见到人就使劲往一团缩,不哭不闹也不说话,但是样子可怜之极。 其实这种状况,就算是送还给她们的父母,也是让人担心的。 因为在那个年代,这样的女子,是终的命运就是随便找个人嫁了,然后做为生育的工具,或者是奴仆之类,直到死去那一天。 这是陆未最不忍看到的,她们还正值青春年少,只是被祸害了,为什么一定要承受如此的结果呢? 本来她想着,如果自己在一 个地方稳定了,可以让这些女孩子跟着自己,慢慢疏导,或者就会好了。 但是介于李云平的原因,她很难在一个地方停留太长时间 。 自从两人成婚以后,李云平似乎分秒也不愿意她离开身边,无论去哪里都会带着她。 所以陆未基本都是在奔走的途中,这样的情况连她自己都觉得不方便,又何况是带着这些人呢? 想来想去,还是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继续缠着李云平:“那就让他们先在云平王府养一段时间 ,等我们这次去朝廷回来,再来想办法安置。” 李云平蹙眉。 陆未马上伸出小手,把他的眉心抚平说:“别皱着眉头啊,你笑起来才最好看了,整张脸都是光彩,把我迷的心跳都快了。” 听闻此话的李云平,就真的笑了一个。 然后他的小女人立刻说:“哇,你笑了哦,那是不是说明同意了?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这…… 罢了,云平王府也不是养不起这些人,李云平最开始只是不想把自己的精力分散太多。 毕竟现在府里也是鱼龙混杂的,还有好多明里暗里的势利存在,况且他也不住在此处。 他怕这些女孩子在此,再受到新的伤害,那到时候陆未怕是连对他也会失望呢。 如是想,马车还是回了兴平城。 李伯他们听闻王爷回来了,皆出府而迎。 李云平从车上下来,伸手把陆未也扶下来,于众人点头,直往府里走去。 里面的丫鬟奴仆们,早已经备好了水洗手,花厅里也放着茶点和各类吃的。 陆未忙着拾掇一盘子,先端去给那些女孩儿们吃。 她们三五个坐在一个马车里,到了云平王府,也不肯下来,哪边有人叫她们,她们就拼命望另一头缩。 陆未把手里的点心递过去,尽量声音温和地说:“这个很好吃,要不要尝一点。” 她自己先用手捏了一块,放在嘴里,嚼了两下,确实香甜软糯,就又向前伸了伸:“尝一下嘛,如果一直饿着会很难受的。” 终于有个女孩儿把手伸了过来,她快速从盘子里抓了一块点心,手就缩了回去,而且是一直缩到袖子里。 陆未看她们这样,也是无奈,只能像过去一样,把盘子放在车里,然后自己走开。 这才看到她们慢慢去拿食物。 白果走近说:“王妃,您先去休息吧,我来照顾他们。” 陆未转头对她笑了一下:“可能需要点耐心,辛苦白将军了。” 白果躬身说:“王妃不必客气,这是属下的职责所在。” 永固城这次事件以后,白果对陆未的态度完全改观,现在对她的恭敬程度,与李云平也不相上下。 这会儿紫珠也过来请她,说是王爷已经在花厅等了,让她去吃些东西,同时也商量一些事务。 陆未就没再说什么,把这边事务交给白果,跟着紫珠往花厅而去。 路上她问紫珠:“知道王爷是什么事吗?” 紫珠微顿,最后还是说:“好像与去京都有关。” 陆未点头,两人已经跨入花厅的门。 她在门口净了手,绕过一架屏风,就看到李云平坐在桌边下在想着什么。 陆未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问道:“去京都的事,我们之前不是都商量好了,怎么了,现在又有问题了吗?” 李云平倒是没忙着回答,先给她倒了一杯水,又拿了果子过来,看着她一一吃下,才缓声说:“是出了一些变故,所以我想这次还是我一个人去会比较好。” 陆未没有急着争取,只问他出了什么事? 李云平说:“先前约见的人出了事,新的来信中,语气有变,虽然计划照旧,但是我怀疑这已经是别人利用的一个圈套了。” “那就不要去了,你的直觉一向很准的,既然知道出事了,那就先缓一缓。”陆未说。 李云平却摇头:“不行,无论如何这事都得跑一趟,如果他没事,我们就按原计划进行,如果他有事,我们必须得有新的应对策略才行,等不是最好的办法。” 这种事李云平比她内行,陆未不知道说什么好。 明知是一条凶险之路,还是挡不住他往前。 思索良久,还是嘱咐道:“好,你此去多加小心,我没事的,会安安分分呆在这里,也会帮你照顾好王府。” 李云平就看着她笑起来:“王府哪里需要人照顾?是他们照顾你才对,别把自己累坏了。” 两人这么心平气和地说话,互相叮嘱,又互相担心。 两天后,李云平带着将离从兴平城出发,往京都而去。 其实陆未非常担心,他以前出门都是带六七个人呢,现在因为收回城市的增多,而他又无人可用,身边能随行的已经只剩将离了。 将离的武功不弱,但是寡不敌众,而京都正是龙潭虎穴之地,那里有一个天天都想要李云平性命的人,而且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 两匹快马,绝尘而去,消失在城门口许久,陆未都没有回去。 跟在她身边的紫珠就轻声说道:“王妃不用担心,王爷此去是乔装过的,并没多少人能认出他。” 陆未摇头苦笑:“要说你们家王爷在兴平城没几个人认识,我还是相信的,但是在京都,不可能没人认出他来的。 他每年都去那儿,而且是那些人的眼中钉,他们又怎么会不记得这个人?” 第191章脱僵的野马 再多担心也无用,陆未跟不去,就算是跟着去了,也帮不上他什么忙。 想来想去,自己的男人,还是放心的好,人家说心想事成,想好的就会来好的,那就一直想他大吉大利,顺利而归吧。 同时云平王府,也有一堆的事等着陆未去做。 首先要安排的就是那些女孩儿们。 把她们安排好,又慢慢适应王府里的生活,已经是一周之后了。 这时候的陆未就有点坐不住,她看着天气转凉,就会想起刘村播种下去的禾苗也不知怎样了? 想的多了就特别想去看一次。 只是当她跟紫珠商量这事,紫珠立刻就出声反对了:“王妃,爷出门的时候特意叮嘱过,不让您出王府呢。” 陆未问她:“你知道为什么吗?” 紫珠答:“定是有危险。” 陆未就向天翻了一个白眼,还真是一个忠仆啊,现在的兴平城里,哪有什么危险,不过是李云平不想让她回去刘村而已。 其实陆未也已经感觉出来了,李云平不想让她见刘一明。 可是陆未心里也已经把这人放下,去刘村并不是为了见他,真的只是看看禾苗而已,同时也看看凌霜凌露那两个女孩儿。 在这件事上,陆未要比紫珠能说,一来而去,就把这丫头说动了。 然后一天早晨起来,陆未突然换掉了王妃繁琐的衣裙,穿了一身利落的粗布衣衫。 把正好路过的李伯吓了一跳,忙着问她发生了什么事,王妃为何如此打扮。 陆未笑着说:“这样不好看吗,李伯?” 李伯忙着点头:“王妃穿什么都好,只是在这府里,为何要这般?” 陆未答的干脆:“自然是要出府去的,我跟紫珠有些事要出一趟门,大概两三天就回来了,麻烦李伯帮我照看着府里的那些女孩儿们吧。” 李伯都还未来得及答话,陆未已经快步往前厅蹦去。 看的李伯眼角直抽,这女孩儿前段时间不是挺好的吗?已经很有王妃的样子了,怎么王爷一走,她就又变了个人似的? 跳到前院地陆未,还得去找白果。 白果现在负责整个兴平城的安全,还有王府的很多事宜,陆未要离开,一定得先跟她碰个头,至少到重要的事都说一下。 她顽皮是顽皮,但是对于重要和重大的事情上,还是一点不含糊的。 只是在前院里找了一圈,也没有看到白果,连紫珠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这白将军也是奇怪哦,平时不找她,总是看到她在王府里晃,现在要找她了,却连个人影都看不到。”陆未念叨。 紫珠就在心里想,兴许是她知道王妃要出门,故意躲起来的,这样就可以把陆未留在兴平城了。 两人各怀心思地又在前院走了一圈,刚好看到一个侍卫从地牢的方向过来,就不甚在意地问了一下白果的去向。 结果那侍卫说:“回王妃的话,白将军在地牢里。” 陆未抬脚就往那边走,却被紫珠拦住了。 “王妃,地牢里什么人都有,乱的很,您不要去了,派一个人去把白将军叫出来就行,不然奴婢去也可以。” 陆未看着她说:“没事的,我连杀人都看过了,还在乎这个吗?再说了,我也不是第一次去,走吧,我们一起进去看看。” 紫珠只觉得背后生寒。 这事要是让他们家王爷知道了,估计拿刀抹她脖子的心都有,可是现在王爷不在,王妃就是最大的,她也不能硬性的违逆,只能忙忙地跟着进去。 地牢里最突然出的一点,就是不见天日 ,而且出来无门。 这里只有一个出口,而出口往往是众兵把守的,就算是有人侥幸从牢门里出来,也没办法完全走出地牢,还是会被外面一层层的关卡卡住。 尤其是云平王府的地牢,虽说李云平不是阴暗的人,但是对待那些阴暗的人,他还是要用一些特殊的手段。 紫珠走在前面引路,陆未跟在她身后,却也并未感觉到害怕,只是不时看一眼牢里关着的犯人而已。 她问紫珠:“这里最长的犯人关了多久?” 紫珠说:“得有二十年之久了吧,有些人是从王府一来到这里就开始对他行刺的,抓到了就关在这里。” 陆未点头,继续问:“那最短的呢?” “就是最近从永固城里带回来的一些人,已经全部有白将军押到这里关了起来。 她这会儿应该也是在审这些人吧?” 陆未就有点纳闷了,永固城里的人还有什么好审的? 那些人恶迹都在那儿明明白白摆着,背后的人李云平也弄的一清而楚,完全没有悬念,还能审出个什么结果? 就这些人,也就是落在了李云平的手里,如果是别的人,早就一刀砍死了。 说白了,云平王并不是一个弑杀成性的人,他宁愿把人关着,也不会多伤人命,除非是那个人真的该死。 他们边走边说,从一众牢房中穿过,却并未看到白果。 陆未转头问给他们带路的侍卫:“白将军呢,不是说在这里吗?怎么走了一圈也没见着人?” 那侍卫常年都在地牢里做事,上去的机会少,见到陆未的机会更少,但是他可清楚地记得,这位主子上次用击鼓的方式逼供。 硬是把几个牙齿如铁的犯人嘴给撬开了,这事在整个地牢里都是奇谈,当然也让他们清楚一个事实。 王妃是个很厉害的人,没事最后离的远点。 此时听到她问,冷汗都差点冒出来,忙着回话:“奴才是看着白将军进来的,只是她一向独来独去惯了,不许小的们跟着,所以这会儿……。” 陆未听到此,就挥手说:“好了,我知道了,你也出去吧,我们自己找找。” 那小侍卫还不敢走,但是又不敢真的再跟上去,就站在原地不动。 陆未他们在牢房里没看到白果,就往审讯室而去。 审讯室也有好几间,一般不用的时候,都是关着门的,从外面也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他们一间间地走过,到了最里面那间,就听到有人小声在里面说话。 第192章等的冷了心 审讯室里有人说话,并不奇怪,只是这个声音听上去一点也不像审讯,反而像是正常说话聊天。 陆未站定脚步听了一阵,就没有再往前,反而示意紫珠往外面走。 两人出了地牢,在后院里等了一柱香的时间,才看到白果出来。 她的神色有些匆忙,应该是知道了陆未在找她,所以一从地牢里出来,就急着往前院走,却被陆未叫住了。 “白将军,我们在这边。”她笑着说。 白果过来行礼,然后才问:“王妃有何吩咐?” 她对陆未很很客气,与紫珠他们都不同,无论何时,见到陆未都是先行礼,而且回话的时候,也都是毕恭毕敬的,不管是过去对她有所误会,还是现在完全释然。 这种内心里的改变在白果的行为里,丝毫都看不出来。 不过陆未总是更善于观察身边的人,尤其是之前看过白果跟青黛好,现在又与她共过生死,就把目光更多地凝聚到她身上。 这会儿看到白果过来,也没急着说话,只让她坐,然后让紫珠去前院拿些果子来。 紫珠自然知道,这是要把她支开的意思,所以回到前院后,就先去忙别的事情了。 而陆未和白果共同坐在后院一间凉亭的石椅上,缓缓开口问:“那牢里的犯人是谁?” 白果愣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坦白:“一个杀手,叫高轩,之前接了命令来杀王爷,后为被我们擒住,就一直关在这里了。” “你们审过他吧?”陆未再问。 白果点头,然后说:“只是他什么也不肯说。” “什么方法都用了?” 白果:“用了,就算是把他折腾的剩一口气,也还是不说。” 这种人就厉害了,陆未心想,很多人其实经不起严刑逼供的,那牢里的各种刑具,用到身上的滋味,并不好受。 大部分的人,一开始想坚持,到最后还是什么都会说出来。 而这个高轩,能做到这个,首先让陆未想到的,就是他的心理防线很强,不是谁能攻得破的。 她又把高轩的详细资料了解一遍后,才问白果:“我能见见他吗?” 白果又是一愣:“王妃要审他?” 陆未的手段,白果也见过,而且深知这位王妃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娇弱,要是让她去审高轩,还知道会怎样? 陆未没有回她的话,只是看着她。 白果就把头低了下去,拱手说:“当然可以,王妃打算什么时候见他?” 陆未:“就现在,你去把他带出来,我在这里见他。” 白果一下子从石椅上站起来,脸色都白了:“王妃,他是杀手集团的高手之一,各方面的能力都很强,如果把他带出来,万一跑了怎么办?” 陆未只是笑笑:“没事,他不会跑了,再说了,不是还有你在这儿守着吗? 带出来吧,如果真的他什么也不顾,跑掉了,那后果我来担就行。 到时候王爷回来,我会告诉他,是我任性,把人放出去的。” 白果:“……” 她想不明白陆未要干什么,但是这个要求实在是太难了。 如若人真的跑了,到时候他们还能把罪推到五妃身上吗? 可是现在她要见人,做为下属白果,又不得不把人犯带出来。 李云平宠着陆未,是人人都知道的事,白果就想,如果此时王爷在这儿,应该也会让她见吧? 思及此,白果就没有多说,重新进入地牢,把高轩带了出来。 高轩在牢里已经关了不少时日,但是跟别的犯人不同的是,他除了瘦了点,身上还算干净,脸上也没有黑一块白一块,连头发都是整整齐齐的。 乍一看上去,只会觉得他可能是生活落迫些,却不会想到他是在牢里度过的。 他见到陆未,还是表现出了诚意,但也没有像别人那样恭敬,只是拱手行礼。 陆未也不在意,指着刚才白果坐过的位置说:“高先生,请坐。” 白果站在不远处,能很清楚地看见这边的情形,却不能很好地听到陆未他们说什么,除非很大声。 高轩坐下后,晶亮的目光就在周边看了一圈,笑说:“王妃果然与众不同,竟然敢把我从地牢里带出来,您就不怕我跑了?” 陆未也笑:“你如果现在要走,王府的大门都是开的,我保证没人会拦你。” 这句话,彻底把高轩的兴趣给勾了起来。 他饶有兴趣地看了一眼陆未,问道:“为什么?” 陆未也回的自然:“因为你不会跑啊!” 高轩:“你怎么知道我不会跑?” 陆未:“因为高先生如果想跑的话,这云平王府的地牢,早就关不住你了,你只所以留到现在,我猜着应该有两个理由。” 高轩的眸子一下子就睁大几分,里面精光闪烁,看着陆未时也多了几分欣赏。 “愿闻王妃释解。” 陆未只是随意地笑笑:“高先生自己不是比我更知道愿意,又何苦来问我? 我请你来,只是想告诉你,有些人你认为在等她,其实很可能她一不小心就走远了。 而另外一些,你以为他们在等你,但是也许未必。 因为这个世道乱啊,每天都发生着不同的事,谁知道那些等你的人是否还活着。” 陆未没有明说,高轩却已经完全听明白了。 他从石椅上站起来,这次是深深给陆未鞠了个躬,然后郑重地说:“如若真如王妃所言,高轩从此以后,愿以云平王马首是瞻。” 陆未点头,不过话说的却冷淡:“云平王并不缺你这样的人才,他的手下个个精明能干,找几个人出来,还是很容易的。 我只是替高先生担心,怕需要你的人,渐渐等的就冷了心。” 她说完话,故意往白果那里看了一眼,然后起身说:“我这两日要去一趟乡间,府里的大小事都交给白将军打理了, 很希望回来的时候,她有好消息报给我。” 陆未没有再看高轩,甚至都没去跟白果说什么,寻着一条路,绕过后院,往前院走去。 紫珠早就把马备好,现在也不到晌午,他们这会儿开始走的话,天黑之前还是可以到达刘村的。 第193章最近好事真多 紫珠见陆未从后院而回,都没有问她什么,只把包袱夸在马背上问:“王妃,我们现在走吗?” 陆未点头:“走吧,再晚赶到的话,就吃不上晚饭了。” 两人两骑,也从兴平城里出发,快马加鞭,往刘村而去。 一路上秋风吹起,卷飞了落叶,秋阳高照,却再也不会让人觉得汗流浃背。 地里的有禾苗已经冒出了头,一点点的绿意点缀着黄色的土地,让人看的心里无限欢喜。 陆未坐在马背上,就想起自己小的时候,每缝这个时节,总是跟着外公去地里玩。 那时候她外公养了两头小羊,他们一起出去玩的时候,就顺便带着小羊,让它在路边吃草。 陆未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看羊吃草,把嫩嫩的芽拽出来,然后一点点嚼烂,再咽下去。 这种天气不算热,又不冷,在野外跑的久了,晒出了一身健康的皮肤。 而她的外公却总说她,怎么晒都不黑,反而越晒越白里透红,真是个奇特的孩子。 现在想起这些陈年旧事,已经非常遥远,毕竟已经隔着不同的时代,但是陆未还是会笑出来。 因为那些过去的岁月已经深植于心,成为她生命里的一部分,并不会因为岁月的更替而消失,更不会因为穿越就没有了。 紫珠的马匹行在陆未的一侧,所以陆未笑的时候,她也看到了。 既是平时不太爱说话,但看着陆未如此的笑脸,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王妃想起什么了,笑了如此开心。” 陆未就随口告诉她:“想起我的小时候,那时候跟外公外婆住在一起,像这样的天气就牵着小羊出去吃草,也是很好的。” 紫珠默然。 她记得王爷查到的王妃身世,她是京都城中陆大人的女儿,那按理说,她的祖父祖母就算不是当官的,也应该是地主之类,她又是陆家的大小姐,怎么小的时候还去放羊? 放羊在他们这里,是只有穷人的孩子才会去做的事呢。 她自然想不到陆未还有个前世之身,所以就只矛盾她这个年代过去的身份。 不过陆未跟她说起这事时,反而一下子想起永固城里那个庞担匠了。 上次来的时候,他说陆未是他的女儿,只是送去陆家养着而已。 可是这次李云平收复永固城,他们在城里也有数日 ,陆未曾经暗暗去查访过他,却发现这个庞担将已经不见了。 这事李云平并不知晓,她也没有多说,只是此时想起来,有些蹊跷。 也只是从脑子里一闪而过罢了,当她们接近刘村,看到附近的禾苗长势,比靠近兴平城那里的好上许多,心里所有的阴霾就散去了。 陆未笑着说:“我记得这里的地并不是刘村的,怎么这边的禾苗却这么熟悉。” 紫珠回她:“这里确实不属于刘村,而是另外的地段,不过刘村的庄稼长的好,都在附近闻名了,所以周边的人都过来买种子,学种地的技巧,所以现在他们这里也是这样了。” 陆未听到这话,眼前就是一亮。 这样很好啊,不用她再去推动,人们自己就去寻找更好的东西。 这么一来,刘村可以把多余的种子,换成钱布等需要的东西,而其他地方的人,也可以大量的发展粮食,倒是一个很不错的方法。 有了这个想法后,陆未就想借此机会,去做一些宣传。 比如把刘村这边的果树苗,还有地里庄稼的状况,尽量向外扩散,然后那些知道好处,又想要好处的人,就自己来他们这里选购种子。 这么做还有一个更大的好处,就是这些人因为是主动,不会觉得自己受了骗,像丰安那边的人一样,再把种好的禾苗拔出来,而是会精心守护自己得之不易的种子。 她一边想着,马也已经进入刘村的地界。 在村口处遇到村中的孩童,个个看到她都没有那么拘束,欢快地叫着王妃。 有的继续玩游戏,有的则跑回家去告诉自己的父母,兴平城里的王妃回来了。 这边陆未才刚进家门,邻居已经把一些农产品,还有自己家培育出来的野菜送了进来。 凌霜在门口收着,不住对村民表示感谢。 陆未也出来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只是看着天色已晚,就没有多话,只让人们先回去休息。 这边陆未回到正厅,桂心带着凌霜凌露跪在地上,给她行礼。 陆未忙着把她们扶起来,看到凌霜凌露比在永固城时,好了很多,连眼睛都有精神了。 而且凌露因为在这边吃饱喝足,睡眠也够,已经没有之前的痴样,与正常的女孩儿一样。 陆未就把桂心拉到身边说:“多亏你照顾她们两个。” 桂心忙回道:“王妃客气了,我们原本就是姐妹,在春香楼的时候,我没能关照过她们,已是罪孽,幸尔王妃给桂心赎罪的机会。” 几人又说了几句话闲话,桂心出去准水,给他们洗漱。 凌霜凌露两姐妹也跟着出去,不一会儿把热好的热水打来,竟然还给紫珠准备了一份,惊的紫珠连忙跳开说:“不必这样,我们都是伺候王妃的人,没有高低之分。” 虽是这么说,在凌霜他们的眼里,能跟在王妃身边伺候,本身就是一份殊荣的。 赶路辛苦,这夜陆未就没有多坐,早早地歇下了。 次日一早,她也醒的很早,那会儿天色都还没亮。 她躺在床上看了一会儿窗外,到底是睡不着,就起来穿好衣服,往院子里走,不想竟然发现自家的大门是开的。 她吓了一跳,这院中住的都是女眷,就算是桂心的武功不错,但是如果连大门都被人撬开了,那这院子里不是很危险? 也不知道这段时间,她们在这儿是怎么过的? 陆未轻手轻脚往门口移,尽量看着四周,怕贼人藏匿在院中,反而从她身后跳出来。 结果到了门口,却听到桂心在外面说话,而且与她对话的还是一个男人。 第194章女人柔弱 待陆未真正走出大门,才看到在外面跟桂心说话的人,竟然是常山。 就是住大山中小院,给李云平看房子的那位懂医术的人。 陆未站着反应了好一阵,又听着他们两人说话,才大致猜到一点苗头。 她也不避讳,大方地出来打招呼说:“常山 ,你来了就屋来,怎么两人站在外面说话?” 常山和桂心听闻此言,都是一怔,随即脸已经红成一片。 常山先开口说:“属下见过王妃,从山下来主要是给他们送一些草药,还有野菜。” 陆未看了眼他脚边的袋子问:“是不是里面还有果子?” 常山忙应是。 陆未就笑着说:“那赶紧拿进去啊,我就是想咱们这边的野果子了,才这个时候回来的,赶紧洗来吃几个。” 她说着话,已经把大门完全打开,让常山提着布袋进去,而桂心就跟在他的身后,两人一同进了厨房。 不一会儿桂心就端着一盘果子出来,同时也端了一盘点心。 放到桌子上说:“王妃,空腹不宜吃果子,您先喝点茶水,吃块糕点,再吃果子也不迟。” 陆未点头说“好”,然后问道:“这是谁教你的方法,以前可没听你说过。” 桂心的脸就又是一红:“是常山说的。” 陆未问:“他常下山来吗?” 桂心应着:“现在是果子成熟季节来的多一些,可能是想着我们都是女子,不方便去山里,所以就送一些下来吃。” 陆未就不禁在心里感叹。 想她也是女子啊,也是王妃啊,不还是会去山里摘果子吃吗? 只有那个男人心里有你,爱你了,才会觉得他的女人很柔弱,什么也做不了,他要事事照顾才行。 桂心见陆未不说话,有一下无一下地吃着盘子里的东西,就慢慢退了出去。 那边常山也把带来的果子和草药,都放在厨房,正准备离去。 桂心就快步进屋,拿了一双新做的鞋子给他说:“这个你拿去穿吧,我看你脚上的都破了。” 常山一脸囧色,不过还是伸手把鞋子接过来,一边跟桂心道谢,一边说:“王妃这几日在这儿,我就不常来了,你有事打发凌霜去找我就行。” 桂心点头,然后把他送至门口。 在茶厅里吃着早点的陆未,隔窗看着两人在门口送别,又说了一会儿话,桂心才回来,心里也不免有些欣慰。 虽然这样很有些八卦,但是桂心能有个好的归宿,真的是让陆未很高兴的一件事。 而且常山也是李云平手下的人,也算是知根知底,不会嫁错。 不过这事她没打算插手,一切都顺其自然吧,桂心的事,她已经动过一次手了,而且还是棒打鸳鸯。 这次如果再去帮忙,没准好事不成,反而成了坏事。 这个时候,凌霜凌露两姐妹也已经醒了,开始拿着扫把扫院子里的落叶。 陆未没看到紫珠,就把手里的茶杯放下,往后面他们的住房走去。 刚到后院,就看到紫珠正忙忙地出来,一看到她就问道:“王妃早起来了?” 陆未道:“也没,就是刚起,在院子里走一趟,这乡间地空气还是要清新一些,还有鸟叫声,就醒的早了点。” 紫珠应着,重新给她端了茶水,就在廊沿下坐下来,陪着她喝了两杯。 到那边桂心做完早饭,几个人也不分主仆,围桌而坐吃了早餐,开门往地里去。 桂心说:“禾出的挺好,就是草也长的旺盛,最近我们每日都去锄草呢。” 陆未:“辛苦你们了,也不用太累,一天做一点就行,反正锄完了还是要长出来的。” 她的话,把凌霜凌露两姐妹逗笑了,接话道:“照王妃这么说,我们可不用去锄,直等到它们比苗还要高,再来一次拔干净就好了。” 桂心连忙喝住她们:“怎么跟王妃说话的?” 这两姐妹就吐舌,不再言语。 陆未反而安慰她们:“无妨啊,本来就是自家姐妹说说笑笑,不用那么严肃的。” 其实地里的草他们收拾的很干净,比别家有男劳力的地都收拾的好,而且地里竟然还施的肥。 陆未看到这个,就忍不住问桂心,肥是怎么弄来的。 她微微低头,红着脸说:“都是村里的邻居给的,我看他们地里都有,就问了句,然后他们就把自家的肥均出来一些,给了咱们。” “这倒是好,这个造肥的方法我还是我告诉他们的,他们帮咱们也是应该的。” 一行人有说有笑,看完了禾苗,就去看了果树。 村中已经有吃过早饭的人,也陆续到了地里。 里长昨晚就知道陆未回来了,因为天晚就没有过去请安,这会儿起了早去她家里,又看到大门紧闭,人都往地里去了,又忙忙地赶过来。 他在陆未面前一直都是很客气的,远远的就下跪行礼。 到陆未赶过来,叫他起来,里长才说:“许久没见到王妃娘娘回来了,村里人还正在念叨呢。” 这是客套话,陆未也不甚在意,只是随口一问:“哦?念叨我什么。” 结果里长却说:“他们跟娘娘学了酿果酒,今年的果干也多了一些,想问问是否有地方销?” 陆未想了想说:“有啊,不过我现在是没空去跑,要不里长有空去一趟扶西吧?那儿有一个酒楼,就是咱们第一年卖给他果干的,老板还在,你问问他要多少?” 里长忙着点头说:“是了是了,竟然把这事忘了,明日我就去看看。” 陆未想了想,还是说:“让紫珠带你去吧,路上要有个什么事,也好照应。” 紫珠的眉头就皱了一下。 王妃现在身边没人了,只剩她一个,要是她也走了发,那谁来照顾她? 陆未只顾说:“没事,你去你的,带着里长跟老板谈谈。 现在苏木不是在扶西吗,也问问他,看看有没有别的路子? 刘村现在有很多好东西,都可以拿出去,这样共享商品,大家才能都受益。” 对于陆未讲的道理,紫珠不懂,她只问:“我走了,谁来照顾王妃?” 第195章这都是你写的 陆未看看桂心她们说:“咱这儿不是还有三个人吗?不用担心,你只管去就行了。” 紫珠还是不放心,可是陆未根本不给她反驳的机会:“我只在村里,又不会去别的地方,这里都是熟人,还有里长他们在呢,不会有事的。 你明天一早就去,把里长带给苏木,下午应该就能赶回来,一天时间,我又不出门,就是吃吃睡睡,能有什么事?” 紫珠无法,只得把这事应了下来。 这会儿已经有别的村民围了过来,行礼问好的,打听庄稼果树的,还有问果酒的事。 众人纷纷,好不热闹,把陆未包围在中间,到了中午才得以脱身。 紫珠看着都是头疼,照这情形来看,既是不出别的事,如果没人管着,他们家王妃那个好心,只回答这些人的问题,都得把自己累坏了。 可是这事她都答应了陆未,又不好再说什么,只能交给桂心。 凌霜也在旁边听着,就应声说:“紫珠姐姐,你放心去,我帮你看着王妃。” 紫珠本来当她是小孩子,没有抱多大希望,不过她既然开口了,就问一句:“你怎么看着她?” 凌霜笑说:“我就让他们把问题集中起来,派个代表来问,要是都来了,王妃就不见。” 紫珠和桂心对视一眼,都面露笑意。 这倒是个好方法,只是他们家王妃一向亲民,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同意。 三人商量一会子,晌午过后,又有人上门时,就让凌霜出去应付了。 还别说,她小小年纪,做事却有条理,人也有礼貌,说话客客气气的,见人来了,大妈大叔地叫着,一并就把王妃的情况说了。 竟然能把那些人说的心服口服,也就又退了回去,想推举一个代表来问话。 本来是找里长的,但是里长次日又要去扶西城,只能另外寻人。 想到最后,众人心里也只有那一个人选,就是刘村的村民刘大江。 刘大江以前也是因为家里穷困潦倒,没有饭吃,就出去了几年,现在日子过了好了,他就由外面回来。 只是家里因为前两年太穷,父母也都已经病故,连孩子都饿死一个,媳妇儿也跑了,现在只有她一个人,手里还带着个七八岁的孩子。 不过此人诚实可靠,而且在外的几年,听说在人家铺子里当活计,不但能说会算,还认得字,所以回来没多久,就成了里长的左右手,日子倒是很快好了起来。 他跟陆未走的不近,因为一开始没有见过,这么一回来,就知道她是王爷的妃子,顿时觉得中间的高度难以跨越,也就不像别的村民一样,爱围在这里。 当村民们去找他,说这件事时,刘大江犹豫着说:“有些事情我们自己是可以解决的,再不行还有里长,就不要去麻烦王妃了吧?” 村民忙着说:“里长的种地技术,都还是王妃教的,她现在已经不常回来了,好不容易回来了次,自己去问问不是更好吗?” 刘大江又不好逆了村民的意思,就只能应承下来,实则对陆未会种地这事,还是抱着几分怀疑的态度。 众人的问题虽然上午问过了,但是总结起来,还是有一堆。 而且因上次陆未回来,带了一些坛子放在里长家里,本来说是后来分给村民们用的,可是她走了以后,那些坛子就一直被里长放着,也没有分发给他们,他们到现在也不知道要怎么用,这会就又把问题提了出来。 刘大江已经尽量听他们说,然后把问题一一记录下来。 到他把众人的问题,全部整理清楚,天都黑了下来,也不方便再登门,只能再等一天。 翌日,天色微凉,紫珠就骑马带着里长往扶西去。 还好里长过去跟着陆未出去跑时,也练了一些骑术,虽然不是很好,但是勉强还能应付。 太阳重新爬出地平线,把阳光撒下大地时,陆未的家门被人敲响。 凌雪依然在门口守着,看这次只来了一个,就笑着问他有什么事。 刘大江把自己写好的问题拿出来说:“昨晚听闻姑娘说,要把问题放在一处问王妃娘娘,今日我便整理了,全部都在这里,烦请姑娘给拿过去。” 其实陆未此时就站在廊沿下,她虽然同意了这种做法,还是觉得对一向相处很好的村民用,有点别扭。 正打算今日他们再来,自己就干脆出去,跟他们好好聊聊,就看到刘大江来了。 陆未对他面生,但是既然是村民们推举来的,看他说话又得体,就多了一份好奇,直接喊着凌霜说:“让他进来吧。” 凌霜往后退了退身子,敞开大门,让刘大江进去。 这个院子刘大江还是第一次进来,平时只看到几个女人进入,他基本是连看都不看的,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这会儿被单独请了进来,就有点手足无措。 陆未倒是没什么,在花厅里坐下来,接了他的问题,先一一看过,然后才问道:“这都是你写的吗?” 刘大江点头,然后说:“王妃娘娘有了解决的办法,都可以告诉草民,草民一定如实回给他们。” 陆未点头:“上面的很多问题,昨日都已经说过了,他们还问,显然是不太放心,你回去照我的话说了,让他们放心即可。 另外,关于果子的事,我已经让里长去问了,不日就会有消息,也不用着急。 至于那些坛子的用途,过几日,我就会告诉他们,让他们也不用着急,且等着。” 刘大江得了这话,也不多留,赶紧退了出去。 而陆未也没在家里待多久,看没人上门了,就带着桂心他们往山上走去。 她笑着说:“现在山中的野果子都公开了,也不知道我们这次去是否能摘到?” 桂心就应了一声:“总还是有漏的吧,再说了村民摘的都是离村近的,我们也可以去远的地方看看。” 说起这个,陆未一下子就想到了永固城的那些果子。 桂心本来也是永固城的,她若现在回去,应该也能做不少事,只是这边又没人……。 第196章嫁到他们家 缺人手现在,已经成了他们的日常。 陆未也就是想想,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几人从过去山中的小路上去,找了几个地方,果子都已经被摘光了,再去远了,晚些时候回来就比较麻烦。 山中路不好走,而且还会有野兽出没,他们又都是女子,并且只有桂心会武,所以如是考虑,还是决定回去。 陆未说:“本来是想着教他们做果酱呢,看来不等到咱们自己栽的果树长起来,这事是不能行了。” 桂心点头说:“现在基本天天都有人进山里来,摘果子,挖野菜,还有的打猎,总之村里的人再也不像从前了。” 可不是吗?从前都以为那山是李云平的,进去就要杀头的,现在呢,王妃都是他们自己人了,还有什么地方是不能去的。 所以往里面跑,找自己需要的东西也是正常的事。 陆未觉得这是一种好现象,只要他们不伐木,都还是可以接受的,而且凭村民的技术,能猎到的也都是只是小动物,并不影响什么的。 不过这一趟出来,空手而归总是让人有些遗憾,所以在转回头时,陆未就想到了常山。 “他也住在山里,并且到现在还有鲜果在,不如我们去他那里看看?” 桂心点头:“听王妃的吩咐。” 对于去山中小院的路,陆未还是很熟悉的,毕竟在这里住了那么久,所以她一马当先,带着他们三个往常山的居所走。 几个人远远的看到小院,心里都是一阵乐呵。 陆未是觉得有重久别重逢之感,到了这里就会让她想起李云平。 而桂心则是因为能看到,自己想看的人。 凌霜凌露两姐妹,完全就是已经走累了,急需休息,这会儿看到山中小屋,看上去还不错的样子,能想到的就是去好好的坐一坐,最好是有东西吃就好了。 结果他们还没入院门,却在院子里看到了另一个人。 陆未都忍不住叫出声来:“阿哥?你怎么在这儿?” 刘一明正在院子里晒草药,听到她的声音还以为自己做梦呢,转身一看竟然真是陆未,激动的差点把药盒子打翻。 “未未,你们怎么来了?”他忙着跑出来,手在身上擦了又擦,完全不知道要做什么。 桂心对刘一明的印象不好,总觉得他笨笨的傻傻的,这会看他又叫陆未的名字,就忍不住想提醒。 然而陆未丝毫都不在意,还跟着他往里走:“我们来山里看看有没果子,走着走着就走到这儿啦。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现在跟常山在一起吗? 他在不在?” 陆未跟着他走进院子,看到到处都晒着可用的草药,还有野菜之类,特别开心:“这下好了,我们找不到的东西,都从常山这里取用。” 刘一明心着应:“好的好的,未未你看看需要什么,只管跟我说,我都给你装起来,一并送到山下去?” 陆未就看着他笑:“好啊。” 众人说着话,也都进了院子,凌霜姐妹,看到那些果子,就忍不住伸手去捏着吃。 陆未也捏了两颗,正要往嘴里送,刘一明忙着拦住她说:“洗洗再吃吧,我去打水来。” “没事,哪有那么娇气的,又没农药,以前还不都是摘了就吃下去的。”陆未一边笑,一边把果子送进嘴里。 只是他们说了半天话,都没看到常山出来,陆未就忍不住问:“常山呢?他不在吗?” 刘一明往山里看看说:“他出去了,说是天黑前赶回来。” 陆未顺口问了一句:“他做什么去了?采药吗?” 刘一明就没说,她也没在意。 关于从常山这里拿果子的事,刘一明特别乐意,当下就把他们摘回来,晒到半干的果子装了半袋子。 陆未看着天色说:“也不着急,我们在这儿玩会儿,等等常山回来。” 刘一明这会儿倒是不傻了,忙转回身去收拾房间。 不过陆未随行的有桂心他们,倒也没让他怎么忙,只是问他在山里好不好,怎么现在就跟着常山了?刘婆婆不找他麻烦的吗? 刘一明就把上次自己生病的事说了,至于为什么生病,他还是藏了起来。 然后说自己在山里治病,都是常山照顾他,他自己也觉得此处很清静,比山里呆着舒服,所以就一直在这儿了。 只有在农忙时,地里的活儿需要人做,才会回去几天。 陆未无惊讶地问他:“那刘婆婆不闹的吗?她不是老说让你守在身边吗?” 刘一明的脸就有些发红:“她现在只知道我在山里,到底在什么地方也找不到,我也跟她说了,要是再来闹,我就去更远的地方,彻底不回来了,这才消停的。” 看来,还是她儿子能治住她,陆未想。 不过陆未对刘一明一向都是善意的,更不会拿刘婆婆的事去堵他,问了几句也就撇开了,聊起别的事。 桂心他们把花厅整理出来后,陆未走进去。 进到屋内,看到那些熟悉的东西,脑子里李云平的样子就更加清晰。 他这次去京都,路途遥远,通信也不方便,不到事成,人怕是很难回来。 哎……,那会自己要是跟他一起去就好了,虽然有些危险,但是总比在家里担心的好。 她在这边想李云平,刘一明却在想她。 未未虽然嫁给了云平王,可是性子却一点没变,还是过去自己的那个妹妹。 最重要的是,发生了那么多事,她竟然还把自己当成哥哥,这在刘一明看来,简真是无比感动的事。 他总觉得自己有无数的话想对陆未说,然而不是没有机会,就是不知从何说起。 现在她来了,而且没有跟着王爷,刘一明觉得自己可以好好的跟她聊聊。 然而在面对她的时候,自己就犯了跟过去一样的病,根本就不知道从哪儿开始说起,只是尴尬地杵在那里。 陆未神思飘远,待再抬头时,就见刘一明正在看着她发愣,心内不禁一震。 他不会是还在想着我能嫁到他们家吧? 第197章没有男女的感情 她这么一看,也把刘一明吓了一跳,忙着把目光收回,把茶盏往前送送说:“未未,你喝水。” 陆未看了眼茶盏说:“茶已经凉了。” 刘一明又慌忙站起来:“我再去给你沏。” 陆未叫住他说:“阿哥,不用忙了,我都喝了这么一会子,已经不渴了。” 然后刘一明就坐立不安地呆着,哼哧半天才问道:“你在云平王府不好吗?” 陆未看他:“好啊,当然好了,王爷对我非常好,我也能跟着他走南闯北,长不少见识。” 刘一明就接不上话了,手搅着自己的衣服。 关于这件事,陆未已经对刘一明说过很多次了,他到现在还这么问她,可见根本没有从这件事里走出来 。 陆未也是看的心急,她不能左右别人的思想,但是这种状况,确实对大家都不好。 李云平分得清是非,也不会拿刘一明怎么样,可是他自己呢? 就这么整天活在幻想里吗? 可惜自己始终也未寻到合适的人,之前答应给他找媳妇儿的事,也就一直没有兑现。 不过看他现在的情况,就算是娶了媳妇儿,又怎样?如果他无心生活,跟谁在一起其实都是一样。 想到这些,陆未就是一阵头疼。 人的性格真是一把双刃剑,有好的一面,就会有坏的一面,像刘一明这样的情况,如若他喜欢的刚好也是喜欢他的姑娘,那这一生就算是再平淡的生活,也会过的甜出花来。 可是他一开始就遇到了陆未,所以注定这段感情就是一个悲剧。 常山在山中储备了很多东西,桂心之前应该也是来过这里的,也并不陌生,所以就寻着厨房,去做了一些吃的。 她虽然很厌烦刘一明,但是那毕竟也是王妃的私事,做为下人的她,还是很守规矩的,并不多言。 只是会让凌霜不时进去送一些东西。 凌霜也有十来岁了,而且人聪明机灵,哪里会看不出来这其中的原委,有时候把东西送进去,还会多留一会儿。 陆未看到他们这样,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叫着她说:“凌霜,去跟桂心说,让她放心,我只是阿哥说说话而已,王爷才是我夫君,断断不会做什么不能做的事。” 她这话有其说是让桂心听的,还不如说是给刘一明听的。 只见他听到这话,脸都白了,一下子从椅子里站起来说:“未未,我不是……我……。” 陆未示意他坐,多少有些语重心长地说:“阿哥,我初来这里就认识了你和刘婆婆,是真的把你们当成亲人的。 别说我现在退给了王爷,就算是不嫁,也只是你的妹妹,我们之间永远不会有男女之间的感情,这点你明白吗? 你对我好,我心里知道,也很感激,相信王爷知道了也会感谢你的,但都是兄妹之间的感谢。 你知道王爷的脾气,他就算是杀人都不会眨眼的。 那现在我也告诉你,我的立场 ,我陆未的心里这一生都只有李云平一个人,不会再有别人了,也不可能再接受别人。” 她这段话说了很长,把过去与刘一明的误会,还有现在对刘一明的态度都说清楚了。 而且有些绝情地告诉他,如果刘一明还是不能从这个角色里转换过来,那么以后他们最好再不见面的好。 对于陆未来说,感情的事,如果不能快刀斩乱麻,那只会让彼此都痛苦,这种做法才是最绝情的。 明明知道什么也给不了对方,却又占着对方的感情不放,这种人本身就该拖出去打他十几板子。 陆未现在说出来了,刘一明很难过,却又无可奈何,或者说只能被迫接受。 其实这早已经成了事实,他既是不接受,除了让陆未再不见他,起不到任何作用的。 他从茶厅里出来,自己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然后就出了院门,往山下走去。 没人注意,这个时候,小院中还有另外一个人。 此人原来是景天的手下飞文,后来李云平看他机灵,轻功又好,就悄悄地派给了陆未,只是此事从来没有让陆未知道。 他们在屋中说话,飞文就在屋子上面听着。 原本还担心王妃做出什么事,他是跟王爷如实说好呢,还是不说好呢? 现在好了,飞文松了一口气。 这里的一切都可以如实向王爷禀报,同时他在心里对王妃也多了一分敬意。 她是个识大体,又敢做敢为的人,敢于取舍,也勇于放下。 在这种女人连自己的意见都不会有的年代里,有人能斩钉截铁地说出这样的话,又能拒绝涌向自己的情感,真的是很难得了。 飞文甚至想,如果有一天自己也能找到这样一个女人就好了。 这么想着,又不禁一阵脸红,自己是什么身份,怎么能有福气找一个像陆未那样的女人,说不定打一辈子光棍都不一定呢,还是老实干活吧。 那边桂心他们知道刘一明走了,也从厨房里走出,本来想去看看陆未的,又怕打扰她,就只在院子里说话。 陆未倒没觉得怎样,这些话事实她明里暗里已经说过了,只是刘一明不肯承认,现在重新综合的又说一次,希望他明白就好。 不过几人在山中逗留片刻,连饭都吃了,依然没见到常山回来,就想着是不是下山回去。 桂心走上前说:“咱们回到村里,也是无事,倒不如在山中住两日,等着紫珠姑娘回来了,再回去也不迟。” 陆未一想也对,反正村里的问题已经解决了,刘一明现在肯定也是回村去了,自己再回去,难免他不会再生出什么想法来,倒不如在这儿住上两日。 不过这天晚上,紫珠和常山都回来了。 常山是去执行李云平的任务,完成后就回到这里,等着后面的消息。 紫珠原本计划的就是今日回来,她把里长带到扶西后,直接给了苏木去处理,自己一刻都没在那儿多停就回了刘村。 结果竟在路上遇到了刘一明,从他那里知道了陆未他们都在山上。 紫珠悄悄问桂心:“那个姓刘的怎么知道王妃在这儿?” 紫珠也不瞒她,就把今日这里发生的事说了。 第198章王妃这是咋了 紫珠的心理基本跟桂心一样,她一开始还觉得刘一明挺深情的,可是后来王爷王妃都成亲了,而且王妃不止一次告诉他,只把他当哥哥,他还这么粘粘乎乎,紫珠最初对他起的那点好感就消失怠尽了。 此时再听此话,竟然咬牙说:“再这么缠着不放,我就先替王爷收拾了他。” 在外面守着的常山,这会儿进来请示,问陆未他们打算在这儿住几日。 桂心就顺口问他:“怎么了?你还有事吗?” 常山忙答:“无事,只是王妃如是在这里住的久了,还是要备些食物什么的在山上,而且现在天气转凉,要是下雨的话,气温一下子就会降好多,都要提前准备。” 桂心说:“你倒是想的周到,待我去回了王妃再说吧。” 陆未也没想在这里多住,她只是来到这里想到李云平,就想留一日而已,桂心来问她,当即就说:“明天就下山吧。” 更让他们想不到的是,陆未说完这句话,接着又说:“我们不回刘村了,从这里下山直接回兴平城。” 这个让紫珠挺意外的,赶紧过来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陆未回道:“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只想到一件好事情而已。” 众人皆不知她想到了何事,但是既然她要走,那紫珠他们也都尽快收拾了行囊。 当天晚上让常山和桂心下了一趟山,把陆未他们来时带的东西整理好,带上来,次日一早,就在山中分别。 陆未带着紫珠往山下兴平城而去,桂心则带着凌霜他们回了刘村。 他们来的快,去的也快,刘村的人也只跟陆未处了半日的时间,还眼巴巴地等着问那些坛子怎么用,结果一打听,陆未竟然已经回城去了。 众人也是一愣,但终归不是什么大事,也就安心地等着里长回来。 倒是紫珠,跟着陆未出来,原本以为她会在刘村住上一段时日 。 因为陆未的性子,就要城里呆不住,她每天在兴平王府里,吃喝穿睡都有人照顾,白天更是无所实事,就会特别无聊。 哪怕只是在那儿住几天时间 ,紫珠还是看得出来的。 回到乡间就不一样了,有时候她一个人在地里,光是看着那些禾苗,什么事不做,就能待上许久,甚至嘴角还带着笑意。 然而这次却出乎意料,来回两天就回了城,而且回去以后,陆未也没再说去哪儿,直接就去找了白果。 白果就更奇怪了,王妃竟然向她要那些犯人的资料来看。 她没有问陆未要干吗,反而是私下里问紫珠:“王妃为什么突然要查这些犯人的资料,是不是你们这次出门遇到什么事了?” 紫珠摇头:“并没有,我也不知道王妃是怎么了?” 连李伯都觉出了陆未的异常,加派了人手在她房内外看着,白果更是不也有丝毫松懈,把整个云平王府围的水泄不通。 陆未则忙着在房内,翻看那些资料,并且一一摘录。 在旁边给她磨墨的紫珠,一头雾水,好多次都忍不住想问她要干吗了,最后还是选择了闭嘴。 云平王府的地牢里,关了不少人,老老少少算起来,有两百多个。 而且除了这些,别的地方也有犯人在押,比如丰安,还有永固城。每个城市在收复的时候,总有积压下来的人犯,还在李云平要关进去的人。 陆未倒没有一下子贪那么多,只先把兴平城的整理出来。 一共分了三类,重犯,轻犯,还有战争中的俘虏。 重犯的名单,她没做考虑,重新还给了白果,轻犯和俘虏则全部细细地看过,有不懂的地方,还找白果核实。 最后把人一分为二,一部分交给她,重新关入牢中,而另一部分,陆未则亲自约见。 白果和紫珠眼珠都快瞪出来了,他们家王妃这是咋了? 不是说她只对种地感兴趣吗,怎么现在转移爱好,开始对犯人有感觉了? 他们一边战战兢兢的遵从命令,一边又小心翼翼守着陆未,生怕有个闪失,到时候自己悔不当初。 陆未约见犯人,倒是没有像见高轩那样搞特殊,还都是在牢里见的,这让白果多少松了一口气。 要说这些犯人,有的都不知道关在地牢里多久了,除了那些重犯要犯,他们被淹没在其中,很多人现在一时都说不上犯了什么罪,但是也不会轻易放他们出去。 这会儿陆未要见她,提出一个名字,白果也得先看看卷宗里是怎么写的。 她还怕见的人是穷凶极恶之徒,对陆未不利。 好在,他们家的王妃还有点分寸,见的都是轻型的犯人,这让白果放心的同时,对她的行为就更加不解了。 要是见重刑犯,还有可能说是想从他们的嘴里问出什么东西,可她见的这些,有的都是无关紧要的,能知道什么消息。 然而陆未只忙着做自己的事,并且在跟这些犯人约谈的时候,不让他们在现场,只在外面守着就好了。 白果跟紫珠愁的头发都快白了,跟他们一起愁的还有飞文。 他也觉得王妃的行为怪异难懂,但是他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及时跟王爷汇报。 不说吧,怕出什么意外的事。 说吧,现在王爷在京都,那处境是相当危险,有一点闪失,都有可能被人取了性命,飞文再没个分寸,也知道这会儿让他静心做完手里的事,才是最好的。 这种日子持续大概一周的时间。 陆未每天也是忙的要死,进牢房的时候都要提着一个大茶壶,因为说的口干舌燥。 为了确保万一,她必须问清那些人心里是怎么想的,还得通过心理学去判断,他们的话是不是真的。 人终于都问完了,她手里还拿着八十多份资料。 从牢房里出来,都没给紫珠一个缓冲的机会,就说:“我们去永固。” 紫珠愣了半天,看到陆未都走远了,忙着追过去问:“王妃,怎么又城去永固城,那里现在没有地可种啊!” 陆未回头看她:“所以才去的呀!” 第199章带罪开荒 白果也是惊的不轻,她甚至把自己的手里的事务,赶紧交待下去,跟着紫珠他们一起往永固城里去。 陆未也没有拒绝,多带一个人总是安全一些。 永固城给她的印象不太美好,总觉得去那里就会发生一些事,而白果的武果很高,又会带兵,谋略上要比他们好一些,所以带着有备无患吧。 三人依然骑马,只是乔装打扮成了男人,从兴平城里出来,往永固而去。 在她们出发之前,白果也已经用最快的速度给牛膝传了信,说是王妃要过去,让他提前有个准备。 对于牛膝来说,兴平城里能来人,就如同见到了亲人。 上次陆未他们走的时候,说是会回来,他只当是随口一说,甚至都不敢奢望 ,却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消息。 牛膝当下就手里的事务放下,亲自督促人把自家的别院收拾出来,里面重新装了家具物会,设了最安全的保护,又配了丫鬟仆人。 总之万事俱备,只等着陆未他们到来。 数日后,陆未三人终于出现在永固城的边界内。 牛膝的人早就等在那里,为了确保安全,他特意挑了一小队的兵力,保护陆未他们的安全。 领队的人也是牛膝的手下,直接向陆未行的是王妃大礼,对白果和紫珠也是恭敬有加。 陆未倒也没客气,开口问他:“牛膝呢?现在是不是很忙?” 这位手下名叫龙骨,现在也担着永固城里的大任,这次牛膝本来是打算亲自来接陆未他们的。 但是因为日期未定,而永固城里又真的事务烦杂,所以才把龙骨抽出来,所以在对待陆未方面,也是给了他大权的。 龙骨此时听到陆未问,马上拱说:“牛爷因不知王妃何时入永固地界,城中又忙,所以让属下来暂时来接。 不过牛爷说了,王妃有什么要求都可以跟属下说,属下一定尽力去办。” 陆未点头,看他英姿不凡,也是做事的人,就坦然:“我们没打算入城,一路过来,也看了永固城周边的很多地方,所以想跟牛膝商量是不是可以发展农耕?” 龙骨怔神。 这事大了呀,是整个永固城的事务,他接不住,还得回去请示。 陆未看他神色,已然猜到几分:“你要是为难,就回去跟牛膝说说,我们现在离城也不远了,他出来应该是比较方便的。” 龙骨马上回应:“恕属下直言,王妃不如先入城去,牛爷已经为王妃备了住所,还有车架,以后就是出来也是方便的。” 陆未摇头:“不了,还有一些地方我要去看看,你去通知牛膝吧。” 龙骨把自己的人全部留给陆未,他则单马飞骑,往永固城里去找牛膝。 陆未这边也没闲着,带着这队人,又把附近的土地全都看过来。 这里矿物质丰富,其实农作物种下去,是会受一点影响的,如果要种还是果树会比较合适。 但是铁矿的下面,整年都在挖,也很容易引起地壳的变化,而果树的周期相对来说比较长,或许到时候,还没等到收,就已经要毁了。 所以她才要把牛膝找来,让他把永固城地形,还有这时要开发的情况全部说一下。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陆未要在这里建一坐不在地下的牢房。 而那些犯人就是她曾经约淡过的,轻型的犯人,他们不必每天躲在牢里等死,可以在这里种地,做事,然后过上有阳光的日子。 当然这样会有一定的风险,毕竟古代也没有电网之类,就算是牢房建的再高再坚固,如果有人想跑,还是有机可趁的,所以陆未才从轻型犯人开始,先试验着看结果。 这些事情本来应该跟李云平商量的,只是他现在不在,而陆未又想把这事尽快落实下去。 永固城外那位大嫂的脸不时会出现在她眼前。 她们家里已经没有劳动力了,也不会再有人去下矿,那后面的生计要怎么维持。 可种地就不动,虽然也要费力,却是连女人都可以做的事,不过辛苦一点而已,总比矿下要好。 像那位大嫂的情况,永固城里还有很多,这也是陆未要把第一个目标设在这里的原因。 牛膝在城内得知陆未他们都在城外等,当即上马,连衣服都未来得换,就冲出城去。 此事很好商量,陆未把自己的想法一说,牛膝就懂了。 只是他的顾虑跟陆未一样,最怕的就是那些犯人会跑。 他们在地下关了太久,一下子给出自由,谁不想回到大千世界?到时候一旦出现暴动,永固城就可能会乱。 他很清楚李云平的牢里都是关的什么人,杀人放火那都是不在话下的。 这些人要是一对一跟牛膝拼,他自然不会怕,他怕的是那些人跑掉以后,钻到百姓的家里,惨害无辜的人。 陆未安慰他说:“如果实在担心,就一次少放一些人过来,三五十人就行,这样方便管理。” 牛膝摇头:“王妃的心思属下明白,可是看着这三五十人,也要不少人手。您的本意是增加劳动力,却在无形中,也增加了军中的负担,是不是有点得不偿失。” 他说完,又忙着说:“是属下多言,还望王妃……。” “不必客气,我来是跟你商量这事,不是让你听我的吩咐,自然是有什么话就说什么话,这样我们才能把弊端归避解决掉。” 牛膝又差点落泪了,王妃如此好说话,真是他们这些人之幸啊。 陆未倒是没想那么多,她一心想把事情做好,所以连紫珠和白果也拽了过来,问道:“你们有什么好的意见和建议,都说说看。” 紫珠不说话,白果则是一脸茫然,她能想到的办法,也是把人看紧了,可是看的越紧,那就要用的兵力更多。 到时候一个犯人用两个人看,还省什么人力呢? 陆未自己想了一阵,跟牛膝商量:“你说我们制定一个规则可以吗?就是减刑。” 第200章王妃真是人才 减刑在现代来说,不是什么新鲜词。 可是放在古代,那可就是大事了,在他们那里犯人一般有三种情况。 老死或者病死在牢里,第二种直接被杀掉,第三种,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一种,那就是突然属于他的势利翻身了,或者有人为他们翻盘了,无罪释放。 可现在陆未说的是减刑,要怎么减?如何减?效果怎样,都是不可想的。 牛膝没说话,白果和紫珠更不知道说什么好,反而是龙骨问了一句:“要根据什么减?” 陆未就快速把自己的想法说给他们,当然都是按照现代减刑的规则弄的。 不过听到他们耳中还是新鲜的,白果还问:“那这么说,他们如果能在一年之内,种出达标的粮食,就可以把他们放出去了?” 陆未点头:“是的,不过这种可能性不大,因为庄稼没有一下子产这么多的,而且现在我们是在试验阶段,给他们的地也不会太多。 我们可以制订一个,差不多两三年才能达到的标准,这样他们至少也得在这里几年的时间 。” 白果问:“那几年后呢?” 陆未就笑了:“几年后当然可以了呀,你想想这些人为什么亡命之徒?还不是因为日子过不下去了,他们不得不走上这条路。” 现在我们教给他们生存的本领,又让他们适应这种生活,到时候做的好的,再分一块地出来,让他们自给自足,还有人要去杀人放火吗? 其实人还没反应过来时,龙骨已经拍手称妙。 在他们这群人当中,他算是从底层一步步爬上来的典型。 而说起当初跟进军营的原因,还不是因为穷,连饭都吃不上了,就想着去打一下,万一死了,就当是饿死的,可万一活了,那以后就吃上了军粮。 事实上像他这样的人,在军营中大有人在,所以龙骨很了解他们的心理。 而那些在牢里的人,基本也都是这样的。 牛膝仔细想想也觉得可行,就按照陆未最初的计划订下来。 他们把永固城的地图拿出来,地块规划,能种果树的就种果树,不能种果树的,就直接种粮食,种子问题到时候由陆未来解决。 但是牛膝得解决这里的牢房问题。 陆未说:“这是个大事,我们先选好地方,然后工程上面,你们找一些人,我也找一些人,咱们一起再制定计划。” 牛膝找这样的人比较容易,首先离永固城近,而城内那些做房子的匠人,他要去寻也很容易。 陆未就不同了,她想去丰安找人,可是路途太远,这么奔波着也不合适,只能跟白果和紫珠商量,看怎么把信儿递到那边。 白果就有些不解:“为什么要去丰安,咱们兴平城内也有好的匠人。” 陆未摇头说:“我去过丰安,看过他们的房子,在建造上面,要比兴平城里好很多。 而且你们有没发现丰安城内的防御也做的很好,城墙都比别处要坚固。 所以他们有这方面的高手,也擅长做固防,我们得把人引到这边来,至少带动一下永固城嘛。” 白果是真心佩服陆未了,他们家的王妃是真的厉害,而且眼界开阔,眼光也很独到。 像这种看法与见解,男人也不一定有几个说得出来。 他们不知道的是,陆未在现代就是一个好学生,她在大学里接受的教育,远远超过了这个时代的思想范畴,所以看事物的眼光,会与他们不同。 此事交给白果去办,她在军中,跟丰安城内一直有联系,要做这件事不难,但是那批匠人要过来,还是需要些时日的。 陆未说:“没事的,咱们这边也不会一下子就规划好。” 人分出去两批,牛膝让人去寻匠人,白果那边也去联系丰安,而陆未则带着龙骨去附近的村庄里查看。 龙骨也是土生土长的永固城人,以前甚至还去下过矿,对于此处的地形同样熟悉。 所以他很快就把永固城周边安全的区域规划了出来。 陆未问他:“要是让人搬出现在居住的地方,去我们指定的地方,会不会很难?” 龙骨马上点头:“这是自然,那都是他们住熟悉的地方,有些人是宁死也不愿意挪的。” 倒是跟现代人遇到了拆迁问题一样,不过那个时候的人到底没有很刁钻。 陆未也没有强逼他们的想法,他只是跟牛膝商量,把匠人找过来后,先在安全的地方,建好房屋,然后再开垦出来一些荒地。 今年是不成了,因为天气转凉,已经不适合种任何东西,但是明年开春,他们立刻就能拿到种子下地。 到时候再跟这些村民商量,原间搬的,有新房子和带着种子的地分,如果不愿意,也可以住在原来的地方。 反正这里也没打算做什么,他们只是担心以后塌方而已。 对于此事,牛膝也表现的异常激动。 永固城有铁不假,但是除了铁,别的都很少,以前他们就是靠着铁吸引外来商人,然后再利用自己的霸权,把那些人的物资都拢到自己的手里。 现在牛膝既不是邱守备,也不是梁杰,他不能也用这种方式管理自己的城。 那就要用公平的方式去找粮食。 可是这个年月,粮食跟铁一样,是人们供不应求的东西,他都担心过不了多久,永固城中也会出现饿死的人,没想到陆未现在竟然把他的问题给解决了。 他几次给陆未跪下,感激之情无以言表。 可是陆未好像一点也不在乎这个,只让他站起来,好好把事情规划清楚,尽快开工。 她连一丝一毫的王妃架子都没有,反而让牛膝更加愧疚了,总觉得王妃对永固城付出太多,而自己却什么回报也没有。 陆未也没有跟他客气,把手里的事情忙过一段时间后,就跟着牛膝去了一趟城里。 这个时候,永固城的匠人已经开始在城西不远处,建立的新的民房,而白果那边也得到了回信,说匠人已经在筹备,会尽快赶来。 这个空荡期,陆未想去找找庞担将。 第201章他去找你了 牛膝得知陆未要跟着自己进城,一时高兴坏了,忙吩咐手下人回去准备。 却被陆未拦住了:“我去城内是为了找个人,你不必先忙别的。” “王妃要找什么人?尽管吩咐属下。”牛膝忙着说。 可陆未这会儿却没有先告诉他,她得先去确认一下,看看庞担匠到底是什么情况,如果确认是走了,那再让牛膝去寻也不晚,但是如果是出了别的意外,此事也许就可以到此为止了。 她入了城以后,就避开了牛膝,连白果都没跟,只带着紫珠往那条旧巷子里走。 这里紫珠他们都没来过,唯一跟着陆未来的就是刘书喜,可是这小子,现在她也叫不来他。 巷子还是一样的老旧,不过里面的人倒是比从前多了一些,陆未也很顺利地找到了那户他们曾经住过的人家。 因为陆未的衣服还是平民的,所以屋主一看到她就认了出来。 毕竟这个年月,出来住他们这样地方的人也不多,有钱的大多会去客栈,而没钱的就随便在哪儿躺一夜,也就过去了。 当然更重要的是,庞担匠还跟他说,陆未就是他的女儿,所以做为邻居,这就是看到自己老邻居的女儿,没有不亲近的道理。 他忙上前给陆未打招呼,却被紫珠横身隔开了。 那屋主抬头看到紫珠冷漠的眼神,就吓的往后退了几步,把刚才自己的热情收了起来。 陆未忙着上前说:“这是我的丫鬟,没跟着出来过,让屋主见笑了。” 那屋主就笑了一下,到底是碍于紫珠在,没敢再跟陆未靠近。 陆未也没有强行拉近关系,只向他打听庞担匠的事。 屋主就皱了一下眉头:“他不是去找你了吗?” “哈?找我?去哪儿找了?”陆未问。 那屋主也说不清楚,只说庞担将前段时间,不知道从哪儿得了一笔钱,就离开了永固城,临走还来找屋主说了会儿话。 说是就算是他女儿不认他,他也会去找的,只要守在她身边就行。 陆未对庞担匠并无感情,听到这话也没有很感动,只是觉得这事更邪乎了。 之前庞担匠在永固城那么久,也知道他女儿去了京都,却从未去找过,难道说他这么多年来,身上都没有钱吗? 现在有了一点钱,就出去找,还是在他在永固城见过陆未之后,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对劲。 紫珠一直很小心地看着周围,对于永固城从前的乱象,紫珠心有心悸。 这会儿他们又是在这样的烂巷子里,万一出了事,叫天天都不应的,所以她看陆未发愣,就出声说:“夫人,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陆未点头,与屋主告辞,由紫珠带路出了巷子。 大路上有牛膝的马车等着她们,陆未就直接坐了上去。 一直到牛膝为她们准备的院子里,陆未才问紫珠:“你看着那个屋主有问题吗?” 紫珠想了想,摇头说:“看不出来,但是王妃问的那个庞担匠是什么人?” 陆未就直说:“那人说是我的生身父亲,我之前来这儿的时候见过他。” 紫珠的眼神就顿了一下:“怎么可能,您不是京都城……。” 她没说下去,以前查陆未的底细,他们虽然都知道,但是李云平没有公开说,她也摸不准陆未现在是否知道。 不过陆未听到她的话,已经猜出个大概。 她没有怪李云平的意思,只是跟紫珠解释说:“那个庞担匠说,他才是我的生父,是从小送给陆秋元的。” 紫珠就不得不问:“那王妃觉得是吗?” 陆未摇头,但是也把庞担匠的话如实说了:“他知道我身上哪儿有胎记,这些事情你们跟着我这么久了,都未必知道的吧,没道理说他一个陌生人如此清楚,所以我现在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就想查查。” 这下紫珠也不知道怎么办好了,只是她直觉的反应,还是又问了一句:“那您跟王爷说了吗?” 陆未就苦笑着摇头:“以前不太相信,想着查清楚了再跟他说的,不过现在看来,我可能没办法去查。 先让牛膝去打听一下吧,如果实在不行,等他从京都回来了再说。” 这会儿牛膝也把外面的事务安排好,过来见陆未。 说起这次来寻的人,陆未就把事情原委又跟他说一遍,牛膝也是一愣,半天才想起问一句:“竟有这种事?” 陆未点头说:“是啊,就是上次我跟里长儿子来时发生事。” 这个牛膝就更想不通了,他们当时来到永固城,李云平就让牛膝去查陆未在这儿的行踪。 连守备的儿子邱子良都查了出来,后来还因为这事把守备给暗杀了,竟然没人查到这个庞担匠,真是诡异之极。 还有一件事,陆未也告诉他,就是宛童也见过这个人,包括李云平都见过。 因为他们第一欠来时,那个人就是跟着他们一起去的树下。 这次牛膝不得不谨慎对待了:“王妃,有没有可能他是王爷的仇人,故意接近你的?” 陆未摇头:“很难说,但如果他是王爷的仇人,对我也太过了解了吧?” 牛膝的看法与她不同:“他只是说了王妃身上的一处记号而已,别的什么也没有,可这种事,也有可能是从您那边泄漏了出去,被有心人收买了的。” 陆未怔神。 如果这么说的话,事情就越发复杂了,她贴侍候的全都是李云平的亲信,别人根本不可能看到她洗澡这样的事,那庞担匠又是第一次见她,怎么就一眼发现了那么隐蔽了记号? 总之这事经牛膝一分析,越来越不正常,甚至超出了牛膝的范围。 他建议尽快跟李云平联系,趁着他现在在京都,干脆连陆秋元也一起查查看,看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然他们也问到了陆未,是否还记得小时候的事。 陆未摇头,她不能告诉他们自己是穿越来的,只能说那会儿自己还小,对过去的事一点也不知道,如果不是庞担匠说出她身上 的痣,她都不相信他说的话。 第202章被堵道观外 跟李云平联系的事,交给了牛膝,他们有更快捷的方式。 这些都是陆未平时不知道的,不过她也没有刻意去问。 李云平与牛膝他们之间,是大事,而对自己都是儿女私情,这些在两个人一起时,怎么腻都可以,但如他身处危险之地,就不能为了任性,而不顾他的性命。 这点陆未想的很开,甚至在牛膝说要给李云平报告这事时,陆未还犹豫了一下。 但是牛膝说,如果李云平离开京都,他们再派人去查陆秋元,所得到了消息可能跟之前一样,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行吧,那就麻烦你给他报个信儿,不过这事也不是什么急事,让他知道即可,如果暂时查不到如何,也无需介意。”陆未最后说。 牛膝出去给李云平传信儿,紫珠和白果就进来问她,要不要趁这段时间有空,回一趟兴平城? 陆未点头说:“回去一趟也好,这边的房屋,都有牛膝去造,我们在这儿也做不了什么事,留下来也只是等王爷的消息而已。” 白果接话:“王爷的消息,我们在兴平城一样可以收到的,这不影响。” “嗯,那就回去吧,刚好我也有事要处理。” 对于她所说的事,白果和紫珠都不太能理解。 她们甚至想,之前王爷在的时候,王妃也没看到有这么忙,有时候因为李云平在王府,她也被迫留在王府,整天都什么事也不做的。 现在王爷去了京都,她一个人倒是有忙不完的事。 两人情丝各异,对陆未却还是忠心耿耿,跟牛膝这边做了告别,就骑马而回,约好了等房子竣工时,他们再来。 陆未想,或许到那个时候,李云平也回来了,那他们就可以一起来,一起看看他打出来的天下,我是如何帮他建的更美丽? 兴平城与永固城之间,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来时她们三人边走边看,把很多时间都用在路上了,所以走了好几天。 可回去时,因为陆未心里有事,也无需再查看路上的事务,所以速度就加快很多。 时节已经渐入冬季,风吹光了树上的叶子,刮在身上脸上迫有寒意。 她们从永固城里出来时,虽然加了厚的衣服,但早上赶露,还是很冷,尤其是霜露过重,有时候行一段路,把衣服都打湿了,更显的沉重而寒冷。 紫珠不忍,想给陆未换辆马车。 陆未就笑着说:“不用麻烦,像咱们这种行走江湖的,马上太掉范了。” 这是一种现代的话术,她们两个还未能真正明白意思,只是听到王妃说,行走江湖之类,就觉得她又多了几分豪情。 总之,现在整个云平王府的人,总跟李云平得了一样的病,一天八百遍,觉得他们的王妃好的不得好,厉害的不得了。 起早贪黑的赶路,第二日晚,三人已经到了兴平城外。 只是因为天色已晚,城门已经关闭。 白果本来想叫守城的侍卫把门打开,但是被陆未拦住了:“不必开这先例,咱们没有公务,也没有急事,暂且在城外找个地方休息一晚,天亮再进城吧。” 白果和紫珠对视一眼,最后还是听了陆未的意见。 三人骑马绕至城外三四里的地方,那里有一处道观,观里道人也不多,但是房子修的还算好,经常给行路的人方便。 她们因为换了男装,所以敲开道观门时,里面的小道士也没说什么,只是打听到他们是来借宿的,脸上就有些为难。 白果问道:“怎么,道长,这里不能借宿吗?” 那小道人默了一下才开口说:“要是昨日来还行,今日实在是观里住的有人,不方便再接待别人。” 白果还要说什么,却被陆未拦住。 她待那个道人把门着,才悄悄跟白果说:“晚点你悄悄进去瞅瞅,看是什么人这么大谱,他们住在这里,我们就不能进?” 直觉上,有排场摆的都不是什么普通人,但是按理说正常的人不会歇在道观里,毕竟里兴平城很近,除非这人本身就有问题。 夜色渐浓时,陆未和紫珠躲在道观附近,白果则扯了一块衣服上的包,直接把脸蒙上,闪身入了道观。 这道观名叫清风观,在兴平城外有十多年了,当初是怎么在的,没人知道但是,自从有了他,城中百姓有个大小事,就喜欢到观里来,找里面的道士驱邪看香之类。 人气还算可以,再加上来往借宿的,时不时仍个小钱,维持生计不成问题。 清风观里,大道长有两个,但是平时打理事务的却只有一人,另一个说是常年闭关修练。 小道士倒是有不少,大多数是以前生活不下去的,穷人的家的孩子,跑到了这里,看能混得上饭吃,便留了下来。 今日他们这里确实接待了一位不同寻常的人,此时正在道观的后院里与师傅说话,并且传出话来,外人不得打扰,所以那个小道士才把陆未他们堵在外面。 是怕有人在,难免到处走动,到时如果碰到了师傅,那挨打的可是自己。 夜深人清后,观里的道士也都各自回屋去休息。 白果身形利落,从院墙里进来后,就一路遛着墙跟,很快就摸到了道观前院的房角下。 不过这里并无灯火,看上去也没有人在,她转了一转,并无发现,就直接往后院而去。 后院因为住着道士,所以这个时候好几个房间都亮着灯。 白果摸到窗下时,就听到里面有道士在说话。 他们在猜测今日来道观里的是什么人,师傅为什么要单独接待,还不许别人打扰。 白果听到此处,已经明白这里面确实有人,不禁对陆未的判断又多了一份敬意,人也往别的厢房里闪去。 与这些小道士的房间隔开,还有一处单独的院落。 里面地方不大,但是建的却比外面别致,而且门口有道士看过,白果才刚一靠近,就有人呵斥道:“什么人?” 第203章你怎么在哪儿 白果心中一沉,身形跟着就往后退去,直退到了就近的一棵大树后。 再探头去看时,才见到一个小道士,战战兢兢地从斜侧的路上走出来,说是自己刚睡醒,没找到路才摸到这里的。 守门的道士不耐烦地挥挥手说:“老实回去睡觉,再随便乱走,我们告诉师傅,直接打死。” 小道士一边点头说是,一边转身回了自己的厢房。 白果又在外面等了一阵子,根本找不到空隙进入,又怕自己一出现再打草惊蛇,就暂且出清风观。 陆未他们看到她去了这么许久才回,就知道里面有事,所以开口就问:“里面是什么人?” 白果摇头:“不知道,没见到人,不过他们守的很严,应该是很重要的人,而且此人必定有问题。” 陆未点头:“对,我们暂且先不要回城了,把马匹藏个地方,就守在这里,我不信他们不出来。” 白果和紫珠都同意她的做法,派了一人把马匹送到城门口,另外两人一个靠在观外的大树边养神,另一个则盯着观门。 可谓日夜监守了。 不过这夜直到天亮,观里都没有动静,也没有人出来。 次日上午,城中有人往道观里来,小道士还是开门接见了,陆未三人就也装成来请道士做法的,跟着混了进去。 因为白果昨夜已经摸到了那人的住所,所以进去后就有意地往那边打探,陆未和紫珠则只在大殿里观光。 也不急于问道士什么,只看着别人围着一个四十岁的道士问来问去。 大概上午十点多,一个少年陪着一个位夫人,身后还跟着几个丫鬟仆人的从外面进来。 他们出手阔绰,在门口就赏了小道士银子,到了里面也是见到该放钱的地方,都一一放下,所以观里的小道士待他们也热情。 那夫人本身看上去,也是贵气逼人,一身深紫色锦锻衣裙,头上挽着云鬓,耳朵上还带着翠玉耳坠子。 形态丰韵,气质高雅,一举手一投足间,都是富贵乡里出来的样子。 陆未告诉紫珠问:“这谁啊?也是兴平城里的吗?我怎么以前都没见过?” 紫珠也轻言:“王妃在城中的时日并不多,这些又都是富贵的太太们,当然见的就少,不过那个随行的少年,您不觉得熟悉吗?” 她这一提醒,陆未才去注意夫人旁边的少年。 也是一身锦锻衣裤,青绿色的,很是清雅,脚上是一双踏云鞋,走路轻快灵活。 头发高高挽在头顶,束成发髻,用一枚冠玉束着,后面还飘出两根发带。 真是风流倜傥,精神怡人。 当陆未看清他面孔时,吃惊更是不小,这人竟然是里长的儿子刘书喜。 她在脑子里拼命把那个在乡间,跟他们一样穿着打扮的少年,跟眼前这位往一起融合。 整了半天也没有成功,两个人实在差的太远了,真的很难想像是同一个。 最重要的是,在刘村的刘书喜顽皮捣蛋,没事还想来逗逗陆未,真是少年的样子。 而眼前这个,乖巧懂事,跟在夫人的后面,眼神都不带瞟的,只垂目侍奉在左右。 陆未揉了一下眼睛问:“是同一个人吗?” 紫珠答:“我看是。” 如果这位少年真是刘书喜,那他跟着的人定然就是他的舅母。 还真是派头十足,也难怪里长多次来兴平城,都不敢登门去见儿子,就这样的家庭,这样的派头,再想想里长他们,给不给他们进门都是个事。 那夫人在正殿里上了香,由刘书喜扶着去见道人。 中年道士看到她,也是眼睛一亮,但话却说的沉稳:“夫人有何事?” 那夫人在道士对面的椅子里坐定,一脸忧色:“之前来观里请过大师了,还是我家官人的事。” 中年道士就故意捋着胡子想了一阵,才开口道:“此事不宜过急,前次去贵府的时候,老道已经说过了,要过了今年寒冬才可再行做法。” 夫人一听这话,当下就有些着急:“这是为何?” 中年道士老神在在地说:“贵府官人命里有忌水,而今冬雨雪较大,就算是老道现在施法,能让他的病情好转,但冬日一旦落雪,久久不化,他还是会再次病倒,而且会因为开了身体的命门,寒气入体,到时,命不保矣。” 陆未听这里,就冷哼一声:“这道士在扯犊子。” 紫珠没应声,眼睛还一直盯着那道士。 显然夫人对道士的话很相信,但是又不甘心,反复问他还有没有别的方法,能让他们家夫君减少一些疼痛。 老道士就装模作样地画了几张符纸,又燃了香灰,包起来递给她,说是每日泡在茶水里喝下去,可以缓解病情。 夫人感激,又拿钱出来做为利事,给了老道。 陆未和紫珠躲在角落里,看到此景都是微怔。 少许,陆未才俯在紫珠耳边说:“你能把那小子给我整过来吗?我有话问他。” 紫珠点头,看来她也对此事很是好奇,所以也不管她们此次来,还有别的目的,径直跟着刘书喜而去。 大约一盏茶的时候,早已经遛出观外等候的陆未,终于看到了刘书喜。 他被紫珠蒙了嘴,提着后领窝子,从道观的偏门里拎了出来。 本来这小子的脸都吓白了,一看是陆未在前面等着,顿时就来了精神,也收起了在夫人面前的乖巧模样,跳过去问她:“你怎么会在这儿?” 陆未瞪他一眼:“我还想问你怎么在这儿呢?那里面的夫人是谁?你舅母吗?” 刘书喜点头,注意力却并不在这事上,直缠着问陆未他们来做什么。 紫珠听的不耐烦,在他背上敲了一下说:“好好回答王妃的话,再答非所问,小心我削你。” 刘书喜这才消停下来,告诉她们,自己的舅舅得了一种怪病,两条腿突然就不会走路了,现在整天在家里都是躺在床上。 他舅母着急,才请了风清观的道士去,可是去了几次都不见效,钱倒是花出去不少。 第204章无缘不相见 陆未问他:“怎么不找大夫来看看?” 刘书喜摇头:“换了,兴平城里的大夫都请便了,没人说得出是怎么回事,只有这个清风观里的道士说是什么寒气入体之类。 我舅母相信,所以才会常常往这里跑。” 陆未说:“那不是也没治好吗?” 刘书喜则回:“他说了明年开春才可以治,现在我舅母也什么都不求了,只要让舅舅少一些痛苦就好,等挨到明年,让老道士一并去治。” 陆未听的一阵懵,就看着刘书喜问:“这事你怎么看?” 这家伙竟然愣了一下,摇头说:“我能有什么看法,病我也不会治,但是这个道士神神叨叨的,已经骗了不少钱,我也不信他。” 陆未抬头看了眼紫珠,再去看刘书喜时,就问他:“你方便让我见见你舅舅吗?” 刘书喜的眼睛陡然睁大:“你还会医术?” 陆未摇头:“我只是看看那道士是不是在骗你舅舅家的钱。” “那你是为道术了?”刘书喜惊的眼睛又睁大几分。 陆未却被他的话整到直往天上看,这都是什么逻辑,他就不能有点正常人的思维? 他们这边正说着话,白果也从道观里出来,并且很快给紫珠递了个眼色。 紫珠会意,赶着刘书喜说:“好了,你先回去吧,省得你舅母找不到你再着急。 我们今日就进城去了,你要是想好了,就去悦来客栈跟掌柜的说,到时候王妃自然去见你。” 说着话,也不管刘书喜愿不愿意,重新提着他的领子,又把他拎回到道观里。 这边白果已经跟陆未说:“里面住着一位姓邱的人,看样子这人跟观主关系非浅。” 姓邱的?陆未立刻就想到了邱子良:“你看到他的样貌了吗?” 白果摇头:“人一直没出屋子,所以没看到,不过听里面的小道士说话,好像是犯了什么事,躲到这里来的。” 是邱子良没错了。 现在永固城落在了李云平的手里,他的家人也死完了,就剩他一个人,怕是无家可归,所以才找到这个清风观的。 其实陆未觉得邱子良人还不错,虽然他父亲做了不少坏事,但现在人都死了。 而且这事跟他没有关系,往深里说,他还帮忙过陆未呢。 陆未当然不知道,当初李云平要杀邱守备一家,除了他们做恶多端,还有因为邱子良跟陆未的婚约。 他怕邱子良真的拿婚约这事,禁锢住陆未。 又怕自己的小女人受别人胁迫,反正一家人都不干好事,就一刀杀这,解了后患。 不成想,这个邱子良竟然逃了出来,而且一逃还是这么久。 他与陆未成婚时,听说此人逃进了兴平城,他也令人全城搜捕了,却没想到,最终,邱子良会出现在城外的道观里,而且刚好与他的小女人相遇。 陆未对其中的事,并不十分清楚,她知道李云平杀邱守备一家,不过只是当成了他收复永固的一个计划。 男人要攻城掠地,杀人是不可避免的,这个她很清楚。 至于她与邱子良有婚约的事,她压根就没放在心上,因为自己并非陆家三小姐,而她现在又嫁给了李云平,怎么也不会扯出这种事。 所以她连说都没跟李云平说起过,却没想到李云平早知这一切。 两人之间,有些事情没有沟通到,就容易引起误会。 就比如现在,如果李云平在此,一定让人杀了邱子良,可陆未听说道观里藏的人是他,反而生出了恻隐之心。 她默想了一阵说:“此人本性不坏,也帮助过我,永固城现在已经到了咱们家王爷的手里,就算是让他回去,也做不成什么大事了,再杀掉他也起不了什么别的作用,不如就放了吧?” 白果跟紫珠都是一愣。 这是王爷下令要杀的人,现在她们不用回去搬城中的人,只要两人联手,哪怕是道观里的道人有些武艺,也保不住邱子良,却没想到王妃要把他放了? 陆未一看她们的神色,就知道她们怎么想的,叹声说:“我知道王爷的想法,斩草除根,有时候也没什么不好。 可是这个邱子良只是一个纨绔子弟,成不了大气候的。 现在又躲在这里,就算是有什么目的,短时间内也成不了大事,又何必一定要赶尽杀绝呢? 再说了,过去我跟刘书喜去永固城,他还帮助过我们,没想到今日在同一座道观里,竟然他们两人都见到了。 这应该也算是缘份吧?” 白果和紫珠哂然。 这跟缘份有什么关系? 再说了,那邱子良帮他们,还不是因为跟陆家的婚约,而王爷要杀他,也是因为这事。 可偏偏现在这事就矛盾住了,王妃不想让杀,王爷又不在这里。 白果看紫珠,紫珠又看她,两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陆未就从坐着的石头上站起来说:“算了,还是回城去吧,我倒是想去看看刘书喜的舅舅。” 她带着二人回城,白果最终还是不放心,一进王府,立即就命人去道观里抓人,可惜还是去晚了一步。 那些人空手而归,并没有找到邱子良的影子。 陆未他们回到王府的第二日,悦来客栈的掌柜的就给白果送了信来,一个少年要见他们家王爷。 掌柜的说:“白将军,此人同声就要找王爷,我看着人虽清秀,但是与咱们家王爷似乎也没交情,要不要直接把他拿下?” 白果摇头:“你且留住他,不可轻动,他要找的人是王妃。” 掌柜的忙点头退下,心下还嘀咕:“这王妃也太胆大了吧,王爷不在城中,她竟然公然与人约见,还使用他们内部的联络信号,这要是让王爷知道了,那还得气疯?” 几乎所有跟李云平认识的人,现在都知道一个事实。 这个王爷除了武功盖世,相貌英俊,玉树临风,果断刚毅等等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点,就是醋王。 他把自己的王妃夸上天,可是谁要是想觊觎,那就等着死吧。 第205章苦于无法脱身 回到客栈里的掌柜,先把刘书喜让进一套隔间里,又好茶好果的伺候着。 半个时辰后,陆未才带着紫珠赶来。 陆未已经换了一身平日里的女装,风姿雅致,看着倒是让人赏心悦目。 紫珠虽然脸上冷淡,可长相也很惊人,所以两人一出现在客栈里,立刻就引得里面的客人一片议论。 掌柜的怕节外生枝,赶紧把二人也带入隔间。 刘书喜一看到陆未,就蹦跳过去说:“现在见你一面还真难?为什么要约到这里?我不能直接去云平王府等你吗?” 陆未:“可以啊,你要是不怕把腿打断,就只管去。” 刘书喜就翻了翻眼睛,还威胁上他了,想当年,他可是救她出火坑的人啊。 那时候她多可怜,被关在那个茅草屋里,只等着嫁一个傻汉子,恶婆婆的。 刘书喜吐槽他的,陆未却已经开口问:“你舅舅的病到底怎样?昨日你舅母不是拿了道士的药给他吗?吃了吗?” 刘书喜撇了一下嘴:“那是什么药,就是一些纸灰而已,一点用也没,昨晚我舅舅疼的整夜都没睡。 而且我觉得那道士应该骗人不少,听说昨晚有官府的人都出洞了,要去抓他们。” 陆未就转头去看紫珠。 紫珠装什么也不知道,只低头在傍伺候着。 陆未只得把头转过来,正色道:“别瞎说了,官府的也许有别的事。 你别跟我扯别的,就说能不能让我见一见你舅舅吧?” 刘书喜一脸为难:“他现在路都走不了,怎么有见你?难道要抬出来,也抬到这里来? 我倒是想让你见,至少治好了,他不也少些难受,我舅母也少往那个道观里跑。 那老道士,我怎么看怎么不像好人。” 说着就又扯远了,陆未也是一阵惊叹,根本没办法与他认真聊天,也不知道以前自己是怎么看中他的,竟然还觉得他挺能干,挺会来事? 可能自己在见刘书喜舅舅之前,要先去看一眼睛吧。 无论如何,费了半个时辰的功夫,还是把这事定了下来。 由陆未带着紫珠,扮成大夫,就说是外地来的,让刘书喜把二人请进家里去。 因为陆未的时间较紧,回来还有别的事要处理,所以跟他注约定在了次日。 好巧不巧,当天夜里,兴平城就下起了雨。 秋雨寒凉,下到天亮时,温度已经降下好几度,不住有冷风从窗子里吹进来,让人觉得好像冬天都来了。 紫珠给陆未拿了厚衣服出来,连被子也加厚了,小心询问:“王妃,今日有雨,外面也冷的厉害,要不就不出门了吧?” 陆未打了一个喷嚏:“那不行,咱们跟刘书喜约好的,不去不是让他白等。” 说着话,已经起身,忙着穿好衣服,又喝了一杯热茶,才觉得好受一些。 云平王府内,在陆未外间伺候的丫鬟们,听到王妃起来了,端热水的,拿毛巾的,还有梳头的,整理床铺的,一干子人全部都跟着进来。 竟然也把屋里的寒气驱寒不少。 陆未看着自己身后忙碌的女孩儿们,不禁又想到了她从永固城里带回来的那些。 最近出门,都没时间去看她们,虽有李伯带人照顾着,可她们毕竟精神有问题,现在也不知道怎样了? 思及此,就问紫珠:“白果今日出去了吗?” 紫珠上前回道:“应该在府里,王妃找她,我立刻命人去叫。” 陆未就顿了一下,再开口时,头发都束的差不多了,她就起身说:“算了,等我们从外面回来再说。” 雨丝倒是不大,但是下的缠缠绵绵,而且外面寒意很浓,虽然穿了厚厚的衣物,出了门,还是感觉很冷。 府里的侍卫备了马车,紫珠扶着陆未坐上去,自己就跟在马车旁边。 陆未掀帘叫她说:“你上来啊,这样淋到刘府,还不得把衣服都打湿了?” 紫珠不肯,看到陆未的脸色拉下来,却也无奈,只能也钻入马车中。 他们都守规矩习惯了,就算是陆未平时不在意,但是要让他们越矩,总是浑身不自在。 所以,对紫珠来说,坐在车里,还没有走在外面自在呢。 还好陆未知道她的心思,就找话问她。 “之前你把里长送到扶西去,苏木怎么说?” 紫珠:“他领命就是,还要说别的话吗?” 陆未:“……” 好像这个理儿,可是这么着的话,那天不得聊死了? 陆未:“嗯,他在扶西也有很久了,按理说对那里的事情很熟,应该能帮里长找到销路。” 紫珠:“……” 陆未:“我看王爷身边的人,现在也不够,苏木在扶西这么久,有没有找到合适的下属,加以培养的话,送到王爷身边用,或者他自己回来都是好事。” 紫珠摇头。 陆未:“他是没有人,还是你不知道?” 紫珠:“奴婢不知。” 陆未:“那你知道他是想留在扶西,还是想在王爷身边?” 紫珠:“想在王爷身边吧,苦于无法脱身。” 陆未长长“哦”了一声:“那我们把这边的事忙完以后,去一趟扶西,我看看苏木手下都是什么人,说不定能帮他选出来几个呢。” 紫珠就没再说话,把头低下去,脸上有一丝不易查觉的红润。 陆未又问了几句别的,看马车已经到了刘府门前,就住了口。 刘书喜今天穿了一套白底绣纹的衣服,站在大门前的雨丝里,很是清瘦。 衣角被雨打湿,头发上也带着雨珠,看上去倒是一副孝顺的样子。 只是陆未看到他时,不免又想到了里长。 刘书喜在里长面前,表现的还如一个孩童,顽皮又无忌,开心又胆大。 但是在刘府却像一个正经的公子哥,一副老成在在,孝顺懂事的样子。 哪个是真实的他,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但是人活两面总还是累的吧! 陆未如是想,不禁对刘书喜也多看一眼,小小年纪,能扮好两个不同的儿子角色,确实也不易。 倒是原谅了他先前的行为和举止。 第206章刘老爷的病 刘府是兴平城的大户人家。 进了门,陆未才觉得原来兴平王府是如此寒酸,从房屋到摆设,包括府里的丫鬟和仆从,都是比云平王府还多。 规矩更是一套一套的,他们进了大门,就有人把药箱接去,一路四人从前面引路。 到了前厅,丫鬟仆从们进来,先是奉茶,然后茶点果品,“哗啦啦”上了一桌子。 刘夫人盛装走出,礼貌客气地向他们致礼,又说了一会子话,这才扯到刘老爷的病上。 陆未听到她东拉西扯,又看到刘书喜在那边挤眉弄眼,才终于明白他昨日的说话套路。 原来是提前预演今日情形,也是服了他了。 偏偏陆未又不能着急,他们是被人家请来治病的,病人都不急,他们急什么? 所以当刘夫人终于说到刘老爷的病时,陆未觉得自己喝茶都喝撑了。 “夫人,恕在下直言,这病得看,不能说,说不好的。” 刘夫人这才站起来,走到厅下,命令家仆们去抬刘老爷出来 。 陆未看到刘老爷时,差点吓的退出门去。 胖…… 然后白…… 整个身体没有两百斤也差不多了,脸白的没有一点血色,都是白嫩白嫩的肉。 他现在不能走,坐在一副木制简易床上,被下人抬进来的时候,嘴里不哼哼几声,应该是腿疼的原因。 刘夫人一看到他出来,帮着过去,跪到在床前:“老爷,书喜给你请了大夫来……。” 她轻声细语,跟刘老爷好一顿做思想工作,看的陆未也是一阵惊叹。 谁要是再说李云平跟她恩无人比,她就有意见了,看看人家刘老爷刘夫人,这才叫恩爱,两人当着众人的面,又是重病在床,一个躺着,一个跪着,都能说上好一会儿,看的陆未都尴尬了。 而刘书喜一直站在后面,不出声也不做什么,低垂着眉眼好像在看自己的脚尖。 终于这两个人说完了话,刘老爷也把目光移到了陆未他们身上,客气地说:“辛苦两位大夫了。” 陆未点头,走上前去,先问他哪里疼,是怎么样的疼。 然后用手指隔着衣裤在上面戳了戳:“这里疼吗?这边呢?还有这里?” 刘老爷一一做答完,陆未又问:“此刻疼的厉害吗?” 这么一问,刘老爷干脆掉下泪来:“这几日都疼的厉害,尤其是昨夜,好像针在里面扎一样,整宿都不能入睡。” 陆未点头,从医箱里拿了一团她一早准备好的艾草,叫了府里的仆从,用纸把艾草捣烂,然后卷到细纸筒里,再点上火。 他把艾条递给刘书喜说:“你去吧,拿着这个在他腿边疼的位置,围着熏半个时辰。” 刘书喜接了艾草条,也不多话,依然看着自己的脚尖,走到刘老爷的床前跪下,开始给他熏腿。 陆未实在不想看到他的样子,就跟紫珠去外面说话。 紫珠:“王妃,这刘老爷到底是什么病?” 陆未就撇了一下嘴:“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懒病,估计他天天在家里就知道吃喝玩乐了,连太阳都没晒过。” 紫珠就顿了一下,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病的。 不过看王妃有模有样的,似乎真是这病无疑,而且她觉得自家的王妃能把这病治好。 艾草的味道从厅里传出来,一点点的加浓。 半个时辰后,刘老爷已经不哼哼了,还神奇地在仆从的搀扶下,坐了起来,满脸感激涕零:“神医啊,想不到两位年纪轻轻,竟然有如此妙手,这才熏了半个时辰,疼感竟然就减去了。” 陆未点头应和,把剩下的艾草,全部留下说:“一日三次,用同样的方法熏,熏过三日,再进行下一阶段的治疗。” 刘老爷,刘夫人,包括刘书喜把感谢的话说了一火车,竟然还拎了半袋银子给陆未。 她也不客气,当下就收了,反正人家有钱,自己也真是来治病的。 他们从刘府出来时,雨还在下,而且看这架势,怎么着也得下上几天,可真是愁人。 刘书喜把他们送至门口,也是忍不住好奇,在陆未上车前问:“你真能治好?” 陆未横他一眼:“当然,不然还骗你们家银子不成?” 他就没再说话,把车帘放下,看着陆未他们走了,才转身也回府去。 陆未倒是一直从后车帘缝中看着他,直到他们走远了,她才问紫珠:“你觉得这小孩儿怎样?” 紫珠实话实说:“很有心机。” 陆未点头:“之前只看到他在里长面前顽皮,还觉得就是一个小孩子,机灵一些罢了。 没想到在刘府却完全换了个样子,还真是不一般啊。” 紫珠难得话多一次:“我看这刘府也有问题,那刘夫人和刘老爷,看上去好别扭。” 陆未就笑了起来,找到知音般说:“哈哈哈,你说的太对了,我当时听到他们两人那么说话,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不知道平时是不是也这样,心疼他们家的佣人们。” 紫珠没有笑,冷静说道:“应该是吧,不然刘书喜昨日就不会那样提醒我们了,可见他也是见多了。” 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可这两人到底在搞什么鬼?为什么要这样子做呢? 还有啊,他们家本来是兴平城里的大户,从外面看那钱多了花都花不远的样子。 可是刘老爷根本就像是一个做事的人,而刘家除了刘书喜,又没有别的儿子,那他们家的钱都是哪儿来的? 就按是祖上留下来的,那花了几十年,也应该见拙了吧? 两人去了一趟刘府,带回了满肚子的疑问,到底也没找到合理的解释,只能暂且放下,等三日之后再说。 当天午时,在云平王府吃饭时,陆未把白果找了过来。 遣散了服侍的丫鬟,只留她一个人,跟自己同桌吃饭。 白果一开始不敢坐,陆未说有事跟她商量,她才浑身不自在地坐下,但并未真的吃饭,有些忐忑不安地问道:“王妃有什么吩咐,尽管交待属下去办?” 陆未就笑着问了一句:“高轩怎样了?” 第207章他就是我的人了 白果乍一听这话,不太明白陆未的意思。 就把高轩近日在牢中的表现说了一遍,无非是跟过去一样,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没有什么特别的,也没有要跑的打算。 陆未就笑着说:“我想把他放出来。” 这话一出,白果先吓了一跳:“王妃不可,他是王爷的重犯,又是黑组织里的人员,如果放出来,很可能再下杀招,到时候王爷就危险了。” 陆未摇头:“不会,他不会再向王爷动手了,你放心。” 白果哪里能放心,她跟高轩也算是老交情了,有时候两人说的话还挺多的,但是关于杀手组织,还有他自己的背影,他一个字都不吐,无论白果用什么方法。 这足以说明,在他的世界里,那些组织还是很重要的,而他终有一天会回去。 白果不知道怎么说,但是她也不敢冒然把高轩放出来。 陆未却有些等不及,见她站着犹豫,就直说:“这样吧,你若是不放心,就把他交给我。 此后,他就是我的人了,就算是出了事,王爷也不会怪你的。” 白果听到这话,直接从凳子上滑下,跪地说:“王妃,不可,求王妃三思。” 这种简直百分百出事,陆未不会武功啊喂! 跟着白果,她还只用担心高轩逃跑,可要是跟了陆未,那他们不但要担心他跑,更担心的是伤到陆未。 并且就算是什么事不发生,等王爷回来了,那也是要命的事啊。 如果不是这么多年训练的钢铁精神,白果都要哭出来了,她低着头,一个劲地就是求陆未三思,千万不要把高轩放出来。 陆未也急了:“我要他是有用的,而且是大用处,除了他,这事别人都做不了。” 白果这才把头抬起来:“请问王妃要做什么?” 陆未:“要治府里的女孩子们。” 白果:“……” 半晌才又问:“高轩他会治病吗?” 陆未摇头:“应该不会,但是心理术过硬啊,这个就够了。” 心理术对白果来说,是个生词,她不懂是什么意思,可是王妃坚持己见,她根本就劝不住。 最后只能咬咬牙说:“如果王妃坚持的话,还是跟着我吧。” 陆未就上下打量她一下,挑着眉尖问:“跟着你行吗?你不是一直很担心他吗?如果我让他跟着你,那会不会我前脚走,你后脚又把他关到牢里去了?” 白果吃惊地抬头,看了陆未半天都找不到一句话回。 事实上,她真的是这么想的,无论治什么病,无论什么事,就算是真的要用高轩这个人,也等到王爷回来再说。 可是现在,直接就被陆未先说了出来,白果简直觉得她那双眼睛可怕,好像看透了自己的心。 她再次把头垂下去,词穷之至。 陆未下午还要跟紫珠去扶西,没有时间跟她在这儿耗,看她这副样子,就直接说:“得嘞,我一会儿去牢里提人。” “王妃要把他带哪里?”白果是又急又慌,忙着又问道。 陆未就怪怪地看她一眼:“当然是跟在身边啊,对了,我们一会儿要去扶西城,白将军若是有放心,或者有空的话,也跟着一起来吧。” 当然要去了,这种事,白果不跟着,都觉得自己脑袋不保,没有空她挤也会挤出空来的。 所以午饭以后,陆未重新换了衣服,叫上紫珠,就直接去了王府的地牢。 白果正站着跟高轩说什么,看到陆未他们进来,就把话头止住。 陆未开门见山:“白将军都给你说好了吧?高先生还有什么想要问的吗?” 高轩确实对这个女人刮目相看,而且很好奇她哪儿来的胆,敢把自己带在身边,问道:“王妃就不怕吗?” 陆未反问他:“怕什么?” “我杀了你,然后跑掉。” 陆未轻笑了一下:“你会吗?” 空气里有一时的安静,没有人说话,紫珠和白果的眼神,在陆未和高轩之间来回移动。 总觉得他们两个人之间有什么,可到底有什么,她们却怎么也想不出来。 最重要的是,高轩犹豫片刻,竟然也果断的地答应了,而且还提出一些要求,比如要好好洗个澡,换套衣服。 陆未点头:“可以,但是我的时间不多,请高先生尽快。” 此事就这么定了,陆未和高轩两人都还算轻松。 可苦了紫珠和白果,这两个人几乎是连眼都不敢眨一下。 高轩可是杀人组织的重要成员,能躲得过他手的人,天底下也没有几个。 李云平之前能在他的手里逃生,除了武功也很高,还站了一条运气好。 可现在她们要保护的对象不是李云平,而是陆未。 一旦出了地牢的高轩动杀机,估计她们三人一个也别想活了。 她们知道睁大眼也没用,可是谁又敢闭着眼的? 就这样出了浴室的高轩,风度翩翩,一身素衣,斯文的像一个教书先生,看的陆未都眨了几下眼睛。 而白果和紫珠却是一阵额角疼。 尤其是听着两人对话,白果几乎后悔的想当场自裁。 “王妃这是看呆了吗?”高轩问。 陆未不客气地点头:“人靠衣装马靠鞍果然不假,高先生这么一身装束,说是世家公子也不为过,真是让人耳目一新啊。” 高轩就笑了起来:“那就好,这样跟您出去时,才般配。” 般配?那是什么鬼?跟王妃般配的是王爷好不好? 白果狠狠瞪高轩,可是对方根本就不看她,已经跟着陆未往车里走去,还很细心地帮她撑着伞,把紫珠的工作都挤掉了。 两个侍卫那个心啊,哇凉哇凉的,说是去扶西,跟赴刑场都没有什么区别。 不过两人又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希望苏木看到这种情况,能想到什么办法解决,哪怕是把高轩当场杀了,她们都不带可惜的。 一行四人,心情简直是天壤之别。 陆未和高轩一路说说笑笑,像久别的友人见面,而跟在马上外面的白果和陆未,时不时地就把手里的剑拔出来,想把里面的男人直接杀了。 第208章配的一脸 兴平城与扶西之间,路程不远,但因为下雨的原因,路上全是泥。 马车走不快,且走一段,车轱辘上就全是泥,要下来投一投才行,所以这段路走的相当辛苦。 不过路未一点也不在乎,她需要有这么一个时间,跟高轩好好聊聊,充分的了解,会让她后面的事做的更加顺利。 同时她也想让高轩了解她,这样对彼此都很好。 两人倒是没说云平王府什么事,当然也没有提到杀手组织,所有跟他们有关,又敏感的话题,一个也没说到。 陆未说兴平城的土地,高轩就说这里的天气,然后两人也会说到这里的庄稼。 高轩似是无意间问了一句:“王妃很喜欢种地吗?” 陆未应道:“是呀,庄稼比人好伺候啊,种什么产什么,既省心,还能让人填饱肚子。” 高轩就笑了起来:“可不是还跟天气,土质有关吗?” 陆未就看他:“看来高先生对种地也有研究啊?” 高轩:“小时候家里也是种地的,我记得那时候应该七八岁,整日子里都跟在父母身边,去地里拔草,说真的,很讨厌啊!” 两人同时发出会心的微笑。 算是扯平了,高轩问了陆未一些事,又主动扯了一些自己的事给她知道,这种相处还算是融洽。 一行人终于看到扶西城的城门时,紫珠才缓了口气,悄声跟白果说:“入了城门,你我跟着王妃,你先去跟苏木碰个面,把事情提前说了。” 白果不放心地往车里看一眼:“可万一……。” 紫珠:“应该没事,再说入了城门就都是咱们的人了,他就算是发难也不会选在那个时候。” 两人商量定此事,也没有再多话,一直往城门里面走。 因为是雨天,城门口进入的百姓很少,所以他们的马上一进去,就引起了侍卫们的注意。 不过他们也很快认出了白果,这是跟他们苏将军同级别的将领,还都是云平王的手下,已经有人先过来行礼了。 白果应都没应,挥走让他们走开,自己策马直奔将军府而去。 苏木在府里,听说白果来了,忙着迎出来:“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跟王妃去永固城了吗?” 白果来不及解释他们怎么回来的事,直说:“王妃和紫珠就后面,同行的还有一个叫高轩的人,你应该记得,他是地牢里杀人组织的成员。” 苏木的脸刹那间白了:“他逃出来了?王妃和紫珠现在如何?” 白果顿了一下,才缓了语气说:“你先别急,他不是逃了,是被王妃放出来 。 细节我以后跟你说,他们很快就到这儿了,你只记着,想办法说服王妃,或者不管用什么办法,能把高轩才关起来最好。” 苏木听得一头雾水,却又没时间再问,因为大门口真的已经有人传话过来,说是王妃的车驾已经到了门前。 正经接王妃的礼仪,那也是很大排场的,苏木现在也算是一城之主,王妃亲临,跟李云平到了不相上下。 所以他率领府里众人,全部都迎到门口,郑重的行了礼后。 车帘门打开,苏木看到陆未跟一个灰衣俊秀一起出来。 两人一个清雅,一个别致,一个含笑而立,一个面色如玉,竟然十分相配。 他愣了半晌,直到白果一脚踢到他的脚踝上,才反应过来。 立时狠不得把自己的头扭下来,配什么配啊,那是王妃啊,那是他们王爷的妃子,怎么王爷才刚走,王妃就跟这人在一起了呢? 而且两人一点也不避讳的样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都敢有说有笑。 现在他终于知道了,白果为什么跟他说那些话。 就这种情形若是被他们家王爷知道,杀头那头是小事,直接碎尸都有可能的。 他本能的反应就是封锁消息,这种事在没有进一步发展之前,一定要截住,并且绝对要把消息封住,一点也不能传到李云平的耳朵里。 那边陆未已经往里走去,还笑着说:“苏木,我是有很久没见到你了,怎么样,这里现在有什么好吃的?” 好吃的?熊心豹子胆要了解一下吗王妃? 将军府是以前徐言仲的府抵,苏木来了之后,也没有改造,就直住了过进来,还在这里处理城中政事,军事等。 所以很多他手下的人,都在此出入。 此时王妃来了,自然要一一过来见礼的。 要是过去,陆未可能就不见了,因为这种见面,除了磕头,也没什么意义,来来回回的让别人难受,自己也很难受,她大多时候都是一切从简的。 可是今天不同,她不但要看到这些人,还得好好看看。 所以整个将军府里,属于扶西城中,大小的官员,包括苏木的近身侍卫,还有传令官之类的都到了,满满地站了一个大厅。 陆未站在上首的位置。 高轩和白果站在她的右手边,紫珠和苏木就站在左手边,余下众人,分两队一路排开,一直延到外面的院子里,很有点皇帝上早朝的意思,就差龙椅了。 陆未先粗略看了一圈,跟苏木说:“你这里官员还挺多的。” 苏木就有些囧。 他有什么办法,总有各种各样的事要处理,可是他以前只是个侍卫出身,对于很多东西都不懂的呀,然后就要让别人去做。 苏木现在已经很努力地在学习了,可是政事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搞懂的。 此时听到陆未问,只能低声回应:“扶西城里事情多。” 陆未点头:“能有多少事,扶西是咱们最早拿到手里的城市,到现在都快一年了,再多事现在也该熟悉了呀。” 她边说话,边往前边走,苏木就跟在她身边,回着她的问题。 然后他们两人就停到一个小的官吏面前。 陆未看了一眼那人,问苏木:“他是做什么的?” 苏木愣住,吭哧半天说不出话。 那官员就吓的跪倒在地:“回王妃的话,下的是巡城的,管着城中的安全,打更,还有大街上的卫生……。” 第209章徐将军副将 当着那人的面,陆未什么话也没说,但是看了苏木一眼。 就这一眼,苏木已经确认,这事自己怕没那么容易过了。 他脑子里有些乱七八糟,一会儿想着白果之前来时,跟他说的话,要注意高轩什么的。 一会儿又想王妃今日来到底是为什么?是不是要整顿扶西城了呀? 自己在这儿这么久了,没有管出政绩出来,还闹的一团糟,理应受罚的,但是苏木实在没办法啊,他也想管好的,可……。 那边陆未把所有人看完后,就让人散去了,然后让苏木把这些官吏的资料都拿出来给她看。 苏木这会儿就只有抹汗的份了,并且暗暗看了眼白果。 大姐啊,别让我救你们了,还是你们救救我吧,王妃来是为了这事,怎么就不早说呢? 这些官员大多数是临时抓来的,哪有什么完整的资料,能有个名字就不错了,而且上面的介绍之类,也都是混凑合着写的。 陆未现在要,苏木又不能不给,只得硬着头皮拿出来一些。 她只大致翻了翻,就问道:“刚才殿上有一百三十九位官司员,你这里才四十份资料,别的呢?” 苏木悲剧了。 倒是高轩,顺手把资料拿去翻了几页,笑着说:“还是别看了吧,这些也不能做准的。” 陆未点头:“确实做不得准,都是假的。” 高轩:“要我说,你先从他近身的人里挑,再往外面一圈圈的扩,总能找到合适的。” 陆未就对他投去赞许的目光。 她并没有跟高轩说此行的目的,但是这人一看她的动作,就知道她要做什么,还能提出有效的方法。 就这一点上来说,他就比苏木他们要高明。 可惜现在还能用在此处,只能跟在陆未身边。 只是他们两人一唱一合,可把苏木他们几个人整疯了。 原本还想着三人合力劝王妃,还把高轩关起来的,现在好了,他们两人差点没先把苏木给灭了。 明明外面下着雨,天气也冷的像冬天,可是苏木硬是出了一身汗,连衣服都湿了。 这种汗不是说害怕,就是那种愧疚。 李云平把他发到扶西以后,就没再管过这里的事,平时也基本不过问扶西的政事。 苏木虽然知道自己做的不好,但是一天天的也混了过去,就想着哪天王爷有空了,能挑个贤能过来,接了自己的工作最好。 可是他没等到王爷来,却先等到了王妃。 他更没想到的是王妃,除了地种的好,在这种事上还会这么有眼光,自己那点不是才能的才能,瞬间就被她看穿了。 苏木囧啊,愧啊,整天麻木的心终于觉得自己对不起李云平,对不起扶西城的百姓了。 他跪倒在地,诚心地对陆未说:“是属下办事不利,请王妃责罚。” 陆未就走过去,朝他腿上轻踢一下说:“罚什么呀,起来,别没事跪着,我有正事跟你说呢。” 苏木又麻利地爬起来,抹着头上的汗说:“请王妃吩咐。” 然后,陆未就按照刚才高轩说的方法,开始从苏木的亲身侍卫里选人。 而且她选的方式更特别,不是把人喊过来,一一给她看,而是直接去到那些人的做事的地方。 她要看看那些人是怎么做事,又做的怎么样。 俗话说的话,一个人长的再周正,说话再漂亮,若能力,还是要看他做事,因为只有做出来的事,才是他能力的真实表现。 所以这天下午,一行人冒着雨在扶西城的大街小巷子里穿梭,去到了各个分区,看到了每个苏木平时有可能都不会见到扶西官员。 并且这种行动,一直持续了两天。 到第二天夜里,粗略的结果已经出来了。 投机取巧,平时瞎晃,拿钱最积极的挑出来了大半,剩下的也都战战兢兢,恨不得在地上挖个坑,先把自己埋起来,等到王妃走了再出来。 而苏木的亲身侍卫里倒是选出来几个不错的。 从这一点上看,苏木在识人方面还是可以的,他只是对政事不太懂,然后就让那些人钻了空子。 这些侍卫里有一个人,给陆未的印象深刻。 名叫宗扬,人又瘦又长,而且有点黑。 只所以没说他高,实在是长的有点过了,而且有些许驼背,如果只看身形的话,就是一个营养不良的孩子。 而且因为高,他站在其他人中间,都要更显眼一些,微弯的背就像是豆芽一样明显。 但是他的动作却异常灵活,而且眸光很亮,无论是看人还是看事,一眼就好像洞查所有似的。 回答陆未的问题时,也都是有条不紊的。 苏木在说起他时,只简单介绍:“宗扬,原本就是扶西城人,我看他练过一些武,就把他留在身边了。” 陆未点头,直接问道:“你之前跟谁?” 宗扬的目光就沉了沉,他跟过徐言仲的事,谁也没有说,包括苏木在内。 别人也没想着要问他,平时看他跟傻大个儿似的,都只当他是一个闲人,会点武,随着苏木身边而已。 没想到陆未开口就要把他的老底揭开起来。 而且陆未看他一时不答,还很有兴趣地把高轩拉过来说:“他是杀手组织的,之前暗杀过云平王没成,关到了地牢里,现在我把他放了出来,帮着云平王的媳妇儿做事,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宗扬的目光在高轩的脸上一掠而过,“扑通”一声就给陆未跪了下去:“属下曾是徐将军手下的副将,带过兵,守过城。” 陆未笑了,高轩也笑了。 而苏木的冷汗从额头一直流到下巴处。 白果和紫珠更是一脸震惊。 当时他们攻陷扶西,徐言仲跑了,可能还带走的有亲随,但是留在扶西城内的,基本尽数抓获。 而且大多数都已经杀了,至少苏木白果他们觉得,扶西没有徐言仲的一点势利了。 可是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苏木的亲随,竟然是徐言仲副将,且本事了得。 苏木觉得他这么多天来在扶西,不但没管好一个城,还是一个瞎子,竟然连这样一个人在身边都未曾察觉。 第210章做大事的人 一股气在苏木胸口凝聚。 他顺手就抽了旁边一个侍卫的剑,举手就往宗扬的身上砍去。 宗扬倒是跪着没动,陆未却朝着他吼道:“干什么?把剑放下。” 只是那剑已经挥出,又带着怒气,根本无法收势。 “当”的一声响,剑光在空气里崩出,苏木被震的向后退去,同时退回来的还有紫珠。 她眼里带着寒光,瞪着苏木说:“放肆,竟然在王妃面前拔剑?” 苏木立时意识到自己错了,呆立着不动。 而宗扬,从始至终都没有动,微弯的身子拱着,眼皮也垂下,就像是刚才的事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似的。 场面有些混乱,陆未刚才也被苏木吓了一跳,这会儿看他愣在那里,就赶紧叫人先把他送出去。 随后看了一眼紫珠说:“你也先下去吧。” 紫珠手里还拎着剑,脸色也有些不好。 刚才那一下,她也是用了七八分力的,现在手腕还有些发麻,退出去倒也好,就是有些担心陆未。 因为她一起,这里就只剩下白果一人了。 而陆未的身边,站着一个高轩,还跪着一个宗扬。 这两人一个是杀手组织的高手,另一个是徐言仲的逼将,哪一个要杀她们都是动动手指的事。 “我没事王妃。”紫珠说。 陆未却马上回到:“我知道你没事,我是让你去看看苏木,不用担心这里。” 话都说到这里,紫珠也没办法,给白果递了个目光,就也跟着下去了。 室内一下子剩下四人,很安静,空气里甚至有种窒息的感觉。 陆未看着宗扬说:“你也起来吧,我倒是没想到徐将军的副将,能在扶西城中蛰伏这么久,就冲这一点也是一个做大事的人。” 宗扬静默。 陆未接着说:“我想问一件事,你现在的身份是什么,徐将军的内应,还是苏木的侍卫?” 宗扬:“苏将军侍卫。” 陆未就再问下去,点头说:“好,既然是苏将军的侍卫,那我们就是自己人,话也好了。” 她好像之前一点也没听到过宗扬的身世似的,大致把扶西城的状况分析了一遍。 事实上这些东西,宗扬比她熟悉多了,在她说到一些不太清楚的地方,他还能补充两句。 然后说完,她问宗扬:“那如果把这个城给你来管,你觉得如何?” 宗扬万万没想到,陆未会有此一问,他愣了一下,但立刻就回拒道:“属下不才,做个侍卫还行,别的可能做不了。” 陆未就相着他看。 她的目光很奇怪,一点也不犀利,就是那种平平常常,还带着小女人柔和的目光,但是盯着宗扬看久了,他就觉得自己像是被洞穿了,什么也瞒不下去。 有其让她再说出来,不如自己先承认,面子上还保留几分。 “属下是徐将军的旧部,能留在苏将军身边,已是荣幸,万不敢想别的事情。” 陆未慢慢走到他身边,站定,依然看着他问:“宗副将,之前我不知道你是以什么心态留在这里的。 但是今天的事情一出,你觉得你跟苏将军还能和睦相处吗? 如果他容不下你,你会怎样? 叛了他,然后再去找徐将军吗? 哦对了,我想你应该也知道,徐将军没死,扶西失守之后,他去了京都,似乎现在还混的不错。” 她的话让所有人都毛乎乎的。 不光是因为徐言仲的消息,还有陆未说起这事的态度。 如果这事放在别人的手里,一定是要打压宗扬的,然后说徐言仲的坏话。 就算是大度一点的,不说这些,也会说他现在混的不好,如果宗扬要去找他,那必然不如留在扶西。 这是要收他的一段说辞,如果是要贬他杀他的,那就直接动手了。 可陆未却刚刚相反,她把宗扬的实力说出来,也没有骂徐言仲,更甚者,还想是给宗扬指路一样,告诉他徐言仲在哪里,自己去了会是什么结果。 宗扬心里现在也是一阵疑团,看着陆未半天,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宗副将,你有两个选择,一是留在这里,管理好扶西,二是跟我走,像他一样,做我的侍卫。” 陆未指的是高轩。 此话一出,又如一枚炸弹,把白果炸的差点倒翻出去。 这王妃是不是疯了?身边有一个杀手,她还要放一个副将? 连高轩的眸光都沉了沉,看陆未时里面已经不单单是欣赏了,还有一些难以名状的情绪。 事情好像一下子僵住了,宗扬不说答案,陆未就无法定夺。 而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们也要回城了,明日就是去刘府的日子。 陆未重新走回到位置上,目光平视:“你有考虑的时间,我也不急,不过一个人的选择往往决定着生死,这一点我相信宗副将应该深有体会。” 她没再多说,白果已经先一步拿了她椅子上的披风。 就在众人转身往外走时,宗扬在身后问:“如果我管扶西,苏将军怎么办?” 陆未回头,看着他莞尔一笑:“他自然当我的侍卫了,趁着王爷不在,我也要多挑几个俊男长长脸。” “噗”高轩笑出声间。 白果则是一脸黑。 宗扬:“……” 如果扶西的事情就定了下来,陆未也没有马上把苏木调走,而是很严肃地跟他谈了宗扬的事,并且让他留下来做交接工作。 回去的路上,高轩饶有兴趣地问她:“你不怕他培养了自己的势利,再跟徐言仲接头,然后里应外合把扶西吃了?” 陆未撇撇嘴:“那我还不如怕你先动手杀我呢,至少你一个人动了手,成败都能走掉。 可宗扬呢?放着现在的好日子不过,要去找徐言仲。 暂且不说徐言仲是个什么样的人,就眼前的情势,扶西在所有城的中间,他要想反出去,除非先把周边的城市都灭了。” 这是实情,扶西的东南面是丰安,还有几座小城,北面是兴平城,西面又是永固。 而这些城现在都是李云平的手里,他要怎么越过这些,把徐言仲接进来? 除非脑子坏掉了,才会做出这种事。 第211章大气的女人惹人爱 雨早已经停了,夜色下扶西城里,还是灯明烛亮的。 陆未他们的马车,到了城门口,已经有侍卫得到命令,麻利地打开城门。 车子出城,沿着官道往兴平城而去。 路上还有一些泥泞,但是已然好了很多。 秋天的雨下的细,下过以后,秋阳就升了起来,再加上风,还是干的很快的。 到达兴平城时,民不到午夜,白果往马前一立,不用说什么话,自有人抢先把城门打开,放他们进来。 忙碌了几天,大家都累了,这一夜就没有多话,各自回房休息。 天亮再起来,又是一个艳阳天,阳光铺洒在大地上,如金子一般碎芒点点。 陆未懒洋洋地从床上坐起来,有些不想动。 紫珠进来服侍,看她坐着,也不催,只把茶盏放好,过来给在她身上披了一件衣服,以免着凉。 陆未就问了一句:“昨夜高轩住在哪里了?” 昨晚回来后,他所高轩交人白果了,说是除了地牢,随便她找个住处安置。 不过今日一早醒来,想起白果谨慎小心的样子,还是有些担心,就询问紫珠。 “在后院里,白将军的隔壁。”紫珠回。 “哦?”陆未愣了一下,不过也没说什么,就从床上站了起来。 梳洗完毕后,她们去正厅里用早点,白果过来回话,问怎么处置高轩。 陆未就看着她笑:“白将军啊,你看人家跟着我不是挺好的吗?你就不要这么有敌意了。” 白果一脸冷色,又不好不答陆未的话:“回王妃,他是犯人。” 陆未就轻叹了一声:“犯人也会改好的嘛,相信他一回好不好? 那什么,我听紫珠说,你安排他住你隔壁了? 回去的时候,记着叫他一声,我今天要出门,让他也准备一下,一会儿一起走。” 要了亲命了矣,一天两天白果还能绷着神经盯住他,可是王妃跟上瘾了似的,要是天天让这货跟在她身边,那白果不是要把眼睛盯瞎? 可不看着,她又怎么放心得下? 转头去看紫珠,虽然没说话,但是神色也没比她好多少。 还好有同病相怜的人,白果多少有些安慰。 只是一走近高轩的门口,她心里的火气就又升了起来,敲门的声音也很大。 结果敲了半天,里面一点声也没有。 白果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顾不得多想,从外面一脚把门踹开,拔剑就冲了进去。 然后…… 然后她就看到一个男人正光着膀子,腿上只穿了一条亵裤,正背门而立。 在他面前放着两套衣服,同样的旧,差不多的颜色。 可能是踹门声惊动了他,他转身对上白果惊讶的目光。 然后很自然地问了一句:“你觉得我穿哪件会好看一点,虽然颜色差不多,但是今天天气好,这件在太阳下面似乎更显旧一些……。” 白果此时差不多想一剑刺死他得了。 她气哼哼地转身,两步就跨出屋门,然后朝着背后喊:“王妃在前厅叫你,赶紧收拾了滚出来。” 高轩的唇角就扯出一抹不易察觉细笑,并没有应她,而是缓慢地把那件稍深色的衣服拿下来。 待他穿好出来,白果差不多要气的断气。 之前在牢里就知道他刁钻难缠,但有时候说话又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所以自己才会与他多说几句。 可是现在放出来后,简直就是要命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一个犯人,随时脑袋都会搬家的? 然而高轩好像一点也没看到她的脸色似的,还问了一句:“要去哪里,你去吗?” 白果不应,转身往前厅走。 他就在后面缓声说:“你为什么不是伤心,就是气鼓鼓的样子?还是跟你们家那个王妃学学吧,再大的事也能一笑泯恩仇。 这样的人才会活的开心,也会让别人开心。 而且这么大气的女人,是很惹人爱的哦!” “呛”的一声响,白果的剑又出鞘了,剑尖也指到了高轩的脖子上。 他站着都不动,连看白果的眼神都没变一下:“行了,收起来吧,再耽误时间,出门就晚了。” 白果:“……” 两人来到正厅,陆未刚好吃完饭,就顺口问了一句:“你们两个吃过了吗?” 高轩开口就来:“没有,如果有剩的,王妃可以赏我们两口。” 对不起,白果又想拔剑了。 可是,正如高轩所说,陆未却是笑眯眯的:“进来吃过,本来有多,想着会有人给你们送去,就没有等。” 高轩依言进去,白果却站着不动。 她就是饿死,也不要跟这个人坐在同一张桌子上。 可是那家伙竟然动手扯她,还很用力,直接把她扯到了屋里:“喂,能不能快些吃几口啊,你没看你们家那王妃都等急了吗? 你到底是怎么跟着她办事的,平时都这么不用心的吗?” 白果:“……” 她真的吃不下,因为已经气饱了。 而陆未她们真的已经换了装束,提着医药箱准备上马车了。 白果快步出来,侍在左右,等了片刻,才见高轩也从厅里出来 。 他依然是什么也不问,反正陆未带他去哪里,他就去,叫他做什么他也做,但是抖机灵这种事也没少干。 陆未就是要看他这样,人慢慢活起来了,看到了外面的世界,才想要留在外面。 刘老爷的情况好了一些,腿天天被艾草熏着是不怎么疼了。 这会儿看到陆未他们来,简直如见大罗神仙,各种好话说了一大堆。 陆未已经领教了他们的说话功夫,此时倒没有第一次来时那么烦,只是微笑着任他们夸。 夸够了才说:“这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方子,若要根治,刘老爷还得用另一个方子。” 此话一出,刘夫人马上走到陆未身边,殷切地问:“神医,是什么方子,您尽管说,需要多少钱,也不要客气,只要我们家老爷能好起来,我们什么都愿意做的。” 陆未看着她又要掉下眼泪的样子,赶紧说:“方子不难,难的是怕刘老爷做不到,既然刘夫人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开给你们吧。” 第212章干活治百病 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陆未,连刘书喜的脖子都伸长了一点。 而陆未在方子上只写了三个字:“跟我走”。 刘夫人拿着方子眨了眨浓妆深抹的眼,然后再眨眨眼,最后把方子给刘老爷看,然后两口子,对着眨了眨眼。 陆未干咳一声说:“方子就是这个,具体怎么走,到了你们自然知道。” 刘夫人马上发声:“可神医要带我爱老爷去哪里?他现在也走不了啊?” 陆未问:“怎么走不了?” “他的腿……。” 刘夫人没说下去,但是所有人也都明白了她的意思。 陆未往刘老爷走近几步,问他:“你先身子直起来,我看看。” 刘老爷听她的,撑着床把身子直起来。 然后陆未又说:“这样坐着不行,你得把腿垂下床,坐端正了。” 这就费了些劲了,毕竟是很久没有下床走路了,而且旁边的仆人要去帮忙,陆未还制止了他们。 说是他们要是帮了,刘老爷很可能以后都不会走路了。 吓的那群仆人直接向后退了三步。 刘老爷咬牙切齿,两手搬着腿好一顿挪,才终于把自己的腿搬到床下,还抬袖拭了下额头上没冒出来的汗。 陆未点头,才慢悠悠地从医药箱里拿出一个小木槌,从他的侧腿边一下下地敲。 敲一下就问一句:“有感觉吗?” 有时有,有时没,反正随便刘老爷说。 然而,敲到大腿时,陆未的手劲突然一加,猛的一槌下去。 刘老爷“啊”地一声,就从床上站了起来,而且还往前跑了两步,然后怒目看着陆未:“神医你……。” 然后,所有人都看着他。 “老爷可以走路了……。” “老爷的腿好了,老爷下床了。” …… 仆人们先惊叫起来,然后是刘夫人,几乎泣不成声,而刘书喜也目瞪口呆地看着陆未,半天没说出话来。 陆未则把槌子放回去,漫不经心地问:“怎么样?现在可以走了吗?” 在众仆人的搀扶下,刘老爷上了自家的马车,跟着陆未他们往城外走去。 兴平城的外面,就在城墙的根上,就有大片的荒地,此时正值秋天,草已经枯黄了,但是仍然有半人高。 陆未的马车出了城门,就在城墙边上停下来。 刘老爷的车子紧跟其后,也到这里,然后一众人全部都下了马车。 陆未看看天上的太阳,差不多已经是中午,秋阳高照。这里又是正南面,连个挡的东西都没有,被阳光这么直晒着,竟然有种夏天的感觉。 陆未走到刘老爷旁边,看着墙根成片的草说:“刘老爷,你看到这里的草了吗?” 刘老爷点头,从来没有见过阳光的皮肤,在这样的烈阳下面,已经冒出了汗,而且晒的很红。 陆未却不跟他客气,还故意靠近他小声说:“这些草就是治你病的药,而且你这病里有邪气,别人不得靠近,更不得帮忙,不然只会越来重。” 刘老爷又抹了一把头上的汗:“那……那神医说我应该怎么办?” 陆未:“你把这些草拔出来,要一点不剩地拔出来,不能别人帮忙哦,当然也不能丢。 拔好的草,每天用车拉回去,放在自家的院子里晒干,到时候我再告诉你怎么用。” 刘老爷看着长长的城墙,想哭的心都有了。 这什么时候才能拔完了呢? 围观的人也心思各异,一个个看看陆未,再看看刘老爷。 陆未回头跟他们解释:“怪病就要下猛药,你们已经治疗了几个月,大夫请了无数,连道士都找上了,现在我有这么好的办法,能把他治好,难道你们不期待吗?” 期待吗? 还是挺期待的,但这事怎么看都像是恶作剧啊! 崩管别人怎么看,怎么想,刘老爷这会儿已经赶鸭子上架了。 他原本站都站不稳的肥胖身边,这会儿蹲在地上,原本穿着的锦锻衣袍撒了一地,边角上粘了泥土和灰尘,还有一些枯黄的草叶。 他脸上的汗跟豆粒般大小,一个个往下滚,脸色更是红的如烤虾。 他蹲一会儿,实在撑不住,就站起来,可是站起来后,回头一看到陆未他们又想蹲下去。 试了两次,实在蹲不下,就只能弯着腰。 如此反复,汗已经湿透衣服,刘老爷也气喘吁吁,众人则看的惊讶万分。 高轩凑到陆未身边轻语:“你这招可够狠的呀!” 她面色不动,跟听到今天天气不错一样,抬头望了望天说:“没有什么虚病是下地干活儿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是干的时间太短了。” 高轩:“……” 站在旁边的紫珠:“……” 白果没听到他们说什么,只是看着高轩瞪瞪眼睛。 而刘书喜一脸莫测高深地看着陆未,没有靠近她,也没有靠近自己的舅舅。 刘老爷的家人们,则围在他的身边,又是擦汗,又是嘘寒问暖,刘夫人的样子,更是心疼之极,恨不得自己蹲下去帮他拔。 陆未远远地站在车棚遮出来的阴凉处,看着他们喊:“你们要是不想让他快些好起来,尽管围着。” 这一句话,把原本围在刘老爷身边的人全部叫开了。 一个时辰以后,刘老爷已经累的直接爬了下去,全身的衣服也湿透了,头发都是湿的,往下掉水,跟刚淋过雨似的。 原本很白皮肤这会儿,已经红的像块红布。 他喘着粗气,眼神迷茫地看着陆未他们这个方向,话已经说不利落了。 陆未从车边跺过来,看了眼他,吩咐道:“给他口水喝啊,这是渴的了。” 家仆们手忙脚乱地把带着的,把带着的水喂到刘老爷的嘴里。 他“咕咕”地喝了几口,才慢慢缓过来神,看着陆未问:“神医,这可行了?” 陆未摇头说:“远远不行,不过你刚从床榻上下来,也不是易赶的太紧,这会儿就回去休息吧。 不过,后晌还要来,这事可不能偷懒,不然你这病再严重了,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你的。” 第213章你想我怎么宠你 刘老爷听闻此话,差点两眼一闭晕过去。 而陆未已经转身交待他的家人们:“你们都帮忙看着点,像你家老爷这种病,可真是耽误不得。 你们要是自己想偷懒,让他也在家里休息,后面真的卧床不起的。 刘家会怎么样,你们可想想清楚,以后自己还能不能找到这份事,也想想清楚哦。” 陆未这话,有其说是给家仆们说的,不如说是给刘夫人说的。 她此时手里虽还扶着刘老爷,眼睛也没看陆未,但是那脸上的神色,青一块白一块的,甚是精彩。 可她却什么也不能说,且在陆未他们转身要走时,还得乖乖奉上半袋银子。 紫珠收了那钱,扶着陆未上了自家的马上,一路回城而去。 还在城墙边上的刘老爷,又休息了好一阵,才爬起来,也回了自家的马上。 刘书喜跟在车架旁边,一边走一边想陆未的这个神医到底搞什么鬼。 他还想去悦来客栈约见她,但是这次悦来客栈的掌柜拒绝了。 陆未他们回到府中,也已经过了晌午,一行人也热的不轻,忙着洗了手脸。 家里的仆人们已经备好饭菜,几个也顾不得那么多,均围桌而坐吃了起来。 尤其是白果,早上出去什么也没吃,这会儿在太阳下面晒了半日,就算是练武身子,能扛得住,但饿还是饿的。 高轩此时看上去却异常乖,安静地吃完饭,即走到陆未身边问:“王妃,接下来是不是该轮到我了?” 陆未点头,很认真地看着他说:“高先生果然聪明。” 高轩心下微微发凉。 他就是傻子,跟着跑了这几天,也该看出陆未的套路了。 崩管是什么人,落在她的手里,都得发挥些用处,如有轻易放过谁的道理? 高轩虚捏了一把头上的汗:“那王妃想怎么治我?” 陆未就皱了一下眉:“高先生多虑了,我怎么会治你,你是这特意从地牢里放出来的人才,我不会做那种事的,我是想宠你。” “噗”饭桌上,不知谁把饭喷了出来。 紧接着是一阵稀里哗啦的收拾声。 高轩也吓的差点拔腿而逃。 他之前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以为陆未是个女生,是王妃又如何,对于男人的调戏,还是一羞二恼,实在不行,就动用家人的武力。 可是这姑娘根本就不吃这套,还很上路的,现在开始反调戏了。 高轩虽然嘴上贫,可陆未要是真宠他,他可是接不住的。 再说了,她的这个“宠”怎么想,都不会比刘老爷好多少。 高轩的脚开始往后退,再退,然后还没出门,就被陆未几步跨了过来,顺手就扯住他的衣袖说:“看来你知道要做什么了,竟然自己主动要过去。” 高轩:“……” 他不应该做杀手的,做了杀手也不应该来杀云平王,就算是杀他不成,自己不是也可以自杀,或者逃跑吗? 他怎么就那么想不开,要在云平王府的地牢里呆到现在? 这会儿好了,遇到这样一个妖精似的王妃,真是要了亲命了哦喂! 紫珠和白果也不耽搁,赶紧随着出来 ,已经看到高轩被陆未拽到了另一个偏院里。 李伯看到陆未过来,正要下跪行礼,却被陆未一下子就叫了起来:“李伯,别跪了,快带高先生去见那些女孩子们。” 高轩满脸黑线。 见女孩子们是什么鬼?他没有好色的嗜好啊! 然而慌乱起身的李伯,已经往前行去,而陆未也没有丝毫迟疑,硬是把高轩也拽了过去。 最让人无法接受的是,这个杀手过去可都是桀骜不驯的,怎么这会儿被陆未拽着,竟然丝毫都不反抗? 他脸上明明写着“要死了要死了,我不要去不要去”,但是脚还是跟着陆未而行,且没有做出任何越矩的举动。 其实换到高轩的角度来想,这事一点也不难理解。 他在云平王府的地牢,虽然随时可以逃出去。 但正如前面陆未所说,只要他一出这里,杀手组织,包括先前买凶杀人的人,都会找他。 而他也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再次对李云平进行刺杀。 要么就是直接被杀手组织给杀了。 而且第二种的可能性更大,毕竟任务失败,在他们那里就等于是死了,尽管高轩什么也没透漏,可别人并非真的信他,也不会真的给他机会。 云平王府的地牢,对于犯人来说,是很难逃出去的。 可对于外面的人来说,想进去也不太容易,可以说,对高轩是很安全了。 但现在陆未把他放了出来。 她说是把他当成随行侍卫,但是高轩心里清楚的很,这个女人一开始就对局势把握精准,又怎会做出这种事? 高轩如果在兴平王府,安全还是有保障的,但是一旦出了这里,那身边的人多眼杂,别人知道他出来,会做出什么就很难说了。 一个人的武功再高,心思再密,也比不得天天都有人暗暗盯着,想让他死。 所以他料定了陆未在让他继续留在王府,却并不知道留他何用。 现在把他往偏院里带,他倒是想看看,有什么难题在等着他。 如愿一偿地,高轩看到了十几个精神恍惚的姑娘。 实际上这段时间 ,因为李伯照顾的周到,这些姑娘们已经有所好转,但是心理的疾病已经形成,好起来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所以她们看到人还是会躲起来,脸上也还带着惧色。 高轩看看她们,再转头看看陆未:“王妃这是……” 陆未也不遮掩,开口道:“这些姑娘先前都受到过伤害,所以精神上出了些问题,我请高先生来,是想帮忙她们?” 啥?他听错了吧?这位让人拔草治病的大夫,现在还想拉他高轩下水,来治这些姑娘? “王妃,我想您是搞错了吧?杀人的人事我会,救人的事没做过啊!” 陆未笑:“没关系,一会生二会熟,你看我现在不就成了神医。” 高轩:“……” 我比不上你那种骗钱的厚脸皮啊! 白果:王妃这是要做什么?怎么让一个杀手去给这些姑娘们治病?她就不怕高轩再把她们欺负一遍,然后杀掉? 紫珠:哎,只求王爷不要知道此事了。 第214章相信你能行 高轩想尽一切办法,想证明自己不行,这活儿他接不了。 可是陆未现在油咸不进,话倒还是给他说的,可每次说完都会特别好心地安慰他:“别灰心高先生,我相信你能行的。” 她相信?她用什么相信? 高轩心里苦的冒泡,说的口干舌燥,可是一点用也没有。 陆未还提醒他说:“有一点要跟你说清楚,我这几天可能就离开兴平城了,这活儿你是必须得接。 你想想有什么需要问的,可以随时来找我,如果不需要,那你就要自己搞定了哦。” 然后,这个女人就走了,走了,了……。 高轩站在偏院里,看着那些缩在墙角,连门也不敢出的女孩们,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个被卖到此处的猴子。 已经被陆未卖了呀,还能怎么样? 可,到底是不甘心,后来又去找她问,为什么要给自己这样一个角色? 陆未理所当然地说:“如果我没猜错,高先生在杀手组织里,也是受过心理训练的。 会有人告诉你们,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人们会出现什么样的心理,你可以用什么方法,以最快的速度达到目的,对吧?” 这个确实,毕竟杀手又不是表演,他们要的就是效率,如果一招能要对方的命,他们决不会浪费第二招。 可是能请杀手组织杀的人,必然也都是高手,除了拼武功,还有过硬的心理素质,不然自己很可能没把对方杀死,而把自己赔进去。 这在杀手组织里,是很常见的事。 高轩奇怪的是,陆未怎么会了解这些? 据他所知,这位云平王的王妃,来自乡间,种地那当然没话说,已经为兴平城里带来不少的收益。 人也机灵聪敏,相处这几日,高轩虽然表面不说,但心里其实对陆未是佩服的。 可是他从来没有听说,她什么时候开始研究杀人了。 讲真,这样一个姑娘,如果做了杀人,也是一件非常棘手的事。 就算她不会武功,但是她人长的单纯可爱,这就是最好的伪装,有了这个伪装,别人就不会防她,那她要做后面的事,就都顺理成章了。 高轩越想心里越寒,问陆未的话也越来越小心。 “确实有这样的训练,不过王妃是怎么知道的?” 陆未朝他笑笑:“不用管我是怎么知道的,只要弄明白,你现在对那些姑娘们要用的,就是这心理术就可以了。” 高轩的心里又开始发毛了,而且那毛还长的很快,不多时,就毛乎乎的。 用杀人的心理去救人,这王妃是怎么想的? 陆未却继续说:“我知道心理术中有很多东西,都是外人所不了解的,所以我也不问高先生用什么方法。 反正这些人我是交给你了,用一个月也可以,两个月也行,一年也没问题,总之你要想办法把她们治好。 另外,关于我知道这些的事,我已经说过了,再没别的内容,你要是有时间,不如打听一下她们发病的事情。 我想这样有助于你把她们更快的医好。” 高轩都呆了,搞不清楚陆未是什么套路,可是这种事情突然落在他的头上,真的叫他很难接受啊。 然而,承如陆未所说,任务已经发给他了,问旁枝末叶,没有一点用处,倒不如想想办法完成。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就着重讨论这些姑娘受害的过程。 当然陆未是没看到了,但是能过他们在守备府的了解,还有这些姑娘的现状,推测出当时的情形并不难。 她这么说给高轩听,还有另一个目的,那就是告诉他,云平王是一个好人,他虽然举着造反的大旗,做的却是为老百姓谋福的事。 而高轩以前做的事,就是要把这样的人杀了,然后造成更多像偏院里住的那些姑娘。 高轩是很聪明的人,他自然也听得出陆未的弦外之音。 不过两人针对这事没有做进一步讨论,毕竟人还是各有立场的,听出来跟认同是两码子事,而高轩到目前为止,还是一个很主见的人。 陆未这个事,他是接了,但是别的,以后再说吧。 整个事件谈完,敲定已经是两日后了。 而永固城那边也传来消息,说是丰安的匠人已经赶到,牛膝他们要准备开工了。 这是大事,而且很紧的事。 这边的天气,说变就变,什么时候一落雪,地上结冰,就什么也做不了,所以陆未他们也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去永固城。 只是牛膝的来信,竟然没有说到李云平。 当时她们在永固的时候,牛膝是发了信去京都的,而且还是问的陆未的身世。 可现在这么多天过去了,那边虽然来了信,却只字未提京都。 这又是什么原因? 是李云平还没有消息传回来?还是消息不太好,牛膝不好告诉她? 想起这事,陆未的心里也是不安。 李云平已经走了很久了,到目前为止,她没有得到任何他的消息,也不知道他在京都城里怎么样了? 之前不停忙着别的事,让自己不去想,命令自己相信他会把一切都做好,顺利回来,可是现在时间一天天过去,总是等不到任何他的信儿,让陆未先前的安慰就变的很无用。 像是自欺欺人。 “紫珠,你们有得到王爷的消息吗?”陆未问在房里收拾衣物的紫珠。 紫珠摇头,这点她没有说谎。 陆未就走到她面前说:“那白将军他们呢?他们管着兵将,也都有私下里与王爷联络的方式,他们会不会有王爷的消息?” 紫珠再摇头。 白果确实有,但是据她所知,似乎白果这段时间也没收到李云平的消息。 可陆未这么一问,就真的着急了。 没道理啊,李云平哪怕是从前在前线打仗的时候,都会定时的让人回来看她,总是很担心她。 有时候自己忍不住也会回来找她,哪怕是两人只见一面,说两句话,他就会心安。 可是这次已经走了这么多天,连一个消息都没传回来。 陆未甚至在想,他不跟自己联系,或许也不会跟别人联系,毕竟自己现在也是他最牵挂的人。 第215章毫无消息 彼时,在京都的李云平,站在若大的,荒蛮的一所宅院里,看远处天边的落阳。 他的视线飘的很远,好像飘到了兴平城里,或者是永固城,也或者是刘村,然后看到了他的小女人,有说有笑地忙着自己的事。 她巧笑倩兮的样子,让李云平忍不住想轻轻摸一把她的脸。 只是手伸出去后,就是一片虚空,他什么也没有摸到,只是感觉到,风凉了。 将离从外面回来,把一封用蜡封好的信交给他。 李云平并未急着拆开,只看了看信封上面的字,就问将离:“他还是不答应出来?” 将离摇头:“并未见到云澈王,他只让府里的人送了这封信出来。” 李云平点头,转身回屋,拆信。 信里很简单,只有几句问候,别的话一句未提。 这是最安全的传信方法,只有知道内幕的人才会知道对方在说什么,而旁人既是把信截去了,也猜不出其中的涵义。 将离也瞟了一眼那信的内容,就问李云平:“云澈王是拒绝了吗?” 李云平再点头:“他现在的生活过的很好,拒绝倒是在意料之中。” 将离:“那我们还要继续等吗?” 李云平:“等。” 主仆而人说了这些话,就把话题中止。 过了许久,将离才又轻声开口:“永固那边传来了消息,说王妃的身世有问题。” 李云平的眉头就轻皱一下。 他早知这丫头的身世有问题,只是他们能查的也就是那么多,别的信息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无论他们怎么想办法揭开,都不能达成。 将离说:“牛膝的意思是,我们此时在京都,可以趁机去探探陆秋元的底,看是不是如信中所说那样。” 李云平默了一会儿才说:“再等等吧,这边有了消息再去查。” 他还是分得清主次的,陆未现在已经是他的王妃,不管过去有什么样的身份,别人也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查清楚,只是让他自己心里有个底而已。 而他此刻所谋划的事,才关系到他们的未来,这事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闪失。 所以李云平不会半路改变方向。 将离得到这个结果,转身去寻信纸,准备给牛膝回,却被李云平叫住。 “什么也不要说,空白的纸递回去即可。” 将离就愣了一下,问李云平:“这是为何?” “话还真多,照做不好吗?” 夕阳完全落到了京都城的天外边,残存余晖从荒草丛生的院子里穿过,进入窗棂,把里面李云平的影子拉的很长,投射到地上。 他看着将离把信绑在一只信鸽的腿上,然后又把鸽子送出去,这才开口说:“今日不用吃晚饭了,吃些果子吧?” 将离又是一愣。 他们家爷什么时候像王妃一样了?晚饭不用吃,要靠果子充饥,那些个东西,吃着玩都嫌浪费时间,又怎么能充当主食呢? 可是上面命令都下来了,他还能怎么样,先出去寻果子吧。 陆未的桌子上也放着一盘果子,不过她并没有吃,一直用手指捏着玩,耳朵却很认真地听白果说话。 “王妃,自王爷走后,我们都未得到消息。” 陆未问:“以前也会出现这种情况吗?” 白果点头:“是的,只要王爷去京都,都会主动断了与这边的联系,因为京都城中眼线众多,他联系的越频繁,暴露的可能性就越大。” 陆未:“那我就放心了,主要是这么久了,一点信儿也没有,所以有些着急。” 白果没出声。 倒是紫珠接了一句:“没有消息是好事,说明王爷一切顺利,都在按照他自己的计划在走。” 陆未马上响应:“你说的对,应该就是这样的了。” 她宁愿相信所有好的。 不过这次去永固,陆未不想事白果,因为兴平城里也有许多事情要处理,而她是这里的主力。 上次把她带走,回来后白果两天都没合眼,就忙着处理城中的事务。 虽然她不喊辛苦,可陆未也不忍心,就趁这个机会说:“我们明天就去永固城,白将军这次不用去了,就留在兴平城中。” 白果就有些微愣:“王妃,是不是属下办事不利,误了您的事?” 陆未一听这话,也是一愣。 不是吧,这个白果也太敏感了。 为了不引起误会,陆未还得赶紧解释:“白将军误会了,是因为高轩在府中,你如果在,还能震得住他。 可如果我们都走了,那王府就如一座空府,再无人是他的对手,到时候他如果真做出什么事来,我可是以死谢罪都不够。” 白果听闻此言,才站直身子,但是也跟陆未有一样的担心,不过她的处理方法可比陆未果断:“那属下现在就把他关入地牢,省得他再生事。” “不可,白将军,他得医那些女孩子们,我们王府虽大,但是也不能一直养着他们,而且这种病,越不治,就会越严重,总也不能看着她们这样疯疯颠颠到死吧。” 好吧,事情都这样了,看来只能把高轩放出来,白果看着他。 虽然白果一点也不认为,高轩能把那些女孩子们的病治好,但是她没有违背陆未的命令。 至于去永固城的人选,陆未带了紫珠,另一个人就是苏木。 扶西那边经过这段时间的交接,已经全部移到了宗扬的手里。 其实苏木挺轻松的,因为他本来就管理不好,很多事情也弄不清楚,这会儿尽数给了宗扬,管他好的歹的,都是他的。 而宗扬,原本就是徐言仲的副将,又在扶西数年。 他当时有一点是没有回陆未的,那就是其实在徐言仲不在扶西的时间里,都是他来管理城中之事。 所以也算是有经验了,只是当时如果他这么说了,就更容易激起苏木的反应,而对他自己也不利,也就瞒了下来。 现在,整个城都归到他的手里,苏木也将调离,那他就要拿出点真本事,来整顿这座城,以报陆未赏识之恩了。 第216章第一场雪 苏木脱开政务,也如一只放飞的小鸟,骑着马,笑容满面的就回了云平王府。 如果不是对宗扬还有少许不放心,他这会儿都想放声把歌儿唱了。 陆未看着他也是一阵摇头,这家伙,就不是当官的料。 当官是要玩心眼的,无论是清,还是不清,都得对付下面那些人,而苏木从攻陷永固城那夜,陆未就看出来了。 毫无心眼,而且还有些直肠子,这样的人做侍卫可以,上战场也很勇猛,但是要当官,那可真是苦了他了。 此时看到披露而归的苏木,陆未就笑着:“你明日一早回来也成,我们会在府门口等你的。” 苏木马上摇头:“那怎么行,属下怎能让王妃等?” 陆未问:“扶西的事都交待清楚了?宗扬那边没事吧?” 苏木摆着手说:“交待清楚了,他能有什么事,升官了还不是很乐意的接受?得亏王妃给他这么一个机会,可把那小子乐坏了。” 陆未就笑着说:“我是给你机会,你没觉得自己现在无官一身轻吗?” 这么一说,苏木马上耸耸肩:“还真是啊,之前在扶西,各种事都不顺啊,还得硬着头皮管下去,还特别怕王爷问起来。 像那天王妃一样,一问我三不知,那不是要把王爷给气坏了?” 他这一番话,把还没走的白果和紫珠都逗笑了。 哎,李云平以前只想着反朝廷,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培养武力这方面,却忽略了治政的人才。 看来以后这方面陆未要多操点心了,别辛苦到手的城,最后又被自己治的惨惨的。 那到时候百姓们就会连他一起骂了,对于老百姓来说,谁给他们带来好日子,谁就是父母官,不然说的再好,都是白搭。 夜色渐浓,众人从陆未的房里散去。 好好休息这一夜,明日一早就出发去永固了。 也就是在这夜,天空竟然飘起了雪花。 倒是不大,薄薄的一层,而且只下了一点就停了下来。 不过还是湿了地面,而且让陆未有点紧迫之感。 初雪时天气还算暖,温度应该在零度以后,但是因为这场雪,温度比先时又降了不少。 他们的时间很有限啊,要赶在明年开春把一切做好,真的是分秒必争。 她几乎天不亮就起来了,捎了干粮,带上侍卫,骑马出城。 紫珠和苏木的意思,都是让她坐马车去,毕竟现在天气真的很冷了,高高地骑在马上,冷风吹的肉疼。 可是陆未为了节约时间,硬是造反骑马,连路上都不怎么休息。 两天后已经进入到永固城地界,他们跟上次一样,也没有先去城中,而是赶到的工地,去看牛膝他们的工程。 这里的事务,牛膝全部交给龙骨来处理了,陆未他们一到,龙骨就率众部将出来迎接。 因为牛膝对陆未的客气敬重,龙骨又真实的见识过她的本事,所以也表现的非常敬重。 他们在陆未还没到时就列队跪地,在寒风微雪中差不多等了半个时辰,前方探信儿的人才传出陆未他们到达。 龙骨亲跪马前,擎双手行礼:“王妃娘娘吉祥。” 如此大礼,陆未也是受过的,但是天上永固城里也飘着细雪,虽然小,但是冷的很,龙骨完全不必这样的。 所以她没从马上下来,就叫着众人说:“起身,都不要跪着了,去帐中。” 众人起身,跟着陆未去临时搭建的工地营帐里。 众人“哗啦啦”围了一帐子,倒是驱散了一些寒气, 不过陆未想着外面还在施工的工作人员,心下还是不忍。 这么冷的天,在外面做事,确实有些残忍,可是如若现在不做,那就要等上好几个月。 刚开春的时候,其实也是很冷的,人们一样伸不出手指,那又怎么办呢? 心里带着隐忧,还是跟匠人们先碰了头,到工程图确认一遍。 在确认进度这块时,龙骨就为难地说:“王妃,天气突然转冷,虽然现在还未结冰,也能施工,但是冷天依然会影响到人们的速度。” 陆未点头:“我知道,先慢慢做吧,尽量注意安全。” 龙骨应“是”。 她又带着众人去现场看了看,确实很苦,那些工人都是从附近的乡间,或者城中找来的。 大多数人是没有事情做,也没有饭吃,来这里应工,至少管吃的,所以也就来了。 他们身上的衣服单薄,又是徒手做事,石头或者什么硬东西碰一下,就能把皮肤刮出血来,看着着实叫人心疼。 陆未仔细看完工地的情形,当天就跟苏木他们一起去永固城内。 牛膝自然也得到了消息,在城门口迎住他们。 因为临时下雪的原因,永固里门口来往的人并不多,城内的街道上也只有寥寥数人。 陆未和牛膝都没有骑马,也没有乘马车,而是徒步在街上走。 寒风夹裹着雪粒,打在脸上,脖子里,凉意一片,不过他们走的路长,运动产生了热量,倒没有感觉特别冷。 牛膝有些不忍,多次请求陆未上马车。 陆未摇头说:“骑了一路的马,走走也好,也是有些事想与你商量一下。” 牛膝听闻此话,忙躬身说:“王妃请吩咐。” 陆未就笑道:“你不用这么客气的,我们好好说话就行。” 牛膝还是又客气了几句,这才问陆未要与他说何事。 陆未看着城中街道,还有街道两旁的铺子,想了想才问:“永固城中有铁矿,可别的方面却很欠缺。 尤其是现在,外地商人进来的少,我们这里的经济就受到了制约,所以你能不能想个办法,重新让其活跃起来?” 牛膝点头:“这个属下一直在想,可铁是金属,不能大量卖给民众,更不能拿去跟人物物对换。 那永固城内,看上去很富有,实际能用的东西都是很有限的。 别说是没有商人来,就算是来了,我们也拿不出东西去换啊!” 陆未马上问:“原铁可以锻造家具,这样不就可以了吗?” 第217章衣食住行来自土地 这是陆未一开始就有的想法。 她上次回刘村,把原铁给老杜头时,就把自己的农具图一并给了他。 这是一个技术活儿,当然不能一次就大功告成,所以前不久去的那次,也没抱多大希望,只是去看看他的进步,去不想,还是打了几样比较得意的出来 。 另外,兴平城内的铁匠,也很厉害,能锻造出质量很高的农具。 现在,整个农具的市场没有活跃起来,跟人们种地的观念有很大的关系。 除了刘村几个地方外,大部分的人在田地里,还只能拿到最低的收成,他们连温饱都解决不了,自然不会花钱去买农具。 老百姓是很现实的,看不到收益,他们就会投入成本,这个东西在任何时代都如此。 毕竟不是人人都有长远的目光。 陆未边跟牛膝说话,已经把这个计划在脑里成型。 到了牛膝的府上,她直接说:“兴平城有个地方,已经开始大量种植高产的庄稼。 你把永固的原铁送到那里去,让工匠们打出农具,然后再让他们拿农具去换相应的粮食。 只换,不卖,这样你们来年就可以得到兴平城的粮食种子,把两个地方的问题都解决了。” 牛膝一一应下来,并且命人一边去矿上准备原铁,一边也跟兴平城的白果联系。 当然陆未也写了封信给白果,让她全力配合。 这个事情解决以后,还有工地上的事。 这么冷的天不宜开工,大家都知道,可是陆未又要赶工程,那怎么办呢? 陆未说:“给他们棉衣,手套,让他们穿的暖暖的去做事,同时,饭食上供应及时,吃饱了就没有那么冷了。” 然后牛膝就问了一个事:“王妃,棉衣城里暂时,还能筹到,可是手套……,那是什么东西?” 陆未愣了一下。 她从工地回来,就一直盘算这事,竟然忘了这里跟现代不一样,这里到现在为止,人们还没有手套这个东西。 陆未走到书案边,拿纸铺开,润边在外面粗略勾勒一个手套的形状,然后递给牛膝看:“就是这个,可以做成棉的,也可以做成布的,戴到手上,既可保暖,又免于手受伤害。” 牛膝虽粗略看出图中之物,但是要想像它戴到手上的样子,还是有些难的。 所以当下,又让府里的下人去请城中的绣娘之类过来,按照陆未的图,让她们剪出样子,再缝制到一起。 一只手背加棉的,手心薄面的手套,就这样出现在众人面前。 陆未看着牛膝说:“你试试?” 牛膝四五十岁了,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玩意儿,已经好奇的不行,当下就拿了套在手上,然后惊喜地发现:“这样果真好多了,手背不会冷,手心又方便做事。” 陆未看着他露在外面的手指,是有些遗憾的。 其实这东西,跟现代的比,还差的很远,可是这里的条件不行,也找不到有弹性的织品,只能暂时凑合着用。 此事一定下来,牛膝便令城中绣娘加紧赶制,基本在外面工地施工的人,一人都有两副,这样既可以替换,也可以应急。 而陆未则向苏木打听,在兴平城内,哪时有蚕桑之类。 “苏将军,你跟着王爷走南闯北,可见过蚕桑,丝质品?”她还不清楚,这东西在此处是什么个状况,所以问的比较小心,怕苏木听不懂。 没想到苏木当下就回:“有啊,咱们这儿是地势靠北靠西,所以不养这东西,但是在南方,养蚕是很常见的。 丰安城里就有,不过他那边不算太多,比较集中的地方也在南宫郡主他们现在所住的小城中。 如果说蚕桑养的好的地方,那是丰安外面的东水郡。 朝廷每年的丝质品多数都来自那里,然后再走往别的地方,为朝廷换来他们所需要的东西。” 陆未又问:“那麻有吗?就是做粗布的东西?” 苏木点头:“当然,南方有桑,北方就有麻,只是这几年干旱严重,所以种麻的人也少了起来。 因为人们连饭都吃不上了,也不管穿什么衣服了。” 这是实情,当人们快要饿死的时候,就不会管什么羞与不羞了,刘村就是例子,既是到了现在,人们的衣着也都是破破烂烂的占多数。 但是桑麻一定要发展起来,不然以后这也是一块硬伤。 严格说起来,古代的衣食住行都是来自脚下的土地,陆未在大学里选的这个专业,来到这里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永固城里本来就事务烦杂,陆未来之后,为了督促这里更快发展起来,难免会增加新的项目。 而且有许多都是要临时赶制的,所以牛膝每天也是忙的脚都不沾地。 不过,他心里高兴,觉得有云平王府的人在这里,自己好像就有家似的,每天劲头十足,除了出去跑事外,早晚还要来经陆未请安。 弄的陆未也不好意思,多次跟他说,不必如此,可是牛膝就是要来。 早上呢就来向陆未汇报一天的事务安排,晚上就来回得进度,倒是很条理。 陆未他们来到永固城的第三天,雪停了下来。 本来很细的雪丝,下了久了,也铺了厚厚一层,且地面开始起冻。 工程上面已经受到影响,也放了几天的假。 这日早起,陆未还没从床上起来,就问外间住着的紫珠:“雪还在下吗?” 紫珠通常起的都比她早,听到这话,就走了进来:“停了,昨日我们睡下不久就停了,不过今日好似更冷一些。” 陆未“嗯”了一声,从床上起来,嗽口梳洗,刚收拾完,外面就传来牛膝过来请安的事。 她笑着跟紫珠说:“牛爷也是不嫌烦,这每日里来报个到,跟打卡上班似的,倒弄的我很紧张了。 你说我要是睡个懒觉什么的,他却来了,那我怎么办?” 紫珠马上应到:“王妃要是早上起不来,我可以跟他说,让他晚点再来。” 陆未赶紧拦住她:“不用不用,只是说说,他够忙的,要不是为了跟我汇报,估计这会儿都出去做事了,不必再给他增加负担。” 两人说着,牛膝已经来了。 第218章他的来信 今天的牛膝跟往日不同,一看到陆未,赶紧跪下去,而且脸上都是笑意。 陆未招呼他:“快起来吧,你每次都来,还要每次都跪,真是太讲究了。” 牛膝第一次没有因这事,反复跟陆未强调,而是忙着从怀里命出一个纸团,双手奉上前去:“王妃,王爷在京都来信了。” 陆未也是一喜,赶紧站起来,伸手去接信的时候,她的指尖竟然有些微微的发抖。 李云平去了很久,一直都没有信来,前不久,白果还劝她这事,现在反而来信了。 这让陆未心里有些七上八下,急于想知道信的内容,又怕看到内容。 那个纸团卷成细小的筒状,外面还封的蜡,一看就是用飞鸽,或者密信之类的方式发出来的。 陆未在手里拿了一会儿,最终递给牛膝说:“你看吧,幸许王爷有军务要与你们商量,我看着也不合适。” 牛膝还没从地上起来,听到这话,忙俯下身去:“王妃,王爷不在,您就如同他,他的来信,无论是军务,还是京都的消息,由您打开都最合适。 如有要我们去办的事,吩咐下来即可,牛膝一定万死不辞。” 这牛膝说话,永远都是中规中矩的,倒是把陆未弄的不知说什么好。 只能依他言,把纸团上的蜡刮掉,然后再小心地把纸条展开,生怕因为自己的粗心,弄坏了什么,而错过最重要的内容。 结果信开了,上面竟然一个字也没有。 陆未正反面全部看了一遍,然后问牛膝:“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得用什么特殊的方法才能看到里面的字?” 牛膝把纸收回来了,也细细看了一遍,然后回道:“不是,这上面无字。” “无字?那是什么意思?”陆未问。 无人回答她,牛膝也在想李云平寄这样一个无字信是什么意思。 过去倒也有过这种情形,比如处境不适合写,或者是担心不安全,他都会以无字的信传过来。 接到信的人,也会立刻明白,此行可能出现的问题,他们后面就会很长一段时间不再传信,因为已经知道王爷不安全了。 直到李云平再次主动跟他们联系,才会恢复正常。 这次的信,本来去的时间就久,现在好不容易回信了,又是无字的。 而且当时牛膝去信时,也没有说别的事,只把陆未的身世说了过去。 那王爷回这个无字信是什么意思? 他看着陆未神色紧张的样子,都不敢把危险这样的字眼说出来,怕王妃撑不住。 云平王与王妃的关系,在整个他们的辖区里,已经成了一段佳话,人人都知道他们两人恩爱有加。 李云平也无数次,因为陆未的关系,从前线回来,或者改变自己的计划。 那些跟着他的老人儿们,都知道的,那陆未要是知道他有危险,会做出什么也是难以预料的。 牛膝站在那儿犹豫,陆未却已经又问:“以前有过这种情形吗?” 他点头:“有过的。” 陆未:“那他一般是想表达什么?” 牛膝:“……” 紫珠就在旁边接话道:“正常情况下,空白的信,就是表示什么事也没有。” “是吗?”陆未问,然后又不确定地说:“如果什么都没有,他可以报一声平安的。” 紫珠马上回:“本来无事,可如果写了字,万一被人截去了,就可以知道那是王爷的笔迹,而又可以通过信鸽,知道此信来自何处,也就能推断出,此时王爷在哪里了。 倒不如什么也不写,就算是被人劫去了,也是空白,不知来处,也不知去处,这样就会更安全。” 陆未站着想了想:“嗯,有点道理,看来他现在很少,空信也是向我们报平安了。” 说完又问:“那我们还能再给他通信吗?我想把这里的情形跟他说一下?” 紫珠摇头说:“这里的事情王妃都已经开始做了,就算是给王爷说了,他也不会拦着你。 再说了,就算是王爷要拦,王妃您还能不做吗? 倒不如什么也不说,等他回来了,突然看到另一番景象,也算是一个惊喜。” 听完紫珠的话,陆未才算笑出来:“没想到你平时不爱说话,说出来却是这么多道理,我也是佩服你的。” 牛膝也暗暗捏了一把汗,对紫珠佩服不己。 不过他从陆未的房里退出来,马上去找了苏木。 王爷在京都遇险的事,他不能当着陆未的面说出来,却不能瞒着苏森人,他们得尽快想办法,从别的方面去打听京都的情形。 这事还有更坏的一面,就是李云平只说去京都办事,却没说是去办什么事。 除了跟去的将离,连苏木这样的人都一无所知,所以就算是他们想去找,也不知道去哪儿,这会儿得到消息,也不过是干着急。 苏木说:“要不我去一趟京都,我们那边还有线人,找他们打听,应该会有爷的消息。” 牛膝:“也好,不过这事爷连咱们都没说,说不定京都的线人也不知道。那如果贸然去打听,会不会坏了他的计划?” 这样一问,倒是把苏木问住了, 他对这种事一向没有好主意,跟牛膝两人也商量不出什么结果。 正在不知所措之际,外面却响起了敲门声。 开门一看,竟然是紫珠过来了。 她一看牛膝在这儿,就差不多猜到了发生什么,所以直言道:“我建议我们现在什么也不要做,像过去一样,安安静静等爷的消息就好了。 他只是传个空信回来,也许现在只是不适合联络而已,所以不必太惊慌。 都先把手头的事情处理了,到寒食节再去京都也不晚。” “寒食节?紫珠姑娘,为什么要那个时候去?”牛膝不解地问。 紫珠也依言回道:“一则,这段时间,我们可以把手里的事情尽快完成。 二则寒食节是朝廷的大礼,京中也很热闹,而且这个时候是皇宫贵胄们给皇上献礼的时节,他们定然齐聚在那里。 如果到时候还没有王爷的消息,我们就派人过去,混在那些人之中,也不显的突兀。” 第219章凌露快死了 关键时候,最见谋略。 以前有海月在,又常在陆未身边伺候,紫珠基本都不说话,凡事虽看在眼里,最多也是给海月提个醒。 现在她不在了,紫珠反而一跃成了最有谋略的人,而且这种紧要关头,能稳住大局,也是不一般的。 至少苏木和牛膝听了她的分析,都比较赞同,所以大家也就约好了寒食节再做定论。 紫珠回到陆未身边时,她正坐在桌边,手里还捏着那个纸条发愣。 紫珠就上前问:“王妃,今日可要出门。” 陆未好像是从深思里被她强拉出来,微愣了一下才说:“去,我们去城外看看,今日虽然冷,但是天晴了,或许到了午时太阳出来,冻就会化掉。” 紫珠答应着,伸手拿了她的披风,又命外面侍卫备了马车,跟陆未一起往城外而去。 苏木做为贴身侍卫也跟着去了。 工地上停工,暂时没事做的人,就散落在各处闲逛,有人远远地看到陆未他们来了,跟去跟龙骨汇报。 龙骨此时正在帐内跟工匠们商量,怎么能把工程提的更快一些。 天气会越来越冷的,尤其是他们这边,等真正的大冻来了,像去看那样,一整个冬天都被冰雪覆盖,那就什么事也做不了了。 听到陆未他们来,他跑出帐外,却见陆未也已经到了跟前。 两人倒是没有像牛膝那样客气,直入正题。 陆未问他午时能不能开工,龙骨就回,可是,但是做不了多久就要停下来,因为只要太阳一落山,温度就降的很快,一下子就又冻住了。 陆未说:“无妨,能做多少做多少,不然你们闲着也是问题,粮食还有衣服都在消耗,却没有产出,这样永固城的成本会更高。” 龙骨就应了下来。 又谈了一些别的事务,陆未还去工地现场看了土质,最后才跟着紫珠他们往回走。 却在城门口,遇到了另一个人。 凌霜。 凌霜跟着桂心在刘村的,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在这里,让陆未吓了一跳。 她自己也是一惊,可能没想到陆未会在这里,所以急急忙忙从简陋的马车上跳下来,跪下去给陆未行礼。 陆未把她叫起来,问清马车只是顺路搭的,就给了些钱,让人家先走。 而她就把凌霜带进自己的车里,问她:“怎么突然来这里了?桂心和你妹妹还好吗?” 凌霜回道:“她们都还好。” 陆未:“那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凌霜就顿了顿,没敢抬头看陆未。 陆未也猜不着她来要做什么,但是她毕竟才只有十多岁,虽然现在永固城里太平了,但是一个小女孩儿出门,还是不安全的。 所以就又问道:“那你来是找谁的,我顺路把你带过去。” 凌霜的声音很小:“牛爷。” 好吧,找牛膝的,那就很顺路了,而且也很安全,所以陆未没再说什么,直接把她拉到牛膝的府上。 本来想让她跟自己先回的偏院的,但是凌霜死活不肯,一定要在前面等牛膝回来。 陆未无法,只能跟前院的门房里交待,牛膝一回来,就让他去见凌霜。 还让紫珠给她送去了些吃的。 回到房内,越想这事越觉得不对。 按理说,就算是出门,也是桂心出来才对,毕竟她有江湖经验,也会武功,对于永固城也更熟悉。 而凌霜什么也不会,搭人家的顺路车,这么冷的天,车上连个棚子都没有,走的又慢。 万一路上出了什么事怎么办?她连一点还手的能力都没有。 想到此处,干脆把苏木叫了过来。 “这里的事情已经安定下来,临时不会有大的变动,你今夜就骑马出城,去刘村看看桂心他们怎么了?” 苏木领命而去,在城门关上之前,已经快马往刘村而去。 牛膝入夜才从外面回来,冻的鼻子都红了,急着去给陆未回事,却听到门房说凌霜来了,就随便应着说:“先让她等会儿,我去见了王妃,再来找她。” 门房赶紧把陆未交待的事说给他听,牛膝这才去见凌霜。 凌霜见到他,还是跟过去一样,先下跪磕头。 对于她们这些小人物,牛膝以前就是永固城里天神一般的存在,他救过她们,又帮助他们从永固城里逃出去,还给她们找了个好的去处。 在凌霜的心里,他才是救命恩人,而陆未所做的事,她并不清楚,所以这个王妃在她们的世界,也就是一个人物的存在而已。 在刘村时,凌霜也如一个孩子,看陆未比较好说话,她自己也像一个孩子似的,并没有觉得她有多么的高高在上。 牛膝一边摘掉自己的披风,一边问她:“在刘村好好的,怎么突然来这里了?” 凌霜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请牛爷救命。” 牛膝就转头看她:“怎么了,有话好好说,先别哭。” 但凌霜根本就止不泪,声音也是哽的:“我妹妹凌露病了,快死了,求牛爷救她。” 牛膝端茶的手一僵,赶紧把茶碗放下去问她:“怎么回事?不是好好的吗?再说还有常山在那里,怎么一下子病的这么重?” 凌霜一边哭,一边跟牛膝说。 没等她说完,牛膝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声音也一下子凌厉了:“让你们去刘村,是让你们好好做事,谁让你们去坏事了?” 凌霜吓的一下子就趴到地上:“牛爷,是我们错了,我们知错了,请您救救我妹妹。” 牛膝气不打一处来,又把桂心也骂了一通,可是到底这件事还是要处理的。 而且现在王妃就在他的府上,也得把这事汇报给她。 他又斥责几句凌霜,狠狠说道:“在这里等,我去回了王妃后,再想办法。” 凌霜一听这话,一下子扑过去抱住他的腿:“牛爷,请您不要告诉王妃,桂心姐姐说……,桂心姐姐说,王妃要是知道了此事,一定会把我们都打死的。” 牛膝冷笑:“她还怕死吗?我现在就想把她打死。” 实在是太气了,他一脚把凌霜踢开,往外走去。 第220章大错不饶 陆未知道牛膝要来,所以一直也在等他。 看到他进来,开口就问:“见了凌霜?他们那里出什么事了?” 牛膝的气还没消,跟陆未说话时,带出来几分:“王妃当日就不该可怜收留她们。 现在好了,几个人在刘村,不做好事,反而跟人打架,还打出了事。” 听到打架,陆未简直难以置信。 她皱眉问道:“打架?她们跟谁打?是有人欺负她们吗?桂心呢?怎么她不管?” 牛膝就把凌霜的话又说给她听。 原来桂心真的跟常山好了,而且想着天气冷了,地里也没什么事,她就时常去山中,有时候还会在那儿住上几日 。 本来凌霜两姐妹在村中也无事,毕竟还有里长照顾着她们的。 可是凌露的年龄还小,时常跑出去玩,而且玩着玩着就玩疯了,竟然跑到刘村外面的村子里玩。 刘村虽然离山很近,但是去兴平城的一路上,还是有些别的村子呢,只是平时离的有些远,那个时候车马也不便,就鲜有来往。 但是小孩子不管那么多,出去玩了,就什么也不顾。 凌露趁着凌霜不注意跑了出去,且一直跑到别人的村子,刚好遇到几个当村的恶少。 不知道什么原因就起了冲突,然后双方大打出手。 凌露只是一个小女孩儿,不会武,也没有什么打架的经验,所以自然不是别人的对手。 幸好凌霜和里长他们及时找了过来,才没把她当场打死,但是身上各处都受了重伤,而且已经危及到了生命。 就在陆未听牛膝说这些时,刘村里的里长,还有几个村民都聚在她的家里。 他们在商量着怎么处理此事,可是说来说去,也想不到一个好的方法。 因为那个村子里本来就有好几起恶霸,以前就老是欺负刘村的人。 是后来陆未来了之后,才好一点的。 但是这一年多里,刘村的变化也很大,粮食种的好,村民有收成,不挨饿了。 隔壁村虽然眼红,但是又常常看到有带刀剑的侍卫出入,倒是没敢轻举妄动,可是那些年少的恶霸们,却没有大人们那么谨慎,时不时的从刘村经过,目光里都是不怀好意的。 凌露到底是自己跑去的,还是被他们拉去的都很难说。 现在人躺在床上,浑身都是伤,正奄奄一息。 桂心和常山都在想尽办法救她,但他们的才能似乎没起到多大的作用。 凌露一开始还能勉强睁开眼睛,喊一句疼什么的,后来就完全陷入了昏迷。 桂心眼睛红红的,懊悔的要死,可是却什么也做不了。 她也才下山不久,下山的时候,里长已经让凌霜去城里找陆未了。 他原本是想自己去的,又怕那个村里的人再来找麻烦,而且关于陆未的行踪,他也不太清楚。 听凌霜说她知道,就安排车马把她送到兴平城的边界。 这边也让人赶紧上山去找桂心,可惜对于救人的事,大家都没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刘大江也在院子里,看着众人脸上一片焦急之色,就走过去悄声问里长:“要不请别的大夫试试?” 里长苦着脸说:“咱们附近哪有什么好的大夫,要请也得去兴平城时,可那样的话,一来一回也要很久,怕是要晚了。” 刘大江往屋里看一眼:“那总比这么等着要好吧。” 他的话刚落,屋里就传来一声叫喊。 是桂心的声音,她急切地叫了几声凌露的名字,接着就传来了哭声。 里长他们心知不好,忙着往门口涌了涌,然后就看到常山从里面出来,一脸悲色。 天色蒙蒙亮时,苏木赶到了。 他没进院子就看到里面灯火通明,村里几个有说话权的人都在里面,正小声议论着什么。 里长是认识苏木的,看到他还以为是陆未回来了,奔过来要行礼。 苏木一手就把他托了起来,问道:“发生何事了?” 里长忙着把凌露的情况跟他说。 苏木边听已经边往屋里走去。 凌露身年血迹已经清理干净,也换了新的衣服,正安静地躺在花厅的一张床榻上。 可是她面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已经不行了。 苏木的火气“腾”一下就冒了起来,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桂心失职。 王妃把两个女孩子交给她,现在她没事,凌露却死了,这不是她的问题是什么? 他气极,拔剑就要向桂心刺去。 里长吓的本能后退,却又忙着扑上去,不顾一切拽住苏木说:“苏将军,这会儿家里出了事,我们先处理好,再去理论别的行不行?” 苏木的剑已经指到桂心的脖子处:“蠢货,当初王妃就不该救你,连两个孩子都护不住,要你何用?” 桂心本已经哭红的眼圈,这会儿更红了,泪珠如雨下。 她一句话不说,仰脸等着苏木的剑直接把她扎死算了。 出了这种事,她也深知陆未不会放过她,并且自己本身也愧疚的要命。 她一直觉得刘村是安全的,所以才会放心把凌霜两姐妹留在这里,没想到竟然会出这样的事。 这是她的错,没什么可讲的理由,死不足惜。 常山原本院子外面,准备去山里找棵合适的树,来做棺木。 此时听说苏木来了,忙着往里面跑,进门就看到他拿剑指着桂心。 没敢去求情,只是“扑通”一声跪到了桂心旁边,求苏木把他也一起杀了。 苏木冷笑:“放心吧,有你们死的机会,等爷加来,你们就知道了。” 他没收起剑,转身出院,上马,然后向隔壁村而去。 此时天光已经大亮,村民不少已经起床,有人陆续往陆未这边看,听说凌露已经死了,有些老婆婆连眼泪都流出来了。 对于此事,刘村的人全部都知道,因为凌露招回来的时候,差不多每个人都看到了。 只是他们没人会懂医术,虽是关心,却也什么都做不了。 苏木双目发红,从院中穿过,在门口骑了自己来时的马,出了刘村。 他的剑光在初起的阳光里,散着寒意,随着马的疾驶,也一闪一闪的,亮瞎路人的眼。 第221章云平王的天下 找到村中恶霸一点也不难,只需看谁家的房子好一些即可。 要说这个村子本来与刘村相隔不远,但因为他们离山更远一些,地势相对低一点,所以并没有刘村那么干旱。 如果一年里下上几场雨,村中沟壑里也会存一些水,够平时取用的了。 当然对于地里的庄稼来说,这点水当然是不够的,所以他们也穷,却没有刘村穷的那么彻底。 这一年多里,刘村发展太快了,有人眼红也是必然。 他们之中有些老实人,摸索着去刘村买种子,改善自己的地里的庄稼状况,而个别有权势的地主,却想着怎么把刘村的地霸到自己的手里。 苏木提剑进入村子时,那些村民不但不怕,还团团把他围住,冷眼睨着他手里的剑,很有点看他怎么办的架势。 苏木也不废话,开口就问:“前两天是你们打死了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儿?” 有一个抄着手的中年男人,一脸痞相地看了一眼苏木说:“我们可没打死人,现在是云平王的天下,你是哪里来的,可不要血口喷人。” 他不提云平王还好,一提这个苏木的血都要燃起来了。 他脚在马蹬上一点,人离空而起,直接窜到那人的面前,手里剑光一闪,冰凉的剑刃贴着那人的脸就滑了下去。 空气里突然很安静,所以有人都看着那个中间男人,还有站在他面前的苏木。 数秒以后,他的脸上慢慢出现一些粘乎乎的东西,然后越聚越多,最好落在衣服上,成了一大片红。 而那男人到了此时,才感觉出疼痛,他“嗷”叫一声,不退反进,往苏木的身上扑去。 苏木的眸光冷寒,待他靠近,一个脚飞出,直踹他胸口。 那人如断线的风筝,往后退了数米,一口血从嘴里喷出来,一声不吭,栽倒在地。 村中围观看热闹的,全部被吓倒,呆立当场,目光涣散。 他们大概知道苏木是刘村派来的,所以他们猜测,这刘村的人能有什么本事,就算是上面有人护着,也只是出来吓吓他们,肯定同有胆子真杀人。 只要自己不承认打那个女孩儿了,再胡搅蛮缠一番,刘村还不是得像过去一样,乖乖咽下这口恶气? 他们当然不会想到,眼前这个人也是战场上的将军,在敌军面前也是杀人不眨眼的角色。 他们不讲道理,正好合了苏木的意,用剑说话本来就是他一惯的作风。 他还怕来了之后,遇到一群书生,唧唧歪歪跟他讲一通道理,那时候反而不好处理了。 晨曦的光芒由东边一点点升起,从那人脸上刮下来的一块皮肉落在地上,上面的血迹被初起的阳光渐渐晒到凝结。 苏木的剑上也有血光,像腊月的梅花,星星点点开在寒光凛凛的剑身上。 他仗剑而立,环视众人:“我再问一次,是谁打了凌露?” 有人吓的转身就跑,有人则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 苏木截住一个穿戴还算不错的人,他还一句没说,目光里的寒意,已经让对方直接尿了裤子。 “大侠饶命,不是我……。” “是谁?”苏木如来自地狱的修罗,面如寒霜,眸光似剑。 那人嘴张了半天,竟然两眼一番,直接晕了过去。 剩下来,腿软没来得及跑掉的,一看这情形,已经神魂俱散,一齐跪倒在地,开始七嘴八舌地跟他说这事。 很快苏木便把事情弄清楚了。 这个村子很大,有刘村的三倍大,而且人口也多。 村中农户复杂,管理也混乱,虽然有里长在,但是里长完全是站在地主乡绅那一边的。 这个时代,有这种人物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此村不正常的是,人也分为三类。 一类是地主,乡绅,里长,这些不是有钱有地,就是有权的,高高在上,平时说话声都要高上三分,路上遇到人,也都是别人绕道。 还有一类,是最底层的农民。这些人什么也没有,平时靠给地主乡绅做事,得一口饭吃,勉强吊着性命。 中间还有一类,就是有点私田,但既不在乡绅那一块里,也不在贫民那一块里。 他们算是独善其身的那类,并且能在这样的村子里存活下去,还有更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们本身很有能耐。 要么是会打,谁也不怕,惹上事,就一干到底,说杀人也是面不改色的。 另一种是特别精明,巴结乡绅里长,平时在他们面前跑跑腿,进进拱,事情也都成了。 总得来说,这个村子里相当复杂。 当年,朝廷派兵来收李云平时,他也想过把这个村子里的人,一齐迁到山上去。 可是人太多,而且也复杂,并且那个时候李云平以他们了解也不深,所以最后就没有把这事办成。 只是从兴平里出兵,把朝廷的人一直赶进刘村里,然后又在路口处严防死守,让这些人既不能入山,也不能后退,全部都困在刘村里,才免于这个村子受到灾祸。 却没想到不过一年多后,他们竟然可以打着李云平的旗号,做出这等事来。 苏木都想问问他们,到底知不知道刘村背后撑腰的大佬是谁了? 关于打凌露的事,是村里地主家的公子。 大概有三四个,都是十四五岁的样子,平时在村里也是欺负那些穷人的孩子。 像打人这种事,对他们来说,就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而且打了就是打了,从来没人赶去他们家里讨公道。 被打的自认倒霉,没被打的就尽量离的远一点,免受其害。 那天凌露也不是故意出村的,她只是跑到村口去玩,结果这几个人正好闲来无事,想通过刘村往远处的山上去,就遇到了凌露。 他们把凌露骗到自己村附近,应该是威胁她做什么,但是凌露不同意,几个人就同时动手,把她打了一顿。 后来刘村的里长就赶来了,那几个孩子才把她直接往路沟里一扔,跑回了自己的家。 苏木看着说话的人问:“知道他们家都在哪儿吗?” 第222章这是为民除害 苏木耳朵里听着这些话,胸口的火气早就按不住了,看着说话的人问:“知道他们家都在哪儿吗?老子现在就把他们全部砍了去。” 那人就吓的脸色一白,再不敢说一句话。 倒是有他后面的一个人,站起来说:“我知道,我带你去。” 苏木就多看了他一眼。 此人的穿着跟这些穷人是一样的,也短褂衣裤,虽然看上去挺厚,但是布面上都是洞,可以看出里夹的根本不是棉,而一些干草之类。 且衣服很短,上衣遮不住手,裤子还不及脚踝,所以还是很冷。 不过他眼里还算有神,并且走路的样子也跟别人不同,应该身体健壮,并没有怎么挨饿。 他带着苏木去地主家时,也没有其他穷人那么害怕,还介绍了自己。 名叫孙宝,是村里的中间那类人,别人不敢惹他的原因,是因为他小的时候,曾经跟着一个过路的和尚学过一些拳脚,所以打架什么的,他从来不怕。 另外,他也是第一个从刘村购买种子的人。 所以他的地里庄稼长的相对好一些,粮食也基本够用。 孙宝说话简洁,行动利索,而且他的英雄主义,跟曾经的苏木很相似,倒是很得他的喜欢。 这毕竟是乱世,能独善其身的人也不简单。 两人说着话,已经到了其中一个地主的家里。 孙宝说:“就这儿了,我不方便进去,你自己看着办吧。” 苏木都拿剑上了门前的台阶,突然转身问他:“你这么做不怕他们报复?” 孙宝笑着耸耸肩:“你来过了,我就不信他们过后还有元气报复我。” 人也很聪明,苏木把他记住了。 这家人在苏木刚进村时,原本也是跑出去看热闹的,后来看到他毫不犹豫地杀了人,才吓的胆破,一路踉跄逃回来,赶紧把大门闭了。 苏木也不叫门,把剑从门缝间插进去,一个用力,里面的木头门栓已经被他削断。 要说苏木手里的剑,还是当年李云平的东西,由上好的青铜锻造,削铁如泥。 别说是杀个人,砍个木,就是同样的兵器,如落在苏木的手里,也只有被毁的份。 此时,门开了,苏木提前往里面走。 地主家的奴仆吓的倒了一片。 苏木看了他们一眼,问:“告诉我犯事的人在哪儿,你们就可以从这门里出去了。” 这些人平时都是被地主家欺负的对象,如果不是为了口饭,他们也不会留在这里。 现在性命攸关之际,哪有什么情分可言,所以所有人都把手指向一个院落里。 苏木指了指门。 原本倒在地上的人,爬起来就往外面滚,连回头看都不敢。 苏木等他们都出去玩了,才把大门重新关上,然后把掉了一截的门栓重新插进去。 往院落走时,还能看到一两个吓的要死的仆人,他一概不理,目标明确,直闯那院之中。 雕花的木门紧闭着,门口战战兢兢地立着一些打手,个个手里都拿着木棍,或者劣质铁做的大刀。 苏木把剑晃了晃:“想比试,还是想活?想活的话,现在还有机会走……。” 他指了一下门,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只听到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那些人已经把手里的东西扔掉,直往大门口跑去。 苏木很顺利地进了院子,进了屋门,然后面对着一家三口。 微胖的地主,留着两撇胡子,此时嘴唇一直在抖,那胡子也上窜下跳的,呆不安稳。 地主婆则把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揽尽怀里,恨不得把他变成一只老鼠,自己能揣到身上,然后让他逃个生路。 苏木问:“就是你?” 地主和他媳妇儿还没说话,少年却先开口了:“是又怎样,老子又不是没打过人,谁让她那么不经打,死了还怪我?” 苏木笑了:“很好,爷就喜欢你这熊劲,那就看看你的骨头会不会像嘴一样硬吧。” 他往那个少年走去,地主婆已经吓瘫,跪地求着苏木放过他。 而地主抖了一阵子,似乎这会儿又好了,竟然说自己在城里有人,要是苏木敢杀他儿子,他们明日就去兴平城里告他,让他也活不了。 苏木都当没听到这话,剑锋一挥,直接往那个少年的胸口刺去。 地主婆还想帮他挡一下,可是刚站起身,就被苏木一脚又踹了下去。 他们这些人平时养尊处优,又不会武功,哪里是苏木的对手,杀他们还不如砍一棵白菜,因为白菜的木标小,个儿又矮,而人,那么大一个,直挺挺地站着。 一剑而中。 他眉头都没皱一下,剑刚刺入,“嗞”一下就又拔了出来。 一股血跟着喷涌而出,在屋子里划成一道红色的弧,落在地上。 少年倒在地上,尤自不知死活,嘴里骂着苏木:“你敢杀我,看老子不先把你的腿打折了,这是我们土岭村,我才是这里的霸王……。” 他的话音低了下去,最后的字只能在嗓子眼里唔噜。 到了死也没认识到自己错了,还再想着怎么把苏木杀死,这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地主婆哭天抢地,地主则跟他儿子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样。 倒在地上,脸色煞白,抖动的胡子下面,崩出来的字,还是要去兴平城里告苏木,要把他抓起来,要把他斩首,要把他怎么怎么弄死的更惨。 苏木出来时,孙宝还在门口站着,看到他剑身上的血,就知道里面的情况了,问了一句:“一家人哭的很惨吧。” 苏木回:“哭什么,我这是为民除害,有这样的熊孩子,他们早晚也是活不长,倒真以为云平王是吃素的了。” 是的,李云平不是吃素的,他只是现在还没腾出手来治理这些地方。 不过陆未已经先行一步,过不了多久,这些村庄的制度都会发生改变,而像这种地主家的儿子,就算是活到那个时候,不定也会因为什么事而被处死。 苏木他是做了一件好事,救了他的父母,免与他以后祸害他们,虽然这对父母一点也不值得救。 第223章快意恩仇一时爽 杀几个手无寸铁的村民,对苏木来说易如反掌。 他不到半天功夫,就全部解决完了,而且这里面用的最多的时候,还是找。 犯了事的人,恨不得把自家儿子挖个坑先埋起来,可最后还是被苏木扒了出来。 当他把土岭村的几个熊孩子斩杀殆尽,反回刘村时。 常山已经从山上拖了木头下来,正在赶制棺材。 新鲜的木头味和冷冽的空气混在一气,散发出一阵悲怆。 村子里很多人都来了,跟里长一起在院子里忙着事务,或者只是默默垂哀。 桂心一直守在凌露的身边,已经不哭了,但心如死灰,或许把凌露葬了以后,她也可以随她而去。 自己已经没有面目活在这个世上,本来王妃救了自己,算是给她一次重生的机会,可是她却把这个机会浪费掉了,还搭上了别人的性命。 她有何颜面活着? 她倒是希望苏木来时,那一剑能刺下去,至少后面她不会再难受,也可以跟凌露一起走,这样的话,就可以在黄泉路上守着她。 当天傍晚,陆未他们也都赶了过来。 桂心没脸见她,低头坐在凌露的床前,连话也不说一句。 凌霜在大门口看到棺材,已知事情不好,一路哭着就冲进了内厅,当看到自己妹妹的尸体时。 她哭的直接失声,两眼瞪的大大的,嘴巴大张,看着凌露有半分钟的时间,声音才从嗓子眼里发出来。 接下来就是疯了似的扑到她身上,要把她拉起来,要让她去做事,去玩……。 陆未不忍再看,从屋里退出来,交待紫珠说:“哭一阵子就把她拉起来吧,这两日凌霜也受了不少苦,别再整出病了。” 紫珠应着,先送她回了屋,这才去前厅里看凌霜。 她也没有跟桂心说话,只是在凌霜身边守了一会儿,小声劝她几句,然后看她体力已经消耗差不多,就直接把她拉开,带回她们的房间。 这种事,紫珠也不知如何安慰她,而且她还是个小孩子,没有大人那般能扛事,说的重了轻了都不好。 所以紫珠在凌霜房里守着,也就是起到一个不让她出事的作用,而别的都做不了。 苏木进来给陆未禀报土岭村的情况。 陆未听到他把那几个人都杀了的话,眉头还是皱了一下:“都杀了吗?你问清楚没有?” 苏木点头:“问清楚了,就是他们几个,而且这事不是凌露的错,是他们把人骗回去的,还威胁要她脱衣服。 凌露不肯,他们才开始打她,直到把人打晕过去。 里长把她带回来时,已经失血过多,常山虽然尽力在治,但也就是续着一口气,我来到这里不久,她就……。” 陆未点头:“算了,人都杀了,先不说这事,把凌露葬了再说吧。” 苏木却摇头:“王妃,事情怕是没有那么简单,那几户人家全部都跟兴平城里有关系,我把人杀了以后,他们还说去城里告我呢?” “哦?”陆未看他:“知道是什么关系吗?跟城里的哪些人有关系?” 苏木摇头。 陆未当下地苏木说:“你连夜回一趟兴平城,告诉云平王府的人,尤其是白果,不要让她插手此事。 让这些人去告,我也想看看,城中还有哪些人在为他们撑腰,是不是咱们府里的人。” 一乘快马,从刘村出发,往兴平城而去,天亮时已经返回。 陆未得到的消息是,一切都安排妥当。 而这一日,也是凌露下葬的日子。 无论有多少悲伤,多少不舍,人是不在了,尸首长久停在屋里也不行。 陆未跟凌霜讲:“她去另一个世界找你的父母去了,我知道你很难过,可也要为她祝福,让她跟父母在一起的日子快快乐乐。” 凌霜麻木地应着着她,目光盯着装了凌露的棺才,不发一语。 葬礼简单又沉重,刘村的人基本都来了,当然跟陆未用很大的关系,但是看着这么多人都来送凌露,她还是有些欣慰的。 同时内疚感也在心里滋长。 她一直在受苦,好不容易现在日子过得去了,却又出这样的意外,别说是她的亲姐姐了,就算是陆未这样,与她没有处过多久的人,心里也是难受之极。 葬礼后的第二天,陆未把凌霜送走了,送去永固城,由牛膝照顾。 虽说她在哪里都没有亲人,但是她跟牛膝相处的时间长一些,而且从心理上更相信他,所以放在他身边也更安全一点。 众人散去,陆未坐在花厅的椅子里,看着跪在下面的桂心和常山,心思纷乱。 想了很多,最后也只是说:“你们两个走中,山中和这里都不需要人守了,去一个你们想去的地方,过自己的生活去吧。” 桂心跪着不动,常山的头也垂在胸前。 陆未没再看他们,起身出了花厅,带上紫珠先去了一趟里长的家里。 “里长,村外我开的那些荒地,你有空把它们分给村民们吧。” 里长听闻此话,赶忙站起来:“王妃,那您亲手一点点开出来的,怎么可以……。” 陆未就摇头笑道:“我现在也不用这块地吃饭了,不是吗?分下去吧,我原本留着那块地,是为了在这里留个人,守着你们。 从此以后,这里就没有人了,你们自己要小心,如果有什么事处理不了,直接去兴平城里报官即可,不可用忍让解决问题。” 里长还想说什么,陆未已经把话头绕到别的事上:“刘书喜现在也大了,你是准备让他读完书去考功名,还是留在兴平城的刘家?” 里长面色为难:“这个我拿不定注意啊,得看他舅舅家的意思。” 陆未就直言:“要我说,你把他接回来最好不过,他舅舅家未必就需要这么一个儿子,他这些年在外面或许也过的不开心。 他人聪明,留在村里,一是能帮你管理着村里事务,二来也可以教教村中的娃认字。 日子以后越过越好,总不能一代代出来,还是不认字吧? 你说呢?” 第224章惹不起的人 刘村的事情处理好,就轮到土岭村了。 不过陆未没有急于过去,只是听苏木说那里有一个不错的人,就让他带过来,先了解一下。 孙宝平时在村里,基本是与谁都不来往的那种。 他也有家室,还有三个孩子,只过自己的日子,上不巴结乡绅里长,下也不欺负百姓,倒是过的安稳。 不过,那天他看到苏木提剑而来,就知道土岭村的天怕是要变了。 他犹豫着,是带着一家老小离开这儿呢,还是继续住下去,看看后面的发展。 苏木去的那天,虽然他一身武力,但却一点也没想着与他对打什么的。 一来他本身就不爱多管闲事,二来他从苏木的眼神就看得出来,这是个自己惹不起的人。 当然后来带他去找那些犯事的孩子,也不是因为要巴结,纯属平日子看那些人也不顺眼。 不过他当时没想到,苏木会那么干净利索的把所有人都杀了。 这两天土岭村里,老是有人来,穿着官服的城中老爷,还有一些看上去就很有钱的富户人家。 他们村中转来转去,最终把目标锁定在刘村。 孙宝被苏木叫走的那天,这些人已经集结了府里的兵力,准备去刘村抓人。 所以孙宝在路上说:“苏兄弟,我知道你很厉害,但是这些人都是跟上面有关系的官僚,你就算是能杀十人二十人,总不能把云平王府的人都杀光。 再说了,我听说那云平王也是心狠手辣的主,连造反的事都干得出来 ,难免到时候会找你的麻烦。 不如趁他们没进村之前,你赶紧走了,就凭你身功夫,去到哪儿也能混的很好。” 苏木就笑了,问他:“你觉得云平王是个坏人?” 孙宝直言:“不认识,不过但凡是敢造反的人,也没有几个是省油的灯,或者他是好人,但你现在惹的也是他的人。” 苏木差点没忍住跟他说:“人家才是王爷的人,那些狗东西屁都不是一个。” 两人说着话,也进了刘村。 苏木说:“今天带你来,也是见一位兴平城的贵人,她可能有些话要问你,你把知道的说出来就行,她不会为难你的。” 孙宝一头雾水,想着难怪这苏木不慌不忙的,原来背后也是有人撑腰的。 不过想归想,这事自己都站出来强出头了,多见个人又有什么。 艺高人胆大,说的就是孙宝这类人,他不在乎见谁,反正大不了一顿大。 打赢了,我有赚,打输了,对方也不会好过到哪儿,总之自己畅快就行。 如是想,人也自在,跟着苏木就入了花厅。 哪知一抬头,就看到前方坐着一位妇人打扮的女子。 看年龄也就是二十来岁,但是眉目清秀,眼神明亮,看到孙宝时,也没有一般女人的羞怯与拘束,反而大大方方。 孙宝站着未动,不知对方的身份,自然也没有行礼的必要。 陆未也不在意,问他:“孙宝?” 孙宝就在了一声,她便开口:“请坐。” 然后紫珠去沏了茶,给孙宝上了一杯。 像这种富贵人家的礼节,孙宝还是第一次享受到,虽然内心里不想露怯,但多少还有些不自在。 再看陆未的目光就有了些谦卑:“不知夫人找我什么事?” 陆未也不兜圈子,先大略把她了解的,关于孙宝的事说了一遍,然后问道:“我知道你是自由身,也不想多管闲事,不过山岭村的里长不作为,你们那里也很难有大的发展,你还是会受一此影响的。” 孙宝不在意地挥挥手:“那又如何,各地都是这样,我能保住现在的日子已经很满足了。” 陆未就问:“那如果要让你的日子再过的好一点呢?或者说整个土岭村的日子都过的好一点。” 孙宝立刻笑道:“夫人不用开玩笑了,这等事也许会有,那得再等个几十年,或者几百年,等着现在的地主乡绅死了。 再烧一柱香,希望他的儿子孙子们上来,能是一个好人,不然土岭村很难。” 这话本来只是随意说的,听到陆未的耳中却是一阵心酸。 当然不会等到那个时候,可怕的是这些人从来没想过像李云平那样,愤起而反抗,而是等着时间给他们一个结果。 她没再跟孙宝多说,主要是现在多说无益。 放他走了以后,也从苏木那里得知,土岭村已经聚积极着大量的官兵,正在往这边走,要来抓苏木,还有他的同党。 陆未点头:“去告诉里长,管好村民就好,我们这边的事,叫他不要插手,也不可泄漏身份。” 苏木这就不解了:“难道王妃想他们抓走?” “当然,不被抓走,怎么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掌管兴平城的? 你们两人也不要反抗,他要来抓,我们就跟他走,左右咱们的人也都在兴平城里,不会出别的大事。 要是在这儿动起手来,反而会伤及无辜,也没办法知道他们后面还有谁。” 紫珠就问了一句:“可是他们如果是兴平城里的官员,应该是见过王妃和我们的。” 陆未笑道:“未必就认得出来 ,我们在城内行走的也不多,最有可能见到的可能就是大婚的时候,但那会儿化了妆,穿的衣服也跟此时不同。 最重要的是,他们未必会想到,我们会在这儿。 再者说了,我们现在也可以再次化妆,就不信他们能认出来。” 对于陆未神奇的化妆术,苏木深有体会。 他觉得只要把人送到陆未手里,变成脸那都是分分钟的事。 所以在那些官员到来之前,他们几人就忙着在家里化妆打扮。 最后陆未成了一个三四十岁的农村老太太,苏木还保留着几分原来的样子,但是衣服穿的破烂,这样做主要是为了让对方认出来,而又不会把他往云平王府里想。 紫珠则打扮的比较俏丽,妆画的很是明艳,看上去不像是丫鬟,反而像是一个妾室。 她很不习惯,站在陆未身后,觉得自己身上都是烫的,尤其是苏木投过来的目光。 惊艳又大胆,把紫珠看的连头都不敢抬。 第225章长的丑了点 几人整顿好,门外已经传来如雷的敲门声。 苏木看了一眼陆未,转身去开门。 外面拿着刀剑的官兵,都没给他说话的机会,一声吆喝已经把人绑了起来。 而另外一团人,也冲到里面,把陆未和紫珠带了出来。 紫珠看到那些人往陆未身上绑绳子,气的想一脚踢烂那个人的脸,却被陆未一个眼刘给瞪了回来。 刘村的人被陆未提前交待过了,没人敢出来看。 反而是孙宝,站在那些官兵的身后,看着他们三人被抓走,神色有些幽郁。 陆未不着痕迹地往他那边瞟一眼,就移开了,跟着官兵们上了囚车。 一大队人,从刘村出发,往兴平城去时,经过土岭村,那些死了儿子的地主乡绅们,全部都站在路边,拿着东西往陆未他们身上砸。 官员们还故意放慢速度,让他们尽情解恨。 陆未一时躲避不及,头上竟被一块石头击中,血一下子就流了出来,顺着额角,流在脸上,在上面划出一道血红的线。 紫珠和苏木看到这里,简直要发狂,挣扎着就要破囚车而出。 却看到人群里不知谁拿了一根木棍,没有打囚车上的他们,反而一棍子把刚才扔石头的那人给摞倒了。 人群里顿时一阵呐喊追打声。 那人也不跑远,用破布蒙了脸,只露出两只眼睛,衣服也穿的认不出,几乎都是由布条连成的,乱七八糟在身前身后晃悠,连身形都看不出来。 有人就以为此人是陆未他们的同伙,特别是那些官兵们,看到有人出来帮他们,立刻进入备战状态,要把这人一起抓住。 而陆未他们也没敢在土岭村里停留,生怕再有更多人混入其中,再把抓到手的人给救出去了。 等囚车走远了,那人才快速闪躲几下,然后几个窜跳,就进了一家地主的门,待官兵们跟着也进去后,他已经从院墙上翻了出来。 快步追苏木而去。 他的速度确实很快,那些押着囚车的人,老远看着有人往这边跑,忙着想挡住他,但是人到了跟前,他们只是觉得眼前一花,那人已经不见了。 而此时孙宝站在囚车上,一边快速破着上面的木 头,一边说:“苏兄弟,快走。” 苏木也是一惊,没想到来救自己的人竟然会是他。 也就是在他愣神之际,回过神来的官兵已经把他们这辆囚车围住。 苏木心里有底,反而担心起了孙宝:“不用管我,你快走,别被他们抓住了,过些时日我再回来看你。” 孙宝心里发笑,这位苏兄弟,武功不弱,人看上去也不傻,怎么就看不清发前的形式呢? 被这些人抓去,他还有出来的一天吧? 在路上尚且有逃跑的机会,等真正关到云平王府的地牢里,那就只有等死的份,一辈子也别想出来。 所以他加快了手里的动作,而囚车下的官兵也拿着刀剑往他身上捅过来。 苏木怕再把他陷进来,所以从里面伸脚,一使劲就把他踹的倒翻出去,然后大声喊:“快走,不用管我们。” 孙宝的眼里都是急色,却也再无机会靠近,只能向远处逃去。 那边紫珠急的不行,问陆未的伤势如何。 陆未摇头,给她一个坚定的眼神,并未回话。 紫珠此时已经后悔死用这种方法,那些枉法的官员当然要查,但是也不能让王妃涉险啊。 她又不会武功,说白了就是一个弱女子,那头上流的血,看的紫珠都心疼。 她又急又气,偏偏陆未一直不让她动,只能这么气呼呼地站在囚车里。 带着囚犯的车子没入城,白果就知道了,而且知道了车上是什么人。 她在门口守着,本来是想接应一下,看王妃有没有别的吩咐,结果一眼看到自家王妃头上的血。 她都没忍住,伸手就给了就近的一个官员两个耳光。 那官员被打了懵头懵脑,又不敢说话,忙着跪下去问:“白将军,这是怎么回事?” 陆未已经在囚车里急的不行,他们忍了一路,好不容易到了这个时候,一旦被破坏了,那么能抓住的也就是这几个小喽罗了。 她极力在囚车里弄出动静,待吸引了白果的目光,才给她暗示不要轻举妄动。 白果气的不轻,又踢了下面那人一脚说:“没事,我就是觉得你长的丑了点,碍着了本将军的眼。” 那官员的脸都差点绿了,可人家是带兵打仗的,就算是现在把他杀了,他也得自认倒霉,就强忍着一句话也没说。 一队人浩浩荡荡入了城,而陆未他们也被关到县衙的大牢里。 奇怪的是,当天紫珠和苏木都被带了出去,只把陆未一个人留在了牢里。 后来她才知道,这跟她脸上的妆有很大关系。 她是把自己丑化的,是一个肮脏的三十四岁的妇人,可紫珠就不同了,活脱脱一个美艳动人的女子。 所以那些人一把她带出去,就开始轻薄。 她也毫不很客气,不让动武可以,但是别的还是可以动的。 有个人刚伸手摸了一把她的脸,她头一扭已经咬住那人的手指,而且直接“卡嘣”一下咬断了,然后把带血的一截手指直接吐到了那人的脸上。 这些平日里在县衙里,什么大事没见过的人,乍一遇到这等血腥场面,当时就慌了,虽大声叫骂了几句,但是没敢再理她,乖乖又把她送回了牢里。 而苏木是做为主要凶犯被带出去的,难免要经历一些审讯。 他也供认不讳,说自己为什么要杀人,都杀了谁。 此案倒也简单,很容易就判清楚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明日开堂,给三人定罪,然后拖出去斩了。 次日一早,县衙门口围了一圈又一圈的百姓,而里面各位官员到齐。 这毕竟是兴平城里的大案,连杀数人,肯定要惊动不小,连白果都在受邀之列。 她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眼睛盯着出犯人的门口。 兴平城里都知道这位白将军的品性,看她冷脸也不敢去招惹,只忙自己的事。 他们喊她来,只是方便到时候对云平王有交待而已。 第226章王妃千岁 人员聚齐。 坐在上首位置的是县太爷,他旁边站着的是师爷。 下首分别还坐着两个人。 这两个人白果就比较熟悉了,因为他们一个管着兴平城的钱粮,一个管着安全。 平时跟白果也多有接触。 此时看到他们都在,白果便走过去问:“怎么着,人命案也跟两位大人关?” 管钱粮的姓叶,忙站站起来笑着说:“回白将军的话,人命案在兴平城里是大案,跟城中每个人都有关的。 想想这几个杀人犯要是跑了出去,还不知要再杀多少人,那整个兴平城不是要大乱吗?” 白果冷笑。 转头问管安全的:“牛大人也是这么觉得?” 牛大人说话倒不失水准:“先审了案子再说吧,如是真的杀人犯,那当然要缉拿归案的,这也是我的责任。若不是,那也是要还人清白的。” 白果就没再说什么,退回到她的位置去。 片刻,升堂,衙役并列两队,人犯被带了上来。 陆未知情,但没有杀人,紫珠亦是。 而苏木照着昨日的说词又来一遍,总之,人是他杀的,但是原因是杀人本来就要偿命。 县太爷朱大人一拍惊堂木,吼道:“大胆,那几家公子根本就没有杀人,只是教训一下那个调皮的孩子而已。” 苏木就问:“那人为什么死了呢?” “大胆刁民,还敢来质问本大人,人死了当然是你们没有照顾好,说不定是你们自己把人害死了,冤枉几位公子的。” 陆未一直看着这位朱大人,以前也是见过面的,但是感觉上他还算是清廉。 如今看来,人真的不可以貌相啊,就凭他审苏木这一圈,拉出去砍头都不为过。 最让她痛心的是,这是兴平城啊,是李云平直接管辖的地方,怎么会出这么样的官员呢? 难道他平时真的什么也不理的吗?任由这些人作威作福? 苏木在堂上跟县太爷一来二去的争,最后的结果是,他是犯人犯,杀了土岭村的四家公子。 而陆未也是杀人犯,杀了凌露。 她一脸懵地看着县太爷,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搞不清楚自己怎么突然之间也杀了人。 反而是紫珠一点事也没有,要被当堂释放。 陆未到这个时候,心里再稳入泰山,也站不住了,问县太爷:“大人,我没杀人啊,我只是一个老妇人,在家里做饭而已,怎么就杀人了?” 县太爷竟然问她:“那你说凌露是怎么死的?” “不是被那几家公子打死的吗?”陆未说。 县太爷立刻把惊堂木重重一拍:“大胆罪妇,还敢如此污蔑他人,凌露分明是你害死的,她被打了不假,但并不致命。” “你咋知道打的不致命?你验过尸?”陆未问。 县太爷就恼了,那本官现在就派人把尸首挖出来,好好验验。 这事整的糟了。 凌露死的那么惨,如果再把尸体挖出来,被他们一折腾,陆未心里得难受死。 问题的关键是,就算是验了尸,估计她的罪还是不会免。 “大人,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是我把她害死的了?”她换了一种方法。 县太爷则一声冷哼:“怎么害死的你最清楚,凌露受伤,想你这罪妇一定是怕照顾她,所以干脆杀之后快。” 陆未往紫珠那边瞟一眼,问道:“那她也在我家,你怎么不怀疑是她呢?” 县太爷的眼睛就眯了一下:“这位小娘子面色和善,怎么会像你这种嘴刁眼滑,心肠歹毒的人。” 连坐在下面的牛大人都听不下去了,缓声说:“朱大人,这事不能想的,他们既然都是凌露的家人,那么同样都有嫌疑,还是一同查查吧。” 而与他并排而坐的叶大人则说:“这有什么好查的,俗话说,相由心生,是恶人一眼就看得出来。” 陆未:“……” 苏木:“……” 感情他们是看上去就像杀人犯哦! 连紫珠都愣了一下,自己看上去很善良很温柔吗? 可能之前一口咬断侍卫手指头的是别人,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白果冷冷接话说:“如果这么说的话,朱大人叶大人就不应该坐在这里,而应该去街上摆个卦摊,看着谁像是犯人,直接抓起来就好,还审什么?” 对于她的话,那几个人还是得听的,毕竟白果是云平王府的将军。 特别是朱大人,听闻此言,忙着从堂上起身,走到白果面前说:“白将军,你有所不知,这刘村以前是个很穷的村子,那里的人穷极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白果没等他说完,就接着话问:“那你知道刘村现在还穷不穷了吗?” 朱大人微愣,但还是接话说:“听说现在是好了些,但人的本性难移啊。” “嗞”的一声,陆未手里的剑就拔了出来,直接架到了朱大人的脖子上:“我看你才是本性难移,瞎了狗眼的,知道这里站的是谁吗?” 堂上众人,看到白果拔剑,吓的连动都不敢动。 这满堂的侍卫加起来,也不一定能打得过白果,而且她的侍卫都在外面,那些人可都是如狼似虎般,撕住他们当场就能咬碎。 朱大人已经下的跪了下去,还不忘说:“白将军息怒,小的这也是为了兴平城的百姓,秉公办案啊,像这种杀人犯如是流窜出去,那王爷回来也是会小的的命的。” 白果都被他气笑了,用剑挑着他的下巴:“是吗?你怕王爷杀了你,那你知道你要是杀了他的王妃,他会怎么对你吗?” 朱大人愣怔半天,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倒是旁边的叶大人眼睛滴溜溜转了几转,突然跑到紫珠面前,“扑通”一声跪下去说:“王妃千岁,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紫珠一脚就把他蹬了出去。 只见叶大人身子快速滚了几下,“呯”的一声就撞到大堂上的柱子,头上立刻流出血来。 而紫珠此时已经懒得去看她,先走到陆未身边问:“王妃,您的头没事吗?” 陆未苦笑:“血都干了,能有什么事?” 第227章病倒了 跪在最近的朱大人,一看到紫珠,白果,包括苏木全都给陆未行礼,并且急着把带下堂去医头。 脸一下子就没了血色,起身就想走。 被白果一剑压了回去,然后喝着左右的人说:“把他押往云平王府地牢。” 那些人站着没动。 白果的剑立时就刺进了朱大人的脖子里,虽然只是破了一点皮,但是他早已经鬼哭狼嚎起来。 而白果带的人也从外面冲了进来,把朱叶两个人全部押住。 去押牛大人的时候,陆未回头看了一眼,对白果悄声说:“这个人先不用动。” 白果就把牛大人松开,只押着另两个去云平王府,而紫珠他们也把陆未扶出来,坐车回府,先检查头上的伤。 满城的百姓,都围在县衙外面看热闹的,当他们看到这样一个大翻转时,一个个目瞪口呆,说什么的都有。 “这下朱大人完了,竟然把王妃抓起来,肯定是活不成了。” “这朱大人在兴平城里也没办什么坏事啊,还是很为老百姓着想的,怎么就得罪了王妃?” “嘿,这个你们就不知道了吧?这个朱大人啊,就是一个两面三刀的人。” 然后有人立刻把那人围住,等着他细说。 此人就慢慢捋着自己嘴上几根的胡须:“他在兴平城里自然不敢兴风作浪,毕竟这里有王爷,还有各位将军不时出入。 一旦被撞到他的劣迹,那是必死无疑的。 可你们不知道的是,他在城外面那可是作威作福啊! 听说就在兴平城西边的一个小村里,他占地五亩盖了一所越大的院子,里面只姨太太就娶了几十个呢。 而且经常去乡间搜乱民脂民膏。 那些乡里人,平时连城都没进过,被他搜了去,还不是自认倒霉,连官也不敢报的。” 有人听到这里,就开始骂朱大人了,也有人完全一副不相信的态度,觉得是此人瞎编,那朱大人是青天大老爷,只是这次得罪了王妃而已。 陆未他们从人群中穿过,这些话自然也钻入耳朵。 她没有回到王府,就命苏木先回去,调了两队人马,出城去兴平城西,查看是否有这样的村子。 天黑之前,苏木带着人回来了,院子里一堆的女人,浓脂抹粉,衣衫华贵,哭哭啼啼地问着自己犯了什么错。 陆未被吵的头大,命苏木把他们全部关到一个空的院子里。 然后才说:“看来这个朱大人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苏木应道:“还有那个姓叶的,也不会干净,我让人把他也查查。” 陆未拦住他说 :“你不用去查,把那个管兴平城安全的牛大人找过来。” 苏木得令而去。 紫珠轻声说:“王妃,这伙人里没有什么好的,莫非您还想用这个牛大人。” 这次紫珠也算是吃了亏了,竟然被人调戏,想她平时敢有人对她说些不好听话,她能把对方的舌头都割下来。 他们这几个人里,从来对杀人都陌生,在李云平身边,遇到刺杀的人也不少,早就练就一身不动声色杀人的本事。 不成想今日竟然被看守牢房的几人轻薄,若不是陆未拦着,她倾刻就想进去,把他们全部杀光。 不过,紫珠很懂规矩,并不会违抗陆未的命令,此时问这种话,只是怕再纵虎归山。 陆未却耐心地跟她解释:“咱们兴平城里,一共就这三个父母官,一下子全部整倒了,谁来管事呢? 白果每天还要忙别的事,虽然能担负起城中的安全,但老百姓那些鸡毛蒜皮的事,也是很多的,她管不了呀。 再说了,我看这个牛大人,跟他们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先给他一次机会吧,倘若这次事办的好,以后的县太爷就由他来做,但若办不好,这也是一个缓兵之计。 后面等咱们找到了合适的人,再处理他不迟。” 一场因凌露引起的事故,最后用兴平城的草菅人命的两名官员收尾。 死了很多人,到最后陆未都不想去算到底有多少数目。 她突然想,或许李云平也是知道这事的,他不去管的原因,有可能是自己没有腾出手,也有可能是不想看到那么多人在自己面前死去。 相对于他来说,虽然陆未看上去心慈手软,可处理事情却是雷霆手段,既是男人也没有几个有她这等谋略的。 然而她并不开心,她要的终究不过是跟自己所爱的人,一生一世几亩田而已。 所以这次事件以后,陆未病倒了。 是真的病了,一开始是夜里睡不着觉,后来就开始吃不下去饭。 人快速瘦了下来,然后就懒得出屋子,连阳光也不想见,每日里特别怕冷,只想围在床上。 冬日里本来就冷,很多事情也不能做了,所以一开始紫珠并没有十分在意,只当是王妃现在无事可做,所以才不想动的。 直到后来看她吃的越来越少,直到连筷子也不想动了,而且夜里常常才睡一半就起来,一直坐到天亮,才觉察出事情不对劲。 她赶紧给李伯说了这事,也请了府里的大夫过来诊治,但是大夫根本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断断续续吃过几副药,也没有任何效果。 陆未自己也说不出哪里有问题,只是浑身乏力,好像累极了那样,而且每天都是如此。 她夜里还会做一个个的梦,倒不是恶梦,但也不能说是好梦。 会梦到一些现代的事情,有时候甚至会梦到她死去的妈妈,或者外公外婆。 也会梦到李云平,不过梦到他的情景总是在雪地里。 李云平穿着一袭月白色的衣服,站在那里,不走近她了,只远远地看着,像融到雪里一样。 她很清楚那是梦,所以心里并不着急,也不喊叫,只是想着,等梦醒了一切都会好的。 可是她这场病就像是一场恶梦似的,到了后来连床都起不了,饭食更是粒米不肯进。 白果,紫珠,包括苏木已经急的不行,甚至连永固城的牛膝都赶来看她。 可是并没有什么作用。 第228章时日无多了 他们商量着这事,是不是尽快通知李云平。 可是自上次通信至今,已经一月有余了,他们并没有接到李云平的进一步指示。 那是王爷还没有脱离险境,还是京都那边也生变故了? 没有人能猜出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王妃的病情却是一日也耽误不得了。 牛膝回到永固城后,左思右想,还是没能忍住,传了一封信去京都。 而苏木也跟白果他们商量之后,往丰安方向传了信,看海月能不能回来。 她跟陆未的时间最长,这个时候由她在身边也许会更好。 白果也悄悄把此事跟高轩说了。 他在别院里辅导那十几个女孩子,还是略有成效的,现在她们虽然还是不说话,但已经不像从前那般怕人,这点让 白果很是意外。 高轩得知陆未生病的消息后,没有多想,直接来看她了。 当然关于请了大夫的事,白果也都跟他说过,事实上以现在云平王府的实力,陆未能病到这种程度,高轩差不多也猜到是药石无医了。 他敲开陆未的门,入鼻就是浓重的药味,紫珠正坐在床边,往陆未的嘴里喂水,但显然没多大用处,倒是把垫在脖子里的一块帕子全部打湿了。 不过陆未头脑还算清醒,看到高轩来了,就让紫珠先退下,示意自己有话要跟高轩说。 紫珠依言出门,却并不敢走远,就站在门边等着。 白果是跟高轩一起来的,此时也站在门边。 紫珠就问她:“他能治王妃的病吗?” 白果摇头:“不知道,我只是跟他说起这事,他说自己来看看。” 紫珠也不说话了,可能高轩也算是陆未的朋友吧,这些关系他们理解不了,但还是尊重自己家的主人的。 屋里面,高轩在刚才紫珠坐过的地方坐下来,先伸手给陆未把脉。 陆未就看着他笑:“还真懂医术啊?” “略通一二。”他回,神色严肃,不像过去的任何一个时候。 陆未就笑笑,没再出声,任他把了脉后才问道:“怎样,是不是时日无多了?” 高轩没接这话,反而问她:“你还有什么心愿吗?” 陆未就有点吃惊:“当真是时日无多了?” 高轩不说话,眼睛看着她。 良久,才又开口:“想想还有什么心愿吧,想好了,告诉我,或者告诉你的侍女,我们会尽量满足你的。” 他甚至都没有多话,说完这些就出去了。 等在门口的人,一看到他,连忙问:“怎样?” 高轩把说给陆未的话,重新又说给他们两人听。 白果和紫珠当场呆住:“你胡说什么,王妃只是病了,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高轩并不理会,径直走了,还回到属于他的地方去。 紫珠在门口愣了片刻,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她快速用袖子抹了一下,折身飞奔进屋里,看着床上的陆未,心里好像塞了一块石头,重的人都站不稳了,扑通一下就坐在了床下边。 白果根本不敢进去,她怕自己控制不住,掩面而去。 关于陆未不好的消息,很快就在云平王府里传遍了。 这得归功于高轩,有人知道他去看过陆未,就顺嘴问一句,然后他仍然是老一套话。 并没有说陆未要死了,或者怎么着,就是说把她的心愿给完成了。 这样的对话,在正常人的理解范围内,就是人没几天活头儿了,所以才要把生前没有完成的心愿都要满足一下。 一般情况下,日子还长的人,都不会着急实现自己的愿望的,反正时日还多,明日复明日。 陆未也是这么想的。 她之前都没想过自己会病的如此重,既然躺在床上不能动了,也觉得休息一下就好了,结果高轩却给她说上这么一番话。 她甚至一下子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两天内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不过后来她就想明白了,每个人都是会死的,可能她是这样的方式吧。 抗命这种事,在书是很励志的,但其实发生在每个人身上时,更多的是无奈和无能为力。 但是陆未又真的不太甘心,因为她要实现的愿望太多了。 到了第三天,天色未亮,她就叫着紫珠起来,告诉她自己想喝水了。 紫珠忙着倒了水给她,喝了两口下去,人似乎有了些精神。 她就命紫珠铺开纸,拿起笑,开始写自己的心愿清单。 太多了,从兴平城的土地,说到永固城的监狱,从凌霜说到那十几个女孩子。 还有丰安的果树,刘村的庄稼,包括山岭村的孙宝。 所有她见过的人,做的事全部,只要能想起来的,她都让紫珠记下来。 这是个力气活儿,不但记的人要长时间写,说的人也会说到口干舌燥。 陆未好几次说着说着都差点晕过去,紫珠就连忙放下笔,过来给她喂一些水。 可是只喝水根本没办法维持体力,而且陆未怕她写的不好,词不达意,还要看着她写。 紫珠就把桌子搬到床边上,在她背后垫了厚厚的被子,让她看着。 这么坐的久了,体力也消耗的很快,所以这天晚上,陆未觉得自己有些饿了。 她问紫珠:“我能吃一些稀粥吗,那种用果子熬出来的。” 紫珠一愣神,笔都差点掉到地上去,声音也一声发哽,看着陆未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是不是不能吃?”之前很多大夫来给她看病,都会告诉她要注意这些那些的,她已经习惯了。 紫珠忙着摇头:“不,能吃,王妃您等一下,我这就去厨房给您熬。” 紫珠命两名丫鬟守住陆未,自己亲自去厨房,熬了一碗青果粥,里面还加了一些蜂蜜调味。 粥很烂,糯糯的,味道也不错,陆未竟然吃了少半碗。 紫珠看着激动的几乎落泪。 王妃能吃下去东西了,这病是要好了吗?她之前就是吃不下饭,病才慢慢严重起来的。 可一想到之前高轩说的话,她心里又异常害怕。 人说人死前有回光返照,王妃她这是…… 第229章那些想见的人 头天晚上陆未喝了半碗粥,临睡前又喝了半杯茶。 次日一早,她仍然比紫珠起的早,甚至觉得自己身上有了些力气,就喊着她接着写。 紫珠心里七上八下的,一方面想着陆未这是要好起来了,一方面又怕真是回光返照,这是她们最后相处的时光。 结果两个人说说写写,过了一两个时辰,陆未就觉得自己又有点饿了,问紫珠要不要再给她找些吃的。 紫珠不敢怠慢,忙着去厨房拿了一些,尽量软糯易消化的东西过来,服侍陆未慢慢吃下去。 主仆二人为吃这点东西也是费了一番劲,所以饭后,陆未就有些苦笑:“之前什么也吃不下,什么事都懒得做,甚至连人都不想见。现在知道自己要死了,反而什么也舍不得。” 紫珠声音一哽,忙着说:“王妃别多想,不会有事的,现在不是能吃下去了吗?” 陆未回道 :“或许是回光返照也不一定。” 紫珠很想再安慰她的,但是自己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心里也塞的难受,只想哭。 这时外面传来声音,说是海月回来了。 她的脸上立刻露出了笑:“王妃,海月回来了,她来看你了。” 陆未也笑笑,想了想才说:“海月可能也是得到信儿了吧,我其实倒想见见凌霜。” 紫珠就默默记住这个名字了,王妃想见凌霜。 海月进来的很快,她一得知陆未的消息,立刻快马加鞭,也不顾大雪纷飞,一路从南往北而行。 入了王府,连脚都没歇一下,衣服头发上也都是雪花,就往里面冲过来。 她身上带着浓重的寒气,都进了屋,突然又想到陆未正在病中,忙着退出去,抖自己身上的雪。 陆未已经知道她进来了,朝着门口说:“无妨,进来吧,这屋里一天到晚暖融融的,我都想出去淋淋雪了,可是又怕冷。” 海月脱去披风,又把头发和鞋子上的雪都抖掉,这才往里面走去。 看到陆未瘦到脱形的样子,她也是一怔,强自忍住眼泪说:“王妃我回来了,以后我来照顾您好吗?” 陆未笑:“好呀,不过你把景天一个人留在南宫郡身边,这回不担心了。” 她越是装作无事地开玩笑,海月就越觉得心里沉的要命。 她那个时候就不应该离开陆示,跟着景天走,或许有她陪着王妃也不会出那么多事,也不会生这种怪病。 不过海月回来后,好处还是很多的,她知道陆未喜好,又爱说话,平时除了写那些东西,她就会跟陆未讲一些南宫那边的事。 甚至能把陆未逗笑,而且很有点想去的样子。 海月就也笑着说:“您快点好起来,明年开春,那些种子就很高了,我们一起去看,您一定会惊呆的。” 陆未点头,没有接这话。 海月回来的第二个好处,就是能及时把陆未要吃的东西做好。 两个人轮流,一个陪着她,一个算准了时间 ,差不多过一会儿就拿来一些吃的,给她喂下去。 看着一次只吃一点,比之从前一天里却慢慢进的多了。 紫珠和海月心里高兴却并不敢过于声张,生怕中间再出别的岔子。 两人只是尽心尽力地服侍陆未,同时把她所有要说的话,全部都记录下来,几天里竟然写信了很厚的一沓。 主要的事都记完了,接下来就是那些想见的人。 说起这个陆未就久久不语。 她的脸看着帐顶,脑子里就浮现出跟李云平成婚的那晚。 那天晚上他把陆未压在床榻上,却在叫到外面人进来的瞬间,手臂一紧,又把她捞到了帐顶,很轻松地躲过了那些剑。 当时陆未的心跳特别快,身体紧紧贴着男人,在黑暗里,眼睛也看着他的脸。 他并没有紧张,一派的闲庭信步,甚至轻轻在她额头吻了一下……。 “王爷那边还没有消息吗?”陆未问。 海月一窒,回道:“有了,爷说他好着呢,就是现在京都的事还没处理完,所以可能还需一些时日,爷让王妃等她回来,到时候她再带您去山中小院。” 然后,陆未的脑子里就出现,那时跟他一起在山中小院的时光。 那会儿还闹了很多乌龙。 李云平向她表白,她又害羞的拒绝,拒绝完了又怨他没有坚持,后来竟然还把云平王扯了进来,却不知道云平王原本就是他自己。 如今想起来,每一处都是回忆。 陆未与他已经分别几个月了,此刻是真的想见到他。 在京都回兴平城的路上,大雪覆盖的路面。 四夜茫茫,两个人影浑身早已经雪白,却还在奋力赶路。 这种天气,马已经骑不了了,全靠步行,可是这么远的路,单凭走的,而且还是在雪这么厚的地方,那是需要很久才能走完的。 李云平已经两天没有休息了,然目光如电,盯着前方,脚步更是一刻也不停,反而越走越快。 跟在他身边的将离,一声也不敢吭。 王妃不好的消息,从他们收到那刻起,王爷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放下京都城中所有的事,不顾一切往回赶。 可是恰值大雪季节,他们刚出京的时候还好一些,越往北路就越南走,最后马也骑不了,两人只能步行。 此地离丰安还有一段距离,到了丰安,路况会好一些,也应该有马骑了。 看着越来越暗的天色,将离急走几步追上李云平:“爷,再走不远就到丰安了,我们停下来休息一下,吃些东西再赶路吧。” 李云平头都没回:“不用,我不饿,我们要尽快赶到丰安,现在路不好,就算是骑着马,三四天内也到不了兴平城的。” 将离还想说什么,可是一看到李云平的脸色,就把话又生生咽了下去。 这天半夜,两人终于进了丰安城。 不过根本没有歇息,只是从这里要了两匹快马,喝了两杯热水,连饭都没有吃一口,就接着往前行去。 次日一早,有两个人比李云平他们更早到达云平王府。 第230章一路雪行一路深情 这两个人就是凌霜和龙骨。 紫珠当时听到陆未说这个名字,就记下了,然后出去传信儿给牛膝。 牛膝怕凌雪一个人在路上不安全,派了龙骨送她。 现在大雪封地,永固城里的事务也都停了下来,龙骨相对闲了许多,而且听说陆未生病了,他也想来看看。 两人一入府门,就被李伯接了过去。 这些人是紫珠姑娘特意交待过的,所以他都没敢多留,直接往陆未的房里引去。 此时的陆未比之前几天,明显好了一些,虽然脸色还是苍白,人也还是很瘦,但有了一些精神,白天也能吃下去东西了。 她听说凌霜来了,转头看着海月紫珠问:“这么大雪,她怎么来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紫珠就有些微的怔神。 海月则说:“见了人就知道了,先让他们进来再说吧。” 陆未点头。 龙骨和凌霜便被请进屋内。 这两人都跟陆未算是熟人,平时她又没那么多规矩讲,所以也没要求他们如何,进来了,就直接走至床榻前,先行了礼。 相较于凌霜对陆未的冷淡,龙骨还表现的更亲近一些,却又碍于男女有别,这又是在王府时在,不宜太过,所以收敛一些。 凌霜自妹妹死后,对谁都很冷淡,平时也不怎么说话。 这会站在陆未的床前,她问一句,她就答一句,无非是在永固城里好不好之类。 多余的话一句也不肯说,陆未问了几句,知道她的心结还在,也不想再继续,就让他们先走了。 海月有点想不明白,悄悄问紫珠:“王妃为什么要见他们二人,看上去并没有很亲近啊。” 紫珠摇头,对于陆未之前的话,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那个时候是她叫凌霜来的,可是现在人到了,她似乎又忘记了一样,而且确实没什么话好说的。 这些事过了也就过了,大家都没放在心里,陆未也没有再提。 当天夜里路未睡了一觉起来,突然觉得胸口特别闷,连气都像喘不上来似的。 便挣扎着想爬起来,可是她现在力气小的可怜,在床上折腾了一阵,把自己累的更难受,却并没有成功起床。 海月在外间听到了,赶紧过来,扶着她坐好,又倒了一杯水送到她嘴边才问:“王妃这是怎么了?” 陆未摇头:“不知道,就是突然胸口她闷。” 海月安慰她:“许是被子压到了,喝杯茶顺顺就没事了。” 陆未无话,可心里总是有种怪怪的不安。 茶杯捧在手里,也只喝那么一口,都放凉了,也没有再喝。 海月把杯子接过来,放回桌子上,就问陆未:“王妃,要不我把窗子开条缝,我们透一点气出来,这屋里许是太过暖了,所以才闷的。” 陆未说“好”。 窗子刚开一条缝,一股冷气就跟着钻了进来,还夹杂着有雪花,落在屋中的地板上,很快就化了,濡湿了一小片地。 陆未:“外面又下雪了?” 海月“嗯”了声:“下了,看上去还不小,咱们这儿的冬季啊,大部分都是在雪中度过的。” 陆未就莫名地说了一句:“雪路难行啊!” 雪路确实难行,只是在屋中的人体会不到,真正在行走的人才有感觉。 此时,李云平和将离又感了一天的路,到了夜里,他们离兴平城也越来越近,而大雪也是在这个时候又开始下的。 马是骑不了,雪天路滑,又是晚上骑着马最容易出事,所以两人到了驿站,就把马放在那里,接着步行。 这样日日夜夜地赶路,人的体能已经在超负荷的运转,从马背上下来,重新踏入厚厚的雪里,真是寸步难行。 将离很想劝李云平休息,可是每次抬头看到他冷傲的背影,再想到王妃的情况,自己就乖乖闭嘴了。 王爷与王妃情深,是他们都知道的,这种情况下别说他不张口,就是说了,也没什么用,徒耗一口热气而已。 可是夜里的雪路并不好走,事实上已经分不清路了,一眼望去,整个大地都被厚厚的雪盖住 ,四野全是一片雪白。 人们早就闭门不出,所以路上也没有脚印可寻,这样的雪地里,最可怕就是走着走着改变了方向,迷了路。 而比迷路更可怕的是,走进陷阱或者深沟里去。 因大雪的覆盖,很多原本的深坑,这会儿都看不出来了,而他们又辩不出路况,一脚踏进去是随时会发生的事。 将离意识到危险后,就不着痕迹的走到了李云平的前面,想帮他提前试探。 然而李云平的武功比他好,又归心似箭,所以速度上也比他快上很多。 两人没走多远,他就又把将离拉下了,一人领先在前。 将离不甘,正想再提提力赶上去,突然自己眼前一白,李云平已经不见了。 他没有半分犹豫,脚下瞬间提力往前奔去。 在他面前是一个,以人的身体为大小的雪洞,李云平掉进去了。 只是将离在外面喊了数声,都没有人应他。 他急的不行,也不敢耽搁,照这样的雪势,不需片刻,这个雪洞就会被新的雪花封住,到时候他们家爷可能要在里面冻成一个雪人了。 他用脚试着洞边缘的地带,然后想慢慢滑进去,看看情况。 可是根本就什么也看不出来,而且这个洞又陡的很,他才刚一试探,人跟着就也滑了下去,并且急转直下,周围连可攀附的东西都没有。 将离努力稳住身子,可还是“通”的一声栽了进去。 然后在他身下,传来一阵闷吭声。 李云平被砸中胸口,人也从昏迷中醒了过来,他看了眼自己面前的将离,张口:“你想砸死本王吗?” 将离麻利起身,又跟李云平道歉。 “能不能别废话,赶紧想办法出去?”李云平瞪他一眼,抬头看着有几米高的雪洞说。 如是平时,这样的雪洞他们两个出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现在两人已经长途奔波数日,体力和精神都耗损严重,别说是这个了,就算是比这个再浅一些,以李云平现在的情况也很难爬出去的。 第231章王妃还在等我 两人在雪洞里试了几次,最后都又重新滑了下来。 而且把周围的雪都弄化了一些,也更没地方着脚,只要一踩下去,立刻就滑下来。 将离仇的不行,跟李云平商量,两人是不是休息一会儿,存些体力再一鼓作气出去。 李云平冷然看着外面说:“这种时候,要是停下来休息,就再也别想出去了。 而且我也不能休息,王妃还在等我。” 最后一句话,他说的很低,是说给将离的,更像是说给自己的,声色凄腕,让人听的鼻酸。 将离没再出声,自己往雪洞壁上爬了一下说:“王爷,你踩着我的肩膀试试?” 李云平看他,并没有反对,多一个人的身高,就会多出来将近两米的距离,这对他们现在来说,还是很需要的。 他按了按将离的肩,然后身子一纵已经落上他的肩头。 也只是在上面轻点一下,再起力的时候,就直往雪洞的出口飞去。 幸好之前将离下来时,把洞口周边的雪都打掉了,这会儿李云平虽说没有直接飞出洞外,但是没有再扒到虚雪,所以用臂力极力往上一挣,还是出来了。 将离看到他成功出去,重重喘了一口气说:“爷,你不用管我,先回去吧,我在这里休息一下,等体力恢复了,再出去不迟。” 李云平没有应他,反而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直接撕成数条,又结到一起,垂到雪洞里说:“快上来。” 外人看来,或许他们出这个雪洞还是容易了些,但其实两人经过刚才一动,已经身上最后一丝力气耗尽。 所以爬上雪洞之后,都没有走,只是相互靠着在雪地里喘气。 这种极度劳累过后的休息,最是致命,很多人可能一坐下去就再也起不来了。 身上没有一丝力,周身又飘着雪花,一旦坐下去,连最后一丝斗志也会化成乌有。 李云平心里清楚的很,所以只过了几分钟,他就从地上爬起来,并且努力把将离也拉起来。 “起来,护本王赶路。” 将离的眼睛都闭上了,听到此话,慢慢又睁开,睫毛上的雪花形成一片小小的雪朵,遮住了他的视线。 他慢慢抬起手臂,把雪花抹掉,再看看面前的李云平,最终还是爬了起来。 他可以不要自己的命,但是却不得听从李云平的命令。 这是属于那个时代人们的忠心,也是此时救他命的东西。 两人相互扶着,一步步往前,雪地上留下来两排深浅不一的脚步。 此时,说他们是行尸走肉都不为过,因为两人的意识都渐渐走入无意识的状态,只是习惯,或者是心中的信念,在支撑着他们向前走而已。 如若有人现在赶来要杀李云平,估计有多少他都不够砍的。 可惜,也没有人在大雪天里冒这种风险,如若真的一路追来,说不定比他们还早死呢。 天亮时,两人赶到了就近的一个小镇。 实在太累了,力气早已经被耗尽,就歪在一个小客栈门前。 客栈的老板早上起来,手才刚搭到门上,就听到外面“咚”的两声响,听着好似什么重物落地了,连忙开门去看。 然后就看到李云平主仆而人,浑身是雪地倒在门前。 这个小客栈,平时生意就不怎么好,加上下雪,就更没有生意上门了。 但老板是个勤快又好心的人,他只所以这么早起来,也是想把自己家门前雪扫一扫,顺便把路上的也清清,这样就方便行人走路了。 这会儿看到两个人倒下,忙着招呼在里面做早餐的媳妇儿:“快出来帮我一下,我看这两个人是冻坏了。” 他媳妇儿放下手里的碗,跟他一起把李云平主仆二人搬进去。 也不敢贸然生火什么的,冻到极致的人烤火会直接把内烤掉的。 他们只是把自己家里的被子拿出来,就在屋里的地上,垫了一些干草,然后把他们身上的雪衣脱下来,围着被子保暖。 又用温水一点点湿了他们的嘴唇,最后还灌下去两口。 李云平和将离这一睡,就是两天两夜。 如若不是两人有武功的底子,意志又强,就这样一趟路,早就死掉了。 两天后,大雪已经停了,但是在旧的雪上,又积了厚厚的一层。 客栈的老板看着地上躺着的人,也是一阵犯愁:“这人明明是活的,怎么两天两夜了,也不见醒呢?” 他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也只是给他们喂下去几口热水,别的就都进不去了,本来想个大夫来看看的,但是雪实在太厚了,而他们镇上的大夫又去了乡间,根本就回不来。 也就在他叹息的时候,李云平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先看到的就是一间房子的屋顶,有那么一瞬间,他认为自己已经到了。 因为他刚刚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已经回到了王府,见到了陆未,而且跟他并排躺在自己的婚榻上。 那个情形跟他们成婚的时候一样,她害羞带怯,一边祈盼,一边又羞涩的眼神,让李云平心思起伏,几乎要对她做些什么了,却听了一声叹息声。 他转头,看到自己身边躺着的人,竟然是将离,脸都黑了。 还好刚才自己没做什么,不然……。 李云平坐起来,这会儿还没注意到客栈的老板,只是碰了碰将离说:“起来了,咱们还没到家,赶紧走。” 将离的意识也正在虚空里飘,这会乍一听到李云平的声音,马上魂魄附体,瞬间从地上站起了起来。 然后才莫名其妙地说:“怎么回事?我怎么睡着了,爷您没事吧?” 李云平摇头上,这才搭眼去看周边的环境。 然后两人一同看到站在柜台后面,一副目瞪口呆的掌柜。 掌柜的今天早上还愁的要死,想着怎么把两人救活呢,这会儿却看到他们生龙活虎地跳了起来。 他都以为自己的眼花了,揉了一次又一次,然后小心地问:“两位公子没事了?” 他云平没说话。 将离低头看看自己说:“没事啊,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第232章相见如斯 掌柜的就把两人晕倒在自家店门口,又在这里睡了两天两夜的事说了。 李云平的眼睛一下子 睁的好大:“我们在此睡了两天?” 掌柜的点头:“是啊,我都担心你们出事了,可是看着又不像,明明有呼吸,心也跳着,却怎么都醒不过来……” 李云平没等他说完,就对将离说:“这里交给你来处理,我先走了。” 将离:“嗳嗳……” 这有什么好处理的,给店家一些钱,再说说感谢的话就行了,王爷就不能等等他吗? 再说了,他们两个现在身上的都穿着单衣呀,就这么出去,王爷不怕再冻死吗? 李云平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衣服,这里已经离丰安很近了,走的慢也就是一天的路程。 但他不会走慢的,他会用最快的速度往回赶。 他的小女人现在还不知怎样了,他在路上,收不到她的任何消息,李云平早就心急如焚了。 他们从雪洞里出来,本来以为休息一下就好了,没想到却睡了这么久。 一想到这事,他都想打自己两拳,如果他的小女人……。 不会的,她一定会等着自己回来,她总是有很多话对李云平说,那个小小的樱桃一样的嘴,一开口就停不下来。 害的李云平每次都要用特殊的方式去封住才行。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只要李云平想起她,浑身都是力量,对生命也多了一份渴望。 这样一个活泼可爱,精力十足的小女人,怎么会病呢? 兴许是她太想自己了,所以才会装病让自己赶回来。 虽然李云平自己都不相信陆未会是不懂事的人,但是他此时宁愿用这个方法来骗自己,这样心里才会好受一些。 他也丝毫不觉得冷,所以当将离拿着衣服从后面急追上来时,他还很奇怪地问他:“你干什么?嫌不够累啊,拿这么一堆衣服做什么?” 将离差点把白眼翻到天上去。 他把临时凑的粗布棉袄递给李云平,顺便瞟了眼他身上说:“爷,你能不能看看自己的衣服再说话?” 李云平这才低头,然后像突然想起什么似地说:“本王的衣服呢?” 将离又翻了一个白眼。 天知道,他也不想这样的,这种翻白眼的动作对他家的爷是不够尊重的,可是他真的忍不住啊。 恋爱中的男人,哦不,是刚成婚不久,也不是,是刚成婚不久,又与自己王妃分开的男人,真是可怕,智商都成零度以下了。 等李云平把衣服穿上,竟然还回头怪他:“并没感觉到冷,还是认为你多余了。” 将离:“……” 算了,好心落个驴肝肺这种事,到处都有,他只是碰巧遇到而已。 将离把手里用竹筒装的热水,还有干粮递给他说:“爷,还是吃一点吧,这路程我们今日无论如何也能回去,但是你想一看到王妃就再次饿晕过去吧?” 李云平想了想,这才接了他手里的东西。 不过并未停下来,边走边吃了几口,就又递给他说:“你吃吧,跟着我一路辛苦了。” 将离的那个心啊,这会儿才有所安慰,竟然还知道自己也辛苦了,还不算太坏。 彼时,王府里也备了马车,要把龙骨和凌霜送回去。 他们在此住了两日,陆未也只见过他们一面,别的事务更是没有一点,所以两人也觉得就这样了,还是回永固城里好一些。 出来送他们的李伯却说:“两位不妨再多住几日,反正现在大雪,回去也做不了别的事,王妃近日的气色也好了一些,说不定还有事问你们呢。” 龙骨就犹豫了一下,可凌霜已经跳上了车,声音很低地说:“走吧,如果王妃想见的话,我们再来。” 然而她心里却悲哀地想,有人想见一个人千里迢迢都要赶来,可是自己想见妹妹,却是此生现也不能见了。 她没有怪陆未的意思,毕竟这件事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但是凌霜确实自妹妹死后,就再也没有过去的机灵了。 她像陷入了魔沼,总是想如果时光能重来,自己一定不怎么做,然后妹妹就不会出去,也不会死。 这种想法有点祥林嫂的症状,可陆未病了,也无人太多地关济她的情绪。 事实上,那时候陆未提到她的名字,也是担心她没办法从妹妹的阴影里走出来。 这两个丫头是她一手带出来的,就算是平时相处的少,但感情还是有的,且她们年龄又小,所以陆未才会格外关注。 只是等人来了,看到了,自己又觉得心有力,而力不足,不再想说什么。 王府的王车也只能把他们送出城外,再往前走,都是冰天雪地的,根本没办法前行。 所以龙骨带着凌霜从车上下来,打发了马车回去,两人也是步行回永固城。 在房内的陆未听说凌霜走了,就坐着出了一会儿神。 紫珠的笔也停了下来,静静地等着,海月则把一个暖手袋塞到陆未的被子里说:“那姑娘也是心事重的主,不过还好有牛膝在,对她也很好,过些时日就会好的吧。” 陆未应了一声:“但愿如此吧。” 人来了,走了,相聚离别本是如此,感伤也没用,陆未现在最担心,也最想见的人,还是那个男人。 她想开口问海月,就不想让她们为难。 但凡是有李云平一点的好消息,她们必然是会告诉自己的,现在不说,无非是什么也没有。 那自己又何必多问呢? 又跟两人说了会儿话,陆未喝一点茶水,吃了半碗粥,就在海月的服侍下躺下休息。 梦里好像听到有人说李云平回来,陆未急的不行,忙着想起身出门去迎他。 可是挣扎了半天,身体沉重的要死,怎么都起不来。 她着急,急的大叫:“李翼,我在这里,李翼……” 可是门外热闹一片,每个人都在欢迎王爷回来了,可是却没有人听到她的叫声。 床上更是像有千金重的东西,把她缠了起来,无论怎么踢腾就是无法动分毫。 第233章小女人房里的男人 海月在隔间里正跟紫珠说话,听到陆未房里传来响声。 两人就一同赶了过去,然后看到陆未把被子都踢掉了,脸上都是汗珠,嘴也张着,似乎在用力喊着什么。 可她的嘴里没有一点声音传出来,反而是手紧紧揪着床榻边的帐子。 海月和紫珠都被吓倒了,赶紧坐下来喊她:“王妃,王妃,您醒醒……。” 她们喊了许久,可陆未连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反而头上的汗珠冒的更多,脸色也变了。 紫珠看这情况不好,用手就去掐陆未的人中。 海月则去门口叫着丫鬟们说:“去叫高轩来。” 丫鬟听她声音就知道是急事,哪里敢耽搁,直往别院里跪去。 高轩此时正在跟那些女孩子们一起绣花。 对,就是绣花,想想他一个大老爷们,带着一群精神不济的女人绣花,也是够可以的了。 但是玩线团,本来就对人的思维有些帮忙,而且这些东西很容易让人沉迷,也很容易静下心来。 同时,专心致至地做事情,也让人心里没有那么乱。 所以他才用了这种方法,自己还特意去学了学,可谓用心良苦了。 这会儿正绣的认真,听到外面响起杂沓的脚步声,就放下手里的东西,先往门口走去。 那小丫鬟平时在陆未门口做事,自然也是见过高轩的,一看到急的话都结巴了,只说出两个:“王妃……” 高轩没等她说下去,转身就往外面走,出院门的时候,还跟门口的侍卫说:“看好门了。” 他几乎飞奔至陆未的房内,就看到紫珠把陆未的人中都掐红了,但是人还是昏迷不醒。 高轩也觉得此事诡异,顺手扯了紫珠头上的银簪,往陆未的几个重要穴位刺去。 下手还是挺重的,连血都刺了出来,不过陆未总算幽幽醒来。 她满头都是汗,头发都汗湿了,而且身上的衣服也湿了很多。 看到高轩在床边,就一阵恍惚:“我刚才怎么了?” 高轩没说话,神色凝重地看着她。 之前听说她情况有所好转,还以为自己的激将法有了作用,却没想到还是这样,竟然对她毫无用处,看眼前的情形,好像还加重了。 紫珠拿的帕子,轻轻把她面颊上的汗珠拭去,又端了茶水给她喝两口,这才轻声说:“王妃刚才好像梦魇了。” 陆未扶着额头想了一阵子:“是吧,应该是梦魇,我很想醒过来,但一直没办法醒,感觉床上好像有什么东西把我绑起来了似的。” 高轩就随着她的目光也往床上看了一眼。 或许检查一下她的床榻也无不可。 思及此,就问旁边的紫珠:“平时除了你们在屋里侍候,还有别人来这里吗?” 紫珠摇头:“很少,一般都是我和海月,之前她没回来的时,有时候忙不过来,会让外面的小丫头过来照看一下。” 高轩点头,然后很认真地说:“有个冒昧的请求,还望王妃不要介意。” 陆未就浅笑一下:“你现在倒是很客气了,以前跟我胡说八道时,也没见你这么谨慎。” 这话说的高轩其实挺难受的。 他在云平王府的地牢里那么久,虽然有白果去陪着,但是白果的心思单纯,也只是陪他说说话而已。 可陆未一见他,就看破了他的处境,还想到这样一个办法他放出来。 是恩人也好,是知己也罢,高轩不想失去这样一个朋友,虽然有些高攀,但对他来说,也从来没把权势地位放在眼里。 如今这样,不过是想到了陆未的处境,怕自己最终什么也不能做,而眼睁睁地看着她……。 高轩摇摇头,没敢继续往下想,而是让紫珠和海月,把陆未挪开,他则去床上搜索。 天气冷,她也没有从床上下来,只是挪到床榻的一头,把另一头空出来给高轩去找。 找完了这边,就把人挪过去,再寻另一边。 自从陆未病后,她就异常怕冷,所以床榻上也铺了厚厚褥子,一层层的并不是那么好寻。 最关键是,他们几人谁也不知道找什么,只是想从这里发现些不同而已。 所以高转倾身在里面翻,陆未就半靠在床头上看他,而紫珠站在陆未的身侧,手还小心地扶着她。 海月则站在靠门口的位置。 感觉到身后冷意袭来时,她本能地往门口看了一眼,然后就看到一个身穿粗布短袄,头上都是雪花的人站在那里。 海月愣了好一会儿神,才看出来,这是李云平。 太过惊讶,所以她忘了反应,到顺着李云平的目光,往床榻上看去时,就见高轩半跪在床榻边上,一边和陆未说话,一边把手伸到褥子底下……。 这…… “王爷回来了……” 这是海月仅能想到的一句话,并且喊完就往陆未那边奔去。 而李云平比她还更快一步,身形一闪已经到了高转的身后,二话不说,一把揪住他的后衣领,一拳就往脸上砸去。 高轩没有防备,被人突然揪起来,只觉得眼前一黑,脸上已经挨了一拳。 但毕竟他也是一等一的杀手,当李云平第二拳再来时,他就很轻易地挡住了,并且顺手也在他的胸前打出一拳。 两人都没看清对方的脸,就一来二去的在屋里缠打起来。 李云平虽占了先机,但是赶路消耗了太多体力,他这会儿就是在强撑,而高轩虽觉得此人有些面熟,事实上刚才也听到了海月的声音。 但是他可没有手下留情。 这个男人,娶了这世界上最智慧的女人,却把她一个人仍在家里,自己一出去,连个信儿都没有,打他几拳怎么了?刚好解恨。 没有人看出高轩的报复心理,也没人知道李云平此时气的肺都要炸了。 他不顾风雪,千里迢迢赶快,连正门都来不及走,直接从后院进来,就是为了更快地看到他的小女人。 却没想到,竟然在她的房里看到一个男人? 而且还是在她的床上,还是那样的姿势? 还把手伸到褥子里去? 第234章天涯归路相逢处 李云平此时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把这个男人打死。 他的小女人定然不会做出这种有违道德的事,一定是这个男人的错,是他来了陆未的房里,也是他爬在她的床上……。 一想到这里,李云平下手就更狠了,他旋开身子,在躲过高轩的一击后,一脚踢出去,直击他的胸口,同时身子也跟着飞出,借着他侧身之际,一拳揍到他的下巴处。 而高轩也不是省油的灯,在他身子往这边斜飞过来时,已经双拳同出,“呯呯”两声先一步打到了李云平的胸口处。 他往后退了数步,嘴角已经渗出血丝。 高轩的情况比他好一些,只是往后退了两步,身子在撞到陆未的床榻时,停了下来。 两人都太快了,顷刻间就过了十几招,而在室内的三个女人,个个都是目瞪口呆状。 至到两人暂时停下来,海月才有机会插嘴说:“别打了你们,这是我们家王爷。” 高轩挑了一下眉,并未说话。 李云平则抹了一下嘴角,眼里都是阴鸷的光。 最激动的莫过于陆未,她刚才只觉得那个身影熟悉,可那样的速度,她又不会武,根本就看不清楚。 这会听到海月说,那人是李云平,急的一下子就从床上趴了下来:“李翼……。” 李云平看到陆未掉下床来,心都跟着往下沉,一个箭头冲了过去,瞬间就把她抱进了怀里。 实际上并没有摔着,紫珠还在旁边着着,已经及时拉住了她。 可看在李云平的眼里,这种情况已经十分危险了,他声音都变了:“怎么样?摔着我了吗?” 陆未摇头,眸子里泪光晶莹,纤细的手指也抚上了李云平的脸:“你瘦了李翼。” 多少年没有掉过眼泪的李云平,听到此话,于看着面前的小女人,眼睛竟然滋润了,且声色哽咽:“傻瓜,我这叫壮,你才瘦呢。” 陆未笑,笑中带泪。 高轩则愣愣地看了他们两人片刻,最后转身往外面走去。 海月也跟着出去。 最后是紫珠,她走至门口时,又回头看了眼自家的王爷与王妃一眼,见二人还抱在一处,一边流泪,一边笑着说话,顿觉鼻头也是酸酸的。 外面的大雪还在下着,似乎没有尽头似的,飘飘酒酒从天空而下,落在树梢上,落在屋顶上,也落在脚下的路上。 高轩踩着来时的路往回走,之前的脚印俨然已经被雪盖住,重新铺了一层新的上去。 他的心里也像蒙上一层细雪,灰蒙蒙,白茫茫一片。 李云平回来了,陆未的事再也不用他去操心。 可是这事又真的很奇怪,为什么她好好的一个人,突然就病了,而且病的这么厉害,甚至连病因都找不到? 高轩细细过虑她身边的人,还有她这次回来发生的事,可是并没有发现更特别的事。 进入别院时,他看到白果站在院子的一侧,正在往他这边看。 高轩停下脚步,顿了一下,见白果没有走近的意思,就转而向她走去。 “你找我?”他问。 白果点头:“听他们说你去给王妃看病了,这会儿怎样?” 高轩简单把情况说了一下,然后问白果:“这病来的邪乎,外力似乎干预不了,就算是你们家王爷回来我看也未必有用。” “不会,如果王爷回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白果回,而且声音明显提高了一些。 高轩就挑眉看了她一会儿:“你对李云平的评价还真高。” 白果的面颊上出现一层红润,不过还是解释道:“王妃兴许就是因为太过思念王爷,才会这样的,他们两个从认识到现在,一直都很好。 这次王爷走的时候太久了,又一直没信儿回来,所以王妃才会这样的。” 高轩问:“那以前李云平离开过她吗?” 白果歪着头想。 她跟在陆未身边的日子不多,可也听过紫珠和海月说,所以回到:“有的,但是那种情况王爷都会与王妃通信,还会派人回来看她,有时候自己也会抽空回来,虽然算起来时间很久,但是间隔的时间却短。” 高轩勉强在嘴角牵了一丝笑:“那恭喜你啊,大概你们家的王妃真的要好了吧?” 白果愣住:“什么意思?” 高轩又挑了一下眉:“李云平回来了呀!” 他说完,没有再去看白果,转身就进了别院,并且顺手把门也关上了。 李云平的气场之强大,让高轩不服,又不得不服,哪怕那个女孩子心仪的人是他,但是听到主子回来的消息,还是会第一个扑到前面去。 对于这种情况,他很郁闷,却也无可奈何。 这里是人家的地盘,自己一无所有,所能仪仗的也只有自己的才能和小聪明而已。 而这些李云平从来不缺,他还具备了许多高轩没有的东西。 说到底,人的层次还是有分的。 李云平的起点并没有比自己高多少,可是这么多年来,他却用自己的努力,用自己的坚持,打下了一片天地,同时也收服了一众人心。 再反观自己,虽在杀手组织里也是赫赫有名,然而那终非正途,又有哪位姑娘愿意嫁给这样一个人呢? 高轩最开始看到陆未时,还有些相见恨晚,这女子才是自己的菜的想法。 觉得李云平是占了先机,才得到陆未的爱。 可是经过今日一见,一对比,他立时知道了自己与李云平的差别,那种略带着高傲的自信,也就此瓦解了。 他从那几个女孩子的房间门口路过,看到她们仍然守在一处绣花,心里斑斓出一些自己都无法理解的东西。 回了房间,安静坐在桌前,铺纸研磨,开始写一封长长的信。 信的内容详细解释了这些女孩子的病情,还有她们以后的诊疗方案。 足足五页之多,铺在桌面上等待晒干时,高轩又拿笔写道:“只道相见恨晚,谁道吾与侬本有差别。今日一别,相见无期。唯愿缘不尽,天涯归路相逢处。” 第235章他走了 高轩的信封成两份。 关于那几个女孩子的,没有属名,封口也没有贴上,散开在桌面。 而别一封他悄悄揣在身上,把自己的衣物收拾妥当,要出门时,就绕到了白果的门前。 相来此时她应该在李云平身边吧! 正好给了高轩空隙,推门而入,把信放置她的桌子上,又怕风吹掉了,她会看不到,所以拿了一盏杯子压住。 转身欲走进,看到白果的一柄短刀挂在墙上,犹豫了一下,还是收起,放在自己的行囊之中,开门而去。 白果奔到陆未的门前,看到紫珠和海月都在外面站着,就知道高轩没有说谎。 她小声问她们:“王爷真的回来了吗?” 海月点头,脸上禁不住带着笑:“这下王妃没事了,她定是会好起来的。” 白果“嗯”了一声,跟他们一起在房门口守了一会儿,就听到里面的李云平叫她们。 海月先一步推门进去,见陆未还偎在李云平的怀里,就把头低下去:“王爷可是有吩咐?” 李云平:“你去把李伯找来。” 海月不解何意,不过还是很快去前院叫李伯。 而紫珠则进来给他们各自倒了一杯热水:“王爷,王妃说这一回子话,先喝口水吧。” 陆未最近情况有所好转,虽吃的东西很少,但是水却喝的多,所以紫珠几乎是掐着时间 ,如果她自己不要,她也会提醒她的。 在照顾陆未方面,她可谓比海月还要尽心。 李云平从她手里接过杯子,亲自喂陆未喝了两口。 这才说:“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 紫珠忙道:“这是奴婢的本份。” 然后李云平又开口:“那个男人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在王妃的睡房里?” 问的很直白,没有避开陆未。 其实在高轩走后,李云平也有想到此人,应该与陆未没有什么私情,毕竟屋里还有紫珠和海月在,如果他真有什么不规,只这两个人也不会放过他。 果然,他的话一问出来,紫珠马上回道:“他是来给王妃治病的。” 李云平“哦”了一声。 紫珠忙着解释,说自从上次高轩来看过陆未之后,她的病明显有了起色,可今日不知怎么了,突然就昏迷不醒。 海月他们二人着急,才又把人请过来。 李云平:“他现在在何处?” 紫珠忙应:“在别院里,他还负责给之前从永固城带回来的姑娘们治病。” 这句话说的,李云平就多了心,问题:“难道他只会治女子的病?” 紫珠:“……” 她不知如何解释了。 高轩不是大夫,这个他们都知道,但是陆未当初就是把他请出来,给那些女孩子们治病。 这一点到现在紫珠他们还想不明白。 后来他又来给陆未治,虽有一些效果,终是没好,所以听闻李云平如此问,紫珠便不知如何回答。 陆未却笑着牵住李云平的手说:“是我让他来治的,他还有些歪才,我觉得还是有些用,所以就把他请来了,你是生气了吗?” 李云平本来很气的,听到陆未这么问,马上摇头说:“没有,只是王府里本来也不够安全,我怕有人趁虚而入。” 陆未摇头说:“没事的,别人我不敢说,他我还是看得准的。” 这句话无疑又激起了李云平的醋劲,转头对紫珠说:“好,既然他是来给王妃诊病的,你去把他请来,我来问问他。” 紫珠应声出去,见白果还在门口,就给她递了一个眼色。 两人一同往别院里走进,紫珠说:“我看爷好像生气了,高先生没事吧?” 白果有些吃惊,看着她问:“我不知道啊,他有什么事?” 紫珠就没再说什么,直往别院里去。 当然没看到高轩,只在桌子上看到了那封信,她立刻时明白了什么:“高先生走了。” 跟着进来的白果,一听这话,又是一愣,转身就出了别院,往高轩的房间而去。 他们两人本来就是对门而居,这会儿白果一路飞奔回来,“呯”地一声把他的门推开。 看到屋内整洁干净,属于他的衣物已经收走,连半分想头都没留下。 白果在屋里站了许久,茫然四顾,总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梦般,刚才还与那个人说话,转眼间他就不见了。 她忘了自己是怎么走回房间的,然后就看到桌子上那封留给自己的信。 看了许久,突然不知是该哭还是笑好了。 这个他们从地牢里放出来的人,最终还是跑了。 这个一开始他们非常担心,却一直没跑,现在他们完全放心了,对方却跑了。 跑了竟然还给她留这么一封模棱两可的信。 白果几乎想立刻拿着信去找李云平,让他下令,把那个人抓回来,最好是还关地地牢里,永远也别让他出来。 可是她心念一动,又觉得无比心酸。 或许他走了更好,他在这里,白果就多了一份牵挂,虽然知道他那样的人未必会喜欢自己,但是还是会忍不住往那方面想。 现在人走了,说是有缘还会再见,但是天涯路远,相见太难。 就这样吧! 前面紫珠已经拿了高轩的信,回到陆未房里。 陆未看到那封信,没有打开,就知道高轩已经走了。 正常情况下,如他那般干净利落的人,是不怎么愿意写信的,有话就直说上,能写这封信,不管是什么内容,都说明他人已经离开此地了。 所以没有看内容就问了一句:“他走了?” 紫珠有些吃惊,王妃还真是算得准,就忙着把信捧上去说:“在别院里找到这封,还不知高先生是否走了?” 陆未没接,问道:“看看信里写什么。” 李云平看她的目光就怪怪的。 自己的小女人对别的男人未免也太了解了,紫珠才进来,都还没说话,她就知道对方已不在,而且神情上还有些落寞。 这是怎么了?那个男人很重要吗? 可是以前李云平从来没听说过这个人,也不知道他是谁?更没有听陆未提起过他。 第236章哪里出了问题 紫珠正要读信,前院的李伯却颤颤威威地来了。 他现在年岁已高,加之天气寒冷,就很少出来走动,凡事都安排府里的人去做。 李云平从后门进来,只有后门的侍卫知道,还没有往前面传。 而李伯是直到海月去叫他,才知道自家的王爷回来了,赶紧往这边小跑。 李云平起身吩咐了两件事: 一,将离在城门口的一间茶楼里,让他派人去接回来。 他们这次赶路还是太急,将离的底子本来就没有李云平好,所以没扛住,眼看着兴平城到了,竟然又倒了下去。 李云平只能把他扛回来,直接给了城门口的茶楼,让他们帮忙照顾着。 二,让李件尽快把府里的人员名单给自己一份,他要快速过虑掉这里不必要的人。 他的小女人在这里已经出事了,不管与这些人有没有关系,也不管他们后面还有牵着多少势利。 他都不能再冒险,他要把这些线立刻斩断,让王府尽快清静下来。 所有人都去办自己的事了,李云平走回来,重新坐回陆未身边。 陆未就干脆让紫珠拿着信下去:“你去看看吧,看完后跟我说一声即可。” 紫珠有些为难。 陆未却没再给她说话的机会,只拉着李云平说:“你从京都而来,这一路都是大雪,回来又忙了这许多事,就躺在这里休息一会儿,也陪陪我可好,把别的事都交给他们去做。” 他的小女人都这么说了,就算是李云平心里还有气,也经不住她的温言软语。 况且她是真的病了,还病的如此重! 李云平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甚至有些怪自己先前的态度。 无论是谁,此时都是他的小女人最重要,他怎么可以为了别人,而妄顾了她的感受呢。 众人出去,房门重新闭上。 李云平脱去外衣,与陆未同床边处。 陆未说:“把鞋子也脱了吧,来床上躺会儿,我很久没有看到你的,想好好看看你。” 李云平的心里再也生不出一丝的杂念,满满都是陆未此时的样子,还有无边的心酸。 她已经瘦到脱型,过去那可爱的脸庞,现在尖削的只剩两块骨头,眼睛也没有从前那般有神。 握着自己的手很瘦很瘦,没有力度,还有些凉凉的。 李云平捂紧,想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 陆未也倾倒在他的怀里,什么也不想说,只想这样。 或许两人都沉浸在久别重逢的情感里,既是现在一个病重,一个浑身疲惫,两人还是相拥着躺倒在床榻间。 少了过去的情烈灼灼,室内平淡,床榻上的人也静悄悄,只是流淌在他们心里的浓情却怎么也化不开。 睡着了,醒来时天色已晚,外面都亮了烛火,而他们这间屋里还黑着。 李云平才只动了一下身子,陆未便轻声说:“你醒了?” 他立刻伸手去摸小女人的脸:“嗯,你是不是早醒了?” 陆未“嗯”了一声:“起来去洗个澡吧,你身上太臭,熏的我都睡不着。” 李云平微愣,随即讪笑,手指在她鼻头轻轻捏了一下说:“现在嫌我臭了,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陆未低低的笑,看到他起身穿了鞋子,才叫海月他们过来点灯。 李云平陪着她喝了茶水,又吃了一些稀粥,这才准备去洗浴一番,也吃些饭菜。 只是他才刚出屋门,就觉得自己身体晃了一下,还有一种恶心的感觉直往上涌。 李云平就站着没动,手撑在门框上。 原本来门口的海月马上过来问:“王爷,您怎么了?” 李云平摇头,没说话,也没再停留,已经往前面走去。 外面的侍卫早就备好热水,衣物,还有李云平各种所需。 在大雪天里,用热水漫过身子,还是很舒服的,况且他也多天未曾沐浴,所以这么坐进浴桶里,顿觉得周身舒服。 然而李云平的脑子里,却没有丝毫安静。 刚才从陆未房里出来那一下子,太过诡异了。 如果是平时,他根本就不会感觉到,因为有武功在身,而且他的身体也一向强壮,所以些微的异常,根本在他的身上表现不出来。 可这次,他能量损耗严重,之前跟高轩对打的时候,胸口又挨了两拳,可以说已经受伤了。 只是在陆未的房里,他努力撑着,不想让陆未再担心,也觉得这些事情根本就伤不了他。 然而出门的那一颗,他竟然会头晕,而且有种想呕吐的感觉。 这样的情况还从来没有出现过。 是受伤的原因吗? 李云平想,也看了眼自己的胸口,那里有些微红的印子,不过远不致命。 那是太累了? 好像也不对,因为之前自己与将离都累到昏倒,也没有这种感觉的。 他在浴室里洗了很久,直到水渐渐凉了,才起身。 穿好衣服出来时,看到李伯已经站在门前,说是饭菜都备好了,都在前厅。 待一顿饭结束,李云平就吩咐李伯:“你去把我书房腾一下,铺上新的褥子,今晚我去那里睡。” 李伯微愣。 他是没想到王爷会这样,与王妃分开那么久,王妃还因为这事病了。 并且他回来后,还在王妃的房里歇了一段时间,怎么现在要分开睡呢? 李伯虽有疑惑,却也并未开口说。 这是主子的事情,他一个下人的,做事就行了,至于为什么,那不是他该问的,也不是他应该想的。 下雪的夜,不算太晚,虽然李云平吃过晚饭,时间已经很晚了,但是外面却还是亮亮的。 因为有雪,也有灯,昏黄的光照在雪地里,反而生出一种暖融融的感觉,很是好看。 他拿了一件自己的厚披皮,挂在手臂间,往陆未的房里走去。 陆未已经听说他把书房收拾出来了,并未多想,只觉得可能是兴平城里太多事,他回来都要一一处理,而每晚处理晚必然也会很晚。 大概是怕打扰我,所以才会这样的吧! 如是想,便也躺下去歇息,还想一会儿子高轩的事。 朦胧间正要睡去,却听到门一响,一个男人已经进了屋。 陆未睁眼,就看到李云平穿着厚厚的披风,手上还拿着一件,已经到了她的床榻前。 “你要出去?”陆未想起身,终是没起来,就躺着问他。 李云平轻笑:“是呀,我还要带你一起出去。” 第237章女人香 陆未立刻打了个寒颤,拽紧被子说:“我才不要去,外面好冷,我要睡觉。” 李云平就偎到她的床边:“难道你不想跟我睡觉?” 陆未笑道:“才不要,你臭臭的。” 李云平又忍不住捏了一下她的鼻头,顺手把她脸颊上的头发抚下去:“我给你带了后的衣服,不会冷的,来,我抱着你。 而且……,我也洗过澡了,不会臭。” 陆未把手给他,笑着不说话,直到完全进了李云平的怀里,才轻声说:“不臭的,你身上什么时候散发出来的,都是浓烈的男的味道。” 李云平的唇角就不由自主地往上扬:“就你会说话,所以我决定今晚要奖励你。” 陆未:“奖励什么?” 李云平:“你猜?” 陆未:“……” 隔间的海月和紫珠听到门响,已经同时起床,但是她们随后就听到王爷和王妃说话的声音,所以两人又重新躺下去,都没出来,也没说话。 原本以为王爷会在这边歇下,结果等了一阵又听到门响。 等她们二人过来看时,陆未的室内已经空了。 李云平用披风把陆未裹的严严实实,先去了一趟浴室,让人放了热水,又在室内生了几个炉子,直到热的他汗都出来了,才过来问陆未,是否能去洗澡。 陆未的脸红的耳根处,嗔怪地说:“是你怕我臭吗?” 李云平马上摇头:“我的小女人身上,无论何时散发的都是女人香。” 陆未被他逗笑,就也学着他的样子,捏了他的鼻头。 到底是把手伸给他,任他把衣物退去,抱进温暖的水里。 李云平的心思却并非全在此,他把陆未的衣服退下来后,就细细地检查了一遍。 陆未在水里看到,忍不住问他:“你在找什么?” 李云平并未在衣服里发现玄机,走回来用巾帕往她身上撩着水说:“你这病来的奇怪,我怀疑有人往你身上放了什么东西?” 陆未就笑他:“就算是有人放东西,也不会放在衣服里啊,那衣服总是要换的,换下来不就没有了吗?” 李云平不这么认为:“那如果是给你浆洗衣服,或者是能接触到衣服的人呢?” 这一点陆未倒是没有想过,不过她的衣服差不多都是由海月和紫珠亲自打理,难道她们还会害自己不成。 想到这里,就先了摇了头说:“应该不会。不过你这样说,倒让我想到了之前高轩的话。 就是在你回来之前,他也怀疑我的床上有东西,那会儿就是在上面找呢,结果被你撞见了。” 李云平皱了一下眉,没有接话,看来,自己的猜测还是对的。 他的小女人虽然不会武,但是常年在田地里做事,而且也东奔西走的,身体底子还是很好的。 她这次病也来的突然,如果不是食物有问题,那一定是她的随身物品上有问题。 所以李云平没等她洗完澡,就把飞文叫了进来,让他严守陆未的房间,不得任何人进出,还得注意里面的动静。 飞文有些为难地问:“爷,连紫珠姑娘和海月姑娘也要看着吗?” “对,任何人都不例外。” 对于他的小女人来说,所有人都可以放在身外的,唯有她不能再受半分伤。 飞文去执行任务,李云平也把陆未抱出来,穿好衣服,重新用披皮裹紧,带到了自己的书房里。 一直到陆未睡熟了,他才从书房里出来,意外地看到苏木守在外面,就问了一句:“你怎么在这儿?扶西没事了吗?” 李云平还不知道,他走的这段时间,陆未已经动了很多地方。 苏木这会儿也没给他解释,只说改日再说此事,然后回了他另一件事:“爷,你让飞文守着王妃的卧房是怎么了?” 李云平的眼睛就虚了虚,看着他问:“怎么了?你有事?” 苏木的脸上有些不自在。 他是去找紫珠的,结果还没到门口就被飞文拦了下来,而且直接告诉他这是李云平的命令。 苏木一下子就觉得挺不是味的。 之前都是他们几个跟在李云平的身边,所以机密的消息,也都是由他们传出去的,像这种任务更是由他们来执行。 怎么突然之间,自己就被排除在外了呢? 不但不知道李云平下了这样的命令,还被飞文挡在外面。 于是,由见紫珠而不得的心理,一下子转到了对飞文的不满上,听到李云平问,就直说:“他只是景天的一个手下……。” “他现在听我的令。”李云平没等他的话说完,就打断了,然后问他:“你到底有什么事?” 苏木失落:“没事了。” 李云平也不理他,径直往外面走去。 在这件事上,实际上他谁也不信,飞文虽守在那里,他仍怕中间再有别的差池,本来是想到天亮,于去她的房间搜查。 可是李云平心里不安,根本就等不到天亮,这会儿就要去看个究竟。 紫珠和海月都还在隔间里,她们在得知飞文守在这里,不允许别人进入时,已经大概猜到发生了何事。 两人倒是没有多想,毕竟跟着李云平久了,还是了解一些他的行为,只安静地等着。 结果过了两个多时辰,时间已经到了后半夜,却又听到陆未的房门响。 紫珠本来就是和衣躺在床上,此时一下子就又弹了起来。 “有人进屋了。” 海月也已经起来:“嗯,爷不是让飞文在外面守着吗?连我们都不能进出,那会是谁?” “是不是暗害王妃的人?”她们两个几乎同时这么想。 在高轩没有说出床有问题时,她们都没往这方面想,就只是觉得陆未病的奇怪。 可是白天高轩把这纸一捅开,紫珠的心里一下子就明镜似的:“有人在害他们家王妃,而且手段隐蔽又高明。” 若不是李云平回来,她们自己也是要查的。 现在有王爷在查,他们自然配合,别说是李云平只是把他们禁在房间里,就算是此时把他们关到地牢里去,紫珠都觉得可以理解。 第238章手段高明 这会听到有进屋,她们没想到是李云平,只当是别的高手,连飞文都没挡住,所以两人瞬间身子一闪,已经贴进门里,并且手里也多了一把短刀。 李云平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已经惊觉,没待她们二人入内,已经把屋内的灯光熄了,还把窗帘拉上。 紫珠和海月一进来,就感觉到了有人在里面,只是里面太暗,根本就看不到来人是谁。 所以他们也很小心,听到陆未床铺那里有异动后,两人同时出手,直往床铺间飞去。 李云平故意让了一个空当,一下子就落到了海月的手里。 她的手力气很大,压到李云平的胸口处,刀也抵到了他的脖子:“奸人,竟然敢来害王妃,看我不把你的手指一截截剁掉。” 紫珠已经去点灯,并且轻声跟海月说:“你别动,把他交给王爷处理。” 灯亮了,然后她们两人立时傻了眼,看着被自己按到手里的李云平,半天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李云平也站着没动,任海月的刀还抵在自己的脖子里,轻描淡写地说:“武功退步了,不过听力还行。” 紫珠和海月“扑通”一声就跪到地上去:“王爷饶命,属下不知是您。” 李云平并没计较此事,反而说:“看看这屋里有什么不妥吧。” 紫珠和海月对看一眼,跪着并没起来。 王爷都把她们禁足了,说明在王妃的事情此时她们是不宜插手的。 海月还是快人快语,先说话:“王爷,我们照顾王妃这么久,竟然连她身边出现奸人都未曾发现,这已经是失职了。 王爷不追究,我们已经感激不尽,万万不会在这个时候再影响您查找真凶。 我和紫珠刚才是以为有外人进来,才过来阻拦的,若是知道是您……。” 李云平看她一眼,淡然说:“我没说饶过你们,如果不能找到真凶是谁,你们谁也跑不了的。 每日里贴身照顾王妃,现在都把人给我照顾成这样了,还敢怠慢吗? 过来翻,把这屋里所有的地方都细细找一遍,看看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他的话虽然严肃,然而在紫珠和海月听来,却是一种赦免。 以他们的身份,失职有罪,然而若是背叛那更是天地不容,所以李云平能把解除对她们的封禁,已经是最大的宽恕了。 只是三人在屋内翻了半夜,直到天色大亮,都没找到半点可疑的东西。 房内的一切都是经紫珠打理过的,当然也有检查,而且陆未本身也不喜欢繁琐的东西,所以里面基本没有很多杂物。 他们甚至连地板都想撬起来,却仍是一无所获。 李云平把窗帘打开,让白天的光线彻底照进来,又环视了一遍室内,心里的疑云越积越重。 是自己想错了吗? 问题不是出在这里? 然而那个姓高的也是这么说的,尽管李云平对他连一丁点好印象也没,但是他的小女人既然找了他,那至少说明他还是有点本事的。 那问题又出在哪里? 这房内,没有过多杂物,床榻,桌椅,柜子,也就是那几件东西,他们全部都搜过来。 尤其是床上,几乎连木板都拆开来看过,可是并没有可疑的。 李云平不是没想到会有人在食物中下毒。 可是听府里的人说,陆未有一段时间连饭都吃不下去了,几乎整日里都粒米未尽,而茶水,紫珠他们也都是验过的,并无问题。 然而她的病却没有丝毫好转,反而越病越厉害。 问题还在这间屋里,可到底在什么地方呢? 李云平想不通,外面地传信过来,说王妃起来了,问他在哪里。 李云平留海月和紫珠在此,自己飞身而去书房。 陆未看到他一夜未睡的样子,就问道:“去翻房间了?” 李云平点头:“只是没翻到什么。” 她歪着头想了想说:“应该就在床上吧!” 李云平就坐近她身边,问道:“怎么说?” 陆未先用面颊蹭了蹭李云平的脸,这才微笑着说:“我说了,你不准生气啊!” “又是那个高先生说吗?”李云平不悦,不过面色突然一变的样子,倒是把陆未惹笑了。 她轻轻捏了捏他的胳膊,因隔了太厚的衣服,并没有捏疼李云平,甚至他都没有感觉,反而伸手把她微凉的小手包在掌心里。 陆未就笑笑地说:“我昨晚在你这里睡的很好,没有做梦,也没有半夜醒来,所以早上本来,觉得精神也足了。 所以那个问题可能真的在床榻上。” 说完,她看了一眼李云平,接下去:“高轩确实也是这么说的,我想你也会这么想。 因为那间屋子里,不但有我,还有紫珠和海月。 如果东西被放到别的地方,那么我们三人会同时中招。 就算是她们两个有武功,可这是一个很长的过程,应该也会受些影响吧? 算来算去,也只有床榻是我单独睡着的,而且自我身体不好以来,差不多大部分时间都在床上,这就加快了病情的恶化。” 她的分析,李云平是认同的:“你的很对,只是昨夜我跟紫珠他们把整个床都拆了,却什么也没找到。” 陆未就问:“被子呢?还有褥子,这些虽然隔段时间也会换,但是却不需天天注意,如果有人上心的话,还是有机可乘的。” 就在她说被子的同时,李云平的眼睛就亮了亮。 他把陆未重新放回卧榻上,起身说:“我让人过来照顾你,我要再去看看。” 陆未点头:“不用着急,这么多天都过了,不差这一时。” 他的话被李云平听到了,却又忍不住一阵难过。 这么多天都过了?她得受多少罪,吃多少苦,自己竟然毫不知情。 他摇头,拳头也暗暗握紧,如果找到是谁,李云平一定把他碎尸万段,以报他小女人的这个仇。 陆未的卧房外面,飞文还守在那里,而里面紫珠和海月也在。 李云平一来就说:“紫珠,你去书房照顾王妃吃早饭。” 第239章府中的绣娘们 然后他又跟海月说:“你去府里找两把剪刀过来 ,记着,不要惊动任何人,找到就尽快回来。” 两人领命而去,李云平也把目光移到了床铺间的锦被上。 陆未喜欢素色,所以除了他们新婚的被褥外,别的相对来说都是浅色的,粉红,粉绿,粉紫,看上去像花朵一样。 不过这样的被褥也是经不得一丝脏,只要一点东西留在上面就会很明显。 昨日李云平与高轩打过之后,嘴角处有血,的来又跟陆未一起躺在床上。 兴许是哪里没有擦干净,所以被头上留了一点点的红,看上去异常醒木。 他用手轻轻捻着被角。 有人会在这里面放东西吗?那又会是什么?毒药?还是别的邪物? 海月回来后,他就什么话也没说,令她尽快把被子拆了。 李云平没有动手,而是看着海月的动作,也看着被子会有什么变化。 被面被里全部被拆了下来,并没有发现异常。 接下来就是里面的棉花。 因为陆未冬季怕冷,所以李云平给她盖的被子都是选最好的棉花,而且过不多时就会换新的。 整个冬季里,最冷的时刻,陆未躺在床上,也不会觉得被窝里很凉,常常是紫珠他们先有暖袋帮她暖好,然后睡进去之后,一夜都不会冷的。 现在这些洁白的棉花,正铺开在床铺间,海月看了一眼,请示李云平:“王爷,这还要拆吗?” “拆。” 海月就拿着剪刀,把第一缕棉花分开,细细地看里面会无东西。 然后,他们很快就发现,在这些棉花的中间,有一些深色的棉花,薄薄的铺了一层,在整张被子里都有。 其实颜色的差别不大,如果被子里用的不是新棉的话,甚至都看不出来。 或者人们也会以为,这只是新棉不够,所以夹了一些旧棉在里面,并无大事。 可是这里是云平王府,而被子是陆未的。 李云平怎么可能对他的小女人弄虚作假? 所以他的目光一接触到那些东西,立刻警觉。 他甚至都没有伸手去碰,而是把整张被子全部卷起来,直接往秋大夫的那边去。 很快东西就验出来了。 这是一种外域传进来的慢性毒草,性子虽慢,但是毒性却很高。 它的外型看上去跟棉花相似,但人一旦食物,短时间内不会有问题,却会在数月以后,不治身亡。 最可怕的是这种毒,根本就看不出来,中毒中表现出来的症状,只是生病,像陆未一样,所以很多人直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中毒死的。 秋大夫看着那床被褥说:“此人可蛇蝎心肠,竟然用如此毒的东西,来对付王妃。” 李云平没说话。 他的脸上显出一种冷酷的寒意,眼里的光更是像冷箭一般,看一眼就让人不寒而栗。 他令海月把剩的被褥也都拿过来,当着秋大夫的面,全部拆开,查看里面的情形。 而自己则往府里的绣娘处走去。 云平王府的绣娘其实不多,算下来也只有那么几位。 因为之前这里面男人居多,衣服也都简单,缝好就行了,所以人虽少,也有闲的时候。 后来陆未来了,虽然多了一些绣活,对比一般的官宦人家,还是差了很多,尤其是她不常在府里住。 有时候出去外面,也会从别的地方买衣服回来,总的来说,王府里的绣娘还是很闲的。 而且这些人的资料,昨晚上李伯也给了李云平。 他原本是粗略翻一下的,当得知被子出了问题后,那些看过的资料就在脑子里又回了一遍。 此时他站在一间宽大的厅子里,看着面前跪着的六个女人。 她们的年龄皆在四十到五十岁之间,但因为在王府里没受什么苦,所以并不显老态。 几人平时也很少见到李云平,这会儿看到王府来了,还带着府里的侍卫,个个吓的连头都不敢抬。 李云平的视线从她们每个人的脸上划过:“王妃的被褥是谁负责做的?” 他开口。 几个绣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才有一个负责的跪出来说:“回王爷的话,这些绣活都是大家一起做的,没有特殊的分给谁。” 李云平就看着她问:“那你知不知道王妃的被褥有什么要求。” 这个绣娘倒是很清楚,因为李伯不只一次交待过,王妃的被褥一定要用新的棉花,一丝旧的都不可以用,还要轻软暖和。 她还因此羡慕了一番陆未,但是一想到人家是王妃,自己只是一个绣娘,心理也就平衡了。 此时李云平问她,她照着李伯的话,把事情又说了一遍。 听话语里,似乎也没问题。 然后李云平又问另外几个人,回答的跟她的差不多,而且连脸上的表情都差不多,根本看不出谁有心虚。 其实这些绣娘已经在府里很多年了,对于云平王府和李云平都还是熟悉的。 虽然平时见的少,但是府里的行事作风,她们也很清楚。 关于王妃病的事,她们自然也知道,甚至猜测着怎么回事。 现在李云平回来了,又过来找她们,详细问被子的事,在她们心里,已经大概知道是王妃的病因查了出来了。 心里害怕是难免的,所以在回答李云平的问题时,也一直觉得自己的脖子后面凉嗖嗖。 这是关系到自己性命的问题,马乎不得,以至于每个人都是战战兢兢。 李云平没问出什么来,也没有纠缠不放,似乎只是例行公事的来查查而已。 只是当他出去以后,就把信号发给了隐在暗处的飞文。 他这边刚一走,那边绣娘们就说开了: “怎么回事啊?王爷来问王妃的被子,是不是被子里出了什么问题?” 有人就说:“王妃的被子能有什么问题,都是我们亲眼看着做的,连一丝不好的棉花都不敢放,被面上绣的东西也都是按她要求做的。” “那是哪里出了事?王爷行事很干脆的,如果没事,他不会这么来找我们的。” “对呀,可我们真的没做什么呀!” 第240章杀头也是应该的 有人已经害怕的抖了起来。 “那会不会查不出来是谁,就把我们都杀了?” “为什么查不出来是谁,我们这儿只有这几个人啊!” 然后跟她们几个不同的是另一个声音:“为什么一定要是我们几个呢?王妃病了,王爷回来查,当然是谁都有可能会查到,你们为什么一定要是我们?” 这人姓吴,平时大家都叫她吴妈。 在她们几个当中,吴妈还是很得人心的,她手脚利落,做事认真,但是平时话不多,也不爱跟谁争功。 所以在虽然这里面的头头是另有其人,但实际上大家很以她的意见为重。 此时听到吴妈这么说,已经有几人喘了一口气:“对哦,或许根本不是被子出了问题,王爷也只是怀疑,所以来问问而已,查出真凶就好了。” 吴妈就没再接话,继续绣着她手里的一件衣服。 这天晌午,李云平已经得到绣房中的全部消息。 飞文回的时候,陆未也在,就若有所思地说:“不妨见见这位吴妈吧?” 李云平说:“要见的,等我陪你吃了午饭,就把她叫过来,不过你就别操心了,好好养着。” 陆未听到他的话,先是一笑,然后才倒在他身上说:“让我见见嘛,她们为我做了那久的衣服被褥,我都还没见过人呢。” 反正自从李云平回来以后,她的心情都大好,也不知道是病真的好了,还是看到他的原故。 李云平对陆未的要求,根本就抵挡不住,再大的事,只要她一撒娇,这位王爷立刻就投降。 此时亦是,本来打定主意,不让她操心的,可是飞文进来汇报时,她粘着他说也想听听。 然后听完以后,就成这样了。 陆未也根本没等到李云平说话,自己就对飞文说:“把她带到这里来吧。” 飞文还要去看自家的王爷,而李云平宠溺地去刮陆未的脸了。 飞文在心里呐喊:王爷啊,你这样子跟个昏君有什么区别?不是说了女人不得干政吗?你怎么就这么立场不坚定呢,王妃只是轻松说两句话,你就这样了,哎……。 叹气也没用,还是让人去带吴妈来。 飞文行的暗哨,除了李云平,其实能见到他的人不多,所以像带人这种事,他也不会亲自去的,只会重新留在绣娘房,听听那些人还会说什么。 而好巧不巧,去绣娘房里带人的侍卫,半路上碰到了苏木。 苏木最近可郁闷了,自己本来从扶西回归,跟在陆未身边,还是挺高兴的,结果李云平一回来,就怀疑了他们一通。 他是个直肠子的人,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也就闷在心里,懒得往李云平身边跑。 而李云平也像是忘了他这个人似的,根本不派差事给他。 苏木顿时就有种自己被出局的感觉,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特别不是滋味。 他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也觉得自己没地可去,就去找紫珠。 自从陆未住进李云平的书房,紫珠他们虽也伺候,但是在近前的时间少了很多。 这会儿刚吃过午饭,王爷和王妃在书里说话,海月在外面伺候,她刚好有一些自己的事要处理,就先回来了。 到了门口,却看到苏木站在那儿发愣,就皱眉看他一眼。 苏木也觉得尬尬的,问她:“前院没事了?” 紫珠“嗯”了一声,开门进屋。 苏木就也跟了进去,可还是找不到话说,就只看着紫珠。 被人跟着的也不是很自在,所以紫珠站定问他:“你是有什么事吗?” 苏木实在找不到理由,就说自己想知道李云平的消息 。 紫珠就又皱了一下眉,看着他说:“你是爷和王妃身边侍候的,倒是来问我了。” 苏木的委屈一下子就上来了:“爷查王妃的案子,都把我防起来了,我还怎么在身边伺候?” 紫珠:“那我和海月还被禁足了呢?要不我们三个都离开王府,去闯荡江湖?” 她说说的直接,又句句带刺,把苏木听的心里更难受了。 紫珠接着说:“爷把王妃交到咱们手里,本来就是应该保护她安全的,可是我们没做到,反而是让奸人得承,给她下毒。 这么大的事,这么长时间了,我们一个人也没发现,还要爷亲自回来查,你不觉得愧疚吗? 别说是暂时禁足,不让插手此事,就是把关起来,说你渎职也是应该的。” 一番话,说的句句在理,听了苏木脸都红了,羞愧难当。 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竟然还怪王爷重用飞文,而远离他们,按照紫珠这么说,他们这种情况也就是放在了李云平的手里,换个人没准头都保不住了。 苏木擦了一把头上的汗,心里那根梗总算是拿掉了,这位只恨不得去李云平面前赔个不是,然后赶紧领个活儿去干着。 他看向紫珠,诚心地说:“谢谢你啊,我最近混账的不行,光是自己找不自在呢,这会儿就上爷面前去领罚。” 紫珠就没再说什么,直到看见他出去,才缓了一口气。 那边侍卫们进了绣娘的房里,没有说明原因,也没有大动干戈,只是叫了吴妈出来,说是王爷找她问些事。 几个绣娘的眼睛就瞪的很大了。 王爷昨日才来过,众人都知道他所为何事,现在单独把吴妈叫出去,这是几个意思? 难道是要听她的小报告,看看她们几个里面谁最可疑。 吴妈走了之后,领头的绣娘先不自在起来:“你们说,王爷叫吴妈去做什么?” 众口一词:“肯定是问王妃的事。” “那她会怎么说?” 众人摇头。 其中一个小声嘀咕:“这吴妈平时看上去不声不响的,怎么王爷会把她单独叫去呢?” 另一个人接口:“会不会是单独问话,后面也会把我们叫去的?” “不太像,如果是的话,昨日应该就会把我们分开的。” “那……是怎么回事了呢,难道王妃的事跟吴妈有关?” “看着不像啊,吴妈平时做事干净,她跟王妃也没仇,为什么要这么做?” 第241章原来是你 彼时,吴妈被人带着去了院。 李云平和陆未都在书房里坐着。 只是一个坐在书案前,一个半躺在临时放着的一张软榻上。 看到吴妈进来,李云平把手里的事情放下来,目光在她脸上扫过,里面都是犀利的光。 陆未倒是躺着没动,甚至吴妈向她行礼的时候,她都没怎么回,只是默默地看着她。 她觉得吴妈有些眼熟。 说不清是哪里,许是眉眼,也或者是鼻子,或是嘴巴,总之有种熟悉的感觉,好似在哪儿见过。 而王府的绣娘们,陆未还真的没有见过 ,她在这里的时间少,既是有什么事,也都是紫珠他们去传,根本用不上她。 云平王府的院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像这种做粗使活计的人,都是与陆未他们分开的,平时进入都不走一个门,偶然碰到的可能性更是没有。 陆未在脑子里,拼命搜索吴妈的面孔,然而并无印象,偏偏这种熟悉的感觉又很明显。 李云平此时已经开始问吴妈一些问题。 因为此时还没有证据,也不知道此事是不是她所为,所以他问的还算客气,不过是把她进府后的情况重新了解一下。 按照李云平的想法,是想从她的话里套取有用的信息。 可是吴妈回的很严谨,几乎是滴水不露,连她进府后哪一年做了什么事,都记和很清楚,人也不会错掉。 关于陆未被子的事,她是这么说的:“是我们几个一起做的,我只绣被面上的花,领事的跟另一个人往里面加棉。” 毫无破绽,只能把她先放回去。 但是这样一来,就有点打草惊蛇了,想这吴妈再回去说话的时候,应该会很小心的。 只是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 她前脚刚走,后面苏木就进来了。 他还有些不好意思,给李云平行完礼后,头就没抬起来,一起低下去,说自己错了,没保护好陆未。 陆未就笑着说:“你这么说,我不是要把海月和紫珠关起来去?特别是紫珠,她可是从一开始就跟在我身边的呢!” 苏木愣了一下,马上顺到:“王妃恕罪,紫珠她是一片忠心。” 陆未脸上的笑就更大了:“那你不是忠心吗?” 苏木直接就跪到了地上:“属下当然对爷和王妃忠心耿耿,就是出了这样的事,我们都有不查之罪,还请王爷和王妃责罚。” 李云平看着自己的小女人心情好,调戏苏木几句,倒是没说什么话。 不过苏木的性子直,能这样把误会解开,他也懒得再费事去说明白,就交给陆未去处理,自己只管看桌面上的卷宗。 陆未跟苏木说了几句,见他处处维护紫珠,反而把错都拢到自己身上,还是有点好奇的,就问道:“你刚是去见紫珠了?” 苏木应:“是的。” “哦……”陆未说:“那她有没跟你说关于被子事?你在府里时间长,你觉得府里谁的可疑性比较大?” 苏木怔了半天神,也说不出来什么。 不过倒是问了陆未另一件事:“刚才爷跟王妃把绣娘叫过来就是问这事吗?” 陆未点头:“对呀,我的被子都是她们在做,所以也得先从他们查起。” 苏木的神色就有了些变化。 这点,一直看着他的陆未还是及时发现了:“怎么了,是不是这个绣娘有问题?” 苏木没马上回答,反而向李云平看了一眼。 他这么一来二去的,陆未就是再眼拙,也看出了有问题,就从软榻上坐起来。 李云平的目光立刻就捕捉到了她的动作,已经放下手里的案卷,急步过来,一边往她身后垫棉被一边说:“累了就过去休息会儿,别这么着急。” 陆未只是轻轻抚了一下他的手,目光还看着苏木:“此事跟王爷还有关系吗?” 李云平的目光也往苏木看去。 他不敢隐瞒,只得说吴妈的事。 “这个吴妈好像跟青黛有些关系。”苏木讲。 陆未和李云平的眼睛都是一亮:“怎么说?” 苏木:“之前青黛在京都城,每年我们都会跟爷也去一两次,回来后吴妈就对我特别好,时不时的送来一些吃的用的,顺便还问京都的情况。 我那时候没有多想,觉得她不过是府里的妇人,就只说京都的繁华之类,关于青黛的消息,是一点也不敢泄漏的。 后来她看没法,就直问了这件事。” 李云平的眼睛就眯了下:“你就说了?” 苏木赶紧声明:“也只是说青黛在京都挺好的,别的都没提。” 陆未问了一句:“那你没问她跟青黛是什么关系?” “她说是青黛在王府时,对她多有照顾,所以这会儿才去打探她的消息,知道她过的很好不好,还说善良的人应该有好报之类的。” 苏木低头说话,也没敢看李云平的脸色,毕竟像这样的机密,就算是泄漏一点都是大罪的。 自己之前竟然还觉得王爷在疏远他,要是知道他之前办过的事,怕是真要把他杀了吧? 想至此,连冷汗都流了出来。 而李云平和陆未对看一眼,差不多也了解了整件事。 此刻,他们要做的就是证明这件事的真假。 重新查了王府里的资料,发现青黛和吴妈是同一年进入王府的。 李云平回忆说,那一年他是借着看病的名头,出外寻找名师,路上遇到了青黛。 那时候她才一岁左右,饿的黄皮肌瘦,一个人站在路上哭。 李云平就顺便把她带了回来,交给府里的李伯管理,跟苏木他们一起训练。 刚开始只是想让他们有些求生的本领而已。 那个时候李云平自己的情况都不明朗,也不知道这条路能通向何方,所以并没有筹谋太远。 把青黛送往京都也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不过他记得同一年,有人来府里找事情做,就是吴妈。 云平王府,在兴平城里虽然是富贵大户,却并没有几个人真正敢登门的,毕竟那个时候朝廷一直在给李云平做反的宣传。 连没有见过他的自家人,都觉得他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蛋。 可是说吴妈来的相当有勇气了。 第242章血脉情深 按当时李伯的意思,也不会要她的。 但是李云平却执相反的态度,他说反正府里到处都是眼线,不多这一条。 反而是这么主动进来的,有个防头,更好一些,就收下来了。 往后数年,他们也特别留意吴妈的行踪,反而慢慢对她释疑了。 这跟她的表现有很大关系,她几乎足不出户,话也很少,平时都是认认真真干活,不求功也不求名,更重要的事,也从来不给王府惹事。 然而今天想起来,她从一进来很可能就是为了青黛,那么青黛好,她就会一直好的。 现在青黛死在了李云平的手里,不管什么原因,吴妈都会恨他们的吧? 如此解释,一切都合理了,只是也不能凭着自己的想像,就去把一个人订罪。 这是一条线索,他们要追着这条线查下去。 比如那些外域才会有的毒草,吴妈到底是从哪儿弄来的,又是怎么避开众人的眼睛,夹到陆未的被子里? 陆未说:“无论她有没罪,这个人都相当可疑了,刚才问她话时,她句句在理,回答的从容淡定,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这样的粗使仆人,平时连王爷的面都见不到,难道看到你这么逼问她,不是应该很害怕吗? 可是吴妈没有,她要么就是早已经知晓结果,要么就是从前做的一切都是刻意为之。” 这种分析无不道理,正常的人对几年前的事的确不会大大小小都记得,就算是记性很好,也会有遗漏的。 吴妈的事,当天并没有结果,陆未他们还正在想怎么把这个圆型打破。 当天晚上就出了另外的事。 这夜李云平照例看书文到很晚,陆未因换了地方,身边的一切也都换了,又有李云平在,所以睡的很踏实,且早早就睡下了。 夜至三更,外面已经滴水成冰般的冷,雪虽是停了,但是寒意却比有雪时更盛。 府里大多数人也都睡下了,只有侍卫们,还来回走动着,一边取暖,一边保护着府里的安全。 一个人影,着一身灰色的衣服,从院里出来,一路躲着灯光和侍卫,往前院而去。 这身打扮可谓很用心了。 按理说,夜里出来做事,穿黑色的夜行衣会更合适一些。 然而此时,王府上下都被大雪覆盖,雪色铺陈了整个大地,如真是穿了夜行衣,反而让人看的更清。 就像那些穿着铠甲的侍卫们,远远的就会被人发现,然后绕路而行。 反而是灰色的衣服,在这种夜里,混在雪与灯光之间,像一个浅色的被稀释过的影子,根本不易察觉。 这个人影走的也很小心,似乎心里也不急,入了正院之后,还在一个角落里停顿片刻。 直到李云平从书房里出来,往院子里走时,他才往前靠了几分。 李云平每夜子时,都会在府里走一圈,这是多年的习惯了,除非有特别的事耽搁,不然都会做的。 也不是为了发现什么敌情,就是一种多年的习惯,或者是一场阴谋,可以给暗地里找他麻烦的人空隙。 一个完美的到浑身没有一点破绽的人,一旦被人暗算了,那活下去的机率几乎为零。 因为大家都知道他处事谨慎,所以对付他的招算也会更谨慎。 而李云平却不是这样,他是内紧外松。 把破绽留给那些人看,这样就可以引人上钩,实际上,他所有的破绽背后都有更严格的安全保障。 正如此时,他离开书房,无论是别人想在外面对他下手,还是想进去他的书房,都是最好的机会。 因为此时,书房里的方案还都摊开放着,而陆未也在里面睡的正香。 李云平出来时,就感觉到暗处有双眼睛正看着他。 而他连一丝也没有犹豫,出了书院就往前院里走去。 那人看到他的身影消失,快速闪躲几下,已经到了书房门口。 门是虚掩着的,一推即开,而往隔间里的门,更是连关都没关,从外面就能看到里面陆未睡的床榻。 来人目露凶光,手里已经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她的脚步轻而快,没有一般杀手动手前的废话连篇,甚至都没有多做犹豫,直接就往陆未的身上刺去。 “噗”的一声,血跟着匕首溅了出来,染红床榻下的一小块地。 这么快得手反而让来人一愣,他拔出匕首,恨恨地再扎一刀,这才把朝里面睡的人反转过来。 脸色顿时就吓的残白,头上的汗珠也落了下来,转身就往外跑去。 可是李云平慢慢已经站在了门口。 同时隔间出来的还有苏木和飞文,三人呈三角之势,把来人围在中间。 以为要有一场撕杀,没想到来人早已经破釜沉舟,一看这种情势,拿起匕首就往自己的心窝处刺去。 李云平的手快,又是正面对着他的,所以直接击出一掌。 只听“当”的一声,匕首已经落地,而后面的苏木和飞文,则一个猛扑,把对方拖在地上,并且第一时间去了她头上的面纱。 是意料之中的人,吴妈。 她满脸都是不甘,却被苏木他们按在地上动弹不得,只盯着李云平说:“我早知会有这一天,要杀要刮,随你们。” 李云平都没看她,对苏木说:“带下去吧,别把王妃吵醒了,哦,也要看好她,别让死了,天亮再说剩下的事。” 他们出去以后,海月和紫珠也来,把溅到地上的猪血清理干净,又把床榻上的假人,被裖之类的拿出去。 李云平从这个隔间里推开一扇小门,看到陆未还安稳地睡着,小脸也红朴朴的。 并未把她吵醒,李云平安慰,唇角也勾起一丝笑意。 退了衣裳,脱去鞋袜,缓慢躺进被子里,又小心地把陆未抱进怀里。 真是瘦了许多,不过后面就会好起来的,李云平一定会把她养的胖胖的,安心待在自己的小女人身边。 至于外面的事,不着急了,慢慢来总会有一个结果的。 陆未也在床上翻了个身,纤细的手臂就穿过李云平的腰际,半搂着他。 这只是她睡梦中的动作,李云平却因为禁欲太久,差点把持不住。 第243章我家李翼又帅又体贴 次日醒来,陆未意外地看到李云平竟然没早起,而是和她一起睡在床榻上。 顿时如看到了奇景,惊讶不已地说:“怎么了,如今天下太平了吗?我们的云平王竟然没有三更半夜就起来去做事?” 李云平被她取笑,一点也没生气,反而手一勾,就把她重新揽入怀中:“你这张嘴啊,为什么对别人都说好话,只来凶本王?” 陆未靠在他坚实的胸口,内心安稳又踏实:“我哪里是凶你,我就是好奇啊,自我们两个同睡一榻开始,我差不多每天起来都是一个人的,看到你次数曲指可数。” 只是很正常的小女人的抱怨,或者都算不上,因为陆未知道李云平有多少事要做,所以从来都不要求他时时刻刻陪在自己身边。 可就是这样的话,李云平却听到了心酸。 手臂一紧,把陆未搂的更结实一些:“以后不会了,我与你一起入睡,一起起床好不好?” 陆未就抬起小脸问他:“真的吗?” 李云平点头,目光从她眼睛扫到了鼻尖,然后是嘴唇。 两人离的太近了,呼吸的热气相互纠缠,听着就让人按捺不住。 李云平这会儿脑子都被这气息打乱,手不由自主地伸进了陆未的亵衣之内。 灼热的触感,让他也是一震,再难收心,一个翻身已经把陆未压至床榻间。 清晨的微光从窗口投射进来,隔着窗帘,形成软软糯糯的光,像涟漪出的一圈圈水晕,让人沉浸不能自拔。 陆未窝在李云平怀里,声音细小如蚊丝:“李翼,你轻点好吗?” 本来只是求饶似的说词,听到李云平的耳中,却似诱惑。 不过他的小女人现在瘦成这样,能与他结合已经是最大的恩赏,自己怎么也不能让她再累着。 所以重新翻转身体,把陆未放在了上面。 陆未的脸红的像熟透的苹果,眼睛也不敢睁,行动更是全靠李云平支配,既是如此,所有该有的感觉,她还是感受到了。 书房的外面,早已经有了人声,府里的下人们已经全部起来了。 而外面的人赶早来的,也都已经进府。 宗扬带着扶西城的卷宗,被安置在前院的花厅里。 李云平回来虽然没有通知到他,但是作为一个曾经的副将,如今的一城之官,该有的消息他还是要有的。 陆未把苏木替换成他,现在王爷回来了,无论如何这一趟都该走。 事实上他昨日就到了,但是管家李伯说王爷刚回来,需休息两日,方才见客,宗扬就又回去了。 今日他四更天就起来赶路了,天亮刚好到兴平城的门口,而此时也到王府的花厅。 走了那么久的雪路,鞋子和衣服的下摆上都沾了雪,此时在屋里一暖,就化湿了一大片。 他也不在意,只安静地坐着,等云平王的消息。 又过了半个时辰,外面才有信儿传过来,云平王向花厅而来了。 宗扬忙着起身,在李云平进门时,已经跪下去行了礼,然后把扶西最近的帐册,不有一些计划方案,包括整改的地方拿给他看。 李云平很快的翻了一遍。 确实比苏木在的时候好,看来他的小女人还是很有眼光的,竟然能从那么多人中,一眼就找出了徐言仲的副将,还能把他收为己用,这是李云平最乐意看到的结果了。 他把帐册放下,问宗扬:“扶西现在并无什么可收入的项目,粮食也种的不好,你准备怎么改善这个情况。” 宗扬如实回:“王妃之前来的时候已经说了,现在兴平与扶西慢慢都是王爷的领地,也是一家人。 那兴平城里有好的种子,属下自当去引进过来,以改善扶西百姓的生活。” 李云平点头:“嗯,这些事情你自己去协调,但有一点你记住,我不是徐言仲,巧取豪夺的事也不能做。 你要去找粮食的种子,就通过正当的手段去得,若是让我知道你用特殊的方式,你应该知道后果。” 宗扬忙着拱手:“属下知道。” 两人的话言止于此,一个说了自己的底线,一个也算是向上司汇报清楚,看这情形以后和睦相处不是问题。 不过宗扬却没有马上离开,反而顿了一下,问道:“前阵子知道王妃病了,不知现下可好一些?” 李云平就拿眼角看了看他:“你来看过?” 宗扬也不隐瞒:“王妃对属下有知遇之恩,得知她身体染恙,属下不敢不来,只是一直也没找到可心的大夫,有愧在心。” 李云平只简单回他两句好多了,就把人打发了出去。 心里却在想,自己走的这段时间,小女人可是过的潇洒自在,连这些人也都不避讳了,在府里就敢公开见面。 当然此时李云平还不知道,陆未不但见过宗扬,还见过龙骨,牛膝,刘书喜等,甚至想见邱子良。 可能等他后面慢慢知道了,会习惯吧。 也有可能直接气到吐血也不一定。 李云平回到书房时,陆未都已经在紫珠的服侍下,用过了早餐。 她现在的精神一天比一天好,睡的着,也吃的下,所以虽然只隔几日,人却像换了一个似的。 尤其是早上还跟李云平发生那样的事,此时看到他,面颊羞红,含娇带怯的样子,更是惹人怜爱。 她先让紫珠出去,这才轻声问李云平:“吃早饭了没?我这里还给你剩了一些的。” 李云平坐在她身边,看着床边的桌子上果然给他留了春卷和米粥,就拿起来吃了一些。 到底没忍住,问道:“你是怎么认识宗扬的?” 陆未抬头看他:“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李云平不信:“就这么看一眼,你就知道他是谁了?我的小女人莫不是长了火眼金睛?” 陆未已经听出了醋意:“当然不是,就算是,那金睛也只拿来看你啊。 我家李翼又帅又体贴,世间美男与之相比,皆是粪土,唯他才是男神!” 第244章我的小女人 李云平听了这话,明知她是敷衍,或者安慰,心里还是忍不住乐。 并且正正脸色说:“知道就好,以后跟这些男人们离的远一些,别看他们表面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实则没几个好人。” 陆未瞄着他,心说:“李翼啊,你说这样的话,良心都不会痛的吗,要说藏有私心,你才是他们的祖宗吧?” 不过这种话,自己想想就行了,说出来也是凭空给李云平添堵,她才不会做这种事出来的呢。 看到李云平把碗放下,陆未忙着递上一块巾帕,这才问他:“吴妈那儿你要怎样处理?” 李云平就看着她问:“你有什么想法?” 陆未见他一脸正常的样子,连看自己的目光都与之前不同,很快问:“你不是已经把吴妈抓起来了吧?” 李云平点头:“是的,她昨晚看事情败露,在书屋外面刺杀我,没能成功,被苏木他们拿住了。” “刺杀你?”陆未的眼睛都瞪圆了。 李云平再点头。 对于此事,他没有实话实话,是怕陆未害怕,以后再睡不安稳觉,所以才说是自己,而且把地点挪到了外面。 这样他的小女人,就可以安心地在这儿睡下去,没有别的担忧。 不过此时看陆未的样了,是一脸不相信的:“她为什么要刺杀你?” “我怎么知道呢?这种人的心理一向都是难捉摸的。”李云平说的意兴阑珊,很想尽快结束这个话题。 可陆未却说:“不呀,我觉得她的心理很好猜的。你想她如果真跟青黛有关系,会是她的什么人?” 她偏着头想了想,又说:“看她们两人的长相,应该是母女的可能性比较大。 这样的话,她想把我害死就有顺理成章了。 因为青黛以前不是喜欢你吗?又因为这事……” 这次没等陆未说话,李云平就俯身过去,侧首就吻住了她的唇。 那些没来得及说的话,还有由此滋生出来的情绪,尽数被吞入口中。 许久,他才抬起头说:“她不是喜欢我,就算是喜欢,那也不是对你不利的借口。 还有吴妈也是,她已经做出了这种事,我就会让她为此付出代价的。 也不会管她与青黛是什么关系,因为那些都跟本王无关。 与本王有关的是你,我的小女人,所以任何人想动你,我都不会放过他的。” 陆未被感动了,被震憾了,从来未曾经历过此种表白的她,愣愣地看着李云平,许久都没有话说出来。 不过对于吴妈的事,他们最后还是商议出了另一个结果。 当然这个结果是陆未坚持,李云平一脸无奈又不甘的同意的。 “把她走吧,无论如何,我现在没事,她也已经老了,不会再对我做出什么事的。” “怎么不会?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连害人这样的事都能做,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这样做,本来就该死不足惜。” 陆未没有与他强辩,遇到这种事,她根本不用跟李云平吵,也不用跟他争。 只需要委屈地看着他,然后轻声说:“就答应我吧,其实她也很可怜的,我们就当是积德好了。” 好嘛,积德? 他云平不需要的,但是他愿意为自己的小女人做啊,就算是这事本身就担着极大的风险,可是此时此刻,他不想让她失望。 然后,两天以后,地牢那边就得到了消息,把吴妈放出去,并且驱逐整个李云平的领地。 也就是包括丰安,永固城,扶西等地方,吴妈都是不能呆的,她只能去朝廷那边,或者直接出境。 对李云平来说,这样已经是对她最大的宽容。 陆未也没再说什么,却让苏木悄悄拿了些银子,还把她的随身行李等都拿了出去。 这件事情到此告一段落,李云平也终于腾出时间,去关注别的事。 于是关于永固城的监狱,还有山岭村的事情,全部都放到了他案头。 从心底里来说,李云平是很欣赏陆未的这些做法的。 他不是那种刚愎自用的人,当然懂得用人唯贤,只是自己之前是忙于应付各方势利,为了掩人耳目,不得不装聋做哑。 等造反的旗揭起来后,又忙于扩充边疆,陆未能帮他把这此事情处理好,真是帮了他的大忙了。 只是他的小女人本来应该被他保护的,现在却要事事处处都为他的事操心,想想她这段时间四处奔波,调整各方的局面,自己又于心不忍。 好在,整个冬天这里都很闲,现在李云平也在府上,所以时光过和静谧而安闲。 陆未的身体一天天好起来后,就又闲不住了,时不时的要在院子里玩一下雪。 这还不够,她还要拉着李云平一起,美其名曰,怕他常时间坐在书房里,把眼睛看坏了,腰也坐坏了,连屁股都可能坐疼了。 李云平哪里应付得了她的攻击,通常陆未撒两个娇,他就乖乖投降,真的出来陪她玩一会儿。 看着她像飘在冬雪里的蝴蝶样,飞来飞去,笑声洋溢到整个王府,李云平就特别满足。 就这样吧,京都他也不去了,并非哪里的不平他都能管得了,就这么守着一片安静之地,陪着他的小女人游戏人间,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然而,李云平这么想,却有人不会这么想。 京都城中的柴大人,势力巨大,几乎到了胁天子可令诸候的地步。 他的女婿梁杰,犯了死罪入狱,他还能找到办法把他捞出来,又送到永固城去。 那当然梁杰并无守城之才,柴大人就安排了几大将军,协助他一起在永固城里。 可是他安排的好,也觉得自己以后的钱财可以源源不断的来,却没想到一夜之间,被李云平连窝端了。 女婿惨死,几大将军也都折了进去。 最重要的是,这块肥肉,他想再捞进手里,就没那么容易了。 柴大人怎能受如此之辱? 他以前是根本没把李云平放在眼里,刚开始是因为他年龄小,对于些大人来说,如同一只蚂蚁,是随时可以捏死的。 第245章树欲静风不止 柴大人的一直在云平王府有安自己的眼线。 这些人最初传来的消息也跟他想的差不多,李云平就是个怂蛋,还是个病歪歪的怂蛋,什么事也做不成,连小小的一座城都不会管理,老百姓怨声载道,个个又怕他又想反他。 那个时候,柴大人甚至觉得只要他高兴,随时给皇上个折子,李云平就会成为刀下之鬼。 却没想到他的折子还没上,李云平却先反了,而且一发不可收拾。 先把扶西平了,然后又是丰安,永固等地。 接着还把他的眼线一根根全部拔除,连兴平城里的县令都给下了大牢。 柴大人听到这个消息时,一口老血都差点喷出来。 咬着牙说:“蠢货,一群蠢货,整天都在那个病秧子身边,竟然没看出他的一点野心,还有脸来回老夫?” 从这一点上说,皇上的嗅觉比柴大人还灵敏,他老早就猜到李云平不安份,所以那个时候才会派兵镇压。 结果没把李云平压下去,反而成了他反的导火线。 想想皇上自己也闹心的不行,后来就想方设法,把南宫郡主嫁了过去。 只是去了这么久,能传回来的消息少之又少,而且全是没有的消息。 现在京都城中也是一片大乱,有人主张继续派兵去镇压李云平,不把他灭了,誓不罢休。 还有人则主张最好是和谈,李云平虽然把那些城镇夺到了自己的手里,却没有更进一步的扩张,只是守着而已。 从这样面来看,至少他现在还没有想把皇上赶下台的打算。 两边吵的不开交,都在为皇上着想,却又都在为自己的利益着想。 柴大人沉声站在龙城宝殿的上首,面色阴沉,却一声不吭。 整天沉迷酒色,身体已经严重损坏发胖,目光无神的皇上,听着下面一顿吵吵,就心烦不已。 “说了这么久,到底还是意见不统一,那朕要怎么下决定,是打还是不打?” 底下的人静了一下,既而又吵了起来。 皇上就一声断喝:“够了,都别吵了,听听柴相怎么说。” 关键时候,皇上把问题推给了柴大人,可见他平时在金殿上说话多有份量。 柴大人虽然脸色不好看,但是语却说的不紧不慢,而且很有点“老臣都是为皇上忧心才会变成这样的”的姿态。 他慢吞吞地往前走了两步,两手前拱,沉声说:“皇上,云平王现下虽说还是王爷,可他已经割地自居了,而且也再不听皇上的召令。” 堂下先前就支持打李云平的人,赶紧附和:“是啊,他已经把朝廷的地圈到自己的手里,这跟自立为王有什么区别?” “没错,有一天云平王要接着往前打,一直打到京都来,那我们要怎么办?” “桑大人多虑了,不用有一天,他现在不是正在一种往南打吗?用不了多久,就会到达京都的,到时候我们再想反抗都晚了。” …… 这些人的声音越来越大,已经把柴大人的声音压了下去。 他也不着急,安静地站着,听着那些人说,眼睛却看着高高坐在龙椅上的皇上。 这个废物,一天到晚上就知道喝酒行乐,什么正事也做不好,像是李云平这样的王,如放在历朝历代清君的手里,怕是有十个也都杀完了。 然而堂上这个废物,还在一议再议,这还要议什么?议他什么时候打到京都,他应该怎么把皇位让给他做吗? 柴大人这会儿在心里把皇帝骂个半死,已经忘了一年前,皇上被另一派怂恿要出兵时,他的态度也是含含乎乎的。 当然那时候他还没把李云平放在眼里,而此刻已然今非昔比。 皇上再一次大喝,才止住吵吵嚷嚷的大臣们。 他歪坐在龙椅上,头稍微往前探着,问柴大人:“那依柴相爷的意思,是还要出兵了?” 柴大人:“皇上,再不出兵,他就要打到这里来了。” 皇上“嗯”了一声:“那派谁去好呢?我朝的将军都去守着边关了,京都城里的还要保护朕的安全,派不出人啊!” 柴大人立刻举荐:“老臣倒是有一个人选,只是他现在闲赋在京,需得皇上重新启用。” 柴大人要举荐的这个人,就是之前弃扶西跑路的徐言仲。 当时他几乎是光杆司令而回,把皇上也气的不轻,那会儿柴大人也觉得他无用。 可是现在朝廷根本没有可用的人才,不得不重新用他,最重要的是,徐言仲在扶西多年,对周围的地势人情都很熟悉,这比派一个新人去好太多了。 柴大人的三寸不烂之舌,最后终于把皇上说动了。 徐言仲这个吃了败仗,丢了城池,被降级窝居在京的将军,再一次被任命为护国大将军,带领朝廷的五万人马,往兴平城而进。 大队人马,踩雪北上,看上去也浩浩荡荡,然而他们似乎忘了,第一年皇上出兵时,也是这样的冬天,结果全军被李云平困住,几乎没动一兵一卒就把人全部俘虏了。 徐言仲是根本就不在乎,因为他自己在那儿时间久了,对于风雪也有一定的经验。 可是那些兵将们可都不是他原来的班底,全部都是守着京都城的,现在突然北上,一看到漫天大雪就先懵了一回。 待全身都融进雪里,简直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第一个是冷,第二个就是看不到路。 结果全队人马,没走到丰安就损失不少,气的徐言仲一走一边骂。 而丰安城里的守卫早就得到了消息,说皇上往这边发兵了。 连远在兴平城里的李云平都收到了,并且这次传信给他的,还是一个特别的人。 现在从兴平城再赶去丰安已经来不及了,不过兴平城里也有他的大将,倒是不怕徐言仲攻城。 李云平还及时给景天和南宫郡主传了信,把皇上的动作一一告知他们。 堵着朝廷的丰安,还有与其相关联的一众小城,在徐言仲没到来之前,已经建起了最稳固的防线。 第246章那就战吧 战况如火。 从徐言仲接近丰安开始,就已经打响了。 李云平原本已经放弃了这个想法,一则是自己上次去京都毫无收获,二则是想与陆未就这样过一辈子也挺好。 却没想到朝廷表面说的好,暗地里却向他发兵。 来回信的人说:“朝廷发兵五万,路上又损失一些,现在应该不足五万人,已经堵住了丰安的城门。” 李云平的脸上就出现了冷笑:“五万人?怕京都已经无兵可派了吧?” 他下面一个将军说:“朝廷现在四面楚歌,用得着的大将全部派到了边境去。现在这位还是老相识徐言仲,也只有他才能适应咱们这里的天气。” 另一个将军马上道:“他们这就是在作死,这个时候来北境,我们就是不出兵也能把他们困死。” 许多人已经想起他们的第一仗,所以根本不把徐言仲放在眼里。 李云平默了一会儿才说:“不,这次我们要打,不但要打,还要把徐言仲打死,这样就彻底断了朝廷的念头。 他没有熟悉北战的将领,就不敢轻易过来,总要缓一阵子。 而且我们以后再要南下,也没有人能拦得住。” 为番话可以说,点到了众将的穴位,个个都喜形于色,摩拳擦掌,狠不得自己现在就在丰安城里,可以亲自跟徐言仲打一架。 军营中的人,不怕打仗,就怕闲着没事做,一天到晚东悠西逛的,人心慢慢就散了。 能有这么一个机会给他们练手,也是好事情,所以大家一致通过。 那就干吧,徐言仲敢来,我们就让他有来无回。 与此同时,丰安城里的将领们也接到了消息,打。 他们憋了这几天,早就耐不住了,一听到王爷下令开打,简直兴奋的想尖叫。 而在城外的徐言仲,冻了这几天,心里也很着急。 他们攻城无门,几次试图登上城墙,期待撞开城门,都被过在城墙上的人一顿狠揍。 这样的大冷天,到处都是冰天雪地的,他们如果不能进城,用不了多久,所带的干粮就人消耗殆尽,到时候就等着一个个冻成雪人吧。 这天早上,徐言仲起了个大早,正在愁眉不展地琢磨着,要不要想办法再攻一波,却突然看到城门开了。 他看到了,他的将士们也全都看到了。 大家皆是一愣,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就看到李云平手下的一名将军,带着先锋,左右大将,还有数不清的兵将们,从城里一涌而出。 两军对垒,徐言仲还是很有大将之风的,披挂上阵,好一通豪言壮语,把士气都鼓舞了起来。 他手下的人卯足了劲,想把丰安一举拿下,因为将军说了,只要打进城去,里面有吃的,有钱财,有女人,还有温暖的被窝,那可比他们现在好太多了。 可李云平的将领一开口,立刻就把他们带入了深渊:“徐将军果然好口才,把扶西城弃了,独自一人逃回京都时,你应该跟守城的将士们也是这么说的吧?” 李军“哈哈”大笑,而徐军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看着徐言仲。 大家都是当兵的,也都是常年打仗的,自然听到过徐言仲的名字,当然他的事迹也了解一些。 可是像这种把所有将士都丢掉,自己一个人跑的将军,还真是……让人恨的牙痒。 一来二去,心理战术磨的差不多了,那就开打吧。 狂风扫落叶,疾风过境,落花流水……。 徐言仲的兵将们,死的死,降的降,还有一些想逃走的,直接陷到了深不见底的雪洞里。 徐言仲被当场斩杀,血把雪染成了红色的,好大一片,一点点晕染开,最后又冻成冰。 死在雪地里的人,很快都被冻住了,而活着的,则被丰安城里的后将收编,用以往的方式,分为多股,先留在军中观察。 农历十一月,天气已经冷到了极致,可军营里却热火朝天,人们正在庆祝战役的胜利。 同时也觉得打的不怎么过瘾,有的士兵就议论,说以前听说徐言仲很厉害的,怎么这次才一交手,就全军覆没了。 然后军中的老将,就跟他讲起天时,地利,人和的事。 打仗尤是。 而徐言仲这次出征一条也没占着,有其说这是柴大人给他一个立功的机会,倒不是说是给他挖一个坑,待他跳下去后,一铲子雪就埋住了。 从此,这个朝代再没有徐言仲这个人。 李云平在府里也听到了消息,并没有多欢喜,只是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继续翻手里的文件。 直到陆未从门外进来,揉了一个雪团说:“我刚才用这个击中院中好几个树,是不是练的很有成效。” 李云平就抬头看着她笑:“是啊,很厉害,女侠一般。” 陆未立刻笑嘻嘻地靠近他身边:“那下次打仗的时候,我也跟你一起去好不?” 李云平:“不好,你要是去了,咱们这里大片的地由谁来种,你不怕他们又把你精心培育的禾苗给拔了。” 陆未撇着小嘴,好一会儿才难过地问:“那你是允许我去种地了?” 李云平直觉就是,又上当了。 果然,他才刚一点头,陆未立刻一跳老高:“哈哈哈,好啊,我就是喜欢没事种种地,谁要去打仗,那么多血,那么多死人,我看着就害怕呢。” 李云平:“……” 陆未在李云平这里得到答复后,一蹦三跳地回了自己的屋,然后把最近自己绘制的地图拿出来,开始计算明年春天,开始往哪里发展。 现在很多地方都用上了新的种子,粮食过不了多久就会陆续满足人们的需求。 接下来就是果树了,刘村的果树到明年也差不多该结果了。 还有丰安的,那里靠近南边一点,才是最适合的水果之地,而水果之乡,是还要往南发展。 只是那里就成了朝廷的领地。 其实陆未很想去那些地方看看的,但是每次听说李云平去京都,都会让她担心,而且他在那里也不顺利。 心理上就不太想去了。 第247章生猴子的问题 陆未并不知道,她从书房出去以后,李云平就拿出整个朝廷的地图。 他本不想再战的,但是既然朝廷要发兵,那他就不会只守在这里。 他要好好看看,接下来工攻占那个地方,对他们最有利。 地图在他面前的书案上铺开,一眼望去,朝廷的江山还有许多许多,而自己只是占了几座城池而已。 所不同的是,他所占的城池都在有利的位置,恰好切断了朝廷那边的很多条线,也阻挡了他们的交通,还有其它方面的交流。 这对朝廷来说,是再坏不过的事情,可对李云平来说,也并非全是好事。 因为他不能把每个城门都闭起来,然而要开着,就难免让朝廷的人流窜过来。 唯一的方法,就是继续往外扩。 战斗就是这样,一旦开始,就很难再停下来,别说李云平要再战,就是朝廷那里也不会就此罢休。 李云平早已经切断了南北的交道,牢牢控制住朝廷的命脉,冬天还好,反正大雪封路,大家都不要走就行了。 可是明年一开春,人们就要重新活跃起来,这种状况,就跟掐到了朝廷的脖子似的,让他们异常难受。 就算是皇上能受得了,柴大人也很难咽不下去这口气了。 他已经为自己的轻敌付了代价,现在想把李云平扯下来太难了,但是不把他控制住,那自己的利益就会受到严重的危险。 只是北方的战事真跟南方不同,连徐言仲都有去无回,柴大人也不敢再贸然出手。 冬月一过,就是腊月。 是一年里最后的一个月,也是冬季最冷的时刻,同样也临近过年。 柴大人心里不想放过李云平,可是手上却没有可用人,除了在皇上面前一遍遍地讲李云平有反心外,再使不出新招。 皇上本来就是懦弱成性,对李云平的反击除了最终的冲动外,后来年治不住他,就听之任之。 现在柴大人不停的说,派出去徐将军也折了,再加上还有一个月就过年了,他真是半分也不想管这事。 每次柴大人说起来,皇上就顾左右而言他,装作没听见。 满朝文武更是能安生一日,就懒得管以后怎样,全都当什么也不知道。 李云平虽远在兴平城,可对于朝廷的事还是一清二楚。 就在柴大人多次上书皇上,要对他兴兵时,李云平的兵将早就点清楚了,并且加紧训练,只能来年风雪一止,他们即刻南下。 在云平王府,陆未丝毫没感觉到战争的到来,她从未真实地接触那个场面,所以对此事的想像力也有限。 但李云平允许她种过事可是真的,她非常认真,把自己的蓝图规划的有声有色,想到过不了多信,这里满山遍野,都是自己培育出来的庄稼和果树,陆未的嘴角就不禁带上笑意。 李云平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一幕,他的小女人正坐在窗前,用手托着下马,一边看外面的雪花,一边微微发笑。 她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张大大的图纸,上面用笔深浅不一地勾出许多线条,还都做了标注,哪些地方种什么都很清楚。 李云平轻脚走到她身边,看着那张图纸,竟然有种嫉妒的感觉。 这个小女人啊,要是把精力分一点点到他身上,现在他们的娃可能都会下地跑了吧? 思念到此,手指不由自主就搭到了陆未的肩上。 这一下轻触把陆未吓了一跳,猛的转过头来。 看到是李云平,才轻舒一口气说:“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像猫儿一样,一点声音都没有?” 李轻手捏着她抬起的下巴,仔细看她的脸,眼睛看进她眼睛的时候,语气暖的像是要化了:“我来跟你谈谈生猴子的事情。” “哈?生猴子?”陆未吃惊。 “你不是还要打仗吗?我这边的事情也没有忙完,现在这么大雪,猴子生出来没树又没果子,他怎么活啊,还是以后再说吧,以后再说……。” 说着话,陆未已经扒开李云平的手,逃也似地离开桌面。 可是她哪里是李云平的对手,才只走了两步,男人已经跟了过来,而且趁着她站起来之势,手臂一勾,已经把她揽入怀中。 “现在是最后的时节,我们好好播种,来年秋天,小猴子刚好出生,到那时,树也有了,果子也有了,正好让他吃个饱……。” “不是,你等下……” “还等什么,冬夜漫漫,我们去床榻上慢慢说好不好?” “不好啊,我还有很多事要做的,李翼,你住手,你……” 她还要反对的小嘴,已经被李云平封住,人也被推到了床榻边缘。 陆未还想再坚持一下的,她的手趴着床沿,就是不往上面去,以图打消李云平要跟她生猴子的想法。 可是那个男人一点也不老实,手早就伸到她的衣服下面,粗粝的指腹轻轻从她肌肤上划过时,引起一阵震颤,让陆未的手劲莫名就松了。 李云平趁机一推,两人已经滚落到床榻上。 灯熄了,罗帐低垂,涟漪荡在室内,氤氲着冬日里寒冷气息。 他们之间暖意缭绕,情意绵长,诉不尽的情丝在彼此间流淌,又被他们彼此捕捉。 陆未无力反抗了,躺倒在床榻间,把自己完全交给这个男人。 生个猴子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在李云平忙的时候,还有一个小家伙可以陪自己。 他会是什么样子的呢?会不会眉眼很像这个男人? 那样似乎不太好,李云平哪里都很好,就是眉眼之间总是带着几分清冷,让不熟悉的人很难靠近。 要是女孩子就像他好了,冷冷的,没人敢靠近欺负,可男孩子嘛,还是像自己好一些。 面貌普通,心胸豁达,开心的时候大笑,不开心的时候微笑,这样似乎很容易找到女朋友哦! 万一是一对双胞胎怎么办? 哦!这是个问题,双胞胎的话,自己就要花很多的精力去照顾他们,到时候还有时间去种地吗? 第248章王妃要备孕 一夜里,李云平忙着耕耘,陆未却忙着想,未来孩子的名字叫什么?应该怎么教育,是不是去读私塾?还是自己在家里教他就好了? 性格会像谁,长相又会像谁。 总之,在身体迎合李云平,并与他纠缠在一起时,陆未的脑子跟大多数女一样,天马行空,根本就没闲下来。 直到累极而眠,留了一室安静。 李云平躺在她身边,看着她睡着时,面颊上带的笑意,微微勾起的唇角,还有低垂眉眼后,眼敛下留着的一小片睫毛的影子。 她的每一处,都是李云平喜欢的。 每一个动作,说话时的音调,看到他时的欢呼,还有做事情时的认真。 所有的一切,李云平无论是看到,还是想到,心里都是暖暖的。 他深知过了这个年节,自己就又要远离兴平城,去争战沙场,所以才急于想给陆未一个孩子。 那样就会有人代自己陪在她身边,让她不再孤独,不再因想他而烦恼。 李云平把怀里的小人儿搂搂紧,看到她哼咛一声,闭着眼睛在他怀里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睡去,李云平也缓缓合起了眼。 次日一早,整个王府都接到一个新的消息。 王妃要备孕! 对,跟王爷情深似海,如胶似漆的王妃陆未同学,要开始备孕了。 备孕都需要做些什么? 吃的,用的,室内的温度,周围的声音,王妃的心情……。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要准备,陆未想像现代人一样,精心准备,到时候也生出一个不同一般的宝宝。 可是正当王府上下忙的不可开交时,她突然想到,自己也跟李云平发生过数次关系,虽然刻意选在了安全期,可这也太安全了吧?至今连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是会是他们两个有问题吧? 陆未的姨妈原本就来的不太正常,完全是随她高兴,想来就来一下,不想来就算了。 之前李云平还秋大夫给她诊过,可是古代的医生,对于妇科之类太过于含蓄,也没说出来个什么来。 前后开了两副药,吃下去没有半点改善。 加之陆未也不想那么快要孩子,就把这事给搁下了。 现在,他和李云平都想趁闲生一猴子来玩,这事就不能再耽搁了。 早饭以后,陆未就让紫珠去叫秋大夫来,要好好问一问他这事。 李云平一听说陆未请了秋大夫去,也顾不手头的事,赶紧也往她的房里去。 秋大夫坐在八仙桌面,开了药箱,拿了脉枕,又拿出丝帕。 陆未则侧身而坐,看着他把东西一一摆出来,就把手放下去,让秋大夫给她搭脉。 对于此事,秋大夫非常认真,说是拿出毕生所学都不为过。 他的四指并齐,轻轻搭到陆未的手腕处……。 许久许久,才把手拿起来,也没敢看陆未,躬身说:“王妃,你这脉象……” “有什么话你直说无妨,前段时间我连生死都经历了,还怕这点小毛病吗?” 秋大夫忙着摇头:“不是这样的王妃,您的身边虽然还有些虚,但总得来说并没什么毛病,跟正常人一样。” “哦。”陆未应了一声,难道是自己选安全期的原因,所以才不会怀孕的? 那以后跟李云平再滚床单,随意就好了。 这么一想,心情反而放松了:“那就好,您看过我就放心了。” 陆未话都没说话,却又看到秋大夫的脸色,并不像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反而有些凝重,就更奇怪了:“你不是说我没事吗?怎么是这逼脸色?” 秋大夫:“……” 犹豫了一下,还是说:“王妃,您这身体虽然没有毛病,可月事似乎不太好。” 陆未赶紧点头:“对呀,月事不好啊,不太正常,间隔的时间比较长,有时候几个月,有时候半年,你一进来,我就跟你说这事了。” 秋大夫:“嗯,可这事有些不通啊!” “怎么不通?” “月事间隔时间过长,是脾虚血亏的表现,脉象能表现出来的,可王妃的脉象没有丝毫血亏,脾胃也很康健,独独这月事不太好,就很奇怪了。” 陆未被他三绕两绕的,也整的懵圈,她又最是怕麻烦,直截了当地问:“你只说怎么回事就结了,别跟我绕那么远,我听不太懂。” 结果是秋大夫说了半天,仍然只是感觉,她有问题,但是问题出在哪里,自己却全然答不出来。 这时候李云平刚好进来,皱眉看着秋大夫问:“你在府里,一直给王妃和府中的人诊病,怎么越老越糊涂了,还有病说不个缘由的?” 秋大夫赶紧跪地请罪。 陆未把他扶起来说:“就是神医,也有遇到疑难杂症的时候,这个不怪你。” 她先让秋大夫出去,这才跟李云平说:“以后我们出去,就留意着外面的大夫,有好的再看看,也不是什么大事。” 李云平摇头:“这已经是很大的事了,都怪我之前大意,没有好好给你找大夫瞧瞧。” 陆未看着他笑:“你怪完秋大夫,又怪自己。这事是我自己的,我如果不想跟你说,就不信你能发现。” 话虽如此说,李云平心里却真的很内疚。 这个小女人跟着他又不是一天两天,两人成婚都这么久了,他竟然没发现她这方面不正常,真是不可原谅的错误。 不过经历此事,陆未倒是有了另外的想法,认真看着李云平说:“月事跟生育有直接关系的,如果我因这事不能生孩子,你也去娶几房妾事吧?” 李云平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为何说这种话,是故意气本王吗?未未,在与到你之前,本王从未想过要娶哪位女子,更未想过要有孩子怎样。 是你给了本王希望,让我想有一个带着你我血脉的后人,若是如你所说,那我们不要孩子罢了,还娶什么妾?” 这话说的陆未很感动,既是在现代,很多男人也会因为女人不会生育,就跟其离婚的,有的甚至因为女人生不出男婴就要离婚。 第249章一生遇你足够 尽管医学早已经证明,生男生女跟女人没有半分关系,都是男人决定的,但就是有那种直男癌晚期患者,认为这都是女人的错。 而能接受自己妻子不生育的更是少之又少。 陆未知道李云平的野心,他蓄谋了那么久,站起来反抗朝廷,现在又有些成效,再往外打是必不可少的事。 尽管这事李云平没有跟陆未说,但是从他的只言片语中,陆未还是猜得出来的。 一个王爷,将来很可能还会把朝廷推翻,他自己去做皇帝,怎么可以没有自己的后代? 陆未这么说也是诚心的。 她很难接受自己丈夫去爱别的女人,可李云平对她太好,他对自己越好,陆未就觉得不能因为自己,让他没有后人。 李云平已经打断她的话:“你什么也不用想,我会再去找别的大夫。 可治疗的目标是要让你好好的,并不是为了孩子。 以后我们有当然好,没有我也毫无遗憾,本王的一生,能遇见你已经足够了。” 这样的许诺,让陆未再难言语。 她靠在李云平的身上,刚才的话再难说出来,只是久久地看着她。 室外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一朵朵地从天而降,落在干了的树梢上,落在屋檐上,也落在地上。 紫珠端了茶水过来,见李云平和陆未相依在一起,就没有多留,把茶放下出去了。 她回到房内,看见海月正在俯案写信,就问了一句:“又往南边写?” 海月“嗯”了一声,手没停。 紫珠也不说话,伸手拿起线筐里的鞋底做了起来。 她做的是陆未的鞋子,鞋底不仅用了绵软不伤脚的布,连花朵都扎的好看。 云平王府的绣娘,大部分都在,府里的衣物鞋袜,也有他们去赶制,但是紫珠的伙计做的特别好,所以陆未也喜欢。 而紫珠没事,也喜欢给她做些小东西,绣个手帕,做件亵衣,或者做一双绣鞋。 两个人一声不响,各做各的事,窗外却响起了敲窗棂的声音。 海月没抬头就说:“准是苏木,最近他也往我们这边跑的太勤了。” 紫珠没说话,坐着也没动,只是手顿了一下,就继续纳鞋底了。 海月就把手里的笔放下,走去开了门,见果然是苏木,就笑道:“你不跟在爷身边,三天两头往我们这儿跑做什么?” 苏木尬了一下,把手里的东西递过来说:“厨房新做的甜点,我尝着不错,给你们捎来两块。” 海月也不客气,接了她手里的东西,把人也让进屋来。 苏木这才说:“爷在王妃这里,我也过来看看。你们在忙什么?” “无事可忙,大冬日里,冷的不行,还能有什么可忙的。” 他们两人在外间说话,紫珠就只忙的事,好像没听到一样,不动也不应声。 直到苏木问道:“紫珠呢?我刚不是看到她端了茶水过来,怎么这会儿又不见人?” 海月就打趣他:“感情你这甜点不是给我送的,是给紫珠送的呀?还追着她的脚步过来?” 苏木讪笑道:“海月你现在也太刁滑了,我既然送来了,当然是谁见了谁就吃,怎么还是只给一个人送的?” 海月:“那好啊,我先见到,就把它一口气吃完,到你的紫珠回来,连点渣也没有了。” 苏木的关注点一下子就显露出来:“紫珠不在吗?” 海月大笑:“你又不是找她的,她在不在有什么关系?” 这下苏木就没心情跟她说了,转身往外:“她不在,我先走了,让厨房再留几块,等她回来时吃。” 这下海月笑的更欢了:“你呀,心里想什么我还能不知道,偏偏想了又不说,咱们家紫珠也是这么人,我就看着你们两个磨迹到什么时候,才能捅破这层纸。” 里面的紫珠听她越说越疯,终于忍不住了:“再胡说,我去撕你的嘴了,自己为了些什么事,连王妃也不照顾了,跑去一个小城呆着,还当我们都像你一样?” 紫珠海月是从小在一起的,他们四个人当中,青黛很早就去京城做细作,白果又常年在外奔走。 只她们一直在李云平身边,相处的久了,彼此的性情都了解,说话看似无厘头,便其实都有分寸,也都不生气。 这会儿紫珠在里面应住声,苏木的脚就停了下来,瞪海月一眼:“人明明在这儿,你为何说她不在?” 海月就提着声音说:“哟,现在你们两个合起伙来找我算帐了?” 紫珠实在听不下去,走出内屋,出来做势要打海月。 她则忙着把桌面上自己的东西收拾了,往外面跑去:“别忙着打我,把甜点放凉了。 我也去厨房看看,有没有合适吃的,给王妃拿几块去。 哎呀,有的人呀,只顾着自己的事情,在王妃身边,也未必想着她呢!” 这是报刚紫珠的言语之仇,把紫珠气的要追出来打她,却看海月已经走远了。 苏木看她们两人闹,就站着不说话,眼神却一直追着紫珠的身影。 待她回转身,才忙着说:“你快尝一些,一会儿真的凉了。” 紫珠的脸就有些微微发烫,并没有去动那些甜点,反而说:“我又不喜欢吃这些零嘴,你拿去给别人吧。” 苏木赶紧问:“那你喜欢什么告诉我,我下次给你带来。” 紫珠看他:“我跟在王爷和王妃身边,什么东西没有见过,要你去找来?你且说有什么事吧!” 紫珠在府里,是出了名的冷面丫头,平时话不多,脸上也没有几分笑意,但是心却是热的,这一点苏木最清楚。 见她此时说话难听,也不生气,只管说:“上次王妃的事,你忙了我,我时刻记在心里,所以自然要回报于你的。” 紫珠:“你都回报了几百回了,还是不要记在心里,忘了的好。 没事先回吧,我这儿还忙着呢?” 苏木赶紧问:“忙什么?我看看是否能帮上。” 紫珠:“……” 这男人是不是傻了,女人忙女红,他还要帮忙吗? 第250章用一辈子去回报 紫珠原本想借着做女红的事,让苏木赶紧走,却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还要给自己帮忙。 当下沉脸:“在做王妃的衣物,你怎么帮,不怕王爷生气吗?” 苏木的脸就红了一下:“那我看着你做行吗?” “不行,看也不能看,你先走吧。” 苏木无法,他是想跟紫珠多待一会儿,但是看她的样子,又像是要生气,只能讪讪的要离开。 到底是不想走,到了门口又回来说:“你对我恩,我会一直记着,这次不行,还有下次,总能找到你喜欢的东西。” 紫珠怔忪,又拉不下脸来,只能压重声音说:“不过是几句话的事,你要记到何时?” 苏木:“记一辈子,也想用一辈子去回报。” 他说完这句,转身出门,踏入雪里。 隔着窗子,紫珠可以看到几朵雪花落在他的头发间,落在他的肩上,像一层薄纱,渐渐把他的影子模糊了,也远离了。 她站在窗前久久未动,心里有一丝暖意,又有一丝冰。 她从小就发誓要照顾王爷一生的,从李云平把她救回来的那天开始,她的命就是王府的,就是李云平的。 不会为任何人改变,自己也不会改变。 既是海月他们都有了归宿,紫珠也没什么羡慕的,她觉得自己在陆未身边,一样过的很好,也很幸福。 苏木对她的好,她早有察觉,却故意装作不知,就是想让他就此放弃。 因为自己什么也给不了,就不想把他也连累下去。 但事情不知怎么的,就走到了今天的地步。 紫珠甚至害怕陆未知道,因为海月那个时候就是这样,她跟景天的事,若不是陆未成全,他们两人怕也不会这么顺利。 王爷和王妃对他们越好,紫珠就觉得自己不能忘恩。 有一句话苏木说对了,别人有恩,就要时刻记住,记一辈子,也要用一辈子去报答。 而李云平和陆未对她的恩,怕是这一辈子都报不完的。 如是想,紫珠就转身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甜点,连动都未动,转身进了里屋,继续做她的活计去了。 陆未和李云平因为孩子的事,弄的都有点心塞。 之前两人没认真想过这事,就是平时开开玩笑,也不当真的,所以根本没往深里想。 这会儿事到临头,发现要个孩子,并不想别人那样手到擒来,陆未才觉得事情有些大条。 尽管李云平一再说,并不想要孩子,最后甚至连大夫也不找了,因为怕自己的行为,让陆未误认为,他是很想要孩子的。 然而陆未的心里仍然不好受。 只是这事也不能急在一时,两人说说过去,只是各自记在心里。 中午,王府里做了酱猪脚,陆未喜欢吃,加之外面下雪,李云平就没让她出去,只让紫珠他们端到房里去吃就好。 陆未却不干 :“我又不是卧床起了,干吗要在房间里吃饭,弄的到处都是饭味,晚上睡觉闻起来就饿。 我要去花厅吃,那里的窗子大,还能边吃边看着外面下雪。 你看这雪下的这么大,用不了多久就是厚厚一层,你午饭后也不要去忙了,我们去玩雪怎么样?” 李云平对于她的玩心,也只有望而兴叹的份。 若论做事,陆未自是比任何人都成熟,但要是玩起来,她也会疯的像个孩子。 这段时间住在王府,病好以后就没闲着,到处东逛西跳,府里的人提起王妃,个个都如碰到了异类。 他们确实没看到过哪家的王妃,不就算是有钱的人家的贵夫人,也不会闹成这样。 那些人,在人前可都端着当家主母的威严,生怕别人不怕她,以后行事不便。 可陆未明明像个玩童,府里的人却没一个在心里轻视她的,反而是什么话都听她的,现在连李云平的号令都要往后挪一步。 此时她要饭后去玩雪,李云平也只能奉陪,什么事都没陆未的开心重要,这是自她病后,李云平的深切体会。 所以,一大帮子人,午饭以后就从王府里出来 。 只在兴平城里玩还不过瘾,要出了城门去外面玩。 雪已经下了两指多厚,铺在地面上走起来特别滑。 陆未就干脆,一边走一边往前滑,没事还要撞李云平一下,把他慌的生怕摔到这个小女人了,要一把拽进怀里才放心。 出了城门,外面一望无际全部都是雪,而且这个时候天上还在下,雾茫茫的一片,看上去好像带着仙气似的,很是好看。 陆未转头问紫珠:“你还记得城外那个道观吗?现在也不知怎样了,不如我们去看看。” 紫珠赶紧说:“王妃,这么大雪,路不好走,还是不要去了吧?” 陆未不依,就扯住李云平闹:“那山里的道观可有意思了,还能帮人治病,离这儿也不远,我们就当是散步的,走看看如何?” 李云平故意冷了一下脸:“雪太大了,行路不便,万一摔着了可如何是好?” “都是平地,怎么行路不便了?再说了这都是雪地,就是摔一下也不打紧的,又不疼。 你到底去不去嘛,你要是不去,我就跟紫珠一起去了。” 紫珠:“……” 她刚才也是说的不去,王妃难道忘记了? 还好,李云平不糊涂,劝道:“若是真想去,明日早起再去,这会儿是午后,去玩了也不尽兴,不怎么玩天就黑了。” 陆未:“我们只是去看一下而已,不会用太多时间的,再说出回来晚了又怎样,你兴平城的王爷,还怕进不了城?” 总之,无论李云平怎么说,陆未就是要去。 而且说着话,人早就跑了出去,把他们几个都甩在后面。 李云平哪放心让她一个人跑,万一掉入雪洞或者陷阱可不是闹着玩的,所以也疾步跟过去。 紫珠,苏木他们就更不用说了,没有半分停留,也都跟着过去。 那道观离兴平城本来不远,如果不是下雪,怕是出了城就能看到,这会儿也不过行了半柱香的时间,道观已经到了眼前。 第251章玄机 跟上次来不同,这里一个人也没有。 皑皑白雪把路已经铺严,幸好曾经的路边种有树木,这会儿虽然枝叶落尽,但是却成了指路的标记。 陆未看到这些,就歪在李云平身边商量:“以后把北方所有的路边,都路上树,这样夏日可以乘凉,冬日又可以辩路,岂不是很好?” 李云平点头:“好是好,只是要等到了整个朝廷安顿下来才行。” “你是怕雪路一旦分出来,外敌来的时候,咱们这就没优势了吗?” 李云平点头:“这只是一方面原因,另外还是不希望当地百姓能各能乱走。” “这是什么道理?这么大雪,若无大事,老百姓也不会出门的。一旦出门,必然也是有很重要的事,那你做为他们的父母官,不是要给他们提供方便吗?为什么还在阻止呢?” 李云平解释说:“现在是乱局,有些地方看着安全,实则并不安全。 老百姓没有危险意识,本是有急事去的,但却很可能一去不能回。 既是这样,不如把路堵了,让他们留在家里。” 感觉有些牵强,但在什么也不发达的古代,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暂且如此了。 不过陆未的心里却在想,至少可以在确认安全的地方栽上树,明年春天种上,到了冬季已经长的不小,也能抗一些风雪,还能辩路。 等再大一点,还能保持土地间的水份,应该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她这么想着,已经在心里的地图上加了几笔,就等着明年开春,大干一场呢。 一行数人,用了一个时辰左右,才走到道观门口。 门是紧闭的,里面也毫无动静,李云平就让苏木上前去敲。 敲了数十下,才听到里面有人应,问是做什么的? 苏木正要说话,陆未却先接上了:“请道长做场法事。” 里面这才叮叮当当地开了观门,看到李云平一行,那小道士明显有点被吓着,可能也不太相信他们是来做法事的,所以伸手就要把门关上。 苏木却先他一步把门顶住,问道:“怎么回事?开了门又关上是什么道理?怕我们给不起银子吗?” 说着话,已经从身上摸出一块银子,扔给了那个小道士。 小道士看到银子,脸上紧张的表情才松下来,把大门打开说:“诸位老爷们请。” 一行人跟着小道士入了正殿,看到里面供的神相,还有布置,陆未就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这跟他们上次来看到的不同,好像找了新的。 虽说道观也有可能翻新,这个战乱年代,有人刻意把道观整的这么招人眼,实在不多的。 钱是好东西,见小道士这会儿对他们还算毕恭毕敬,陆未就开口问道:“小道长,我们是兴平城的人,之前也来过这里,看到这里有些破旧,这会儿怎么到处都是新的,像刚修过一样?” 小道士一边给他们倒倒水,一边说:“诸位既然是从兴平城里来,那应该听说过城中的刘老爷。 他先前病的严重,卧床不起,眼看人就不行了,刘夫人就来观里求了符,问了道,还请我师傅去做了两场法事。 这会儿竟然全好了,不但能下地走,还能打理家里的生意。 刘老爷为此感激不尽,特意捐了善款,让我们重修道观的。” 陆未听到这里,忍不住去看紫珠。 紫珠的眼睛也瞪的溜圆。 那刘老爷是谁,他们很清楚,虽然当时陆未在做这件事时,没让他们都跟着,但是兴平城就这么大,又是李云平的天下,发生些什么事,哪有他们不知道的理。 刘老爷是刘书喜的舅舅,当时明明是被陆未治好的,这会儿怎么就成了老道士的功劳? 就算是这些道士想居功,那刘老爷也得同意啊? 这事真是玄乎了,陆未想不明白,紫珠更想不明白,而李云平本来对此事就不太清楚,这会看她们神色有异,就更用心留意道观里的一切。 苏木已经跟小道士交涉清楚,让他快去把师傅请出来,他们有要事要见他。 小道士把茶壶放下,出了门往后院里去。 这边苏木已经悄无声息地跟了出去。 李云平这才问陆未:“刚我看你们神色有异,是怎么回事,这道观有什么问题吗?” 陆未:“可能有些问题吧,一会儿看看就知道了。” 现在能判断的,至少是刘家跟这道观,有非比寻常的关系。 而且上次他们来,就没见到这里面最大的boss,这次也不知道小道士是否能请出来。 陆未倒是想看看这么一个小小道观里,闹的什么鬼。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小道士再次出现了,却带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诸位老爷,真是对不起,我师傅出门去了,今日怕是不能回来,要不明日你们再来?” 李云平就看了一眼陆未。 陆未当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上次他们就没见到人,这次来也不见,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这个老道士也太奇怪了,开着观门做生意,为什么单单不见他们呢? 陆未心里有疑问,却没有明说,反而谢了那小道士:“也好,既然师傅不在,我们明日再来。 只是雪路难行,我们来时都累着了,借贵地休息片刻再走可好?” 小道士是收了他们银子的,自然不能说不好,中能退出去了。 他一走,苏木就回来了。 据他判断,老道士绝对在,只是不想见他们。 “那小道士从这里出去,就进了一所宅院,宅院门口守卫森严,还有专人看守,我试了几次都没能进去。 他师傅如果不在,他应该是知道的,我们来时就会告,没道理说进去宅子里回报了,出来又说师傅不在。 明显是不想见我们的。” 李云平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这个人没有见过他们,竟然就不见了,原因实在是奇怪,要么是猜着他们是谁了? 要么就是另有要事。 可兴平城就在李云平的眼底下,竟然会有这样的地方,而他之前竟然不知道,这也很奇怪。 第252章是他 当时,他们不动声色,决定回去以后,再派兵过来,看看这道观里到底藏着什么玄机。 可是就在众人出了正殿的门,往道观门口走时,却意外看见院子里一个道士在扫雪。 这个人出现的太奇怪,雪下的这么大,他竟然在扫,前面扫过,后面又盖了一层,当然不是为了干净。 那只有一个原因,看他们是谁。 陆未他们当然也想知道他是谁,所以所有人的目光也往那人脸上看去。 当陆未看清那张脸时,心头猛然一震,忙着把头低下去。 她本来就走在李云平的侧边,这个动作当然逃不过他的眼睛。 只是李云平去看那位道士时,却一点也不认识,只是觉得挺年轻的,不像是在观里修行的人。 事实上邱子良也没有认出陆未。 毕竟在永固城里见时,他是一身男装打扮,说话做事也都很畅快,而现在她跟在李云平身边,看他一眼就把头低下去了。 那个样子,就是这个时代所有小妇人的表现,在他看来没有丝毫不正常。 反而是李云平一行,怎么看都不想普通人。 但是那气宇轩昂的身姿,都跟近日传说中的云平王十分相似,还有他身边跟着的人。 男的女的个个都是身怀武功的。 这些人没一个好惹的,怕是来到道观也不是为了做什么法事。 但看他们的样子,似乎也不知道自己这里,那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呢? 李云平他们一出道观的门,邱子良就赶快命小道士把门栓了,然后往后院里而去。 “老师,我怕是在这儿呆不下去了,那些人一看就是云平王府的人,他们今天已经起疑,明日定然还会再来的。” 一个眼神混沌的老道士做在炕榻上,听到他的话后许久,才轻声回道:“无妨,他们明日 ,我去见他,你只管躲起来。” “可他们若是为难你呢?” 老道士摇头:“大不了把这道观拆了,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京都,找陆家去试试。” 要说这个邱子良,之前虽是纨绔子弟,却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就是一典型的官二代,没事喝喝花酒,到处跑着玩一玩。 日子里没有烦恼,他也没那么多心机,只是现在他父亲死了,家也一下子没了。 他废了老大劲才逃到兴平城,是因为那个时候听说陆家的人在这里。 结果东躲西藏的找了许多,都没找到,反而在这个所道观里碰到了父亲旧友,也是当年自己的老师,才把他收留了。 邱子良心里当然有恨,他的家人一夜之间,全部死在屠刀之下,这事搁谁心心里都人有恨的。 只是自己现在的力量与李云平根本不能相提并论,他再恨也只能忍着。 他也知道云平王的人也在找他,无外乎斩草除根。 其实今天老道士也不让他出去的,但是邱子良坚持要出去。 这么久了,他也想亲眼看看,那个杀自己一家的人长什么样子,好记住他,将来有机会一刀斩之。 李云平他们从道观里出来后,人却没有全部回城中,把苏木和飞文都留了下来,守住道观,看看这里夜晚会不会发生什么事。 而他们在回到王府以后,也开始讨论起这个话题。 最先揭开此事是紫珠,她事情越闹越大,中间再出别的岔子,所以先把刘老爷的事说了。 李云平听完陆未的事迹,脸色不好看自不必说,不过他也没怪她,反而看陆未把头低下去,还缓了一下神色安慰她:“好了,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也不怪你了,我知道你做事有分寸,可下次再有这样的事,必须要经过本王的同意。” 他最后强调了“本王”,说明心里真的很在意。 陆未当然听得出来,连忙答应道:“知道了,放心吧,再也不会有这事了。” 说的太轻快了,李云平都不敢相信,连紫珠都多看她一眼。 王妃哄爷的本领是一流的,但是向他说过的话可不是次次都能做的,阴奉阳违的倒是多不胜数。 好在都只是小事情,紫珠他们也没太为难。 刘老爷的事情揭过去以后,陆未的心里也犹豫着要不要把邱子良的事说出去。 如果自己瞒着,肯定对李云平是不公平的,可是邱子良本身并没有犯什么错,而且家里的人都死完了。 自己只要把他的身份暴露出来,李云平一定会把他也杀了的,多这条人命又何必呢? 只是她反过来又想,邱子良已经逃出了永固城,按理说应该逃到一个谁也找不到他的地方,不是更好吗? 为什么要留在兴平城附近?这里是李云平的家,他大部分的家人也在这里,那邱子良是不是也想报复呢? 陆未太矛盾了,既害怕再闹出人命,又觉得引事不跟李云平说不行。 而李云平的眼睛已经在她脸上看了好几圈,见她不动,就开口问:“你认识道观里的那个人?” 陆未无法,只能点头。 “是谁?” 她赶紧抬头看着他的脸:“我要是说了,我会不会立刻去把他杀了。” “那得看是谁。” 陆未捉住他的手,眼睛看着他的眼睛,声音里几乎带着祈求:“先不要杀他好不好,看看他要做什么再说?” 她越是紧张,李云平就觉得此事越严重。 他不想自己的小女人难过不假,但是他更不想让她伤心,如果有存心要害她,而她又带着慈悲之心,不肯出手。 那李云平不会有半分犹豫,一定会取那人性命。 因为稍慢一妙,那人很可能就要了陆未的命,像那时候的青黛,还有府里的绣娘一样。 “你别怕,我并非杀人如麻的人,你先说说他是谁,我们再做决定。 未未,你知道现在外面很乱,有很多人都想要我的性命 ,而他们是很难找到我的,但是你不同,你现在就在云平王府,而那个人又离的如此近。 万一他趁你不备,帮了什么无法挽回在事,那要怎么办?” 李云平只知道陆未一撒娇,他什么要求都会答应她。 却不知道自己这么好声好语的说话,让陆未也无法拒绝,最后还是轻声吐出三个字:“邱子良。” 第253章强行逼供 李云平说的对,那个道观里的道士,跟兴平城的李家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 他们要入城,要在城中做些什么事情,都是陆未他们防不住的。 而那个李老爷和李夫人,现在想来,也是处处都怪,甚至不像是个好人。 那他们如果真的伙同道士,要对李云平,或者他的家人不利,陆未也是不能接受的。 邱子良很可怜,但是眼前的男人才是她深爱的,且并无大错,她当然首先要守住他的安全。 所以陆未说出了邱子良的名字。 李云平一听到这三个字,立刻命人叫来了白果:“连夜出城去道观,把里面的人全部抓来,一个也不许剩。” 陆未抓住他的手,嘴唇动了一下,最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没有让全部杀掉,而是全部抓回来,已经是很好了,先看看他们在搞什么再说吧。 没到子夜,白果带着人已经全部回来。 他们身上落满了雪,每个人的脸上也都冻的通红,但是头发上却冒着热气,似乎还出和汗,可见这一路上赶的很紧。 大的小的,一共有十二个道士,当下被关到了云平王府的地牢里。 白果回来复命时,李云平和陆未都没睡。 两人跟着她一起去地牢里看那些道士,看了一圈,却根本没有邱子良的身影。 “这人不够,有逃跑的吗?” 白果摇头:“有几个守宅院的,武功确实很厉害,但是我们去的人多,又是大雪天,并无人逃走。” 跟着他们回来的苏木和飞文,也说两人死死守住道观,连眼都没眨一下,亦没看到人出来 。 这事就怪了,邱子良的武功不高,身上也没长翅膀,更不会入天循地之术,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李云平都没犹豫,问道:“宅院里抓来的人关在哪儿?” 白果就带他们去了另一间牢房,那里只关着一位老道士,头发胡子发白,眼神也混浊不清,脸上更是黑一块紫一块,不知是冻的,还是原本就是这样。 他盘腿坐在地上,一声不吭。 李云平他们进来,有人就把他从地上揪起来,说王府有话要问他。 那老道士把眼睛睁了一下,但是对李云平的出现,明显无感,甚至有些无视。 李云平也不废话,直接让苏木拉来一个守宅院的道士来。 苏木把道士推到老道士面前,“刷”的一声从身上抽出短刀,一刀下去就扎到了道士的胳膊上。 陆未瞬间惊呆,随即惊慌地想去拦住苏木。 却被李云平一把拉住,并且快速捂进怀里,带出了牢房。 这种逼供方式,陆未难以接受,她抓住李云平说:“你怎么对小道士下手,他们又不知道人去了哪儿了?” 李云平只是安抚她:“你别着,也就是那一下子,就是为了吓老道士的,苏木不会再动手的。” 事实却跟他说的完全相反,苏木不但还会动手,还下手越来越狠。 过去他们见多了这种事,这些道士跟在老道士身边,正事没有,整天就是坑蒙拐骗,现在还窝藏了邱子良,已经是与死同罪,若不是为了逼出人犯,苏木早就一刀把他们杀掉了,又怎么会手软。 他的一刀出来,看那老道士仍不说话,第二刀就扎到道士的另一个手臂。 道士疼的“嗷嗷”乱叫,脸上的汗珠更是豆一下滚落下来。 那叫声过于惨烈,也太大了,已经要出来的陆未听到叫声,折身就要返回去。 李云平却捉住她说:“别去管了,这里交给他们处理,我陪你回去休息。” 陆未却看着他问:“邱子良虽然是永固城守备的儿子,但他却没有做过什么坏事,现在也不过是逃一条命,你为什么不放过他?” 李云平的眸光就沉了下去,轻声回道:“他可以逃到任何地方,为什么偏偏是这里?” 陆未答不上来,她也想过这个问题,可是没找到答案。 面对真刀真枪的残酷,那些勾心斗角真是弱爆了,既是现在她也不能说李云平错了,因为若是在战场之上,那必然也是这样的。 你不对别人动手,就等着别人的刀剑插入自己的心窝。 她没再说话,跟着他一起出了地牢。 只是回房以后,自己怎么也睡不着,而且连躺着都是心烦,起身坐着又总觉得耳朵出了问题,能听到地牢里的声音。 李云平想尽办法安抚她,却并没作用。 他有些后悔,不应该带她去的,他早知道自己的小女人心善,她对任何人都下不去狠手,可是这世界原本就没有他们想的那么善良。 尤其是这乱世之中,杀人真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 李云平去过沙场,在上面也杀人无数,太清楚人命如草芥的说法。 就是他没有造反之前,朝廷也从来没把老百姓当成是人,说杀就杀,说打就打。 每一天无辜死的老百姓都不计其数,只是陆未不知而已。 天色微亮时,云平王府又一队出去了。 依然是白果带队,人员也都是她手里的精锐。 他们的目标还是离城不远的道观,这次却多带着一个人,那就是老道士。 冬日的凌晨很安静,除了雄鸡远远地啼叫两声,再无别的动静。 富人这么冷的天,这么冷的早上,没什么急事的都不会出门的。 兴平城的城门还没有开,白果亮了将军领,守门的侍卫才忙不跌的跑去开了门。 人马快速穿过城门,一路往效外驶去。 老道士的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眼睛也半眯半睁的。 他的脚步缓慢,但是拖着他的侍卫们,却急不可耐,好几次都差点把他推倒在地。 老道士也不说话,踉跄几步后,接着往前走。 远远地看到道观,脸上就露出一丝笑容,有些诡异,或许还带着一些轻松,但是这里的人没人懂他的表情。 道观到了,门推大力推开,里面落了厚厚的一层雪,昨晚搜过以后,扔到院子里的许多东西也都被雪盖住了。 白果问:“人在哪儿?” 老道士说:“后院里。” 第254章不要低估别人 老道士就是在后院里抓到的,所以他说邱子良在后院,白果一点也不怀疑。 重新带上他就往后院里去。 这个后院比起前面的院落来说,要小的多,一共只有两三间的房子,里面也很简陋,并无什么特别的家什器物。 之前白果他们已经来搜过了,当然也没有发现邱子良。 但这会儿老道士却说人还在里面,白果就想到了暗道或者机关之类的。 这老道士居住在这里有不断时日,把兴平城的里的百姓也骗的不轻,这么神出鬼没的,在里面挖个地窖什么的,根本不足为奇。 因为院子不大,白果带来的人也没有全部跟进来,就一部分留在外面守着,一部分跟着她进了后院。 而老道士过院以后,又往一间房里走去。 这房间的地方就更加小了,所以大部分的人都守在外面,只白果跟了进去。 老道士进了屋之后,就往床榻上一坐,看着白果不动。 白果先是愣了一下,看他毫无动静,就纳了闷了,拿剑指着他问:“老道士,你不是说人在这儿吗?哪我呢?” 老道士抬头看一眼对面的墙。 白果就也转头往那边看,就在她转头的瞬间,老道士的手在嘴上捂了一下,已经把一个东西塞了进去,并且很快吞入腹中。 白果的余果已经看到他的行为,丢了剑,就过来抠他的嗓子,想到东西拿出来。 可很快,她的手上全是血,药却并没有真的抠出来。 老道士死了,中毒死的,口腔和鼻孔里在白果去抠他没多久,就冒出了血。 那血上都是毒,还沾了白果一手,兴好回来治的及时,才没出别的事。 邱子良跑了,他们把整个道观翻了个底朝天,连地板都掀了,却连他的一点影子都没看到。 李云平是有些生气的。 他对敌过无数次,也碰到过无数很狡猾奸诈的人,却从未像今日这般挫败。 去搜道观的时候,他自己也跟着去了,在里面发现了一些邱子良的东西,说明他走的时候很匆忙。 但就是在这般匆忙的情况下,他们却连一点消息都没找到,真是怪事。 陆未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受。 为邱子良逃得一条性命高兴吗?好像也没有,似乎一下子发现他并没有自己想像的那么简单,还有些后悔。 但若他真的被李云平抓到被杀了,自己好像又不忍看到。 真的杀人没有那么好玩的,至少对她来说是这样的。 所以她也决定,以后还是不要跟李云平去战场了,自己在乡下种点地,等他回来就好了,至于那些打打杀杀,就算了吧。 这件事情以没抓到邱子良做为结束,后来李云平也没有再跟陆未提起。 但是他却命人私下去调查了刘家。 刘家在兴平城里多年,是出了名的富户,说是在外面有生意做,家里也过的很好。 可是刘老爷并无子嗣,唯一的一个儿子,还是从刘村里长那里要过来的。 而且他自己也整日的不出门,这就很难说通他刘家的生意到底是哪儿来的。 城外的道观拆了以后,李云平特意让人放消息给他家里。 刘家果然派人秘密去查看了,并且还在道观那里上了香,烧了纸钱。 至此,李云平就注意力集中到了刘家,让白果派人日夜盯着,甚至还让人假扮丫鬟仆人混进他们家去。 进入腊月,时间过的很快,这些事情乱七八糟处理过以后,差不多已经到了小年。 整个兴平城里都张灯结彩,很有过年的气氛。 兴平王府里也是一样,因为陆未爱热闹,年前又出了邱子良的事。 李云平就怕她的心情不好,所以尽量把王府里布置开,让海月紫珠陪着她,她要玩什么,吃什么,全部都依她。 之前从永固城里带回来的女孩子,很多也都好了,现在又没别的事情做,就跟着她一起玩。 整个王府里,整天都能听到一群女孩子的笑声。 反正闲来无事,又有雪,就做各种游戏。 有时候玩了一天,晚间陆未还带着他们吃一餐火锅,以让所有人更尽欢。 火锅在这个时代之前是没有的,冬日里可用蔬菜不多,但胜在这里的人没吃过,而陆未也是很久都没吃了。 所以他们以肉食为主,大多还都是野味,所以大家吃的也很高兴。 李云平除了忙自己的事情,也会尽量的抽时间陪她。 尤其是到了晚上,几乎每次都是跟她一起入睡。 这样的话,陆未就能很快睡着,并且少做恶梦。 以有李云平常常趁着她睡着,自己再起来去忙,或者早上很早就起,现在也尽量配合她,差不多每天早上起来,陆未都能看到他微笑的脸。 就算是人已经起了,也不会出房间,只坐在桌边看书,一直等到她也起来了,两人才一起去用早饭。 到了除夕这夜,全府上下全部都围在院子,放了鞭炮,闹了一会儿年,李云平为了让陆未告诉,还特意请了乐师来府里。 在古典音乐的叮咚声中,他们又一起吃了年夜饭,守岁到半夜,才各自回房睡去。 陆未跟李云平走到半路,她就开口问:“你什么时候走?” 李云平怔了一会儿神,轻语:“不着急,把年过完再说。” 陆未整个人都靠在他的身上,声音也是轻轻的:“今日除夕,明日就是新年,过完了,这个年也过完了。 我知道你外面有很多事情忙,若不是我,应该年前就会走吧?” 李云平没说话,用手轻轻顺了顺她鬓边的发丝。 她的头发柔温顺滑,如她的人一样,温柔而贴心,常常让李云平不自觉地感动。 他是真的舍不得她,只是外面也有太多的事情要做。 陆未见他久久不答话,就接着说:“初二走吧,我回去就帮你收拾衣物。 明日你跟附近城中的守卫,将军,还有官员见上一面,初二就去做自己的事情。 我在府里等你,等天暖了就去种地,然后等着你的好消息来。” 第255章饮酒送行 陆未回到屋内,真的帮李云平把包袱装了。 只是还未等她装完,李云平已经忍不住,一把将她拽入怀中,久久地抱着,用尽自己的力气,把这个小女人抱进怀里。 陆未也像只小猫咪一样,靠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夜静悄悄的,窗外早已经没了动静,府里的人闹了半宿,这会儿都去休息。 除了王府内的侍卫还在称职地巡逻,再无别人走动。 陆未侧身,把床前的烛火吹熄,小手轻轻从李云平的面颊滑过,落在他的脖子处。 再由那里滑到腰间,先解去的腰带,然后又一件件把他的衣服脱下。 李云平的手,就一直虚捏着她的手,似乎一松开她就会跑了似的,但是捏紧了,又怕弄疼她。 直到陆未把他的衣物褪尽,开始动手解自己的,李云平才伸把被子扯了过来。 “第一次。”他开口。 陆未的手就顿了一下:“什么第一次?我们都无数次了好吗?” 她说起这个时,脸上还是有些微微发汤的,因为李云平代替了她的动作,开始宽衣解带,而且指尖时不时在她身上碰触一下。 那种灼热的接触,在这样的时刻显的特别敏感。 他俯首在陆未的耳边,用牙齿轻轻咬了一下她的耳朵,这才开口:“我说你是第一次帮我除去衣物。” 他的话很轻很暖,又故意往陆未的脖颈间吹着热气,把她折磨的难以自持,手指早已经抓住李云平的胳膊。 “怎……怎么会?我记得每次都是我……” “是吗?那我再主动一次看看,我很想享受被你爱抚的感觉呢……” 陆未顿觉一团火由胸口爆开,燃遍全身。 过去李云平也会说情话给她,包括挑逗的,可像这样有颜色的,还是第一次。 要怎么形容那种感觉? 很新奇,很害羞,可是陆未真的很想尝试。 于是在李云平的带领下,她真的主动去亲吻了他的唇,并且是一个长长的深吻。 陆未笨拙地在李云平身上探索,可是这种速度和挑拔,却让李云平心火怒燃。 两人足足折腾一夜,才力尽而眠。 陆未很满足,李云平亦是。 窗外的微光透进来的时候,他像从前一样醒来,却又像从前一样没有起身,只是侧身看着怀里的小女人,忍不住又低头在她额角吻了一下。 门口响起轻轻的敲门声,随即是苏木的声音:“爷,扶西和兴平城里的官员都来府上拜年了。” “好,让他们再等一会儿。”李云平压着声音接话。 苏木离去,陆未才轻声开口:“你也去吧,我要再睡会儿。” 李云平:“没事,我陪你一起躺会儿。” 陆未用小手推了推他的胸膛:“让下属等着多不好,快去吧。本来我今日也想跟你一起去的,可是现在……床都下不了。” 她的话害羞,又诱惑,说的李云平差点又起了反应。 他努力按捺住自己,只是紧紧抱她一下,又在额头吻过,这才轻轻起身,把被子给她掖好,穿了衣服往外走。 陆未一直等到他出去了,才睁开眼。 这一走,不知何时才会见面,她突然有种古时候女子,送丈夫去沙场的愁绪,而且这种愁绪还来的莫名其妙,让陆未有点心烦。 这一天里,李云平都在外面。 他没有时间再陪陆未,直到天色暗下来,才回到云平王府。 陆未在花厅备的酒菜,坐在烛火下等他。 是从黄昏就一直坐着,紫珠看的心疼,劝了几次:“王妃,您要回去躺一会儿,等爷回来了,奴婢再去叫您。” 陆未摇头:“他应该快回来的了。” 这话也说过很多次,终于入夜了,李云平也回来了。 看到陆未坐在花厅里等自己,心酸的厉害,甚至有些不愿意走。 都怪这个乱世啊,如果世间太平,他又何需与自己的小女人分开? 各种情绪涌上来,最后也只能化成一股动力,快些把这些事情处理了。 这次不再犹豫,也不考虑那么多,从兴平城出去,一种向南,把朝廷的城镇全部拿在手里。 有人为王当然好,如果没有他李云平就取而代之了。 总要一个人站出来,去摆平眼前的一切,还老百姓一个清明的世界,也还他的小女人一个平静的生活。 不过陆未今天却没有伤怀,反而比较霸气。 她倒了一杯酒 ,递给李云平,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看着他郑重开口:“第一杯酒,无论如何,平安回来。” 李云平什么也没说,一饮而尽。 然后抢手把陆未的酒接了过来:“你不能多喝,浅尝一口即可,我是你的夫君,由我来。” 突然客气起来了,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陆未没有勉强,把酒给了他。 看着他再次把杯里的酒喝尽。 陆未又为两人各斟一杯:“第二杯酒,还是平安归来,天下不是你一个人的天下,是每个人的,尽力而为,但要留住自己。” 李云平把酒喝了,同样把陆未的那杯也喝下去。 然后是第三杯酒 ,依然是平安。 陆未把酒杯端起来,与李云平轻碰一下:“我们都要平平安安,早日相见。” 这次她自己把酒喝了,眼神晶晶亮地看着李云平。 久久看着,没有说话,可千言万语已经从那眼神里流露出来。 李云平的心里,暖暖的,又生出许多许多的不舍。 这一夜他们早早就回了房,并且什么都没做,两人甚至是各衣躺在床上的,没有交流,却又似说尽不舍与相思。 李云平的脑子里一直出现,最初遇到陆未时的情形。 她那时还没有现在的多愁善感,虽也经历了一些恶人,却还是乐观而开心的。 自从跟了他,反而没有痛痛快快笑一场,这让李云平很内疚。 而陆未的心里,也是初次与李云平见面的情形。 只是那时他眉宇间藏着忧郁,而现在却都是英气。 他像破茧而出地蝴蝶,终于挥动着五彩的翅膀,去追求属于他的天空和世界,陆未应该支持他,并且以他为傲。 第256章又是一年春暖花开 天亮后,李云平纵马离开兴平城。 苏木,将离与他同行。 陆未没睡着,也没有起床送他,安静地躺着,直到把自己又躺睡着了。 醒来时已近中午,紫珠把饭菜端了进来。 以后了数日,都是这样度过了的,似乎每天早起来,都像是李云平刚刚离开一样,可细算日子,他已经走了月余。 这会儿兴平城里的空气都变暖了,年前的积雪差不多化尽,地上的冻也都开了化。 植物接触到温暖,开始生长,有着急的已经冒出了青青的头。 永固城那边传来消息,他们的工程接着去年开始了。 兴平城里也开始大量栽种果树。 陆未去了冬衣,出了云平王府,跟着众人一起,把山上长不起来的小树苗移下来,栽到路边,也栽到田梗上。 一排小树在刚开化的泥土里,迎着春风生长,看上去瘦瘦的一枝,但是一想到过不了几年,它们就会为这一代带来无限绿意,陆未的心里就说不出的开心。 “海月,你回到兴平城,让他们那里这样,路边种树,这样来年再大雪时,就不会没路了。” 海月有些疑惑:“这个爷同意吗?” “爷不同意,是因为怕战乱给老百姓带来伤害,因为有了这些树,敌人一旦进来,就能跟着树找到准确的方向和路。 但是我仔细看了一下,其实问题不是很大,就算是有树,一旦真正开战了,打到了这里,我们一样可以在雪下面挖陷阱的,这样反而有利于我们。” 听到这些,海月就点头说:“那,兴平城里山多树多,要种下来,一点问题也没有。” 陆未点头。 然后看着她说:“你也回来很久了,景天一个人在肯定很想你过去,今儿回去,你就把东西收拾一下,早些回去吧。” 海月忙说:“王妃不要赶我走,我和他平时都有通信,但是我一离开这里,就只有想王妃的份了。” 陆未就笑着打她一下:“你快别在我这儿闹了,你想我的时候,可没有景天多。” 一句话,把海月说了个大红脸,连紫珠也跟着笑她。 海月就不服,陆未是不敢动了,反而轻劝捏了紫珠一把:“定是你在王妃面前说我坏话,她在会这么误会我,我们俩可从小做姐妹的人,你不帮我说好话,还害我不能留在王妃身边。” 紫珠平时不说话,但是说起话来那也是不饶人的:“你快别说了,当时是谁巴巴的去小镇上找景天的?我可没有说你坏话,王妃也是怕再不放你走,你这心都飞出去了。” 三个女孩子其实年龄相差不多,只因一个做了主子,两个是奴婢就分开了,其实闹起来都是一样的。 她们边做事,边打着闹着,一种也笑着,也是开心。 那些兴平城外的村民们,对于这么亲民的王妃,也是爱戴的,纷纷来问她栽树的事情,还问她产量高的种子去哪里买。 刘村的春秋庄稼现在都长的很好,粮食也早满足了他们的日常所需,多出来的部分,当然要拿出来给外面的分享。 所以陆未就把地址告诉他们,同时也把土岭村孙宝的地址告诉他们。 土岭村的庄稼虽然没有刘村多,但是孙宝真的是个人才,种地的经验却比刘村那些人高出许多。 所以把人支到他那里去,是可以得到很多收获的。 当然,为了检查效果,陆未也去了一趟土岭村。 这个时候,她们已经把海月送走了,紫珠本来想再多带几个人的,陆未却说:“那里又没什么危险性,都是乡里乡亲的人,带多人让大家看着不太好,就我们两人去吧。” 紫珠拗不过她,最后只能两人骑着马一起去,好在还有飞文暗地里保护。 土岭村的人命案闹的很大,闹到兴平城,不但没还当时乡绅和地主一个公道,还把他们一并抓了起来。 到现在还兴平城的牢房里,而当时助他们的官员也都被抓了起来。 当时土岭村的百姓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孙宝却是半分不敢懈怠,把陆未他们的身份打听了出来。 他最初的目的,还是想救苏木,总觉得他是个不错的汗子,不能因为这些被冤死了。 结果苏木什么事也没有,人被放出来了,而陆未竟然是云平王妃。 孙宝就什么事也没错,连话都不多说一句,更没有走上前来跟他们攀交情,而是默默回村,继续种他的地。 当然土岭村经过这一事,田地重新整理过了,跟刘村一样,全部分发到各户。 原来的里长跟乡绅们一起欺负百姓了,也进了大牢,这里一时群龙无首,就让兴平城里新上任地方官官员,来传了命令,让孙宝做了里长。 孙宝平时独善其身习惯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做里长,但好歹他心不坏,人又好学,没事就去一趟刘村。 一来二去,倒是跟刘村的里长学了不少东西,两人还成了好友。 这两以来,两个村子每来离的不远,中间的土地春季时一开发,种上一大片的果树,倒像是一个村子里的人。 陆未嘴紫珠走到这里,看见跟过去不一样的情景,开心的不行,她转着头跟紫珠说:“看到没,人们只要吃饱饭,头脑就会变的特别灵活。 你看他们现在把这地整的,我都快不认识了。” 紫珠就也笑道:“可不是吗?两年前跟现在可完全不是一个样子。” “别说是两年前,一年前也不是这样的。” 说笑着已经进入了土岭村。 孙宝正跟村民们在路边栽树呢,看到远远的两匹马往这边行来,就往大路边上走了走。 一看是陆未她们,立刻迎住,跪地磕头。 陆未赶紧下马,把他扶起来说:“不用行这样的礼,我也是来种地的。” 话是这么说,土岭村的百姓能看到王妃还是相当激动,也不管大人还是小孩子,都赶着过来,又磕了一遍头,这才跟陆未说起话来。 第257章你变了 讨论更多的,还是怎么尽快把粮食的产量提上去。 这个其实陆未也有想过,除了不断的,把她原来带的种子延续下去,似乎还可以开发其它的。 现在李云平不在,她有更多的时间做这些事,只是春天一到,各地都很忙,尤其是永固城,所以事情只是在脑子里盘旋了一下,不过去了。 山岭村与刘村虽然相邻,却各有优缺。 土岭村的缺点是没有刘村开发的那早,但是优点是自那些乡绅地主伏法以后, 这里剩的都是极其老实的老百姓,比较服管教。 在孙宝的带领下,基本是叫种树种树,让种田种田。 土岭村的规划也比刘村好,所以整体看上去,似乎比刘村还更出色。 陆未看了一圈,对孙宝很赞赏,有些他不懂的地方,也会及时指出来。 严格说来,常年种庄稼的人,要比陆未有经验,然而她胜在是从现代过去的,无论是技术还是眼界都超过了他们。 从土岭村里出来,离刘村就不远了。 陆未站在路边犹豫,要不要也去看看。 自从凌露死后,刘村就变了味道,突然没有了从前像家一样的感觉,这里的地陆未也全部分了出现在,现在只剩一所空院子,想想也是悲凉。 就跟紫珠说:“算了,不去了,里长会把这儿治理的很好,也不用我们再操心了。” 紫珠“嗯”了一声,调转马头跟她回兴平城。 可还没走多远,就看到一人一匹从兴平城里面来,快速冲他们而来。 到了跟前才看清,竟然是刘书喜。 兴平城内刘老爷的事,先前是李云平去办的,陆未虽知道一点,却没有过问,当然也不知道刘书喜的情况。 这会儿看到他,就停下马等着他走近了问:“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不是没到暑期吗?” 刘书喜没有别人的礼节,就坐在马上回:“我是回来找你的。” “找我?找我何事?” 刘书喜打了一下马屁股:“跟我走吧。” 他往刘村而去,陆未看了一眼紫珠说:“走吧,看看他什么事。” 紫珠策马跟着她往刘村去时,就多留了一个心眼,放慢马速给暗地里的飞文传了个信号。 刘书喜的马跑的得快,最先入村,并且没有回到里长家里,而是驱马到了陆未的院子前。 他下马说:“进去说吧?” 这个院子很久没人住了,也没让人打理,里面杂乱,还有灰尘。 三人进去后,连坐的地方都没,紫珠本来是想进去打扫一番的,被陆拦住说:“不必了,等会我们就走,站在院子里就行了。” 刘书喜也不在意,就站在院子中间,看着紫珠把门关上了,才问:“你们回来了,为什么不入村?” 陆未就轻笑一下:“ 我回来主要是看看庄稼的情况,刘村现在种的很好,看不看又有何妨?” 刘书喜就噘了下嘴,样子还是有些小孩子气:“你以前说这里是你的娘家,现在娘家过的好了,你就不愿意回来了?” 陆未挑眉看他:“你把我截回来就是为了问这事?” “这事很重要的好吗?” 刘书喜嗔怪地看她:“当然重要了,你不回来,怎么知道这里的人想不想你?还有我父亲,他还有许多话想对你说呢?” 陆未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曾经住的房舍:“你父亲有话要跟我说,为什么不直接去你找里,而跑到这里来?” 刘书喜张了一下嘴,却没有马上回答。 两人都顿了一下,在安静的院子里感觉有些诡异 。 这次陆未先开口:“你不在你舅舅家里待着,这个时候回来是为什么?” “为你啊!” “为我?就为了把我领回村子吗?” 刘书喜又安静了。 停顿了几秒钟,才换了一种语气,有些小心地问她:“有件事我跟你说了,你可不要生气。” 陆未看他:“看什么事。” 刘书喜有些急:“这事对你没有害处的。” 陆未马上问:“既然对我没害处,那我生不生气又有什么关系?” 刘书喜的看法却不同,仍然坚持让陆未答应了不生气,他才会说什么事。 要搁是过去,陆未肯定就答应他了,因为知道他是一个小孩子,也还算单纯,不会有什么大事。 可是刘老爷的事实在太诡异了,里面难免会有刘书喜的事,牵涉的广了,陆未也更加小心了。 “你不说也没问题,反正我回到兴平城后,让人后后查查你,查查刘家,什么事都会知道,至于生不生气你就更管不着了。” 刘书喜一听这话,气的人都红了:“你怎么这样,还仗势欺人,你跟以前真的不一样了。” 陆未摊手:“你跟以前也不一样了啊!” 两人坚持不下,陆未看着天色不早,就不打算等他,开门见山地说:“我今夜要赶回去城去的,你要说就快说,不说的话我现在就走,咱们就不浪费时间了。” 刘书喜被她一激,也有些着急,拉住陆未又往里面走。 紫珠看见他的行为,就想过去打他一顿。 那是他们的王妃,除了王爷,别人都是要敬重且保持距离的,这人怎么一点规矩也没有,还要拉拉扯扯? 她的脚都往前走了一步,却听到陆未说:“紫珠,你在这里守着门,别让外人过来,我们去里面说两句话。” 紫珠只能把对刘书喜的不满咽下去,安静地在门口守着。 两人一直进了内院,看着没人跟了,说的话也不会传出去,刘书喜才开口问:“李云平是不是在调查我舅舅的事?” 陆未挑眉,没回他的话,反而审视似地看着他。 刘书喜显的有些烦躁,挥挥手说:“算了算了,查就查呗,我知道我舅舅有问题,反正你们查到他,把刘家抄了,我就回到这儿种地,还省得在他们家里这也不自在,那也不自在。” 陆未偏头看着他问:“你之前不是说你舅舅舅母对你很好嘛,怎么现在又不自在了?” “谁在别人家里会自在?我那样说,不过是不想我爹娘担心而已。” 第258章消息震撼了 刘书喜年龄不大,想的真是挺多,而且心里特别能憋事。 陆未跟他算是熟人了,一起去过永固城,还治过他舅舅的病,当然在刘村的是时候,他也帮助过陆未。 经历这么多,就算是成年人,也会把对方当成朋友的吧? 结果这小伙子,到了现在才跟她吐槽在舅舅家的感受。 还是有些意外的,因为这种住在别人有的不自在,除非是特别嫌贫爱富的人,否则应该都不会喜欢他舅舅那样的家庭。 而他之前表现都是“还挺好的”,连陆未都几乎相信了。 “既然那么不好,你为什么不早此回来?”陆未问他。 刘书喜答的理直气壮:“当年是我生病无治,舅舅拿银子帮忙,把我治好的。 我爹把我给他,也是为了报恩。 现在人家还拿银子供我念书,待我长大了,不为刘家做点事,就跑回家来,那不是很不仁义吗?” “有道理,那你现在就应该回去,好好孝顺你舅舅,干吗又跑到我这里问。” 刘书喜被陆未来来回回问的很烦,挥着手说:“喂,我还没说什么事呢,你倒是教训起我来了,你什么意思啊?” 陆未一脸无奈:“那你倒是说啊?” 刘书喜的声音都提起来了:“我就是想问问,你们查到我舅舅家有什么问题?” 陆未一点也不上他的当,听到这话,就反问一句:“你说之前,反复确认让我别生气,这会儿却转突然转到你舅舅身上?你觉得刘老爷的事,能让我生气吗?” 刘书喜就又愣了下,过了半晌,才低声说:“陆未,你现在真的好精明,跟以前被刘一明骗婚的时候一点也不一样。” 揭伤疤了啊喂! 好好的说刘老爷的事,竟然扯到刘一明身上,让陆未一阵尴尬,又有些生气,就瞪了他一眼。 春季的白天,时间要比冬天长一点,但是也并没长到无限止。 他们虽早上出门早,但在路上走很久,又在土岭村里耗了一些时间。 本来要紧紧赶回城中,也没多大关系,可被刘书喜拉住了。 在院中说了一会儿话,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紫珠在前面等不及了,过来跟陆未请示,是不是把房间收拾一下,晚上住下来。 走是走不了,那就住下吧。 刘书喜一听他们要留下来,马上看着陆未说:“那晚上去我家里吃饭,我这就回去跟爸妈说一下。” 陆未一把将他揪了回来:“你等会儿,饭不急着吃,你先把话说清楚了再走。” 刘书喜皱脸说:“哎呀,晚上时间还长呢,我肯定来跟你说,我先去报饭,不然你们真的没东西吃了。” 说着话,人已经像泥鳅那样钻了出去。 陆未也只能摇头。 紫珠走过来问:“王妃,这小子到底想干吗?” 陆未回她:“估计刘老爷的事对他影响很大,这会儿在想办法解决呢?先不管他,先把房间收拾出来住一宿,明早我们去山上看看。” “去山上?王爷之前的那个小院吗?” “嗯。” 紫珠就没再说话,从屋里找来了灯烛,又打来水,把陆未要住的房间仔细的擦拭打扫一遍。 待她们一切收拾好,那边刘书喜带带着里长也来了。 说是家里的饭菜已经做好,让他们一起去吃。 四人关了门往里长家里走,经过刘婆婆家门口时,陆未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他们现在过的怎样?” 里长如实说:“一明还是住在山上,有时候回来看看,刘婆婆一个人就种着村里的地,打理不过来了,我们就去帮个忙。” 陆未问:“她还是跟从前那样难缠吗?” 里长苦笑摇头:“几十年都是这样的人,哪里还能变了?不过一明不在家,对她还是有些打击的,不像从前那样无缘无故的就骂人。” “有改就好,不在多少。” 里长点头说是。 这个话题也就结束了,陆未对刘婆婆的事彻底放下了,对刘一明也是一样。 曾经还把他当成哥哥,现在却完全无感。 但凡感情,无论是亲情,友情,爱情,都是需要人去经营的。 刘婆婆难缠,导致她无力再去经营这样的感情,就只能把他们都当成陌生人。 一行人到了里长家里,饭桌上竟然摆着四个菜,一个汤。 而且那菜还都不错,竟然还有一盘肉在里面。 这让陆未大为惊讶,转头问里长:“现在日子过的这么好了吗?” 里长却笑道:“是比从前好许多,不过这些野味都是一明拿来的。 去年大雪,他在山上打了不少猎物,村里每家都分得一块。 对我家更好,送了两块来,要说一明这孩子,也是一个好男儿,就是被刘婆婆毁了。” 陆未就没再说话,洗了手,坐下来吃饭。 然而心里却再说,刘一明现在的行为,倒是跟从前不太一样。 之前也会感恩图报,但是方式总是有些僵硬,现在却灵活多了。 他拿野味给刘村的人,应该是感谢村民们照顾刘婆婆。 想那刘婆婆,在刘村越来越没有人缘,刘一明又不在,她一个人年龄大了,根本种不了那么多地,又不舍得给出去,只能靠村民帮忙。 但是人情往来都是,有来有往的,她自己什么都不付出,想让别人帮她,肯定也不太容易。 现在好了,刘一明送大家一些东西,那刘婆婆家里有个什么小事,再去麻烦别人,人家也不好说什么了。 陆未的直觉,就是现在有人指点他了。 她原本是要往山上去的,主要是看看常山和桂心在不在上面,现在得知刘一明也在,反而不想去了。 在里长家里吃过饭,回到自己的宅院里,坐在廊下跟紫珠说了一会儿话。 估摸着刘书喜快到了,就跟紫珠说:“他今晚有事要跟我说,你躲在暗处不要出来,省得打扰了他。” 紫珠点头,隐入屋角,视线刚好可以看到廊沿下。 不过片刻,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 陆未亲自走到大门口开门,然而门外站着的却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 第259章窟窿捅大了 刘书喜还带来一个人,竟然是邱子良。 这把陆未吓的够呛,手也搭在门上,不知道是开好,还是关好。 刘书喜却先一步把门推开,一边往里走一边说:“站在外面不有些冷,进来说吧。” 他先一步入内,把邱子良也带了进去。 陆未在后面怔了好一会儿,不知怎么办? 她如果现在给紫珠和飞文递信儿,邱子良绝对跑不了,但是那样的话,就连带着把刘书喜也害了。 而且邱子良能跟刘书喜在一起,也是她万万没想到的,这事到处都透着蹊跷,陆未弄明白是怎么回来。 她把大门关好,随着他们两人进去后,也没有介绍自己,更没有刻意去打量邱子良。 邱子良见过男装的陆未,也见过女装的她。 但是上次在道观里,陆未几乎没与他打过正面,只是瞥一下,就把头低下去了。 邱子良的注意力也都在李云平的身上,只知道他身边站着一位清秀的女子,却并未真正看清长相。 这会儿刘书喜把他带了进来,他还算礼貌,起身给陆未行礼:“给夫人添麻烦了。” 陆未就看了一眼刘书喜。 眼神:你不解释一下? 刘书喜把脸转开,装作什么也没看到。 陆未恼,却不得不先应付邱子良:“不知公子所为何事,又何来麻烦一说?” 邱子良就马上回道:“实不相瞒,本人因得罪了当地的大官,被追杀至此,无地可去,所以想借夫人的房子一住。” 这下陆未真的不能淡定了。 这刘书喜就是在搞事情,他想帮邱子良,有多少帮不了,住在里长家里,或者住在刘村任何地方,都不会有人知道。 现在陆未不在刘村,李云平也不会来这种地方的,他连山中小屋都不会去。 所以无论是哪里,要藏一个人都是可以的,为什么偏偏让人来找她? 这小子到底在搞什么鬼?明知道邱子良跟她关系不明。 陆未没有马上答应他,而是笑着说:“公子为何会找到这里?这乡间,山上,地方多了去了,住在我这里未必就安全。” 邱子良马上起身,恭敬地向陆未行了一礼,这才开口:“是书喜让我来这里的,说是这个村里,只有夫人这处房子最安全。” 陆未的眼睛眯了眯,再一次去看刘书喜。 这家伙竟然还想溜,已经到了门口。 陆未也没起身,只当不知,跟邱子良周旋几句,让他暂且在此住上两日,就起身出去。 刘书喜早被紫珠捉了进来,关进满是灰尘的花厅里面。 紫珠一看陆未出来,就急道:“夫人,那人不是邱子良吗?让飞文出来把他抓住,即刻押进王府地牢里去。” “别急,等我把事情弄清楚再说。” 她说着话,已经往花厅里走去。 刘书喜这会儿比较惨,被紫珠五花大绑在一张椅子上,嘴也被破布塞着。 看到陆未进来,“唔唔”地叫着,脚也用力往下跺。 但可以活动的空间太小,他连椅子都没挪动一点。 陆未走到他面前,仔细看了看绑在他身上的绳子说:“不错,这么招待法最适合你了。” 刘书喜说不了话,只能瞪她。 使劲瞪,眼珠都要瞪出来一样,而陆未就学他先前的样子,偏头装做什么也没看见。 为了拉长时间,还把紫珠夸了一顿。 要不是嘴被破布堵着,刘书喜可能已经气到喷血。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陆未才又转头问刘书喜:“想好怎么跟我说了吗?” 刘书喜又瞪。 陆未就轻叹一口气:“没想好啊,那就接着想吧,可以想一夜,我明早起来再问你。” 说着话,已经起身,往外面走去。 把刘书喜吓的“唔唔”直叫,两脚更是拼命在下面动,身体也扭动个不停。 陆未这才走了回来,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问:“想好了吗?真的?别后悔啊,要是说一句假话,我就把你连这椅子一起扔到山里去。 里长也说了,最近那里野猪出没,它们应该很乐意看到你吧?” 刘书喜眼睛都瞪红了,可他现在拿陆未一点办法也没。 哼,敢算计我,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小子。 陆未伸手把他嘴里破布拔出来,并且及时开口:“想好了要怎么说,天已经黑了,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你是鬼吗?天黑就没耐性,鬼女人,啊……”刘书喜几乎发狂,朝着她吼。 陆未轻皱眉头:“太激动了你,我不是鬼,但是我对于没有耐性。 快说,邱子良是怎么回事?” 这会儿紫珠已经出了花厅,一方面是守着没关,不让人进来,另一方面也看着邱子良,以防他跑了。 王妃就是太好说话,照她的做法,就把这两人全部抓起来,扔进地牢里,先关上十天半个月的,然后再狠狠打一顿,不怕他们不说。 就那邱子良,就算是什么也不说,也是死路一路。 至于刘书喜,虽然是刘村里长的儿子,但他似乎跟刘老爷走的更近一点,而兴平城的刘老爷,本来就很有问题,白果现在都让人混进他的府里了。 只要查到一点珠丝马迹,他们一个也别想跑。 紫珠属于人狠话不多的那种,做事立求干净利索,所以看到陆未费尽心思,把人弄到这里,又一个个去问,她也有些无奈。 陆未的想法跟她是相反,因为陆未不想杀人。 她虽然表面上嘻皮笑脸,也做势要把刘书喜扔到山上喂野猪,但却并未急着动手,反而问他:“别扯犊子,说说姓邱的是怎么回事?” 刘书喜就瞪她:“怎么回事你不知道吗?” 陆未伸手就在他用上拧了一下,不算重,但也不轻,算是小小惩罚。 刘书喜吃疼,又瞪她。 “你跟他原本就有婚姻,现在嫁给了李云平,就把人家赶尽杀绝,陆未,你也太不仁义了吧?自己先背信弃义,到头来还要杀人,你现在就是做了王妃,这种事宣扬出去,也是会让人看不起的。” 这话让陆未一阵头疼。 他们嘴里陆未,跟自己压根是两码事。 只是这事要怎么跟他说明白? 第260章你这个女人心狠手辣 可这事就算再有疑点,又关他刘书喜什么事? 这么一想,陆未反而镇定下来,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他对面问:“我要怎么做,那是我的事,现在我就想问你,跟这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刘书喜脖子一梗:“你这么不义,当然人人可诛之,我只是打抱不平。” 陆未想都没想,朝着他的脸就又拧了一把。 “疼,疼疼……”刘书喜大叫,又是瞪她,又是摇头,试图躲开陆未的手。 “小屁孩子,再不好好说话,我还拧你。老实讲,跟他什么关系?” 刘书喜心不甘情不愿:“朋友。” “朋友?什么样的朋友?什么时候认识的?” “普通朋友,上次跟你一起去永固城认识的?” 陆未点了一下头:“不像有假,之前刘书喜没去过永固,而上次他们跟邱子良认识时,他的样子也不像是装的。” “这么快就勾搭到一起了?挺行啊你。”陆未斜眼看他。 刘书喜嘟囔:“什么勾搭在一起,我们那叫君子之交。” “你懂什么叫公子之交?别瞎用词。”陆未又横他一眼。 刘书喜很不服,可看到陆未的手举起来,就把话咽了下去。 对此陆未很满意,接着问:“他年前在道观里被人围堵,竟然莫名其妙的跑掉了,难道是你救了他?” 刘书喜撇嘴:“我哪有那样的能耐,是他自己跑出来,找我的。” “你跟他又不认识,他为什么要换你?” 刘书喜又没忍住,又瞪陆未一眼,但一看到她的手拿起来,立刻就把目光收回。 可声音还是没办法收回,有点大地说:“我刚不是跟你说了我们两是朋友吗?怎么你会一直觉得我们不认识?” 陆未使劲眨一下眼,才把这事过度过去,问道:“你只在永固城里见他一面,怎么就能朋友了?” “我们一见如故,后来就常常通信,我没事还去永固城里找他玩,后来他家里出事,他就来兴平城里找我了。” 陆未:“……” “这么说,他家里出事以后,竟然是你一直在帮他?” 刘书喜冷声道:“我只是做自己该做的,帮朋友而已,不像某些人,明明跟人家有婚约,还要嫁给他人,攀附权势,最后还要赶尽杀绝。 啊……,疼疼……,你做了这种事,还不让别人说了,疼……啊疼,我不说了,不说了,你是对的,你什么都是对的……” 陆未冷脸:“你不是不畏强权恶势吗?坚持自己的说法啊?” 刘书喜:“……” “你……你这是仗势欺人。” 陆未已经被他惹恼了,同时出两手,拧住两边脸蛋:“对呀,我就是仗势欺人,就是欺你了,怎么样?” 刘书喜的惨叫声不断从花厅里传出来,把灰尘都吓的“嗦嗦”往下掉。 陆未拧着他不放,还咬牙问:“说不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说我要再使劲了哦!” 刘书喜的两边脸蛋都被拧红了,这会儿哭丧着脸,动一下口水都要出来了,嘟囔着说:“我说还不行吗?” “行的,说吧。” 刘书喜有十二分不高兴,后来还给陆未讲了一波条件,想让她先把自己放了,然后再“从实招来”。 陆未从椅子上站起来,两手指做成钳状,往他面前一伸:“别废话!” “好”吃了亏,就长了长了记性的刘书喜,终于把邱子良跟他的关于交待了。 前面的都对,唯一不同的是,永固城的牛膝杀邱子良一家时,他刚好不在,那会儿正在兴平城里。 他跟刘书喜也算是缘份,两人永固城一见,竟然真做成了朋友,加上后来刘书喜带着村民,还有他的令牌又去了一次,所以就加深了这层关系。 李云平的人满世界抓邱子良时,刘书喜也看到了,自然不敢让他再留在兴平城,混着人流出城去,就安排在那座道观里,本来想借天黑再往别处去。 没想到邱子良竟然在道观里遇到熟人,于是后面的事,刘书喜就没怎么再管。 不过,他偶尔还是会去道观里看他。 上次陆未他们也去道观里,就把他吓了一跳,以为是发现了邱子良,结果后来他们竟然走了,反而把刘老爷的病给治好了。 “就这些了,我这次说的都是真的。” 陆未点头:“好,那我就相信你,不过你舅舅眼这道观里有什么关系?” 刘书喜摇头:“我不知道啊,他们家的事我都不能过问的,除了你去的时候我在,平时我都在学堂,回家里去,我舅妈也不许我过问的。” “真不知道?”陆未看了看他的脸。 刘书喜赶紧扭到一边,声音都急了:“真不知道,我知道的事全部都跟你说完了,你这女人,还不放了我吗?” 陆未:“再问你最后一件,说好了,就放你。” 刘书喜转头看她,那眼神里分明写着“希望不大”。 陆未斜瞄他一眼,直说:“为什么把邱子良带到给我,你不怕我让人直接抓了他,交给王爷吗?” 刘书喜愣了一下:“一开始觉得你不会,现在我已经后悔了,你这个女人果然心狠手辣,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把我的脸都拧的烧起来了。” 陆未看他又害怕,又嘴硬的样子,就觉得想笑。 可想想也笑不出来,只动手把绳子给他解下来:“你把他带走,能逃到那儿是他的命。 在我这里一点也不安全,虽然我也不想杀人,但是我夫君要杀人,我还是支持他的,毕竟他为的是广大百姓,不是你我一个人。 刘村如果不是他,现在都吃不饱饭,这个你认同吗?” 刘书喜郁郁的:“可邱子良又不坏。” “他坏不坏我不知道,但是他父亲确实把永固城里的百姓坑的不轻。 许多你见都没见过的人,都是被他害死的,还有凌霜的父母。 她们一样的可怜,而且如果他父亲不死,还会有更多的人死于他的手。” 这次,刘书喜彻底沉默了,过了许久才试着说:“他没有害人。” 第261章动我夫君者必死 刘书喜为邱子良辩护的心,陆未可以理解,毕竟她自己一开始,也是这么为他找理由的。 但还是那句话,谁看到自己的全家被杀的,都无法淡定的,他必然会找李云平报仇。 陆未也把这事跟刘书喜说了,并且加了一句:“谁动我的夫君,我都不会放过他的,也会把想动他的人离的远一点。 你说的对,我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所以你也离的远一点吧。” 她把刘书喜放了,把邱子良也放了出来,让他们走,最好是离开刘村,另寻地方。 现在邱子良还不知陆未的身份,紫珠和飞文也都听她的话,还走得脱,但他若住在这里,被常山,或者别人看到,就很难说了。 虽说陆未让常山和桂心走了,但是他们对李云平还是忠心的,像邱子良这样的犯人,一旦被看到,绝对不会放他走。 邱子良走时,还特意过来给她拜谢,对于她的坦白相告,这里不安全,也是存着感激的。 陆未摇头:“不用谢了,以后没有恨就好。” 刘书喜就把红红的脸撇到一边,就差冷哼出声了。 陆未他们也没在刘村多留,当天晚上把这事处理了,次日清晨便动身回了兴平城。 略一琢磨,就跟紫珠又换成了男装,且化了别人不易认出来的妆容。 这样至少没有会认为她是李云平的王妃,行动上也方便不少。 两人在兴平城里留了一日,就去了永固城。 没有提前通知牛膝,又是换了装以后,所以一直走以工地上,牛膝他们的人都没发现。 还被侍卫们拦到了外面,说是里面正在施工,闲杂人等不能入内。 紫珠上前说:“这里的头领是否还是龙骨龙将军?” 侍卫见他搭口就叫出龙将军的名号,面色才有所缓和,说了一句“是”,然后又说:“不过龙将军今日回城,这里暂由凌姑娘看着。” “凌姑娘?凌霜吗?”陆未在后面问了一句。 那侍卫又答是。 紫珠就不客气,让他把凌霜带过来见他们。 凌霜是见过陆未男装的,他们第一次在春香楼认识的时候,她跟海月就是一身男装出现。 那儿凌霜也没发现她们是男人,还吓的不行,生怕他们两人对自己的妹妹不利。 这会儿出来,一看到男装版的陆未和紫珠,虽然妆容有些不同,但还是认的出来。 跪下去行礼:“不知王妃到了,有失远迎,请恕罪。” 旁边的侍卫,一脸懵。 这凌姑娘平时虽然不苟言语,也不怎么跟人说话,但并不傻呀,怎么看着两个男人叫王妃? 可那两个男人也应她,还把她扶起来说:“没想到你会在这里。” 凌霜没有多的闲话,问她们是否回城,先去见牛膝? 紫珠答她:“王妃看了这里,再回城的。” 凌霜就没说什么,带着她们入内,并且解释说:“这里的工程已经结束,所有的房屋也都建好了,只剩一点杂事在处理。” 其实已经晚了很多,不过冬日下雪也是没办法的事,况且这里的冬季也比较长,抓紧时间,事情还是来得及的。 当天他们在这里看完以后,趁着城门未关,就进了永固城。 凌霜没有跟着一起回去,还是留在那里。 她变了很多,几乎与从前判若两人,这一点让陆未心里很不滋味。 还只是一个小姑娘,数次经历生死,人生的信念和许多东西都会因此而改变的,偏偏凌霜是一个很有思想的人。 所以她的改变,别人左右不了,全看她自己。 她如果想看了,奋发图强,那当然是好事,如果想不开,要做一些别的事,别人也是拦不住的。 陆未已经尽力想给她最好的,可具体哪些地方会让她满意,哪些又不能让她满意,她也不知道。 紫珠见她烦恼,就轻道:“夫人,当初若不是您把她们姐妹两人救出来,现在说不定会更惨。 凌霜她也是一个大人了,懂得这里面的事情的。” 陆未轻叹:“懂是懂得,但怎么想又是一回事,青黛的事情还不是一样。 王爷不娶她,她就以为是我的原因,要杀了我才肯解恨。 情感这种事,在人的心头,是没有道理可讲的,谁要怎么想都是他们自己的事。” 紫珠连忙说:“那是,既然都是他们自己心头的事,我们也左右不了,不如不去想他。” 陆未看她,突然问:“你会觉得我冷酷无情,心狠手辣吗?” 这话问紫珠,算是问对人了。 她都不用掩饰,诚心说都是嫌弃陆未心慈手软,处处给人留余地。 紫珠说:“别说您的夫君是王爷,就算是随便一个兴平城里的大户人家,当家主母也都是心狠。 我听说就刘书喜的舅舅,那个刘老爷,早年间也纳了不少妾室。 可他这一病,那些妾室就被刘夫人,暗杀的杀了,赶走的赶走了,竟然一个都没留。 而且您上次去他家时,还看到他们夫妻恩爱,一片和谐呢。” 这事陆未还是头一次听说,瞪大了眼睛问她:“真的吗?你是怎么知道的?” 紫珠就坦言说:“白果现在不是有安排人在他们府上吗?这才去了没多久,就发现了好几宗的命案,还正在进一步调查呢。” “看来这府还真是一个是非之地,刘书喜在那儿能活到现在也不容易啊!” 紫珠回道:“那小子,猴精的很,他那个舅母,没准也对他下过手,但说不定吃了亏都不一定。” 陆未就有摇头说:“在这样的家里,还是要机灵点好,不然还真的被害死了。” 两人说着话,已经到了牛膝的府前。 男装的他们,守卫不认识,现在牛膝又是永固城里一把手,所以府门也严。 都没放他们进去,只等在大门外,说先去通报了再说。 陆未倒是没为难他,说道:“你只说是兴平城来的,姓陆,就可以了。” 那守卫去后片刻,牛膝就忙忙地出来了。 看到陆未两人还是愣了一下,但毕竟是老江湖了,也见过她男装的样子,所以只几秒,就认了出来。 第262章这边的人最好 行过礼后,忙忙地把人请了进去。 又是命家人端茶,又是备饭,好一阵忙碌。 陆未问他:“听说龙骨将军也在你的府上,这会儿可在吗?” 牛膝忙答:“先还在的,午后有些事要与我商议,不过在王妃来之前,他已经走了。 应该是回自己家里去了,王妃若是找他,我现在就派人去叫。” 陆未点头:“去吧,我有些事想问他。” 现在凌霜跟在他身边做事,有的事情还是要问清楚再说,别到时候再闹出岔子,那可就把这个女孩子给毁了。 牛膝派了人出去,这边饭也开席了。 众人没再多话,以吃饭为主。 饭没吃罢,外面传过信来,龙骨已经到了。 陆未顺口问了一句:“他住在哪里,这么快到?” 牛膝:“前不久在城中置了一处宅子,离这儿不远,还正在收拾当中。” 龙骨从小无家,这个陆未之前听说过,跟了牛膝以后,在军中就住在宫中大帐内,后来去了城外监工,也都是跟那里的工人住在一起。 他倒不在乎这此,性格也很爽快,陆未还是很喜欢的,只是不知为何突然置了房子? 把饭厅的碗盘桌椅撤了后,龙骨进来。 他是那种很热情的人,也没有牛膝的古板,所以看到陆未就很有开心,还说之前担心她的病情,一直想去兴平城再看她一次的。 陆未也笑着回应:“谢谢你记挂着,已经全好了。” 其实永固城这边也听到了消息,是有人向王妃下毒,这会儿在陆未这里得到答案,也是让人又气又恼。 尤其是牛膝,他对陆未一直存在着感念之恩,听说这事后,牙都要咬碎了,差点冲到王府去把那个绣娘给杀了。 后来听说李云平把她送出去,还特意派人打听过,不过最终也没结果。 现在事情早已经过去,重听此事,他还是气的不行,咬牙说:“这么狠毒之人,就应该把她杀掉。” 陆未摇头说:“也不能怪她,青黛若真是她的女儿,那母亲为女儿报仇,也是天经地义的事,若是我们自己看到家里的孩子受了伤,也不会放过伤害她的人。” 话是这么说,可那青黛是自己找死,又不能怪陆未的。 陆未不想再重提此事,就绕了话题,问龙骨置宅子的事。 说起这个,他还有些不好意思,倒是牛膝接了他的话说:“就是一所普通的宅院,又破又旧的。” 陆未不解:“那为什么不买好一些的?” 龙骨声音很小地说:“没有银子,这点还是牛爷借我的。 不过也没事,翻修一下就好了,到夏天时,说不定就能搬进去了。” 陆未也微笑着说:“宅院最主要是自己住着舒服,也不在好坏了,你反修出来,都是根据自己的想法做的,反而比买别人的更随意。 就是不知道你之前在工地上住的好好,怎么突然想起要置办宅院了?” 说起这个,龙骨的脸上就出现了红润,顿了一下才回:“总不能一个人过,成家了也不能带着她一起住在工地上,就先置办下了。” “这么说,你很快就要成家了?谁家的姑娘?牛膝可认得?” “认得,就是凌霜。” “啊?” 陆未吃了一惊,看看牛膝,再看看龙骨,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说:“凌霜还小,怎么如此急着成婚?” “不小了,今年已经满十六岁。”牛膝小心地回了一句。 十六岁?未成年好吗?陆未在心里说。 然而在古代,好像十六岁成婚的女子大有人在,甚至连姑娘们也很早熟一样。 现在十六岁的孩子还在上中学,大多数除了吃玩什么也不懂,而古代竟然就要嫁人了,就要给人生儿育女了,想想毫毛都要竖起来。 “那凌霜怎么说?” 这是她唯一能问的,倘若凌霜不同意,无论是谁,有陆未在,也不能勉强她嫁人的。 龙骨听到此话,马上说:“就是凌霜想要早些成婚,属下原先想等过了今年,我们存些钱了,再成婚。 可她说,不如先借点,成了婚,以后再慢慢还,所以我这才找了牛爷的。 她自己也拿出了一些体己钱,我心里怪不好受的。” 好吧,人家什么都定下来的,郎有情妾有意,陆未不好再说什么,拿了银子给牛膝说:“他欠你的钱,我还上吧,算是给凌霜的一点补偿。” 牛膝赶紧拒绝:“王妃,你真是折煞我了,这点钱本来也不多,没指着他还的,就是怕年轻人,不稳健,给他押着债,他不敢乱来,就会好好做事。” 牛膝不要,陆未就把钱给了龙骨。 龙骨倒是没客气,把钱收下,并且跟陆未保证,一定会好好对凌霜的。 私事说完,就说了到公事。 现下城外的工程已经建好,接下来就是把犯人往那边转移。 按之前陆未的意思,就先把轻犯转过去一些,看看效果如何,后面再继续。 “永固城的监牢里也有很多犯人,这里的人你们比我更清楚,先转出来五十人,跟他们说好,做的好,以后是可以出去的。” 轻犯一般不是什么大罪,也不是什么头目和主使,大多人就是跟错了人,以前随着永固城的旧官吏,做些欺压人的事。 在牢里关了这么久,现在可以通过劳动,让他们减刑,还有机会出去,也是好事情。 所以牛膝很快就把人员勾了出来,而陆未则把细则写出来,再一一跟他们核实,不合理的当下就改掉。 几人忙到很晚才把这事订下来。 次日一早,牛膝带着龙骨去牢里提人,陆未则和紫珠先一步去了城外。 永固城的工程,当初建的时候,就是分两部分的。 一种是陆未说的劳改犯们住的。 这个离城不远,围的也很严,周围种了一圈树,里面以种庄稼为主。 还有一处,则是塌方区的百姓。 永固城内有铁矿,地下开采严重,塌方的事也时有发生,所以陆未就让牛膝在安全区里建了房屋。 争取让现在比较危险的老百姓先搬进去,剩下的以后再慢慢改善。 第263章民以食为天 此时,她跟陆未骑马走在永固城外的土地上。 眼下是凌零的村落,还有村落里稀稀落落的人。 这些人家里,大多数都没有男丁,不是去挖矿了,就是挖矿已经死了,像那位开民宿的大婶一样。 这个时代还是用劳力说话的,家里没有男人,就意味着没有收入,也没有人去做重的活。 妇女孩子老人,整天守在家里,只有出的,没有进的,能熬过冬天,春天也是也是很难的一关。 他们在路上走时,就看到一家一家的人,在地下挖野菜,也有的去山里找些能吃的东西。 可是穷人太多了,这会儿的野菜也才刚长出一点苗,根本没有吃头,挖回去也是不挡饿的。 陆未看的心里戚戚然。 “战争和不作为的地方官,直接惨害的就是老百姓,你看那些富人,无论什么时候日子都是一样的过,饿死的永远都是最底层的。” 紫珠听到这里,内心也是一恸。 她的父母就是这样饿死的,那时候她还很小很小,很多事都不记得了,但是饿还记得。 而且记忆深刻,差不多每天都觉得肚子里好像长了个会吃掉自己的老虎,不停的把她吃下去的东西吞没然后她就又饿的要死。 紫珠原来的家人很多,父母,爷爷奶奶,还有哥哥姐姐,她算是比较小的,所以父母那个时候还是很照顾她。 无论从哪儿弄来一些吃的,就会先塞给她一口。 所以紫珠亲眼看到自己的哥哥姐姐饿死,后来是老人,再后来就是父母。 李云平看到她时,她也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连眼都睁不开。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他回去的,反正后来就生活在王府了,虽然日子过的也不算好,但是不再挨饿,而且李云平真的像长辈了样,教她们读书习字,还练武。 小的时候,紫珠常常想,他可能是父母或者哥哥们重回人间了,大概是怕她饿死,所以才回来帮她的。 所以紫珠对李云平的感情,其实与其他人是不同的。 别人也感恩,但那只是恩而已,但她不同,她是真的把李云平当成是家人,当成是自己的长辈,自己父母。 自然,李云平爱的人也是一样,所以她现在对陆未的感情,表面上是把她当成王妃,恭敬有加,实则内心里是把她当成姐姐。 “王妃真是有悲天悯人之心。”紫珠不由自主地说。 陆未听到了,就转头看她,轻笑:“并非悲天怜人,只是你我都是从穷人过来的,看到他们的现在,如同看到自己的过去而已。” 这句话戳到了紫珠的泪点,她没再接话,头也低了下去。 陆未策马又往前走了一段,估算着地理面积,然后说:“将来把人迁到那后,这边都种成粮食。 几年内应该还是没事的,可以缓一下肌饿。 民以食为天,不解决吃饭的问题,别的再好也没有用的。” 两人骑马走了半日,把永固城附近的地全部都看过以后,回到新起的牢房里。 牛膝带的人早已经到了,也都分别安排了住处,正在安排分工的事。 哪知附近的乡民,甚至连城中的人都赶出来看热闹。 更有甚者,跪地请求牛膝把他们也抓进去,他们也要住在牢里,有天天有活干,有饭吃,还有这么好的房子可以住。 这又让陆未意外了一次。 她知道永固城里也有很多人吃不上饭,却不知道他们会连牢也想进。 牛膝更是头疼,跟陆未说:“这样下去,永固城中的案件将会急剧上涨。 人们都觉得坐牢比在外面还好,当然会选择住在里面。” 陆未也有点懵了,在室内来回走着想注意。 “想干活的人多是好事,城外也有很多荒地,如果开出荒来,种上好的种子,明年粮食就会够吃。”陆未说。 牛膝应到:“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根本扛不到明年,城中的粮食有限,外地也没有运过来的。” 粮食短缺是个大问题,无论以后发展有多好,现在接不上去,过不了这一关,就是没办法的事。 陆未想来想去,也只能让紫珠先联系一下兴平和扶西两城,看有没有多余的粮食可以转过来一些。 但既是转,也没有多少的,那两城也是穷的要命,陆未只恨自己当时穿过来时,带的种子太少,不能一下子普及到所有地方。 看来牵制新的种子势在必行了。 这时候,龙骨走上前说:“王妃,有一个地方,粮食倒是很足,每年还往朝廷进供不少呢。” 陆未一下子抬起头来,问道:“哪里?” 牛膝已经打断他:“万万不可,现在王爷正在兴兵,我们一旦在这里打开缺口,事情对他是非常不利的。” 陆未没听明白这两人在说什么,截住话头说:“别急,先把事情说出来,我们再想办法?” 原来在永固城以南,就有一座城,虽然与他们只隔着几百里,但那里的水土肥沃,米粮长的非常好。 每年都有大量的粮食供给朝廷,甚至可以说是朝廷的粮仓。 陆未马上说:“那很好啊,我们拿钱去买就是了。” 牛膝摇头:“这个年月,银子不好挣,但粮食更不好得,之前我有想办法与那边联络,但是上面有规定,他们城的粮食不买,要想得到就得拿铁去换。” 这下陆未就明白了,这是要跟李云平对着干的 。 虽然两座城离的不远,却已经是分属两地,对方控制着他们的粮食,而永固城里又控制着铁矿。 没有铁,他们做不了兵器,在沙场上就会吃亏,但是没有粮食更会要了永固城人的命。 什么也不做,挨上一年半载,陆未也一样能种出来够吃的粮食,但她不想让永固城的百姓们挨饿,一天也不想。 “我们拿铁去给他们换。” 牛膝大惊失色,立刻跪地说:“王妃不可,现在王爷正在前线拼杀,很可能敌方,就因为兵器不足,就降了。 我们一旦把铁给出去,那就等于是给他们拿了刀,砍自己的头。” 第264章广纳贤才 还有一个问题。 就算是他们拿了铁出来,对方也未必就拿对等的粮食出来。 到时候解决不了饥饿问题,反而增添了别的,麻烦就真的很大了。 可这件事又迫在眉睫,牢犯的项目他们已经开始,外面围着的人也是真实存在的。 一天不解决问题,那些人真敢当下犯罪,可这样的犯罪要怎么严惩呢? 本为良子,只想吃口饭而已。 这天他们没有商量出对策,陆未也一夜未睡,只是在屋内坐了一宿。 天未亮,她就开门出来。 紫珠忙跟上来问:“王妃起这么早,是要去哪儿?” 陆未摇头:“出来走走而已。” 紫珠轻声问:“还在为粮食的事发愁吗?” 陆未默了一下才点头:“这事很急,先前我们都没想到会这样,万一永固城闹起来,也是很大的事,到时候牛膝必然会更忙乱,也会给别人可趁之机。” “我们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要不还把犯人关到牢里去算了。” “不行,那样的话只会推迟我们自己的计划,反而会让百姓们多饿一年。” 紫珠没有好注意,但是她想到了李云平,就跟陆未讲:“王爷以前,遇到拿不定主意的事,都会把我们全部招集起来。 听听大家怎么说,也未必就是听谁的意见,或许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就能想出好办法呢?” 一句话提醒了陆未。 她的脚顿住,几秒后往牛膝的院落里走去。 这时候牛膝也刚起来,听说陆未来了,以为发生了什么急事,忙着出来见她。 “今日你可有事要忙?”陆未开口问。 牛膝回道:“昨日的事并未解决,今日估计还有许多人围在城外牢房门口,属下得去那儿看着。” 陆未:“先让他们围着吧,你如果没有更要紧的事,今日就把你手里永固城的精锐们全部集中起来,我说的不只是武学,而那种平时看上去头脑比较聪明,又会办事的人。” 牛膝领了命,赶紧出去招集人马。 永固城也是一个不小的城市,只是以前在朝廷的手里,被经营的一塌糊涂,但他实际上也是能力备出的。 这会儿牛膝把他手里的人请来,还请城中百姓传说中的能人,城中的官员更是全员都到。 集在牛膝的院子里,竟然上百人之多,满满的全部站着,等陆未的示下。 这种时候,她当然不会很客气,而且现在是男装,很多人也不知他的身份,所以说话也比较方便。 她很快把城中牢犯,还有人们没有粮食的事说了出来,让大家想个注意。 这下可热闹了,上百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的热闹喧天,可陆未一个字也听不到。 有些更是咬文嚼字,摇头晃脑,看的人晕晕乎乎。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没有任何答案。 她也不着急,和颜悦色地说:“刚才大家说的太多,听是听不到了,也不知谁的说法更有效。 这样吧,让牛爷发笔墨给各位,你们把自己的意见写下来,属上名,全部都交到这里来。 待我一一看过后,再做定夺。 如是有人有好注意,但不能写字的,牛爷会找书童过来。你把自己想说的话,告诉他,他会一一写下来,一样转交到这里。” 这样一来,事情就解决了,半天功夫,大部人都写完了。 也有人并无好的注意,牛膝当然也不会为难他们,没有注意的直接走人就好了。 这算是陆未公开纳才了,把所有的纸张收起来后,她半刻也不敢听,抓紧时间看。 一百多份东西可不是那么好看完的,而且有些字书写的还龙飞凤舞,她根本就不认识,还要去请教紫珠。 牛膝更是帮不上她的忙,已经忙着去城外监牢里。 犯人今天第一次作业,每人分了一块地,发了工具,开始开荒。 因为是第一天,所以看管的人也多,怕他们跑了,也怕他们混事等饭吃,总之各种问题都得亲眼看了,才能解决。 所以牛膝不敢有半点放松,尽管那里有已经安排了很多人看着,他自己还是去了一趟。 晚间回来时,对于牢犯的事,倒还满意,基本上自己担心的事都没发生,但牢外面的百姓,是真的要命,在推搡中,已经演变成了打架。 幸好控制的及时,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牛膝几乎喊破喉咙地跟他们说,这事一定会解决,一定会让大家吃上饭的,但是人们还是嚷嚷。 因为争先恐后地想去牢里,所以对于牛膝的威胁也不害怕。 他这会儿坐在自家的花厅里,嗓子直冒烟,丫鬟端了茶过来,一口气就灌了下去,又让她沏了一杯来。 牛夫人赶过来交待一句:“给老爷沏下火的茶来。” 丫鬟答应着下去,她才在牛膝对央的椅子上坐下来说:“这一天天的也不是办法,忙的脚不沾地的,却也解决不了问题。” 牛膝看她一眼,实在懒得说话。 牛夫人从前也是她手下的人,在江湖上走动的多,也算是见多识广,所以就给牛膝出注意。 “我看今日来府上的,人虽多,但能拿出正经注意的不见得就有。 白日里我也去王妃那里看过了,看她的神色,应该还没找到满意的。 不如我们从另一个方面入手试试看看。” 牛膝看她,眼说“你快想个注意吧”,然而嗓子里实在发不出声音,看到丫鬟把茶水端来,先拿起喝了。 牛夫人自顾自地说:“现在你手里的人,都是你的亲信,最差的就也是跟以前的人没什么交情的。 可白平镇是朝廷的土地,那里的人都是朝廷的部属,要不然就是柴大人的人。 我们这边再想办法,如果想从那里弄到粮食,还是要跟他们碰头的。 可咱们的人去,肯定不行,没有交情,连面都可能见不到,还谈什么事。 要我说,牢里的人都放出来种地了,为什么不把那些有用的也拿出来用。” 牛膝听到这里才哑着嗓子说:“你说的好听,那些有用的,哪个不是阴险狡诈的,这么放出去,他们出了永固城,我们还能再找到他的?” 第265章杨氏兄弟 牛夫人听到这话,反而笑了起来:“你以前多能办事的人,现在跑城中的杂事,怎么反而变傻了呢?” 牛膝也不生气,只是叹口气说:“这当官还真不是好活,以前没做的时候,天天看别人做的这不好,那不顺, 这会儿自个儿真做了,一天到晚的累,还不知道做的怎么样呢。” 牛夫人笑出声,又亲自起身给他斟了一杯茶,才说:“你呀,就是做事太认真,自古昏官才好做,清官哪有好做的?” 这点牛膝也赞同,他做的好歹先不说,可内心他是真的想让永固城的百姓过上好日子的。 牛夫人安慰他一番后,又把话题绕到那些犯人上,告诉牛膝如果把人放出来用,怎么让他们有所忌惮,不敢乱来。 两人就细细地算了起来,看他们手里哪些人可以用,又有把柄能抓住。 合计了半宿,时间已经晚了,也没去找陆未,次日清晨,牛膝就拿着自己昨晚写好的名单,去找陆未说这事。 陆未听到他这么说,眼睛也是一亮。 “这样最好,让朝廷的人去,他们熟悉那边的规则,也能说得上话,还是比较好办事的。” 只是牛膝的人选里,陆未没有看上几个,把人从牢里拎出来,也个个不怎么好训服,甚至还出言不逊。 陆未灵机一动,想到了两个人。 这两人说起来,也是很厉害的,还在她与李云平大婚的时候,去婚房里行刺,可惜那个时候牛膝提前得到消息,所以云平王府里早就给他们布下了陷阱。 这一去,就直接掉了进去,到现在还在兴平城的地牢里。 陆未看着牛膝问:“你可还记得梁杰手下的两个人,杨鸿,杨泽?” 牛膝点头:“他们不是梁杰手下的,是罗景善的手下,那时候接下刺杀王爷的任何,去了兴平城。” 说完他马上问:“王妃想用他们?” 陆未点头:“这两兄弟是双胎胎,感情也很好,我之前去地牢里的时候,也有看到他们,在里面还算安份。” “可这两兄弟以前是罗景善的手下,而罗景善在咱们攻下永固城时,已经死了,他们必定怀恨在心,能用吗?” 陆未点头:“能用,只用一个。这事我来办,你且在这儿等我消息。” 当天陆未跟紫珠就回了永固城,把杨氏兄弟从牢里提了出来。 杨氏兄弟虽然也是武将,甚至还做了杀手,但却不是脾气暴躁的人,甚至有些好说话。 听了陆未的想法,两兄弟也同时摇头说:“这事我们做不了。” 陆未问:“你难道想在牢里住一辈子?” 杨鸿笑了一下:“在那儿都是过一辈子。” 这么佛系的杀手,还真是让陆未无语,可他们越低调,陆未就越想把他们激起来,哪怕不去做这件事,做别的也行。 她也笑:“还是不一样的吧?在外面的一辈子,天高云淡,有朋友有亲人,可在牢里呢?暗无天日,除了你们两兄弟再无别人了。” 杨鸿摇头:“罗将军战败,已经死要永固城,我们原先的兄弟也全部死了,从这儿出去,也只有我们两个人。” 陆未:“可你出去了,可以去他们曾经倒下去的地方看看,清明寒食也能给他们烧点纸钱,在这里什么也没有。” 两人同时沉默。 陆未说的有道理,可他们的兄弟都死了,现在却让他们背叛自己,去帮助敌军,这种事又怎么做得出来。 陆未一看两人有松动,就知道这个地方可以接着挖。 她就一鼓作气,最后甚至把杨氏的父母都抬了出来。 跟他们说,如果两兄弟都在牢里,都没人给他父母烧个纸钱的,想想别人的家的儿女都有孝敬父母,而他的父母在阴间,却还要过着比阳间更苦的日子,他们不会心里不安吗? 宣传封建迷信不好,人死如灯灭的道理大家也都明白,但对死者的怀念还是会让人们去幻想有个阴间,而去世的亲人们都在那里,且等着自己烧纸钱过活。 杨氏兄弟崩了。 他们的父母动乱,说起来还是死于朝廷的动乱。 那个时候两兄弟已经全部入了罗景善的军中,但父母还在老家,而他老家的地方,也是被地主和乡绅们霸占,各种欺凌。 当地百姓饿死很多,实在受不了,就站起来反抗,结果被朝廷发兵,杀了半数的人。 而杨家父母就是这样被杀的。 两兄弟在军中听到这个消息时,寻了个没人的地方大哭一场,却没有不规则向任何人提起。 现在被陆未掀起来,他们的眼圈瞬间发红,眼泪都差点掉出来。 杨鸿说:“好,我们去,我原来是罗将军的副将,也立过战功,朝廷中有些认识的人,应该好办事。” 陆未马上点头:“好,你放心去,我会把你弟弟照顾的很好。” 杨鸿一听这话,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陆未放了他去做这事,却也不能全然相信,所以才把他弟弟留下来做人质。 对于一个在军中待过的人,这种事见得多了,倒觉得合情合理,毕竟在有余地的时候,谁也不会赌运气的。 杨鸿出面去白平镇,杨泽则跟着陆未他们回了永固城,就跟着其它的犯人一样,在他们规划好的地里开荒,播种。 这种安排对他也算是一种宽恕,毕竟像这样的重犯,现在还没有这种出来的权利的。 杨鸿那边很快就来了消息,所以是可以用银子买一批,但是要价比较高。 陆未回信:“尽量往下压一些,如果实在不行,高也买。” 这次等的时间久了一点,大概十天左右,杨鸿回来了。 不但他回来了,还带来了几车粮食,并且带回来了一位白平镇的官员。 这事一下子就松动了,能把白平镇的官员带过来,说明事情还有可谈的地方。 陆未也是拿出了十二分的诚意,跟这位白大人谈了一个上午,不但把事情谈成了,还弄明白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多钱。 第266章权利的诱惑 原来白大人很年轻就考上了秀才,可是却一直赋闲在家。 后来好不容易做了一个小官,却得不到重用,原因很简单,他家里没钱,而别人有。 白平镇的所有官员,都是用钱买上去的。 白大人也给了一些钱的,加上自己能言善道,早“参透”了官场之道,所以这些年,才算是站稳脚步,可要想往上升那还是得拿钱上。 因为由白平镇往上的官员,也是要用钱,包括在京都城内。 他们一年到头都在拿钱往上打点,自然知道升到什么样的级别,要多少钱。 白平镇的粮食虽富足,其实老百姓能吃饱饭已经算不错了。 整个镇里,包括周边,除往上交的粮食,剩余的全部被官员们私吞了。 他们把粮食屯入库中,等到青黄不接时,再高价卖出来,要不然就偷偷卖到外地去。 这已经是白平镇内人人皆知的秘密,却并无人去官,因为从上到下都是一样的。 白大人要了比平时卖给老百姓还高的价格,陆未也答应了,所以他们的生意成交。 为了缓解这一年内永固城,包括兴平那一带的粮食危险,陆未还跟白大人约好,如果别人有粮食想出手,也可以找她。 她这里有的是钱。 事实上白大人一走,陆未就开始四处筹钱了。 李云平以前多穷她是知道的,把他全部家当拿出来,也就能买够永固城一年所用的粮食,那后面的都怎么办? 当然是让各城去筹了。 牛膝筹永固城的。 宗扬筹扶西的,而牛大人则筹兴平城的。 其它地方太远,暂时也涉及不到,就先让这几个地方动起来。 陆未的目标很简单,先过了这一年。 待到明年,这几座城里就会有大批的粮食种出来,到那时他们粮食不愁了,钱自然是小事情。 扶西的宗扬得知此事,还特意来了一趟永固城,跟陆未说这事。 “王妃,这个粮价太高了,比平时的高出数倍之多,我们没必要一次卖这么多。” 陆未现在对于人才已经到了望贤若渴的地步,一听宗扬如此说,马上问他:“你有什么好办法?” 宗扬就拿扶西做比较,说只要买一半的来就可以了,因为现在所有人都在开垦荒地,春季的粮食不够是肯定的,但是到了秋季,绝对要比往年翻倍。 而且现在李云平手下的城镇,全部把地分把老百姓自己的手里,没有乡绅压迫,又是他们自己的事情,所以每家每户都种的认真,再加上陆未的新型种子,根本就不是问题。 确实合情合理,陆未当下就派人去给杨鸿传信,让粮食的购买减半。 宗扬却说:“他将军以前是罗景善的手下,我又是徐言仲的手下,说起来我们两个还有几分交情,不如我去一趟白平镇。” 陆未答应了。 三天以后,宗扬带来了另一个喜讯,他们的粮食虽减半了,但对方的价格却没有趁机抬高,反而又降下来不少。 待宗扬返回永固城时,陆未第一时间就是把他抓过来问:“你用了什么魔法,去一趟那里还能为我省这么多钱?” 宗扬又瘦又高的身型弯的更像豆芽了:“王妃说笑了,属下哪有什么魔法,就是把实话告诉他们。” “那你说了什么实话吗?快快讲来。” 宗扬也不拿捏,如实说:“告诉他们王爷迟早会把朝廷收了的,到时候白平镇也会归属他下面。 这些官员现在留条路,以后还好相见,如果趁机敲诈,那他们将来会怎么样就很难说了。” 听到这话,不但陆未笑了,连牛膝的黑脸上都笑成了话:“不错不错,这样就好了,悄悄一家亲,能不动用王爷的一兵一卒,把这个城收下来最好了。” “此事不急,现在最急的是给你们论功行赏,这次的事得以解决,多亏了你们,有这么一个大智囊团,不怕以后我们没有好日子过。” 她的话说的又快又高兴,还是现代古语加到起的,牛膝宗扬他们未必都听得懂,但是看到陆未笑的高兴,每个人的脸上也都露出了笑。 永固城的问题解决了,相关几个城市的问题都得到了缓解,接下来就是快速把荒地种出来。 附近的百姓,有地的自家种地,没地的有各级官员发粮组织开荒。 春天最后的一个月里,种子已经全部落了地,而各种果树也种的满山遍野到处都是。 陆未跟紫珠更是忙的不可开交,有时候一天里就要跑很多个地方。 晚上还要把各地的土质,不家买的粮食加以比较,争取用本地的种子,培育出更高产的粮食来。 这样来年就会更大面积的生产,而不需要去等刘村那些种子。 当然也有人拿着现有的粮去给刘村换的。 这里面,陆未有特别关照过,刘村的里长倒是没什么,把村里的种子留够了,多的就去给别人换。 反正吃下去的结果都是一样,但种到地里的结果却截然不同,他当然选择去帮陆未。 只这一项,很大程度上已经帮了陆未很多。 所以永固城的效外,大片荒地开出来之后,种的也都是陆未给的粮。 时间流逝,在温度和水份充足的情况下,庄稼很快不发出了嫩嫩的芽。 那些常年被关到牢里的人,看到这样的景象,竟然差点激动出眼泪来,个个像看一个幼小的婴儿般,盯着那些禾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陆未跟他们一起站在地边,心情也是很激动的,许久才说:“这都是出自你们的手,禾苗会长大,结果,最后成为我们充饥的食物,从此以后我们再也不会挨饿了。” 人群里不知谁抽泣了一下,后面就一发不可收拾。 原本都是七尺汉子,这会儿竟然哭的像个孩子,还不好意思被别人看到,各自跑开去了。 最后只剩杨泽还站在地头处发愣。 陆未走近他身边说:“你哥哥再过几日就回来了,到时他会来看你的。” 杨泽只是“嗯”了一声,开口时竟然没说哥哥,反而自言自语般说:“如果早有这些,我爹娘也不会死了。” 第267章前线来信 如果早有吃的,很多人都不会死,这是不争的事实,只是现在说来已经毫无意义。 陆未除了安慰他,也只能尽量给他们机会重新做个好人。 杨鸿此次立了大功,陆未没打算再把他关到牢里的。 不过出于各方面的原因,杨泽还得先在这里。 原本陆未还担心杨鸿会不满,结果他只是对陆未他们表示感谢。 还说这样的结果,已经比自己预想的要好,他们兄弟二人,愿意在这儿种田改造,直到能出去的那天。 陆未对此是支持的,反正永固城外有很多荒地可以开垦,牛膝手下也需要人手,无论杨鸿在哪儿做事,他们都欢迎。 夏天是整个庄稼地里最忙的季节,地里的草长了一岔又一岔。 尤其是这边原本都是荒地开出来的,有些草根,或者往年留下来的草子,经过温度水氛的孕育,长的比庄稼都快。 所以永固城里的老百姓也好,牢改的犯人也好,整天都在忙,这边拔着草,那边又长出了新的。 陆未在这里留到初夏时节,看一切都走上了正规,就回到了兴平城。 她实际上还想去丰安城看看,顺便看看海月和南宫郡主他们。 不过海月那边来信说,那里一切都好,今年也都种上新的种子,来年一定会是大丰收的,让陆未到那时才去看。 既然各处都没什么事,陆未就把精力用在了研究新的种子上面。 而且还成立的专门的小组,就在兴平城外面的田野里,单独建了几间房屋,她招集过来的人就住在里面。 把普通的种子种到地下,保持土种的养分,待它们长大,开花,又用现代植物的花粉,去兑原本这里的植物花粉。 陆未用她所知道的一切知识,改变这里的种子,也在尽可能地改变土质。 她教人们造肥,保住土地的水分,还教他们怎么合理把每一分地都利用起来。 除了庄稼,果树也是很大的一块。 因为一般的果树都要种下去两三年才能结果,而且只是改变口感,也不能挡饿,所以最初人们的热情不太高,还是把精力放在庄稼上面。 可陆未的想法与他们不同,根据现代人的经验,一旦人们吃饱了饭,那么水果就是必不可少的东西。 这里粮食,两三年之内一定能得到改善,并且满足人们的需要。 如果到那个时候再种果树,就要重新再等三年,这样时间就会拉的很长,也不是她想看到的结果。 她的计划都是一环套着一环的,尽管别人现在的重心都不在这上面,陆未却花了更多的精神,去打理果树。 除了这些,她还种出来许多菜,就自房前屋后,还有一些临时开出来的荒地上。 一开始是收集一些野菜种子,撒在上面一点,夏天长的快,十天半个水后,菜苗就长出来老高。 这天陆未又在山脚下给果树添土,看到云平王府里一个侍卫,骑马飞奔往这边赶来。 紫珠放下手里的东西,先迎了上去。 那侍卫从马上翻下来,伸手进怀,拿了一封信出来:“王爷来信了,是给王妃的。” 紫珠连忙接了信,一转身看到陆未已经到了面前。 她的额头上都是汗珠,脸上还有一些泥土,手上也有,她快速把手在身上抹了一下,急急把信接过去。 李云平过年间就走了,到现在已经三四个月过去,还是第一次来信。 陆未虽然平时不说,但心里无时无刻不再想着他现在怎样了,每次外面传回来消息,她都小心听着,生怕把李云平的消息漏掉了。 只是,一直没有。 现在,他终于来信了,陆未捏着信纸的手指有些发抖,眼睛也蒙蒙的。 她数次抬袖在眼睛上面抹,揭开信纸时又因为过于激动,而把信掉在地上了。 紫珠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看到信掉了,本来想上去帮她捡起来,但是陆未却先她一步弯下身去。 侧转的身体,刚好让紫珠看到她的眼睛红红的。 她就站着没动。 王妃也太苦了,每天虽说是忙,可是王爷的消息对她才是最重要的。 这一封信,等了太久,等的紫珠都不耐烦了,何况是陆未呢? 本来人在沙场,就有很多不确定的因素,报个平安是他们天天都希望的事。 无论如何,现在信来了,就是最好的。 信其实很简单,简要说了李云平现在的情况,但没有说具体在什么位置。 他这次出去,全面进攻朝廷,因为想早一点完成大业,所以战斗的速度也是惊人的。 总在朝廷想不到的地方,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陆未他们在兴平城中,只听到外面四处战火,偶尔也会提到一两个将帅的名字,但是李云平具体在哪个方向,哪个城镇却无人知晓。 这其实对他来说是好事情,对方摸不着他的方向,那他出手的时候就更能出奇制胜。 除了这些,李云平还在信中表达了对陆未的思念之情。 他没提让她再月事病的事,大概怕陆未多想,所以提也没提。 然而对于此事,陆未却很上心,她去永固,去扶西,后来悄悄去了一趟白平镇,都在打听靠谱的大夫。 甚至让海月在丰安那边也打听,如果有好的大夫,陆未就过去看看。 到现在为止,她也陆续看了一些,但并未有任何好转。 陆未捏着信,看了一遍又一遍,汗从发间流出来,滴到脸上,再由脸上滴落在衣服里。 紫珠走过来说:“王妃,这会儿太热了,我们先回府吧。” 陆未点头,由她扶着从山脚的果树林里走出,然后上了路边的一辆马上车,一路往城中而去。 一行人只到城门口,就看到那里堵着一群人。 陆门掀开车帘往外看,紫珠早已经走上前去问怎么回事。 守城门的人都是白果的部下,自然认得紫珠,忙着上前行了礼,也汇报了发生什么事。 “白将军一直让人守着城中刘家,却没想到昨日午后,刘夫人借着出去买东西之故,竟然一去不回。” 第268章刘夫人失踪 紫珠有点不大相信:“你是说刘夫人丢了?” 侍卫低头:“照白将军的推测是这样的,所以今日对出城的人都严加盘问。” 陆未他们昨晚歇在了城外的“种子研究站”,并未回城,所以对于城中发生的事也一无所知。 乍一听到这个消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那刘夫人再厉害,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夫人而已,白果可是李云平手下数一数二的大将,而且这个事情她都监视了很久,怎么会出现这种纰漏? 陆未没有多说,叫着紫珠说:“走,先回去看看再说。” 一行人进城,直往刘家而去。 刘家的门前已经被重兵把守,不许任何人出入。 城中不明真相的百姓,三三两两从他们家门前走过,不时议论几句。 “刘老爷怎么了?” “不知道啊,看上去不像是官府的人,倒像是王府的人。” “啊?王府,云平王府的人是不会随意出手对付百姓的,是不是刘老爷犯什么事了?” “刘老爷能犯什么事?他在城中虽然富贵,可都很少出门,大多数人见都没见过他。” 崩管人们怎么议论,却并无人真正上前打探消息。 第一,普通百姓一般不敢去惹云平王府的人,特别是白果,她虽然是女将,但那副冷脸,让人一看就生寒。 第二,刘家虽然富贵,在城中似乎并无亲戚好友。 陆未到了后,没有立刻进去,站在外面等待白果。 紫珠怕她站在门口,引起别人的观看,就带她进了大门旁边的一个侧门。 白果的侍卫大部分都在正门,这里只有一个人看守。 陆未来后,那人行了礼就行退下了,她在侧门口看了一圈,有点怀疑地问紫珠:“刘家这个侧门是做什么用的?” 紫珠有点不太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因为基本所有的大户人家,大门旁边都会有侧门的,平时就是供人进出而用。 王府里有,刘府也有,这是很正常的事,陆未之前从来没问过,这会儿却提出来了。 所以紫珠就没有简单地回答。 陆未在侧门边走了一圈,突然又转头问紫珠:“你说刘夫人会不会根本没有出去?” 紫珠愣住。 白果的人白天晚上的守在这里,所有人的进出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刘夫人更是他们重点对象,怎么可能会看错?明明没有出去,却说出去了呢? 白果已经听了属下人的禀报,过来给陆未回话。 “怎么回事,其他人还都在府里吗?”陆未问他。 白果摇头:“除了刘夫人不在,刘书喜也不在。” “刘书喜去哪儿了?” “回刘村了,已经在那儿住了很长时间,我们也有人在那边看着。” 是吗?陆未心里打了一下小鼓。 刘书喜回刘村的事,陆未他们也知道,而且之用回去的时候还遇到了他。 可那个时候陆未并没有发现,白果有的人有跟着。 现在她说出来了,那邱子良……。 此时在刘家,也不是问这话的时候,陆未心里有疑问,还是压了下去,专心问刘夫人的事。 白果的回答跟城门口侍卫说的差不多。 刘夫人昨天下午,说自己上街有事,带了两个仆人出去,当时白果还派了人跟着。 结果不知怎么回事,他们到天黑都没有回来。 后来巡城的人就发现,跟着去的两个人,还有刘府的两个丫鬟都被人绑了起来,丢在一处没人的破宅子前。 陆未问:“带回来的人没说什么吗?” 白果摇头:“没有,都说什么也不知道,无缘无故就晕了过去,醒来天就黑了。” “这就奇怪了,若大的一个兴平城还能闹鬼不成?” 白果很惭愧,这个事情交到她手里几个月了,按她原来的意思,是要把刘家的人全部抓入地牢的。 但那个时候,李云平还在兴平城,没同意她这个作法,说是要用刘家的人,把他们幕后的人引出来。 现在好了,幕后失人没出来,刘家的人反而先不见了。 这让白果怎么跟李云平交待? 更让她疑惑的是,她手下的派出去的兵将,就算不是顶尖的高手,但比之一个老妇人,也是能力超强的,竟然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就被人弄晕了,这说出去得多丢人? 陆未没有往刘家的内院里去,就在侧门边说了几句话,就回了兴平王府。 而且回去以后,她去了一趟地牢,特意看了之前从城外道观里抓来的道士们。 紫珠跟着她一起,已经察觉出来不对劲了,轻声问道:“王妃是怀疑,跟这些道士有关?” 陆未点头:“除了他们,我想不到还有别人了,这个刘夫人先前就跟道观里的人不明不白。 可我们追着这条线查了这么久,都没有任何发现,也是奇事。 还有当邱子良从道观里逃走,你不觉得跟今日刘夫人失踪很相似吗? 我们都觉得是天罗地网了,他无论如何也跑不掉,可他偏偏就跑了,还跑的无影无踪。” 陆未这么一说,紫珠也觉得事情诡异,看起来这个刘老爷家一点也没有想像的那么简单。 “王妃,要不把刘老爷抓起来?” “现在抓他都不好使了,从现在的情形上推测,他要么不知情,要么是被人丢弃了,不然刘夫人应该不会一个人走,而把他还留在府里。” “他如果之前跟他们是一伙,后来被丢弃了,那我们去问,不是更能让他开口?” 陆未对此事没有把握,只随意说了一句:“也许吧。” 不过她去问紫珠了另一件事:“白果的人一直跟着刘书喜,那我们在刘村见他的事,她应该也是知道的,邱子良现在在哪儿?” 紫珠就把头低了下去。 好了,什么话也不用说了,陆未已经知道答案。 “他没在王府的地牢里?那在哪儿?在兴平城的牢里吗?” 紫珠摇头:“在扶西。” 陆未就抬头看她:“怎么会在扶西?白果抓到人,不是应该放在兴平城里吗?” 紫珠摇头:“人不是白果抓到的。” 第269章调虎离山 紫珠说:“人不是白果抓到的,是常山和桂心。” 陆未就笑了起来。 “这个白将军啊,之前做事不是很得力的吗?怎么在这件事上,怎么一边也不得好呢?” 其实陆未不想说这话的,也知道有李云平的一些限制,才让她畏首畏尾,可就是再畏惧,像这种大事上,还是得当机立断的吧? 对于此事,紫珠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白果最近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做事确实不怎么样了。 她跟在陆未身边,常常出门,偶尔回来一两次,看到白果都是恍恍惚惚的,看着人是在那儿站着,却神游天外。 可能她只是让人跟着刘书喜,后来出现了邱子良的事,下属没有及时回报也未可知。 陆未对于此事还是很重视的,不只是因为跟刘书喜有关系,还因为刘家真的太诡异了。 她都想不出来这大串的事,到底是怎么形成的。 从牢房里出来,陆未吩咐紫珠:“白将军如果晚上回来,你让她找我一趟。” 紫珠忙问:“她回来可能晚一些,要不奴婢现在让人去寻她?” “不用,多晚都没事,我等她。” 吩咐完这事,陆未就去忙别的,而紫珠也没多想,只当是事情不重要,就跟在陆未身边。 直到夜晚降临,华灯初上,王府的人都已经用过晚饭,后来连府门都关了,都没看到白果回来。 紫珠看时辰太晚,过来跟陆未说:“王妃要不先歇着,明日再见她,或者她回来了,奴婢再来叫您?” 陆未摇头:“不用,这会儿还早,再等等。” 她拿了各地粮食种子的帐册在看,烛火下微微侧着头,一脸平静,可微微抿起的嘴角,又给紫珠传递一种很不一样的坚毅。 这事可能真的闹大了。 门房,还有后院的守卫们她都有说到,一旦白果进府,会第一时间通知到她这里的。 只是随着时间的加长,现在已经近子时了,却仍是不见她的人回来。 紫珠后来都开始急了,又不敢在陆未面前说什么,就在门外轻轻走动着。 陆未坐了一晚上,也累的不行,尤其是在灯下看册帐,眼睛很泪,所以看门出来。 “走,我们出去看看。” 紫珠初听这话,还以为陆未只是想在府里走走,就轻劝了一句,还是让想让她先休息,明日再说这事。 陆未没同意,而且带着她直接往王府门口走去。 这下紫珠有些急了:“王妃,这会儿夜静了,外面恐怕不安全,您还是别出去了,要不我去叫白果回来?” 陆未摆了一下手说:“没事,这是在兴平城里,到处都是咱们的人,哪有那么邪乎,走吧,我们步行走到刘府,看看那里是什么情况。” 要搁以前,紫珠也相信兴平城里很安全,可是刘家的事一出,她到现在都搞不清楚是什么状况。 王府久不在城中,之前是贪官,现在又有人失踪,怎么算都是不安全的。 可陆未就是要出去。 紫珠没办法,调了府里八个侍卫,加上飞文和她一明一暗,一共十人人往刘府而去。 刘府的大门前还亮着灯,白果的侍卫也都在。 但紫珠上前去寻问时,那侍卫却说白果将军早就回去了。 陆未皱了一下眉,问回来的紫珠:“她在城中还有别的住处吗?” 紫珠摇头。 她也不知道此事,但据她知白果一直都是住在王府的,这里面也有很多原因,最主要的是王府的安全得由她守护。 李云平不在,若大一个王府里,包括整个兴平城的兵力,都在白果的手里。 王爷给她了权利,也给她的责任的。 不过这些年,紫珠常常跟在李云平和陆未身边伺候,而白果则只是过城,鲜少出去,是不是瞒着众人,在城中还有别的住处,也很难说。 一行人寻了一圈,没有找到白果,只能返回王府。 却在门口,正好跟白果撞到一块。 她也很惊讶,看到陆未半夜出来,忙过来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陆未在外面什么也没说,只让她跟着自己进了院子。 也没回后院,就在前面的花厅里坐下来,并且把下人全部都支了出去,包括紫珠。 这才问她:“实不相瞒,我们刚去了刘府,那里的侍卫说白将军早就走了,而我在先前在王府等了许久,并没见到将军回来,这是怎么回事?” 她开门见山,语气也有些硬,白果就知道事情真的严重 ,也不敢隐瞒。 “属下去那座旧宅查看了,人是在那儿丢失的,又没有出城,那一定还在城中某个地方?” 陆未问:“那你发现了什么?” 她摇头:“没有,白天也让人查过,那所宅院是很早以前就废弃的,听说原来的屋子病死了,家里也无后人继承。 现在房屋年久失修,全部都漏雨了,并不能住人。 且院子里长了很高的草,如果有人暂时躲进去,还有可能,但长期的话,应该是不行的。” 两人默了一会儿,陆未又问:“那白将军有没想过,此人还在刘府?” 这个问题她白天就想过了,去了一趟地牢,就更觉得刘夫人可能还在那里,至少她如果丢,也是从刘府丢的,而不是城中别的地方。 白果摇头说:“当时是有人看见他们出去的,属下也有派人跟着,难道那人会是假的?” 陆未:“并不是没有可能,你别忘了咱们也曾扮过假人的。” 是的,他们也扮过假人,在攻占永固城中,他们把这一套玩的溜熟,还会进了守备府,连守备都扮了。 白果一直觉得这是陆未的化妆术太强,却没想过别人也这样。 “可她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反正出不去城,也在我们的范围之内,光明正大的在刘府,跟暗暗躲在刘府,有什么区别吗?” 陆未沉吟:“还是有区别吧,她把你们的注意力引到外面,这里府里就能做别的事情了。” 就在两人说这事的同时,一个侍卫叫开了王府的大门,直往里面冲来,找白将军。 第270章刘家的血案 陆未和白果同时站起来,迎着奔进来的侍卫问:“什么事?” 那侍卫“扑通”跪到地上,嘴里回:“回将军的话,刘老爷死了。” 白果都没多问,跟着他就往外面跑去。 这事发生的太突然 ,陆未也不能置之不理了,他们走后,她跟紫珠换了衣服,也往刘府而去。 府里的大街是很安静的,她们两人为了赶速度,骑了马,所以马蹿声“得得”地传了很远。 在兴平城的大街上,听着就让人心急,而陆未的心里就更急了,一个不太好的猜测,一直在她心里蔓延。 她平时的马术也就是一般,可今晚却比会武,马术也很好的紫珠都快,一路领先往刘府跑去。 刘府的大门开着,白果先来一步,已经进去内院。 陆未他们在门口下马,自有侍卫接了过去,他们也径直向内院里走去。 刘老爷死在自己的睡房里。 死的时候身上穿戴整齐,看上去像是要出门的样子,但是脖子处却被人一刀割断。 血从那里流出来,落在地板上,但衣服上却非常干净。 他的眼睛还睁着,直直地向上瞪着。 陆未把脸别到一边,问白果:“凶手是不是也跑了?” “是的,他死在室内,而且死的时候门是从里面别着的,窗户也关着,根本没有人进来的痕迹。” 陆未问:“那是谁发现他死的?” 白果把自己的一个侍卫叫了过来,一五一十跟陆未汇报他看到了情况。 “因为刘夫人跑了,白将军让我们把刘家守好,尤其是刘老爷。 所以他这边的人,明里暗里有好几个。 小的是个明哨,晚上看到他进屋来,就一直没出来,所以才在外面叫了几声,结果他不应。 就怀疑出了事,把门踹开,结果就看到他已经死了。” 陆未有点不太明白其中原由:“他晚上不出来也正常,你为什么会怀疑有问题?” 那侍卫说:“王妃不知这刘老爷,他每天晚饭过后,回到房间,都会叫一众丫鬟,又是端水,又是拿果碟地进来伺候。 还有一件特定的事,他的房间里灯火一直都是灯着的,而且到子时就会叫丫鬟们过来添油。” 陆未明白了。 今天这样的事没发生,刘老爷晚饭后进屋,就把门关死,一个人在里面,所以侍卫才会怀疑出事了。 她问白果:“你怎么看这事?” 白果看着室内说:“这室内一定有玄机,可能还有人。” 陆未的看法与她差不多,刘府已经围的水泄不通,一般人出入并不容易,可刘老爷却死在自己房中,而且还是在刘夫人失踪一天之后。 这事怎么看都不对劲的。 只是白果的侍卫在房里翻到天亮,地道什么的没找到,人就更没有找到了。 至此,刘家的正主们,跑的跑,死的死,只剩一些跟此事几乎没关系的家仆。 白果觉得自己失败透了,王爷把这个任务交给她几个月了,到头来什么事也没办成,却成了一场空。 她的心情很不好,天亮时陆未他们回去,她就坐在白果院内的台阶上不动,怎么想这事都是玄乎的。 陆未也想不通是怎么回事,可她不能在这里耗着。 从刘府出来,就跟紫珠说要回一趟刘村,她要去见见刘书喜。 紫珠说:“那小子滑头的很,上次王妃不是也问过他吗?结果他什么也不说的,只与您东拉西扯,现在刘府里没人了,他就算是为了撇清关系,也不会再说什么的。” 陆未轻咬了一下嘴唇:“那现在怎么办?我总觉得这事不是最后,只是开始而已。” 太过于诡异的事,总是让人慌恐的,而且这件事从一开始发生,陆未就知道。 她现在甚至在想,是不是从邱子良来兴平城开始,就有人在幕后布个大局在等他们? 或者是从她给刘老爷治病开始? 刘老爷的腿上,根本就没有病,只是平时疏于活动,所以才会那样。 陆未当时没有多想,惩罚似的让他做了一些事情,后来她也听说了,似乎没做几天,刘老爷就能走了。 为此还一直说陆未是神医,四处寻她要感谢的。 不过陆未没有出面再见他,连刘书喜都没见,再后来自己就中毒生病了,这事也全部搁了下来。 没想到过了那么久,再翻出来竟然会是这样的结局。 清晨的阳光从东方缓缓升起,照亮了兴平城的大街,也照亮了城中的房屋和树木。 起早的老百姓早就上待活动了,陆未地种的好,但是对于这种复杂的人命案,还真是束手无策。 不能去找刘书喜,她就想着是不是去扶西,看看邱子良。 对于此事,紫珠也不怎么赞同,但是王妃看上去心情很不好,这事不让她做,那也不让她做,困在家里也不是事。 倒不是去扶西,至少那边还有宗扬。 宗扬跟陆未有知遇之恩,而且他那个人看上去不善言词,但其实说话很有用,几乎每句都能说到点子上。 这点倒是紫珠有点像,所以紫珠也把希望放在了他身上。 她们离开兴平城后,一个人也进了城,并且直接往刘府而去。 白果在晨光里坐了许久,夏日的阳光明明是暖的,可是照到她身上,她只感到浑身发寒。 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刘老爷和刘夫人,明明看上去就是很简单的人,可为什么会把此事处理的这么干净。 直到现在白果仍然没想通,刘夫人是怎么顺利出去的,尽管陆未提醒她,可能也是换了妆。 可她执拗地认为,那种事情能逃出她的眼睛也不易。 而刘老爷的死就更加难以解释了。 谁会在这个时候杀他呢? 白果用手捧着自己的头,感觉一阵头裂,身上也好像失去了力气,在阳光下,她眼前晃动,直想倒下去算了。 一双黑色的布鞋,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她眼底。 顺着那双眼往上看,是一个修长的身材,穿着灰青色的长衫,一种很旧气的颜色。 第271章三生有幸认识你 这种老气的灰青色,只有一个人的最爱,而且还能把颜色说的非常好。 白果继续往上看,很快她看到一张久违的脸。 她一下子就从台阶上站起来,看着那脸许久才问:“你怎么回来了?” 高轩耸耸说:“本来想出去闯荡一番的,结果四处打仗,像我这么斯文的人,又不像做那种事情,就只能回来了。” 白果看他:“我今天才认识你的吗?” 高轩竟然朝她一抱拳说:“白将军,在下高轩,三生有幸认识你。” 样子太浮夸了,白果朝外面撇了一下脸,不过还是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高轩往刘家的院子里瞟一眼:“这里发生了悬疑命案,全城的百姓都知道了,你作为兴平城的将军,一想就会在这儿,所以我就来了。” 白果点头,没有现纠结这个问题,而是说:“你现在是自由之身,我们也很久没有见了,走吧,请你喝酒 。” 高轩皱眉:“大早上的,喝什么酒 ,不如看看刘老爷府上有什么可吃的,找一点出来。我走这么远的路了,还真是饿了。” 他确实走了很远,是从沙场回来的。 说给白果是看不得战乱,实际上高轩在李云平手下已经做到了将军的。 短短几个月的时候,他带领一支先锋军,先后冲杀了五个城镇的头领,不但为后面的大军赢得了时间 ,也为他们铺开了路。 现在外面局势越来越明朗,李云平已经站定了半壁江山,把旧朝廷的皇上赶下去,也是分分钟的事。 高轩两个月前,就听说白果在这里接了刘府的案子。 他曾经做过杀手,对人性的了解,还有那些暗底里的东西,了解很清楚,所以也判断出这个事情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从那时起,他就开始培养自己的接手人,到现在终于有人可以扛起他肩上的战旗,而高轩就毫不犹豫地换上布衣,回到了兴平城。 白果真的是非常高兴,但现在血案在前,她也笑不出来。 只是听说高轩要吃刘府的东西,还是有些忌讳的:“算了吧,他这府里没什么好吃的,出了门街上的早市已经开了,你要是累了,我让侍卫去买些回来。” 高轩点头,并且诚心地说:“白将军对我还挺好的。” 这句话听到白果的耳里,就是另一番味道,她的面颊竟然有些微微发红,心跳也漏了一拍,借着去给侍卫传话的机会,躲开了高轩的目光。 等她说完话,看到高轩已经上了台阶,往里边走着问:“人就是死在这个屋里吗?” 白果“嗯”了一声,也跟着他进去。 高轩的目光快速把室内的东西瞟了一遍,然后又去检查了门窗。 白果跟在后面说:“那里已经检查过了,没有进过人的痕迹,这人也真是怪,像鬼一样,凭空出现,杀了人,又凭空消息。” 高轩就故意搓一下自己的手臂:“是不是真的呀?这宅子里真的闹鬼吗?” 白果被她说的身上一寒,不过她也是上过沙声杀敌的将军,平时杀一两个人也跟玩似的,从来就不相信鬼神之说。 如果不是刘府的案子太过奇特,她连这种话都不会说,所以一两秒就镇定下来,轻嗤道:“那里会有鬼,鬼不过是来自人心而已。” 高轩立刻附合:“你说的对,鬼来自人心,所以这里一定来过人,不是从门窗,就是从天上,或者地下。” 白要同意,只是屋顶上也有她的人守着,而地下……,他们几乎要掘地三尺了,可还是什么也没看到。 高轩一边跟她说着话,一边小心地看着室内的一切。 他做杀手的时候,真是各项技能都有培训的,像这中密室中的暗道几乎算得上是一门专科了。 主要是这个年代坏人太多了,而越是坏的人就越是怕死,再说还有那些贪来的钱,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拿出去。 所以大多数人喜欢在自己家里挖一个暗道,既不被人发现,也能把东西很好地保存。 而暗道最好的地方就是自己的卧房地下。 刘老爷死在自己的房中,还是在门窗都未动的情况下,高轩料定必然有暗道,所以他看的很仔细,后不时还在一些地方敲敲打打,听下面的声音。 地下没有。 他的房内,是在土质地面的上面,又铺了石头,在这个年代算是建筑比较好的房屋了。 而且先前白果他们找的时候,把很多的石头都撬了起来,下面确实什么也没有。 下面没有,那就是墙了。 刘府的院子建的独特,房间也不像别人家的,前后有窗,可以通风。 他的只有前窗,后面却没有,而且紧挨着就建了另一间房子,两边也有。 样式有点像现代的宿舍,很是古怪。 高轩一点点在墙上摸索,终于他的手碰到了一块石头。 这石头表面与别的没有异样,可仔细看却比别的更光亮一些。 这一点足以说明,有人会经常动它。 他小心地把石头拿下来,在下面发现了一个机关的按扭,手在上面轻轻一按,一扇门就从后墙上打开了。 白果看到那门,就是一愣:“果然够狡猾,竟然把门开在这里,我们在地下挖的要死,连个口都没找到。” 高轩轻笑道:“这种开发确实不多,要不是你们把地下已经撬了一遍,我还想不到墙上呢。” 白果就发现,这人此次回来,好像是变了。 以前两人也经常说话,尤其是高轩在牢里的时候,但那时他可不会这么附合白果,也不会让着她。 有的时候还故意气她,说一些挑逗的话,当然争强好胜地跟她抬杠,那都是家常便饭。 后来陆未把高轩放出来,表面上白果与他的交流少了,但是内心里已经把他当成朋友,自然也会对他多关注几分。 自知他是一个清高孤傲的人,就算是自处牢中,也不会向别人低头,更不会去溜须拍马,讨别人的欢心。 第272章杀人凶手 如今这么大改变,反而让白果不能适应,轻声问他:“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高轩很认真地向她点头:“对的,发生了一些事,等把这事办完了,咱们出去,边喝酒 我边跟你说。” 白果就没再追问。 他们从入口进去,墙面只是一个掩体,往里走是一截向下的梯子。 很徒,且上面没有灰尘,一看就是经常出入的。 两个同时禁了声,连脚下也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往里面走。 梯子不长,大概十几阶而已,但是尽头却是另一面墙,一下子把来路给封死了。 白果小声问:“搞什么鬼,就挖这么一点?” 高轩没说话,从身上掏出一个火折子打亮,然后用火照着墙,又仔细看了一遍。 可惜这次他没的到开关,正自纳闷,一转身看到他们刚走下的梯子,有一阶很不一样。 他的眼睛往那边瞟时,白果也同时看到了,且离她更近,就重新上去一截,用手在上面敲了两下,然后才去搬动石头。 这么一动,他们面前的墙竟然无声地打开了,且里面还有微弱的光亮。 高轩瞬间就把火折子熄了,然后拉住白果靠在墙边。 两人顺着墙边往里面走,很快听到说话声。 大概是没想到有人会进来,所以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大,正在讨论着怎么从这里出去。 一个男音说:“要耐心的等,他们在这里什么都找不到,自然会把人撤回去,到时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女人的声音随后响起来:“要等到什么时候去?这个地下暗无天日的,住的人都要憋死了。” “好日子是要付出代价的,咱们为了今天也不是筹谋一天两天了,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女人也是烦躁:“我没想到会闹成这样,我只是想把我们的钱拿回来,过自己的日子而已,没想到最后会杀人。” 室内出现短时间的安静,随后是男人安慰女人的声音。 白果在刘府几个月了,对刘夫人的声音还是熟悉的,听到那个女人说话,就已经知道是她。 心里也对陆未佩服不已,看来王妃也很厉害,此事一出,她就想到刘夫人不会离开刘府,竟然是真的。 可是那个男的,她就不知道是谁了,声音也很陌生,而且看样子,这个人在刘家也蛰伏了很久。 整个地下室里,都是土墙,也没什么装修的,但是却放了很多东西。 都是用木箱装着,码的整整齐齐,这么看的话,应该是两人已经屯了很久,并且随时准备出去的。 他们用木箱做掩护,又往里面走了一点。 看到在门箱的后面,几块板子搭成的床,上面有被褥,还有衣服之类。 旁边的桌子上还放着饭食,包括一些日常用的东西。 因为地下室里不通风,所以里面的气味有些难闻。 一男一女此时正坐在床铺上,互相依靠,却一脸苦相。 两人说了一阵,不知是无奈,还是累了,就斜靠着彼此,闭上了眼睛。 高轩给白果递了个眼色,两人同时从箱子后面走出来。 发出了一些声音,所以那个男的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然后不可置信地看着凭空出现的两个人。 愣了几秒才问道:“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刘夫人已经认出了白果,脸色瞬间发白。 男人却一下子把她拉到身后,而且手特别快,“吃”一声就从床铺上的枕头下抽出了一柄剑。 高轩挑眉看他一眼,问:“这么说,人是你杀的了?还用剑的姿势还是挺熟练的。” 那男人不说话,眼里早露出了凶光。 高轩也不是废话很多的人,他给白果递了个眼色,让她守住出口,自己身形往前一欺,没等那个男人反应过来,已经把他的剑下来。 并且反手就扣住了他的手腕,往后一拉,已经把他背过去,并且顺势在他的腰间抽了一下,已经把男人的腰带拽了下来。 三五下就把他的手绑住,然后腰带顺势一绕从他的脖子前拉过,把他的整个头都向后扳去。 刘夫人一看这样,“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求你们放过他……” 男人到现在才说话:“人是我杀的,刘家的钱也都是我偷的,跟她没关系,你们把她放了。” 高轩拍拍他的肩:“很有担当,但这事不是你说了算,走吧,先出去再说。” 他们把两人带出地下室,又让侍卫们进去,把里面屯的财物都搬出来。 至此,刘家的案子才算是告破,出去给他们买早点的人也是这个时候回来的。 高轩就着刘家院子里的水洗了手,笔着说:“走吧,还是出去吃吧,现在突然想喝点酒了。” 两人出了刘家院子,沿着大街往前走,在兴平城最好的酒楼前停下来。 白果说:“今天我请客,高兄随便喝。” 高轩点头,随后靠近她很认真地说:“喝是没问题,但我这人酒量不行,一喝就醉,到时候你能扛我回去吗?” 白果点头:“当然,难不成要把你扔在街上?” 高轩也不管她后面话里的揶揄,逮着前那句话说:“这可是你说的啊,我反正是刚回来,连住的地方都没找好,你要扶也只能扶到你的房里去。” 说起这个,白果就顿住,然而想想自己头疼几个月的事情,因为他来了才有所突破,对他还是有很多感激的。 所以今日他就算是过份点,白果也认了。 “没问题,不过是借张床给高兄,我还没那么小气。” 高轩显然很高兴,点头笑着说:“这样我就放心了,要敞开了喝,喝完还可以在房里发酒疯。” 白果愣住。 这是什么话?发酒疯?还要在房里发酒疯? 她之前怎么没听说过高轩有这爱好,她也是跟他喝过酒的,不过还从来没看到过他喝醉。 也不知道是酒量小,不怎么喝,还是酒量大,深藏不露,这会儿说出这样的话,让白果不禁多看他一眼。 高轩就冲着她眨了一下眼,先一步进了酒楼。 第273章又一个坏消息 陆未他们得到消息时,已经是这日的午时。 她去了扶西,却并没有真正见到邱子良。 因为有紫珠和宗扬通气,所以在没去牢里之前,宗扬已经把她劝住了。 说她去见了这个人,不但对这个案子没有任何作用,还有可能给自己带来危险。 现在事情已经够复杂了,陆未出面是想帮白果分担一些,如果不能起到这个作用,她也宁愿自己什么也不做,把一切交给她,总胜过添乱。 因此听了宗扬的话,就把去牢里的念头打消了,反而在宗扬的请求下,看了半日的扶西粮食和庄稼帐册。 午时,宗扬安排的饭食,几人正要动手吃饭,外面就有侍卫来报,说是兴平城那边来的了消息。 陆未还以为又是坏消息,当下放下筷子就往外走。 结果竟然是抓住凶手的消息,她一高兴,连饭也不吃了,跟紫珠骑马就往回赶。 宗扬也觉得的事情转折有太快,有几分好奇,就跟着陆未他们一起回来了。 然后找白果的时候,他的侍卫说,白将军在兴平城最好的酒楼里。 陆未高兴,笑着说:“她最近压力也是够大的,这事一了,竟然就去放松,估计又要喝酒了,走,我们也去,蹭一顿酒菜。” 他们三人赶到酒楼,白果的菜还没上齐。 这下热闹了,也不分上下关系,全部坐到一桌,一边喝酒吃菜,一边说着把刘夫人他们抓住的事。 只有高轩,心里暗搓搓瞪了陆未一眼。 这家伙,来的太不是时候 ,影响他正常发酒疯。 陆未已然看到他那个幽怨的小眼神,举一杯酒说:“来,敬你一杯,没想到我们都束手无策的事,到你手里竟然这么容易,早知道当初就不放你走了?” 高轩不情愿地嘟囔一句:“是你放我走的吗?是我自己怕死,先溜为敬的。” 虽是小声嘟囔,但满桌的人还是都听到了,尤其是紫珠和白果,是很清楚当初的情形,都不禁笑了起来。 宗扬也说:“高兄真是人才,来,我也敬你一杯。” 然后白果就把酒杯也拿了起来,大家一起喝了杯子里的酒。 吃吃喝喝半日时光已经过去,几人已经有三分醉意,不易喝的更多,就把酒席撤了,出门往王府里走。 陆未还跟宗扬说:“你今日不要回去,就在王府里住下来,晚上我们接着喝。 真是这半年来,糟心的事多死了,好久都没有像这今天这么开心了。” 宗扬表面答应着,可不敢真的这么做。 陆未的性情,他们处久了都知道,是没有王妃架子的,甚至没有男女有别的概念,都是把他们当成朋友相看的。 但是王爷李云平可不这么想。 喝一次酒 ,那叫破了案,庆功的,可要是晚上不走了,接着再喝一顿,还不定生出什么事的。 宗扬很聪明,也很有分寸,所以把陆未他们送回王府后,就自顾地骑了马往扶西去。 结果刚到城门口,就看到两名侍卫急火火地从外面赶过来,往王府而去。 他们从宗扬的身边飞驰而过,身上带着一股焦味。 不好,定然是又有事了。 宗扬那一点酒醒了,人也没有再回扶西,而是折身跟着他们一同回了王府。 那边陆未他们已经全部出来,紧急往城外赶去。 一伙人出了城门,进入空旷之地,远远地就看到城效“种子研究站”里冒着火光。 下午的阳光很烈,而那火光更烈,瞬间就灼伤了陆未的眼睛。 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事情是真的,愣了半天才一打马匹,快速往前冲去。 研究站里本来就没几间房屋,这会儿已经烧了大半,连地里种下去的禾苗都受到损伤,离房子近的已经烧死。 从城门口紧急赶过来的侍卫们,正在加紧灭火。 但是很多东西还是无法挽回了,跟着火势成了灰烬。 被陆未请来做研究的几个人,也死了两个,别的都有不同程度的烧伤,被赶来的秋大夫施救。 粮食之类的烧的倒没那么多,毕竟大多数都种到地里去了,而这里也只是一个种子研究站,留的都是一些样品之类的东西。 但是陆未这两年在各地种庄稼,种果树写下的笔记,还有心得却全部都烧完了。 这些东西都是她用来开发新种子的依据,也是给种子研究人员看的东西。 宗扬问旁边的侍卫:“知道火源是从哪儿起的吗?” 那侍兵还没说话,高轩已经接上了:“不如我们自己查一查,可能收获还更大一点。” 他早就从马背上跃 了下来,往逐渐熄灭的房屋走去。 到了晚间,这边才有结果。 火是从外面烧过来的,似乎是有人趁着几个研究人员午休时,放了火。 而且来人准备妥当,还在房子的周围放了油,所以火热一起,就快速往里烧,根本就控制不住。 但是那个放文件的屋子除外,那里的火势不只是从外面烧,似乎里面也加了一把。 而且还有一个研究人员死在里面。 高轩问活着的,已经把头和脸包住的研究人员:“他没跟你们一起去午休吗?” 其中一个人回他:“他一向勤奋,自从去了研究所,就不眠不休的做各种试验,中午从来都不跟我们一起休息,晚上也是很晚才睡的。” 陆未让人去查了这个人的背景。 原来就是兴平城里的人,只是住在东区,离云平王府远了一点。 但此人在他们那一代,算是得高望众的,而且乐善好施,本来他住在城中,当时陆未用时,就犹豫了一下。 但此人说,自己到兴平城内不过十年而已,且这十年间,自己乡下也还有地,也种出了一些心得。 在此之前,他更是乡间的地主,手里有几十亩的田地,种的比周围人都要好。 这样的人很难得 ,陆未用了,结果现在却死了。 “家里还有什么人,按他一年的工钱,被十倍给家人送去,另外备一口厚棺,由云平王府安葬。”陆未说。 第274章心血付东流 后事全部安排妥当,已经是三日之后。 纵火的人也抓到了,但是个死人,并且查不到背景。 大家都知道这事的背后,还有人指示,这会儿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人。 陆未更是觉得自己的头顶好像伸着一只黑手似的,不知什么时候就要给她来一下子,连睡觉都不怎么安稳。 此事过后,研究站暂时停了。 那里的房子重新修缮后,住了一些侍卫,主要是看过着他们试验出来的禾苗,以防有人再去损坏。 而陆未则在王府里被她的那些笔记。 重新整理倒不是什么难事,毕竟都是自己一点点种出来的,只是内容太多了,要一个个地记下来,也需要耗很多的时间。 而且夏季已经过了一半,很快就到了秋收,到那个时候他们又会忙起来,也没有时间再去做这些,所以她必须在这段时间完成。 紫珠看她夜以继日的写,也很心疼,偏偏这种东西她又替代不了,只能尽心尽力地照顾陆未。 火灾过后大概一周,有人给云平王府送来一车东西。 因为最近出事太多,所以李管家就没让车子进院,只在外面路上,把上面的枯草拿下来,先检查一遍。 都是草药,还有一些干果之类,也有果酒。 这一看就是农家送来的东西,李管家猜着可能是哪个村子的村子,得了陆未的好,这会儿来报恩呢。 就回了她,把东西拉了进去。 紫珠听到这事,也出来看了眼,想着有什么新鲜的,好给陆未拿些过去尝尝鲜。 结果看到的东西都是从前她教出来的,也没什么新意,也就没动手,只是站一旁看着,让王府的仆从们都搬了屋内。 可是看着看着,她就觉得这些东西来头有些问题。 似乎不是什么村民,好像常山的手法。 常山在王府里很多年了,跟紫珠他们都算熟悉,只是他不爱说话,又独来独往惯了,所以很多时候大家也不会去想起他。 但毕竟是王府出来的人,做事的手法,原则还是能看出来的。 那些草药,全部都是裹成一包包的,码的很整齐,还有果干也是,都有野草编成的蓝子装着,上面还封的很好。 紫珠叫住李件问:“送来的人有没有话说,或者信件之类?” 李伯摇头:“只说是乡间送来,给王府里日常用的,别的什么也没留。” 紫珠就叫来白果,让她叫个人查查车子的来源。 结果很快就弄明白了,就是常山,而且他和桂心也确实住山中小院。 紫珠倒是没说什么,甚至都没有多想。 或许他们内疚,也或者是存的东西太多,那毕竟也是王爷的院子,所以就拿东西回来而已。 结果中间隔了一天,那边就又送来一车。 同样的马车,同样的车夫,还是满满的一车东西。 这事陆未也知道了,她也不想过问,只是跟车夫说:“东西太多了,王府里也用不着,让他们不要往这边送了,如果有多的,就送去永固城吧。” 永固城现在正在大力开发,什么都需要,所以东西送到他们那边,可以说是多多益善的。 本来只是一句话的事,她也没有多想,却不想后来竟然造就了另一件事,这是后话。 常山的送货车来了两次后,就被陆未指向了永固城。 然而永固城那边也传了消息过来,龙骨和凌霜要成婚了。 这消息是紫珠先收到,她看陆未这段时间实在太忙,就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 当然还因为她们在永固城时,陆未就提前说了,他们大婚自己未必就去,所以这事紫珠就给搁下了。 既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那又何必去烦王妃,就让她安安静静地做事吧。 又过去一日,白果追查刘家的案子,有了新的进展,过来向陆未报告。 这件事情出的太大,又是满兴平城都知道的,且对陆未也有些影响。 虽然刘夫人和那个男人抓到了,但是后面还有一系列的事没有弄清楚,所以白果和高轩一直还在查。 陆未也一直在关注。 白果说:“事情有些眉目了,刘夫人说的没错,这刘老爷死的倒是不冤。” 陆未偏头,等着她下面的话。 白果:“刘老爷跟刘书喜的妈妈是亲兄妹,以前也生活在刘村,后来实在受不了穷,就学别人往城里跑。 可这人一无长处,游手好闲,到了城里还是过的不好,常期在城中流浪。 再后来就结识了一些同城中的痞子,做些偷鸡摸狗的事。” 陆未听到这里,差不多对刘老爷已经有所了解了。 难怪他家的钱,想来想去不知道哪里来的,说是做生意得来的,可从来也没见他做过什么生意,没想到都是偷别人的。 白果后面的话,都跟陆未推测的差不多。 刘老爷不务正业,又对财富极其向往,后来就挺而走险,抢了城中的一个富户的家产。 这个富户就是刘夫人的娘家。 当然刘老爷的做法相当高明,他带着一帮混混,连夜把刘夫人家里抢劫一空,为了免除后患,还把刘夫人的父母也杀了。 那时候刘夫人刚刚成年,长的跟一朵花似的,刘老板就没下得去手,反而伪装一番,把自己弄成一个好人,让刘夫人嫁给了他。 陆未问:“那时候你们王爷在哪儿?” “那时候王爷也是刚来兴平城里不久,且年龄很小,又体弱多病,所有的行为都在朝廷的控制之内,他什么也做不了。” 李伯站在旁边说。 他是从京都城内,就跟着李云平的,自然比白果他们知道的多,而白果他们都是后来李云平站住脚后,才收入府里的,对于此事并不了解。 陆未就又为李云平心疼一把。 他真是太苦了,一个人扛起了所有的事,还要继续扛下去。 陆未的思绪飞的老远,试着去想李云平小时候的事。 原本以为自己从小没有父母就很可怜了,遇到他却觉得自己无比幸运。 虽然同为无人疼爱,但至少陆未那个时候,不是到处陷阱,人人都想他死的。 第275章精明宗扬 陆未在想这些时,白果还在说刘老爷家的事。 “刘老爷抢了人家的财产,又霸占了人家的女人,而且做的天衣无缝,连刘夫人都瞒了过去。” 旁边听着的宗扬问道:“这么大的事,他是怎么瞒过去的,不是说刘夫人那时候已经成年了吗?那应该记得自己父母的事啊!” 高轩接了白果的话头,简明扼要地回:“老刘是把自己伪装成好人,说刘家是被人打劫的,而他只是帮刘夫人,所以他钱未得,落个照顾刘夫人的好名声。” 陆未在心里狠狠骂了一顿刘老爷,却听到高轩说:“不过事情过了几年,就变了味道。 当时抢刘夫人家时,虽然老刘是主谋,也是主要的动手人,但他后面不是还跟着几个吗? 那几个小混混最开始分了一点财产,日子过的还不错,后来钱一花完,就开始羡慕老刘了。 这个时候,老刘已经在城中置办的房子,扮起了富商,他们隔三差五地跑来要钱。 老刘不给,他们就要把当年刘夫人家的事抖出去。 要说这老刘,还真是一个人才,只是没用到正地方。 这帮人整的时间久了,他就想出一个注意,跟他们合伙行骗。 让那伙人办成道士,说是能做法镇邪,然后由老刘出面捧场,把他们的名声噪起来。” 说到这里,所有的事情都通了。 城外道观里的那群人,根本不是什么道士,而是跟老老爷一起演戏的人,而他的收入来源,主要也来自于此。 当然这些道士跟刘家走的近了,后来刘夫人就发现了端倪,而且因为刘老爷家里没有子嗣,他一娶了好几房妾室,也让刘夫人很生气。 后来就跟其中一个道士走的很近,就是后来他们在刘家地下室抓住的那个。 所有的事情到这里差不多已经是结局了。 本来刘夫人最可怜,但是她在刘府的那些年,却因为跟刘老爷不和,暗暗杀了好几个小妾,到现在那些女人的尸体还在刘府后院的枯井里封着。 而道士,杀的刘老爷,刘老爷又杀了刘夫人一家,都是咎由自取。 高轩一摊手说:“现在好了,该死的死了,该坐牢的也都进去了,这件事到此为止。” 陆未马上提出疑问:“先前在道观里还有一个人,白将军应该知道,就是那位住在道观别院里,藏邱子良的人,他也是这伙人里面的吗?” 白果摇头:“不是,根据那人的话说,这人是后来才来的道观,而且深知这些人犯的事,但他既没有告他们,也没有跟他们走的近。 只是借道观里的别院住下来,因为武功很高,又带着随从,所以道观里的人平时也不太敢惹他。 反正就是多吃几口饭而已,他们也认了。” 还真是一个变态的链接,所有的人都在为自己的私念,孜孜不倦地毁着身边的人,并且拖他们下水。 兴好刘书喜比较机灵,虽在刘家多年,却还能保持机灵。 这事白果他们查出来,跟他没有一分关系,他在刘家就是一个假儿子,憨憨地读书,然后不过问刘家的一点事。 陆未现在想,未必是刘老爷和刘夫人不让他理家事,怕是刘书喜自己聪明,早就看穿这一切,所以才把自己摘了出来 。 而且这小子还能在刘家最后撕战的时候,全身而退,实在是一个高手。 刘家出这么大的事,整个兴平城的人都知道了,虽然刘书喜在乡下,但凭他的机灵劲,说没一点消息,似乎也说不过去。 但是直到最后,陆未也没有看到他来刘家看看。 对于此事,她保留的意见,或许刘书喜在刘家过的真的不开心,所以才会这样吧? 这天白果说完刘家的事,顺口问了一句陆未,龙骨和凌霜成婚,她要不要去永固城?如果去白果就提前准备马车,人员送她们过去? 陆未微怔,问道:“他们何时大婚?” 白果就往紫珠这边看了一眼。 消息一早送进了王府,如果王府不知道,那肯定是紫珠没说。 而她不说,一定有其原因。 因为紫珠是陆未的贴身丫头,很多事也为她考虑的很周全,白果反而没有怀疑她什么,只当自己冒失。 这边紫珠见白果只提了一句,就不说话,只是用目光看着自己,就主动说:“再过三日就是,王妃如果想去,我们还来得及。” 陆未想了一下,最后摇头:“不去了。” 听者大部人有些惊讶,但最后还是什么话也没说。 并非什么大事,陆未当然有她选择的权利。 过了一会儿,陆未才又说:“今年收了庄稼以后,很多人家的困境就缓了过来。 我们府上养的那些永固城的丫头们,基本也都恢复了,你们给牛膝捎个信儿。 让他有空去探探她们家人的底,看一个好的女儿回去,他们还要不?” 白果回:“是。” 到此,事情全部谈完,人也从花厅散去,各忙各的。 宗扬临走时,邀陆未去扶西玩,说今那里跟往年不同,现在已经很热闹了。 陆未就笑着说:“我知道你想什么呢,等我忙完手上的东西就过去一趟。” 宗扬最近来王府的次数比较多,这让陆未不得不留意一下,他的目的。 话听的多了,差不多就推测出来,他是想让扶西那边先用上陆未开发出来的种子。 可陆未从一开始就对兴平城比较重视,现在人也住在这里,大家不用想,也都是要从这里开始的,所以像永固城这些地方提都没提,以免到时候事情没办成,反而让陆未为难。 可宗扬就不一样了,他外表看上去老实,人畜无害的,其实在徐言仲身边做过副将的人,那心眼哪能少得了? 他最近已经在那边地里看过无数次,穗子长的很长,生长周期又短,明明比其它地方都种的晚,这个时候先无熟了。 看着那黄澄澄穗子,宗扬心里就痒的很,或许开口试试,陆未会同意呢? 然而这种事,还要做些铺垫的,所以他就想趁着陆未去扶西玩时再说。 第276章我是爱你们的 可惜,陆未实在太忙了,根本没空出门。 宗扬说过几次,明显越说越急,可陆未就是不去。 现在还说等她忙完了再去,宗扬的脸就有些苦,怕到她有空去的时候,种子的事根本就落不到他们头上。 正想着再说一次,然后就听到陆未先开口:“那些新研制的种子看上去效果还不错,过段时间收了衣服,每个地方会根据土地面积分下去的。 扶西的面积不小,所以你现在可以放心回去了。” 宗扬听到这话,立刻就要跪地拜谢陆未。 却被她笑着叫起来:“好了,我们也算是老熟人,又没有外人在,你行这样的大礼干吗? 快起来,我是爱你们大家的,所以以后有什么话,直说就行了,别兜圈子。 现在这么忙,你一天天地往王府里跑,扶西不管了吗?” 宗扬就也笑了起来:“如王妃所说,能每天来看看朋友也是好事,跟忙没什么关系。” 两人又说笑了几句,宗扬离开王府回扶西去了。 陆未也接着去整理她的资料。 高轩和白果在院子里看着人散去,才往内院里走。 两人边走边小声地聊着天,说的是兴平城安全的问题,也有关系他们的事。 高轩开口:“你在王府里住了这么多年,就没想着搬出去?” 白果摇头:“这里就是我的家,我已经习惯了,搬出去反而不自在。” 高轩:“那以后如果嫁人了怎么办?” “我为什么要嫁人,我要跟着王爷一辈子的,不会嫁出去,也不会出王府。” 白果这样的话,把高轩说的有些生气,他顿住脚,看着白果说:“李云平已经有了王妃,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你们最多是他的下属,永远不会跟在他身边一辈子。 你难道都没想过自己的未来?” 在这件事情上,白果跟他的想法不同,听闻此话,也有些生气:“王爷有王妃,那是理所应当的。 我是他的属下,从来也没想过僭越,所以这跟他是不是有家,跟我会不会在这里一辈子没有冲突的。” 高轩很生气,可这个时候却又不知说什么好。 白果什么都好,但是在情感方面就有点死心眼。 当初陆未说要把高轩放出来时,她就是这样,因为她怕把高轩放出来,对方就会走掉,所以才会去阻止这件事发生。 倒不是她自私,而是用自己特有的方式,想守护住自己想守护的人。 像如今的李云平一样。 她认为自己真的可以在王府里一辈子,在李云平身边一辈子。 可如果那样,高轩怎么办? 两人好好的从花厅里出来,聊天说到一半,就崩了,最后都是一脸气呼呼的往自己的房间里去。 不过高轩可不是普通人,他也不会任别人牵着鼻子走。 次日,他就在兴平城里买了一处宅子,还离王府很远,一个在东,一相在西。 白果知道的时候,他已经把宅子收拾妥当,人都要搬进去了。 白果“呯”的一声,把他的门推开,一脸气恼地说:“你还是要走,从外面回来,也不在王府里待着。” 高轩这回倒没气,一脸平静地看着她说:“我当然要走,你在王府里一辈子,是因为跟这里有感情。 可我在这里算什么?我原本就是李云平的一个阶下囚,就算是现在放出来了,也不能跟他成为朋友。 非亲非故的,我为什么要住在他的府上?” 白果说:“你可以为云平王府做事的,王爷很大度,能接纳所有人。” 高轩挑了一下眉毛:“我为什么非要为他做事?我又不是一个废人,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过的更好,为什么一定要依靠他呢? 再说了,就算是为云平王做事,暂时也住到这里,但以后呢? 我可不想你白将军,我将来是要成婚找媳妇儿的,还会生一堆的娃,难道都住在王府里?” 这句话如重锤一般,直接把白果打的说不出话了。 是呀,她有什么资格要求别人像她一样。 她从小跟在李云平身边,在王府里长大,可高轩没有,他甚至还曾经刺杀过李云平。 而李云平对他也没有一丝好感,去年还因为陆未的事,当场打了起来。 他住在这里是不怎么合适的。 如果他以此为理由说,白果也是能接受的,可他却不是这么说的。 他说自己以后要成婚,要跟别的女人住在一起,还要养几个孩子。 到了那个时候,他还会记得有白果这样一个朋友吗?他还会出来跟她一起喝酒,陪她一起破案吗? 怕是再也不用想了吧?就算是高轩能做到,她白果也不能,总不能去掺入他的家庭,让他和他的家人难受吧。 她从高轩差不多已经搬空的房屋里退出来,一句话也没再说,脸色却是惨白的。 白果回了自己的房间,陡然想起去年高轩走时,给她留的信,似乎还带走了她的一把短刀。 如今回来,那把短刀也没见他使,白果也没在屋里看到。 怎么说也是她的东西,既然他要成婚,那理应把自己的东西还回来。 所以她还没在屋里坐稳,就又急急起身往高轩的房里去。 可惜她去晚了,高轩已经先一步出府,去了自己的新宅。 白果想都没想,骑马就追了出去,可是出了门却想起来,自己连他新宅在何处都不知,就愣在路口发怔。 这时听到身后也传来马蹄声,然后是高轩的声音:“白将军这是要去哪儿,急匆匆的,是不是又有什么大案?” 白果猛然转身,见高轩也骑在一匹马上,与她只隔着很近的距离,且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没什么大案,我只是想找你拿回东西。” 高轩“哦”了一声,半晌才又问:“什么东西?” 白果:“你上次走时,曾在我房里拿了一把短刀走,那东西跟着我很久了,如今怕是也用不着了,不如还我。” 高轩又顿了一下,然后点头:“好啊,确实用不上了,那就还给白将军吧。 不过短刀被我搬去了新宅,你要现在跟我一起去取吗?” 第277章再见非当年 自然要去的,白果什么话也没说,就跟着他走了。 高轩也策马向前,但嘴角却带起了笑,这个女人硬的跟块石头似的,没有一点小女人的柔弱,可他就是惦记上了。 不管怎么说,先把人带去认认门,不怕她以后不来。 时光如梭,一转眼,夏天已经近了,别的庄稼还都没成,陆未实验的种子,却先出来了。 她从王府里搬出来,跟侍卫们一起住到了城郊的地里。 几乎是日夜不休地把种子收回来,然后辗了场地,晒干,打出来,再晒,最后装成袋,放进仓内。 又派人去通知各地的人来领。 一般都是按城镇分的,分下去后,再由本城官员按量往下面的乡间分去。 但像刘村这样的地方,毕竟是陆未曾经住过的,所以还是特别留了一份,让人也通知里长过来领。 因为有些路途较远,所以日期也往后挪了几天。 到所有人都赶齐到兴平城郊时,已经又过了几日 。 陆未只所以把人们都聚到一起,而不是让报信的人,直接拿下去分了,是有原因的。 这些新型的种子出来,要怎么种,什么时候种,种出来的结果又怎样,都要跟各地的人讲清楚。 另外还要把他们可能遇到问题说了,以便到时候解决。 因为这个时代什么都不发达,出了事也不能打个电话解释,靠马通知的话,远的地方一来一回好几天。 就算是庄稼比别的生命扛病,也是会受到一些损伤的。 所以陆未把自己能想到的所有问题,都齐中起来,讲给各地的人听。 另外,她也想从各地知道一些他们那里的情况。 扶西城,是宗扬亲自带了两个人来;永固那边,牛膝叫了两个新人过来,陆未不太认识,但是他们的名字还是有些熟悉的,好像就在那批她征集运料意见时,征用的名单里。 丰安那边,候安也派了三个人过来,都是之前比较听话,又愿意配合种地的乡绅们。 这些人在丰安还是很得意的,比较是派到兴平城来的,是王府的府邸,见的人又是王府。 结果来了之后却发现,别的地方来的差不多都是又官又懂农的人,而且跟王妃都很熟的样子。 而自己根本就靠不到前,也说不上话,精心穿来的衣服更是像土财主一样,很丢面子的。 南宫郡主那里,把景天派了回来,他也带了两个人回来。 再有就是李云平新收回来的城镇,只要是陆未熟悉的,都有派人过来,有些甚至没有通知到。 但是听说王妃有新的粮食种子,要发给各地,就急急忙忙地涌来了。 做为地方官,哪个人不想自己的地里种出食之不尽的庄稼? 幸好陆未备的也有多,才能把这个局面应付过去。 让她没想到的是,刘村里竟然不是里长过来的,而是刘书喜,刘大江,还刘一明三人来的。 陆未已经很久没看到刘一明了,咋一看到他,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 他的整个人倒是没什么大的变化,也还是不怎么爱说话,大概是因为人多,看到陆未,也没有主动过来打招呼,只是跟站他们那一队人站在角落里。 人都到齐了,当然要以大事为重。 陆未没有把种子先发下去,反而把自己整理出来的,关于种子信息,和注意事项先拿下去传阅了一下。 要说这些传阅的文件,也有几十份,而且一份都有好几张。 陆未那些天整理笔记都累的要死,实在抄不了这个了,就找了一些人抄写。 而这些人正是永固城里带回来的女孩子。 陆未的指令是下去了,可牛膝那边拜访每个女孩子家里的情况,还没有回音,所以这些女孩子,仍然在云平王府住着。 当然有些最开始是不识字的,幸好那时候高轩在这里,在此导她们精神的同时,时不时地也教一些简单的字。 高轩走了以后,陆未跟她们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是让刘伯也安排了师傅,教她们习字,或者做女工什么的。 现在也算是派上用场了。 场面很热闹,来的人太多,种子站的房子都站不下,全部人员都聚在外面的场地上。 看完陆未的资料,她才那侍卫们把种子都搬出来。 然后就让那些女孩子们拿着名单喊,喊到哪个地区的,就走过去把自己的领回来。 刘村因为来的是个村庄,只有很小的一部分,况且不在总的人数里面。 所以排到了最后。 刘一明上去拿种子时,分给他种子的女孩子,就看了他一眼,然后问到:“刘村的吗?” 刘一明“嗯”了一声,拿起地上的一小袋种子就要走。 那个女孩子却叫住他说:“别急,你们还有东西,一会儿跟我走。” 刘一明就多看了她一眼,也往陆未那边看去。 陆未这时候忙的不行,所以领到种子的人,都排在场地上,正听她说种子什么时候下地,种的时候要满足什么条件。 土质不能太干,也不能太湿,种上几天以后,苗就出来的。 总之庄稼地里各种问题,都要请教于她,甚至还有的,问了一些跟这些种子无关的问题。 无论别人问什么,只要陆未知道都会一一作答,不知道的,就先记下来,说等到自己有结论,再给予回复。 刘一明看了一会儿,见她都没往自己这边看一眼,就提着种子先走了。 他把东西给了刘大江,回来再找那个女孩子,跟着她去拿别的东西。 女孩子名叫思静,原本也是小家碧玉的姑娘。 她倒不是父母不认她,而本来就没有父母,是跟着叔叔和婶娘一起长大的。 叔叔家的情况倒还好,但是却对她不好,毕竟没有父母在了,做事有她,吃饭穿衣却没她。 后来被梁杰抓去,叔叔和婶娘乐呵的不行,家里少了张吃饭的嘴,那是好事情,自然不要再把她寻回来。 所以思静就跟着陆未他们到了王府。 高轩在的时候,很多事情她还能帮助他做一些,只是陆未不知道此事。 第278章我叫思静 其实陆未单独给刘村的,也不是粮食的种子,而是她自己弄的一些菜籽,因为量实在太小了,所以就没有公开。 但还是对刘村特别照顾,就单独给他们一些,让回村了种着自己吃。 思静带着刘一明进了种子站的屋门,进去拿种子时却一下子看到房角处盘着一条蛇。 她“啊”地尖叫出声,两腿一软就瘫了下去。 刘一明原本在门口等的,听到这声音,又看到那姑娘倒在地上,不由分说就冲了进去。 然后他也看到了那条蛇。 蛇对于常期在地里做事,又去山上打猎的刘一明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事,所以他很轻松地把蛇捉住了。 然后直接拎到外面的田地里,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撒了。 不是毒蛇,也伤不了人,刘一明手里也没有东西装它,所以只能放了声。 再回来时,看到思静还在地上瘫着,面色苍白,双目发怔。 刘一明上前问她:“姑娘,你没事吧?” 思静不应。 刘一明就碰了碰她:“你怎么了?要不要请个大夫来啊?可是我在这里也不熟,不认识什么大夫,要不你在这儿等会儿,我现去找个人来?” 他说着话,又站起来,思静却一下子抱住了他的腿。 先前被蛇吓傻了,看到刘一明把蛇抓出去,也毫无反应,这会儿终于回过神来,一听说他要走开,思静所的不行,不由分说地就抱住了他。 刘一明憋的满脸通红,身体发僵,站着也不敢动,只是结结巴巴地问思静:“怎么了,姑娘,你没事吧?” 他原本就不太会说话,现在又是在山中的时间多,跟人说话的机会就更少了,所以除了这几句话,根本想不起别的。 思静这会儿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心里“呯呯”跳的厉害,还没从刚才的被吓的状态恢复。 不过刘一明一问她,她倒是慢慢醒了神,又往墙角看了一眼,见蛇确实不见了。 才松开自己的手,小声说:“能帮忙把我扶起来吗?” 这个在现代很平常的动作,却在那个年代里,发生在男女之间,变成了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到思静起来,终于坐进一张椅子里,她的脸和刘一明的脸都像红布一样。 刘一明头低下去,都不敢看她一眼,脑子也是乱巴巴的,甚至忙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更是找不到一句话说。 思静倒是偷眼看他了两眼,人长的高大帅气,又很老实,就是话少特别少。 现在跟她干巴巴地站着,两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把自己的衣角都扭皱了。 思静轻声开口:“我没事了,谢谢你。” 刘一明吓了一跳,忙说:“没……没事的。” 头不自觉抬起的时候,就撞进了思静的眼里。 这姑娘长的真好看,甚至比他和一次看到陆未时,都要让刘一明的眼睛发亮。 她的脸庞很小,头发却很密,黑黑地梳着少女的发型,穿的衣服也都是一般的布料。 还跟在未未的身边,应该也是云平王府的丫鬟吧? 真好,有这么好看的女孩子跟在未未的身边,李云平觉得自己也放心了。 他脑子正乱七八糟想这事时,思静开口问他:“壮士如何称呼。” 刘一明想都没想,就报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再说一遍自己是刘村来的。 这会儿思静已经差不多缓了过来,听到他报村名,就微微笑一下:“我知道,我现在把东西拿给你。” 她走到桌边,把上面放的小布袋拎了一包。 交给刘一明时说:“这里面装的是菜籽,可以种在房前屋后,或者小片的地里,长出菜来吃的,你拿回村里可以分一分,每家都种一些。” 刘一明忙着接过去,却捏着袋子里面似乎还有别的东西,他就打开看了一眼。 然后就看到了陆未留的字条。 思静马上说:“这上面写的是怎么种菜的方法,你回去后照着这上面的种就可以了。” “可我不认字。”刘一明说。 思静也不多话,伸手把纸条拿了回去,然后一个字一个字地读给他听,读完还给他解释一番。 刘一明也听明白了,不过对这位姑娘的口齿和见识,真心的佩服,加之两人相处了这么许久,气氛也放松了下来,就问道:“姑娘是常常跟在王妃身边种地吗?” 思静摇头:“没呢,只是来过几次而已,王妃平时出门都是只带着紫珠姐姐,我们是在王府内做事的。” 刘一明又“哦”了一声,实在找不到话说。 思静就先开口说:“我叫思静,以前是在永固城的,后来因为一些事,才跟着王妃到这里。刘大哥你以后有空来兴平城里,可以王府看我。” 刘一明又“哦”了一句,只是哦短促而慌张。 自己能去王府里看她吗?要是被李云平看到,会不会又误会? 思来想去,还是不去的好,但是看到思静的眼神,他又觉得这么拒绝一个姑娘实在不好。 他连秋田都不好意思拒绝,只是不大理她而已,何况是这么一位姑娘,又不是什么过份的要求,所以结巴着说:“我不怎么来城里的,再说我们是平民,去王府总不太好。” 思静看他,浅笑着说:“刘大哥好谨慎,王府也确实不是普通的人就可以随便进的,那我们有缘再见吧。” 她把纸条重新塞回到袋子里,又把种子袋交给刘一明,这才交待说:“这个你拿回去分的时候,也把方法讲给别人听。 另外,可以留几棵不吃,等他们长大了再留出种子来,明年再种。 王妃说,这种菜一年可以种三次,只要种子长出来,就可以撒在地上,过不了多久,就会长出新的呢。” 刘一明一一记着,手里拎着菜籽,跟思静一起出来。 本来无事了,可眼睛不知道怎么了,就是跟着她转。 分发完种子的人都已经退回到边角处,跟侍卫们一起维持着秩序,或者答一些她们能回的问题。 刘书喜也听陆未讲完了粮食的种植过程,回来后看见刘一明手里还拿一袋,就问那是什么。 第279章你看中谁了 刘家败了以后,其实刘书喜和里长都有来过兴平城。 只是偷偷来的,他们跟陆未有些交情,这事又是云平王府办的,所以他们根本不敢惊动陆未。 对于刘家也没什么话好说,案情公开,所有的事都是大家看得着的。 刘家与他们有恩,里长和刘书喜都会记着,却也不能抹掉他的罪,只是人都死了,再说什么都是晚的。 父子两人悄悄的来,把刘老爷的尸体收了,买了棺材安葬,然后又悄悄地回去了。 尽管事情已经过去,但此事却对里长的打击有些大。 现在刘书喜回来了,很多事情他都不想去跑,特别是去外面的,甚至准备找到合适的人,自己的里长也不要做了就好。 所以这次才让刘书喜带着他们来兴平的。 刘书喜在兴平城多年,又跟陆未认识,再加上他本身也够聪明,来这里倒是比里长合适。 此时听说陆未格外照顾他们,还给了菜籽,就笑道:“到底我们是娘家人,跟别人不一样,王妃还是会特别照顾咱们的。” 他话还没说完,就发现了刘一明不对劲,然后顺着他的目光也往边上看去,然后也看到思静。 陆未跟刘一明的事情,刘书喜是知道的,他平时跟陆未玩笑是玩笑,却也分得清是非,特别是刘一明现在亲也不娶,性子又孤僻,总是让人不太放心。 这次带他出来,都是刘书喜自做主张的。 按里长的意思,王爷看到刘一明就不高兴,还是不带他去的好。 可刘书喜知道云平王根本就不在城中,而刘一明再不出去走,不见见外人,可能心内堆积的对陆未的感情会更浓烈,还不定以后会做出什么事来呢。 现在看来,自己把他还出来还是有好处的。 所以事情办完,他就没着急着回去,而是安排他们三人在城中的客栈里住了下来。 其实外地来的人,也有很我都在兴平城里住下的。 因为远,也因为这是云平王的起家的城市,而且现在早的秋果已经上市了,城内也比从前更热闹。 所以很多人就在城中住两天,逛逛街,买些自己那里没有东西带回去。 刘书喜乐于结交朋友,人也机灵,所以在客栈里跟谁都说得上话,一天功夫,就认识了不少人,还跟人家约了,要去了别人那里,就去府上拜访的事。 刘一明和刘大江跟着他,也算是沾了光,到处走走看看。 到了次日,还有人因为种子的不懂,去找陆未问个明白的。 刘书喜就跟着这些人也去了王府。 陆未早就看到他了,倒也没惊讶,只是别人都有问题要她解说,刘书喜却心不在焉地听着,一句也不问。 到别人都走了,他才跳过来,拍马屁似地说:“陆未你现在不但像王妃,还有皇后的驾驶呢。” “胡说什么?”陆未瞪他,却并未真的生气,只把他当成小孩子好玩,胡说而已。 刘书喜第一次说话,没有跳跃,竟然追着这条线继续说:“我说的是真的,你现在大气,端庄,跟过去我在刘村见的那个陆未一点都不一样了。 幸好那个时候你没有嫁给刘一明啊,不然哪会有今天?” 说起这个陆未也不知怎么说了。 她是不会嫁给刘一明的,倒不是因为贫富,也不是因为地位,而是因为他们两个只能做兄妹。 就像陆未最开始也不知道李云平的身份,却一样对他倾心一样。 撇开名利不说,在她的想法里,嫁一个男人,还是要嫁一个懂自己的男人。 刘一明对她很好,却并不懂她,而她也真的不爱他。 不过这刘书喜没事提这一岔做什么? 想通问题关键的陆未就斜看他一眼:“你来这里不是有种子的问题要问,反而说起陈年往事,怎么?现在里长把位置传给你,你太闲了没事做?” 刘书喜一下子就跳回到自己的凳子上坐好,很有点嫌弃地说:“种子的事你讲的很清楚呀,我也听的很明白 ,还有什么问的? 再说了,刘村离兴平城就这么近,就算是回去种着有什么问题,我也能再来问你的,何必急在这一时?” 陆未:“那你来找我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叙叙旧了,好歹咱们两个也是有过患难之交,也是朋友的。” 陆未听到他这么说话,只是摇头苦笑:“好,叙旧也行,倒是很久没看到你了,你舅舅的事你知道吗?” 刘书喜并不想当着她的面提这事,陆未才一说起来,他就打着圆场混过去:“还真有件事,想找你帮忙呢?” “说吧,什么事?” 刘书喜,就开始打听那些在种子站帮忙的丫鬟们。 陆未一开始没听明白,还以为是他看上了哪位姑娘,就直说道:“都是永固城来的,她们虽然经历过一些不好的事情,但现在都是好姑娘,你若是有看中的,我也不能现在答应你,得问问人家的想法。” 刘书喜赶紧摆手:“不是我,是刘一明。” “哈?阿哥?”陆很有点震惊。 刘书喜却坦白:“我估摸着是,我们在那儿分种子时,他的眼睛都快粘到人家姑娘身上去了,还满脸通红,连耳朵都红了呢,你说那叫不叫喜欢?” 陆未心里一动,这么说,好像有点谱哦。 她赶紧打听,看刘一明看中的谁,然后又差人把思静叫了过来问话。 刘书喜没走,只是被带到了别一间房里,等着陆未那边的结果。 思静在陆未面前跪下,磕了头就等着她问话。 她们这群人里,被单独叫来说话的还没有过,她是第一次,也不知道陆未要说什么,所以心里还是有些紧张。 没想到陆未一开口,竟然是给她说亲。 思静的心里就敲了一下小鼓,若是两天前,王妃亲自说亲,她肯定什么话也不说就答应下来。 可现在不同了,昨日才遇到一位让自己心动的,今日王妃就让她嫁于他人,思静的心里还是有些不甘。 第280章奴婢愿意做妾 只是她也很清楚自己的处境。 经历了那样的事,又没有家里人要,现在虽然王府收留了她们,但她们却不可能在王府里一辈子的。 迟早是个走,而且去到哪里也是未知。 现在自己有这样的机会要错过吗? 思静心里矛盾,低头不说话,陆未还当她是不愿意了,也不好逼着她一定同意。 只是说:“我给你说的这个人虽好,却也还是要看你们的缘份,如若你不同意,我也不会把你给他的。 但是我想着缘份这东西,也不说好在哪里发生,或许见上一面,或者说说话,再做决定也不迟。 这样吧,我近日安排一个机会,让你见一见他,若是好,你就跟他走,若是不好,那就当我没有说过此事。” 思静听到这话,头一下子就抬了起来:“王妃,不必见了,我不愿意。” 她说的太急,也太果断,倒是把陆未听的愣了,半天才想起来问:“为什么?” 思静把头垂的更低了,许久才音若蚊丝地开口:“奴婢谢谢王妃的好意,只是奴婢已经有自己喜欢的人了。” 讲真,陆未从来到这个地方到现在,细算时间也有几年了,还从没听说过哪个女孩子主动说过自己喜欢谁。 就算海月,白果她们,习武,又跟着她和李云平跑了很多地方,长了不少见识,喜欢一个人也是默默地做一些事情而已。 所以像思静这么说出自己心里话的,陆未简直想引为知己。 她当然不会为难她,但是对她喜欢的人却很感兴趣。要知道这群人在王府已经很久了,如果她喜欢的人是从前都有的,那么这么长时间都没来看她,是不是说明这个男人有问题? 如果是后来才有的,那这人很可能就在王府之内,陆未倒是乐意成全的。 “他是谁?在哪儿?”陆未直接问。 思静却一下子趴倒在地说:“王妃请恕罪,奴婢只是一厢情愿地喜欢他,对方并不知情。 奴婢知道,王妃能费心地为我们安排这等大事,已经是对我们最大的恩典。 本来奴婢也不敢说不的,是您刚才说若是不同意,可以跟您说,所以我才……。” 这么一大篇话,倒是把陆未又说糊涂了,搞不清楚思静到底是有心上人呢?还是因为不想嫁,所以以此为借口拒绝自己? 陆未遇到这种事不多,这些女孩子之前很多精神方面也有问题,所以她拿出来比平时更多的耐性,跟思静慢慢聊。 这么一聊下来,才确认她真是有喜欢的人了,而且还在这群来拿种子的人中。 也就是这两天发生的事。 陆未在心里都为刘一明心疼,运气不是一般的坏啊,这么久,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女孩子了,结果就一日之差,别人喜欢上了别人。 陆未甚至有些后悔,那个时候若不是让让思静她们出去,或许这种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可转念又一想,如果思静不出去,刘一明也看不到她。 况且情感的事,她还是想遵循本人的意愿。 思及此,就跟思静说:“我把你们带回王府,是当成妹妹一样看待的,虽说我平时忙,去看你们的时间很少,但若是你们有什么要求,只要我能做到,也会尽量答应。” 思静感激她的话,几近落泪。 陆未让她起身,在自己对面坐下来,接着说:“你喜欢的人,我定然不会勉强你接受另一个人。 只是你们现在都没有家人在身边,如果可以不如把那人说给我,让我出面做媒,只要那人也有同样的意思,那我就做主,成全你们的好事。 你看如何?” 刚起身的思静,身子一滑,就又跪了下去,朝着陆未就磕了几个头。 话说到这里,已经算是谈开了,思静也不在扭捏,把刘一明的资料报给陆未。 “奴婢只知道,他是刘村的,名叫刘一明,其他并不知情,也不知他是否有家室。 若是他真的已经娶妻了,只要他愿意,奴婢愿意做妾。” 此话一出,陆未再一歆次惊呆了。 不只是她,连隔壁的刘书喜听到这话,都愣了一下。 这下好了,两人竟然已经各自有情,不用他们费劲什么都可以成了。 陆未甚至不敢相信这真的,反复问她,有没有记错,到底是不是这个人? 还问他向一明具体长什么样子,有多高? 问到最后,连思静都听出不对劲了,轻声问道:“王妃,您熟悉这里来的每个人,是不是他……,已经成家,并且不能再娶……” “没有没有”陆未马上否认,并且说:“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觉得你们见一面会比较合适?” 对此思静就没多说什么,一切听从陆未的安排。 见面就安排在第二天。 因刘一明对王府的畏惧,所以陆未也没有安排他们这里见,而是去了兴平城酒楼。 她带了思静和紫珠,刘书喜就带着刘大江和刘一明。 双方一见面,从他们的眼神里,陆未一下子就看出了事情有谱,所以跟刘书喜简单说了几句话后,就把刘一明和思静单独留下,他们直接去商量两个人的婚事了。 一个下午过后,事情基本落定,刘一明先回去跟刘婆婆商量,思静则还留在王府,等商定好出嫁的日子再去刘村。 刘婆婆这段时间倒是安稳不少,具体说自从刘一明去了山上以后,她之前的臭脾气就开始收敛了。 一个女人,出生不好,嫁了人也是一生受穷,而这个男人除了给她留一个儿子,再无其他。 这么多年过去了,刘婆婆守着刘一明,像守着儿子,也像守着丈夫,结果到头来,却什么也没留住。 她也是人,也会反醒的,尤其是在别人家都热闹的时候,欢声笑语从别人家的院子里,飘到她的院子里。 刘婆婆就会暗暗落泪,然后去刘一明的屋子里。 当然有时候她也想上山去看看自己的儿子,但是一想到刘一明说,自己要是去了,他就会走的更远,刘婆婆只能再回去。 这么长时间的分离,反而让刘婆婆脱离了对刘一明的依赖,也慢慢接受了自己的生活。 结果这天刘一明突然回来,并且结结巴巴地跟她说,他要成婚了,姑娘还是王府里出来的。 第281章定然大局在握 刘婆婆最直接的反应就是:“你说的不会还是陆未那丫头吧?” “当然不是,未未已经是王妃了,娘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再对她有偏见?” 结巴是对生人的,刘婆婆是刘一明的亲娘,对着他当然不会结,而且说的也相当流利。 刘婆婆听说不是陆未,心里倒是安慰了一些。 最开始她是希望陆未跟自己的儿子好,可是经历的那么多事,反而觉得陆未不好惹,别说她现在是王妃了,就是不是,想嫁给刘一明,刘婆婆也觉得恐慌,生气她是回来报复自己的。 这会儿她很认真地看着刘一明问:“不是那丫头,怎么人还是从王府里出来的?” 刘一明没有跟刘婆婆说实话,只说思静是王府的一个丫鬟,因为之前陆未答应过他,一定会帮他找个媳妇儿的,所以这次去兴平城,就把思静介绍给他了。 刘婆婆听后也是好一顿怔神。 当年陆未说这话时,刘婆婆可一点都不相信她,没想到过去这么久,这丫头不但记着这事,还真的做到了,反而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高兴大于担忧了,她很快就振作起来,拿出了毕生积蓄,在自己的房子旁边又建了两间房子,做为刘一明的新房用。 而且还亲自去了一趟兴平城内,给陆未道歉,也是道谢。 陆未并未见她,刚好那天去扶西有事,他们一早就出门了,刘婆婆跟刘一明来后,王府里倒是有人来传话。 但是陆未并未回去,只让来人给刘家捎信,等一切备好了,日子定下来,就把思静嫁过去,俗礼就都免了。 思静倒是得到陆未的允许,出来见了刘婆婆一面。 刘婆婆一看到思静,喜欢的不得了,看哪儿都是顺眼的,恨不得立刻就领回家去。 但人是在王府里的,她也不敢造次,只能回家把所有事情都尽快安排,还选了一个好日子,给陆未送了过来。 陆未这里把种子分下去后,紧接着就到了常规庄稼成熟的季节,各地都开始收了,收完以后还要紧紧地种上秋的。 且今年是改变最大的一年,每一个地方她都不敢放松,所以整日里也很忙,让紫珠跟着几乎都没怎么休息过,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的奔跑。 她还去了丰安,因为路途实在太远,他们走到后,丰安的庄稼早已经早完,连秋的都种上了。 倒是山上的果子,结的一串一串的,甚是喜人。 陆未看着那些果子,就不想再离开。 这里的土质,气候,还有水份,都很适应种果子,而且各类果子都可以长的很好,吃起来都要比北方的有味道一些。 陆未真想以后跟李云平定居到丰安算了。 想起这个,就想起李云平这次又有好久没有来信了。 他在前线,各种原因不能经常级陆未写信,陆未给他写信,也是要几经周折,所以心里虽然思念的厉害,但是却并没有多少书信来往。 等陆未从丰安转到南宫郡主那里,发现她那边地里的种植更好。 庄稼都已经出苗了,重新嫁接过的果树,也都长出了更大的枝桠,再过一两年必定能接出又红又大的果子。 南宫郡主看到她,也很高兴,拉住她的手不放,把整个镇上的好吃的都拿出来款待她。 陆未看着满满的一桌子东西说:“我怕在你这里住不了多久,我就会胖的走不动路。” 南宫听到这话,爽朗地笑了起来:“那好啊,那你就在这里陪着我,反正我也缺伴的。” 陆未也跟着笑道:“你的性格这么好,到哪里都受欢迎,怎么会缺伴?” 南宫的眼里飘过一丝忧郁之色,虽然很快就不见了,但陆未还注意到了,问她:“怎么了,是不是在这里待的不开心? 如果你不想在这里,我就跟王爷说说,让景天他们守着,你跟我去北方,到时候我们两个就都有伴了。” 南宫却向她摇头,脸上的笑还是有些苦的:“在这里很好,我只是比较担心自己的家乡。” 对于她的家乡,陆未知道的很少,之前南宫也不愿说起。 这会儿她主动提出来,陆未就多问了几句。 原来李云平的人马又向前推近了,并且以势如破竹的速度,攻占了朝廷的不少领地。 现在朝廷急了,没有地方退,也没有地方躲,就开始往他周边的小国施压。 南宫郡主的家乡柴达木耳,也接到了这边朝廷的威胁,说是让他们割地出来供朝廷撤退,不然就要兵戎相见。 陆未虽然不懂兵法,也不懂政治,可听到这样的话,还是觉得朝廷是不是脑子坏了,或者是狗急跳墙? 他现在被李云平打的藏都没处藏,还要去威胁别人,就算是对方不答应,他能拿出多少兵力去对付人家? 只是陆未把她的顾虑一说出来,南宫就摇头说:“王妃有所不知,像我们那样的小国,有的还没有这边的一个城大,总体的兵力更是少的可怜。 且都是游牧的,所以在很多方面,都跟中原无法比较。 就算是这边朝廷只剩一点兵力,若全部用来对付一个小国的话,也是可以成功的。” 话说到这里,陆未也不知怎么开解她了,不过想起之前李云平说的话,就又劝了几句:“你不用担心,王爷之前答应过你,只要你站在他这一边,王爷就不会让朝廷向柴达木耳发兵。 他是说到就可以做到的人,你可以相信他的。” 南宫郡主可能还是有些忧虑,但她向陆未点头说:“我知道,王爷胸中有江南,做事也果断,定然大局在握。”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把这事情翻篇后,还是愉快的占多数。 还把景天和海月都叫了过来,大家坐在一起,一边聊天一边吃果子,好不快乐了。 陆未在镇上住了几日,因为还要去别的地方,所以就告辞了南宫。 再往南就是李云平新打下的城镇了,地方是陌生的,里面的人虽然有个别熟悉的,但是危险性还是很高。 紫珠有些不想让她去,但陆未坚持,她也只能跟着上路。 第282章山间人家 越往南走,山越多,路也越不好走。 陆未他们在丰安带了侍卫随行,可是有些地方连这些侍卫都不知道,所以行进的速度特别慢。 一行人在山中翻来翻去,最后竟然还迷路了。 天色渐暗时,一行人不得不在山中停下休息。 可是这里山林茂密,蚊虫又多,说是休息,却也根本不敢休息,一停下来,虫子就好像往身上爬一样,让人倍感难受。 陆未抬头看着星空,跟紫珠说话:“看这个方向,我们应该是没有走错的,可是为什么走这么久都不能出去呢?” 紫珠把水袋递给陆未,看着她喝了一口才说:“这里的山虽然不高,却连绵不绝,虽然我们的方向不错,可或许是没走到正路上,所以才会这样的。” 陆未点头:“大概是吧,今夜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明天早此走,再看看情况。” 其实紫珠还有一个更大的担心,那就是他们身上的干粮已经不多了。 连续走了数日,都是在山里,没看到人家,所以也根本找不到吃的。 幸好这山里也有些野果子,所以还能多少补充一些,不然他们来时带着食物早就吃光了。 这事她也不敢跟陆未说,只能自己先想办法。 夜越来越深后,侍卫们连日奔波,就算是在蚊虫叮咬下,也慢慢睡着了。 陆未坐在树下的一块石头上,背靠着树干,许久没动了,看上去也像睡着了。 紫珠轻手轻脚起来,先走到陆未身边,把一床薄毯往她身上围了围,这样蚊子就不那么容易咬透了。 这才把所有人的水壶都收了,拎着去就近小溪边装满水。 随后又把包袱里的干粮检查一遍。 所剩不几,大部分人的包里都是填的野果子,还有走路时,顺手揪的野菜。 这样的情况真是太糟糕了,也不知王妃受不受得了。 之前在刘村虽然也吃过一些苦,但是那毕竟是在平地上,现在却是在荒山,有时候紫珠看到她身上被蚊子盯的包,都是一阵心疼。 吃了这么多苦,要是让王爷知道的,不知会如何? 紫珠无声叹了一口气,这个地方连跟外界联系都不能,真是一个奇怪的地方。 她把第二天要用的东西都准备齐了,才挨着陆未也坐下来。 可还是睡不着,就抬头看天上的星星。 夏日夜短天长,当黎明的曙光划开天幕,把黑暗驱逐时,睡了一夜,并不安稳的人也都醒了过来。 紫珠比所有人都起的早,已经把早饭准备好了,煮了一些野菜和果子,又把带来的干粮分下去。 她给陆未备的份最足,拿到她身边时说:“王妃,奴婢看你这几天的味口都不太好,所以今早做了些清淡的,你多少吃一点,我们今日多走一些路,或许就能出去了。” 陆未“嗯”了一声,把东西一分为二:“你一半我一半,快些吃了我们就走,今日一定会有特别的事发生。” 紫珠听了这话就是一愣,想向陆未问个明白,却见她已经开始用饭,就没再说话,也匆匆把自己的那份吃了。 一行人简单吃过早饭,顺着定好的方向继续往前走。 陆未和紫珠走在整个队伍的中间,他们前面有三个人,后面也有三个人。 不过今日陆未的行为有些让人难解。 她走路的时候,一直盯着脚下。 原本都是山路,走路往地上看着点也不奇怪,可是她未免也看的太仔细了,有时候还会弯下腰去看看那些杂草,著干脆把杂草拔开,看看下面的土质。 前后跟着的人都不知道这是干什么。 紫珠却是忍不住,轻声问了句:“王妃是在找什么东西?” 陆未朝她微微一笑,俯过头去轻声说:“在找路。” 找路?这荒山野岭的,哪里会有路?就算是有,他们从这里过一趟就去别处的,又不会常留,费劲找路做什么? 没等她再问,陆未已接着说:“我怀疑这里会有人家,所以找找有没有通向他们的路。 但是现在还没弄清楚,所以先别跟他们几个说,免得希望越大,最后才成失望。” 紫珠看陆未,眼神有些不确定。 王妃做事还是很有分寸的,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不能做,也知道什么时候做什么事。 以现在他们的情况来说,能找到人家当然是最好的了,可这样的地方,他们已经走了好几天了,哪里有什么人家? 一般情况下,就算是有人家也会靠山而居,而不会真正地住在大山之内,毕竟出去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不过紫珠也很信任陆未,她觉得既然王妃已经发现了什么,那肯定就会有。 所以后面的路,连紫珠也跟着她往地上看。 这日午时,一行人顶着烈日,又走了半日,坐下来休息时,突然看到远处有烟冒了起来。 前面的侍卫一看到那烟,就兴奋的不行,赶过来给陆未报告。 陆未也看到了,笑着跟紫珠说:“我说什么来着,是有人家吧?咱们快点往前去看看。” 这山间,看着近,其实走起来却很远。 待他们顺着那烟一路走到一个小小的村庄时,一个时辰都过去了。 几人也饥肠辘辘,并且还渴的厉害,见到村口流过一条小溪,就扑上去,直接用手捧着水就喝了起来。 陆未站在村口,往里面看了一圈。 这里还真是穷啊,比之前的刘村都穷,房屋基本全是土和草建起来的,而且也没有几间,更有甚着直接在靠近山体的位置挖个洞住了进去。 村里野树很多,但是住在山间,没有种一块地,房前屋后倒是种了几个苞谷,但长的又瘦又小,看着都接不出好果子。 几个侍卫喝完水,暂时挡住饥饿后,看到这般情形,反而害怕起来了。 那个时代,古怪传说也是很盛行的,这种山间,莫名其妙地出现这样几处房子,也看不到什么人。 他们在村口站了一会儿,明明头顶着大太阳,却觉得后背生寒,只差转头跑路了。 第283章奇怪的村民 陆未本来就是无神论者,又是寻着踪迹找过来的,所以很清楚是怎么回事。 就先开口说:“我在山中就发现有人们走过的痕迹,还有一些草木也有被折断的,果然这里就找到了。” 这算是给几个侍卫镇了镇心,也都缓了一口气。 陆未主动向前去敲门,可是在村口敲了两家,都没有人出来。 紫珠跟她一起,就笑着说:“王妃之前还心细如发呢,这会儿怎么心急看不出来?” 陆未偏头看她,小声说:“都是被那几个侍卫给逼的,看着他们几个是大男人,站那儿比我们还高,你看这会儿脸色都吓白了。” 紫珠浅笑:“若不是咱们是寻迹找到过来,这山中出现几处这样的房子,我看着也怕呢。” 陆未:“怕什么,这世界的鬼怪,不是说没有,但是人遇到的机会真的太少了,换个角度来说,就算遇到又怎样,咱们行的正,站的直,还能怕被蛊惑吗?” 一番话,反而把紫珠给逗笑了:“还是王妃的话有道理。” 然后才指着她刚敲的门说:“你看这门锁上,灰尘都积了很厚,如里会有人家?” 陆未听她的话,也往门上一看,立刻拍了下自己的脑门:“我去,还真是,我刚才在想什么?” 她们两人向前走时,那六个侍卫也跟在后面,见他们有说有笑,气氛轻松,从心里面还是放松一些的。 不过终于敲开第一扇门后,他们又陷入了新的绝望里。 出来一个老太太,老的走都走不了了,而且衣衫也很烂,看到他们还吓了一跳,急急忙忙想关门,却又没关上,差点把自己给绊倒了。 陆未赶紧扶住她,尽量柔着声音问:“老人家,我们不是坏人,就是路过这里,看到有人家,所以来看看。” 老太太看她一眼,把目光移到后面的侍卫们的身上时,眼里都是恐惧。 陆未了然,吩咐几个侍卫在外面等,她和紫珠就扶着老人家先进去了。 进到里面才发现还有人在,大小两个孩子,还有一个比老人好不了多少的妇女。 妇女把两个孩子护在墙角里,她把手背在后面护住,也是一脸惊恐地看着陆未两人。 这种情况,让她们也有点不知所措,而且从来到现在,也就是她们两个说话,这一家人基本是一句不回。 陆未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跟紫珠又出来。 “看他们的样子,好像对外人很恐惧,我们再去别家看看吧?” 结果两人把一个村都转完了,遇到的人差不多都跟这家差不多,个个看到他们都吓的要死,而且再去敲第二次门,根本就敲不开。 陆未郁闷地坐在村中一个棵树下,看着那些破旧的房屋问:“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六个侍卫平是就话说,这时就更不说话了,只分别站在陆未左右。 紫珠也想不明白,只猜测式地回到:“可能是之前经历过可怕的事,或者是他们一开始就是从外面逃进来的,所以看到外人才会这样。” 陆未默了一会儿,点头说:“可能是,不过看他们现在的情况,再在这里住下去,很可能会全部饿死。” “不至于吧,靠山吃山,咱们从山中过的时候,还看到有野果什么的,他们要是把这里的地翻翻,种些东西,没准还会过的很好。” 陆未往村里摊手:“你看现在像过的很好的样子吗?” 紫珠也奇怪,要搁从前她是不会想这种事的,可现在跟着陆未习惯了,一看到荒地,就想着可以开出来种田。 这里虽然人家比较少,但有的家里还是有些劳动力的,而且从房子上看人,他们应该也在这里住了很久,可为什么连一片地都没种? 而且看那样子,家家都穷的底朝天,说会饿死人都有可能。 陆未看了眼他们最初敲的两扇门说:“这些空的房子,肯定是一开始跟他们一起来的,可现在都空了,肯定是后来在这里住不下去又走了的。” “是吧,不过这些为什么不走呢?” “胆小吧,从这方面来看,他们可能是在外面受到了惊吓,所以逃到了这里,现在也不敢出去。” 说起这个,紫珠就忍不住说道:“这一代王爷几个月前就打下来了,听说现在还治理的很好,他们如果出山的话,应该是没问题。” 陆未却苦笑道:“他们如果是几年前就来到这里,又一直没出去过,又怎么知道外面的天下?” 两人闲话了一会儿,也想不出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他们之前想找到人家就有饭吃的事,也泡汤了。 这些人比他们都穷,能吃上什么呢? 几个人就在要口支了窝,重新烧了野菜米粥,又拿了些果子出来,凑各了一顿饭。 既是这样,煮食物的香味,还是把村里的人都引了出来,特别是小孩子,有几个馋的已经往这边靠近过来。 陆未看他们脏脏的样子,实在是可怜,就把锅时剩的东西,还有几个野果子都分了出去。 这一拿走,后面的人也跟着上来,都眼巴巴地看着陆未。 事情有点严重,这些人看上去傻傻的,连最基础的生存都不愿意去努力,但是对于外来的东西还是渴求的,甚至忘记了最初的害怕。 紫珠一看苗头不太对,就起身说:“歇的差不多了,我们走。” 她去收拾东西,两个侍卫也过去帮忙,陆未还坐在一块石头上没有起身,正琢磨着怎么劝这些人离开这里,去外面生活。 结果却觉得背上猛地一疼。 陆未猛地转身,看到一个石块落在地上。 刚才也是它砸到了自己的身上。 两个侍卫瞬间就拔出了刀,往人群走去。 那些人吓的后退一步,却并没有真正的走开,还是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 陆未把石块从地上捡起来,竟然有拳头那么大小,幸好是砸到了她的背上,要是砸到头上,那还不得把头砸出一个包来? 但石头是从人群后面扔出来的,而且当时他们正忙着收东西走,竟然没看到是谁。 第284章千里来相见 紫珠也看到陆未被伤着,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在这种事上她很果断,命令两个侍卫说:“把男的抓两个过来,直接杀掉。” 两名侍卫答应着,拔刀而上,朝着就近的两个男人就刺去。 陆未也被吓了一跳,正要出声去制止,手臂却被陆未扯住。 而那些村民们,看到侍卫们动真格的,才一哄而散,跑回自家的屋内。 当然没有杀死他们,紫珠也不过是吓吓,但这种事真的很气人,所以她说话的时候,眼里都是带着杀意的。 只是在两个侍卫出手时,给他们递了眼色,所以他们出手时,看上去很凶猛,但实际是那些人留了活路的。 几个人也现不敢在村里留,收拾了东西以后,就离开了。 只是走了没多远,陆未就又停了下来。 她对紫珠说:“不行,我们还得回去。” 紫珠愣了一下,差不多猜到陆未已经动了恻隐之心,可是那群人根本就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教好的。 她怕他们再回去,不但不能劝住他们,反而把自己陷入被动里,那可就真的麻烦了。 紫珠一直很理性,在这件事情上也不例外。 加之她跟着陆未的时间较长,对她也很了解,所以微微一愣后,马上说道:“王妃,奴婢知道您是怎么想的,只是现在我们真的不适合回去。 那些村民看上去单纯,可那么大的石头都敢扔出来,可见性子里面还是恶的。 我们要是回去再出别的事,那王爷知道了,可没得了? 再说了,这一带都是王爷的领地,等我们从这里出去后,再派人来慢慢教化这些人也成,总比现在我们什么也没有的好。” 陆未摇头说:“可是这群人住在这里,见到有些钱财的人,就露出凶相,时间久了,不是他们自己饿死,就是无意间跑到这里的人被他们害死,总也是个后患。” “您说的没错,所以我们当务之急,是赶紧出去,寻求当地官员的庇护,让他们来这里治理,要比我们好的多,毕竟我们对这里人生地不熟的。” 几个侍卫也不想再回去跟那些人纠缠。 他们平时上战场是为了沙敌,可要真是刀尖对着老百姓,还真的很难下手,可是如果真的出事,他们定然也不能看着王妃落难。 所以也跟着紫珠一起劝了起来。 大家都反对这件事,陆未也就没办法,只能先出山。 好在这天夜里,他们就出了山林,虽然下山还有一段时间,可是从他们站的位置,可以看到山下的村庄,有灯火有人家。 陆未无限感慨,看着下面说:“总算是走出来了,也不知道王爷以前来这里的时候是怎么走的?” 紫珠就轻笑着答:“王爷来这里地方,都是为了攻战城市,走的也都是大道,除非是为了打伏击,一般很少入这咱山林的。 可是我们来时,您为了走近路,早些到达,就这样了。” 看到人家,陆未心情也好,就跟她开玩笑:“这么说都怪我了?” 紫珠忙道:“奴婢不是那个意思。” 陆未也笑,并未追着这点不放,反而说道:“不过说实话,如果不是走山里,还不知道里面有这样的一个村子呢。” 紫珠心说:“还好是遇到一些村民,要是遇到山匪之类,那咱们就真的惨了。” 她有时候跟陆未一样,也会心软,当然这只是对陆未一个人。 一般情况下,陆未只要说几句软话,再眼巴巴地盯着她看一会儿,或者像对待王爷那样,撒个娇什么的,紫珠就很难再坚持自己的说法。 这也是从前他们都在安全的共域,大不小受点累而已, 并没有危险性,而这次的事件,真是有点可怕。 也让紫珠长了记性,所以接下来的咱,无论陆未怎么说,他们下山以后,都走了官道。 且给她雇了一辆马上,紫珠跟她一起坐进去,一个侍卫就赶车,别的都骑在马上。 几天以后,车子进了一个新城镇。 这边已经完全属于热天地区,又是夏天,走在路上,风里都带着热气,直往人的脸上扑。 几人进城,先找了客栈住下来,正要出去打听李云平的下落,却听到外面一阵马蹄声响。 从声音上分辩,应该是多人多骑的,而且速度很快,顷刻间就到了客栈门口。 几个侍卫虽坐在桌边,却已经把手搭到剑上。 这个地方跟别处不同,他们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虽路上有听人说,李云平不久前已经把城打了下来,现在里面驻守的都是自己人,可事情是不是真这样,却不得而知,毕竟老百姓知道内情的很少,都是靠传说。 这些马匹一听就像是军营中的战马,他们都是上过沙场的人,已经分辩出来。 那如果这些人不是李云平的人,会不会出别的乱子就很难说。 紫珠也把手垂了下来,就在她的腰带边。那里也别着一把短刀,她平时很少用到,却随身带着,一旦有事,也绝不手软。 马匹在客栈门前停住,一群人就从马上下来,直往里面走。 几个侍卫的手又紧了紧,眼睛虽没往门口看,但是耳朵个个都是竖起来往那边听的。 紫珠更是不动声色地把陆未挡到她的身后,整个人已经横出桌子。 陆未看他们那么紧张 ,心里也打起了小鼓,不过她对于紫珠他们的能力还是很信任的。 而且他们也都是普通的打扮,就算是身上配着刀剑,这是站乱的年月,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所以除非过来的人,是敌人,而且知道他们的身份,否则应该是没事的。 她跟客栈里其他人一样,坐着没动,眼睛却盯着门口,想看看进来的会是什么人。 下一秒,一个高大修长的人影就跨了进来,身上穿着战时铠甲,衣服上还有破了的刀口,头发也有些乱,有几缕垂到了眼前。 可这样的头发,并没有遮住他眼里的冷光,目光寒寒扫过众人,往陆未他们那一桌看去。 第285章王妃来是想干点什么 他的脸也是冷然坚毅的,上面似乎挂着一层薄霜,让人看了心里不由的生气一丝寒意。 可这丝寒意,在看到桌边的小女人时,立刻就化为乌有,像是薄霜经过太阳的照射,顷刻间蒸发掉了似的,下一秒已经绽放出花一样的笑来。 陆未也看到了他,眼睛瞪大,人从凳子上起身,脑子里想着,那是李翼,是李翼,快点跑过去。 可是脚却不能动,只是站着,双目发痴。 侍卫们这会儿听到人往他们这边走过来,也不仅抬头去看。 入眼是一张久违,威严的脸,他们的手一下子就从剑柄上松开,全部从凳子上起身。 没等他们行礼,李云平已至跟前。 他没跟任何人说话,伸手拉过陆未,转身就往外面走去。 他们穿过客栈,穿过众人的眼睛,快到所有人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只知道一个兵爷,从马上下来,一瞬间从客栈里拉了个女人,就扬马而去了。 而他的后面,跟着李云平的侍卫,还有紫珠他们。 李云平把陆未放在自己的马前,一路往军营中奔去。 陆未只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梦,前面还在马车里晃悠,一下子就到了李云平的面前。 她有点不敢相信,数次回头去看身后男人的脸。 每次回头,李云平都不失时机地在她脸上吻一下。 陆未捂着自己的脸,轻声呢喃:“是你吗?李翼?” “是我,你的夫君,云平王。” 陆未笑:“回答这么正式干吗?我只是不敢相信你会出现在这里,他们不是说你们几天前就走了吗?” 李云平俯首在她耳边,轻声说话时,嘴里的热气扑到了陆未的耳朵里,耳根边,痒的她难受。 “王妃一次这么多问题,我要先回哪个?” “都行啊,挨着回呗。” 李云平浅笑:“可是本王现在什么问题了不想回,只想把带到帐,好好的问问你。” “问我什么?”陆未纳闷。 李云平却轻语:“问你有没有想本王?” 这下陆未也笑了起来:“当然有想啊,我天天都想你的,不想你干吗会跑到这里来?” 李云平:“可王妃为什么到现在才来?” “啊?你是嫌来的早了,还是晚了?” 李云平的手已经伸到陆未的腰间,在那里轻轻捏了一下:“你说呢?” 陆未怕痒,身子就往后缩了缩,后背就贴的男人更近,暖暖的,很紧实,很安全,让她想永远就这么靠下去。 马在帐前停下时,李云平手臂一用力,已经把陆未抱了起来,两个旋身而下,在众人还没看清女子长什么样时,他们两人已经进了帐中。 声音从里面也传了出来:“守住门,谁也不准进来。” 门口的侍卫本能地站直了身子,但对于王爷这疑于常人的举动却一阵懵圈。 他们跟着王爷这么久了,还从来没见过他找女人呢,今日是怎么了? 从外面带回来了个,还这么急火火的,女人的脚都没着地,人已经被他捋进帐内。 男女共处一室,又不许别人进入,不用想,定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室兵们一边低笑,一边又特别纳闷,刚好看到随行的苏将军也骑巴而回,有些好事的就跑上去想问个究竟。 结果苏木连理都不理他们,身边竟然也带着一个女人,直接进了自己的营帐。 天啦噜,这是怎么回事,整个军营要开斋了吗? 走的路多了,跟在李云平身边的人也越来越多,除了那些亲信们,大多数人都是后来加入的,见过陆未的人少,见过紫珠的也不多。 但是他们很明白一件事,云平王最厌恶的一件事,就是军中乱找女人的歪风。 所以那些士兵们平时,再着急也是喝酒吃肉,吹牛互侃,这类事却从未犯过。 今天倒好,王爷自己领个回来,苏将军也带了个回来。 那是不是以后,他们的“幸福”生活都要来了呢? 有些不太安份的,甚至已经悄悄摸了摸身上的银子,想着是不是趁着这股风正起,晚上就去找一个。 不然万一王爷自己爽了,一转脸仍然让他们干熬,那不是很惨? 外面的人怎么想,李云平暂且没空去管,他只看着怀里的小女人,一遍遍地看,从头发看到面颊,再从有面颊看到身上。 陆未被他看的不自在:“怎么了,不认识我了,干吗一直盯着看。” 李云平伸出手,轻轻抚到她的脸上,精粝的指腹磨擦她肌肤的感觉,让陆未也是一阵激动。 眼前的男人好像跟从前不太一样了。 陆未记得最初和李云平认识时,他表面上虽然看上去是一个如玉的男子,清风皓月的,但是内心里背负着太多的东西。 后来他造了反,开始扩大自己的地盘。 陆未也去军营中看过他,那时候的李云平是带着洒脱和凝重的,而且成熟感倍增。 而现在,这个男人站在她面前,身形是熟悉的,脸是熟悉的,连手上碰触她的温度都是熟悉的,可是那眼神却又跟从前不同。 他的眼神里多了一些沧桑,也多了一些无奈,嘴上虽是跟过去一样,开着小玩笑,嘴角的笑却少了很多。 陆未很心疼,并不想看这样子的他,尽管大家一个成熟稳重的将军,但是她却只想李云平能过的开心。 守住自己的城也好,出去打一片天下也罢,总之要自己开心,一切才有更好的意义。 她把手贴近李云平的掌心,随着他的摩擦,也微微动了一下,许久才问:“是不是遇到什么难题了?” 李云平另一只手已经搭在她腰间,轻轻一带,已经把陆未揽进怀里。 “过后再跟你说,现在我只想好好看看你。” 陆未在怀中轻笑:“好啊,那咱们两个什么也不干,看他个一天一夜如何?” 李云平的浅笑声传过来:“听你这语气,好像是不太乐意,那王妃来是想干点什么吗?” 陆未就用手指头捣了捣他的胸口,歪在他的歪里笑出了声。 李云平当然懂她的意思,他自己又何偿不想,已经抱起陆未往床边走去。 第286章你来了,一切就好了 两天前,苏木已经收到陆未他们来这里的消息。 准确地说,是从他们出门没多久,兴平城那边就传了信过来,只是他们很清楚,路途太远了,走过来也不太容易。 毕竟现在还是战乱的时候,李云平甚至想,陆未走一段路,如果实在觉得烦了,说不定会再回去。 因为这个时节对她来说,真的很重要,各地的庄稼,又是收又是种的。 而陆未一向对庄稼比他还亲,所以他根本就不敢有什么期待。 只是自从听说她来的那刻起,李云平的心就不能静下来,无论白天晚上,眼前都是他的影子。 他之前攻城掠寨杀人的时候,都不会很心急,有一定的耐心去等,去熬。 可陆水来的消息一出,他的耐心好像一下子就耗光了,再去攻打别人,只要喊过三次投降不杀。 若那些人还顽固不化,他就毫不犹豫地冲上去,把人全部砍了。 开始苏木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后来看到李云平常常一个人在帐内发怔,就有点明白了。 王妃要来了,王爷要给她一个不乱的天下,让她所经历的地方都是安全的。 他人在沙场,没办法去接她,却想尽一切努力,让她经过的地方没有余患。 当时听说陆未他们为了快些到达,竟然抄近路,李云平急的差点没从战场上折身回来。 还好,并没发生什么事,人也都安全的到了。 此时并头躺在帐内的榻上,室内还荡漾着某种事件发生过的气息,而榻上的人,也因为劳累,躺着放久没动。 陆未枕着李云平的胳膊,眼睛望着帐顶,看着看着,自己就笑了起来。 李云平原本就侧目看着她的容颜,这会看到她笑,自己的嘴角不由的也勾了勾,轻问:“怎么了?突然发笑是为什么?” 陆未摇头,发丝碰到李云平的身上,像羽毛扫过,痒痒的,还带着一丝属于她的香味。 “我笑你啊,刚才还一本正经的,我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不了的事呢。” 李云平微抬了一下眉头:“本王一直很正常的,王妃来难道不是了不得的大事吗?” 陆未就笑了起来:“小情话说的又进步了,我说你这里也没有女人,你到底是找谁练的。” 李云平就把紧了紧手臂,把她的身体整个都贴到自己身上:“没有说情话,只是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而已。” 陆未轻笑,李云平也跟着他笑了起来。 相对于他们这种一见面就发生儿童不宜的画面,人家苏木和紫珠可正常多了。 两人是真的坐着说了两个时辰的话,从王府说到这边的军劳,从日常生活,说到种地开荒,从陆未说到李云平。 总之两人能想到的话题,全部说了个遍。 当然苏木说的多,紫珠大多时候就是听一听,偶尔才会轻轻问一句。 而她的每一个问题,都会在苏木这里得到一个非常非常啰嗦的答案。 这家伙为了把紫珠留下来多说一会儿话,也是拼了的。 可紫珠的坐的太久了,担心一会儿陆未出来无人伺候,所以还是从苏木的帐内走出来。 “我来还没给王爷请安,王妃也需要我去伺候,先走了。” 苏木马上说:“我带你过去。” 紫珠没拒绝,由他领着往李云平的帐走走去。 路上紫珠问道:“这里你们不是早就打下了吗?为什么还有帐子在这儿?城内看着也不怎么好,是怎么回事?” 苏木赶紧解释,说完还不知道从哪儿想起了一句话,竟然跟紫珠说:“这里看上去是不怎么好,但你来了,一切就好了。” 紫珠就迷惑地看他一眼:“跟我有什么关系?” 苏木:“……” 他其实有点想皮的,比如说回她,你来了,我的精神就变好了,干活也有动力了,所以过不了多久,这里就会跟从前不太一样的。 可他也很清楚紫珠的性情,如果真这么说了,弄不好她就会生气,安全起见,还是把话圆了回来。 “你来了,肯定王妃也来了,那王爷的心情就好了,也有精力把这边收拾的更好。” 紫珠“嗯”了一声,像是不经意地问了一句:“你心情不好吗?” 苏木愣住,看看她,再看看她,很怀疑刚才那话是紫珠问出来的。 他没回答,紫珠也没再问,加快的脚步往李云平的营帐内走去。 到陆未他们收拾好出来,李云平就让苏木把帐中所有人都叫了过来,临时招集了个会。 就是为了介绍陆未。 李云平似乎很乐意做这样的事,只要是有不认识陆未的人,他都会把她郑重地介绍给大家。 当着众人的面,拉着陆未的手,声朗音润:“这位是本王的王妃,云平王妃。” 一句话,就像是钉子一样,深深地打进每个人的心里。 云平王妃,那还等什么,行礼吧? 骚动的心也都安稳下来了,看样子,他们的军营当中,找女人只能有一种途径,那就是娶亲。 只有娶了亲,担起了家庭的责任,身边才会有姑娘出现 。 只是军营中姑娘实在是太少了,他们平时又忙着打仗,不说找不到一个,就算是找到了,天天东奔西走,让人家姑娘在家里守着,也是不太好。 这么一想,大多数人又打消了念头,只盼着战争能快点结束,他们能早日解甲归田,过上安稳的日子就好了。 一直到晚间,李云平才真正跟陆未谈起他的隐忧,也是从他开始造反,到现在一直困扰自己的忧虑。 这个问题他去了京都城数次,都没解决,现在战争之火烧的很快,用不了多久,就会把朝廷彻底瓦解掉,李云平的忧虑也更重了。 他开口说:“我最初拿着剑而起,不过是不想受人欺负,想让身边的人都过上好一点日子,甚至想着你能有一片地种就可以了。 没想着要雄霸天下,真正做到造反,也没下了狠心把朝廷灭掉,皇上赶下去。 可是现在事情一发不可收拾,手也停不下来了,这种局面迟早会到的。” 第287章只想跟你过最普通的生活 他说到这里,目光轻轻地落在陆未的身上,有几分轻柔,又夹杂着几分不舍。 声音也沉了下去:“未未,我并不想称王,只想过最简单的生活就好了,有你,有点地,如此厮守一处,足矣。” 陆未被看着他,心内有个地方再次被暖了一下。 男人如果一生都没有大的成就,在世人眼里可能会觉得比较窝囊,可若是曾经有了大的成就,又愿意返朴归真,又会让人无比佩服。 陆未觉得最幸福的一点,就是李云平愿意为她站,也愿意为停。 她把手放在李云平的手里,目光也柔柔地定在他身上,嘴角微微上翘,勾起了好看的弧度,笑意就从那里溢了出来。 “我知道啊,我也是愿意与你一起归隐山林,种几亩田,养几只鸡,过属于我们的生活。” 陆未顿了一下,声音更轻了,像是自言自语:“这样美好的生活,应该是所有人都向往的吧?” 李云平怔神看她。 是啊,安定美好的生活是每个人都想要的,却并非每个人都得的到。 他大概明白了陆未的意思,这个小女人不想给他压力,却又想让他完成伟业。 事实上李云平现在的状态,也是覆水难收,事情走到这个地步,他根本不能收手。 一旦停下来,再给朝廷喘息的机会,尽管他们很难再翻起什么大浪,可许多人曾经的努力和牺牲,就变成了白费。 这也是他不想看到的。 只是……,只是这种生活终非他所愿,他只想在打下天下之后,能有一个明君守着,让自己去放逐山林就好了。 这些话,他很早就想跟陆未说,也一只为此努力,却到如今都没有结果。 如今两人并坐灯下,晕黄的灯光,在陆未的脸上打出一圈光晕,像镀了一层好看的金边,让她看上去既好看,又带着世人向往的圣洁。 “未未,我之前每年都去京城,去年冬还在那里停留了很长时间,你知道是为了什么吗?” 陆未摇头。 她以前很好奇李云平的事,也总是想去打听。 可后来一下子就想明白了,男人的世界里,总有一些事是不想让别人知道的,李云平既然不说,不想让她知道,定然是觉得那些事情她知道着不合适。 那自己又何必一现去探听,让他难受,自己也不消停? 她们在一起的光景虽然不长,却一起经历了很多事,李云平对她的好,陆未也很清楚。 信任这种东西,还是虽然在很多时候都很难做到,但是陆未愿意相信他。 李云平在京都的事,她只担心过他的安慰,至于他来这里做什么,又做的如何,陆未从来不去想。 只是现在,他自己提了起来,陆未就知道,他可能是想说了。 她把身子往李云平身上靠了靠,一只手被李云平握着,另一只又去握着他的手,尽管什么话也没说,可李云平已经得到了莫大的鼓励。 他轻轻在陆未的发间吻了一下,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大了许多。 “这片江山,之前一塌糊涂,老百姓也吃尽的苦头,没有人去管,也没有人去问,看上去像一个满目疮痍的老人,已经病如膏肓了。 可现在,他又起死回升,有了一点反应……” 说到此处,李云平有些烦躁,伸手抓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大概是感觉到自己有点文不对题,他又改口说:“你应该知道我是王爷吧。” 陆未笑了。 他的男人太紧张了,紧张到有点语无伦次,明明就是简单的话题,被他这么一说,反而越搅越复杂了。 陆未笑着接了他的话:“我知道啊,不只知道你是王爷,还知道你从是生活在皇宫里的,现在的皇上是应该是你的堂弟,或者侄子什么吧。” 古代的人,尤其是皇室里,成婚很早,又生了一堆娃,所以辈份什么的早就乱了。 有可能一个几十岁的人,要叫一个小孩子叔叔,而且还是亲的。 陆未知道的这点消息,还是之前海月说给她听的,本来也不想再说给李云平,可他现在说来说去,绕不到正题上,倒叫陆未出来补充了。 有了这个开头,李云平就接住她的话说:“是侄子,只是我这个王爷,从小就家破人亡,离开了皇宫,所以在朝廷里没有自己的人脉,也没有什么人缘。” 陆未问:“那你现在的困扰是什么?” 李云平又往发间抓了一下,政事上的事,他总是有点力不从心。 陆未却很有耐心地看着他说:“是担心自己打下天下后,身边没有辅助的人吗?” “不是,我是不想要这个天下。”李云平马上开口否认。 想了想又沉声说:“我只是想改变现在的局势,却并不想坐在那把龙椅上称王。 我想等天下打下来后,找个人代而行之,可如今却根本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好的,她陆未的男人果然是一股清流,别人都是为了争夺王位,不择手段,而他,却只想打下江山,交给别人去守。 只是这个人再不能像现在的皇上这么无用罢了。 陆未想了想,问他:“那你心里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李云平默然,许久才开口说:“原来有的,我去京都城也是为了此事,可那人与我一样,根本不想做皇帝,只想过安稳的日子。 这么多年了,他虽然在朝中,暗暗帮我处理了许多事,但对于登帝的事,却从来没有心动过,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好吧,原来奇葩不是一个,竟然还有两个。 陆未问道:“他是什么人?” 李云平:“也是皇子,如今皇上的弟弟,只是为了能在这样的环境下活下去,他的腿从小就坏了。” “哈?腿坏了?是真坏,还是假坏?” 李云平摇头:“我也不知道,试探过多次,他都藏的密不透风,并且以此为借口,不愿意称王。” 陆未有些发愣,竟然有人比他们家男人还厉害,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装残废,还能帮助李云平做事。 如此心机,怕是连李云平都比不上吧? 第288章要不我去劝劝他 陆未只是略一思讨,就下结论说:“他也是假的。” 李云平听闻此话,倒不有震惊,因为他也有此怀疑,只是问陆未:“何以见得?” 结果这个小女人,只是朝他笑笑:“直觉。” 李云平:“……” 陆未的小手在李云平身上捏了捏,没再针对此事解释,只是说:“要不,我去劝劝他?” 李云平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果断说:“不用,这事你不用操心,我自会有办法的。” 陆未:“你有什么办法?” 他想了一阵,到底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说:“到时候再说吧,现在皇宫里应该也乱七八糟,他在里面的日子也不好,等把大局定了,再跟他说这事。” 陆未摇头说:“大局定的时候,皇上就应该高高坐在上面了,没道理说你把现在皇上赶下来,皇位上空着。” 李云平眉头皱的更深,确实如此,这也是他急切的原因,只是现在他连进京都的机会都没,也很久没跟皇宫那边联系了。 “差不多月余没有那小子的消息了,皇宫的情况现在虽乱,但咱们的人有很多在里面,很多消息送出来倒比过去容易,只有他,似乎是在故意躲我。” “哦……,这么严重?大概是他已经看出大势已定,所以想撤手了吧?李翼,你要真是不想称王,一定要趁着他没跑掉之前,把他逮回来。” “逮回来?”李云平重复她话。 陆未:“对呀,他如果知道你的心,这会儿应该早就打算好了要去的地方,你动手晚了,等攻进京都,夺了皇宫,却早已经不在那里。 就算是中间给你空余的时间,也不会太久的,找不到他,天下终归是要有人去掌管的,那时候就只剩你了。” 李云平没说话,可陆未的话他显然是听进去了。 他的这个侄子,说是他的侄子,却比朋友还要知心一些。 只是他们从小就分属不同的阵营,一直也是表面为敌的,但李云平懂他,他也懂李云平,且两人能互相珍惜。 除了在皇位上有所分歧,两人在很多事情上的看法,都是一致的,所以这么多年来,也是配合默契的。 陆未的话一下子就提醒了李云平,在皇位这件事上,他想着逃避,那他侄子定然也早有安排。 这一个多月里没有联系,说不定早就出了京都都不一定。 在所有皇室的人员中,能用得上的人真的太少了,真正做事的人都少,也只有他能担此大任。 当天夜里,李云平和陆未聊过以后就往外面传了命令。 所有地方的人都要严密注意,一旦发现七王爷李元,立刻抓捕,并且第一时间告知他。 李云平的军中,真正知道李元身份的人少,所以接到这个命令也没几个人怀疑。 只当这李元是朝廷的人,要潜逃,所以王爷才要把他抓回来。 当然也有人听说李元的腿脚不好,就觉得此事也没什么挑战性。 一个瘸腿的王爷,不老实呆在京都城,还想往哪儿跑?就算是跑,估计也跑不了多过远,现在大半江山都是他们家王爷的了,就算他能成功出了京城,也无地可去,最后还不是落入他们的掌心。 李云平一看那些将领的脸色,就知道了他们的想法。 开口说道:“世人都知道七王爷腿脚不好,可有谁知道真正动起手来,十个将军都不一定能碰到他?” 将领们听到这话,都是一愣。 倒不是被李元的霸气震惊,而是他们从李云平的口气里听出了赞赏。 这些人都是跟着李云平上战场的,见过他杀敌的勇猛,也看过他布兵的奇妙。 在他们眼里,将军已经是天下无敌了,许多人在他手底下,就算是不被重视,也没觉得怎么样。 毕竟老板太过优秀。 可如今,这位人人景仰的老板却在夸另一个人,而且还是敌对的一个人。 并且夸的有些夸张,就算是有人不怎么相信,可看到李云平的脸色,也不敢再掉以轻心。 此事定下来后,显然李云平的心情好了不少,他没在这个城镇里我留,带着陆未往他们如今的所在的城市而去。 路上略有遗憾地说:“我曾经想过,再也不带你来这样的地方呢。” 陆未笑:“不是你带我来的,是我自己来的。” 李云平无奈:“这地方太危险了,实在不适合你在。” 陆未:“我知道你会保护我的,我不害怕的,你也不要为我分心。” 李云平轻轻握住她的手,没有说话。 沙场无情,刀剑无眼,就算是李云平再想安慰自己,也觉得陆未在他身边,自己的心安定不少,可还是担心她受到伤害。 所以只把她留在了相对安全的城镇中,并派了一队人去保护。 自己则在趁有空的时候再回来看她,毕竟近了许多,来回跑着也有时间。 这已经是很好的安排了,陆未能十天半个月地见他一次,心里亦很满足。 而她也不是能闲下来的性子,在某个地方落了脚,就会把某个地方种的庄稼,果树,等各种东西研究一遍。 有些适合带回北方去的,还会带一些种子。 而有些北方的技术适合这里的,她也会毫不犹豫地传授给当地人。 李云平派给他的那些人,常常身上背着刀剑,手里拿着锄头,一不小心就跟着陆未去城外开荒了。 他们这些人大多也都是农家出身,逼不得己才上的战场,现在重返田地,倒没什么生疏的,反而因此跟陆未的关系处的很好。 陆未就更洒脱了,一到地里,根本就忘了什么男女有别,主仆高低,跟他们有说有笑,挽着袖子,有时候还把裤筒也拢起来,忙东忙西,跳到这个身边说几句,再跳到这个身边说几句。 整个气氛都被带的开心又轻松,只是不要碰到李云平来。 如此刻,那个男人一骑单乘,策马入田,然后就看到陆未正被那些赤膊露臂的男人围住。 一边问她庄稼的问题,一边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 第289章本王不准 李云平的火气“噌”一下就冒了起来,马还未停稳,他已经从马背上跳了下来,直往陆未走去。 陆未正聊的开心,乍一下感觉背后好寒,她猛地转头,就看到李云平要杀人的目光,正看着他们往这边奔过来。 陆未想都没想,丢了手里的禾苗,转身就往李云平跑去。 在他还到达他们这些人身边,及时截住他,并且也不管手上是不是有泥,直接跟李云平抱了个满怀。 “李翼,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我刚还正跟那几个商量,是不是派人去找你一趟,我都想你了。” 李云平:“……” 是吗,商量去找他,要笑的这么开心?不是她一个命令的事? 陆未却信誓旦旦:“是呀,可是他们说将军在沙场上很忙,又是性命攸关的事,让我耐心等待,你很快就会来看我的。 你的这些下属果然对你都是最好的,什么都为你考虑,连保护我都是听你的话。” 李云平:“……” 是吗?那他们是怎么去地里做事的?李云平可没记得自己有安排他们这些活儿? 可陆未已经搂着他的腰,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外面走,还不忘用沾满泥巴的手,向身后挥挥。 李云平既是满腔的气,在陆未的柔情下,还是一点点化为乌有。 他心里其实还有一个念头,要是让这个小女人有个孩子,或许她就不会像现在一样了。 可陆未的身体,又让他不适合提这事,而孩子也不是自己一定要的。 李云平现在的态度就是,陆未想生,他就陪她生,她不想生,李云平也无所谓。 只是这些臭男人围着他的小女人,让他很不爽,非常不爽。 陆未跟他想的可完全不一样,这会儿正在计划着,是不是把那块地边再栽几个果树,地头再种一些菜,还有新弄的种子,似乎有点不太好,等到开花的时候,她是不是养一些蜜蜂去采采蜜,传播一下别的花粉? 养蜂是她老早就想做的事了,可一直居无定所,这事又是新型的事物,怕手底下的人弄不好,所以一直误到现在。 这会儿却突然又福至心灵想起,马上跟李云平说:“我想养些小东西玩?” “?”李云平看她,没有说话。 陆未把手在他身上蹭蹭,一直拐着他手臂手也松了一些,眼睛看着前方说:“我想养些蜜蜂。” “什么东西?”李云平看她,已经完全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鬼。 陆未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把蜜蜂的事给他解释清楚,然后她成功地听到李云平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本王不准。” “为什么?蜂蜜虽然是野生的好,可野生的真的太少了,我们自己养一点蜂,这样以后就可以经常吃到了。” 李云平已经扣住她的手碗,脸色也是激动的:“本王说了,不准。” 陆未就轻皱了一下鼻子,很有些委屈地说:“你好凶哦李翼,你现在跟我说话,已经不本王本王的了。 可现在又开始这样说话,你这么说让我觉得好害怕,好紧张,好卑微。 你是高高在上的王爷,我只是一个种地的丫头,根本就配不上你的……。” 李云平:“……” 天啊,他根本没有这么想过,甚至有时候会觉得自己配不上他的小女人。 而说话的方式,就是在军营中时间久了,跟那帮大老粗都是这么说的,一着急,就也喊了出来。 没想到竟然会给他的小女人带去这么大的困扰,还会让她有这样的想法。 他记得陆未之前也不太在意这个的,至少表面上李云平没看出来,那是她故意装作不在意吗? 她到底为了自己承受了什么? 李云平开始反醒自己了。 陆未一看他这样,心里就是一喜,接着说:“你要去做你的事,我满 心地支持,因为你是我爱的人。 可我也是女人呢,我也有孤单的时候,所以养些小动物之类,在想你的时候跟它们说说话,也是很好的。” 李云平:“……” 他听说过寂寞养猫养狗的,还是第一次听说养蜂说话的。 那些小东西,“嗡嗡”做响,身上还带着毒,他很怀疑是小女人跟它们说话,还是她自己听那一片吵闹声。 可陆未此时的表情委屈又难过,看的李云平心软到不行。 他这次军中事务太忙,有大半个月都没回来,今日好不容易抽了空来见她,是想让她好好的,开开心心的,不是给她添堵,让她苦脸的。 想了一阵,还是妥协了:“好吧,你如果想养,我也同意,可现在不行,要等到本王……,哦,咱们安定下来了,我跟你一起养。” 说话要注意,不能说“本王”,这个词会让他的小女人产生不适。 对于此事,陆未也没有坚持,看他神色转暖,不计较自己带着侍卫下地的事,脸上就也松了下来。 把李云平送到椅子边坐好说:“你难得回来一次,坐这儿别动,我去洗手,给你做点东西吃。 我最近学了一个新菜,特别特别好吃,你肯定会喜欢的。” 李云平拽住了她的手,轻轻抹着上面已经风干的泥说:“别忙的,你在田里做事很辛苦,让他们去准备一些,你陪着我吃一顿饭,我已经很开心了。” 陆未折身看他,猝不及防地在李云平抬头看着她的脸上亲了一下,一溜烟往外跑去。 “没事,我才不累呢,我去做饭了……” 她的声音消失在门后面,小小的身影像蝴蝶一样,也从那儿飘了出去,很快不见了。 李云平摇头,却也无法在这儿坐的安生。 他的小女人要去做饭,那他做什么? 当然是去看着她了,要看看她献什么宝,做什么好吃的,这样才会多一点跟她在一起的时光。 李云平往灶间走,他的脚步很轻,轻到陆未都没发觉。 一边哼着歌,一边把菜择好,放进水里,然后又去拿面粉,和别的东西。 李云平看不懂她在做什么,但是那个碧色的身影在灶间,忙碌地走来走去,已经捕捉住他的目光,让他再难移开。 第290章直接在床上等 李云平看呆了。 他见过陆未很多的形态,可至今为止,每一种都是他喜欢的。 无论何时,只要他想到这个小女人的样子,都觉得心里软乎乎的,好像谁在那里放了一碗温度合适的热水。 让李云平小心翼翼,又享受着她带来的温度。 还有她嘴里哼的小曲,不知来自哪里,调子也怪怪的,但从她的嘴里哼出来 ,就是带着磨人的魅力。 李云平感叹,这个小女人啊,带给他无尽的欢乐,还有生活的动力,却也成了他最深的牵挂。 陆未在厨房里犹自忙活。 她确实学会了一个新菜,用的是当地的食材,做出来的味道要比北方的清香一些,最重要的是,这种菜李云平比较喜欢。 他的口味很轻,不像陆未那样,喜欢吃辣,喜欢吃所有味道重的东西。 李云平吃饭基本都是以素菜为主,油咸也都放的少,很是清淡,有点像现代人养生的做法。 可就是这么一个佛系男子,硬是被逼上站场杀敌。 陆未有时候想,也是太为难他了,想来他现在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不开心的,所以才想快些结束,然后回归到园林。 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唯有在小事上让他开心就好了。 菜很快就炒好了,紫珠他们也早已经回来。 先前见李云平和陆未在房内说话,就没人去打扰,后来见她去灶间,本来想去帮忙的,却见李云平也站在灶门口,于是厨娘很识趣地自行隐退了。 直到陆未把她的菜炒好,才招呼着厨娘过来说:“今日王爷回来了,你们多做几个菜来。” 说完还对紫珠说:“你去打买一些酒回来,我要跟王爷共饮一杯。” 说起这个,陆未又怀念起自己酿的果酒了,对李云平说:“还是果酒好喝一点,可惜这里没有。” 李云平看她,亦想起两人在山间相遇的时候,陆未送他们的果酒。 别说是陆未了,李云平也觉得他的小女人在酿酒方面很有天赋,那果酒比现在外面的酒不知好喝多少倍。 正因为此,这两年里,他已经很少喝酒了,除非有陆未陪着,又或者是有她酿的酒在。 “南方果子也很多,就是不知能不能酿酒?”李云平说。 陆未来了以后,也看到了,但是她觉得自己在这里留的时间不长,而酿酒是需要很长时间的,万一她中途走了,那些酒就无人打理,反而糟蹋了。 这些东西跟地还不一样,随便给个人照顾就行了,这些都是要很细心地去观察,发酵才可以的。 不过经李云平这么一说,她倒是想起了另一种东西。 罐头。 这玩意儿在现代很普通,随便去一家超市,都有买的。 但是在这个年代却没有,人们把新鲜的果子摘来吃,吃不完的最我晒个干,也就完事了,至于做别的,除了陆未教过的地方外,其它地区根本就没有。 但是南方的水果真的太多了,特别是这个季节,随便去了一个山头,就能看到红的黄的,让人爱不释手。 不如做一些来吃,或许比酒还好呢? 她这么一想,连吃饭的速度都加快了。 李云平可没摸清她鬼灵精的又想到了什么,见陆未急匆匆的,一边扒拉饭菜,嘴角还往上勾着。 那个笑笑的样子,立刻钩的李饭也吃不香了,只想把她赶快撸到怀里来。 陆未乍一抬头,看到李云平的眼神,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还有点恍惚,嘴里塞着饭问了一句:“怎么了,干吗这样看我?” 李云平就顺势说:“你不是也正在看我?” 陆未:“……” “我没有一直看你啊,我在好好吃饭,是你先看我的?” 李云平:“那你说说自己为什么边吃饭边笑?” 陆未:“我……” 她没再说下去,因为李云平手臂一抬,已经先一步行动,真的把她搂进了怀里。 陆未慌了:“不是啊李翼,我没这么想的,你要干吗,咱们还没吃完饭呢?” 李云平就着她的碗吃了一口饭,慢慢咀嚼,把那几粒米咽下去时,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得了,陆未从半推半就里缴械投降,彻底没有反对的动力。 他们还正值年轻,又如此互相爱慕,正常的需求还是很强烈的,特别是不经常见面,所以每次李云平回来,两人好像大半时光都是在床上度过的。 好不容易这次陆未想到点别的事,结果还没说出来,甚至连她精心准备的饭菜,李云平都没吃几口,就全部被腰斩了,最后一切话都是去床上说了。 这一睡,就是第二天早上。 李云平醒来,知道自己该走了,却一点也舍不得陆未,半侧着身子靠在床头,静静地看她的睡颜。 陆未之前有懒床的习惯,晚上又经过一夜运动,所以就醒的更晚了。 她睁开眼时,看到李云平正侧身看着自己,就也侧了一身,手环过他的腰间,搂了个结实。 这样一来,李云平走的决心就更小了。 他轻叹口气,手指顺在陆未的发间,感受着那样的柔软和馨香,一点点从指缝窜入鼻息。 陆未却闷在他胸口说:“今天怎么不着急走了?” 李云平轻语:“舍不得你。” 陆未再把他搂近一点,不过半分钟后,她还是松了手,自己先从床榻上起身说:“快去吧,别误了正事,下次回来,就不要去田里找我了,直接在床上等就行。” 李云平被她的语气逗笑,也从床榻上起身。 陆未就站在他身边,一点点帮他把穿好衣服再整理一次,然后踮着脚尖,在他唇角吻了一下。 轻声道:“快去吧,下次回来我还有好消息要跟你说呢。” 李云平的手一动,已经从后面托到她的腰间,略一使力,已经把小小的人儿拉近到自己的面前。 “什么事,现在说吧。” “不要,你先走,早点回来,我再告诉你。” 李云平不放手,缠着陆未要把好消息说给他听,才肯离开。 两人又磨蹭了半支香的时间,陆未才把作罐头的事说了。 但另一件事还是藏在了心里,还是等有了结果再告诉他吧。 第291章故事讲的很好 李云平出门,跟着他来的侍卫,早就准备好了一切,还带了一些陆未备的果子和食物,全部驼到马背上。 陆未送出来,跟他在门口告别,然后看着他们骑马而去。 一直目视着那几个身影走到很远,消息在视线里,才回来带着紫珠他们接着去田里。 把近期开荒的禾苗种完,陆未就带着他们去了一趟附近的山上。 野果树很多,但因为山下也有很多人,所以这个时候果子大多都被百姓们摘去了。 他们只能再往里面去寻找,结果一天下来也没找到多少。 天色渐暗下来时,陆未就在犹豫着是在山中住上一夜,还是回去了明日再来。 紫珠过来说:“还是回去吧,明日王妃不必过来,我带着他们来找就是了。” 陆未:“我出来摘果子,一半是为了果子,一半是为了出来玩,你要是把我留在家里,那摘这些果子还有什么意义?” 紫珠忙说:“王妃,这里已经是深山,离山下人家较远,咱们在这里也不熟,就算是明日再来,也还是回去的好。” 陆未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然而自己看着好不容易找到的一片野林子,还是有些舍不得。 犹豫再三,就又跟此珠磨了起来:“咱们带的也有帐篷,现在天气也不冷,就在这里留一夜吧,明白早起摘一些,扛下山去就不要再来了。” 紫珠简直拿她的这个主子没办法,也试着劝了几次,可跟过去一样的结果,只要陆未想做的事,她根本就说不赢。 最后一行人就留在了山里,只派一个人回去,给山下看着马车的人通个信,说是明日再下山。 帐篷很快撑了起来,他们带的干粮和水也都铺在油布。 再加上摘来的鲜果,一顿晚餐还是很丰盛的。 十几号人分了三四堆,吃过之后,守卫们围在一起说话,陆未就和紫珠一起抬头看星星。 要说这山间,空气还真是跟城里不太一样。 尽管这个时代也不有汽车工业,没有大汽污染,但是城内人口密集,就是到了晚上,也有人来来往往。 可是山上就安静的多了,除了虫鸣鸟啼,就是花香草绿。 从散乱长起的果树里往上面看,繁星满天,天幕上如缀着无数的宝石,异常美丽。 陆未从群星间找着一些标准志型的星星,跟紫珠说哪些是北斗星,哪些是特有的星座。 把紫珠直接听愣了:“王妃连天文都懂?” 陆未笑:“不懂呀,只是知道这一点而已,都是上学的时候学的,只是我那个对这方面学的不深,所以现在也只是认几个星座而已。” 如是,对紫珠来说,还是神一般地存在。 她觉得陆未就像是一个宝藏,外面看上去虽不是光彩华丽,可是越深入了解,越觉得她与众不同。 她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有的紫珠连听都没有听过。 陆未看她感兴趣,就多了一些星星的故事,甚至还夹着一些她曾经听到过的传说。 在果林的另一头,还有一伙人在。 他们的人数跟陆未并不多,但是看武力值却明显比他们还要好一点。 这群人白天就在附近了,不过当他们听到有人也上后,就故意躲了起来,并没有与陆未他们见面。 这会儿夜色渐深,感觉着他们可能已经睡着了,那群人就悄悄往这边靠了靠。 他们身上都穿着普通的衣服,看上去有点像当时的百姓,但是走路的脚步却很轻,几乎没发出一点声音。 所以差不多已经到了陆未他们帐篷的附近,竟然都没人发现。 不过那人也没有再靠近,而是远远地就收住脚,并且轻声跟手下人说:“不是冲我们来的,不要打草惊蛇。” 他手下的人就往后面又退了几步。 但是领头的人却站着没动,因为他听到了陆未的声音。 虽然很轻很小,但是那声音清丽而好听,夹在山间虫鸣之中,异常的悦耳。 她讲的东西也是新奇的,在此之前领头人从来没有听过。 可能是夜越来越深的缘故,那姑娘说了一会儿,就把声音降的更低了。 为了听清楚她后面的内容,领头人又往前面走了两步。 跟在他后面的人就忍不住扯住他:“爷,不能再往前了,不然会被发现的。” 男人顿住脚,又侧耳听了一会儿,终是不想惹是上身,往回走去。 路上却在想,那姑娘讲的故事真好听,不知来自哪里? 他们白天有悄悄观察过陆未他们,从那些男人的手法和步子里面,很容易就判断出是兵营里的人。 被兵营里保护的女人,当然也不会是普通的人。 只是男人想不到,这深山大林子的,一个女人带着一群人来这儿摘果子是怎么回事? 所以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冲着自己来的,结果晚上去看了以后。 这群人竟然没有丝毫杀代的念头,只是单纯的摘果子,为了安全,他出来干预要比放任他们不管要好的多。 所以这会儿把自己的人收了回去。 不过回到山洞后,还是觉得此处已非安全之地,还是尽快离开的好。 跟着他的下属低声说:“爷,如果我们再往北的话,那不是离云平王更近了吗?” 男人点头,默了一会儿才说:“最危险的地方,或许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一直往南,我们就往北。” 那人马上说到:“可现在所有的重要关卡,都被云平王控制了,我今天在山下打探消息,还说他已经公开要抓捕您了。” 男人的眉头就皱了一下。 过了许久,才轻声,像是自言自语似地说道:“这么久没有联系了,他应该也想到了可能不在京城,四处抓捕,倒是附合他的作风。” 他手下的人点头道:“云平王英勇无比,想法做法也与别人不同,他既然已经把命令传了下来。 那我们接上去的路就很难走,那些关卡里的人,不定在哪儿就能认出我们,就算是把人员分散了,也难保被他识破。” 第292章很可能在找机会 山洞里一阵静默,男人也没再说什么,让大家先休息,此事明日再议。 此人就是朝廷的七王爷李元。 李云平猜的没错,他早已经离开京都城,并且一路往北而行,为了就是跟李云平错开。 京都城中的一切,他早已经安排好了,只要李云平攻入皇城,那天下必然就是他的。 这几年李云平也一直找他,说李元起来做新帝。 可李元的想法差不多就是跟他一样,他想让天下太平,却并不想自己为王。 他们两人连用的套路都是一样,李云平是装病,潜伏了多年。 而李元,则直接装腿病,同样降低了人们的注意。 朝廷这边想着他只是一个闲散的王爷,腿又不好,不足为虑,而李云平去找他称王时,他也以此为借口拒绝。 为此李云平还专门找了大夫给他看,可装病最是难治,到头来,他也什么都没做成,反而让李元给遛了。 两人虽为叔侄,但年龄相近,志向也相同,所以很是要好,这么多年了,由李元在京都,也保得李云平每年过来,可以轻松而退。 可事到如今,天下要分,既是再好的朋友,也不能再以义气为之。 李元清楚的很,这片江南并不好管理,这面积瘤太多了,每一次地方都要治理,而朝中的大臣,能用者甚少。 李元手里虽然有些能人,要撑起一座朝堂还是远远不够的。 而李云平就不同了,他远在北面,这么多年独立为王,手里什么样的人才都有。 只种地这一块,李元就听说,这一两年内,他已经改变了很多地方的饥饿状态。 而在这点上,李元是万万做不到的。 天下再大,还是由老百姓组成的,如果王者不能为百姓着想,就算是最终得了天下,也无法得到民心,最终还是一事无成。 他既然没这自信,就不想让李云平有后顾之忧,所以在得志他这次要直攻皇城后。 李元就把一切计划好了,也顺利出了皇城,来到了这个地方。 城镇中到处都是李云平的人,兵来将去的,那些人的眼睛都毒的很,而李元出来时,手里带的人也都很厉害,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他不得不这样。 可这些人若走在行家的眼里,一眼就能看出来绝非凡人。 所以他们也不敢走大路,全部都是从山间穿过。 遇到事态紧急的话,还会在一个地方逗留几日。 这次留在这座山里,也是听说李云平最近出入此地的次数很多,而出了这片山林,是有一长段平地的。 所以他们要在这儿等,等李云平往南去的更远了,再开始走。 月色西沉,万籁俱寂。 除了两个贴身侍卫,别的人都已经睡熟了,而李元却还坐在洞的石头上,抬头看着空中发愣。 不知为何,脑子里竟然又响起那个女子的声音。 白日里他也远远地看了她一眼,见她身上穿着一套浅色的粗布衣服,袖子挽的老高,在树林间忙来忙去。 看上去要活跃一些,却也没有带着大户人家小姐的贵气,若不是身边跟的有侍卫,李元差点就以为她也是平民家的女儿了。 此人是谁呢? 他再一次想,然而还是没有结果,只能低叹一声,起身也返回洞中。 次日天还未亮,一行人已经被鸟叫声吵醒。 陆未从帐篷里出来,就着从山泉中打来的水洗了脸,又随便扒拉了几下头发,就用一块布把发丝全部包住。 这样既看不到乱,做事的时候也不会挂到。 唯一的不好就是热,不过山间有风,树荫下倒还是好了很我,所以她把自己打理好。 看到那边紫珠也把帐篷都收了起来,就大声说:“今天我们要快点摘,争取天不黑就收工,晚上要回到城中。” 跟着的侍卫齐声说:“是。” 陆未把手一挥,所有人跟着就往果林里而去。 不过紫珠的心很细,他们沿着昨日的林子往前又走一段后,她就发现这里的事情有些诡异了。 因为林子中有人踏过的痕迹。 那些野草扁了下去,还有些树枝也被绊弯了,从行迹上看,还不是一队人,而是一群。 她跟在李云平身边太久了,以前也是常常跟着他出门了,这几年就算是跟了陆未,出去外面跑的机会也是很多的。 所以以于这种微妙的变化,她一眼就看了出来,并且立刻引起警惕。 他们昨日就在这林中,却丝毫没有发现有人在的痕迹,今日又来却看到了脚印。 这很明显说明,有人趁夜入了林子,而且从脚印的方向来看,很可能不是去他们的帐篷那里。 紫珠的背上一下子就冒出了汗。 倒不是她胆小,而是这么大的事,他们昨晚竟然丝毫没有查觉,这就很严重了。 她立刻让所有人停下来,重新返回到昨晚住的地方,然后再以脚印的方向往外寻搜。 很快就发现昨晚李元他们到达的地方。 距离他们不过三四米的距离。 这么近,紫珠还有那些侍卫们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 她心里不可为不惊,连声音都变的凝重了:“夫人,这山里不能久留,我们还是快些走吧。” 陆未当然看出她查脚印的事,看紫珠面色严肃,就问道:“怎么了?” 紫珠尽量压着声音说:“有一伙武功很厉害的人,也在这附近,而且昨晚还靠近过我们。 现在的情况是看不懂他们要做什么,也不知他们多少人,所以我们要尽快下山,把此事报给王爷,让他带人来一趟。” 陆未轻皱了一下眉头说:“他们想靠近我们,却并未真正动手,这是不是说明他们其实也不想惹我们的?” 紫珠摇头:“不能这么想,很有可能他们只是想找个更合适的机会。” 陆未看看紫珠,再看看身边的果子,实在舍不得。 而紫珠这次没等她开口,就先安排了下去:“收拾东西撤,要尽快护送夫人下山。” 她把人分成两队,一队带着陆未下山,而另一队在在后面断后。 第293章七王爷李元 李元早晨起来后,又想起了昨晚的事,心里就是一动,脚下也不受控制又往那边走去。 在果林的外面,就听到了里面的动静,可后来不知为什么,一伙人竟然全部撤了回去。 而且以极快的速度往山下而去。 他敏感地发现,此事可能已经暴露了,这伙人很可能是已经发现了他们。 另一个问题立刻跃上心头。 要不要把他们放走? 如果把他们放走,意味李元他们也要第一时间离开这里,因为这群人是军营中的人,很可能一下山就向李云平报告此事。 到那时,他定然会带人来山里抓他。 而现在出山走掉,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李元只犹豫了半秒,就下了决定,不能放他们走。 他立刻招呼左右副将:“这群人已经发现了我们,尽快安排人守住他们的去路。 记住不要伤他们,只把人逮回来就好。” 副将有点不懂他的套路,问道:“把人杀了不是干净,何必要逮起来?” 李元看他一眼:“这些人很可能是云平王的手下,把他们杀了,那不是杀了王爷的人?” 那副将回道:“可现在也是云平王的人要回去报告,来抓我们的。” “未就是报告,他们应该也不知我们是谁?抓住他们只是为了安全起见。 先把人困到这里,等过几日,李云平再往南去一点,我们就尽快离开,到时再把他们放回城中。 抓住他们还有另外一个好处,如果云平王真的追了过来,这些人可以做为我们的人质。” 一提到人质,那副将就不说话了。 后里有东西,当然好说话,这些人如果无关紧要,那就让他们在山里待几天,再回去也没事。 但如果是很重要的人,那刚好可以用他们来威胁李云平,说不定还能顺利地放他们出去呢。 于是这群人撕了几件旧衣,把脸全部蒙起来,快速穿过树林,以两个圆弧的形式,向他们包抄过去。 纵是紫珠机灵,且提前安排了,但人数和武力值对落对于方,所以李元的人几乎没费吹灰之力,就把人全部截了下来。 陆未也是惊的不行,这些人真的太快,如埋伏在山中的豹子,他们刚看到人出没,连手都没动,就全部被拿下来了。 她甚至在想,李翼这派的是什么人呀,看着拿着刀剑,可到了人家的手里,连个木棍都不顶,没两招就给下干净了。 一个个捆的跟粽子似的往回带。 紫珠的手脚倒是很昨索,可是她只是转个眼的功夫,已经有人把陆未先逮住了。 并且把刀架到共脖子上说:“再反抗就一刀杀了。” 陆未要是被杀,她就算是打出去还有什么用。 所以紫珠只能放弃,跟着他们一起回了李元的山洞。 李元没有出来见他们,而是把两个女人和侍卫全部分开,带审带套,很快就弄清楚了,他们确实是李云平的人。 只是在问到陆未的身份时,侍卫们就一个也不说了。 他们心里也很清楚,自己是军营中出身,这些人已经看了出来,从他们的行为上来看,也不是什么下三烂的,那么自己暴露了身份,或许还能救其一命。 但是陆未就不同了,她是王妃,又是女子,如果说出去,不管这些人目的何为,对她来说都是不安全的。 这一队人其实武功可头脑都不弱,他吃亏在李元派的人太多了,用了他们三倍的人力,而且还都是高手。 李云平手里也有这样的人,只是都去了沙场,要不然就守着各城,没有派到这里而已。 李元审了一圈,尽管这些人不说,他差不多也推测出来陆未的大致身份。 “听说云平王已经娶亲,这位不会就是他的王妃吧?” 他的亲随们一听这话,就笑了起来:“爷,你也太会开玩笑,云平王妃会跟着一帮大老粗,在山里摘果子?” 李元摇头:“你人有所不知,这位王妃可不同于别的,我听说她并没有王妃怕架子,不但会种地,还会很多东西,只是听说她现在正在北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个问题亲随们就更说不清了,不过听说陆未是王妃,倒是有些好奇,很想找来问问。 “爷,那些侍卫们是都问过了,但还有他们两个没问,您要是怀疑,直接把人叫过来问问不就得了。” 李元默了一会儿才说:“那个丫头武功不弱,人也很机灵,问不什么来的,先去问王妃吧。” 亲随一听这话,立刻起身要去带人。 李元却叫住他们说:“我去,你们都在外面等我。” 他真的是很精明,把陆水和紫珠他们单独分开,所以到现在为止,陆未还不知道把他们抓来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也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且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但是李元一从山洞里进来,陆未就觉得此人非同一般。 他长着跟李云平一样削瘦的脸,甚至还比他更瘦一些,身形修长,面目清秀,虽然年纪轻轻,便眉宇间却带着独有威严和尊贵。 他身上穿着一套很普通的半灰色的衣服,往洞里走的时候脚步很轻,连衣摆都不怎么动,咋一看上去,好像是飘进来一样。 两眼特别有神,尽管只是于陆未对视一眼就称开了,但是心里的光芒还是把陆未震了一下。 她几乎是脱口而出:“你是七王爷李元?” 李元极力想稳住自己,可这句话真的太突兀了,他的脸色顿时一白,眼神出现了一刹那慌乱。 虽然下一秒已经把所有的情绪都藏起来了,可陆未是一直盯着他看的,还是注意到了他的变化,然后紧信了自己的想法。 幸好是李云平提前给她补了李元的知识,陆未对他的实力,还有此人都有一个大致的了解。 刚看到他时,本来不确定的,可现在几乎十拿九稳了。 李元没说话,安静下来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许久才问:“你是谁?” 陆未倒是爽快,直到是他以后,就没在隐藏自己的身份:“陆未,李翼的夫人,也是云平王妃。” 第294章很高兴认识你 李元扶额。 这云平王妃果然是与众不同,几句就完全把他的阵脚打乱了,倒让他不知后面的话要怎么说。 陆未却一脸高兴,还笑嘻嘻地说:“很高兴认识你啊,李翼本来就说等他进了京都城,就带我认识你的,没想到我们却先认识了。” 李元:“……” 冷静,一定要冷静。 她并未见过自己,现在也不过是猜测,只要自己不承认,她很快就会放弃自己的判断的。 退一步讲,就算自己承认了,她现在也回不去,并不能向李云平告密。 如是想,李元就先否定了这事:“我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陆未眨了眨眼,再眨眨眼,然后很了解似地说:“你放心吧,我不会跟李翼说这事的。 不过说真的啊,你如果把我困到这里,李翼可能很快就知道了,他一定会来这里找我的。 到那时,你可真的走不了了。” 这句话又把李元刚刚稳固的防线给打的稀烂。 陆未说的是实话。 他知道她是云平王妃,定然不会再动手杀她,可李云平呢,王妃不见了,他能不出来找? 就算是他不知道人去了哪里,可家里总还有人吧?而且从城里出来,他们这一大群人上山,肯定有很多人都看到了。 只要他一打听,一找一个准。 最要命的是,他早就听说了李云平宠妃如命,李云平自己也在他面前说过,如果不是这个王妃,他可能还没那么快举事。 可见陆未对他的影响有多大。 李元觉得自己的汗都冒了出来,看向陆未时,心情复杂。 还真是一位特别的女子,难怪那位眼高一顶,曾经连女人都不瞟一眼的人,会如此迷她。 此事再否认下去都没用,李元这会儿反而有点手足无措了。 他走向前,先把陆未身上的绳子解了下来,又给她倒了一杯茶,这才又开口:“那王妃准备如何?” 陆未笑着看他:“还能如何,都先认识你了,难道还要再让李翼带着我认识一回吗?” 李元怔忪:“他难道没给你说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陆未:“说了,你不想做皇帝吗?” 李元:“……” 还真是有问必答啊。 李元:“那怎么想?” 陆未:“不想做就不做呗,你要是真不想做,我就回去劝李翼做,总不能辛苦打下来的江山,再交回恶人手里吧?” 李元是真松了一口气。 如果陆未真的能去劝李云平的话,那就不用再往北跑了,继续做他的闲散王爷还是很好的。 可这个女人真的能说动李云平吗? 他们从小认识,李元太清楚李云平的性子,关于此事,他们两人也说了好几年。 想想几年都没办法敲定的事,陆未又怎么能说动? 然而看着这么活泼灵动的王妃,又这么懂事,自己总不能一盆冷水泼下去吧? 李元给陆未斟了一杯茶,语气缓慢地说:“如果他也不同意呢?” 陆未抬头,看李元的时候就眨了眨眼睛,像是商量这茶怎么好喝似地说道:“那要不我劝轻你?” 李元:“……” 这种谈话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弄的他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也端起茶来喝了一杯。 陆未却是聪明,也没揪着这个话题不放,反而说:“你还真是讲究,都在这种地方了,还带着这么精致的茶具。” 她的手指捏着细瓷带花的茶杯,一边研究一边跟李元说。 而李元的目光却定到了她的手指上。 那手指细长嫩白,皮肤看上去就很好,一点也不想做粗活的样子,再想想她这两天在果树园的样子,为了摘到一颗红透的果子,恨不得爬到树上去。 那个女人,与眼前这个位是同一个吗? 这不会是李云平给自己下的套吧,借这个机会,把自己的王妃送到他身边,然后劝服他? 李元的目光再次移到陆未的脸上,而陆未也正好把目光从茶杯上转开,看了他一眼。 两人四目,在空中轻撞一下,陆未露出人畜无害的笑,李元的心却陡然往下一沉。 那看似纯净的目光,如直直射进李元的心里,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虽借着喝茶的动作掩盖了下去,可之前平静的心竟然又乱了起来。 他甚至忘了回陆未刚才的话,目光只是盯着桌子的一角,若有所 思。 陆未也不着急,细细地品着他给的茶水,也等着李元反应过来。 能在这里遇到李元,当然比遇到山匪强百倍,况且她本来就对这个人很好奇。 能让李云平好几年都说不动心的人,实属罕见,所以陆未还是要好好看看他的。 一人默不作声地喝茶,一人盯着桌角沉思。 时间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流过了许多。 到李元警觉时,倏忽抬头,目光再次撞进了陆未的眼里。 他显的有些慌张,从桌边起身的时候,差点把上面的茶具撞翻了,且话说的也很急:“王妃稍等。” 再无其它,转身往洞外走去。 没有他的命令,守着山洞口的侍卫肯定不会把陆未放出去的。 而她连洞口都没去,反正都是亲戚,他也不会伤自己的,不如安静地坐着,想想这李元是怎么了? 有一件事陆未料对了,如果李元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抓的人是她,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动手的,宁愿去担另一个风险。 现在把陆未送出去也不行,留在他这里更不行。 知道李云平的人,都知道他对自己的王妃如何用情至专,陆未说的没错,只要李云平知道她不见的消息,分分钟就能上山寻她个十遍八遍。 可如果把她送走,那跟自己走到李云平的帐内还有什么区别。 这个烫手的山芋已经捏到他的手里,丢也不是,吃又吃不下。 李元要好好想想怎么办? 李元甚至忘了,他在世人面前都是腿脚不行的,可现在是走着去见的陆未,那她是怎么一眼就认出自己的? 当着陆未的面,他虽然没有承认自己就是七王爷,可他失态了。 而这个女人的眼神告诉他,这事已经黄了。 第295章你一个我一个 陆未待李元出去以后,就要定了注意。 她要这个人带回去。 李云平现在满世界都在找李元,陆未只要把他带回去,自家男人的心就人安定下来。 以后谁做皇帝先不说,但他们两个曾经合作过这么许多年,到了这个关头,李元不在,还是背井离乡地逃亡,实在不妥。 两个人打着不同的算盘,却在晌午时又不约而同地见面了。 准确地说,是李元来见陆未了,因为她一个人是出不去的。 而且李元来的很有诚意,亲自端了茶水,饭食,还带了两盘野果子。 他下面的副将们看到此情此景,下巴都差点掉了。 他们跟着李元不是一天两天了,就算是他人很和善,平时也不是端着架子的主儿,可身份地位在那儿摆着的,没人敢造次。 就算是以前在朝堂上,也没敢指示他算什么,李元只是自敛锋芒而已,又不是真正无用的草包。 可是他现在竟然亲自端着食物,往山洞里给陆未送饭。 “那里面到底是谁?为什么爷要这样?” 这是大家的疑问,却并无人真正跑去跟李元求证。 陆未可不管那么多,她早上为了摘果子,是着急麻慌的扒拉了几口东西,本来想着,早些摘完,就早些回去。 结果却被李元他们带到了这里。 现在大半天过去了,又是走山路,又是紧张,也很耗体力的。 这会儿看到李元拿着食物进来,立刻从洞内用石头充当的椅子上站起来,一边笑一边伸手把李元手里的食物接过去:“劳烦你亲自拿吃的来,真是感谢了。” 她说着话,眼睛却没看李元,而是直直盯着盘子里的东西,感觉随时要流口水一样。 李元真从来没看到过这样的女子。 他所见到的,大都是矜持,柔弱,就算是心里再想,表面也要推辞几句,说几句重话,就要脸红半天。 像这种从别人手里把食物抢过去的行为,连李元都不敢想。 陆未已经把托盘放在石桌上,先拿了两颗果子看看:“嗯,这个好,熟透了,应该会很甜,来,你一个我一个。” 李元:“……” 这种分果果的方式也很独特,他有点接受无能。 可陆未的手已经送到他面前,眼睛还看着他,很纯真地说:“咱们是很近的亲戚啊,先不管以后的事怎样,吃了这顿饭再说。” 话说到这份上,李元只能把果子接了过去。 而陆未早已经下口,那小小的果子被她一口吃下去半个,红红的汁液溢到嘴角处,她熟练地把嘴唇一包,已经卷进去大半,剩下的就用小小的舌尖一勾。 干干净净,只剩她满脸陶醉的表情。 李元叹为观之,已经忘了自己来是有话要说,直到陆未把一颗果子也部吃完,抬头诧异地看着他问:“你怎么不吃?尝尝啊,真的很甜的。” 李元把果子放下去:“我吃过了。” 陆未马上摇头:“我不信,看你的样子就是没吃过。 哦对了,你是不是觉得跟我坐在一起吃饭,有点丢面子? 你是一个王爷,而我……” 她摊手往自己身看两眼,接着说:“就是一个小农妇,来山上摘果子的,哪配跟你同桌啊!” 李元:“……” 他倒宁愿她是个农妇,可以用陪她吃三天饭来换都行。 可惜陆未不是,而李元也不能把她当成农妇看。 在她再三的要求下,终于又把那个果子拿起来,放在嘴边。 只是轻轻咬了一小口,有点酸,但也确实很甜,酸中带甜,甜中带酸,味道确实非常好。 只是男人似乎天生对水果零食之类,没有女生那样执著,尤其是像李元,李云平这种禁 欲系的男人。 所以他虽然觉得还不错,也只是吃了一个,就再不动手了。 陆未却已经大块朵姬吃了七八个,而且把饭菜一分为二,也给了李元一份,而且以一种自家人不必多说的强势,逼着李元跟她一起吃饭。 李元还没吃饭不假,可他并不想跟陆未一起进餐,所以这饭吃的真是如鲠在喉。 最要命的是,陆未边吃饭,边跟他讲李云平的趣事。 “你大概还不知道吧,我们家那个男人,就是你叔叔李翼,是个醋王。 真的,平时看到有男人看我一眼,他就气的不得了。 就这次我带着侍卫们上山摘果子,都是瞒着他的。 你想想啊,十几号男的跟着紫珠我们两个上了荒山,他要知道了,还不直接气炸? 可他不知道的是,我不但来了,还偷偷跟你这个大帅哥一起吃饭。 哈哈哈,都不敢想像他此时的表情,肯定会气的七窍生烟。” 她说完,扒拉了一口饭,脸上都是小计谋得逞的欢乐。 而李元只是一阵无语。 这王妃是真傻,还是在他面前装傻? 往男人的雷点上踩,还拿出来的炫耀,她就不怕李云平一个恼火,把她给休了? 李元不知道的是,李云平从来不干这样的事。 他生气不假,但从来都不会把气撒到陆未的身上,总之她跟男人在一起,都是男人的错。 他李云平的女人就是一个温柔贤淑的小绵羊,是别人强行令她烦的错,所以该死的是那些人。 陆未还跟他说:“李翼这个人吧,哪儿都好,就是太强势了,而且有些老古板啊。 你说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大家为了吃饭,谁还不开个荒,种片地,男女老小一起劳动。 可他就是不愿让我去地里,又是怕我累着,怕我晒着,连别人围观他都害怕。” 说到这些,李元终于插了一句话:“您是王妃,本不应做这些的……” “王妃就不用吃饭了吗?而且我又不是为了自己一个人吃饭的,是为了天下的百姓呢。 我想想你们这里,人都穷成什么样了,他现在要把朝廷灭了,那不得给老百姓带去新的生活,而粮食是最主要的东西,偏偏你们最缺。” 这确实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李元其实也很愁的,可他也一样没有办法。 论权谋,他可以,但论种地,他真不行。 第296章怕是我说也没用 陆未这种强行安利,又加上课的功力,确实不是盖的。 在饿死与女人是否可以去田里做事之间,她成功地把李元的思想给扭转过来。 谁说不是呢,人都要饿死了,还管是女人,还是孩子,当然是都去做事,能做重的做重的,不能就做轻的。 至少男耕女织,那是要在肚子能填饱的情况下。 她说说的句句在理,李元拿不出话反驳,最关键是他发现这个女人脑袋跟别人是不一样的。 她想问题的方式新奇又特别,能一眼把很多事情都看穿了。 就像李云平造反这件事,她说起来,就如同是家常便饭,并没什么稀奇的。 没有觉得自己的男人威武伟大,也没觉得他是叛逆的,只是觉得老百姓过的不好,那是这里的官员不利。 没有他,也会有别人站出来去做,李翼只不过是条件比别人好一点,先站出来了而已。 她看着李元说:“这件事,就算是他不做,过不了多久,也有别人会去做,比如你。” 李元的脸色阴沉下去,没有接话。 陆未也不在意,似有感叹:“历史总是向前推进的,一个朝代满足不了百姓的需求,自然就会有人推翻他。 不是你,就会是他,不是今年,就会是明年,总之不合理的事不会一直存在,总会有人要站出来改变他的。 你应该也是读过不少书的,知道这些道理,我只是说出来了而已。” 李元心里大骇。 到此时,他也明白了李云平的计划为什么会提前。 有这样一个女人在身边,既是她不是刻意的,但是言语间的睿智,也会在潜移默化间,让一个人改变注意。 李元甚至有些羡慕李云平了,也许自己身边有这样一个女人,他也无惧留在朝中了吧? 两说了许久的话,桌子上剩下的饭菜很快就凉了,陆未也没再动盘子里的果子。 神色暗淡下去以后,眼皮没有抬起,默默地看着自己的指尖。 李元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她的忧伤,跟刚才的明媚不同,是那种浅浅的,淡淡的,却又是让人无比心疼的。 他试了一下,还是开口说:“王妃似有难言之隐。” 陆未承认,也没否认,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突然问:“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 一句话把李元又拉回到现实里。 他按了按自己的额角,很是头疼:“把你们送回去吧。” 真是无奈之举啊,这些人今日若不回去,李云平明日就会杀到山上来,那事情只会更糟。 他只能在糟糕的事情里,选一个看上去不太糟的。 “王妃,有一件事,您通情达理,又聪明过人,这是云平王的福气,我自知没有他那么福德深厚,所以只想过平静而安宁的日子。 所以关于见过我的事,能否与我保密?” 陆未出人意料地爽快:“可以啊。” 这事又让李元一愣。 这位王妃同学什么都知道,连李云平找他为了什么都知道,现在却能答应他的要求,让李元根本就不能相信。 陆未还抬着看他:“怎么了?你那个表情,是不相信我会保密吗?” 李元:“没有,我只是……” “你不敢相信是吧?” 李元:“……” 不信任别人的事,还是不要拿到明面上说了吧? “我相信王妃的,王妃性情豪爽,虽为女子,却让男人也汗颜,说话自然算数。” 陆未起身:“你说的没错,我说话算数,所以会为你保密,但既然我答应了你的要求,可否也请你帮个忙?” 李元没说话,甚至坐着都没动,只是抬头看着陆未。 都到这会儿,她再不说的话,就真的把李元放走了,到时候受苦的可是李翼啊。 陆未开口:“我与李翼成婚已经一年有余了,虽然平时很忙,但是我们两的感情很好,这个七王爷应该听说过吧。” 李元点头,依旧没有接话。 她继续:“可我们如今都没有孩子,当然这事怪我,因为大夫说我身体有问题,根本就生不出孩子。” 她这话,再一次吓住了李元。 他的表情介乎在信,还是不信之间,怪怪地看着陆未,也不知道她告诉自己这事是为了什么。 陆未看他,重新坐回石头上:“七王爷,这皇位你将来不做,也没事,李翼虽然有一些缺点,但是天下都打出来的,总也能撑得下去。 但一个未来的帝王,若是没了孩子,你知道那是怎么样的一种情况吗? 他的原意是想,等平定了一切,把事情交给你,就带着我游走于世间,去寻医问药。 可现在看来,怕是没有这个机会了,大势初定,他要坐在京都城的金殿上,处理数不清的政务,不会有这个时间的,所以我也不再想这事了。 只是有一点,我希望你帮我劝劝他。 李翼一生只爱我一个人,对于别的女子,看都不看一眼,敞若做的帝王,没有妃子,也有子嗣,万万不行,所以趁着现在还没到那个地步,你劝劝他接受别的女人吧。” 这些话听上去合情合理,唯一不合理的地方,就是陆未竟然是说给李元听的。 让他去劝李云平纳妾? 且不说他没有这个机会,就算是有,他劝了,那个人会听吗? 还有,在这个年代里,正室不会生育,就算是普通的百姓家里,也会允许男人纳妾的,陆未的想法倒是可以理解。 可坏就坏在,李云平专情的事,李元是知道的。 他身边不是没有女人,甚至说,他在京都城里走一遍,想进他门的女人都能排上队。 可是他也真是连一眼都不看,而且李翼还听说,他之前的一个眼线青黛,因为这事死掉了。 那个女人李元有见过,妖是妖了点,但做妾还是可以的,而且跟着李云平多年,对他也算忠心耿耿,最后却死于非命。 李元的思绪飘的好远,陆未却强行把他拉了回来:“我说了这么多,你怎么什么也不说,这事到底能不能答应?” 李元小心着措词:“怕是我说也没用。” 第297章谈不拢 李元的想法,当然是把这事推了。 虽然听说李云平没有孩子的事,他很震惊,也很同情他,甚至连陆未都一块同情了。 但是这事他要怎么劝? 他现在连见都不能见对方,难道还写书信? 但陆未的态度明确:“你让我做的事,我爽快地答应了,我让你做的事,你却这么推。 七王爷,你是不是觉得我女流之辈,好欺好骗?” 李元:“……” 之前态度明明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这是要翻脸吗? 李元一阵头疼。 原本以为可以和平解决的事情,到此时他已经发现不是那么简单的。 也是了,这么一个精明的女人,哪里会让办让自己吃亏的事? “王妃,我并没有欺骗于你,只是这事我做着不合适,云平王也未必就听我的。” 陆未张口就来:“听不听是他的事,劝不劝是你的事,况且现在是我们两个在这儿谈条件。 我让你劝,你只管劝他就好了,你把你该做的事做了,就去过你想要的日子,剩下的交给我。” 李元捏了一下眉心:“王妃想让我如何劝他?” 陆未的脸上一阵“你是不是傻”的表情:“我刚不是说的很明白了吗?至于怎么说,那是你的事,说话这种事总不能也让我一句句教你吧,王爷?” 李元也一脸为难:“可我现在在山中,不能见到云平王,书信也不方便,这样的处境又怎么劝他?从何劝起?” 陆未的脸马上一摊:“那是你的事啊!” 他们坐在山洞里两个时辰了,陆未把里面放的果子都吃完了,外面的天色也在慢慢改变。 可这件事却并未谈妥。 李元内心是着急的,时间对他不利,多在这里一天,李云平找到他的机率就大一点。 可现在偏偏又不能走,最闹心的是,走也走不脱。 陆未倒是好脾气,看他为难,就退一步说:“我知道一下子跟你说这种事,让你为难了,当下想到好注意也不容易,要不你回去慢慢想? 反正这会儿知道都是自己人,我也不着急,这山洞里能挡风避雨,不有果子可吃,很合我意,多住几天也无妨。” 李元:“……” 他再一次低估了这个女人。 低估自己的对手,无论是在沙场,还是在朝堂都是最要不得的事,李元从小浸泡在那样的环境里,到了此时,还犯这种错误,着实让他们都不能原谅。 可,他又与这个女人之间没有仇,也不是真正的对立面。 这才是让他为难的地方。 从山洞里出来,西方天边一段绮丽的晚霞,把半个天都映成了红色。 那绚烂的红色里,又加着一些黄晕,还有重叠交织出来的其它颜色,五彩缤纷,煞是好看。 李元长久地站在那里,看着风推云动,彩霞变幻。 也看到近处的山林,郁郁葱葱,树枝和叶子在微风中摇曳,发出“沙沙”的声音。 他的随从过来问:“爷,看这天气不错,我们今夜要走吗?” 李元的眉头皱了一下,最近的天气一直都很好,可他们走不走,又跟天气无关。 他转身又往山洞里看一眼,这才举足往外面走去。 傍晚时分,他派出去的人来报,说是有大片兵将往这边行来,看样子是要上山。 李元的眉头就皱的更紧了。 不知现在走,是否还能走掉? 可他心里又十分清楚,以李云平的速度和能力,其实现在已经晚了,就算他们立刻行动,从另一面下山走掉,也跑不了多远,而且会弄的自己很狼狈。 他低头看看自己,其实现在也很狼狈了。 突然就生出一种心累的感觉,算了,或许见他一面也好,有些话当面说清楚,总是会好一点的。 逼迫性想通的李元,终于定下心来,竟然还让人去泉边打了水,烧开,沏了一壶茶,边喝边等着李云平的到来。 只是李云平可没他想的那么快。 他得到陆未的消息后,一分钟都没停,从军营中调了一队人就往山上赶。 在山脚遇到了看守马车的侍卫,不过只剩一个人在那儿。 李云平问:“其他人呢。” 侍卫回他:“其他人跟着王妃上山没回,原本看车的有两个,今日一早,一人往山上去寻,到现在也没回来。” 李云平立刻把他的人分成两队,神色严肃地说:“山上可能有事,兵分两队,从不同的方向往上走,以烟火为信,不管找没找到王妃,一个时辰必须燃放一次。” 侍卫领命,在山脚与他分开,绕到山的另一侧往上走去。 李云平则顺着陆未他们走过的那条路,接着往上。 一直走到他们先前摘果子的野果林里,这段时间基本还算顺利。 因为是荒山,人走过以后总是会留下痕迹,况且陆未他们是一队人,所以还是很好找到的。 可是等他们到了果园,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最奇怪的是先前本来能轻易看到的痕迹也没有了。 跟来的随从说:“爷,这天黑下来,什么也看不到,不如休息一晚,明早再查查看有没线索……” “不行,王妃如真的被人劫去了,晚一刻她就多一分危险,怎么还能等到天亮?” 随从被他的神色震了一下,再不敢说话,继续拿着火把在果树林里找了起来。 要说这李元,也是一肚子的坏水。 他看自己走不脱了,干脆也不走了,但是也不能就这么束手就擒吧,总得捉弄一下他的这位哥哥,让他也急一急,尝尝那种急的要命,又毫无办法的感觉。 此时,李元端着一壶好茶,坐在山间一块凸起的石头上,一边吹着夜风,一边看着远处那片野果林子。 这个角度很好,能清楚地看到里面的动静。 里面星星点点的火光已经走动了半个时辰,但还是没出来。 李元就明白,李云平还未找到对的路。 他很有耐心,甚至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这种笑里包含着一丝得意,多少为自己的进退维谷扳回一成。 第298章这该死的云平王 陆未简单吃了晚饭,也无所世事,向侍卫打听紫珠他们,那侍卫竟然也不肯说。 对于此事,她是有些生气的。 在她看来,大家也算是亲戚嘛,现在不过是条件还没谈拢而已,干吗还不怕自己的随从放出来? 紫珠那个脾性,把她关起来,就算是什么也不做,她也会着急,总要见到陆未安全才肯放心的。 这事还得找李元说去。 这么想着,就又开口问:“你们家爷呢?” 这个侍卫倒是坦白告诉她了,指着抬头的半山腰说:“那儿呢。” 陆未一阵恶寒:“这大半夜的,他一个人跑到半山腰干啥呢?” 侍卫:“喝茶。” 陆未:“……” 兴趣还真奇特,黑灯瞎火,也不怕从山上掉下来? 她让一个侍卫带着,走了小半个时辰才爬到李元的位置,刚想出口打击他一下这种恶趣味,一侧目就看到山间的灯火。 那灯火虽分步不均地菜开在山间,但是他们在高处,还是一眼就看出来那不是普通人家。 陆未差不多立刻就明白了。 李云平来了! 而李元只所以坐在这里,就是为了看下面的人一通乱忙。 见到陆未上来,他都没有一丝慌的,举了举茶杯说:“王妃,坐下来喝盏茶吧。” 像是早知道她会来似的,竟然准备的有多余茶杯。 陆未心里虽然很不是味,可表面上却也不动声色,就真的跟他一起坐了下去。 同样看着山下说:“你可真是淡定啊,一看就是想好了结果的。” 李元无声地白了她一眼,虽然是事实,可她能不能别一言点破,他李元好歹也是一个王爷,不要面子的吗? 不过,看陆未的那个表情,不但不会给他面子,有可能还是专门来打击他的。 又开口说:“其实跟着云平王回去也没什么不好的,最多听是听他的话,接了这个王位,到时候你就是主子了,你要叫他怎么样,他都得听你的,不是很好吗?” 李元默哀,是吗?我让他把皇位接过去,他也会听吗? 当然这种话他不会问出来,端了一杯茶一饮而尽,当做把陆未的话也咽下去,不再提了。 可这个王妃,根本就安静不下来,揶揄完了他,就开始算别的帐。 说什么把她的侍女关起来了,把她的人都关起来了,这样一点都不顾念亲戚的成分,让她很伤心,很难过,很郁闷。 李元开口:“只是让他们多休息一下,没有打,也没有骂,请王妃放心。” 陆未眼角一挑,话已经说出来:“是吗?那我也把你关起来,不打不骂,还好好待你,你愿意吗?” 李元额角开始发疼了。 他就不应该让这个女人上来,本来还想着让她看看李云平在山间找她,让她也急一急。 这夫妇二人,把他逼到走投无路,现在他剩的唯一机会,也只是捉弄一下他们而已。 却没想到,一个多话的女人真的太令人伤神了,横竖都是她有理。 李元虽有几分口才,可他以后都是不屑于跟女人辩驳的,现说了,现在就算是他想说,都不一定能说得过陆未。 她的歪理一套一套的,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也不会遵循朝廷的法度。 比如李元跟她说,自己是王爷,紫珠只不过是侍女,不能相提并论。 陆未马上就反击:“你现在还是王爷吗?你见过哪个王爷躲在这山头之中,连山都不敢下的? 还有啊,佛曰众生平等,连人家神仙都这么说了,你就算是王爷,也不过是一个平民,怎么就不一样了?” 李元能因为她口出狂言,就治她的罪吗? 自然是不能的,而像这种问题,又真的辩不出个是非来,虽是众生平等,历朝历代也会说王子犯法也庶民同罪。 可到底还是不一样的,许多的平民也会默许这样的规则。 想到这里,李元扶了一下自己的额角,甚至都搞不清楚,自己怎么想起整这些问题了? 让他更头疼的是,山间那一片星火已经往这边移动了。 虽比他预算的时间要晚一些,但行进的速度却是出奇的快。 李元没往自己脚下看,就知道李云平应该已经找到他们住着的山没事。 陆未当然也年到了这种情形,她好笑地看着李元的表情问:“你不准备下去吗?” 李元:“你在这儿,我下去干吗?他会自己上来的。” 陆未“嘿嘿”笑了两声,很有些得意地对他说:“兄弟,你看你还真是不了解你哥啊,你下去,绝对比你在这里等他要占便宜,相信我的话。” 李元不信,他当然知道李云平见到他,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可结局他都想好了,最坏也就那样,还不能让他被困之前,再捉弄他一下吗? 皮起来很开心,后果也是很惊心的。 李云平比他想的还快,从山间来到他们所处的位置,也不过一盏茶的时候。 李元都怀疑他是不是飞上来的,人就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了。 陆未一个欢喜,过去就偎进自己男人的怀抱里。 李元坐着没动,眼睛看着李云平也没说话。 然后这家伙就也当不认识他,先安抚了一番自己的媳妇儿,然后等后面的随从上来了,一声令下:“把这个家伙给我绑了,绑结实,先拉到山下,饿上两天再说。” 李元:“……” 要不要这么粗鲁地对他? 要不要不是他说了算,是李云平。 吃点苦也不是受不了,只是这苦吃的太冤了,李云平就不怕把他饿死了? 李元一开始是不说话,后来竟然没说话的机会了。 他的人全部被李云平隔离起来,只把他一个人圈到了个单独的园子里。 里面人倒是不少,丫鬟婆子地照顾也精细。 可真的不给饭吃,而且门里门外侍卫也看的死紧,他想跑出去,门都没有了。 李云平看着院子里低矮的植被,还有修剪漂亮的风景树,没有一丝欣赏的心情,直想骂李云平。 骂人的事以前他是不会做的,可这会儿真的很气哦,就没控制住,张嘴就来:“这该死的云平王。” 第299章至少他们还活着 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可后悔也晚了,已经有人接了过去:“你就当我死了,这一摊子事自己挑过去。” 李元:“……” 能这么说自己的人,除了李云平,没有第二个人。 两兄弟再次见面,没有寒暄,没有客气,直入主题,谁也不让分毫。 李元:“我如果有那样的才能,不用你说,我自己早就下手了,还等着你打好了,窝铺暖了,我再进去?” 李云平:“你有多大能力我比你清楚,别忘了从你光屁股小孩儿时,我就认识你。” 李元:“你那个时候不也只穿个开裆裤,干吗嘲笑我?” 李云平:“所以,咱们一起长大,谁有几斤几两,都清楚的很,就别跟我玩这些有的没得的东西了,你只说接还是不接?” 李元:“……” 想了想,还是说:“我真的不行……。” “我看你行的很,现在腿也不瘫了,人也精神了,还能跑到山上去把我的王妃绑了。” 李元:“……” 这夫妇两人能凑成一队还真是天作之合,一个个都像铁嘴的鸭子似的,把他说的加一句话都回不了。 而李云平此次来,也不是跟他商量的。 这前的话,他已经觉得自己说多了,后面就是直接下了命令。 “这里离京都没多远了,最近朝廷那边还算安静,我们随便修养一两个月。 主要是你嫂子想留在这里,采些野果,做新的研究,而这个季节又是最好的,所以我等她两个月。 两个月后,三军往京中行进,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李元没说话。 目前坐在龙椅上的也是他的兄长,只是他早已经不是他自己,为了享乐,这些年不知做的多少难以启齿的事。 李元在朝的时候,不是没有想好好扶持他,可根本就扶不起来。 这么多年了,他们兄弟里也只有李云平和他活下来,别的全部都残死在他的手里。 那些兄弟大部分还是忠心的,可正因为忠心,才会死的更快,也死的更残。 其实李元只所以从京中出来,不愿意接受李云平的建议,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不想看到这样一幕。 最终他们要把屠刀架到自己的兄长身上。 可李云平说:“京中的事,你不用管,一切都交给我,只要把最后的结果接过去就好了。” 李元苦笑:“那有什么区别吗?最后谁坐上那个位置,还不是被天下人耻笑,是弑兄夺位的?” 李云平看他,默了一会儿才又开口,声音沉了许多,郁郁的像是失去了力气,又像是沉入了往事的梦里。 “二十多年前,他把我赶出京城,流亡到兴平,除了出京时在饭食里下了药,还在路上安排了杀手。 所以后来,我以病入膏肓传信儿回京时,他是相信的。 因为那样的手段之下,不死已经是命大,根本不可能完好无缺,所以病到快死,也是他想要的一种结果。 他那时,并未考虑过天下人的耻笑。 还有十九弟,被赶出京的时候,也不过十几岁,最后是被乱刀砍死,连尸首都没找齐。 那些比我们还小的众多兄弟姐妹中,都是怎么死在他手里的,你天天在他身边,比我更清楚。 可他有想过天下人的耻笑吗?” 李元脸色发白,看着李云平一语不发。 这些都是事实,可那个人是君,本来就有杀他们的权利,这也是天下人都知道的。 然而,李云平却说:“他本来与我们一样,这个位置原本也不是他的,当年若不是用非常手段,又怎么会有今天。 如是也罢了,可你想想看,自他登基以来,做过几件有用的事。 从一开始残杀兄弟,陷害忠良,剪除异己,再后来培养奸佞,鱼肉百姓。 整个朝廷放眼望去,都是达蒙蒙一片,路边饿死的骨头都堆积成山了。 若是天下人真的要笑,就让他们笑去好了,还能笑得出来,至少说明他们还活着。” 李元无言以对。 李云平也不再说了,事实上他极少这么长篇大论的说什么。 既是在过去,他数次来京城,跟李元谈及此事,也都是点到为止。 因为他认为李元是清澈通透 ,他看得清朝局,也知道堂上坐着那位,是怎么的一个君王。 所以不用李云平多说,他自当什么都懂,也一直在全力地帮他。 没想到最后兄弟二人,却在这个地方卡住了。 李云平突然一笑,抬眸看着他说:“我原本以为你也是向往山川河流,向往自由的日子,才不愿意去做这件事。 原来你是怕天下人耻笑?哈哈哈,你怕人耻笑,我就不敢了吗?我是铜墙铁臂,别人是骂不透的?” 李元也看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单就这件事而论,他是自私了些,明明已经与李云平联手,最后却不想担负责任,反而把所有事都推到他的身上。 李云平指平的没错。 李元把头垂下去,许久都没有说话。 室内的气氛压抑到人胸口疼。 李云平没再说话,却也没离开,他在等,在等李元的一个答复,而这个答复,直接决定着他后面要走的路。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连天上的太阳都不想去计算这个时间,悄悄地隐进了云深处。 李元隔窗往外看时,轻语:“要下雨了。” 李云平没说话。 他又重复了一遍:“要下雨了,天要变了。” 李云平还是没说话。 李元就把看向外面的目光转到他身上,问道:“难道你没想过这个问题?” 李云平看他,仍是没有说话。 李元就代他说:“你可能从来都不会想,因为你远离朝局,几乎没有听到过那些老臣们,一天到晚唧唧歪歪的话,自然也不知道有时候人言比刀枪还要让人烦躁。” 李元苦笑了一下,接着又说:“倒不是完全怕他们,只是这样一个局面,我确实没有把握。 如果接了过来,做的好还好,如果做的差,不是又成了另一个他,又有什么意义呢?” 第300章你跟他不一样 李云平直言回道:“你跟他不一样。” 可这句话显然没走到李元的心里。 他从椅子上站起,走到窗前,看着外面越来越阴沉的天空,许久才又接着说:“这么些年了,有时候倒也跟他说上几句话。 可能他心里也想做个好的君王,只是太过于怕失去,所以就限止了自己的很多行为,最终走到了这一步。 我一样有顾虑,比如怕天下人笑话,还有那些常常冒出来的私心。 这些都是制约我行为的东西,早已经形成,很难再改,所以日后的举动会不会比他还差,都很难说。 你就不一样了,你从一开始就无所畏惧,一心向着同一个方向,这么多年也都是这样努力过来的。 兴平城,及至周边的所有的信息,我都知道。 这才是一个帝王真正要做的,而不是像我,只窝在京城之中,外面的一切皆无知,只攻人心,去搞这些阴谋。” 这次谈话以后,兄弟二人许多天未曾再见。 他们还在同一座院落里,却一个不出,一个不进,当对方不存在。 李元在想李云平的话,李云平也在想他的话。 只有陆未,像个没事人似的,不但收积了许多果子,从几次上山当中,还查看了这里的土质,移种了一些可在当地存活,又能产出比较高的粮食作物。 并且兴奋地说:“如明年咱们还在这儿,就把山中的果树修剪嫁接,定能长的比现在还好,接的也比现在也多。” 李云平含笑回她:“应该会在的。” “真的吗?那你不是去京城了?” 李云平默了一下才说:“去,去了也可再回来的。” 他这么说,陆未就没再往下问,反而专心弄她的果子去了。 酿果酒的周期相对会短一些,加上陆未急着喝,虽还有些生涩,却也启了一坛。 她叫来两个侍卫抬上,又让紫珠拿了酒碗,厨房备了菜,在一个十分慵懒的午后,进了李元的院子里。 陆未经常来,有时候送些果子,有时候则只是跟李元聊上几句。 没有李云平的咄咄逼人,只是很随意地聊聊天气,或者问一些她不知道的趣事。 一开始李元还有所防备,毕竟他心里很清楚,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可时间久了,心里的那道防线就慢慢松了一些。 因为陆未没有问任何朝政上的事,甚至都没提李云平,只是跟他闲聊而已。 有时候送来的果子也很好吃,饭前饭后吃上一颗,入口滑甜,带着浓浓的汗液,让李元也爱了起来。 李元的境遇虽跟李云平相似,却又不相同。 他从小生活在皇宫之中,再不接触女人,侍妾还是有的,平时为了掩人耳目,也会做一些普通人应该做的事。 可在他的宫殿里,却没有一个像陆未这样的人,或者说整个宫里,他都没有看到过类似的人。 看似天真,却又什么都知道。 当你觉得她看透世实,不太好相处时,她偏偏又是一副娇憨的模样 ,让人防不胜防。 李元想,李云平虽然离京多年,运气实则比他好了很多,身心都是自由的,才会遇到这样一个女人。 正自想着,陆未就已经进了院门。 她笑着给窗下的李元打招呼:“还以为你要午睡片刻呢,竟然没有,太好了。” 李元从窗边站起来,笑着迎她。 从李云平那边算起,他得叫陆未嫂嫂,自来到这个院落里之后,他也不吝啬这个称号,看到陆未都会恭敬地这么叫一声。 此时见陆未进来,身后又跟着那些人,就问了一句:“嫂嫂这是做什么?” 陆未道:“让你尝尝我的手艺,来来来,放到这边的凉亭里去。” 侍卫把酒放到凉亭的石桌上,这才退了下去。 紫珠也把碗摆好了,又回去催着厨房。 李元已经知道那坛子里装的是酒 ,却没想到是果酒,就笑着说:“嫂嫂,我已经用过午饭,这酒还是留着晚上再饮吧。” 陆未摇头:“刚启出来的,少饮两杯,晚上再叫上李翼我们一起喝个痛快。” 李元看似顺口地问了一句:“王爷没再府里吗?” “没在,他一早出去了,说是前面有什么事,要他去处理,走的挺急的。” 李元“哦”了一声,没再问这事,帮着陆未把洒坛打开。 一股甜腻的果香,加上酒的甘醇,瞬间就扑进了他的鼻子里。 他深吸了一下,问陆未:“这是什么酒?” 陆未笑:“果酒啊,我就是用这个赢得李翼的喜欢的,嘿嘿嘿,是不是很值得尝一尝?” 李元就也跟着笑了一下。 他们的相处,自山下来,就变的平和而有礼,保持着这层关系应有的一切礼节,没有过份亲密,也不会太过生疏。 厨房那边的菜很快就拿了过来,也就是三四碟小菜,主要是为了下酒,做的简单,不过吃起来却可口。 陆未让紫珠也下去,起身要给李元倒酒时,他抢先一步,给彼此各斟一碗。 一场酒局,就这么开了。 说是喝两杯,但酒一入口,量就不好控制了,尤其是这种很独特的酒。 喝的时候根本感觉不到酒意,只觉得好喝。 不知不觉,三碗已经下肚了,李元才想起来问:“嫂嫂今日来,莫非就是为了跟我喝酒?” 陆未点头:“对呀,这是我在这儿酿的第一坛酒,本来是要跟李翼喝的,可他今日不在,我又不想浪费了,只能找你来喝。” 李元看着面前的酒坛问:“难道这酒多放一天会坏掉?” “那倒不至于,但一腔喝酒的心会凉掉,心凉是比酒坏更糟糕的事。” 李元就不搭话了,再往下说,话题必然会变的敏感,也就不适合他们说了。 又饮了两杯,李元已经觉得自己身上有些热度。 这酒喝在嘴里没多大酒味,像果汁一样,可后劲却很大,他们又拿碗喝的,几碗下来,既是酒量好的也未必扛得住。 李元虽不至于醉倒,但已经觉得自己喝多了,连话头都有些不受控制,问道:“嫂嫂可知道前线出了什么事?” 第301章星星出来了 陆未不经意地说:“不太清楚,早上前边来报时,只说死了很多人,似乎事情也很大,所以他才急着走的。” 李元拿酒的手就顿了一下,少顷,把酒碗也放回原处。 朝廷的实力他清楚,到了这个时候,差不多已经是穷途末路了,按理说不会主动来犯李云平的。 至于别人,就算是想动他,也没有那么容易,毕竟一个王爷,一路从北到南,已经把这边江山打下大半,手里的实力也从最初的几万人,发展到现在的千军万马。 现在说谁在让他的人员损失,实在是想像不到的事。 李元晃了下自己的头,眼前有点晃,不过头脑还没有混,就又问道:“死了多少?” 陆未摇头:“不知道哦。” 李元的目光在她脸上一掠而光,看似是在看她,又好像通过她看到了不在这里的李云平。 他终久还是坐不住的,起身说:“我去看看。” 陆未“嗯”了一声,指着院门口说:“府里有快马,让紫珠牵给你。” 直到李元出了院门,她才晃了一下头,眼神也清明许多。 只是站起来时,身子晃了一下,叫了亭外的两个丫头说:“扶我回房休息吧。” 再说李元,出了府门,就一路往前行去。 他比李云平晚出门半日,自然也晚到半日,到达京城边缘时,现场已经被处理了,但是地上的血迹还未清理。 从场面上看,死的至少有几十人。 李元在在营帐里找到李云平,开口就问:“怎么回事,他们偷袭了?” 李云平对于他的到来,没有丝毫惊讶,像他本来就在这里一样。 “不是咱们的人,是城中的百姓。” “什么?” 李云平重复:“是城中的百姓,他们用百姓威胁我们退兵,如果不退,就每天杀五十人。” 李元的眼睛都瞪圆了:“城中有多少百姓?他能杀多少天?他是不是疯了?” 李云平轻描淡写地答:“是。” 他没再多说话,抬脚出去,跟城外的将领商量接下来的事。 他没有叫李元一起。 李元也没想跟着去,但他的脚不的使唤。 这座城他住了二十多年,天下可以不要,江山可以移主,但是这些老百姓招谁惹谁了,要被屠杀? 李云平也是一个遇强则强的人,他的忍耐期早就过了,对于这个腐朽到骨子,也是坏到骨子里的王朝,没有一丝留恋。 他的声音在中军帐内,低沉又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明日卯时,攻城。” 李元站在帐中的角落里。 他的眼睛越过众人,看到帐的人。 他定然也知道这是那人最后的圈套,但是他无畏惧,就像当初决定要揭杆而起时一样。 帐中将领无不热血沸腾。 他们打的太久,也等的太久了,从北到南,不经间已经过去几个春秋。 有的人离家许久,他们也想尽快结束,各自归家去过安稳的日子。 而他们最终的目标,就是城中那个人的人头。 李元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发热,里面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滚动。 他虽不是优柔寡断的人,但也绝不像李云平这么猛烈,做事总是前思后想,很多事情斟酌了再斟酌。 可此刻,他觉得李云平这件事做对了。 是呀,有什么可怕的呢,自古胜者为王,谁有管那位胜者是不是踩着万人尸骨走过呢? 城中的那位,早已经双手沾满的血,现在更是用这种方法来激李云平。 李元甚至想,这可能又是朝中奸佞出的馊主意。 他们想用这个方法把李云平诱进城去,进行捕杀。 可是他们到底有没有计算过,自己是否有这实力? 夜色浓烈的像泼了墨,到处都是黑沉沉的,连火把都撕不开缺口,只留星点般的一点光。 李云平长久地站在地图前,眼睛看着上面的每个线条。 李元也还站在帐中的角落里,他一直站在那里,好像僵化了,一动不动。 帐中的将领全部出去了,显凌晨的进攻做最后的准备。 整个帐内只剩他们两人,异常安静,连烛火的“哗剥”声都听的一清而楚。 李云平终于转过身,像是突然想起这里还有一个人,又像是突然想起,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一样。 他向前走了几步,还跟李元隔的很元,清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李元摊了摊手,没回他的话。 李云平也未再问,捏了捏眉心说:“你擅长攻心,我现在是在攻城,留在帐内等我吧。” 李元挑了一下眉:“跟去看看吧,攻城可能学不会了,总要学着守城。” 李云平眼睛看着他,里面分明有一丝光亮。 那光亮闪的很快,从他的眼里转移到了李元的眼里,兄弟二人心照不宣,只有嘴角微微扬起的弧度,似乎在预示着,他们在某些方面已经达成了一致。 李云平拿了一副铠甲,亲自给李元穿上。 出中宫帐时,天空还是很黑,可不知什么时候,有几颗星星已经扒开云层,在那遥远的天幕上,闪着一点光。 因为周围太过黑暗,它们那一星点的光亮反而异常夺目。 李云平抬头看了一眼,似是自言自语:“星星出来了。” 李元重复他的话:“嗯,星星出来了,还很亮。” 很多普通的人都不知道这夜发生了什么,他们还在睡梦里,或许做了一个美梦,也或者是一个恶梦。 清晨醒来,继续过跟过去一样的日子。 可天下已经变了,跟过去一样的日子,终是要改变。 京城中的百姓,很多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夜里听到外面有喊杀声,有人快速奔过的声音。 所有人家都吓的要死,把家里的门窗闭的死紧,能用的家什全部都用上,堵了个结实。 朝廷抓人去城楼上砍头,是他们看到的。 每一家都怕自己成为最倒霉的那一家,生存的本能让他们,把自己藏的更深,以为这样才会安全一点。 可还有更多的人没有睡,也不可能谁,他们像狼一样,眼睛在夜里闪着光,穿透了城门,进了京城中的街道,并且一路向前。 第302章你喜欢这里 李云平攻进皇宫时,天色已经大亮,太阳从东方升了起来,把黄澄澄的光撒满大地。 温度在阳光的照射下,快速回升,奋战一夜的士兵,汗水已经浸湿铠甲里面的衣服,头发上也有水珠滴落,混着上面的血迹一起淌下来。 皇宫的金殿之内,皇上坐在上面。 他目光呆滞,看着一涌而入的士兵,还有跟在他们后面进来的李云平和李元,嘴唇抖了一下。 李云平和李元也看着他。 他身边没有一个人,所有的宫人,不是被斩杀了,就是趁乱光走了。 本来应该放奏折的桌案上,有几只喝空了的酒壶,东倒西歪地躺在上面,有未尽的酒从里面缓缓流出来,在桌子上划过一道长长的线,承受不住太多重量,最后全部流到了地上。 李云平往前走了几步,脸上没有一片冷然淡默。 李元却站在门口没动,他的眼睛没看李云平,反而看着上面坐着的那个人。 他在想,到了最后,他应该会做点什么吧? 然后,龙座上的人像是跟他心有灵犀似的,真的做了什么。 他从龙座上滚下来,连滚带爬的爬下台阶,扑倒在李云平的面前,痛哭流涕:“十三弟,求你别杀我,别杀我,这皇位,我不坐了,给你,这里的一切都给你,只要让我活着就行。” 李元惊呆了。 刹那间他忘了那个曾经高高在上,坐在龙椅上下了一道道杀令的人是谁? 真的是眼前的人吗? 他分明那么懦弱,那么不值一提,李云平的剑都还没出鞘,也没有要杀他的意思,他何苦吓成这样? 大殿里落针可闻,只有他的声音凄惨地哀嚎着,不时还吸一下流出来的鼻涕。 五十多岁的人了,哭的像个五岁的孩童,满眼都是惊恐,都是害怕,都是惊悚,如一个失去妈妈保护的,五岁的孩童。 李云平侧目看了李元一眼,依然没有拔剑,声音沉沉地问了一句:“只想活着?” 皇上的头都要撞到地上了:“只想活着,我什么也不要了,你们都拿去吧。” 李云平点头:“好,拟一道圣旨,就说年龄大了,操持不了朝政,让位给老十五李元。” 皇上的眼睛有一瞬间的惊诧。 他往大殿的门口看,然后看到了那个与他同朝,也十多载的另一个弟弟。 他站在那里,如一道不动的风景,静静的,风云不动,连看他的眼神都没带一丝情绪。 他身上的气息跟李云平不同,没有杀气,但似乎也从来没有仁义之气。 皇上似乎还没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李云平等他的耐性很有限。 他又问了一句:“写,还是不写?” 皇上的头一下子转了回来:“写,我现在就去写。” 他很快从地上爬起来,重新回到桌案边,把酒壶推到地上。用自己宽大的龙袍把上面的酒渍抹了一下。 又不知从哪里拿了圣旨和笔墨出来,写了他此生最后一道圣旨。 没有改朝换代,但属于某个时代的一些东西却随之结束。 李云平也没真的要了皇上的命,不过想以后的日子好过,也没那么容易的。 他给了改了性命,藏了身份,当成一般的俘虏运往永固城的监牢里。 并且明白地跟他说,如果把自己当成平民,老老实实在里面干活,还有活着的一天,要是把身份泄漏出去,那他立刻就会死。 养尊处优了五十年,也算是享心人间富贵,最后就跟劳改犯们一起,日出而作,日落而栖,开始了新的生活。 有了这道圣旨,李元的皇帝倒做的顺理成章,既是还有人怀疑,想问问原来的皇帝去哪儿了。 也仅限于想想,大家都很清楚,先前的一切瓦解了,他们要重新适应这一切。 适应一个新皇帝。 李云平在京中留了不断的时候。 陆未也被接了过来。 她还是第一次进到皇宫这样的地方,很是好奇,先四处走走,对于那些雕梁画栋的房屋,古典贵重的摆设,都投去敬佩的目光。 李云平有时候也会跟她一起,看到这种眼神时,就会对她说:“你喜欢这里吗?” 陆未转头看他:“喜欢啊,这么漂亮的地方,怎么不喜欢?” 他就说:“那就在这里多住两年。” “啊?要住两年?”陆未赶紧吃惊。 李云平却回的自然:“你喜欢这里,李元又刚刚接手,很多事情都要人帮忙,我们就一起留下来帮帮他。” 陆未摇头:“我只是觉得好看,可不想留这里,我还是觉得土地最为亲切,咱们过了过了这个年就回去吧。” “那怎么行,就算不留两年,也得留一年。” 说这话的不是李云平,而李元。 他现在忙的焦头烂额,能有空来这里真是不容易,当然也不是白来的,是有空找李云平商量,然后就听到了他们对话。 “你如果现在走了,这里立马就要乱套,我一个人就是累死也处理不远。”李元继续抱怨。 甚至到现在还对这事耿耿于怀,有时候实在太烦,也会想当初要是不答应李云平该多好。 那现在自己肯定是逍遥自在,游遍高山大川,哪需要再回到这个笼子,受这份罪。 想起这个,看李云平的眼神里都多了几分抱怨,把一份奏折扔到他面前说:“你看看这个?” 李云平没看,反而看着他说:“什么大不了的事?” “事儿倒不大,但是处理起来却麻烦,之前留在宫里的嫔妃宫人有上百位,加上一些歌伎舞伎的,还有那些没处人的闲人,竟然有几百人之多。 这些人现在用不着,也不能全部杀掉,放出去还不妥,都怎么办?” 李云平没说话。 确实是一个棘手的问题,历朝历代都有未老未死的嫔妃留在宫里,就算是不重视,只给基本的生活,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况且先前的皇帝,荒淫无度,养的嫔妃尤其多,这么一大帮人,哭闹起来都叫李元受不了。 搁在别人手里,一刀杀了也未可知,可他偏偏下不去这手。 第303章佩服她的机智 本来就在琢磨着这事怎么办,现在连大臣都下了折子,问那些人应该怎么办? 陆未无意听他们的谈话,不过那两个大男人也没有要避她的意思,就这么当着她的面说了,那她难保就出了注意。 “这有什么难的,让她去做事不就得了。” “做事?宫里能做的事都有宫女做了,无外乎端茶倒水,扫地洗衣。” 陆未摇头:“宫里也没什么事是适合她们的呀,这让些嫔妃们从宫女的手里抢饭碗,那还不如让他们去死呢。” 这么一说,李元忍不住问:“那皇嫂的意思,是让她们去外面做事了? 可这些嫔妃多少都知道一些宫里的事,这么放出去的话,实在不妥。” 李云平也看着陆未,他倒是知道自家的媳妇儿聪明,但是这皇宫里的事,处理的好坏都有人说。 要是有人知道,是她出的注意,难免让人生出一些怨怼来,哪怕是威胁不到了她,李云平也想让她平白受人之说。 “未未,这些事情皇上自有定夺。” 李元一听这话,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能不能不要这么护犊子?我只是听听皇嫂的意见,又没怎么着她,你至于吗?” 李云平很认真地回他:“至于。” 李元:“……” 陆未倒没在意,笑着说:“我也就是说两句话,主意是你拿的,到时候有人骂也是骂你,跟我有什么关系?” 李元赶紧接住这话说:“对呀,反正骂都是我受的,皇嫂大胆地说就好。” 这样,陆未就毫无顾忌了。 她问道:“这皇宫里地方也很大,我之前去闲逛的时候,发现有些宫院里都是空着的,长的都是野草。 你不如让人把那里面的房屋重新整修一下,把能做事的嫔妃歌伎全部归拢到一处。 分一下,哪些人能做重活,哪些能帮轻活,然后再把外面女人能做的活,拿到宫里来,分给她们即可。” 李元迷惑地看着她问了一句:“外面女人能做的活儿?那是什么?” 这下陆未该翻他白眼了:“你可真是生在帝王家,两手不沾阳春水,连外面的女人做些什么都不知道的吗?” 不但李元摇头,连李云平都摇起头来。 普通人家的女人,无外乎也是洗衣做饭,织布锈花,可这些宫里也有人做啊,还是用不上那些女人们。 陆未却说:“宫女们绣的那些是要给皇宫里用的,这些嫔妃们绣的就可以拿出去卖。” 李云平和李元对看一眼,都有点不太懂她的意思。 拿着宫里的东西出去卖,那不是要让人笑掉大牙吗?这皇上得穷成啥样,才能做出这种事? 陆未才不管他们的脸色,直言道:“你前几天还说这里要批银子,哪里也要批银子,而国库里的钱都已经被上一个挥霍光了,现在根本没有钱拿出来。 这种没钱的状况,短时间内根本就不会改善,除非利用别的途径。” 她微顿了一下,看了两个男人一眼,接着说:“我们一路从北走到南,尽管各地普遍很穷,便还是有富人。 这富人有当地的地主,乡绅,还有一个些做官的。 他们手里藏着在把搜刮来的银子,宝物,自己过的逍遥自在。 可皇上要想把那些钱要过来,可是没可能的。” 可不是这样的?谁家的钱会无缘无故往外拿,还是拿给皇上的,就算是给他们一个好的名头,他们也不会出。 到这会儿,李元的兴趣已经完全被挑了起来。 他最近真是为银子的事,愁到饭吃不下去,觉睡不着,现在陆未有注意,他当然要听好了。 陆未也不卖棺子,直言道:“皇宫里的东西,是大家觊觎,又得不到的,现在你让这些没事干的嫔妃织点布,纺点纱,透点花,拿出去卖,你猜那些人想要吗?” 这还用问吗?定然是人人都想要一块,好拿出去炫耀。 她说到这里,李元差不多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就是用这些东西,把那些乡绅大户贪官手里的钱,再刮到自己的手里。 普通的百姓肯定不会要这种东西,一是没钱,二也是没处用。 可那些闲来无事,到处显摆,家里又有点钱的就不同了,他们拿着皇宫之中,娘娘们绣的东西,那还不觉得脸上跟镶了一圈金一样? 只是这种行为,还是有点难以接受。 皇家也是要颜面的啊,宁可烂在肚子里,也不能道于外人听,现在却要把穷翻出去说,真是让李元为难了。 陆未一看他那个样子,就猜出了缘由,笑道:“你为什么非要说自己穷呢? 就说是皇上的恩赐不行吗?说是你刚登基,要大赏天下,宫里的物品,民间也可享用。” 李元苦着脸说:“可这样一来,不是把东西白送出去了吗?” 陆未差不多已经为他们的智商着急了,明明是两个很聪明的人,怎么这点拐弯的事都弄不明白呢? 算了算了,她就辛苦一次,把方法细节全部说出去。 “你朝外面说是这样说,可谁能白拿皇家的东西呢?就算是有人想拿,这东西也不是你拿出来去卖的,你不能跟那些卖的人说一声,不给钱的不准拿? 就让那些人认为是这些宫里出来奸商在索贿,背着皇上向他们要钱,既是这样他们也不会向你告状的,只会哑巴吃黄莲。 就算是有一两个不长眼的来你这儿告了,你不会睁只眼闭只眼吗?” 话说到这里,连李元都开始佩服她的机智了,在这种特殊阶段,还真是一个非常好的方法。 一方面可以把宫里的嫔妃安置了,一方面还能把外面那些乡绅手里的银子捞回来。 明说出去是有主地道,可那些人的银钱也都是搜刮百姓的,再说了李元拿这些钱也不是自己用,说来说去,还是为了天下百姓。 这么一想,心理那点疙瘩也就消弥于无形,全盘接受了陆未的计划,还把一些细节问题都规划清楚。 比如怎么管理这些嫔妃,怎么让她们心甘愿地做事。 第304章皇宫变成菜院子 说到底不外乎,一个多劳多得。 她们想活下去,想过的日子好,就多做一点,不愿意做,那宫里就断了她们之前的薪俸,等着活活饿死吧。 几人商量好,这事当下就定了下来。 于是一个月后,宫里的第一批绣品出来了,只京城中的豪门富户,官家太太,商贾夫人就眼红的不行。 她们在自己的圈子里各有地位,平时自家有的东西,别人家里也有,能拿出来炫耀的还真是不多。 这下好了,宫里的娘娘们,亲自绣的东西,要拿出来赏。 自古只有民间的东西往宫里进的,还从未见过宫里的东西出来的,这一举动,立刻在京城中掀起不小的风波。 而李元秘密做的这盘生意,也在这种波澜里热火朝天的展开了。 看到银子“哗哗”流进国库的感觉,还是很好的。 李元纠结许久,因为手上没银子而停下来的计划,现在终于可以再行启动了。 他对陆未的感激是显而易见的,本想赏她一些东西,可她不接受。 李元左思右想,实在也想不出来,还能怎么表达,就叫了李云平出来,问问可有什么是陆未喜欢的。 李云平淡然地看着他说:“她喜欢去乡间种地,你现在放我们走吧。” 李元当没听见:“我看皇嫂也没什么好的首饰,宫里倒是有一些不错的,不如让她选几样。” 李云平目光不善地说:“你是觉得我没给自己媳妇儿置办好东西?” “我可没这么说,是你自己说的。” 李云平瞪他:“你可以拿你的那些首饰试试 ,她会收下来,出不了这宫门就能换成银子,然后再换成菜籽撒到这宫里。” 李元尴尬地看着他,连话也不知道说什么话好了。 回头李云平闲着没事,把这话学给陆未听,没像到这个小女人,把腿一拍,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说:“你的想法很好啊,那御花园那么大,种些花也树的,除了招蜂引碟也起不到别的作用了,不如我们跟皇上说说种菜得了。” 李云平的脸都黑了,赶紧把自己的夫人按下去:“还是给这宫里留一片地方吧。” 又不无感叹:“你要再继续住下去,没准真的把这皇宫变成菜院子,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对于这点,陆未倒是没反驳他,还嘻嘻笑着说:“我也想早些回去呢,也不知道永固城今年的收成怎么样? 我在时种的那季庄稼,现在该收了。” 李云平点头,把她拉进自己的怀里,手慢慢顺着她的发丝,思绪却已经飘到了别处。 他留在京城,除了帮李元,还有另外的事也要处理。 陆未的家世,还有关于他们要孩子的事。 李云平原本以为他们进入京城以后,就会有很多时间去办这件事,可事情就是这么不巧。 或许陆家真的嗅觉敏锐,早就知道了京中会有大乱,所以在他们未到之前,竟然搬了出去。 李云平的人以前一直是监视着他们家的,可那次攻打京城,过去的人员也都重新布属过了。 大部分被抽调了回来,一个没看着,竟然让陆家就这么溜了。 这件事,李云平始终没有对陆未提起,但是自己的心思却越来越重。 陆家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城中有多少达官贵人,都是知道李云平就在城外,不日就要攻城。 也有很多人想逃出去,可直到他们真正攻了进来,可除了那个大奸之臣柴文青,原皇帝身边的柴大人,真正跑了个干净。 第二个就是陆家了。 要说这陆秋元是个普通人,李云平无论如何都是不能相信的,事情太过巧合,不用人说,就能看出来是刻意的。 过去李云平的人一直在留意陆家的动静,也确实没看到他们做出什么事。 可是这么长时间一来,关系陆未到底是怎么去的他们家,又是怎么到了刘村,一直都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 而现在,那么一大户人家,竟然也能全身而退,着实让他心惊。 他看了一眼怀里的陆未,这么歪着的时间有点长了,小女人竟然迷迷糊糊地要睡着。 李云平把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来,盖在她身上。 秋去冬来,京城这边的天气也冷了,兴平城里说不定又是大雪了。 他们此时回去确实不妥,只是路上走着就够呛,他可不想带着这个小女人在雪地里跋涉。 一轮清月不知何时爬了上来,挂在那四角的天空上,清冷而又单调。 一阵风起,吹透衣衫,竟是迫为寒冷。 李云平干脆把人抱起来,向内殿走去。 锦裘丝被,怀里软软的人儿,放上去时,李云平的手就再也抽不出来了。 一直都在忙,忙着攻城,忙着城中的一切事,虽也天天与陆未厮守在一起,却很少能享受到如此暖香软玉在怀的感觉。 有时候李云平不忙了,陆未又忙起来。 两个人好像总也没能找个机会,好好想享一下床弟之乐。 此时看着她睡着时,憨态可掬的模样,李云平再也忍不住,把嘴唇靠过去,轻轻地,轻轻地吻了吻她。 从额头,吻到鼻梁,然后是那小小的,艳红色的唇瓣。 陆未其实并未睡着,只是迷糊了一下,但是歪在这个男人身上太舒服了,那宽厚的胸膛,让她莫名其妙地就想靠上去。 然后这一靠,困意就上来,也能感觉到他抚摸自己的发丝,那微热的指腹,偶尔会碰到了她的皮肤。 长期握刀拿剑,让他的指腹有些粗糙,碰到肌腹上面,温热又带着痒痒的感觉,特别舒服。 陆未又往他怀里钻了钻,这个动作反而让李云平认为她是冷了,连自己的披风都解下来,给她包上,随后也把她抱回屋内。 说陆未毫无期待是假的。 以前两人不在一起还好,现在天天见面,夜夜同床,竟然忙的连最亲密的事都做不了,还真是挺熬人的。 可能今晚月色正好,也可能是心里起了涟漪,总之有个蠢蠢欲动的念头,就那么冒了出来,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第305章 **** 最是怕郎有情,妾有意,干柴对烈火,游鱼对大海。 两人都有心如此,一场翻云覆雨,还能少得了吗? 且这会儿夜本来已深,不会再有人来打扰,室的内动静都很大。 陆未本来想克制住自己的,可是李云平实在太勇猛了,随便一下撞击,她的声音就不自觉地从嘴里溜出来。 而那家伙还煽风点火地俯在她的耳边问:“舒服吗?” 陆未刚一抿嘴,他接着又是一下猛撞,身体的满足和刺激,让陆未连口是心非也做不到。 在他身下软绵绵地点头。 可李云平并没那么好打发,还在不 努力,每一次努力都要在她那里找到答案一样。 直到陆未忍不住低语:“舒服,很舒服……” 那家伙的脸上才露出满足的笑,像一个得到糖果的孩子,由硬攻改成软磨。 可也不过片刻,又一下子翻身而上,再次把陆未压住……。 窗外的月色,慢慢偏西,像是害羞了一下,躲在树影的背后,只把极少的光漏在院子里。 却也看不到屋内的人,窗户上贴有窗纸,门也是关着的。 床上的人更是在被子里裹成一团,里面水火交融,外面一片宁静。 次时醒来,陆未再次体验了一把腰酸背疼腿抽筋的感觉。 难得今日李云平也没有早起,而是陪她一起睡到天亮,看到她醒来了,还把人往怀里揽了揽,嘴角挂着魇足后的笑意。 陆未只稍一动,就觉得腰酸的厉害,小声抱怨道:“还好次数不多,不然我都要天天躺在床上了。” 她的本意是,他们隔很长时间才做一回。 可李云平却故意曲解她,竟然惊讶地说:“昨晚我也想一直做到天亮的,后来是看到夫人困了才停下来,没想到竟然没达到您的满意,来吧,现在补上,再来几次都可以。” 陆未赶紧把身子往后缩,可哪里是他的对手,那结实的长臂一捞,就又把她固到了怀里。 身体随即侧过来,某个地方竟然已经有了反应,刚好顶到陆未的身上。 她脸颊顿时艳红一片。 这对李云平来说,无疑是最好的邀请,而陆未那些欲推还拒的态度,也给了他新的刺激。 外面的宫女早就起来了,各司其职地忙着自己的事。 紫珠一早就在陆未的门口等了,可是室内一开始没动静,后来好不容易有了点响动。 她正要开口叫王妃,却听到了另外一种声音。 紫珠也是青春女孩儿,正值豆蔻年华,刹时臊的脸红心跳,也不敢在门口站着了,赶紧退到外面去,还把门口打扫的宫人都赶了出去。 她是不喜欢在这宫里住着的,虽然看上去什么都好。 但是紫珠在外面习惯了,既是以前在王妃,规矩也是有限的。 可是这里就不同了,尽管皇上对他们这个院子尽量放宽松,可是这么高的宫墙,里面每个宫女,太监,说话做事都是小心翼翼的。 就算是紫珠想出格一点,看看他们的样子,也把这想法咽下去了。 随着在宫里的时间加长,她越来越想到回到兴平城去。 那里有她熟悉的人,也是她熟悉的地方,那里冬天有雪,白茫茫一片,像铺着一层厚厚的白绒毯。 可这里没有,这里的冬日也很冷,却是一个湿粘粘的冷,到处都像浮着一层水气,偏偏又没水。 风里似加着冰,也没有冰,就是那种那人粘腻的,说不上什么感觉的讨厌。 她坐在一座亭子的石椅下,出神看着北面发呆时,苏木从另一道门里进来。 他是来找李云平的,却先看到紫珠,就走过去打招呼。 “你怎么在这儿,王爷和王妃呢?” 紫珠随便应了一句:“还没起呢。” 苏木不明就里,也跟着问道:“怎么到现在还没起,王爷平时都起的很早的,是不是有什么事?” 他本来无意间的一句,却让紫珠想起了里面的声音,当下脸就又红了起来。 她忙忙起身:“能有什么事,无外乎太累了,睡的久一点,你不要进去打扰,等着王爷起了再说吧。” 苏木“哦”了一声,往院里面看,确实一个人也没有,自己也就没进去。 看着紫珠往别处走,他就跟了过去,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苏木说道:“都想回兴平城去了,哪怕是住在山里也好,在这儿太不习惯了。” 紫珠抬头看他,嘴唇动了一下,最终还是什么话也没说,又把头低了下去。 苏木侧头看到她的样子,就问道:“紫珠,你觉得呢?你是喜欢这里,还是喜欢兴平城。” 人家都点名问她了,再不想说话,也得答一句:“当然是兴平城了。” 苏木的脸上马上露出喜色:“真的吗?我们竟然 有一样的想法,真是太好了。” 紫珠没觉得哪里好,既是她再想回去,如果王爷和王妃要留在这里,她也会留下来的。 自从海月走了以后,她就决定要终身侍候陆未。 既然这样,当然是她在哪里,紫珠也会在哪里,这里容不得多说,她也不会多想。 思及此,就不想再跟苏木聊下去,找个借口说去去看看厨房里炖的早点,就先行离开了。 苏木原本一腔热血的,正想跟她多说几句,可紫珠的脸已经冷了下来,且很快走开去。 他一个人站在宫里那种蜿蜒的小路上,看着消失在转角处的纤瘦身影,半天没回过神来。 这是怎么了?自己刚才又说错话了吗?怎么好好的,一下子又不理他了? 说真的,陆未带着紫珠,从兴平城追着他们过来后,苏木是相当开心的。 以前很久才能见一面的人,现在经常可以见到了。 既是没有入京城之前,李云平去看陆未的时候,也时常带着他,那他就顺便去看看紫珠。 尽管两人每次都说话不多,但是能看着她也是好的。 但是紫珠的性情就冷淡的多,她几乎不怎么跟苏木搭腔,实在问的急了,才会简单回两句,然后就找借口走开了。 第306章在一起好几年了 细细想来,也只有那次紫珠出面救他,是最主动的一次,也是这么多年说话最多的一次。 苏木原本以为她也跟自己有一样的心思,只是不好意思说出来,所以才会这样。 可没想到,随着时间的加长,他只看到紫珠对他冷漠,那仅有的一点主动一点也没有了。 到现在为止,苏木已经完全闹不清楚,她会不会真的对自己动一点心? 紫珠是他们所有人里面性子最冷的。 她的冷跟白果还不同,白果属于外冷内热,也可能是常时间在外面跑的原因,导致她很难向人露出真性情,但是她的内心深处,是很重视感觉的,比如对青黛,还有对高轩。 可紫珠不同,她对谁都一样,都是淡淡的。 就算是以前对王妃,苏木都看不出来有多用心,她不会像海月她们那样,主动找她说话,或者主动做些什么事。 她留在陆未身边,就是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即可。 因为李云平给她的任务,是保证王妃的安全,照顾她起居,那紫珠就把这两样做到最好,至于别的,她不会主动去碰。 平时王妃如不找她说话,两人在一起一大天都不带说一句话的。 苏木想,她是冷血动物吗?对谁都是一样? 可他那次紫珠帮他的事,记忆太深了,好像刻在他的生命里一样,每每他想起的时候,就觉得还是自己不了解这姑娘。 苏木摇头,轻声说:“或许是缘份没到吧,我等她。” “等谁啊?你一个人在这儿又摇头,又叹息的?”李云平不知何时已经起来,且站到了他的身后。 苏木吓了一跳,且因为被窥到心事,脸一下子红的像块红布,还蔓延到了脖子里。 他一转过头,李云平就看到一张大红脸,还有惊慌躲避的眼神。 他往前面看一眼,紫珠早就走个没影,自然看不到,就随意地问了句:“刚看到谁了?” 苏木哪敢说,否认道:“没有,没谁,我就是随便念叨两句。” 李云平不是那种八卦的人,且他每天也有一堆的事要忙,苏木不愿意说,他也懒再问,就直接说了正事。 这件事情就这么无声地翻过了。 京城开始下冬日第二场雨时,冬天已经过去了一半。 似乎突然一下子就变的很冷很冷,起了风,风卷阴冷的气息,从不知名的地方刮进皇宫里。 陆未本来正坐在窗前无聊,竟然打了个寒颤。 紫珠连忙拿了一件披风给她披上,并且说:“王妃不要坐在窗口了,这里有风,吹着了可不是小事,去里面吧,有火炉子的。” 陆未看了眼外面,对这里的天气极其不满:“你说这鬼天气可真够讨厌的,下雨就下雨,刮 什么风啊,阴冷阴冷的。” 紫珠没应,眼睛看了眼窗外,细细的雨丝已经飘了下来。 这雨看上去很细,却凉的很,凉意浸骨,从门窗的缝隙里钻进来,既是穿的再厚,都好像挡不住那寒意似的。 她扶着陆未往里面走,一直走到火炉旁边,把椅子里的棉垫都收拾好,这才让她坐进去,然后又用火钳子拔了拔炭火,让它烧的更旺一些。 可能天气冷的原因,陆未最近什么也不想做,每日里李云平出去忙事情,她就跟紫珠坐在屋里。 最开始偶尔来了兴致,还去一趟李元建的绣房,看看那些前嫔妃们的绣品,现在是连宫门一步也不想出了。 回到火炉旁,还跟紫珠说:“明年开春,一定要回到兴平城去了,这里虽然看上去没有咱们那儿冷,但感觉上却比那里冷百倍,太难受了。” 紫珠应道:“这里是湿冷,虽不下雪,却粘腻的难受,连洗过的衣服都不会干,要放上很多天,着急穿了还得用火烤。” 陆未就问道:“兴平城里下雪的时候,也没有晴天,那衣服咱们不也都是用火烤的吗?” 反正她在外面时,都是这么干的,就以为在王府里也是一样,没想到紫珠却说:“府里不用,有烘烤衣服的暖房,衣服被褥洗过以后,都放进那里面,过段时间就自己干了。” 这么一说,陆未就往宫门外面看了一眼:“这里应该也有吧?不然皇上穿的衣服如果换不过来怎么办?” 这点紫珠还真不知道,他们的衣服也都有专门的宫女拿去清洗,只有陆未的,是紫珠自己亲手洗的,而且每次洗好,她也是拿到火上一点点烤干。 白天要做事,照顾在陆未左右,那烤衣服的事就是晚上做的。 晚间,李云平回来,大多数时候也不需要她近身侍候的,她就一个人坐在自己的房内,把陆未的衣服一件件烤干,折叠好,等着她下次再穿。 陆未一直知道她对自己特别用心,特别是那年有人在被子里藏毒,差点把她害死以后。 紫珠看上去还是跟平时一样,但实际上早就有了变化,对陆未好到比亲姐妹还要好。 有时候她的眼神动一下,紫珠就知道她要做什么。 她倒是没想到,最开始跟自己挺冷淡的一个人,最后却留到了身边,还对自己这么好。 但陆未不是一个怎私的人,她其实一直都想,现在天下太平,李元会把这片江山治理的越来越好。 等他们回到兴平城,就让紫珠也找个合意的人嫁了,他跟李云平也不需要谁照顾,自己穿梭于各个地方,看着老百姓按照她的方法,种出更高产的庄稼,就是很满足的一件事。 将来等他们有了孩子,或者没有,领养一些也可以,就找一处乡间定居下来,然后带着孩子们在田间地头,奔跑,跳跃,也是一间一大兴事。 火炉里的火苗跳动两下,映红了正在拔火的紫珠的脸。 陆未就看着她问:“不知不觉,咱们也在一起好几年了。” 紫珠抬头,看了陆未一眼,就把眸光垂下去,轻声“嗯”了一声。 陆未看她这矜持的样子,还真不好开口,就问她想不想要男朋友,总得先探探底再说。 第307章择一隅终老 她还记得,以前苏木好像对紫珠有点意思,但是后来两人不知怎么搞的,又冷了下去。 这会儿猛然提这岔肯定不合适,陆未就换个话题问:“你最近收到海月的信儿了吗?” 紫珠点头:“她那里很好,秋粮收了不少,嫁接的果树长势也很旺,有些周期短的今年就接了,信里说味道很好,就是接的有点少。” 陆未就笑了起来:“第一年接就是少一点,本来不该有的,现在提前到了,先尝尝鲜,还是挺好的。” 说完才又问:“她有没说起她跟景天的事?” 紫珠抬头愣了一下:“跟景天什么事?” 忽尔又像是想起来似地说:“哦,我知道了……,她没提的。” 陆未看着她的脸色,就没把话题继续下去,这个样子真不像对爱情有期待的。 这种事还真的要自己想了,别人才能说,像紫珠这样的,说了也是白说,陆未就干脆不开口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外面的雨势加大,竟然听到“哗哗”的声音。 陆未问紫珠:“今日王爷去哪儿了?我看他一早就走了,到现在也没个信儿回来。” 紫珠答:“听说是出城了,好像有什么事要办,有苏木和飞文跟着,您不用担心。” “最近他好像老往城外跑,是不是找到柴文青的下落了?” 紫珠摇头,对于李云平的事,她现在知道的也不多,猜测不出准确的结果,不如不说。 这是她一贯的作风。 陆未拢了拢披风,看着外面风雨大作的场面,顿时又冷了几分,小声喃喃:“真想去床上躺着。” 紫珠也轻声说:“您早上起来的就不早,这才刚吃了饭,歇一会儿,晚点再躺吧,睡的太多也不好的。” 陆未:“我知道的。” 然后两人又没话说,各自坐了一会儿 。 紫珠轻轻拔着炭火,有时候也做一点小事,但都没出宫门,只是在屋里走来走去,也不发出很重的声音。 陆未斜靠在椅子上,靠的久了,又无事可做,困意就慢慢上来了,眼睛一眯就要睡着。 临睡前,还在想,这种鬼天气,真是要要命啊,好像把人的骨头都熬软了,什么事都不想做,连话都懒得说,只想这么半死不活地躺着。 紫珠看她合上眼,也没把她叫起来,只是把火拔的更晒,并且拿了被子搭在她身上,以免着凉。 晌午时,李云平回来了。 他浑身湿透,站在廊沿下,那身上的水就像瀑布一样往下淌,很快就湿了一片地方。 紫珠过来接了他手里的斗笠,看到头也尽数湿透了,就问道:“王爷可要先洗个热水澡?” 李云平往屋内看了一眼问:“王妃呢?” “王妃歪在榻上睡着了,还没醒。” 李云平的手就顿了一下:“王妃最近很嗜睡,是不是身上不舒服?” 紫珠就也往里面看。 是很反常了,除了那年冬天被毒生病,平时她都不这样的,哪怕是下雨出不了门,也能在屋里找些事情做,总是把气氛调度的很好。 虽然紫珠闷了一些,不太说话,她也不勉强,没事就会找别人开开玩笑。 可是最近这屋里的人特别少,除了紫珠,几乎都不进来了。 陆未就常常一个人坐在那里发愣,愣一会儿又去睡觉。 李云平总是在外面跑,回来时她大多都睡下了,既是这样还是发现了异常,决定晌午后就请大夫来看看。 他跟紫珠说着话,身上的水也空的七七八八,就去了另一间房,让佣人们烧了热水,洗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后,才又回到正屋里。 陆未睡觉本来就是半梦半醒的状态,早在他站在廊沿下跟紫珠说话时,就已经醒了,只是懒得动,就多躺了一会儿。 这时见李云平回来,就支撑着起身说:“今儿个回来的早了,还没吃午饭就到家了。” 李云平探手握了握她的手,温热的,软绵绵的。 他问道:“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陆未眨了一下眼,笑道:“没有啊,就是下这么大雨,这个地方咱们也不熟,无地可玩,在屋里久了就想困。” 他点头,坐在火边,又把脸朝陆未靠了靠,这才说:“晌午后让大夫来看看,若是无事,你以后跟着我出去玩可好。” 陆未总算提起了一点精神,问他都去哪儿玩? 她虽是跟着李云平进了京,却真的没怎么在京城中玩过。 最开始是因为城中很乱,旧朝去了,换了新帝,可有很多旧党却不会去的那么干净。 城中到处都有可能出现一股人,对他们不利。 李云平有一次出去,就遇到了袭击,那人出来的极突然,人也不多,原本以为只是普通的百姓,没想到了走近李云平身边时,竟然往他身上捅刀子。 幸好李云平的功夫厉害,轻易地躲了过去,只是衣服破了个洞而已。 而那些人也被当场抓获,却还没送进牢里,就又被不知道哪里出来的人暗杀掉了,应该是怕泄漏什么信息。 为此,李云平就把陆未接进宫里,并且不让她出去。 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京中也平静了好一段日子,而陆未的心情看上去真的很不好,带出去走走也许会更好。 李云平心里也在想,还是尽快离开京城的好,这里真的不适合她,还是有去有山有树的地方,那泥土的芳香,自然地会让陆未的心情好起来。 如是想着,话也冲口而出:“我们去效外走走如何,听说那里有很多不错的庄子,里面都圈着上好的土地。” 陆未点头,随口问道:“那地都是谁圈着的?” “王公贵族们,整个京城外面好的土地都被他们圈住了,穷人只能选择给他们种地,或者自己开一些荒地。 不过收不了多少粮食,还是给他们种的占多数。” 陆未故意看他一眼,笑问道:“你不也是王公贵族?” 李云平点头,再抬眸时,里面黑沉沉的眼珠纯净清透:“所以我也不想要这个身份了,只想跟你择一隅终老。” 第308章笑的这么诡异 情话说的猝不及防。 陆未有些发怔,待再看他的眼神时,又为那样的话感动不已。 紫珠过来传饭了。 几个宫女冒着雨把食盒拎到前廊下,交给里面的宫女,再由这些宫女拿到殿内,把饭菜一样样端出来。 明明她们自己身上已经湿透,却没把雨水淋到宫殿内的地上分毫。 陆未看着也是挺感慨的,难怪人们争着做皇帝,就这宫里的规矩,就能把一个位者照顾的迷了方向,忘记今昔是何昔。 如此想来,倒更佩服李云平了,还没看到哪个人,自己打出来的江山,要拱手让人的。 “嗳,你真的一点也不想做皇帝?”陆未问。 李云平摇头。 她好奇,就又问道:“是一直都不想,还是后来不想的?” 李云平抬眸看她,目光里一片平静清澈,竟然丝毫没有做过将军,杀伐果断的狠厉,也没有经历世事磨难的沧桑,只是一个纯情的男人而已。 “这有什么区别吗?”他轻声问,垂眸时,已经把盛好的饭菜放到陆未的面前。 陆未往桌边靠了靠,眼睛还是看着他,迫有兴趣:“有区别啊,你说说看嘛!” “哪儿有区别?”李云平没回,反而问她。 原本不用这么吊着味口的,被他这么一说,越发把答案弄的扑朔迷离。 陆未不肯放过,追着他问,连饭也不吃了。 李云平无奈,摇头说:“是后来,遇到你之后。” “这么说,你一开始还是有野心的?” 李云平真是拿她没办法,只能把碗拿过去,用勺子先给喂了一口饭:“边吃饭,我边说给你听好不好,不然一会儿凉了,吃了又该难受。” 陆未“哦”了一声,嚼了他放在嘴里饭菜后,才嘟囔着说:“哪有那么娇气了,以前刘村的时候,连饭都吃不上,还不是过的好好的。” 这话一出,反而让李云平更心疼她了。 现在想来,那个时候真不应该犹豫,从见她第一面开始,就应该把她直接带进王府里去,让他来保护她,不让她受一点点苦。 陆未只是略提一句,并没有他那样的心思,还惦记着这前的话题。 喝了一口热乎乎的汤后,才又问:“说说嘛,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就不想做皇帝,只想跟我在一起?” 李云平摇头,对于她的执著也只能苦笑。 “从什么时候起,我不记得了,好像从认识你的那天起,就只想跟你在一起。” 陆未瞥他:“我才不信呢。” “为何不信?” 陆未没说,但总觉得一见钟情这种事,就算是有,也不会在当时就想到后来的种种吧? 终归是不太现实,只是李云平说出来了,她也不好打击他,就笑了笑,低头又吃两口饭。 李云平倒是把碗筷放下,细细与她说当时的情形。 “那天夜里,你与刘一明去兴平城里住店,你们一进门,我就看到你了。 穿着一身粗布衣褂,眼睛却特别明亮,里面像装着两颗会发光的星星。 当时苏木还问我,是不是你有什么问题……” 陆未听到这里,忍不住出声打断:“难道你看心爱姑娘的目光,你是在看贼?” 李云平轻手在她小小的鼻头上捏了一下:“哪里是看贼,分明我的眼里也闪着光芒,是苏木他们没有看过我深情的样子,所以才会误会。” “噗”陆未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说真的,她不记得当时陪在他身边的人都有谁,只大概感觉应该是苏木景天他们。 只是李云平说出这样的话,也太搞笑了吧?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个时代的男人还是很矜持的,至少不会向姑娘们直接表达自己的爱慕。 虽然他们两人的情况不同,但这种直白的话,还真让人一时难以接受。 但心里却是甜丝丝的。 她微微抬头,看着李云平认真辩白的样子,好像是这一件很重要的事,一定要说个一清二楚才行。 “那个时候,我也从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姑娘。 在你之前,我一直认为女人都是一样的,是给家族传宗接代的,她们只要温顺,不多事就好了。 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幼时守着父母,成年守着夫家,不声不响地过完一生就好了。 从来没想到女人还可以像你那样,走路都跟别人不一样,说话更是铿锵有力。” 这一顿好夸的,把陆未听的饭都多吃了几口,除了看着他笑,还真不想打扰他。 “你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我其实跟那些女人差不多的。” 李云平马上否认:“怎么会差不多?且你这话说的也不对,你不是我的情人,也不是西施,是我的王妃。 将来我们回到乡间,过上平常老百姓家的生活时,你就是我的妻子,长长久久地在我身边。” 这家伙可能对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话,有什么误解。 不过陆未这个时候也没解释,倒是看着他的样子,心里就开心的不行,就往人碗里夹了一些菜。 李云平倒不觉得是逗她开心,这些话原本早该说给她的听了。 他老早就想跟陆未说,她有多与众不同,有多吸引他,又让他多心疼,多想一生一世,就算是什么也不做,就这么过着她就是最大的满足。 现在终于有机会说了,气氛也正合适。 外面雨声“哩哩”,室内喁喁私语,竟然别有一番情趣。 而这些经年的回忆里,那个俏皮可爱的女孩儿,不但还伴在李云平的身边,还成了他的王妃。 一想到这事,他的唇角也会弯起来,忍不住笑,忍不住开心。 陆未吃着饭,略一侧目,看到旁边的那人正在微微发笑,就问道:“怎么了,笑的这么诡异?” 她故意用出来的词,并未让李云平止住笑,反而看着她说:“想到你那个时候拿酒上山,还把我当成普通商人哄,就觉得好笑。” 一听这话,陆未的脸登时红了,嗔怪着他说:“好的你没记着,倒是记着这样一宗事,还说我这好那好,我看你才是哄我的吧?” 第309章你的事,没有小事 李云平只是看着他笑,片刻才轻声说:“我只是觉得你那时真的非常可爱。 一直在想,怎么会有如此女子,连这样的招数都用得出来。 也幸好是遇到了我,若是放在别人的手里……。” 他没再说下去,反而话头一转说道:“不过你的酒确实是人间佳酿。” 陆未听着他娓娓道来这些陈年旧事,还是有些感慨的:“我一直觉得你挺忙的,有那么多事要处理,南北两地的跑,四处征战,不会记得这些小事。” 李云平:“小事当然不会记得了,但是关系你的事,就没有小事,所以我件件都记得。” 陆未朝着他眨了两下眼:“真的吗?那你记不记得那年大雪,我们在山中小院里烤肉的事。” 哪有不记得,李云平怕是这一生都不会忘记那段快乐的时光,只随着时间的拉长,不断在记忆里把她美好,然后记得更清。 这顿饭吃了很长时间,宫女过来收拾饭盘时,桌上都没有一丝热气。 他们也没有再吃,而是移到小桌边,喝着一壶花茶。 紫珠穿着一件夹了棉的紫色宫装,站在廊沿下,眼睛虽看着外面的雨,耳朵却听着里面的东西,以便李云平和陆未有什么吩咐,她及时赶到。 这天下午也是热闹,李元不知怎么的也来了这院子。 因为雨幕的原因,他远远看到一抹紫色,站在廊下,被雨水浸染过的紫,加上一圈朦胧,竟然像一副颜色单调,却意义深远的画一样。 李元停住脚,站在那里看了许久。 直到紫珠也看到了他,转个身,往他的方向施了个礼,李元才加快步伐往这边走过来。 给他撑伞的宫人衣服全淋湿了,李元的衣服下摆,还有鞋子也湿的够呛。 他也来到廊沿下,问紫珠:“朕听说云平王回来了,可在里面?” 紫珠答话,进屋禀报。 李元就站在她原来站过的位置,侧目看着她轻步往里走去的身影。 这女子他当然认识,也知道她叫什么,那时候从山上把陆未他们抓起来,一共就她们两个女人,其他全都是粗老爷们,所以就对她二人的印象特别深刻。 不过那会儿也只当紫珠是个丫头,反而是陆未的性格让他很有点招架不住,慢慢就把这个丫头淡忘了。 等他们进宫以后,李远也时常往这宫里来,找陆未也好,找李云平也罢,其实仍会时常看到紫珠的。 只是这丫头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好低,做什么事都轻手轻脚,从来不打扰他们说话,好像还没注意,她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好了。 并且扮在陆未身边的时候,也大多数低头不语,不问到她身上,从来都不主动说话。 是那种很容易让人忽略掉的人。 可这个雨天,李元突然这么看她一眼,才觉得她眉清目秀,两颊丰韵,额头方正,相貌不俗,也迫居个性。 她看到李元来,没有像别的宫人看到皇上那种惶恐,也没有趋炎附势,似乎根本不把他当成皇帝,只是当成她家主人的朋友,礼貌对待而已。 这于李元来说,还是很新鲜的,他心里甚至升起了一股难掩的兴奋来。 紫珠出来,说是李云平请他进去。 话传到了,人就悄悄退到旁边的耳房里,应该是去准备茶水。 李元抬脚进屋,在原本干净的地面上留下一溜湿鞋印。 陆未看到了,就笑着说:“这么大雨你还往这儿跑,鞋都透了吧,冷不冷?” 李元在炉火旁边的凳子上坐下来:“还真冷,皇兄这儿有鞋换吗?让我穿一双。” 李云平没事他这岔,反而招呼着他外面的宫人说:“回皇上宫里来鞋袜和衣服来。” 宫人们答应着,又冲进雨里,往宫门外面走。 这边李元到底还是觉得脚冷,就把鞋脱了,袜子也脱了,光脚垫在火炉旁边。 紫珠沏了茶过来,放在旁边的小桌上后,先给每人倒了一杯,然后就看到李元放在炉子旁边的鞋袜。 她不动声色地转身,又去了外面一趟,再回来时,手里已经多一个锦布缝制的小棉筒,刚好可以把脚放进去。 东西倒是没有直接交到李元的手里,只是悄悄放在旁边,自己就退了出去。 李元这回进来,本就特别留意她,当然注意到了这个动作,于是很快把那个棉筒拿起来,一边往脚上套,一边说:“这个东西好,如果不出门,一直戴在脚上也合适。” 那棉筒套在他的脚上略显大了点,不过因为在炉子旁,又不用走路,倒也暖和。 陆未就笑了起来:“这是我让那丫头缝的,这里冬天实在太冷了,又出不了门,套一个这样的东西坐在屋内,还是挺好的。 没想到,她不但给我缝了,还给王爷缝了。” 言外之意,这都没李元什么事,都是人家一家人的小情趣而已。 李元不甘寂寞地把自己硬插进去:“这丫头还真的好,还给我缝了呢。” 说着话,还不忘把自己的脚翘起来,给他们证明。 李云平和陆未自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语言上是没点破他,但是给了他一个眼神,自己去体会。 兴趣使然,李元开始打听紫珠的事。 一开始陆未还没在意,他问什么就答什么,可几个问题以后,她就发现不太对劲了。 这个皇帝一天到晚忙的要死,今儿明明说是过来找李云平的,为什么进来后一句正经话也不跟他说,反而问起紫珠的情况来了? 一发现不对劲,再开口时就小心了,回答他的问题也没有那么爽快,问三个不答一个的。 李元又不是傻子,当然很快听出了她的敷衍,就笑着说:“这护短也会传染的吗?云平王处处护着皇嫂,皇嫂现在连自己的丫鬟都要护着。” 陆未从来不跟他客气,张嘴就来:“不护着还咋嘀,我和李翼也只剩这一个丫头了,难不成还任着别人来欺负。” 李元装委屈:“谁欺负她了,我就问问而已。” 第310章我自然会抗着你 陆未只看着他问:“你问她做什么,她不过是一个丫头,跟在我们身边多少年了。 以前也没见你注意过她,这会儿干吗冒雨来打听?” 一句话把李元噎的半天答不上来。 他原本来是找李云平有事的,怎么现在就变成打听一丫头了? 陆未没等他再开口,就先说话了:“我是不陪你们了,吃过午饭就想睡觉,你们聊吧。” 她起身往内殿里走,紫珠自然跟着过去伺候。 这边也只剩他们兄弟二人。 倒是说了一回子正事,不过李元心里惦记着紫珠,没多久就又绕回这个话题上了。 这里没有陆未,他开门见山地问紫珠的身份。 李云平看他一眼,坦白讲:“她的身份就是王妃身边的丫头,你也不用打她的注意,从王妃跟我认识以来,就是她在身边侍候。 这么些年了,说她是丫头,不如说她是王妃的妹妹。” 李元略显尴尬,却并未放弃:“我又没别的想法,就是看她还算机灵,万一她自己愿意留在宫里呢?” 李云平:“她不愿留在宫里,若不是我们在这儿,她一刻也在这边呆不下去。 前两天我还听到她跟王妃说话,对这边的天气深恶痛绝,特别想念兴平城。 说起这个,正好也跟你说一声,开春我们就回兴平城去了。” 李元一听这话,就急了:“不是皇兄,我不问她了还不行吗?你看这皇城内外,乱糟糟的,我一个人哪儿行啊?你们好待多留一年,再帮帮我啊!” 李云平抬眼看他,没有丝毫同情:“你现在都把心思用到女色身上了,为没有精力处理这些事?” 李元:“……” 他没想着要把紫珠怎样,就是觉得她与众不同,想多了解一下,结果半路就被这夫妇二人给打击的体无完肤。 现在都恨起自己嘴欠了,没事说这个干吗? 本来想李云平他们就有难度,现在可好,干脆是把他们又往外面推了推。 李元郁闷的不行,心里又不甘,脑子就转的特别快,想找个什么借口,哪怕把他们留到明年秋季也行。 灵光一闪,就想起在山上时,陆未给他说过的话。 说她不能生育,劝李云平纳妾的事。 李元当然不会现在给李云平做媒,只是试着问道:“你与皇嫂成婚也这么久了,怎么一直没有好消息传来。” 李云平:“事情太多,一直都在忙,又四处奔波,等安顿下来再说。” 李元心里就“格登”了一下,感情这不能生育也是假的? 他还要再问,李云平却已经起身:“这两天她有些不舒服,我去陪陪她,你的鞋袜已经拿来了,要走,还是在这儿,自便吧。” 话说话,人已经也转入内殿,竟然把李元晾在那儿了。 他怔了半天神,才郁闷地搓了两下手说:“这怎么回事啊?我就是打听一个宫女的情况,就把他们两个气成这样?我以后不问了还不行吗?” 没人回他,倒是拿了鞋袜回来的宫人,把东西送了进来,并且蹲下去,给他穿好,又把湿的收起来。 李元起身说:“走吧,回宫去,这儿都没人欢迎我。” 说的略显委屈,像个小孩子。 李云平去内殿时,陆未已经躺下,迷糊正要睡着。 紫珠拿一个小圆凳坐在她身边,正在缝制一个暖手的小物件。 看到李云平进来,她忙着起身,把自己的东西收起来,人也要悄无声息地往外退去。 李云平本来不想说这些话的,但是李元有一句话还是提醒了她。 紫珠也大了,这么几年照顾陆未算是费心,别说是陆未,就算是李云平也不想让她离开。 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像陆未说的那样,不能因为他们自己,就把别人的一生给毁了,所以有些话,他还是想问问。 他没有像陆未那样绕弯子,直言道:“皇上刚才打听的事,我看他那意思,是想把你留在宫里,你愿意吗?” 紫珠先是一愣,像是没听懂他说的话一样,随即“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她没有落泪,但是眼圈很红,话也说的狠厉:“王爷,紫珠自小被您带回王府,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已经把王府当成家,把您和王妃当成自己的亲人。 您的吩咐紫珠自然不能不听,可紫珠只想留在王妃身边,再不想去别的地方。 您如果真要把奴婢留在宫里,我便是死了,尘归尘土归土,祈求来生能投个好胎,再伴在王妃身边。” 这一通狠话,把李云平都说愣了。 他知道紫珠的性格,再怎么说也跟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了,谁是什么样的人,他心里还有个数的。 可却没想到她会坚贞成这个样子,一时反而不知说什么好。 他除了对陆未放软声音,也不会对别人如此,所以就那么看着跪在地上的紫珠,半天没言语。 倒是这一番话,把床上的陆未给惊醒了,折起身说:“紫珠你起来,以后不准再说这样的话。 你既然要跟着我,我自然会护着你,王爷说什么话,你不用理,就算是皇上要说什么,也有我站在但我前面。” 这么一说,紫珠眼里本来滚动着不肯掉下来的泪,竟然扑簌籁落了下来。 李云平更慌了,忙着走到陆未的床边说:“你何必生气,我只是问问她,又没说一定要把她留下来。 况且刚才皇上说的时候,我已经拒绝了,就是回来想想这事有些不妥。 紫珠也不能一辈子留在我们身边,能给她找个好去处不是更好吗?” 陆未可没给他留面子:“皇宫是个好去处吗?我们只是临时住在这里,都感觉到要把身上的精力耗光了,要死不活的。 要是把紫珠长时间留在这里,那不是跟要她的命一样? 亏你说得出来,还是为她好,我看你就是为你那个兄弟着想。” 话说到这里,又想起李元的耍整,很是生气:“要说这个李元,以前看他还不错的,怎么现在成了这样?真是做了皇上就变样了吗?” 第311章被这夫妇二人涮了 这话要是搁以前,她要怎么说,李云平也不在乎。 可现在不同,李元毕竟是刚登基没多久,外面那些人尚且要平,哪能自己的人先乱了。 总归是自己多嘴,先提了此事,也不能怪陆未。 只能叫着紫珠起来,又跟陆未陪不是,又是劝她,好一通忙乱。 连紫珠后来都怕把陆未气着了,过来劝她。 在紫珠的心里,她与陆未之前的情感从此又厚一层。 说白了她只是一个王爷带回来的一个孤儿,要去哪里还不李云平一句话的事,别说是她死了,就这破脾气,换个主人的话,一怒之下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可陆未不但护着她,还因此要跟王爷和皇上翻脸,紫珠怎么能不感动? 那个要照顾陆未一辈子的心,又坚定了几分。 本来不是什么大事,过去了也就过去了,但就是这样一件事,在每个人的心里都划了一道线。 李元知道他以后再不能打云平王身边人的注意了。 李云平也知道,关系到夫人身边的事,还是要跟她商量的好,不能自做主张,不然把媳妇儿气坏了,还真是大事。 而紫珠,已经用行动表明心迹。 陆未却觉得此事真是糟糕透了,如果不能挑明说,以后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现在可好,生生把紫珠定在了她身边,哪怕以后真有合适的人家,再提这事也有点怪怪的。 一想这些,陆未就对李元的厌烦就又多了几分,真是一点也不想再宫里住下去。 她跟李云平商量,是不是出宫,在京城中买一处宅子。 “我们住在外面,行动什么的也方便,亦没有那么多规矩,大家都自在一点不是很好吗?” 李云平回她:“城中我们有一处宅子,以前荒废了,这次回来我已经在着手让人修葺,还要过些时日才好。” 这么一说,陆未倒是放心一些,也没有问他房子的来处。 只是这件事的第二天,李云平就带了一个大夫回来。 那个时候雨早就停了,被雨水洗刷过的院子里,异常干净,鹅卵石铺成的路面上,没有一丝灰尘。 就是冷的厉害,风尖的好像刀片一样。 陆未早上起来吃了饭,虽看着天晴了,可还是畏寒,就只在廊沿下走了趟,就又回到了屋里。 李云平让大夫在外面等着,自己先进屋去,轻声细语跟陆未说这事。 也是头天晚上就说好了,否则他才不会这么贸然地带进来。 片刻,紫珠出来把大夫带进去。 陆未也没有像那些宫廷,富贵人家的女人们一样,扭捏作态,要隔着屏风啥的,只伸一只手还要在上面搭个丝巾。 也真是为难那些大夫,号个脉就能把大小病全部看出来,太不容易了。 她不拘小节,坐在正殿的椅子,看那大夫老态龙钟的样子,连行礼都免了。 把手伸过去说:“不用多礼,看诊病吧。” 陆未再随意,这里也是皇宫,大夫还是有轻重的,丝毫不敢越礼,连头都不敢抬。 从医药箱里拿出脉枕,又拿出丝帕,把一切安排好了,这才把手指搭在陆未的手腕上。 室内安静一片,李云平的眼睛看着大夫的脸色。 紫珠也在边上侍候着,虽一句话不说,但那神情也是担心的。 陆未倒没他们那么紧张,她只是觉得人没精神而已,而且一直都觉得跟天气有关,并未全部放在心上。 比较像上次那样的中毒事件,不会天天上演,这点她还是理性的。 这会儿倒是安静,连大夫的脸色都没看,只是盯着他放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想像着中医的神奇。 如是放在现代,既是生个小病,去到医院,也得各大仪器走一遍,全部检查完了,是不是能确定病情,还很难说呢。 大概几分钟过去,大夫终于把手拿开,收了自己的东西,然后起身,又恭恭敬敬地给李云平和陆未行了礼。 这才面露喜色地说:“恭喜王爷王妃,这是喜脉。” 李云平和陆未同时一愣。 “你说什么?” “你说啥?” 两人又异口同声地问道。 倒把那大夫吓了一跳,一般人家听说是喜脉,不都是面露喜色吗?怎么王爷和王妃都是一副吃惊的样子? 他还没琢磨透是怎么回事,李云平就又问了一遍:“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老大夫觉得头上的汗珠都滚下来,顿了一下才说:“王妃这是喜脉,已经一月有余了。” 陆未尤自不信,还是问他:“你说的是真的吗?会不会诊错,你再看看。” 大夫已经跪了下去:“这是喜脉没错,老夫行医多年,方才又极其小心,不会弄错的。 如王爷王妃不信,可以再找别的大夫来诊。” 李云平二话不说,叫着紫珠:“赏。” 紫珠忙去了内室,拿了半包碎银子给了大夫。 到了此时,老大夫才终于明白过来,不是他们不高兴,而是太高兴的,有点不相信是真的。 他倒尽心,又把陆未的身体情况说了一下,并且开了几胎补血的草药,这才被侍卫带着出宫去。 陆未有孕的事,不过一柱香的时间 ,就传到了李元的耳朵里。 他坐在龙椅上,摸着自己的下巴想了半天,才恍惚过来,自己真的是被这夫女二人涮了呀! 什么不能生养,什么事情太忙,都是假的,都是拿来堵他的话。 人家男的打仗,女的种田,还不耽误有孩子。 李元越想越觉得憋屈。 说实话,真正坐这里处理朝政后,他就越发后悔当时没让李云平坐这里,而是弄正自己。 这些事情倒不是处理不来,只是以前他也算是闲散,突然弄了这么多事,一天到晚忙的连睡觉都想着奏折上的事情,简直有点焦头烂额。 且以后数年都会是这个样子,简直要命 。 如果当时在山上,不听信陆未的话,那现在的状况是不是就变了? 他马上就向自己摇了一个头。 不会变的,那个女人精的像猴,就算自己不信这个,她定然还会有别的招出。 第312章你的理想是广阔的土地 退一步讲,就算是他什么也不信她的,以当时的情况,自己能否走脱也是个未知数。 李元唉声叹气,搞不懂自己怎么就摊上这么一桩事。 与他的烦形成极度反差的,就是李云平夫妇的乐。 这件事来的太意外了,他们之前都没往这上面想,陆未还记得一年前大夫给她诊病时候说的话。 尽管后面李云平一直在安慰她,但是她基本已经以为这一辈子,对于孩子这事,就不用再动心思了。 却没想到,不想的时候反而来了。 她有点手足无措,看看李云平,又看看紫珠,问道:“我该怎么办?没有经验呢。” 李云平已经把她抱进怀里,些微粗糙地大掌,自然地放在她的腹部上。 紫珠则拿着大夫开的药单喜极:“刚才大夫都说了,王妃不用担心,我们按照他说的方法养着就是了。” 陆未点头,又问:“都开了些什么药,我刚看他写了半天,还挺多的,我不想吃药。” 李云平也忙着安慰她:“不是药,只是一些安胎的东西。” 陆未:“他不是说我身体挺好的吗?干吗还开安胎的?” 这点李云平回答不上来,倒是陆未继续安慰:“因为咱们前期不知道,也没有做特别的准备,连您的饭食都没有添加些有营养的。 现在是安全起见,安一下胎,过一两个月一切都稳定下来,就不用吃了吧?” 总之一家子人都没经验,但热心很足,把大夫说的话又拿出来解读一遍,连开的药都看了又看,最后去宫中的太医院里拿了药。 李元也来看了一回。 脸色不太好,尤其是得知李云平不日就要搬出宫去,眼睛都瞪圆了:“皇嫂有孕在宫里养着不是更安全吗?还有太医什么的,随时照顾着。 我看这就是老天刻意的安排,让你们在这里一直住到孩子出生才行。 出宫不行,回兴平城更不行,那长途跋涉的,还不把人给累坏了。” 回兴平城的事暂时不提,但出宫是势在必行,而且李云平当下就安排下去。 前面的院子都已经修好了,后面的虽还未好,倒可以先把前后院隔开,他们只住到前院去,到后面的都修好,再把堵起的墙打通就行。 李元听到这话,急的不行:“我还想让皇嫂给我多出几个主意,你们怎么说走就走?” 李云平也朝他瞪起了眼:“你没看你皇嫂有孕在身吗?她现在要好好养着,你有事去问别人吧,别打扰我们了行吗?” 李元还想再说,李云平却开口道:“恭送皇上。” 李元就往天上翻了一个白脸:“送什么送,我是你弟,反正你出宫去,我有事还会去找,你跑不掉的。” 李云平懒得理他,全部心思都在陆未的身上。 三日后,天气晴朗,温度也回升一些,如是在阳光下,还是有些暖融融的。 李云平扶着陆未,宫人拿着包裹,从皇宫里出来,外面等着马车。 马车的前后都有士兵守着,苏木是带队的人,穿着一身戎装,恭敬掀开车帘,让李云平扶着陆未坐进去。 把她安排好,自己也侧身坐进去,就挨在她身边,手还握着她的手。 紫珠和苏木分侍两边,看着宫人把他们的行礼全部拿出来,装到后面的马车上,这才离开宫门,往云平王府而去。 京城里原本没有云平王府的,李云平很小就被流放出去,兴平城是他的故乡,也只有那里才有他的府邸。 现在住的宅子,说白了是他外婆家的,也就是李云平母亲的娘家的。 当年,李云平的母亲入宫成妃,她的娘家一度也风光过一阵子,可是在各种斗争中,他们最终败了。 败的后果,就是母亲处死,母家被抄,他做为皇家的血脉,被流放到兴平那们一个偏远的地方。 当年的事情,没人知道对错,既是知道,现在也无从追究了,因为该死的人全部都死了。 亲人也好,仇人也罢,都不存在了,那些恩怨说来说去,不过是政权内斗引起的,在历史的车轮下,终是是非难辩。 李云平不过是其中一个受害者而已。 像他这样的受害者,皇室宫廷从来都不会少,历史也一直遵从一个法则,胜者为王。 其实李云平如果当时占了皇位,倒是可以把外婆家再次扶起来,以正当年之名。 可是那样一片荒院,连一个人近亲的人都没有,扶起来又如何? 再者说,皇者,最忌任人唯亲,就算他真的走到那一步,应该也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只是这宅子,毕竟也是母亲生活过的地方,他过去每次来京,躲着众人的时候,都会住在这里。 那时候里面还没有修过,到处都是荒草,残垣断壁,有的屋子长年失修,还漏了雨,地上有一片片的泥渍。 也正因为此,这里很安全,没人想到他会住在这样一个地方。 现在这所院子,重新整修过了,里面的杂草尽数锄掉,却也没有栽花种树,而是闲白着,只在路的两旁,种了几个棵低矮瘦小的果树苗。 陆未才一走进这院子,就喜欢上了,因为她看到了土地颜色。 有大片的原来种着花草的花园,都被李云平清除干净,里面刚淋过不久的土地,带着特有的清香,飘散在空气里。 她喜欢这个味道,跟水果的香甜,农作物的醇香一样,让她一闻到就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她看着那些地问李云平:“你弄出来的?” 李云平点头。 什么也不用说了,小女人脸上的笑意足以证明他这么做是对的,这个地方是她喜欢的。 陆未笑着抬头看他:“你把这里弄的这么好,是不是想我们以后都住在这里?” 李云平这次摇了头。 “我知道你的理想在更广阔的土地上,这里只不过小住的一个所在而已。 但既是小住,我也想让你开心愉悦,而非委屈求全。 反正种上菜和果树,我们以后来了还有吃的,多好!” 第313章为爱把自己放低的男人 陆未靠在他怀里笑的特别开心,还说:“你现在越来越不像一个王爷了。” 李云平不甚在意:“是吗?王爷应该是什么样的?” 陆未就看着满院子的新鲜笑。 府里还有一个特色,大夫特别多。 其实陆未的身体真的没有很差,她毕竟也是经常在田间做事,且李云平以前在外面时,她也经常在外面跑。 无形中也是一种锻炼,虽没有紫珠他们那么厉害,但是却比普通的贵富人要好的多。 但是那一年她中过毒,加上大夫曾经说过她不会生育的话。 现在就感觉好像是上天赐给他们一个孩子似的,特别珍惜,不容丝毫差错。 李云平尽自己所能,把能找到的好大夫,全部养到府里来,以防万一。 陆未怀孕的事已成定局,而且他们也从宫里搬了出去,李元再不乐意,也还是没有办法,只能换个策略,也对他们好。 要找大夫,他当然把宫里有名的用得着的都派了过去。 还有那些平时照顾过嫔妃们生育的老宫女们,也派去了好几个。 这些人还是有些用的,从某种程度上安慰了陆未不安的心,没事就给她讲一些育婴方面的知识。 虽然都有点老旧,但是以于以前从来没关注过这事的陆未来说,有总是好的。 京城内外,以前跟李云平交好,或者是他的下属,隔三差五都会来府里串门。 以前他们住进宫里,这些人就算是想跟云平王亲近,也不能往皇宫里跑。 而李云平平时又真的很忙,所以除非有事,否则能见到他也不容易。 等他们出来了,这里反而一下子热闹起来。 李云平不但允许他们来,还允许他们带着家眷过来,这样就有更多的人来陪陆未,也让府里热闹一些。 陆未的性格还算好,也是喜欢热闹的,有人在身边说着话,她就少想一些有的没的的事。 日子在这样的热闹里过去了小半个月。 这天府里还来了一个人。 刚好李云平不在,守门的侍卫可能是新的,不太认识,只把他的名字报进去给陆未听。 陆未那会儿正在听几个婆子讲生产时遇到的趣事,咋一听到高轩的名字,愣了一下。 随后就吩咐紫珠说:“让他进来,我们去正殿里见他。” 婆子们一看王妃有事,自然起身散了,紫珠把话传出去后,过来扶着陆未去正殿。 高轩还跟过去一样,穿着一身青白色的长衫,只是这个季节,看上去实在太单薄了。 他身形欣长,面带笑容,加上原本俊郎的面容,真是看一眼就会让人心情变好。 他给陆未行礼,然后比过去要客气地说:“听说王爷和王妃要添丁了,所以我特意赶来看看。” “是吗?你在哪儿听说的?”陆未见到故人,也很开心,就笑着问。 她倒还保持着过去的亲近,没有因为自己现在是正二八经的王妃,又住进京城的大宅子里,就高人一等。 她还记得那个时候高轩帮她的事,有些恩是一辈子的,她不会忘记,自然待他就跟别人不同。 奇妙的是,高轩也是这么想的。 若不是碍于李云平,他倒真想跟陆未成为朋友。 同样的,他也觉得是陆未救了他的命。 若不是他,高轩现在还在牢里呢,虽然在牢里,他也能心平静气的过完一生。 但是谁都知道,外面的世界与地下,还是不同,而他也没有真正修成神仙,真的把地下看的跟地上一样。 那样的安稳表面,不过是自我安慰的一种结果而已。 可陆未把他放出来了,不但放出来了,还给予他充分的信任,让他跟自己去做事。 这种恩情,不用天天拿在嘴边说,可高轩心里却清楚的很。 有种欣赏也叫恩情的。 就像一个画家,一辈子作画,却没有一个人看得懂,虽然他也能安慰自己,说什么曲高和寡。 但如果有一天,突然有一个人说他的画很好,那又是另一种体验。 此时,看着自己的恩人,面带笑容,似乎还吃胖了一点,坐在椅子上的样子倒更显贵气了。 高轩心里还是为她高兴的,话也说的稍随性一些。 “当然是兴平城里。” 陆未马上问:“你还在兴平城里吗?白果怎样?” 高轩挑了一眉:“挺好的。” 陆未笑,看着他问:“我可是听说你买了宅子,诱着我们家白果往那儿去,有没有这事?” 高轩摇头:“没有啊,我是很诚心地请白将军去的。” 陆未被他的话逗的直接大笑起来。 气氛也因此一下子放松,解了刚见面时的一点拘谨,活跃起来。 从高轩的话里,不难听出,他现在跟白果很好,而且一直都在兴平城里,平时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帮助白果处理一些事情。 他故意苦着脸感叹:“没有办法,我现在是一个游浪的人,而白将军却是一城之将,我必须得对她好,这样她才会赏我口饭吃。 用王妃的话说,我这是被白将军养着了,在人篱下,岂能不低头?” 高轩是个非常恣意的人,活的也很明白,没有这个时代直男癌的一切毛病。 他自己若是出去做事,甚至不会比李云平差多少。 但是因为白果是兴平城的将军,他就能把自己放到很低,低到说自己是小白脸也不在意。 反正开心与否只有他们两人知道,别人的话,他从来都不在意的。 不过这话,却又逗的陆未一阵大笑,她看着高轩,再想想白果的样子。 她那种内柔外钢的个性,还真的高轩这样的人才能降得住,若找一个别的,没准早晚打一架,白果把对方打残了都有可能。 “倒是好,那你就一直低着头照顾我们家白将军吧,只是总这样子下去也不是办法,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把婚事办一办?” 高轩抬头看陆未,顿了一下才问:“王爷和王妃什么时候回兴平城?” 他的语气不自觉一严肃,陆未就感觉到此事可能跟他们有关,所以直言道:“得到明年了。” 第314章你们是她唯一的亲人 高轩倒也不急,听到陆未说明年才能回去,只笑着说:“在京中养着也好。” 陆未却问:“你们想让王爷主持大婚?” 这话问的略显突兀,却又好像非说不可。 见面的几句话,陆未已经对他们的事有所了解,成婚是早婚的事,高轩现在出口问他们什么时候回,定是想着成婚的事,让李云平去主持。 毕竟白果出自云平王府,也是李云平的手下,无论从哪方面来说,他能去都是最好的。 果不其然,高轩也没觉得意外,只顺着话回道:“白将军是这么说的,我也觉得这样会更合适一些。” 陆未清楚白果的个性,却也觉得这事如果真等下去,会让他们受委屈,就跟高轩直说:“若是我们没事,本来打算明年开春,北方冰雪化了以后就回。 可现在这种情况,明年的事还真不一定。 你们也不必等我们,成婚是大事,若是两厢情愿,就办了也成。” 高轩却笑了起来:“哪里就着急了,成不成婚还不是一样的过,现在我跟白将军也是日日见面,那种东西也就是走个仪事。 就算是像王妃说的是大事,那就更要等到你们回去了。 这么大的事,还关系着白将军,你们也算是她唯一的亲人,怎能不在身边。” 后面一句话才是重点。 陆未听得出来,却也迫多无奈。 劝是劝不住的,只能把这事暂且搁下。 高轩又说了一些兴平城里的事,还有周边庄稼生长的进度。 这把陆未的兴趣完全勾了起来,她看着高轩问:“原来你在兴平也不是什么也不做,竟然做了这么些事?” 高轩撇了一下嘴,不甚在意地回道:“我就是闲的,整天靠白将军养着,只知吃喝也不行啊,总要帮她的娘家做些事。” 一句话,陆未又“哈哈”笑了起来。 却听到李云平的声音在外面说:“什么事把王妃高兴成这样子?” 他显示不是对屋内人说的,人还没到门口,仿佛是问门口的小司,却被陆未他们先听了去。 陆未就在里面扬声说:“你回来了,快看看是谁来了?” 高轩已经从椅子上站起来,看到李云平时,先上前行了礼。 他倒是能屈能伸,把陆未他们当成白果的娘家人,就真的像对待娘家人一样,毕恭毕敬的。 不过对李云平更甚一些,而对陆未却随性一些而已。 李云平看到他倒没有太惊讶,只点了一下头,径直过去轻声问了陆未的情况后,才转头问他:“城里怎样?” 陆未看他没有像上次那样,看到他就发火,反而像谈正事一样,就叫紫珠扶着先出去。 “我们聊了一阵子,我去歇会儿,顺便叫厨房备午饭。” 出来后,对紫珠说:“前段时间我们收到白果的信,她还什么也没说,这事我虽然相信高轩,可也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你再给她去个信问问吧!” 紫珠默了一下才问:“王妃,要怎么问?” 陆未也略想了一下,才回她:“你就问她对高轩是什么样的感觉?是否真的想嫁给她就行了。” 这封信紫珠还真有点为难,感情的事她不太懂,别人问她时还嫌羞涩,现在却让她去问别人? 且八卦也是她最不擅长的,左思右想总是觉得说不出口。 可陆未把这事交给她了,她也不想让王妃再操心,只能极其含蓄说是陆未问她,有没有想好要嫁给高轩。 很简单的一封信,紫珠硬是关在屋里写了一个下午,还左删右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 后来拿给陆未看,她竟然说:“你这写的也太模糊了,确定白果能看得懂?” 紫珠的脸就红了一下,头也低了下去。 陆未看她一眼,把信还给她:“但愿她能看懂吧。” 信寄走时,高轩还在京城中。 连陆未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李云平对高轩的成见竟然一下子就没有了,看他跟陆未聊天时,自己的夫人笑的很开心,就把人留了下来,说是陪着陆未说几天话。 陆未跟高轩聊天,确实比较容易开怀大笑。 这个人本来就很幽默,性格爽朗,不拘一格,人又极其聪明,别人不能说的话,他能说,还能说的很好。 别人的能说的话,他更能,还能说出一番新的韵味来。 这种人,别说是跟陆未成为朋友了,只要他愿意,跟谁都能成为朋友。 可谁能真正走近他的心里,又另当别论。 陆未此时倒没去深想,只是李云平把他留下来,着实有些意外,就趁着他不在,问高轩:“以前他见了你,不是都很生气的吗?怎么这次会刻意把你留下来?” 高轩耸了下肩:“这事不是应该问王爷?” 陆未就忍不住笑了起来:“是应该问他,不过我怀疑是你对他做了什么,让他对你改观了。” 高轩摊手:“大概可能我比以前现安全一些吧。” 他意有所指,或者是因为白果,也可能是别的,总之没有点明,陆未也不是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就此作罢。 不过两人无论聊什么话题,都能开开心心,也为王府凭添了许多笑声。 并且后来高轩,还跟陆未说起怀孕的事。 他的说法跟那些宫里出来的婆子们完全不一样,陆未听着倒是新鲜,而且有那么一瞬间,差点怀疑这家伙也是从现代穿越过去的。 语气倒是不咸不淡:“既然有了,王妃还是不用太紧张,你看那些穷人家的妇女们,每日忙碌,娃娃出来除了太高调皮,也没别的毛病。 至于那些补药什么的,如果不是非要必须,也不用常吃。 不是有是药三分毒的说法吗?这会儿胎在腹中,再好的补药也是药,倒不如把饭食调整一下,吃些养分好的。” 陆未大为惊奇,看着他问:“你连这个都懂?” 高轩故意得意地说:“可不,我几乎是万能的。” 陆未就笑了起来,又问他:“那吃哪些东西的养分会好一些呢?” 第315章有些过份了 高轩就偏头想了一会儿,才回道:“医书上说,吃形补形,王妃现在是有孕在身,那估计吃蛋和奶会更好。” 蛋是家禽的孩子,奶又是哺乳动物出生后必须要喝的东西。 他说的倒是一点没错。 而且陆未在现代的时候,也从电视或者书籍上有看到过,孕妇要多吃蛋白多的食物,这两样可不正好。 她是在这里呆的太久,且以前一直以为自己不会怀孕,这一下子有孕,反而惊到了,把自己本该知道的东西也忘了。 经高轩这么一提醒,算是茅塞顿开。 她笑着再问:“你是不是读了很多医书?” 高轩:“都是过去生存必备的东西,有时候落在活不了,死不去的境地,总要有求生的办法才行。” 说起这个,陆未好奇心就被调了起来,又问他以前做杀手时候的事。 高轩没有多说,无论是职业道德,还是个人安全,这事都不是能随便拿出来说的。 不只是对他,还有对陆未也不安全,有些东西知道了不如不知道的,知道的多,不如知道的少。 这些东西对她的生活无益,不过是拿来笑笑,可一旦出了事,就有可能要她的命,高轩是不会冒这种险的。 几天时间其实很快,特别是在快乐的环境下。 高轩要走时,陆未拿了好些东西给他,想让他给白果带回去。 高轩却只捡了一两样小的东西塞入怀中,并且坦白说:“王妃也知道北方现在是什么境地,如果赶上大雪封路,连马都骑不了,我带这么多东西回去,怕是还没到兴平城,就被累死了。” 陆未无奈,也只能这样。 那样的大雪,还真是难为他跑一趟。 她把高轩送到府门口,那里已经有人备了快马,还有他路上要用的干粮。 高轩朝他挥手,脸上依然带着笑,跟来时一样穿着青布长衫,极其单薄。 陆未都忍不住提醒:“不是给你一件袍子吗?为什么不穿?” 高轩仰头看看天说:“不冷啊,等到了北面我就穿上,那边是真的冷一些,尤其是骑在马上。” 他走了。 陆未站在门口许久没回去,如果不是怀孕这事,她还真想也一骑快马回到兴平城去。 陆未从骨子里来说,还是比较恋旧的。 她一穿越过来就是在兴平城,就在刘村,后来的很多事情也是发生在那里。 以前陆未都觉得自己会永远生活在那片土地上,却没想到不知不觉,从北到南,竟然走了这么多路,竟然来了一个与那里完全不一样的地方。 真应了别人说的那句话,世事难料。 此时,她看着高轩走,心就也往北飞,人就站在门口,一直看。 一直看。 紫珠怕她再生悲伤之心,忙着说门口风大,让她赶紧回去。 陆未抬头看了看早已经升起的朝阳,万道霞光穿过树影,斜披到人间大地,还是很漂亮的。 但风依然是冷的。 “走吧,回去。” 高轩走后好一段时间,陆未都提不起不精神来,李云平就很后悔了。 本来是想找个人给她解闷,却没想到人走了,她反而更闷。 他把手中所有的事物都放下了,只留在府里陪着陆未。 可李云平本身的性子也是安静型的,这些年经常在外面跑,与之交往的大都是军营中的人,做实事的多,能说会道的说。 既是他想给陆未解闷,却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方法,有时候实在无聊就给她读读书。 那些枯燥的古文,大家应该都深有体会,用不了多久就能直接听睡着了。 这日,陆未亦是。 她躺在一张软椅上,身上搭着一件暖和的小被,身边放着火炉。 李云平则坐在她身边,正在小声念一本诗集,虽比别的书要优美一些,可还是挡不住睡着。 陆未听着听着就闭上眼睛了,但神思还算清醒,能听窗外不时轻声走动的仆人们的脚步声。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来到窗前,在那儿站了一下。 后来李云平读书的声音就停了。 他也往窗前走了一趟,与那人低声说了几句话。 声音真的超级低,陆未什么也没听到,只是觉得那个声音有些熟悉,不过她迷迷糊糊之间,也不想睁眼,就那么躺着。 后来李云平就出去了,换了紫珠过来给她读。 又不知过了多久,或许还睡了一觉,或许根本没有,她那股困劲散了,反而有些饿,就睁开了眼。 紫珠拿了一些坚果点心,还端了一杯温热的羊奶。 陆未边吃边问她:“王爷去哪儿了?” 紫珠:“出府了,走时说一会儿就回来了。” 陆未就问:“那我睡了多久?” 紫珠:“半个小时辰吧!” 这么短时间 ?陆未心里想,看来李云平也没走多远吗?说不定快回来了也不一定。 她真的没往深了去想,因为李云平最近时常守在她身边,偶尔出去一下也很快回来,对于紫珠说的话,她很相信。 再后来,就慢慢聊起来,那个声音有些熟悉的人。 紫珠微微笑着说:“那是宛童,王妃怎么会不熟悉?” “宛童?”陆未打了一个怔:“他也在京城吗?我很久很久都没见过他了吧?他在京城,怎么也不来看我?” 陆未一直觉得宛童将离他们,很可能也被李云平留在什么地方守城了,像景天和那时候的苏木一样。 却没想到了他竟然在京城中,而且他们在这儿已经这么久了,他竟然一次也没进过府,也没来看过陆未。 实在,实在是有些过份了。 陆未把点心放下,又问道:“他在京城里做什么?住在什么地方?” 紫珠看她问的认真,也不敢含糊,认真道:“他被皇上封了护国大将军,现在守着整个京城中的安全,人也住在大将军府,平时应该是挺忙的。” “忙是自然,现在京城中刚安定下来,谁也不知道还藏着什么,别说是护国大将军,就是连王爷不也天天都很忙吗? 可是他离咱们这么近,都不来看我,是不是有些过份了?” 第316章背后冷箭 连紫珠都没想到,陆未会对此事这么认真。 以前他们都在她身边,说真的,没见着她对谁特别上心的。 当然她是主子,也不会把精力放在奴仆们身上,可现在情况并未改变,她怎么就特别关注宛童了? 紫珠不知道的是,陆未在京城中实在太憋闷了。 她想兴平城,想那里的一切,尤其想那里的人,而宛童,海月他们都是那个时候陪在自己身边,自然要比别人近一些。 所以现在哪怕是走在一起说说话,都觉得很是欣慰。 也没有怪他的意思,就是觉得明明这么近,他为啥也不来看自己呢? 主仆二人各有心思,到底这事陆未重视了,紫珠也不敢敷衍,一味说宛童很忙,不能来府里。 只说等王爷回来了,跟王爷说一声,让宛童来一趟。 陆未却已经从坐椅上站起来,看看外面说:“今天阳光不错,看上去也没有很冷 ,不如我们出去走走。 我在这里住了这么久,还没去京城中逛过,也不知道大将军府在哪里。” 她说着话,已经动手去拿自己的披风。 紫珠跟过来,伸手捞过她的披风,麻离地给披上,然后扶着她往外面走。 嘴里却说:“王妃,外面阳光虽好,可还是有风,还是挺冷的,咱们在府里走走吧,等王爷回来了,您想去哪儿,咱们再去。” 陆未回头看她:“王爷回来,天气就不冷了吗?” 她一向是个随和的人,很少用这种语气说话,尤其是对紫珠她们,虽是主仆,却一直都是温和客气的。 突然来这么一句,倒把紫珠堵的无言以对,而且知道她可能有些不快。 可王妃来京已经不短时间了,一直也没出去过,现在没有王爷陪同,大将军府也不知是什么情况。 再有就是她的身体不好,紫珠总有些担心,怕出什么岔子。 她跟在陆未身边这么久了,对于主子的性情也很了解。 陆未就是那种看上去温和软糯,没什么个性,实则心里一旦有了主意,谁也没办法拦住。 连李云平都不行,何况是紫珠了呢? 她深知今天这事已经定型了,自己再出声,除了让陆未心情更不好外,起不到别的作用,就没再说什么。 只是把府里的小厮叫过来,让他尽快去报告王爷,就说王妃要去大将军府。 要说李云平还真没在大将军府,而是跟着宛童出城去了。 宛童的人在城外发现了陆家人的踪迹,所以才急急去王府里找他,然后两人一出府,就快马加鞭往一个小镇上赶去。 这边陆未带着紫珠已经到了院子里。 紫珠一边跟着她走,一边用最快的速度安排着所有事。 通知王爷只是其中一样,如果王爷不能及时赶回来,他们出门也要保证安全才行。 还好飞文在府上,叫上他,并且还带了六名李云平的侍卫,加上丫鬟婆子,竟然集结了十数人。 到陆未出了府门,就看到门前停着一辆安排妥当的马上。还有前簇后拥的人们。 她转头问紫珠:“这是干吗?就是出一趟门,整的这么隆重。” 紫珠弯腰扶着她上了马车前的脚凳,轻声说:“王妃现在是有孕在身,经不得一点闪失,多带点人总稳妥一些的。” 提到这个陆未便不言语了,小心坐上马车,还让紫珠跟她一起也坐进去。 按理说,紫珠是仆,跟主子坐进马车不合规矩。 可一来他们过去也乘过一辆车,这种事在陆未这里倒不是什么违逆,二来路上要经过几条大街,人多而杂,陆未一个人坐在马车里,她确实也不放心,所以就依言也上去了。 一行人就这样从王府出来,穿过京城热闹的大街,往大将军府而去。 两府之隔也不算太远,但因为陆未身体特殊的原因,所以马车走的很慢。 而且出来以后,紫珠就有些后悔了,在城中行走,还是用轿子会更好一些,也更稳。 只是他们以前都用惯了马车,如果陆未不是因身孕这事,时常骑马也是有的,所以就没往那方面想。 马车在闹事里行走,真的不是最好的选择,虽然前后都有侍卫护着,但还是让紫珠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陆未还算镇定,掀车帘看着外面说:“没想到这么热闹,我们应该早一点出来逛的。” 紫珠应了一声,虽跟她一起望着外面,却在想别的事。 恰在这时,前面出现一片混乱,马车猛然停了,有侍卫出声喝斥着什么? 陆未马上转头问紫珠:“什么情况?你下去看看?” 紫珠没动,反而掀了前面的车帘,问旁边的侍卫。 那侍卫躬身说:“一个不知道哪里跳出来的人,要拦车马喊冤。” 陆未的眉头皱了一下:“喊冤不是有衙门什么的吗,怎么会拦着咱们的马车,咱们又次断案的?” 那侍卫连忙回道:“王妃说的是,前面的侍卫正在把他赶走。” 紫珠也催着:“快些,这里是闹街,不宜久停的。” 简单的插曲处理的很快,片刻功夫,前面的事情解解决了,他们的马车顺利往前走。 可还没出这条街,后面又传来一阵混乱。 紫珠的目光一下子就沉了下去,她几乎都没往后看,只吩咐车夫:“通知前面,速度加快点。” 可是已经晚了,一支冷箭“当”地钉在车轿上,箭尾的白羽,在阳光下还闪着莹白的光。 下一秒,又是一箭,直朝着马身上而去。 马儿受到惊吓,撒开腿就往前跑。 千钧一发之际,紫珠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她直接把陆未抱了起来,掀了车帘就往外面跳。 幸好现在月份没那么大,陆未身形也很瘦,紫珠又是练过武的,这一下倒是做的利落。 可既是这样,还是把陆未吓的不轻。 她一手护住肚子,一手勾着紫珠的脖子,脚才刚一落地,那只手就收了回来,两手都护在肚子上,快速问了一句:“发生什么事了?” 紫珠没管外面,只护着她朝近处的飞文说:“别管外面,护好王妃。” 第317章遇刺 飞文向她点头,护着陆未靠在就近的一处院子上。 这事出的太邪乎了,他们来这么久了都没出过门,这才刚一出来就出事。 是太巧了吗? 紫珠也算是经过一些事的,她不太相信巧合这种东西。 反而在心里快速想着,要么是有人在街上做乱,只要碰到看上去富贵的人,就上去捣乱; 要么就有人在王府里安插了眼线,而且还离他们很近,所以对他们的行踪了如指掌。 他们已经退到墙边上,两边都是商铺的门面房,倒是可以进去避一下。 可一旦进到里面,就是把自己逼到了死角里,况且陆未现在身子不方便,来回进进出出也不行。 他们的行动很受制约。 受惊的马车早就往前跑去,随行的侍卫倒没有赶去追马车,而是全部收了回来,把陆未紧紧保护在中心。 众人都看着外面的街上,怕混在人流中的凶手,再突然冲过来。 却没有人想到他们身后的商家,临街的窗户忽然被推开,一个人从上而下,直往陆未他们身上扑去。 事发突然,速度又极快,众人根本没有防住,到紫珠和飞文都慢了一步。 既是马上举剑去挡,也没办法把陆未拉开,因为那人朝下的势头根本就收不住。 眼看着剑就要的扎到陆未身上,却觉得眼前白光一闪,不知从哪里飞来一柄长,“当”地一声挡住了那人。 随即飞文的剑也扎进那人的胸口,一股血从上而下,撒得到处都是。 紫珠已经把陆未护住,那些血一滴也没溅到她身上,反而全部洒到了紫珠的背上。 她一句话也没说,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一手架在陆未的腋下,一手护住她的腰,用最快的速度已经把她往旁边推开两三米。 身后乱成一团,飞文和那些侍卫已经把掉下来的人团团围住。 挡了凶手一剑的李云平紧随紫珠他们身后过来,把陆未从紫珠手里接过去,整个人都护进自己的怀里。 宛童也赶了过来,跟紫珠一起形成了新的防御。 可是,那个从窗户上掉下来的人,因为剑身正刺要害,很快就死了,先前用箭追马的人,却再未出现。 他们在街上只停留片刻,李云平就对宛童说:“这里离你那里近,先过去。” 宛童答道:“是。” 一行人前后左右地护着陆未和李云平,向将军府里走去。 一直等到众人安全,李云平才派人把府里的大夫接过来,先给陆未诊了一下脉,说是没事,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紫珠低着头,一直不敢看李云平。 今天这事怪她,如果她不让王妃出来,也不会出现这事,王爷要打要罚,她都会领罪的,且没有丝毫怨言。 却不想,李云平从头到尾都没问他们为什么出府。 反而是把宛童飞文他们都叫了进来,就当着陆未的面分析起来,这伙人的来历。 紫珠悄悄去看陆未。 身体没事,神情看上去也还好。 王妃也是见过大世面的,寻常人遇到这事肯定早已经吓坏,可她除了最初紫珠带她下马车时,发出了一小声惊呼,后面一直都很镇定,不发一语地看着事情的发展。 到现在大夫看过了,一切都安稳下来,她也一脸平静地坐着,反而怕王爷似地,低声安慰他两句。 紫珠不是没见过陆未的机智和镇定,只是这事太非比寻常,连她都心有余悸,好久缓不过来劲,王妃这种状态反而更让她担心。 再说李云平,像查凶手这样的事,他出去说也是可以的,毕竟这样会让陆未少一些惊吓。 可是他没有,竟然当着陆未的面讲这种事,紫珠亦不知他是做何想? 总之今日,很多事都不太对劲,她很想解释得通,却又根本想不明白。 那边李云平他们也没商议出结果,最终的结论倒是跟紫珠,在街边时想到了一样。 要么是有人在街上捣乱,要么就是有人在府里安了眼线。 而且倾向于后者更多一点。 李云平说:“如果是在街上随意的捣乱,不会安全这么多招,前面把马惊跑后,人就应该撤了。 绝对不会再出第二手。 而且京城当中,平时往来的官员也很多,偶尔虽也会听说此事,却都不像王妃这般严重。” 众人点头。 那辆疯跑出去的马上也找到了,在京城中的暗巷里,马身上除了一开始受到的箭伤,倒没有出现新的伤口。 只是把车子拉散了架,可见跑了不短的距离。 凶手也并没有对马上进一步追杀,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陆未。 宛童接过话说:“王府那边既然不安全,王妃暂且还是住到这里吧?” 李云平没有马上回答,转头去看陆未。 她一直听他们说到现在,这会儿终于开口了:“不用,还是回府里去吧? 这人能藏这么长时间,都不被我们发现,可见并不是一般的人。 说不定现在,他就知道我们谈话的内容,他就已经知道了,那住在这里跟住在王府又有什么区别? 再者来说,如果他的目标真的是我,那他在王府一直没有动手,说明那边一定有什么东西限制他。 反而是这个时候搬出来,会更不安全。” 在场的人里,一共就这几位,除了李云平,陆未二人外,就是紫珠,飞文,宛童,还有李云平从府里带出去的两个手下,这两个人之前是跟着他去城外的。 这会儿众人都看着陆未,钦佩之情溢于表面。 李云平就没做别的打算了,听陆未的,当下就在将军府里要了一乘软轿,又加派了一队人,护着往王府里回。 紫珠站在轿的一侧,路经来时出事的地方时,陆未把轿帘打开问她:“你有没觉得这家店子有些奇怪?” 紫珠忙着点头:“王爷已经让人查过了,但那个店家说并不知道凶手在店里,他们也很无辜。” 陆未没再说话,反而重点看了一眼店名。 是一家脂粉铺子,有两一层,一楼是门面房,从外面就能看到里面摆着的各种脂粉,外面还有香味。 第318章我这个样像只熊 往上一层,是个简单的阁楼,从外面看只有窗户,亦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陆未看了两眼,也就放弃了。 若是现在行动方便,她倒是想进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可这身子现在是两个人的,她不能冒这个险,一切就以安全为主吧。 回到府中,他们虽然都不动声色,但是街上的事早就传了回来。 所以跟在陆未身边的丫鬟婆子,包括平时做膳食的,连院子里打扫的仆人都战战兢兢。 只要跟她有过接触,心里都有些不安。 但是陆未却知道,她当时走的急,其实知道的人并不多。 她当然不会怀疑紫珠,但是她在安排那些人下去准备时,人就会多起来。 比如准备马车的人,这些人平时在府里是没有机会下手的,但可以把消息送到外面去。 还有其他人,那些随行的侍卫,可能在出来时,有人认识的人问一句:“去哪儿啊?” 他顺口就答:“王妃要出门,我们跟着出去一趟。” 事情泄漏出去的途径太多了,现在回头去查很难。 从他们出门到现在,一天都过去了,就算是真有这个人,也早早把自己的嫌弃给洗脱了。 所以陆未跟李云平商量,此事就此做罢,但他们可以做个局,当对方再次现身。 李云平看着她,好一会儿才说:“这事你不用管了,交给我就行,但有一样,以后不管去哪儿都得有我陪着。” 陆未就摇头笑了:“人出在自己家里,难不成你还要天天在家陪我不成?” “这也不是什么难事。”李云平回,眼神认真地看着她。 陆未就笑了,用自己的手握了握他的手说:“没事的,家里还是安全的多,守在这里的也都是你信得过的人。 不过,经过这事,我是真想回到兴平城去啊。 还是那里更安全一些。” 其实李云平知道,这只是她的想回去的想法作怪而已,过去兴平城也不是没遇到过这事。 只是因为她在这里过的不开心,所以才会自动的那兴平城设成安全之地,而越发的想回去了。 他们倒也不是非住在京城不可,就算回不到兴平城,还可以去三安城,或者去东水郡也可以。 那些地方这个时节也会有雪,但又不像兴平城那样,已经覆盖很厚,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心里这么想了,却并未跟陆未说,只是先去安排府里的事情。 这一天又是惊吓,又是忙碌的,到了晚间,陆未就感觉特别累,早早的洗漱了,回到屋里。 李云平也未再出去,就陪着她一起早睡。 偏偏两人都躺在床上后,又无法安眠,就一句没一句地聊了起来。 陆未问人:“我听侍卫们说,你们出城去了,是城外有什么事吗?” 李云平淡淡地说:“有一个之前的京官,在我们进城时跑了,宛童他们在城外发现了,所以让我去看看。” 说起宛童,陆未就笑了起来:“他倒是一直做着老本行,以前跟着你时,总是为我守院子,整天也不见半个影子,天天躺在树上。 现在好了,守住整个京城了。” 李云平也笑笑:“他现在也还是听我指令的,只是皇上那边还未选到合适的人。” “怎么,你想把宛童换下来?” 李云平默了一会儿才回:“他如果愿意留在这里,我自然顺他的意愿,不过当时让宛童守京城时,他就不太乐意,后来也说过几次,不想在这里呆着。” “跟着你的人还真是奇怪,往前冲的时候,谁也不说什么,这会儿却一个个争着想走。” 这个问题李云平没有回。 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像宛童他们都跟他太久了,当年他要推翻朝廷,还世间一个清静。 他们自然一句话不说,全部跟上。 现在江山初成,坐在上面的是另一个人。 那个人虽贵为皇帝,却不是他们的主子,也不是他们想守护的,当然就会生出跟李云平一样的想法。 不如回到兴平城去,那里虽是一片小天地,却是他们最自在的天地。 宛童原本就没有什么掌权夺势的心,以前天天叫他蹲在树上守院子,跟着陆未去地里打理庄稼,也都是乐此不疲。 现在做了这个将军,每天忙的不行,这头那头的,反而让他心烦。 不过这种事,也只有李云平知道,他甚至不让宛童跟自己走的太近。 这帮人是自己带出来的,有多强,他知道,皇上更知道。 李元未称帝之前,怎么着都好说,现在却不同了,那个位置,谁坐上去了心都会变硬,李云平没有侥幸的心理。 所以将来宛童若要全身而退,还是要尽量跟他疏远关系。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目前连他们都无法离开京城,别人就更不用说了,都先守着吧。 这天晚上,李云平和陆未还是说了很多话的,外面月色西斜,清冷的光从窗棂里投进来,拉出一道斜长的光片。 陆未的声音终于越来越小,最后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李云平侧身在黑暗里看了她一会儿,这才也平躺下去,想把她搂进怀里,又怕压到她的身边,只能又往外挪了挪,给她足够的空间,这才也睡过去。 次日一早,陆未还未起来,就听到外面有说话声,好像是说宫里赏了什么吃的下来。 紫珠听到里面有响动,忙着进来伺候。 “王爷呢,又出去了吗?外面在吵什么?”陆未一边让她给自己穿上衣服,一边问道。 紫珠为她换了中衣,穿的锦袍,又在外面披了一件厚厚的毛皮大氅。 陆未在镜前看到自己的样子,很有点嫌弃地说:“我这个样子像只熊,还是扛着肚子的熊。” 其实肚子没多大,毕竟月份不大,而且她的身形本来就瘦,若不是行动受制,穿宽松一点的衣服,根本就看不出来。 紫珠听闻她的话,也朝镜中看了一眼,又帮她把衣服整理好,这才开始梳理头发。 “今日外面起了大风,很有点冷的,还是多穿好。” 第319章这得是个什么爹 随后又说:“王爷今日在府里,这会儿正在前厅领皇上的赏呢。” 陆未随口问:“什么赏,我们现在不住在宫里了,还隔三差五的赏些东西,看来皇上一点也不穷。” 紫珠只把她的头发梳好,盘了一个简单利落的发髻,然后才说:“都是一些吃食,还有补口之类。” 陆未对着镜子笑一下:“这皇上也是有意思,他自己妻妾成群,连一个孩子不生,这会儿看见我跟王爷有了孩子,反倒是挺上心的。” 说归说,她把自己打理整齐,就也往前厅而去。 宫里的人已经拿了李云平的赏钱,出了王府,此时李云平正大步往回走。 看到陆未出来了,忙快走几步过来说:“想着你还得再睡会儿,我就过来看看。” 陆未笑道:“我可是听说,皇上给谁的赏赐,都要谁亲手接的,你知道我要起来,还能不出来接不成?” 李云平看她。 大家今日心情不错,所以面颊上带着一丝红润,刚睡醒的眼睛里莹着一丝水雾,明明是朦胧的,却又特别亮,里面如包着一颗黑色的宝石,随时破雾而出般。 别人都说,相处久了,当初的喜欢会褪色,当初的爱也会变淡。 但李云平跟陆未在一起越久,就越觉得她好,有时候甚至觉得她是自己心尖某一处的肉,疼着爱着喜欢着保护着,不容许别人对她对一分歪心思。 此时她穿着厚厚的白色毛皮氅,站在他面前的样子,像一个精灵,一抬眸,那长长的睫毛就好像扫到了李云平的心尖,痒痒的,让他爱不释手。 “外面冷,进去吧。”他说,扶着陆未往室内走。 宫里赏的东西,全部都在正厅放着,陆未挨个儿看那些精美的盒子,少顷才说:“皇上最近赏得有点勤了。” 李云平点头:“大概又有什么事,想让我去做了吧?” 陆未侧头看着他笑了一下:“他让你做事,说一声不就行了,还要用这招吗?” 李云平摊手:“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不过送点你能用得着的东西,我也乐意,咱们在这里没有根基,我一时也不能找到全然好的东西。 好在宫里有长年的库存,全是乐意他多送一点。” 好嘛,怪不得隔三差五地送,原来有一个人要的欢快,而另一位又别有所求。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可不就便宜了陆未。 两人看了一回子,府里安排的早饭就送了过来,都是陆未喜欢吃,又对身体很好的。 大概前两三个月的适应期差不多过了,她现在的味口反而变的好起来,很是能吃。 这种情况,李云平更是乐意见到,吩咐府里的厨娘,所有饭食都是按照陆未的标准去做。 而且一天五六餐,各处都还摆着坚果之类,只要她愿意,随时能拿到东西吃。 陆未此时看着桌子上放的粥,奶,果,还有很多糕点之类,一边吃一边又有些惆怅。 “我怕到时候猴子没生出来,我就要变成猪了。” 李云平丝毫不以为意:“养的胖乎乎的我才喜欢。” 心情好嘛,斗嘴的能力都强一些,陆未接口说:“这么说,你不喜欢现在的我了?” 李云平:“怎样的你,我都喜欢,但胖乎乎的更让人放心。” “是因为太胖了,别人都不喜欢了,你就可以放心地把我放在家里了吗?” 李云平:“……” 在这种问题上,无论他怎么说,都是赢不了陆未的。 要说嘴炮,当代的大学生,随便出来一个都能满嘴跑火车,尤其是整天看剧的女孩子们,光是那不停跳的弹幕就能教会她们很多东西。 陆未这已经算是很低端的了,李云平也接不住。 既是这样,看到这样一个明媚的早晨,他的王妃心情这么好,一边吃着饭,一边逗话,好像昨日那些事从不曾发生过一样。 他的心里还是说不出的高兴。 把面前的坚果剥了壳,一粒粒放在她面前的盘子里。 关于吃坚果这事,是陆未坚持的。 这种东西在古代还是很少见的,但是一些山上有,她发现以后,除了把成熟的采摘回来,就是重点培养树苗,让它们结的更多。 李元知道了这事,干脆下令,让人去民间收集。 这下好了,整袋子的核桃,枣子,还有些东西连陆未都叫不上名,但味道却出奇的好的东西,成袋子地往这边送了过来。 她每天都要吃上很多,当然有仆人帮忙剥好的,但大多时候,她都喜欢自己剥着吃。 那个过程也是享受。 如同现在,李云平坐在她身边,两人一边吃饭,他不时给她剥两颗放在干净的盘子里。 气氛好的不行,连吃饭的时间都拉长了。 陆未也试着问他:“你想要个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李云平看都没看她,轻声回道:“都好,只是想你不要太辛苦。” 陆未就“吃”笑了一声:“哪有你这样的,人家跟你说孩子,你就扯到我身上来?” 李云平:“这是我心里所想的。” 陆未就好奇地问他:“难道你不想要宝宝吗?” 李云平默了一下才回:“有当然也好,没有也罢,这种事我不强求的,之前为你诊病,不过是不想因为这事影响到你的身体而已。” 陆未却撇了撇嘴:“我已经感觉到做你孩子的绝望,还没出生就被嫌弃,这得是个什么爹?” 李云平知道她是在开玩笑,却笑不出来。 他小时候在宫里,也看过那些嫔妃生育,生一个孩子要一条人命的事,并不少见。 后来他出宫,都没想过自己会娶亲,至于生子就更不可能了。 然而,他碰到了陆未。 他太喜欢她了,所以有一段时间 ,也想着能跟她有个孩子,当是一件很好的事,最关键的是,陆未好像有些喜欢孩子。 所以李云平虽然小心翼翼,却也想着这事如果真是现实,他也能接受。 偏偏不巧的是,她的身体又不好。 后来李云平虽然想尽办法为她诊治,目的却并不在孩子的身上,只是想让她的人生完整一些而已。 第320章我给媳妇儿买点东西不行吗 事情有时候,发生的出人意料。 他还在想着,怎么说服陆未接受大夫的诊治,她这边竟然已经有了身孕。 李云平有过一丝惊喜,却有更多的担心。 再加上陆未的心情也一直不好,他对这个孩子就更加无感了,只想自己的王妃能好好就行。 这天早上,陆未也是一时好奇,跟他聊起这个话题,过后亦没有多想。 就此过了几日,宛童查陆家的事,有了进展,派人过来找李云平。 李云平只回他说:“暂且随他们去吧,你让人看牢他,不要弄出新的事情就好,别的暂且不管。” 他得在府里陪着陆未,查陆家的事现在就搁下了。 哪知,隔天宛童的人就又来了,送了一封信过来。 那封信里竟然提到一个人——庞担匠。 这个人后来李云平辗转,也知道了他的来历,虽然那样的来历不足以让人相信,却也有非信不可的理由。 宛童的信里说,他进了陆府。 此事关系甚大,李云平让飞文去了一趟将军府,亲自给宛童带话说:“把这个庞担匠看好了,一旦他出了陆府,就把人逮起来。” 宛童有点郁闷:“就是在陆家,我们去逮个人,他们还能不放?我就看这个陆家很是古怪,干脆把人全部逮起来,一顿打下来,他们就什么都说了。” 飞文没附合他的话,只把李云平的话带到。 他也知道,宛童只是发一下劳骚,没有李云平的命令,他决不会胡乱动手。 不过,话说回来了,连飞文都有点不能理解李云平的行为。 这陆家前前后后,他们也守了很久,虽有一些古怪的地方,却也没有发现更大的问题。 像一个鸡肋,跟着都让人厌烦,可偏偏李云平又不放弃,一直跟着。 他从将军府里出来后,骑马往回走。 这一条路同样会经过他们那天出事的地方。 飞文走到那里时,那天的情景就又回到了脑子里,他本身轻功很好,人也很灵敏。 从那家铺子门前经过,头没扭,却把店内的情形看了个大概,还抽空往阁楼上看了一眼。 阁楼上有两扇窗,东西各一个。 那天的人是从西窗上下来的,而东窗连动都没动一下,这很容易就看得出来。 此人是知道他们就在此窗下,不用再看那边的看,就直接下来了。 王爷后来让人查过这里,说是没有问题,可他的感觉跟陆未差不多,哪有无缘无故的事? 所以在往铺子里看时,他还是很认真的。 然后就看到一个男人也进了铺子。 他的身形很快,跟那些女人逛街的样子不同,一闪就进去了,而且直往里面走,并没在铺子里停留。 这是一家脂粉店,一个大男人进去本来就很奇怪,而他又是往后面去的。 要知道李云平以前做过不知多少眼线,就是现在很多地方都有。 这种套路,飞文当然熟悉,可以这个铺子里做的还粗糙一些,连牛膝他们的水平都比不了。 飞文想都没想,从马上一跃而下,跟着那人就也进了铺子,随马儿去四处溜达。 不过他才一进门,铺子里的老板就叫住了他:“嗳,这位公子,我们这是胭脂铺,你……。” 飞文不理,也往里追去。 可他看来看去,这个铺子竟然没有向后通的路,三面是墙,一面是门,是直通大街上的,也是刚才他进来的那扇。 明明刚才看到人进来,而且是往后走的,此时却好像飞文出现了幻觉,那人根本不存在似的。 老板已经跟了过来,还在问他,说这铺子买的都是女人家的东西,他一个男人为什么要进来,把他店里的女客人都吓跑了。 飞文从身上摸出一块碎银子,拍在他的柜台上说:“我给媳妇儿买点东西不行吗?” 老板看到银子眼睛就亮一下:“行,当然行了,这位客官看看需要什么?我们这儿可都是上好的货……。” 飞文哪有心思看这些女人家家的东西,但他确认这个老板也是有问题,所以没有明说,装作看那些脂粉,眼睛却不住地往后面的墙上瞄。 很快他就发现了是墙面有问题。 这墙面上虽然掏了格子,里面放着不同的胭脂水粉,可有一处地方磨损严重,是被人多次摸过,才会产生的,而那个地方的脂粉上,却留着一层淡淡的灰尘。 很明显也是店家刻意的安排的。 一般的人进来买东西,除非是那种没见过世面的,不然绝对不会去动那些长期没人动过的东西,而会去选大家都买的。 刚才那人进来的时候,店里有几个女人,都在侧边,连有人往那边看一眼都没有。 老板这么安排,只是让不想人太过靠近,而发现了他的秘密而已。 飞文又看了一圈,没找到机关的所在,也就没再坚持,从里面随手拿了几样脂粉,就从店里出来了。 他没有走远,在前面的路口兜一圈就又回来了,找了个安全视野又好的地方窝着,眼睛一直盯着店门口。 足足等了两个时辰,都没看到那人再出来。 飞文还要赶回去给李云平复命,也不能一直在这儿,只能先放弃,把马招回来,骑上往王府去。 在他走后不久,胭粉店阁楼上的窗户开了一条缝,一道目光从里面射出来,看了看刚才飞文蹲着的地方,随后又隐进了暗色里。 飞文回到王府时,天色都暗了下来。 他往正厅里走,却在门口碰到了陆未的另一个丫鬟芥子。 这个丫鬟是他们来了京城之后,才买进府的,还算聪明伶俐,做事手脚也快,暂时就被安排在陆未的外屋伺候。 贴身的仍然只有紫珠一人,按现在的情况来看,是有些辛苦的,但安全起见,李云平没打算在屋内添人,也省得陆未再去适应一张新面孔。 飞文要往正厅里进,芥子却拦住他说:“飞文侍卫,王爷和王妃此时正在用餐,您如没有急事,可晚点再去。” 飞文往正厅里看一眼,收住脚回头看她。 第321章可有可无的人 他经常出入这里,又肩负着王妃的安全,自然常常会看到芥子,但是之前他都没太注意。 此时被她拦下来,反而刻意去看了她一眼。 芥子站着不动,任他打量,只面色含笑,垂手而侍。 飞文就随口问:“你在这里多久了?” 芥子答的干脆:“两个月。” 飞文:“一直都在这里吗?” 芥子:“不是,刚入王府时,在厨房里做事,后来王妃这里需要人守屋,就把我派了过来。” 飞文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芥子报了自己的名。 所有的对话都是不卑不亢,问什么答什么,可飞文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一般的丫头,因为本身就是奴仆的身份,都会有些自卑感,若有人这么正经的问话,或是被吓到,或是紧张,总之不会答的如此流利,为什么芥子会跟别人不同? 他还没想明白,芥子反而开口问他:“飞文侍卫是有急事吗?” 飞文皮笑肉不笑地笑了一下,他若有急事,还能站在这儿跟她说话? 就随口说:“不是什么急事,在街上看到一些脂粉,买的人很多,我也拿了一些回来,看看王妃是否用得着。” 不想芥子却“扑哧”一下笑出声,还忙着掩了嘴干咳一声掩饰。 飞文就忍不住又去看她:“很好笑?” 芥子还是那么一本正经地答:“倒没有很好笑,只是奴婢认为您可以不送进去了。” “为什么?” 芥子答的认真:“王妃现在有孕在身,一般的脂粉都是不用的。” 她还有话没说出口,脂粉这种东西可不是随便能送人的,一般情况下都是男女相送,关系一定非常。 飞文这个时候拿进去,没准陆未不说什么,李云平却要生气了。 当然这些话,她做为一个丫鬟来说,是不能随意说的,只前面一句也足够让飞文却步。 果然,飞文把那包自己买来的东西从怀里拿出来,在手里掂了掂说:“还真是,最近也没看到王妃上很浓的妆,这东西我也用不着了,给你吧。” 他把东西往芥子的手里一塞 ,转身就走。 芥子先是愣了一下,待想起要叫他时,飞文已经走远了。 她拿着那包东西好一阵怔神。 那上面还有刚才从他怀里拿出来的温度,这会儿竟然有些烫手,芥子想把它随意扔一个地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这么做,就也塞进了怀里。 晚饭过后,李云平陪着陆未出来散步消食,就遇到了飞文。 只看他一眼,李云平便知有事,叫了一旁的紫珠说:“你陪王妃走走,不要去远,就在门前走两圈就回屋去吧,外面风大。” 紫珠应了,扶了陆未的手,沿着院子里的小路往前走。 李云平则和飞文站在一株落光了叶子的小树边说话,不时不往陆未那里看一眼。 白天发生的事,飞文自然一字不漏地跟他说了。 李云平点头:“我知道那里有问题,之前说没问题,只是为了让人防去,你这一去,反而把这事挑明了,以后可以叫宛童重点看一下那边。” 飞文瞬间意识到自己鲁莽了,忙说:“对不起王爷,我……。” “无妨,挑明了也没事,若不是怕找草惊蛇,我倒也想去,直接把那铺子抄了。” 飞文问:“为什么不那样做?” 李云平看他,少顷才解释道:“对方了解我们,比我们了解他们多,以此也早有防范。 那家铺子既然暴露了出来,他们定然早有准备,我们就是抄了,也找不到什么东西的。 反而会让他们快速转移一个新的地方,到时候再找,又会更麻烦。 倒不如就这样不动,看看他们后面做什么?” 飞文还是不解,又问:“可现在他们已经知道,我们知道那个地方,还会在那里做什么事吗?” 李云平轻笑了一下:“会的,他想把我们引进去,看看我们反应,所以一定还会有所动作,我们就迎合一下他们的想法,将计就计也不错。” 到了此时,飞文才知道此事已经形成一盘大棋,而李云平看似不动声色,却早已经把一切安排妥当,第一步都在他预料中走着。 既是这样,飞文还是有些不放心:“那王爷觉得那后面的人会是谁?” 对于此事,李云平没有明说,只说看到了人就知道了。 两人说到这里,本来该说的话已经完了,可飞文无意间往远处陆未那边看一眼,就看到在门口站着的芥子。 他的眉头皱了一下。 李云平也在往那边看,因为陆未让紫珠陪着,已经逛了一圈,这会儿正在往屋内走。 他侧目的时候,眼里余光扫到了飞文的脸,问道:“怎么?” 对于这种有疑虑的事,飞文向来不背李云平的,就把晚饭时,他与芥子的事也说给他听。 李云平说:“应该没事,如果她有什么,不会主动跟你说话,不引起你的注意时,做事岂不是更方便?” 飞文想了想,就觉得还是自家王爷说的有道理,这事也就抛到脑后去了。 可李云平回房时,经过芥子的身边,却留意了一下她。 是那种不动声色的留意,或许芥子都没注意到,只是觉得他像往常一样,经过她身边,然后回了房,反身又把门关了起来。 紫珠本来在内间陪着陆未,看到李云平回来,就把手边的事情打理清楚,准备去外间。 却被李云平叫住了。 “紫珠,门口那个丫头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紫珠想了想说:“有两个月了吧,她刚开始在厨房里帮忙,我看她手脚麻利,做事也还行, 刚好王妃这边外屋没人,就叫了她过来。” “是你叫她过来的?”李云平问? 紫珠应了一句,已经觉得这个人有问题了。 李云平大多时候不会特别留意谁,就算是留意了,也不会刻意提出来问,他是那种不动声色的人,除了对王妃,对谁好像都是可有可无的,至少给别人的感觉 是这样。 紫珠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听到他喊自己名字的时候都少,正常情况下,都是直接派她去做什么,好像不记得她叫什么一样。 第322章做些她喜欢的事 现在竟然问起门口的人,这不得不让紫珠也重视起来,问道:“王爷,是不是她有什么问题?” 李云平没回她的问题,反而问她:“你以她了解吗?” 紫珠忙说:“入府的时候,都有登记,我把她调到这里的时候,也特意去看了,就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儿,没什么问题。” 李云平就没再说话,让她先出去吧。 他还必紫珠出去后再去问,或者查芥子的事,特意交待:“你不要再管这事,跟平时一样就行。” 紫珠点头,虽是什么也不能做,但这事却做到了心里。 一个有问题的人,被自己放到了王妃的身边,这事很大很严重了,关键是自己之前却还没发现。 那天在街上遇刺的事,是不是也跟她有关呢? 王爷是查那天的事时,发现了芥子,还是在别的地方发现了她不太对? 紫珠想不太明白 ,却从这天开始也开始防着芥子了。 其实她有点想把人直接再调走,或者干脆赶出府去,可是偏偏李云平又说了,不让她动,紫珠只能不动声色。 此事又过去两天,宛童那边再次给信儿来,庞担匠抓到了,就关在他的府里。 李云平当即决定去一趟将军府。 走之前,他过来看陆未,说自己有事出去一趟,很快就会回来。 这几天里陆未的心情好了许多,就点头说:“去吧,知道你忙,在家里坐不了几天的。” 李云平心里有些疼疼的,他是真想时刻陪在她身边,可一堆的杂事不处理,往后也是祸害。 有时候人活着还真是身不由己, 就算是自己不去招惹别人,也有人会时刻看你不顺眼,而来招惹自己。 李云平见过太多这样的事,反而养成了主动的习惯,除了故意做套等着对方往里跳,他往往是一发现事情不对劲,就会主动出击。 陆家的事情若不是因为陆未,他早就处理了,现在等到这样一个机会,他已经不能再等。 弯身在陆未的发间吻了一下,嗅到了淡淡的清香,还有她身上特有的味道,李云平又瞬间觉得心里被填的满满的:“只是一点小事,我很快就回来。” 陆未对此不甚在意:“快去吧,别让人家久等了。” 李云平走了,她跟紫珠又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看着院子里空出来的土地,已经被晒到干皮了,一块块的土凝结成块,成龟裂的样子,多少有些感慨。 “你看这地啊,当时咱们搬来的时候,王爷说留着种菜呢,可这大冬天的,种什么也不会出来,只能等着明年春天。 可明年春天,咱们又该回到兴平城去了。 我看这地方呀,什么也种不了,只能这么着了。” 紫珠完全是为了帮她排解烦恼,就随口问了一句:“没有冬天的菜吗?” 有啊,在现代一年四季都有菜种的,大不了冬天弄个大棚就可以了。 可是这里是古代,根本没有颜料那种东西,她要怎么办? 等等,还是有办法的,至少这一点地方可以想到办法。 她一想到可以重新种地,差点忘了自己还带有身孕的事,竟然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 倒把紫珠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扶住说:“怎么了王妃?” 陆未异常兴奋:“我想到了可以种菜的办法。” 紫珠:“……” 怎么……,怎么现在还要种菜? 她现在有孕在身,整个王府都围着她转,生怕有个什么闪失,而她却想去种菜,这事把紫珠都听愣了。 可是陆未已经进了屋去了,叫了两个屋外地丫头进来,翻箱倒柜地把她去年秋天收集的种子找出来。 她特别喜欢收集种子,果子的,菜的,还有粮食的。 如不是到处奔波,光是这些种子都要装个小小的仓库了。 那一包菜籽,也分很多种,本来都是野的,现在陆未把它们拿出来 ,摊在桌子上,一包包分开,再从里面挑那种抗寒能力强的。 再怎么说也是第一次,不敢什么种子都试,还是得找点能行了。 李云平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 陆未忙的汗珠都落了下来,正在很认真地下那些种子,而不远处的桌子,还摊着一大堆,像卖种子似的,全是各式各样的野菜种子。 她的两手指上全部是泥,袖子也撸了起来,露出一段葱白的手臂。 紫珠也是,正在用手努力把土搓碎。 屋内不知何时又多了一张宽大的桌子,上面放着好几个盆,主仆二人围着盆,一个下种子,一个搓土,忙的不宜乐乎。 李云平愣了片刻才过去问:“这是要做什么?” 陆未抬头,看着他一笑说:“我想种些菜,很快就好了,你先去那边坐着等。” 这个语气好像是,她现在种下去,很快菜苗就会长出来,然后叫李云平去那边等着,一会儿就能炒一盘给他吃一样。 那个成就感是爆满的。 他本来还很心疼,很不忍,很想问她为什么不让下人们去做,她只要吩咐就行了。 可看到陆未这么精神,是这么多天来第一次,面颊潮红,上面有着细细的汗珠。 那样子好像又回到了最初他们遇到了时候,她在大块的田地里忙着种庄稼时的情景。 那时她是活泼开朗的,也没有这么多心事,是在她喜欢的地方,做着她喜欢的事,多好。 现在没有好的环境,可能做些她喜欢的事,也是很好的。 李云平把外衣退了,也把袖子撸起来,从陆未的手里拿了一些种子过来说:“是这样撒进去吗?” 陆未就细心地给他说,怎么把种子均匀地撒进去,中间隔多少距离为宜。 等李云平撒进去后,她还要回来检查一遍,这才把陆未搓出来的细土再撒上去。 等忙完这些,几个时辰都过去了,三人都有些累。 就叫了外间的丫鬟过来,拿了热水,净了手,然后叫着家丁,把盆子上面蒙上一层不透气的旧布料。 然后又在窗口出腾出一块地方,摆了两张长长的桌子,那些盆子就放在桌子上。 第323章让王妃来试试 李云平看着那些盆子说:“这样就好了吗? 陆未点头:“等着他们出苗了,再移栽到地上去就好了,如果长的快,过年的时候,咱们还能赶上吃呢。” 尽管李云平对陆未足够宠溺,对她种地的技术也很有信心,可是这大冬天的能种出菜来,还真不敢抱太大的希望。 俗话有说,入了冬,百谷不生,这些菜籽虽种在室内,可天气仍然是冬天的,怎么能长得出来? 倒是紫珠,对此信心满满,那盆子都摆好了,她还过去一个个看过,哪个没有正对着窗口,都要再挪一挪。 陆未就看着她说:“不用动了,反正这窗子上都糊的有纸,对的再好,阳光也是进不来多少的。” 紫珠马上就问:“那天气好,太阳出来的时候,可以把窗子打开吧?” 陆未摇头:“不用那样,如果天气好,就把它们直接搬到外面去。” 反正现在只是下苗,一共也没有几盆,也好倒腾。 李云平看她们两个这样,就也笑着说:“好,以后这活儿就派给我吧,每天早上我来把它们搬出去,日落了,再搬回房内。” 陆未就看着他笑,答应的很干脆:“好啊。” 就这样,几盆苗全部被放置在窗口处,从第二天开始,李云平果然趁着中午阳光好的时候,就亲自把东西搬出去。 院子里的侍卫看到了,连忙跑过来要帮忙,都被他拦在外面:“不用,这是我跟王妃之间的事,你们不懂,去做自己的事就好了。” 那些侍卫们听到这话,还真不好再勉强,就听话的回去了。 而陆未却也没闲着,她得想办法做一些塑料的东西出来才行。 大学的化学里面学过塑料的由来,是用树脂和一些石油的渣料。 陆未看过这里用的油灯,也问过这些油的由来,她觉得自己可以通过一种特殊的方式做些塑料出来。 只是那应该是一个很复杂和长的过程,也不知道这些菜苗赶不赶得上? 她毕竟是农业出身,对工业的了解只限于表皮,这么想了,也去了解了,一时间却难以下手,还得从自己身边找材料才行。 这天看着李云平又把盆子搬出来,两人坐在院子里的阳光下,看着那一盆盆,已经露了头的小苗,还真说不出的高兴。 陆未问他:“这次相信我能种出来了吗?” “我一直相信你的。”李云平很识相地答。 陆未就笑着说:“求生欲真强,自动把最开始的不相信给化解掉了。” 两人说着笑着,又变谈到大了以后怎么办? 问题迫在眉睫,陆未也在想这个问题,而且现在菜苗出来了,用布盖着已经不行,它们必须能见到阳光才可以。 但是即便是中午,阳光最烈的时候,冬天的温度相对也是低的,并不利于菜苗的生长。 陆未的思绪飘的太远,想到用什么材料,可以又透明,可以保暖? 想来想去,就想去街上看看,毕竟京城里也是商家齐聚的地方,说不定有什么东西可以取代塑料薄膜呢? 这么一想,又想到了那天她在街上出事的事。 连带着想起李云平后来出去的两趟,就抬头问她:“那天宛童叫你去将军府什么事?” 李云平怔了一下神,有点没想到,她会从菜苗身上,一下子转到自己身上。 陆未却还是看着他,又问:“怎么了,还有什么秘密是我不能知道的?是不是那天行刺的人已经抓到了?” 李云平摇头:“还没有,不过快了。” 陆未:“那你去他那儿做什么呢?” 李云平:“就是这说这个事情。” 陆未没有再问,过了一会儿,突然又开口:“上次皇上送那些东西来,你说他可能又有事了,可是这么长时间了,也没见到传信来,这是怎么回事?” 李云平:“没事不是更好,你还想我天天忙的不回来吗?” 陆未又看着他笑了笑。 李云平被她笑的莫名其妙,还强自镇定,低头去看盆子里长的瘦弱的菜苗。 他早知道他的夫人,看似单纯不通事,实则什么事心中都有计量,就是她天生宽宏大量,也不愿与人计较,所以看上去粗枝大叶,甚至没心没肺。 李云平陪在她身边时,两人时不时也会聊些事情。 关于京城中的事,他也没打算瞒着她,一般她问什么,自己都会说什么。 有些东西一味的瞒着,反而会让她更担心,倒不如说给她听,只是把那些吓人的略了去即可。 但是关于陆家的事,他却一个字也没漏。 他不想让陆未知道,到现在他还在调查她的身世,然而陆家又真的不那么单纯。 李云平老是怀疑他们后面还有人,或许还在搞什么鬼。 他不怕陆未做什么,也相信她不会做什么,但是她怕别人对她做什么。 陆家太敏感了,跟普通的人家实在不同,他不能任由这件事发展下去,所以自从认识陆未开始,都在想办法弄清楚里面有什么。 宛童倒是把庞担匠抓到了,李云平也确实去过两次。 他没有出面,只是远远地看他一眼,然后问宛童,审出什么没有。 宛童摇头:“咬了很近,说是连王妃的名字都不知道。” 然后又接着说:“我记得那个时候,咱们查到永固城时,好像有消息说,他不但知道王妃的名字,还说是他的女儿,甚至知道她去了陆家等事。” 李云平没说话,只交待他们:“看好了,别让他出事。” 随后他又来了一次,同样在庞担匠的嘴里没问出什么,李云平甚至有些好奇。 这个人实在太奇怪了,看他的样子,就是一个穷苦的人,当初说陆未是他的女儿,其实李云平都有点相信了。 可现在看他骨头硬的很,宛童又不是善男信女,人关到他这里了,定然不会给他好果子吃,然而他竟然也能扛住,还一个字不往外吐,真是太让人费解了。 最后把宛童逼急了,开口说:“要不我们让王妃来试试?” 第324章别有一番风景 李云平的眼睛瞬间盯在了他的脸上。 不用说话,宛童已经意识到自己犯了错,忙着解释说:“是属下错了,属下说错话,请王爷息怒。” 李云平看他:“以后都不准再提此事,更不能让王妃知道。” 宛童立马答应,随着李云平出来。 事实上,他们从庞担匠嘴里什么也没问出来,直到现在陆未问起来他这事,也只能蒙混过去。 可陆未这样发问,本来是找个机会上街的,没想到李云平在回答时,神色会有异。 她看着李云平的脸,虽没明说,却也知道这事另有蹊跷。 不过陆未也是了解李云平的,两个也算是心心相知的人,他怎么想,是不是为自己好,从一此细微的表情和眼神就能感觉的到。 既是他有心,陆未也就不想再深问,而把他的用心再浪费掉。 只试着说:“今日天气不错,我想去街上走走?” 李云平的不易查觉地把眉头皱了一下,可看到陆未的眼神,就不想驳回她的话。 起身说:“好,你先在这儿等着,我去安排一下。” 他走后,紫珠过来陪着陆未。 紫珠在得知她又要上街时,神色也有些微变,显然上次的经历还让她心有余悸。 陆未安慰她说:“王爷已经查到了那伙人,就差抓起来了,外面应该是安全的,不用这么害怕。” 紫珠“嗯”了一声,还是说:“您现在有身孕,就算是一切安全,在家里休息着也会更好一点的。” 陆未摇头:“并非这样,现在已经过了安全期,要多走动才好,这样到时候才好顺利生下来。 我如若在家里,不是坐着就是躺着,怕是到生的时候,又是一个大难关呢。” 对于此事,紫珠完全不晓得,也给不了陆未建议。 两人说话的功夫,李云平已经回来了,说是外面都安排好了,让陆未换了衣服就去。 紫珠扶着她进屋换衣服。 出来时,已经是很寻常普通的一身棉衣,连脚上的鞋都是耐走的。 李云平看到她这身打扮,就已知晓她的想法,也是有点额角疼的。 看来“走走”是真的走,而非像上次一样在街上逛一遍而已。 可是陆未在府里闷了太久,尤其是上次事件以后,她几乎在门口都没出过,整日里都在一片小小的院子里。 虽然她没有直说,但是李云平看得出来,这样关着并不是她喜欢的生活。 事实上这样关着任何人,对方也不会喜欢。 他完全能理解陆未的行为,也就没多说什么,几步过来,把她紫珠的手里接过来,自己扶着向正门走去。 外面轿子,士兵一大堆,比上次他们出门的时候多了一倍,而且还有飞文和将离。 陆未看到将离,有点吃惊,特意走过去问他:“很久没看到你了,这是从哪儿过来的?” 将离看了一下李云平,才轻声说:“多谢王妃记挂,我在城外,昨日才回来。” 陆未点头笑道:“回来就好,以前在王爷身边的人,也就剩你们几个了,还很难见面,真没以前好呢。” 她这么随口一说,反而让李云平的眸色暗了一下。 以前他身边跟着七个人,将离,苏木,景天,宛童,紫珠,海月,白果。 更小的时候是八个,那个时候还有青黛。 后来一个个都留在了不同的地方,因各种原因,身边竟然只剩紫珠和苏木了。 景天倒是给他留了一个飞文,到底不如以前那般,一群人在山中小屋热闹。 这些事情李云平平时很少去想,毕竟人要往前看的,现在的局面有现在的需要,他没什么好说的。 但是陆未现在似乎特别念旧,常常会提及旧人旧事,让他无端地也生出对过去的怀念。 各怀心事,却也没有府门口停留,一行人抬脚街上走去。 轿子跟在后边,陆未没坐,李云平就陪在她身边。 紫珠,飞文,将离都在左右侍候着。 街上一如既往的热闹,路两边的铺子里人来人往,富商贵胄云集的地方,既是改朝换代,也不会影响多少。 总是有人能在夹缝里生存下来,并且想尽办法把自己过的有头有脸。 而那些表面的东西,很多时候要用物质去表现。 说白了,从古至今,人们都是一样的,名声,面子,权势,金钱,没有过时的时候,无论哪个时代都是这些。 陆未一边走一边看,眼睛没盯着那些胭脂花粉,也没盯着锦锻布匹,而是专门看那些她从未见过的东西,进一些稀奇古怪的铺子。 李云平不知她要做什么,却也没问,只紧紧跟在她身后,寸步不离。 这么走了半个时辰,看到她额角有汗珠出来,本来扶着手臂的手,就直接绕到她的腰间,几乎把陆未整个人抱起来。 “这么走着太累了,休息一下吧。”他轻声说。 陆未就浅笑一下:“好啊,不过我可不要坐那轿子,坐在里面太着急了。 刚好有点饿了,我们去找个地方,吃些东西,顺便休息如何?” 李云平往四周看,很快就锁定不远处的一个酒楼。 将离先一步去查看,很快回来说很安全,让他们进去。 侍卫们全部守在酒楼的外面,紫珠将离他们则直接跟了进去。 陆未和李云平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 酒楼的掌柜诚惶诚恐地过来,报了菜名,问他们两人都吃些什么。 李云平未开口,只看着陆未说:“想吃点什么,我看过里荤的要多一些,没多少清淡的。” “那我们就吃肉,我也很久没吃到好吃的肉菜了。” 她说的是实话,因为怕吃的肉多了,对孩子不好,她都保持高蛋白清淡的食物,现在看到那些烧的颜色浓重的肉类,还真是有些馋。 掌柜的领了命,下去准备饭食。 他们就临窗往下望,看着街市上来来往往的人们,或急或慢,脸上的表情也各不相同,竟是别有一番风景。 陆未说:“应该早些出来的。” 李云平看着她轻笑:“你之前一心想回到兴平城,哪有心在此逛?” 第325章她可能来自另一个地方 饭菜上来后,紫珠还上前拿银针试过了,才让他们入口。 很可口,陆未一向恣意洒脱惯了,在李云平面前从来不管什么规矩之类,所以看到上来的饭菜,就大口地吃起来。 很多人都有同感,跟着一个人同桌吃饭,如果对方的味口特别好,吃什么都香,自己的食欲就也会被勾起来。 可如果对方,看什么都没味,什么不想吃,那自己很可能也吃着没有一点兴致。 此时李云平看着陆未大口吃着饭菜,就觉得可能自己也有些饿了。 本来要的饭菜也多,两个人吃是绰绰有余的,他就跟着陆未一起,对着桌子大嚼起来。 陆未喜欢吃的,李云平就给她夹到面前,她不喜欢吃的,李云平放在嘴里尝尝,如果实在觉得味道不合适就算了。 如果觉得还可以,就会劝着她吃两口。 他记得那些产婆们好似说过,各种食物都吃一点,对大人和孩子都好。 产婆的话是说给陆未听的,古代的男人没有上产前课的,李云平偷偷听一点,是真的想最大程度上对这方面了解,也帮着陆未度过这一关。 一顿饭吃吃停停,也用了一个时辰。 陆未吃的开心,差点忘了出来是干什么的。 吃完饭走出酒楼的门,抬头看见上面阳光正烈,照的人懒洋洋的,甚是想睡觉,就把身子整个都靠在李云平的身上。 李云平怕她累着,轻声问道要不要去轿子里坐着,或者干脆回去了。 陆未摇头:“不嘛,我就喜欢这么靠着你,走在阳光下,感觉特别好。” 李云平就不言语了,环着她的手紧了紧力道,又怕用力太过,箍疼了她,或者对肚子不太好,赶紧又松了一点。 陆未却说:“如果是在乡下,在春夏的时候,这样漫步在田间地头,闻着地里禾苗的香味,看着日出霞落,肯定特别美。” “嗯,我们明年就回去了。” 陆未问:“明年什么时候?开春就走好不好,那个时候冰雪也融化了,应该没问题。” 李云平却轻蹙了一下眉头说:“那个时候,你还未生产,肚子又很大了,是不知合坐车颠簸的。” 陆未赶紧接上:“我们可以走慢一点,又不着急的,一个月走到家里也行。” 李云平没当下答应。 孩子在肚子里大了,什么事都会发生,他不能冒这个险。 这个时间他也算过了,到明年开春,冬雪化尽时,差不多也快到了陆未要生的时候,如果在路上出点什么事,那他真的会悔不当初的。 最重要的是陆未的安全不能受到保证。 所以他宁愿她在此处忍一忍,也不能拿着性命去赌这种事。 两人边说边走,很快一条街走了一半,陆未突然指着前面一家铺子说:“我们去那儿看看。” 那是一家扎纸鸢的铺子。 这个时节不是放纸鸢的好时候,所以铺子里生意冷清,连一个人都没有,连掌柜的都不知道跑去哪儿了。 陆未他们在店门口等了一阵,才看到一个人从外面急匆匆进来,神色上很是害怕。 陆未走上前去,很客气地问他这种纸鸢的纸是哪里来的? 掌柜的看了眼外面的人,再看看他们的装扮,虽不能准备地猜出两个人身份,也知道是京中的达官贵人。 京城中见几个当官的太寻常了,可动身带着一群士兵的当官的,可不常见,毕竟是天子脚下,除了皇上,别人就算是带人出门,也都是有限的。 所以这些经常在街面上的人,还是有些见识的,虽是一开始被李云平他们的阵仗吓了一跳。 在得自己没危险后,就在心里判断了他的身份,说话也热情不少:“这纸都是自己做的,叫油纸,既结实,又防水,是做纸鸢最好的材料了。” 陆未点头:“你说的没错,你会做吗?” “当然,这纸都是我自己做出来的,然后再一一上色,做成纸鸢。” 陆未问:“那你能不能把这纸再做的透明一些,做的大一些?” 掌柜的想了想才说:“大是可以,但是做的薄可以不行,这纸是固定的,我只是在上面涂了一层油脂,除非是纸能变薄,不然很难。” 陆未就问他那些纸是从哪里来的。 掌柜的就指着街口的另一家铺子说:“都是在那里拿的。” 陆未告别他,又往另一家铺子里走。 李云平看到这里,已经知道她要做什么了,就拉住她没往前面去,轻声说:“你是想菜苗种到地上后,给它们罩一层东西吗?” 陆未点头:“是啊,不然这么冷的天,肯定得冻死,就算是不冻死,也长的很慢。 不过这里真的没有什么合适的东西,能罩到上面的,纸很容易烂,成本也很高。 还不透明,光进不去,罩的再好也没用。” 李云平听完她的话,就命令整队人调转方向。 陆未赶紧问:“怎么了,这是要去哪儿?我还要去街口看那家纸口店呢?” 李云平却拥着她已经往轿子走去:“你也说了那纸不行,咱们去宫里,皇上那儿有好东西。” 陆未一听这话,脚都停下来,问李云平:“他那儿有什么好东西?” “去了就知道了。” 然后,这两个离宫一个多月的人,就这么出现在了宫门口。 李元这两天本就琢磨着,怎么去一趟云平王府。 一来是看看陆未的情况,毕竟也是他的皇嫂,而且是一个非常智慧的皇嫂,跟她说话,总是能学到一些他不知道的东西,这对李元来说是个好事情。 到底他也不过是个二十几岁的人,如是放在现代,很多年轻人可能还在啃老,可他已经在朝堂上多年。 谋划政事是一回事,内心对知识的渴求,还有未知的好奇又是另一回事。 在这方面,他要比李云平想的多。 李元甚至想,陆未可能来自于另一个地方,一个与他们完全不同的地方,所以才会知道一些,他们完全不知道的东西。 第326章有关性命的大事 在这方面,他确实比李云平要主动。 他会去问陆未一些现代的东西,当然不是直接问她,你们现代有什么,都给我讲讲之类。 他只是猜测有这么一个空间,而这个人可能来自那里,然后就会试探地问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 如果陆未答的上来,他就听着,如果答不上来,他也无所谓。 而李云平的策略却是不动声色的。 他也怀疑陆未的来历,所以一直盯着陆家不放,查了这么些年,却从来不去问陆未什么。 他一开始是想等她主动告诉自己,后来发现她根本不会去说,或者很可能是忘记了,就干脆把这件事藏了起来。 当做自己也不知道,只是暗中调查。 一个人的性格,其实在很多时候,是决定着他的未来的。 李云平看上去比李元大不了几岁,可是处事成熟稳重,心思也更细密深远一些。 而李元,相较他来说,虽也是从小吃苦,但毕竟是在京城这片福地中长大,谋划朝局对他来说,好似从小就要懂的一种生存技能。 至于别的,他就没那么在意。 就冲着娶了几房妻妾,却没有一个人放在心上的态度,也知道他对自己生活的态度。 其实他更适合做一个闲散的王,到处玩玩就是了。 而李云平更适合做帝王之事,他真的是一个相当苦闷的人,偏偏自己不觉得苦闷,坐在书房里处理正事,一坐就是一天也不会觉得烦。 这一点陆未已经佩服到五体投地了。 两个兄弟,性格各异,偏偏关系又非同一般,最后还建立了新的年号,换了新帝。 无论别人如何诟病,事实已经形成。 现在,没人能把李元从皇位上拉下来,可他自己坐的却异常不自在。 偶尔想起来了,还会后悔当初被李云平夫妇两个忽悠的事。 当然也是为自己找个借口而已,就算那个时候陆未不忽悠他,他也是出不了山的,最终还是这样一个结局,只是他的借口会成另一个而已。 此时李元就在琢磨,反正自己还没孩子,皇嫂又怀孕了,怎么能想办法把他们留在京城中。 然后自己再常去走动一番,到时候等到他们的孩子长到十来岁,就把皇位一传。 那会儿自己功成身退,也躲到深山老林去养生,离这个地方远一点。 而李云平就不能这样了,他那个十岁的儿子上了朝,肯定不放心,那夫妇二人还不得在宫里盯着。 李元一想到这个,就乐的合不拢嘴,手里拿着奏折上写的什么,他完全没看进去,就在那儿咧着嘴笑呢。 外面的太监一进来,就看到这样一副诡异的画面,还以那奏折上写了什么好笑的事。 就轻声问道:“皇上,是这奏折可笑吗?” “啊?奏折?”李元定了定神,看到奏折上面的字,一阵额角疼, 就把东西搁到一边说:“这有什么好笑的。” 他已经把思绪收了回来,抬头看那太监:“你刚又去哪儿偷懒了,这茶都凉了,也不续盏新的。” 那太监赶紧过去拿了茶杯,一边说着奴才该死,一边去续了茶回来。 等把茶放到桌子上后,才上前说:“皇上,云平王来了,还带了王妃一起?” 李元“腾”地一下就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当真?” 太监:“现已经入了宫门,奴才刚才出去就是为这事……。” “你这老东西,云平王来了为什么不早报,刚还在那儿慢悠悠地倒茶,真是老了,脑子糊涂成浆了。” 他说着话,已经往外走去,把太监剩在大殿里,半天才回过神来。 一边苦着脸摇头,一边也急步跟着出去。 李元脚步极快,几乎箭步出了大殿的门,往宫门口走去,却又在年到李云平的他们的时候,故意把脚步放慢,松了一口气,才又慢慢走过去。 如今是君臣之别,不管李云平之前做了些什么,此时都要向他行礼。 陆未做为王妃,当然也不能免。 李元本来还想受他这一拜的,可一看到陆未行动不便的样子,就赶紧出声:“皇嫂有孕在身,不必多礼。” 两人也未行大礼,躬手福一福算是过去了。 李元朗声说:“今日当真是阳光正好,喜从天降,竟然把你们两个降进宫来了。” 陆未忍不住小声吐槽道:“你的演技真浮夸。” 此话李云平听到了,只是看她一眼,一点也没自己的媳妇儿,冒犯了皇上,应该出声提醒的意思。 关键是李元也没这种感觉,只是走近了问她:“浮夸是什么意思。” 陆未顺嘴胡说:“浮夸就是好的意思,我刚才夸你演的好。” 李元又不傻,既是不知道个别词是什么意思,却还是听出来好坏的,不过,他也对这个皇嫂毫无办法,只能转移话题,把他们两个往里面引。 李云平不愿在宫里多留,也没往里面去的意思,开门见山地说:“我们今日来,是想向皇上求样东西。” 李元都没问什么,直接打断说:“东西的事,稍后再说,你们好不容易来了趟,总得陪我吃个晌午饭再走吧。” 李云平:“我们在外面吃过了,这会我也不饿,拿了东西就回……。” 李元:“没有。” “你都不知道我们要什么,就说没有?” “对啊,你不陪我这个弟弟吃饭,要什么都没有。” 李云平:“……” 他一直知道李元不是凡品,倒不是知道他除了会逃跑了,还会耍赖,也是被他气的干瞪眼。 陆未为自家的夫君解围:“不是不陪你吃饭,是有关性命的大事,耽误不得。” 李元一听这话,也不闹了,停下来问:“怎么回事?你们要来拿什么?” 他看陆未。 陆未则把目光转向李云平。 她只知道李云平是来拿对菜苗有用的东西,至于是什么她就不清楚了,所以现在这目光就是讯问。 而李云平听到“有关性命”的时候,就有点懵。 不就是几棵菜嘛,她咋说的这么严重呢? 第327章把他干倒 李云平虽然有时候也觉得李元闹的过份,但是他现在毕竟是主君,又是自己极力捧上去的,到目前为止,也都是为天下百姓做事。 还算是一个好皇帝,那李云平就没想着要欺君。 所以听到陆未的话,是有些为难的。 他看着面前的小女人,一时间没说话。 陆未就有点急了,干脆靠近他身边小声说:“菜苗的命不是命啊,你再不拿来,它们可就真的要死了。” 最后一句话是刻加大的。 前面两句李元没听清,所以只得了最后一句。 他们可真的要死了。 这么严重的事?他们,看来不是一个两个人的事,那为什么皇兄还不好意思开口,还一脸为难呢? 他再次看陆未,然后转头问李云平:“皇兄到底要什么,事关人命,但说无妨。” 然后李云平在这两个人的反复问讯下,终于说了出来:“我听说宫里前些年有外域进供的一种罩子,透明的可以罩住东西。” 李元想了想才说:“皇兄说的是百花展。” 李云平点头。 陆未却好奇地看着两个人,不知道所谓的百花展是什么鬼,怎么听上去跟自己要找的东西,没有任何关系呢? 不过李元已经命人去库房里取了,并说:“皇兄在此少候片刻,一会儿就拿过来。” 在等着太监拿来的过程中,他又问李云平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撒谎这种事,李云平还真是做的艰难,尤其是对着皇上。 他脸上的为难之色越来越重,到底还是陆未把话头接了过去,认真地说:“皇上,是我前段时间养了一些小生命,但是它们长的极其瘦弱,在温度极低的情况下,实在难以活下去。 也是自己一手养起来,不眠不休的照顾,眼看着它们死掉,实在于心不忍。 所以王爷才想起您这里有东西,可以给它们保暖,我们也才来借的。” 李元听的眉头都皱了起来,问道:“那百花展只能在外面用,现在外面的温度这么低,就算是把他们放在外面,也不如屋子里暖和,为何不在屋子里养着?” 陆未继续扯:“光在屋子里养着不行,大夫说得见到阳光才能活下去。 您想啊,又要见阳光,又不能在温度极低的情况下,又是在冬季,我们有什么办法?” 李元点头,确实,如是夏季就好一些。 然后又问:“请的什么大夫,可还管用,要不要宫里的太医去看看。” 陆未赶紧拒绝:“不用了,王爷已经请了好多大夫在府上,还是有些用的。” 李元这才把注意力又挪到陆未的身上,问她胎儿的情况。 也幸好是换了话题,再这么编下去,陆未都要说露馅了,真是的,没事扯这么个话题做什么? 他们两个说话的时候,李云平一直目光看向别处,一脸平静。 实则内心乱七八糟,耳朵里听着自己媳妇儿的胡扯,脑子里却想着李元知道直相后的表情。 还真是头疼,一个个都不是省心的,他怎么就被蒙到这里面来了呢? 太监终于把百花展拿了过来。 陆未一看到这东西,就差点跳起来。 还真是百花展啊,百花放在里面,可不是春夏秋冬四季都能开。 那个样式有点像现代用的玻璃屋。 有制好的木架子,外面是一层类似的现代颜料薄膜的东西,透明且很厚实,虽然质地有些硬,但小心罩到架子上后,还是很实用的。 她二话不说,就让太监直接送到宫门口,交给了王府的人。 而陆未也不在宫里留了,匆匆跟李元告别,要回王府去。 李元看她前面说的严重,而且自己也有事要找他们,只是因为救命要紧,才先把这东西拿出来。 这会儿他们要回去,自己的事儿却还没办,就叫着李云平说:“皇兄,我跟你一起去。” 李云平的身子都僵住了,转头怪怪地看他一眼。 陆未也看他,随即问道:“皇上,您没事做了吗?您还是先忙自己的事,等我们救了命再来宫里找您玩。” 李元已经招呼着太监出门:“我也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让皇兄皇嫂如此紧张。” 李云平再想拒绝都晚了。 而陆未见事已至此,反正东西也到手了,别的事都等后面再说吧。 就这样,李元跟着他们去了王府。 然后如愿以偿,看到了他们要救的那些命。 他的眼睛越睁越大,越睁越大,最后连眼珠子都要跳出眼眶了,抬头古怪地看着面前的陆未和李云平问:“这就是你们要救的人?” 陆未面不改色:“我没说要救人命啊,我说的救命。它们的命也是命,对吧?” “对,对对对,皇嫂说什么都对。”李元咬牙。 他早该知道,这夫妇两个根本不能信,为了达到目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连生养孩子这么大的事,陆未都能拿出来唬他,还有她不敢做的吗? 可李元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气哼哼地说:“我连晌午饭都没吃,颠颠跟着你们两个回来,就看到救了这些菜的命?” 陆未一脸无辜:“那不然你想看什么?不会是想看到我们两个出事吧?那到时候救命可是大事了,你不慌?” 李元:“不慌,我现在就想把你们……,不,是皇兄弄成一个救命的样子。” 陆未很同情地看他一眼:“我也是这么想的,这样吧,一会儿咱们两个左右夹击,把他干倒。” 李元:“……” 皇嫂,那是你夫君啊喂,要不要这么卖力? 为了配合他的表演,连自己的亲老公都敢刺激的人,除了陆未也是没别人了。 关键是别的女人遇到这种问题,无不是害羞躲避,不谈正题。 他的这位皇嫂大人,不便不躲,还说的绘声绘色,好像跟他这个皇弟,把自己的夫君坑了,是一件无比开心的事。 尽管李元知道这是假的,她也只是说说,可是看那说话的劲头,还是一阵头大。 先前还觉得自己皇元运气好,娶了这么一个奇妙的女人。 现在竟然莫名生出悲哀来。 第328章希望世间没有冬季 看来老祖宗说的是对的,人是不能深入了解啊。 李元想想,自己若遇到一个女人,当着他的面,跟别的男人商量怎么坑自己,铁定能气到吐血。 可看李云平的样子,好似一点也不在意,好像这种事他也见怪不怪了。 李元轻闭了一下眼,再睁开时,看到离自己不远的地方,那个撸着袖子,跟侍卫们一起忙着搭木架,罩百花展的人,真的是他的皇兄没错。 是那个一脸深沉,曾经凡事不理,谁人不搭的男人,现在就一个十足的媳妇儿奴。 不但皇嫂叫做什么,就做什么,连一句怨言没有。 还不管着她的嘴,任她说自己什么,都充耳不闻。 李元也是服了。 长叹一声,像是大梦初醒般找到一句话:“我饿了,皇嫂这里可有吃的。” 陆未“哦”了一声,招呼就近的一个丫鬟说:“你去给皇上找些吃的。” 然后又转身对李元说:“去吧,跟着她走,我们这儿正忙着,走不开,也就不陪你了。” 李元:“……” 忙你们的,不用管我,我自己去吃,看着你们还真的怕咽不下去。 直到看见他的身影完全消失,李云平才停了手里的事,走过来对陆未说:“你这可是在捋老虎的胡须。” 陆未看他:“那怎么办?要不我现在去告诉他,是你是撒谎骗他的,我们一开始就有意隐瞒真相?” “哦不不不,你捋的对,能捋顺了就是夫人厉害。” 李云平回完这话,就自动又去忙了,想来也是看着陆未的脸色不太对,干脆少惹她的好。 再说,李元还在府上呢,他可应付不了这个兄弟,还得靠陆未才行。 就这样,李元在王府吃了一餐没人陪同的,不好不坏的午饭后,走出屋门,看到院子里的百花展已经搭好了。 而陆未李云平夫妇二人,都在里面。 他们把外袍套了,只穿着稍薄的袄子,袖子卷到上手臂,还怕垂下来,用丝带扎着。 两人脸上都有些发红,额上还渗着汗珠,正在心着往那边地上种菜苗。 王府里的仆从也有几位在里面,跟着他们一起忙,个个都是一脸兴奋。 李元看着看着,又有点羡慕他们了。 原本自己想要的生活也是这样的,可是现在他只能让在外面,看着他们忙,看着他们乐,看着他们恩爱,而自己的世界从此,就跟历史上的每个帝王一样,孤独又缺少快乐。 他没在王府多留,甚至都没说自己的来意,也没跟李云平他们告别,站在那里看了少许,就寻门而去,回了皇宫。 陆未他们正在忙着把菜苗从盆子里,移到地上,根本没有注意外面的事情。 到芥子过来报告,说皇上已经回宫时,陆未才抬起头来,往外面看了一眼。 正好看到李元拐去中门的身影,那黄色的龙袍上,缀着一层金线,在阳光下,光彩夺目,煞是好看。 陆未对芥子点头说:“好,知道了,你下去吧。” 芥子退出百花展,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 陆未也未对此再说什么,只是这天晚上跟李云平说:“我瞧着他来肯定是有事,只是被我们两个这么一闹腾,就把正事给忘了。 你明天再进一趟宫,看看他到底有什么事,我看那孩子也怪可怜的。” 李云平的神色变幻,好一会儿才说:“他能有什么事,不外乎想一些歪注意整整不听话的臣子们而已。 再说了,他也不是孩子,二十岁娶妻,到现在宫里的娘娘们,少说也有七八个,要是养孩子,现在也应该是儿女成群了的。” 陆未本来就未睡下,只是坐在床头,听到这话,就侧身看着李云平问:“那他为什么没孩子呢?七八个娘娘,不会是每个都不能生吧?” 李云平摇头:“这事我不知道,也没问过他,不过咱们还是别操这份心了,我还怕他把主意打到咱们的身上。” 真是知弟莫若兄啊。 白天李元刚那么一想,当时还没见到李云平的面,也没跟他进行交流。 晚上李云平就开始担心自己家的娃了,这种默契,除了亲兄弟,也是没谁能有了。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李云平怕陆未坐的久了不舒服,就扶着她躺下去。 然后算着日子说:“再有一个月就是过年了,过了年再有两个月,北方的春天才会正式回暖。 这边倒是早一些,估计过了年,天气就会热起来。” 陆未“嗯”了一声,轻声说:“我一向喜欢夏天,万物生长,到处都是生机,看着人心里就特别舒服。” 李云平就把她搂进自己的怀里,轻笑着说:“也只有你这么爱在地里忙碌的人,才会喜欢夏天。 那么热,会出很多汗,普通人家的夫人们,连脸上的妆容都保不住,个个都宁愿过冬季呢。” 谁说不是呢,古时候常说的话就是,热是大家一起热,冷却只有穷人才会冷。 也就是说,夏天的热是每个人都没办法的。 因为古代没有空调,也没有风扇,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的,全在同一片天空下。 穷人还可能因为做事,有了收成而开心,野果野草都多一些,实在不行也能拿来充饥。 而冬天,富人能穿上厚厚的衣服,可穷人却什么也没有。 粮食没有,衣服没有,再加上漫天大雪 ,一口吃的都找不到。 很多人都扛不过寒冻,而饿死或者冻死。 他们的想法就与陆未是一样的,希望世间没有冬季,只有春夏秋就好了,这样他们就能永远有吃的,也不担自己饿死。 想到这些,陆未就更想回到兴平城。 自己之前培育的种子,现在也不知种的怎么样了,尽管他们在京城中时常收到各地的来信,信里也会提到这些农作物,说长的不错。 可到底是不能亲眼看到,也不知道他们说的不错,是什么样子?是不是跟陆未想的是一样? 她想回去看看,看那些长熟的庄稼,看人们吃饱饭的样子,也看永固城外那批劳改犯改邪归正好,被放出去。 第329章她在说谎 这天夜里,两人还说些什么,陆未也不记得了。 她在想兴平城时,意识就渐渐进入模糊状态,不知是幻想还是自己的梦境,她真的又回到了那片土地。 李云平与她一起,两人牵手走在刘庄外面的那座山上。 到处都是果子,他们摘了很多,看着满山遍野自己种植的果树,陆未一直笑,一直笑。 然后就笑醒了。 转身一看,李云平已经不在,旁边的被子倒还热乎乎的。 紫珠在外面听到她起床的声音,忙着过来说:“王妃,外面又下雨的,天气的冷的很,您要不在床上吃些早饭,再躺会儿再起?” 陆未却已经起身:“不了,我起来看看外面种的菜。” 紫珠忙答:“我先前去看过了,长的还好,不过这雨天也不知会不会影响?” “没事的,这才刚种上,它们又都在棚子里,下不下雨都没影响。” 紫珠已经帮她拿了锦袍,外面又罩了一件厚厚的大氅,很是重。 陆未看着那件衣服说:“这不是我常穿的那件,这是哪儿来的?” 紫珠赶紧说:“宫里赏的,前段时间天气暖一些,也没有拿出来,今日外面下雨,突然冷了下来,王爷一早出门时,就吩咐我奴婢拿出来了。” 陆未:“王爷出门了?” 紫珠:“嗯,去宫里了,说是到晌午就会回来了。” 陆未没再多说,穿好衣服,梳洗毕,拿了一把伞要往外面走。 可是门才一开,一股冷气扑面而来,邪风加着大雨,竟然生生把她吹的倒退了一步。 幸好紫珠在后面扶住,才堪堪稳住了脚。 陆未缓了一口气,才问道:“王爷走时也下这么大吗?” 紫珠道:“五爷五更天就走了,那个时候没下这么大,才刚开始下。” “五更天,为什么要那么早去,是宫里出什么事了吗?” 紫珠一边把她的伞收回去,一边回道:“倒没听说宫里有什么事,只是五更天是上朝的时间,所有的大臣,还有皇上都是那个时候去的。” 陆未坐着想了一阵子,才大概换算出了李云平是什么时候走的。 还凭添出了几分感慨:“幸好咱们家王爷没有去做什么皇帝,不然,不得天天这个时候起床,可真是累的。” 紫珠就轻笑了起来:“王爷以前不上朝,也差不多都是这个时候起的。” 陆未点头:“也对,也就是我睡个懒觉得,日出而做,日落而栖。 这么一想,还是做老百姓好一些哦,什么事也不用客,种好自己挪块地就好了。 你看看这些王公大臣们,一天到晚,只是早上去上朝就够熬人的了。” 紫珠对她的吐槽,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 扶着她重新回了里屋,拢了拢炉子里的火才说:“王妃略等等,我让厨房上早饭过来。” 陆未“嗯”了一声,顺手端了桌子上的茶水想喝一口,才发现里面的是凉的。 她们刚才赶着出去,紫珠估计只顾着照看她呢,也忘了添茶水,这会儿有些渴了,她又去厨房了,只能叫着外间的人过来。 陆未的饭食,一直都是紫珠亲自去搭配的,不过她一向细心又周到,去厨房的那点时间里,也会把陆未的一切都准备好。 像这天的情况真是少之又少。 本来倒一杯茶水而已,陆未自己也能解决的,只是现在随着肚子的越来越大,她觉得自己蹲下去实在不怎么好受,而烧热水的壶就是在暖炉上暖着呢。 倒也习惯了有人照顾,就叫了外间屋里的人。 她对芥子有印象,从她来的第一天开始,陆未就发现她是一个很机灵的丫头,所以紫珠把她放在外间的门口,陆未也没说什么。 这会儿看到她进来,就说了一句:“茶水没了,你给添一杯热的来。” 芥子答应着,先拿了陆未面前的杯子,把里面的凉水倒了,又把杯子洗好。 加了几片果干,这才转身拎了炉子的茶壶,往杯子里注水。 陆未看着也是很惊奇,就问她:“你怎么知道我喝果干的茶水?” 芥子轻声说:“奴婢在外间侍候,平时看到紫珠姐姐倒的茶渣里,都是果干,想来王妃是不喝其它茶的。” 陆未:“你倒是细心,也很机灵,以前在哪儿做事?” 芥子低垂着眼皮,手本来正在放茶壶呢,听到这话就顿了一下。 陆未注意到了,却不动声色,只等着她的答案。 芥子心里犹豫了一下,还是回道:“奴婢没在哪里做过事,从家里出来就被卖到了王府。” 陆未默了一下,没动她沏好的茶,也没再继续问下去,而是安静地等着紫珠回来。 芥子本来想倒完茶就出去呢,可陆未没让她走,就只好站在炉子旁边。 从她才倒水的一系列动作,很容易就看得出来,这是一个经常做这种事丫头。 那个熟练的程度,甚至连紫珠都不如。 紫珠跟在陆未身边久了,很多大户人家的礼节反而没有那么重视,随着她的习惯变的随意很多。 可是刚才芥子所有的动作,都非常流畅,而且都是按照正规大户人家的标准做的。 再怎么说,陆未也是在皇宫住过的人,她不那么做,并不代表着没见过世面,这些东西还是看得出来的。 可芥子竟然说自己是从家里,直接被卖到了云平王府。 这很明显是在说谎,如果她家里是穷人,她学不来这么一套东西。 可如果她家里是富人,那这倒茶的事情也不会是她做,自会有丫鬟去做这种事。 不过陆未没有当场拆穿她,实在是她现在行动不便,紫珠又不在,而外面每天都在发生着各种各样的事。 上次的刺杀过后,李云平也说过府里有可能有奸细,只是他们到现在都没找到。 陆未判断不出芥子的背景,也不敢妄动,只安静地等着紫珠回来。 外面的雨还在,“哗哗”的雨声,透过门窗,传到室内,很是喧闹,吵的人多少有些烦躁。 第330章她只是一个棵菜苗 紫珠回来了,衣服湿了一些。 她一进门,就先看到了芥子站在那里,而陆未面色平静地抚着桌子上的一杯茶,没有要喝的意思。 她是一个很沉稳的侍从,从来都是看得多,说的少。 搭眼一看室内的气氛,已经猜到会有事情发生,所以也不动声色,先让随行来的仆从们,把食盒都摆到桌子上。 出门的时候,小声跟一个人交待到:“叫飞文侍卫来一趟。” 一群丫鬟出去了,授了命的则冒雨去找飞文。 这边紫珠没动陆未手里的茶水,反而又拿了一支新的杯子,重新给她添了一杯。 饭菜在食盒里还未拿出来,这样保暖效果比较好。 陆未不急,紫珠就也不着急,只轻手轻脚,像平时一样做着她的事情,好像没看到芥子也在一样。 直到门外闪过飞文的影子,她才快步走了过去。 简单交谈几句后,回来才向陆未回到:“王妃是有话要说吗?” 这个时候陆未倒是拿出了当家主母的架势,看了一眼芥子说:“你刚才没说实话,我再问你一遍,你之前在哪儿做事?” 芥子是何等机灵,早在陆未把她留下来时,已经猜到有些事情瞒不住了。 但是她没主动说,她一直在想,怎么把这事说的更合理一些。 这个问题在她脑子里盘旋了太久,久到时间一点点过去,紫珠回来了,飞文也来了。 保护陆未的人都到位了,她的问题也就逃不掉了。 她“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头直接撞到地上:“奴婢以前在柴府……。” 她的话没说完,紫珠的脸色就变了。 这么一个大祸害,被自己亲手安排到了王妃身边,还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活动两个多月,她竟然毫无所觉? 她几乎不敢相信地看着芥子,整个人都进入一种戒备状态。 倒是陆未比她放松多了,听到这话只是点了一下头:“好,那说说你为什么来王府。” 芥子又在说与不说之间挣扎了片刻。 紫珠差点就失去平时的稳重,她一步向前,正要对芥子发问,却发现陆未正在看她,连忙又把脚收了回来,重新站回到她的身边。 这短暂的一点时间里发生的一切,紫珠知道,芥子也知道,陆未更是看的清清楚楚,连外间的飞文都听明白了。 芥子再开口时,声音很低:“柴府倒了以后,奴仆四散而逃,奴婢只是逃出来的一个。 可是出来又不知该去哪里,在京城里,找不到事情做,就只能进歌伎院。 奴婢不想去那里,后来就听说王府里在招下人,奴婢就是来碰碰运气,没想到竟然真的进来了。” 哪里有这么好的运气,王府当初挑选下人,都是经过严格筛查的,家世背景也都有查过。 这芥子,明明把一切都做了万全准备,现在却用一句好运,就想蒙混过去。 陆未把茶盅顿到桌子上说:“芥子,我再问你一遍,为什么来王府,想好了再说,这是决定你生死去留的回答。” “生死去留”四个字在芥子的脑子里,激起了不小的波澜。 其实她想过结局,一旦自己说出柴府,那么无论她再说什么,等待她的最终结果,都是死。 然而陆未,却还说了“生和留”两个字。 这是不是说明她还会有另外一条路可以走? 人都是有求生欲的,尤其是当你发现现在的生活要比从前好,而面前的人也愿意给你机会。 你靠着她,或许还有一线生机,然而如果回到过去,不过是重进黑暗,直至到黑而已。 何况现在天下什么趋势,芥子还是看得明白的。 再赌一把吧,万一能活着呢? 芥子的头始终没有抬起来,也不知道陆未的表情,她仅是通过她的话,还有平时对王妃的观察,猜测着这个主子,并非妄动杀机的人。 也就把双眼一闭,实话实说:“奴婢是柴府派过来的细作,可王妃,奴婢进来以后真的什么事也没做。” 紫珠的手都是抖的,她瞪着俯在地上的那个人,看了又看,狠不得手里现在就有把刀,过去把对方扎死。 竟然是柴文青的细作,还藏了这么久,竟然都没有人发现? 紫珠都不敢想,她要是对陆未动手,那后果会是怎样的? 飞文在外面也是愣住,他接到过李云平的命令,叫重点留意一下芥子,自己也跟着她一段时间,可几乎没发现什么异常,慢慢就有所放松,却没想到,全部都在这儿藏着呢。 相对于他们的紧张,陆未的平静像是早已经知道真相般。 她不急不续,跟什么事也没发生似地说:“把头抬起来。” 芥子把头抬起,但没敢看陆未,人跪成一团。 陆未再问:“柴大人让你来,是刺杀,还是探消息?” 芥子:“探消息。” 陆未:“除了你,府里还有别的人吗?这话你也想好了再说。 你在我身边两个多月,应该对我也有了解,我不是一个残杀无度的人,但是对于故意使坏的,也不会手软。” 芥子真的想了一下,约莫几分钟的时间 ,才又开口:“有。” 陆未问:“你可知道都是谁?” 她摇头:“我只知道当初有四个人进来,但是柴大人没让我们私下联络。” 陆未“嗯”了一声,缓缓喝了一口茶水,竟然叫着她说:“你起来吧。” 芥子没敢动,继续跪着。 陆未看她一眼,接着说:“你说没做过对我不利的事,我就相信你。 你今天说的话,我都相信,今后,你也一样在我门口当差,至于这个差事当到什么时候,要看你怎么做? 明白我意思吗?” 芥子抬头看她。 还是那个一脸平静,跟平时种菜刨土一样的表情,好像面对的不是死敌派过来的细作,也只是一棵菜苗一样。 可那气场又分明很强,强到芥子想藏一点私心都不行,只能合盘托出:“我没有跟外面联系的方法,都是外面的人找我联系。” 陆未:“没关系,我会慢慢等。” 第331章你是飞过来的吗 李云平回来时,雨已经小了,事也已经结了。 芥子还站在陆未的外屋门口,紫珠也还在内间里服侍。 看上去一切都没改变,可他才一入府,飞文已经把这事报了过去。 李云平问:“人呢?” “还在王妃的门口。” 他的眸光立时就沉了下去:“还在门口?为何不拿去杀了?之前我一直叫你盯着她,你盯的倒是好,到现在竟然就盯出这么一个消息,还是王妃查出来的。” 飞文把头低下去,根本不敢看李云平的脸。 他大步往陆未的房门口走去。 陆未已经在那儿等着他了,没等他向芥子发难,就先拦了下来:“李翼,你先别火,听我把火说完,想怎么处置她听你的。” 李云平有时候还是很好哄的,至少对陆未来说是这样的。 一听说可以把对芥子的生杀大权交给他,就没再犹豫,跟着陆未进了屋,丝毫没意识到,往往听完陆未的话,他什么脾气都没了,只能跟着她走。 “那个丫头是柴文青的细作,你应该知道了,是派过来打探王府的消息的。 这事我已经让飞文守口入瓶了,现在除了我们几个知道,府里的别人还当什么事也没有。” 李云平听到这里就忍不住问:“你想做什么?” 陆未握了握他在外面冻的有些凉的手,用两只小手去暖他一只大手,实在暖不过来,就直接揣到怀里去。 李云平赶紧把自己的手抽回来,伸到火边烤着说:“小心别着了凉,我不冷。” 陆未这才“嗯”了一声,语气已经转低。 “她在我门口守了两个多月,而内室里只有紫珠一个人,你也知道紫珠平时有多忙,不在我身边的时候多了去了,你猜她为什么不下手杀我?” 李云平冷然,一想到她会对陆未动手,即可就想出去,把那个丫头先杀掉。 而陆未却已经又开口:“她虽说是来打探消息的,但如果真能向我动手,柴文青也会大快。 但她丝毫没这么做,不但如此,这两个月里,她也没传什么有用的消息出去。” 李云平就不满了:“你怎么知道她没传消息出去,上次那事……。” “上次那事另有其人,而且我现在想利用她把那人钓出来,不只是那个人,咱府里据她知道还有三个,或者更多也不一定。 我们不但能把这些人一个个揪出来,说不定也能找到柴文青的下落。” 旧皇倒了,柴文青失势。 他会不甘,也会想报复,但是他的时代注定过去了,无论他怎么折腾,都不会再回来。 因为没人把之前的皇帝再找回来,现在的李元也不会那么好对付。 他最多也就是最大程度地搞搞破坏,让现在拥有江山的人难受一些。 比如刺杀李云平,或者让李云平的家人,抑或是李元的家人不得安生。 不过以前他得势时,都没办成的事,现在办起来只会更难。 李云平倒是不放在眼时,他就是很生气,他竟然能把手伸到王府里,还弄了一个丫头在陆未的门口,盯了两个月。 只要一想到陆未曾在那样的危险里过了一天又一天,他觉得自己身上的毫毛都能竖起来。 可现在这个小女人,却不准他把人杀掉,还的一堆的借口来说服他。 李云平说:“没有她,那些人迟早也是死。” 陆未忙点头:“我知道,你要杀他们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可夫君,你能不能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 你看我现在闲着又没事,好不容易想到一个钓鱼的游戏,想测试一下自己的智商跟你到底差多远。 你却非要把那人给杀了,那我以后还玩什么,又要没事就坐在窗户前发呆吗?” 话题变的太快,李云平都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这个套路。 对的,他很清楚这是陆未的套路,为的还是不让那丫头死,但是他就是没办法不听她的话。 默了许久,才叹口气说:“我把将离和苏木都调回来,让他们和飞文一起轮流守着这里。” “不用,她要对我动手,过去那么多好机会,我们又没识破她,不是更好吗?又何苦选在这个时候?这不跟送人头一样吗?她不会那么傻的,反而是我们这样做,容易打草惊蛇。” 李云平也头疼:“可你屋里只有一个紫珠,她一走开就没人了,万一……” “不会的,相信我,我现在也很厉害,不是一般人能动得了的。”陆未为了向他保证,还故意曲着胳膊给他看,自己也是很强壮的。 结果只看到李云平一脸苦笑。 只好换一种说法:“我虽然武功不行,但是我脑子还是好使的呀。 你看她站在那儿那么久,你们不是也没发现她不对,最后不还是被我诈了出来。 智商管用就行,她不能拿我怎样。” 虽是这么说,可李云平到底还是不放心,且新人再不敢轻易用了。 就给海月那边传了信。 哪知信头天发出去,第二天海月就到了王府。 陆未一看到她就说:“你是飞过来的吗?就是飞也不能这么快的吧?昨日李翼才写了信过去,你今天就到了,这也太神奇了。” 海月愣了一下,茫然问道:“王爷写信了?说了什么?” 陆未:“让你来京啊,我没收到吗?” 海月:“他昨日发出去的,少说也得三四天才能到地儿,我怎么会收到? 况且我昨日已经到了京城,只是还在城外,没赶上城门关上之前进来,所以只能在外面宿了一夜。 今日一大早就过来了。” 到此,陆未知道了,不是她会飞,也不是古代有了电话,而是海月跟李云平的信完美错过了。 人家根本不是因为他的信来的。 陆未问她:“那你来京做什么?可是有事?” 海月点头:“早就听说王妃有身孕的事,本来早该来到身边侍候的,可那边的秋粮出了点问题,景天不善处理此事,南宫郡主又不是咱们这边的人,所以受到掣肘,我就只能留着帮忙处理了。” 第332章哪有男人带孩子的 东水郡的事,陆未也知道一些。 其实不是南宫处理不好,是她的心已经不在那里了。 先前南宫受制于旧皇,回到了家乡去,怕引起战争,只能顺从了李云平,跟景天他们一起留在东水郡。 可现在不同了,皇帝换了,连边关的条约都重新签过了。 她的故乡安全了,不会轻易再有战争。 她在异国他乡做了这么多年的人质,现在知道可以回家,又怎么能安心在那个地方呆下去? 李云平也有心把她放回去,只是现在这边的事也是一堆,虽有这个想法,却一直没去说,也没去做。 倒是让景天和海月在那边受累不少。 不过海月怕王爷他们担心,把重要的事都略了过去,只挑了简单的说。 陆未没怎么接这个话题,只点了一下头说:“刚好王爷也是这个意思,我很久没看到你了,特别想去看看你们,又行动不方便,就只能让你来这里。” 海月看到她也很高兴,笑着说:“王妃什么时候想见我,说句话的事,海月一定第一时间过来。” 她的话比紫珠我,又是从一开始就在陆未身边的,虽然分开了这么久时间 ,但还是有很多话说。 这么一来,倒是比之前紫珠在的时候,多了许多欢乐。 连紫珠也觉得有个伴好一点,两人能一同做事,如果一个人走开,王妃的安全也有保证。 时间在欢乐的气氛下,又向前推了几日。 离过年越来越近了,京城里有赶早的商铺已经开始售卖年货。 天气如果晴好,街上的行人也会多出来许多,街头巷尾,来来往往习一些自己需要的东西,或者单纯就是看热闹去的。 陆未这段时间身体见好,精神也好了不少,想出去的心就又蠢蠢欲动了。 说了几次,李云平实在也不想再看她失望的眼神,就答应了下来。 这天吃过早饭,府里就开始安排了。 轿子,人员,还有路上要带的衣服,孕妇出个门也是不易,连小零食也得捎着,因为怕陆未路上饿了,而临时找不到合适的吃食。 前后侍卫,近身保镖,将离苏木他们,还有紫珠海月,加上李云平,足足二十多个人,就这样浩浩荡荡的上街了。 陆未偏偏又是不坐轿子,而是选择步行。 用她的话说:“逛街就是出来逛的,坐在轿子里,脚不沾地,风景也都被轿帘挡住了,那还有什么乐趣。” 总之,她总是有办法,让李云平按着她的想法去做。 最后又是让轿子跟在队伍的后面,他们一群人前呼后拥的上了街。 说真的,这么一群人走在街上,也丝毫没有逛街的气氛。 普通的百姓,一看到佩着刀剑的士兵,就躲的远远的。 寻常的铺子里也是一样,看到他们进去,连老板自己都瑟瑟发抖,先把别的客人赶出去。 陆未虽觉得不妥,却也没办法,若是让她一个出来,哪怕是带着海月和紫珠,李云平也是断断不会同意的,也只能这样子。 一条街一条街慢慢走过来,不去注意那些匆忙躲避的人群,倒也是挺自在的一件事。 陆水带出来的东西一样也没吃着,反而买了许多街上的小吃,一包包的拎了不知多少袋,全部让李云平拿着。 他一脸苦笑,轻声商量:“这些东西带回去多了,都放凉了也不好吃,不如咱们少买一些,你以后想吃我再出来买,这样新鲜又好吃。” 哪知,陆未一听马上拍着他的肩膀说:“这是你说的啊,以后我要说吃外面的东西,你不准说不安全,都要出来给我买。” 李云平:“……” 感情他这是又掉进坑里了? 可这外面的东西分明是不安全,若是过去吃了也就吃了,现在是有身孕在身,每一餐饭都要照着大夫的方去吃。 他比陆未还紧张,生怕出个什么岔子。 原本陆未也是很紧张的,为此还消沉了几个月,可现在不知怎么的,突然好像解锁了什么新的技能,一下子就变的很开心了。 每天都乐呵呵的,味口也变的很好,府里的厨子已经满足不了她的口味了。 平时不出来还好,大不了换着着花样做给她吃。 可这次一出门,真的就控制不住了,恨不得把整条小吃街都搬回去。 到最后实在没办法,李云平只得把买好的东西都放在轿子里。 走累的陆未怎么办呢? 还能怎么办?自己的媳妇儿,能不管她吗?当然是抱着了。 然后逛街逛到夫君身上的陆未,一边走一边还吃着手里的糕点,不时喂李云平一口。 这个传说中的冷面王爷,对谁都不苟言笑的长胜将军,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下,抱着自己有身孕的小娇妻,还要“享受”着她的温柔体贴,不时塞进嘴里的甜腻腻的吃食。 犹不忘提醒:“甜的不能吃的太多。” “怎么你怕我长胖吗?” “不是那个意思,是怕到时候生育的时候遇到麻烦,是大夫说要少吃一点的。” “大夫什么时候跟你说了?” 李云平:“大夫没有哪我说,他跟你说的。” 陆未:“大夫跟我说的,你怎么知道?” 李云平:“……” 陆未还不放弃,看着有些泛红的脸问:“你不是会是偷听我们说话吧?” 李云平真想抚一下自己的额头,但是他不能松手,只能让自己的脸更红一些。 陆未就笑嘻嘻地说:“听就听呗,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一开始就想让你一起听的,你不但得一起听,等孩子出生了,还要跟我一起带他。” 李云平真的尴尬了:“哪有男人带孩子的?” “男人带孩子怎么了?那不是你的孩子吗?你不带谁带?” 李云平:“……” 明明是自己有理,可他为什么讲不赢呢? 跟在两旁的侍卫随从,都把耳朵竖的老高,听着自家高冷的王爷,被王妃训的跟个小绵羊一样。 除了在王妃面前,他们不会有机会看到李云平脸红,也不会看到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更不会看到他答不上来话,吃憋的表情。 第333章他还在京中 李云平也放弃挣扎了。 算了,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只要她高兴,怎么样都好。 这个没有节操的想法,直接导致陆未得寸进尺,看到有卖婴儿用品的铺子,就不走,拽着李云平进去,要买一些回去。 李云平又试图劝阻了:“这些东西还早,你也不用亲自来买,到时候有奶娘去办就好了。” 陆未停下来看着他:“李翼,到底是你生孩子,还是奶娘生孩子,为什么什么事都让别人去做? 这孩子是我们的,我们却为他做些事情不是很好吗?你为什么会不乐意做? 你是不是不喜欢这个孩子?” 李云平:“……” 他没有不喜欢,他只是从来没见过男人做这些事情的,他好歹也是一个王爷,也会很尴尬的好不好? 尴尬也没用啊,媳妇儿喜欢,硬着头皮上吧。 等两人从婴儿铺子里出来,小衣服,小玩具,不家鞋袜帽,已经弄了一大堆,包括一些手脚上戴的银器铃铛。 说真的李云平一点也不想买这些东西。 到时候只宫里赏的都用不完,根本没必从街上买这些不知道好坏的东西。 哎……,想想就可以了,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以免陆未再变本加历。 晌午时,一行人就的找了个酒楼进去。 掌柜的直接清了场,只让李云平的人进去,外面一个闲人也不能入。 菜做的一般,还没有王府里好吃,再加上没热闹可看,陆未路上又吃了许多的零食,所以只是尝尝了那些东西,并未多吃。 倒是李云平,一直陪着她,走了一路,到这会儿着实有些饿了,就吃了一些。 一碗饭没吃完,就听到陆未低呼了一声。 他忙着抬头看,随即眼睛转到了窗外。 果然有人骑着快马往这边冲了过来。 今日李云平带出来的人,虽做了普通士兵打扮,却都是一等一的高手,那人想突破进来,并不容易。 但是他的马骑的很快,身上背着白羽箭,竟然是上次搞事的那个人。 陆未就是看到他身年箭,才发出呼叫。 不过她的声音很低,而且很快就平静下来了。 李云平坐着没动,紫珠海月全部都在身边,在往外去是将离和苏木,还有飞文。 而那个人此时只冲到酒楼的门口,拉弓搭箭,一支还未射出去,就有一个比他还快,身子如流星过境般到了他面前,劈手就往他的胳膊上砍去。 那士兵里有一把长刀。 刀柄很薄,刃却特别锋利,他往前冲时候,那刀是背在后面的,但人停下来时,刀已经到了身前。 从下而上,那人的箭没射出去,他的刀已经落下,生生从腋下把那人的胳膊削掉了半个。 对方调转马头想跑,他的刀却已经抽了回来,十分利落地一刀砍伤了两条马腿。 马儿鸣叫一声,庞大的身子“呯”地摔倒在地。 把骑在它身上的人也摔了下去。 两个士兵过去,没费什么功夫就把那人给按住了。 但他们还未起身,酒楼的对面突然开了一扇窗子,一个人出现在窗口,手里变拿着弓箭。 李云平掀桌而起,先挡了一箭,然后对身后的紫珠他们说:“护住王妃,别的都不要管。” 紫珠和海月早就挡在了陆未身前,后面是将离和苏木。 他们没有从酒楼里出去,而是往里面移动了一点,让对方完全看不到他们。 李云平堵在窗口处,倒是能把外面的情况看的一清二楚。 他的人已经上了对面的阁楼,那人没有再射一箭的机会。 果不其然,他的第二箭还没搭上去,一柄长剑就划到了他的手腕上,一道血线快速在手腕处裂开,过了许久,才感觉到疼一下,他的头上冒出了冷汗,但咬牙没吭一声。 李云平的人不动声色,把这个三两就捆住了,并且把嘴也塞了个结实,以防他自杀。 整个过程处理的又快又利落,若不是那张掀翻的桌子,还有地上的血迹,几乎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士卫重新回到了酒楼门口,该守门的守门,该守窗的守窗,那两个抓回来的人,分别甩在酒楼的角落里,连眼都蒙上,对外面一无所知。 陆未平了平心跳,从里面走出来说:“回去吧!” 李云平“嗯”了一声,把她的手接过来,扶着往楼梯口走,在下去时,主动把我抱了起来。 他们跟来时一样,缓缓下楼,然后云平王抱着自己的媳妇走在侍卫们的中间。 后面的轿子里的吃食已经全部拿了出来,改放了两个进去。 他们一回府,就得到了另一个消息,府上也抓到一个人。 李云平把陆未放在房间门口说:“你先休息,我去看看。” 陆未点头,看着他走远了,才问道:“是马厩里的?” 紫珠点头:“是。” “嗯,车马出府,他们自然知道,也合理。” 这件事到晚间的时候,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上次行凶的两个人皆已经捕获,连带着把那个胭脂铺也端了,还有胭脂后面的人。 府上也有两人被揭了出来。 这些人不是一批,却受着同一个人的控制,那就是已经出京的柴文青。 事情处理好的第二天,李云平又进了一趟宫,把这事给李元说了。 他没有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而是私下里跟李元说。 李元问:“皇兄觉得柴文青会躲在什么地方?” “我们都以为他出京城了,可是最近外面并没有他的消息。” 李元:“你的意思是,他还在京中?” 李云平点头说:“很有可能。” 顿了一下才又说:“他有一个女儿嫁去了西庆那边,我已经派人去打听了,如果他没去那里,那就肯定还在京中。” “西庆?”李元重复了一遍这个地名,没再说什么。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李元就全部交给李云平去处理,是调兵还是用人,都随便他开口。 李云平说:“倒也用不上那么多人,我来找你,就是为了提醒你一下,他能在王府里放人,未必不敢在宫里放,你小心一点。” 第334章叫大夫来 李元点头说:“皇兄放心,我会留意的。” 李云平从宫里出来后,又去了一趟大将军府。 宛童已经知道了此事,非要再派一队人去守着王府。 李云平摇头说:“不用,你还是费心地保护好皇上吧,我总觉得最近还会出事。” 完了又问庞担匠的事。 宛童摇头:“还是什么也不说,我看他那个样子也撑不了多久了。” “怎么?”李云平问道。 宛童没有直说,但是带他去了牢里。 昏暗潮湿的地牢里,庞担匠本来就瘦的身体这会儿像一只快干的虫子,蜷缩在角落里。 头发已经全部白了,杂乱的篷的满头都是,把脸遮住看不到脸色。 露在衣服外面的手,只有一层皮,上面凸着黑青色的筋。 宛童说:“大人说他病的厉害,撑不了几日,说不定就这两天就死了。” 李云平皱了下眉。 牢房里另说死一个人,就是死十个八个都不足为怪,毕竟条件太差,吃不好,穿就更不好,这么大冬天的在里面连床像样的被褥都不会有。 但是庞担匠跟陆未有关系。 李云平也想把他当成普通人,死了就算了,就算是以后陆未知道,人已经死了,又能怎样? 可是他又真的不想看到陆未受一点点伤。 这个人与她有些联系,李云平目前最大的问题就是,判断不出他们这种关系是好是坏,是深是浅,也不知道如果有一天,陆未知道了此事,会是什么感受。 如果庞担匠真的是她亲生父亲,那到时候自己又该怎么跟她交待? 李云平从小失去家人,孤独生活了这么多年,原本对于世间亲情不带什么希望的。 可他遇到了陆未,他们是爱情,也是一家人,这种一家人的牵挂,让他已凉的心慢慢暖了过来。 有时候也会想,如若自己一开始就生在平常的百姓家里,有父母在身边,那又会怎样? 没有答案,因为过去的事永远不会再回来,可他不敢拿陆未的事情去赌。 大概是站这里看了太久,牢房里的人有了些动静。 极其缓慢地从满是干草的床铺上起身,也只是折过半截身子,往他们这边看。 李云平站着没动。 他在黑暗里,那人未必能看到他。 宛童也站着没动,昏黄的灯影把他的面容勾勒出一副,冷硬又无情的模样。 庞担匠也只是往这边看了一眼,随后就又倒了下去。 他们都认为这个支撑不住倒了下去,却不知他倒在床上后,脸上露出了一个邪气的笑。 那笑很是瘆人,像来自地狱的鬼魅一般。 李云平和宛童从牢里出来后,还在犹豫着,这事要不要哪陆未说。 当然他知道,一旦他开口了,那么过去查陆未的事就会一并暴露,这种不信任又会对她产生什么样的感受,也是难以预料的。 最重要的是,她现在还有身孕在身,实在不宜受到过大的刺激。 这次出来,各种事情都不太顺,回去时李云平就一个人去了书房。 陆未在屋内听说他回了,原本不在意的,可到了晚饭时,人还在书房没出来,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 把随行的苏木叫过来问:“今日王爷都去了哪里?” 苏木回她:“去了宫里,也去了一趟大将军府。” “知道发生何事了吗?” 这个苏木不能说,所以就摇了头。 陆未也没说话,但已经敏感地察觉到事情不太对劲。 她已经观察好几次了,好像每次李云平去过大将军府后,回来后心情就不太好。 虽然他去的次数也不多,但是最近实在是太少出门了,陆未还能发现。 大将军府里有什么让他担心的事吗? 宛童? 可是宛童现在是大将军,除了皇上没人能动得了他,如果真是他跟李元之间出了问题,那李云平应该是去了皇宫,才会心情不好。 现在的情况是,他如果单独去皇宫,回来就没什么事。 可只要一去大将军府,就算不会像今日这么严重,也总是能感觉到心情不是很舒畅的。 陆未算不上很细心的人,有时候还会刻意去忽略一些事,尤其是怀疑以后,就尽量不去想很多的杂事。 但是李云平是她的爱人,是彼此心尖上的人,他这个样子,陆未想不想都难。 她叫来海月说:“你去一趟大将军府,把宛童叫来,我有话问他。” 海月领命出门。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府里面上了灯,街面上的店铺里,也亮了灯,把斑驳的地面照的更是坑洼。 海月从王府出来,骑了快马,也拿了剑。 京城里不太平,既是她武功够好,到大将军府也没有多远的路,却也不敢掉以轻心。 马匹出了府门,“得得”的声音响在夜空里,很是清晰。 为了快一点,海月避开了热闹的街,走了背街。 背街人少,路也通畅,不好的一点就是没有灯光,路面也不是很好,同时因为没有人,一旦别人出手,那她连逃跑了机会都很少。 海月出门不久,李云平就从书房里出来了。 本来是仆人们叫他出来吃晚饭的,回到正屋,却没看到海月,就顺口问了一句。 陆未说:“我让她去大将府了。” 李云平问:“什么时候的事?” “刚走不久。” 李云平默顿一下,叫来苏木和飞文说:“你们两个骑快马出去,走去大将军府的那条背路,找找海月,让她尽快回来。” 陆未已经听出问题,问他:“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李云平看她片刻,最后还是说:“没什么事,但最近京中实在不太平,这个时候出门不太好。” 苏木和飞文早就出去了。 大概半个小时后,他们从外面回来,带着海月一起。 海月的左肩上受了箭伤,还是那种尾部带着白羽毛的箭头。 她的头发散了下来,脸上都是汗,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血染红了,一手还提着箭,但手有些微微抖,连嘴唇都变了颜色。 “叫大夫来,快点。” 第335章她要去看那个人 箭上淬了毒。 幸好苏木和飞文去的及时,才保了海月一命。 不过她受了箭伤,又中了毒,别的地方也有几处小伤口,已经不能像平时那样照顾陆未,反而需要别人来照顾她。 这件事还暴露出一个问题,王府的周围布着他们之前看不见的人。 之前芥子说的三人里面,他们抓到了两个,还有一个人至今没有头绪。 而外面,有多少人也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有人时刻着王府的门口,只要有人出来,必定要捣乱一番。 他们的目的可能也不是要杀了谁,就是要把这一切弄乱,把李云平弄乱,让他的府里不得安生。 海月已经被扶了下去,地上扔着那把断了头的白羽箭。 李云平就一直盯着那箭看,看的眼神发冷,整个脸上的线条都开始僵硬。 他叫来苏木和将离说:“这里不是我们熟悉的地方,我也不想做什么大动作,但这批人必须得死。” 苏木小声报告说:“那些人也狡猾的很,根本看不出他们的目的。 我们出去时,海月已经受伤,可也不与我们恋战,一看到我跟飞文去了,他们就撤了手。 我们连他们几个人都没看到。” 李云平点头:“没关系,他们还会出手的。” 这么多年了,他从来不怕事,若不是在京城,不是在天子脚下,不是陆未有身孕在身。 这些人或许都活不到现在。 这次他们把李云平激恼了,他也从最开始被动的防守,转换了角度。 或许进攻是最好的防守,既然那些人逼着他出手,他也不会让对方失望。 可这夜注定是不一个不平凡的夜晚。 李云平刚在书房里跟苏木他们商量好计划,回到陆未那儿正要安慰他,外面就传来消息,说是大将军府里有人来见他。 李云平听到大将军府的时候,眼神不由的变了一下。 他很快就掩饰了下去,但是陆未还是看到了,先开口说:“让他们进来,我也想见见。” 李云平忙说:“不是什么大事,你先休息,我去去就来。” 陆未看他,语言直白又认真:“你什么事也不让我知道,我反而会更担心,会以为出了大事。 不如我们一起看看,到底怎么了,好一起解决。” 这种权谋和勾心斗角的事,陆未以前只在电视上看过,是不擅长的。 但是人是环境的产物,她在这里也住了这么长时间,且这段时间里,不断有事情发生。 每一件事的背后,都藏着别人的运作,她看得多了,也会想那些人要干什么,目的又是谁? 其实很多事情,认真去看去想,都会发现其规律,这跟植物的生长是一样的。 阳光,空气,水,都会影响到它们的生长,而这些东西看似不可控的,实则在遥远的现代,都已经被人控制了。 陆未不相信有什么解不开的局,她只是想李云平为什么会突然如此紧绷? 大将军府里来的人是宛童的亲信。 他一看到王妃也在,就没敢直说,只拿眼去看李云平。 李云平大概明白他的意思,不过还是说:“无妨,你直说就好。” 那人就把头低下去说:“王爷,那个犯人不好了。” 李云平不动声色:“死了吗?” “最后一口气,大夫说今晚必死,所以大将军让我来问您,是否还有话要问。” 李云平想了想说:“我问了他也不一定说,随他去吧。” 来人都已经转过身去,准备离开,却被陆未叫住:“是什么样的人?” 他没回话,目光不由处主地又去看李云平。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李云平也有点郁郁的,或许真如她说了,合盘托出,要比隐瞒更好了一点。 这么一犹豫,话就说了出来:“有一个姓庞的担匠,你可认识?” 这话让陆未怔了一下神,随即反应地来:“你说他现在在大将军府的牢房里?” 李云平点头,目光始终看着她。 陆未的脸色是有些变了,但那不是痛心,也不是什么着急,只是好像突然想了某件事情一样,淡定地说:“走,我跟你一起去见见他。” 李云平拦住她说:“不去了,今晚出了这样事,都留在府里,你有什么话,让宛童传给他就好了。” 陆未挑了一下眉:“刚不是说他今晚就要死了吗?那传什么话还有用吗? 正因为今晚已经出过事了,后面才会平静下来,他们一定不会想到我们这个时候还会出门。” 李云平没有这么乐观。 海月出事,和庞担匠快死了,看上去好像没有什么联系,但说不好就是别人布好的局。 为什么会同时出事?又为什么会选在这个时候? 太过巧合的事,总是会让人产生怀疑的,所以他决定哪儿也不去,就守在府里,只要保证陆未的安全就行了,至于那个庞担匠,随他去吧。 可这事陆未知道了,她坚持要去大将军府。 她要去看那个人。 李云平想,莫非真的是她亲生父亲? 可若说是亲生父亲,怎么不见她脸上有别的变化,好像仅仅是想去听听对方想说什么似的。 坚持出门的后果,说是把整府里高手都带上,而且坐了马车,出了府门走大路,直往大将军府而去。 这一路到倒真没再发生什么事。 不过进入牢房这事,李云平没让陆未去,而是着人把庞担匠带了出来。 陆未认识他,虽然没见过几面,但是印象很深刻。 尽管她不是原来的陆未了,灵魂早已经调换,但是一个人隔了那么多年,敢出来认女儿的事,还是让她存有很多好奇。 但无论庞担匠如何说,她也只是好奇,并且现在这种好奇里更多是因为李云平。 看来他已经知晓了过去的那些事,并且也认定了庞担匠跟自己有联系,所以这些天才会一直烦恼。 陆未现在还想不出他烦恼的真正原因,但是既然李云平掌握的信息,跟自己差不多,那后面的事应该很好办了。 她坐着不动,安稳地看着面前的人。 第336章我不是这里的人 陆未脸上是平静的,好像面前趴着的就是一个普通的犯人而已。 不是曾认过她的父亲,也没有别人想像的爱恨情仇。 庞担匠担头看她,嘴唇动了一下,却没有话说出来,只是往上一拉,露出来一个似是而非的笑。 宛童先开了口:“大夫的话你可听到了,死期已至,还有什么话可说的?” 庞担匠就把目光移到了他身上,过了许久才应到:“你们会问每一个将死的人,他还有话要说吗?” 宛童:“不会。” 庞担匠:“那为什么问我?” 宛童没说话。 李云平也没说话,眼睛眯成细细一条线,看着面前枯槁一般的人。 陆未看着他,本来想听听他们说什么呢,照目前的形式来看,好似也没什么好听的。 她一时之间突然就想通了,既然李云平什么都知道了,不如这个时候借庞担匠,把这事也跟他说清楚,省得日后再上演这种戏码。 心思这么一动,说话也就不像之前那拘紧。 她开门见山:“当然是因为你说是我的父亲,所以他们才给你留了机会,可事实上你根本不是。” 庞担匠本来耷拉下去的头,一下子抬了起来,已经失去神采的眼里,顿时好像充血一样看着陆未。 陆未也看着他,眼里没有丝毫怯意。 她继续说:“身上的一块痣而已,谁都有可能知道,小时候见过的人都有可能发现,这没什么奇怪的,你说是吧?” 庞担匠的眼更红了,他的嘴唇有些抖,但是仍没说出一句话。 陆未从椅子上站起来。 她坐的有些久,肚子不太舒服,所以就在厅里走了几步,活动开手脚后,话也说的更利落了。 “当然你既不是我的亲生父亲,跟陆秋元的关系也不是卖习,你只是他的一个走狗而已,存在的原因就是帮他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对吧?” 陆未此话一出,不但庞担匠愣住了,连李云平和宛童都愣住了。 他们可能想着陆未真的陆秋元的女儿,所以对内幕知道的如此清楚。 然而陆未只所以这么说,纯粹是为了诈庞担匠,关于原主的身世,她到现在都说不清楚,更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刘村,又经历了这么多事。 是不是一开始就是陆秋元,派她出现在那里都很难说。 现在她对庞担匠是不是要死了不关心,只是想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阴谋。 从李云平近期的行为上,陆未感觉得到,很多事情可能跟这个人有关,而这个人本身又跟陆秋元有联系。 她之前听邱子良说过,陆家就在京城之中,可是自己来了以后,却未听说过陆秋元这个名字。 她也悄悄叫人去打听过,最后都不了了之。 此时,陆未看着不知是愤怒,还是因不相信现实,而眼红的庞担匠,她没有丝毫压力。 接着又说:“他们说你快死了,也就是这一两天的时间。 本来对待将死之人,我不应该再刺激你,但我想你想听过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说法。 既然你到现在都不善,那我们对你狠一点,也应该早正常对吗?” 她每一句话,都把庞担匠往里面扣,听上去很合理,但生生把庞担匠气的倒抽气。 本来因为长期疾病就不支的身体,这会儿更是趴都趴不住,整个人都瘫倒在地上。 嘴里却终于哼咛出一句话:“你就是我的女儿。” 陆未看了他片刻,眼里毫无波澜:“好,就算我是你的女儿,但那个人也死了。 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云平王妃。 跟过去那个人毫无关系,也不可能有关系,她甚至不记得过去发生的所有事,当然也包括你们嘴里的亲情关系。” 这话如果不是放在一个穿越的人身上,说出来是有些残忍的。 倘若庞担匠真是她的父亲,无论如何,人到了这种时候都不能再说这种话。 虽然有些愚孝的感觉,却也是这个时代推崇的。 可陆未不同,她只是说了实话。 她说完话,也没有背负任何负担,只是定定看着庞担匠。 “你说我是你的亲生女儿,好,你死后,我打一口好棺葬你,可庞大叔,你活着的时候到底做了什么? 你从永固城跑到京城,又被抓到这里来,真的就没话说?” 庞担匠不知道是被她的话气急了,还是被这些大逆不道的话感化了,终于张口,断断续续说:“陆秋元他……他,柴大人……” 然后他的头猛的往一侧歪去,后面的话也吞了回去,最终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到众人发现有异,赶上前去时,庞担匠已经死了,身上仅丰的一点温度都在这么短的时候内散尽。 陆未愣愣地站在那里,半天没动。 她刚才太激进了,不管这个人是不是原主的父亲,自己说出那样的话总是不太好的。 李云平发现了她的异常,过去把她拥进怀里,出了正厅,往宛童准的偏厅而去。 这里很暖和,不像正厅那么冷。 里面燃着几个炉子,门窗也护的很严,所以人进去不多一会儿,身上就暖融融的,心好像也慢慢化了。 陆未转头看着坐在她身边的李云平问:“你相信他是我亲爹吗?” 李云平用手顺顺她鬓边的头发,轻声回道:“没有很重要,不管是不是他现在都已经不在了。” 陆未抬头看他。 少许,才又开口:“有一件事,我觉得现在跟你说正是时候。” 李云平神色一禀,本能觉得她要对自己说的话,很可能不是好消息,可又觉得她等了这么些时日,有些话说出来心里也会好受一些。 他没说话,只是把陆未抱的更紧一点。 陆未在他怀里停留足够久的时间,混身都热了起来,这才掰开他的手,自己坐进一个单独的椅子里。 再抬头看李云平时,眼神已经是清明冷静的了。 “我不是这里的人,准确地说,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她顿了一下才问:“这样说,你能理解吗?” 第337章只做普通的农家 李云平说不上能不能理解。 好像她这话一出,过去她那些与自己所在环境里的女子们,不同的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可他又觉得她本来就属于这里,属于这个时代,属于这个地方,属于他李云平。 他想把陆未重新拥进怀里,可她很快意识到了他的这个想法,提前出声说:“你坐着别动,听我把话说完。” 李云平看着她,感觉到自己的心都有点往下沉。 陆未太过冷静了,是他过去未曾见过的。 冷的好像这里再无她留恋的一切,说完这些话就要离开似的。 这让李云平害怕,他不敢想像如果真的没有她,自己的日子会是怎样的? 如看透他的心思,陆未浅笑了一下说:“你不用担心,我只是告诉你真相,没打算要走,况且就算是我想走,也不知道怎么回去,说到底还是要留在这里的。” 本来是好好解释的,不想让李云平担心,可是她话里提到了太多的走。 这更是让李云平的心七上八下,怎么都平静不下来,眼睛好像失去生机似地,就那么直直地看着她。 陆未搓了一下手。 哎……,想正经跟他说一些话,还真是不容易,她看不得他这么疼心的样子。 本来自己也没打算走的,只是不太确定如果告诉他,自己不是来自这个时代,而是生长在遥远的现代,他是不是会把自己当成一个怪物。 所以提前保持一点距离,万一到时候他对自己表现出嫌弃,那自己还能保留一点面子。 可看李云平现在的状态,好像是自己多想了。 陆未起身,重新走回他身边,在挨着他的椅子里坐下来,手握住他的手。 室内温度很高的,然而李云平的手却微微发凉,可见之前还是被她吓着了。 陆未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手里搓了一下,斟酌了一下措词,才又开口:“我来自另一个地方,就是未来。 你也可以当成是别一个地方,总之就是跟现在这里的一切不同。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到了陆家小姐的身上,成了陆秋元的妇女儿,又莫名其妙多了一个爹。 我对他们的事一无所知,因为我只是用了这个人的躯体,却跟她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她差点就用灵魂附体这种词了,又怕直接把李云平吓晕过去。 还是实话实说比较好,希望他能接受吧! 李云平思想在这个时代算是超前的,毕竟敢揭竿而起造反,不是谁都能做的事。 可对于现代的异能,还有鬼附体之类的,还真是有点不敢相信。 他想了一阵,到底没太明白陆未话里的意思,于是捡着自己关心的事问:“我不管你来自哪里,我只想知道你会不会一直留在这里,留在我身边。” 陆未愣了一下,看看他,又看看自己:“会呀,只要你不把觉得我是个怪物就好了。” 李云平:“你不是怪物,是我的王妃。” 哦!那好吧,看来那种穿越之类的事,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大不了。 可能长期被陆未影响,对于稀奇古怪的事也接受平静,反而问她:“这么多事,会不会对你有影响?” 陆未摇头:“除了不记得这里的每个人,好像也没什么影响。 所以你之前担心庞担匠和陆秋元的事,都是多余的,我根本不知道他们是谁。 找到我的时候,我的第一个反应,也是查查这帮人都是什么来路。 可惜,能力有限,什么也查不到,后面的事还得靠你。” 她说到最后,语气已经由先前的冷静低沉,重新回到活泼,这让李云平终于松了一口气。 完全是不自觉的行为,已经把陆未捞过来,重新抱进自己的怀里。 “既然他们都跟你没有关系,那我后面要做什么,也就没什么顾忌了。 庞担匠昨死前提到陆秋元,又提到些些文青,我想他们两人肯定是有所联系的。 陆秋元的住处,宛童早就找到了,因为一直怕你知道这事,所以就没动他。 现在看来,时候到了。” 陆未点头说:“你只管去办你的事,不用管我的,不过我倒是很好奇原来的陆未,到底是怎么在这种环境里生存下去的? 又是怎么跑到刘村那个地方的? 你要是抓到陆秋元,就帮我问问他。” 李云平看她,没有一丝撒谎让自己安心的痕迹,就也相信了她的话。 李云平的手段众军将皆知,要么不做,做起来就会极狠。 他之前畏首畏尾,皆因陆未的原因,事情耽搁了不少。 京城就那么大,牵涉的人和事也就那么多,因为陆秋元的关系,很多事情他都没有认真去办,一直都处在观察的状态下。 现在陆未这里无事了,他没有无顾之忧,竟然连派出去的人的消息都没等,直接就进了陆秋元的门。 这天夜里,京城中还是跟往常一样,人们吃了晚饭,守着自家的小屋,围着炉子,说一会儿将要过年的话,也就去睡了。 陆未在紫珠的陪同下,去看过海月,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里,还跟紫珠说:“有没有更好一点药,我看海月也疼的难受。” 紫珠忙答:“都用上好药了,还是宫里拿出来的,王妃也不用担心,海月她之前跟着王爷时,受的伤比这重多了,都能扛过来。” 陆未就看她:“你是不是也会受伤?” 紫珠笑了一下:“常年在江湖上行走,哪有不受伤的,不过您看,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并没什么事。” 陆未看她,心里到底也不好受,就轻声说:“这件事平了,大局应该也稳定下来了。 我们明年回兴平城,不做别的事,只种些田和果树,有吃的就行了,过跟过去不一样的生活。” 紫珠应了一声,想想过去山中小院的生活,也是挺好的。 陆未都躺到了床上,又把身子侧过来问她:“我过去一直没有问,现在说这事,就跟你说几句。 以后我们去了田里,只做普通的农家,身边可能也不需要那么多人了,你怎么办?” 第338章过年了 紫珠的头垂了下去:“普通的农家,也要人侍候的吧,王妃马上要生小王子了,也是需要人带的,总还是有需要紫珠的地方……。” 她越说声音越小,最后眼泪都在眼眶里打滚。 只是紫珠到底是克制的人,并未让她们落下来,而是轻声问道:“是不是王妃不想让我在身边侍候。 紫珠知道,自己很笨,也不太会说话,还保护王妃不利,可我……” 陆未赶紧制住她说:“你想哪儿去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没想到紫珠会这想,一直以来还以为大家都心有灵犀的,她这么一说,紫珠必定会明白她的意思。 陆未忙着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很好,好到我也想把你永远留在身边。 可是紫珠,你已经长大了,像海月他们一样,是一个独立的人。 不是我和王爷的附属品,所以你可以选择你自己的生活……” 她还未说完,紫珠已经接了过去:“紫珠愿做您和王爷的附属品,愿做您一辈子的奴婢,求王妃不要赶我走。” 陆未眨了一下眼,看着眼前可怜的紫珠。 好吧,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相信紫珠应当是知道她的心的,可是她仍愿意留在他们身边,陆未也没办法。 甚至有点后悔今天不应该跟她说这些。 自己这是怎么了?那么多天都过去了,如果她想出去,自己顺水推舟就好,何苦在此时提出来,反而惹得她难过? 如是想,便也不再说什么,又安慰紫珠两句,就侧身睡去。 夜里仿佛听到院子里有动静,但陆未犯困,就没有起身去看,只是翻了个身,把有些发酸的腰扭到另一侧,就又睡了。 清晨起来时,李云平已经回来了。 看不出一点在一夜未归的样子,精神抖擞,眼睛都特别明亮。 他进屋里来看陆未,陪着她吃了早饭,才轻声说:“陆秋元和柴文青都抓到了。” 陆未“嗯”了一声,把嘴里的东西慢慢咽下去才问:“那有没有问陆家小姐的事?” 李云平点头:“问了,他说当年自己跟庞担匠有些交易,就让陆家小姐去永固城找她。 却没想到她走到刘村的时候,会晕倒在那里。 陆家后来也去找过,但物是人非,他们没能找到你,反而是后来从庞担匠那里又听说你的消息。 本欲联系的,但是你已经在王府里,而你也不理他们,所以就成现在这样子了。” 陆未迷惑地问:“他们有跟我联系吗?我怎么不知道?” 李云平不置可否:“你连他们是谁都不记得了,哪里会记得去联系的人?或者那人根本就没说明来意,只是在你面前试探 一下,你不记得他们,他就走了也说不一定。” 陆未:“这倒有可能是真的,当时那个庞担匠说出我身年痣时,我都以为他是神经病。” 提到这个,她又问:“那他是陆家小姐的亲爹吗?” 李云平摇头:“不是,他只是陆家以前的仆人,早年间她妻子也是,好像还是你陆小姐的乳母什么的,大概是从妻子那里听到的,所以才知道。” 陆未点头:“原来是这样,哎,幸好我不是陆小姐,不然还真为有这种乱七八糟的关第犯愁呢,这都是什么事?” 她没问陆秋元犯了什么事,也没问怎么处置他,从头到尾关心的真就是陆家小姐的身世。 问到这里,也就明白了,就没再接下去说,安安静静吃了一点温过的水果,然后对李云平:“那些都是你的事了,我不管了。” 李云平看着她笑,起身扶了她往里面走去。 人抓到了,事情处理的特别快。 京城中的乱子,跟柴文青脱不了干系,本来以为他是块难啃的骨头,没想到人抓到手里以后,再去审问,竟然比那些小喽啰还要好审。 可能也知道大势已去,还想求个皇恩,所以什么事都说了出来,包括他撒出去的那些人都报了出来。 后面的几天,李云平几乎没费什么劲,就把曾经在京城中做乱的人一网打尽。 至此,京城中也出现难得的安宁时刻。 时间却也已经到了过年间。 街上不时会有烟花爆竹响过,尤其是到夜里,暗黑的天空里,那些烟花显的特别耀眼。 陆未在王府的院子里,看着外面的烟花就是一阵感叹。 比之现在的烟花,这个时代真的差了很远,没有很多花样,也不会在天空停留很久,“嗞”一下冲上去,很快就又灭了。 技术上还是差了不少的距离,但是已经很好了,看的她都心痒痒,也想弄一些来玩。 可李云平不同意,说那东西危险,只陪着她在院子里,看别人放。 离他们不院的主屋里,过年的饭食宴席已经摆好,仆人们却还在忙着上各种小吃,水果,还有小料之类。 屋里暖融融的光,给人以温暖和沉醉之感。 香味从窗口飘出来,没一会儿就把陆未给闻饿了。 她往后看一眼,还没说话,李云平就先开口道:“饿了吧,走,咱们进去。” 他扶着陆未,小心看护着她的肚子。 现在已经有些大了,虽然衣服穿的厚,但从外面还是能看出来,已然凸出来一圈,所以李云平更小心地护着。 大夫天天都在府上,说是没事,可因为前期的各种原因,李云平心里其实从来没敢真正放轻松。 芥子在门口迎住他们,打了门帘,让他们进去。 海月的伤虽然还未好透,这大过年的却也已经起来。 一家人分了主仆坐下,上首是李云平和陆未,下面挨着的苏木,将离,宛童,他们几个; 另一边则是紫珠,海月,还有平时服侍陆未的几个人。 也叫了芥子,她没敢去坐,只在饭桌旁照顾着,目光不时会看一眼飞文,但都是一扫而过,并不做停留,倒也没人太注意。 宴席开始,李云平先开口讲:“除夕夜是明日,便明晚本王要跟王妃一起进宫,所以咱们就提前聚一聚。” 第339章又过年了 这事大家都知道,往前王爷跟皇上不对付,年间还要来一趟京城。 今年换了新帝,又是如此要好,过年间肯定得入宫,怕是去一日都不可以。 他们原本以为底下人自己随便聚聚,热闹一下也就过了。 毕竟王爷和王妃都入宫的话,府里还真热闹不起来。 却没想到会提前守岁,倒是让苏木他们喜出望外。 只是这些年来,众人分散各地,能聚到一起的时候真是太少了,宴席坐定,无论是紫珠苏木他们,还是李云平和陆未,都不由得会想到其他人。 想起那一年他们在山中小院的情形。 那时候处境不好,也没在府里,却是这么多年过了最充实的一个年,李云平身边的人都在,最重要的是那一年多了个陆未,所以院子里整日都是笑声。 现在想来,根本不记得那个时候都说了什么,但是一想到那些过往,就会不由自主地笑出来。 苏木说:“仔细算算,好像跟当初也没少几个人,却总觉得好像少了很多。” 他这话一出,就意识到说错了,忙看了一眼李云平,想用喝酒掩饰过去,却没想陆未却接了他话头:“可不是吗?咱们在一起过的第一个年,还不是就这么多人在身边,这会儿虽然宛童和景天不在身边,却多了飞文和芥子,也算是能补上吧。” 话音还未落,宛童就在外面喊:“属下给王爷王妃请安。” 陆水随即笑道:“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你来的可真是及时。” 宛童现在是大将军,身份跟苏木他们不同,事情也比他们要多,最重要的是李云平为了避嫌,一般不会跟他走的太近。 所以这次提前的年夜饭,根本没有通知他,却没想到他还来了。 飞文已经起身,搬了一把椅子过来,直接放在李云平的下首。 而他们的座位都相应地往后移了移。 宛童却站在最下首说:“我来晚了,先罚酒三杯。” 喝过了三杯酒 ,才走过来坐在位置里,与众人再次寒暄。 没有外人,倒也热闹,虽有职位高低,有李云平压场,他们就还跟过去一样闹腾。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宛童也该娶亲的话,直接把宛童呛了个大红脸。 一口酒在口里,还没来及咽下去,又不能喷出来,直憋的脸都红透了,好不容易咽下,又咳了数声。 等喘过了气才说:“我着什么急,你们将离,苏木一个个还不是光棍一条?” 将离看着他“哈哈”笑:“我才不着急的,反正我是打算好了,以后王爷回兴平城,我也跟着回去。 王妃还说要种地的,那我专扛锄头,拿镰刀,跟着一起干活就行了。” 宛童一听这话,就急了:“你快歇了吧,你干过几次活?要说干活这事,还是我能行,是不是王妃? 想想那时候,我可是在乡下住了一两年,天天都做的这种事。” 将离不服:“这有什么难的,我以前没种过,以后也可以学,你现在弄这么个大将军,还想谢任不成?” 宛童:“有什么不成的,将军成于乱世,消于太平。现在乱党已经没有了,四海皆平,我这个大将军有什么用? 再说了,那个时候也是你们推给我的。” 说到这里,突然委屈起来。 不知是酒喝多了,还是真的怨李云平,看他的眼神里都噙着几分泪,眼眶也红红的:“要说王爷是真的偏心,这么多人都跟在身边,偏偏把我一个人支出去,那将军府还真是冷啊。” 李云平看他,没说话,无声地举起酒杯,陪着他喝了一杯。 男人的情谊很多都不必说出来的,一个眼神,一杯酒就已经诉尽。 大家心里都懂比什么解释都有用。 宛童并未多留,宴席过了一半,他就起身离开了。 离开时,喝的有些醉了,从位置上站起来,身子摇了两下,用的撑住桌子才站稳。 没有人扶他,只是看着他,然后看着他挪开椅子,发出闷闷的一声响,随后人也往门口走去。 出门前,他没有回头,轻轻说了一句:“又过年了。” 众人默语。 宛童往外面走,他的手下们都在外面呢,副将先伸手扶出了他:“将军,您喝多了。” 宛童挥开手,挺了挺步子说:“没有,头有点晕而已。” 那副将就没再说什么。 他们走了以后,王府里的宴席接着往下进行,终归还是有些失落的,再加上今年陆未有身孕在身,闹不起来,所以早早就散了。 陆未起身后,也没有回屋,又往院子里走。 紫珠忙拿了披风给她围上,轻声说:“王妃,外面天寒了。” 陆未点头说:“是呀,天寒了,你说奇不奇怪,一年里是最热闹的时候,却也是最冷的时候。” 紫珠没接这话,她也接不上。 陆未说完,自己又笑了一下:“大概连天都知道,这世间要万物平衡,太过就是不及,所以最冷的天气里,就拿最热的人心去暖。 明明冻的人心里发寒,却还要是一副热闹的景像,也挺有意思的。” 她以前不会发出这种感叹的,倒是李云平想的多一些。 现在也不知道怎么了,时不时就会觉得多了一些感悟。 当然用现代的话说,这可能是所谓产前抑郁症,本来挺开朗一个人,因为怀孕了,要生娃了,所以各种害怕担忧,就产生许多的感慨。 轻微的没事,可严重的也挺严重的,出人命的都有。 只是古代没有这种说法,紫珠虽然觉得王妃的性情跟从前有所不同,也想到是跟身孕有关。 但女人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她也不知道还有别的问题。 李云平中途出去办了一些事,这会儿从外面匆匆回来,看到陆未站在外面,就过去把她揣进怀里说:“怎么站在这里,夜深风冷,快回屋去。” 陆未就在他怀里站了一会儿,问道:“宛童那边是不是有什么事?” 李云平摇头:“无事,你还不知道他,也是个没心没肺的,就是说话直了点。” 第340章我们都是云平王府的人 宛童才不是没心没肺的。 严格算起来,他是他们几个人里面最有才的人了,能敢能伸,且性格也好。 他最突出的表现就是静如处子,动如脱兔。 你要让他在山里住着,每天晚日落日夕,他也乐的自在,不会生出怨怼。 像过去一样,让他在农田里做事,跟在陆未后面剪剪果树枝,割割麦子,也没问题。 可你若是让他穿上铠甲,上阵杀敌,他也不会比任何人含糊,还会更凶猛,更勇敢。 他收放自如,这一点才是李云平最看重的,所以才会把最后大将军的位置留给他。 知道他在位时能不骄不躁,将来有一天不做了,也不会失落难受。 苏木也管理过扶西城,在才能上跟宛童还真不能相提并论。 他能做一个很好的侍卫,却不能做为一个好的领导,且脾气太过耿直,也没办法处理那些复杂的人际关系。 这一点宛童其实胜过他们所有人。 他能装疯卖傻,也会瞬间把人怼的没话说,能不计较得失,也能关注每个细节,猜到别人的心思。 李云平对跟在他身边的每个人都给予机会的,至于在机会面前,他们表现的如何,那都是自己的事。 同时也会通过这些事,让他看清每个人适合什么。 两人在院子里又站了一会儿,到底还是风寒夜冷,李云平就圈着陆未回屋去了。 坐在炉子边,暖和许多,也无睡意。 陆未就提议说:“叫紫珠海月他们也过来说说话吧,反正现在不睡觉。” 李云平其实只想与她这么坐着,可王妃都提出这种建议了,自己当然是支持了。 于是叫着外间的紫珠说:“去唤海月来。” 不多时,她们二人就到了。 陆未让人拿了果子,茶点,各种小吃摆在桌子,围炉闲话。 气氛倒是比宴席上温馨许多,说的话题也更广一些。 提到东水郡时,陆水问一旁的李云平:“南宫郡主要回去的话,你会放她走吗?” 他顿了一下才说:“这事已经不是我管了,不过我想皇上也会让她走吧。” “那她走后呢?” 李云平想了一下才说:“景天现在在那里不是还好吗,走后,海月景天就留在那里好了。” 陆未又问海月:“你愿意留在东水郡吗?” 海月把垂下去,可能是想到自己跟景天一起留在那里,还是有些害羞,所以脸颊上有些飞红。 陆未看到这里就已经明白了,但是还是好笑地问道:“都在一起这么久了,竟还会脸红,当初要去那里时,都没看到你们这个样子。” 海月一听这话,脸更是红的像块红布,被火炉一照真是好看。 紫珠只认真拔着炭火,听着她们说话,偶尔问到自己才应和一声。 陆未却已经放开这个话题,去说别的事,无外乎问问东水郡那里的其它事情。 她没去过那地方,虽然数次路过,却总是没能去一次。 之前本来想着等京城的事情忙完了,跟着李云平回去时,绕过去看看海月他们的,却没想到又有了身孕。 自己感叹说:“当时让你去的时候,我就应该跟过去看看。” 海月接话说:“以后也可以去了,东水郡那里山水都很美,王妃去了一定会喜欢。” “真的吗?” 海月答:“是真的,我当时一去那个地方就喜欢了,只是那个时候人们还没有利用好当地的水土,过的穷点。 现在也都好了,这一两年里有很大的改善,到明年再去,肯定也是吃穿不愁,玩乐起来当是更放得开。 民风也很好,没有外地那么杂乱,相对来说人还是好相处一点的。” 陆未就问道:“你好像之前说过好几次,当地人不接受南宫郡主,这是怎么回事?” 海月就顿了一下,最后还是说:“南宫郡主的性子您是知道的,也并非当地人不接受她,准确地说是她不太与当地人融合。 到底是郡主,骨子里带着傲气,放不下来也没什么。” 陆未就笑了一下:“如果她真的郡主做的很好,又怎么坐去到那个地方? 不过也没事,等过了年这些事让王爷去处理,到时候她回了家乡,你们在那儿也好做一点。” 海月轻“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李云平却看了陆未一眼。 他的小女人啊,也不管这事到底自己还能不能管,只管往他身上推,好像还是过去这天下没定之时,所有他收到手里的地方都有他统辖一样。 事实上,现在每一块土地都是皇上的。 那些过去他安排上去的人,要谢任或者继续,也自有管着他们的管员,李云平现在只是一个王爷。 他有谏言的机会,很多事情却不能再像从前一样私自安排了。 他倒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事实自己也不想对这种事太动心思,他只要守好陆未就好了,至于别的,还真要皇上操心,不然他做皇帝也太闲了点。 自己恍神的功夫,陆未跟海月却又说到了婚事。 她的小女人这会儿心情好像不错,笑嘻嘻地看着海月问:“这么久了,你们到底什么时候大婚,也好让我们跟着喝一杯喜酒去。” 海月刚刚褪去红潮的脸,这会儿又染上了红晕,半天才说:“等小王子出生后,还请王爷和王妃主婚。” 陆未一下子就笑了起来:“你们一个个还真有意思,白果那里也在等着我们回去主婚,才成亲呢。 我本来想着你跟景天都是有主见的人,又在一起这么多年,自个儿把婚成了,也省得我们操心,没想到也在这儿等着呢。” 海月的脸已经红透了,头也低下去,到底还是把话说了:“我们都是云平王府里的人,理应这样。” 陆未又笑:“连记事都是一样的,白果也是这么说的。 我想想啊,等我把娃生了,回去的时候就顺带去一趟东水郡,为你们两个先把婚礼办了。 哦对了,你们两个都是王府的人,那王府又是婆家,又是娘家,那我和王爷不是要准备双份的礼?” 第341章吃顿饭这么难 她说到这里,看着海月笑道:“呵,你们可真会打算,原来不是请我们去主婚,是想坑我和王爷呢。” 海月一听就急了:“不是的王妃,我们真的是……” “哈哈哈……”陆未放声笑道:“我知道,跟你说着玩的,不过我跟你说啊,等我把娃生出来 ,你们也得随个大礼,不然我们太吃亏了。” 海月看紫珠,两人都有点懵圈,她们还没有弄懂陆未的笑点在哪里。 反而是李云平看不下去了,过来坐到她身边说:“好了,你就别逗她们了,她们自从小在王府长大,一直觉得你是主子,她们是丫头,你现在把她们当成朋友,放在跟你一样的位置,她们反而很难适应。” 陆未朝他撇了一下嘴,转头去问海月:“很难适应吗?你们现在已经独立了,也不在是云平王府的仆人,还是一方父母官。 过来陪着我们,是过去的交情,却早已经不是主仆,所以我把你们当成朋友是对的呀。” 现在海月连眼睛都是红的了,说了一句:“王妃……” 后面就再也说不出话来,对于一个下人来说,“朋友”这个词是多么奢侈的称呼。 他们的朋友也只能是同级别里的,而对于云平王府,王爷和王妃而言,海月会把他们当成一辈子主子,随叫随到。 却没想到现在陆未却会这样说。 她有点不知所措,也不知道怎么接话,内心里是说不出的感受。 紫珠深表同情地看她一眼,终于知道自己前次的经历,并非是王妃单独对她的,也算是释怀。 李云平虽是出面解释了一通,可还是与这个时代的规制不同,只是吓到了海月他们而已,并未起到陆未想要的作用。 反而这么一闹大家也意兴阑珊,再坐下去无义,加上夜真的很深了,也就此散了。 次日一早,李云平和陆未要去宫里。 贴身宫女里面,海月受伤去不了,陆未就把芥子带上了。 而随行的侍卫有苏木和飞文两个,其他随行,虽武功上都不错,平时却都不近身侍候,进宫以后也是要在外殿等候的。 一行人乘着两顶轿子,早早起来,迎着寒就往宫门口而去。 李云平的轿子走在前面,陆未跟他说不上话,就掀着轿帘问紫珠:“不是说他们要上早朝吗?为什么要这么早去?” 紫珠对朝堂上的事也不太了解,不过跟在李云平身边这么多年,最基本的还是知道一点,就告诉她这会儿皇上已经封笔了,也就是皇宫里也到了放假的时候。 他们去只是做位皇上的亲戚家属,聚个餐而已。 陆未答应着说:“这个餐还真是聚的累,大清早的,天还未亮就起来,真是有够坑的。” 她不知道后面还有更坑的事等着呢。 按规制礼俗,晌午之前,宫中要先参拜列们祖宗,而这种仪式繁琐又冗长。 陆未来时已经换了朝服,那上面珠连碧翠,戴的时间短还可以,时间长了感觉整个人连脚都抬起来。 本来以为吃个饭就回去的,偏偏又这么多事,来来回回还要走很多的路。 她到最后是真的不想走了,又不能像平时一样吊到李云平的身上。 看着前后数不表衣冠华丽的嫔妃和王侯,陆未几乎生出绝望来。 她悄悄扯住紫珠说:“我们能不能退出去,我实在不想往前走了,累的很。” 紫珠看她脸色都不太好了,也怕出事,可这种礼制是宫里的,不像是在他们府里,可以随意,就轻声:“我去前面跟王爷说一声。” 芥子却在这时候开口说:“咱们再往前面走一段,会有一个拐角,就从那里下来吧。 紫珠姐姐你去跟王爷说,我在这里陪着王妃。” 陆未都没等紫珠答应,就点头说:“好,实在不想走了。” 因为朝拜的地方不只一处,所以在往下一处时,陆未就在芥子的搀扶下,拐到了另一条路上。 倒是没几人注意到他们,每个人都因为这超长的仪式,弄到疲惫不堪,也没闲功夫去看别人做什么了。 他们很快找到了处僻静的地方坐下来,陆未直接把头上的厚重的帽子拿下来。 那上面镶了太多东西,重的要把脖子压断。 放在桌子上后,才扭了一下脖子说:“早知吃顿饭这么难,我就不来了。” 芥子却在旁边轻声说:“王妃若不在京中,不来也就罢了,但您和王爷是皇家至亲,若在京中,这种事是少不了的。” 陆未一听这话,就赶紧问她:“那我们半路走掉,会不会有事?” 芥子摇头说:“应该没事,皇祖那里已经朝拜过了,应该没人会注意到咱们,不过在进入酒宴之前,还是要回去的。 我知道这里有一条近路,可以直通到宴席之处,一会儿王妃跟我走就好了。” 陆未点头:“没想到你对皇宫还挺熟悉的。” 芥子把头低下去说:“奴婢之前在些府,跟着柴夫人来过宫里。” 这种仪式,百官也会参与,所以她跟着柴夫人来倒不稀奇。 陆未认真听着,不时会再问她一个小问题,一直等到紫珠回来,芥子把话又说了一遍,主仆三人才寻着小路往宴席之处而去。 路上倒没有什么波折,她们到时,宴席上还没有人,自己也不能就那么坐上去,就找一个无人的小间,先躲了进去。 直到听见外面皇上的仪仗进来,陆未才把帽子重新戴好,绕到一个后门处,随到队伍的尾部,跟着重新进去。 李云平其实注意到她离开了,他虽然走在前面,但是心却跟着陆未。 看到她脚步不稳时,就已经心疼的不行,却也无计可施,所以看到她们拐掉,直接让飞文过去跟着,自己倒是放心了一些。 紫珠过去跟他说这事的时候,他也把位置指给了她们。 所以三人来的时候,看似是芥子带路,其实紫珠心里也很清楚所有的路线,只是她不动声色,到底也不能到芥子完全信任,就稍试探了一下。 第342章等陆未醒过来 现在几人随到队伍里,李云平的心也安定下来。 按主次位落坐时,他过去把陆未牵到了自己身边,才轻声问道:“还好吧,如果太累,过了第一轮,我就去跟皇上说,让你先回去。” 陆未毫不客气,点头说:“好。” 李云平就轻笑了一下,帮她把帽子扶扶好,也坐正的身子。 这是李元称帝后的第一个春节,自然处处都马乎不得,歌舞宴席,虽没有往年奢靡,但规矩却一样不少。 陆未本来还挺有兴趣的,可现在实在太累,根本一点也不想看,只想着时间快点过,让她回去躺着就好了。 好不容易第一轮过去了,李云平忙着去向李元说明情况。 不是说陆未一个人要回去,而是说王妃身体不适,两人都要回去。 李元很不情愿,却也知道陆未的事,到底没有为难他,只罚了李云平两杯酒,就让他们散了。 李云平过来带着陆未离席时,陆未已经觉得不妥了。 身下有些粘乎,这种感觉像是来大姨妈,可她现在是怀孕期间,根本不会出现这种事。 她让紫珠带着去了一趟茅厕,看到裤子上的点红,整个人都不好了。 紫珠本来就是贴身丫鬟,这种时候王妃脸色不好,更是寸步不离,那裤子上的东西,她自然也看到了,骇的脸都变了色,比陆未还难看。 她快速忙陆未整理了一下衣服,扶着走出茅厕后就叫了李云平:“王爷,王妃落红了,怕是不能再走,快请大夫。” 李云平乍一听到这话,着实吓了一跳。 从出皇宫开始,从几岁开始,他已经学会不害怕了,这么多年,经历的事不少,却从没一刻像此时一样。 他把陆未抱起来,吩咐着飞文说:“回府把大夫带过来,要快。” 那边苏木已经去找皇上了,先把宫里的太医叫过来看一看,不能任着事情发展下去。 李云平抱着陆未,一直想安慰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的脸色煞白,牙齿紧紧咬着,面上的咬肌绷的很紧,连嘴唇都变了颜色。 紫珠和芥子跟在身后,也吓的够呛。 这种事,若是放在现代,或者落红不严重,吃点安胎的药,再卧床几天,也就扛过去了,毕竟现在医学还是很发达的。 可古代不行,什么都落后,先药能不能用准都很难说。 陆未的情况本来就特殊,从怀孕那会儿这事就跟钉子似地,盯到了李云平的心里,现在突然出了这样的事。 他后悔不跌,今日不该带她来的,都怪自己,这种小事都处理不好,明知道她身体不好,还要让她穿成这样跟自己一块来。 可他又不敢表现出来,除了脸色越来越白,甚至连呼吸都要控制住。 他怕自己太过紧张,再把陆未吓坏了。 其实陆未看到裤子上的东西时,确实吓了一跳,尤其是这会儿还感觉到有腹部有点微疼。 虽不严重,但那种不适感很明显,她想忽略都不能。 他们很快进了先前住的过宫殿里,大医也到了,把脉,看诊,顾不得那么多了,不出危险才好。 这种孕期落红,太医们也很紧张,然而他们除了开点安胎药,其实并没有更多别的办法。 陆未躺在床上,已经把身上厚重的衣裳卸下,很是疲累。 看着太医们诊完出去,跟李云平说话,就叫紫珠倒杯水给她。 紫珠忙着去倒了热水,又照太医的吩咐,在里面放了红糖。 陆未看着那红红的糖水,也是一阵苦笑,早知道在现代的时候,她就应该多看看妇产科的知识。 这还真是一辈子的东西,就算不是专业的,却在很多时候都能排上用场,不用在这会儿慌成这样。 药开出来了,让下人们取了赶紧熬上。 连李元都从前殿赶了过来,对此事还是迫有抱歉之意的,小心地问李云平:“皇嫂她没事吧?” 因为是在外间,陆未看不到他,所以李云平的眉着一直皱着,回李元话时,声音也沉的好像落入湖底般,带着浓重的潮意。 “不太好,脉象有异动,孩子不稳,开了保胎的药,还正在熬。” 李元的心也往下沉了一下,这个孩子他也抱着极大的希望呢,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外面飞文来报,府里的大夫都到了,是否进来。 这些大夫跟宫里的不同,都是从陆未有孕就一路看着过来的,相对来说,对她的体质还比较了解。 所以李云平也顾不上李元,赶紧叫人请了进来。 又是一阵把脉看诊,然后把宫里太医开的药又看一遍,做了些微的调整,这才重新煎上。 整个宫里气氛都不好,每个人都神色郁郁,连大声说话都不敢。 李元留了一会儿,看李云平实在难受,也不想这么看着他,再者前殿的宴席也都没散,就出来先回去了。 这边忙了好一阵,直到陆未喝了药,躺下去睡着,李云平都没敢喘上一口大气。 他坐在床边上,看着陆未因喝了热药,重新红润起来的脸,心里百味杂陈。 紫珠站在房间的门口,门外是芥子,在往外就是飞文和苏木他们。 今日才是真正的大年夜,原本还想着早些回去,在王府里再聚一下的。 陆未早上出来的时候,跟紫珠说,晚上把全府的人都聚到一起,吃一顿真正的年夜饭。 此时王府里还在准备晚上的事,而她却躺在这边的床上。 李云平只要一想到这个,就心如刀锥,难受的控制不住自己。 他不应该让陆未来的,她本身的性子就是自由散漫的,跟着他住在京城已经郁闷的不行,现在还要陪着他来参加这种无聊又耗神的东西。 况且身体当了,这是重重之重。 李云平抓了一把自己头发,自己还想着最近这段时间看上去好了不少,能吃能睡的,应该是好了,却没想到根本就不是。 没人敢来打扰他们,也没人敢多说话,都安静地等着,等陆未醒过来,等一个好的结果。 第343章仿佛看到过去她的样子 这一觉,陆未直睡到晚间才醒。 她刚一睁眼就看到李云平坐在床前,连眼都有些发红。 恍惚间有点忘了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就问道:“怎么了,你哭了?” 李云平忙着擦了一把眼睛说:“没有,你怎样,感觉好些了吗?” 陆未怔着神想了一下,又动了动身子才说:“好了,没事了,只是可能还需要换长裤子。” 李云平听到这话,那个心里啊,说是跟猫抓似的都不为过。 他把裤子拿过来说:“我来吧。” 陆未的脸就有些发红:“不用了吧,让紫珠来就行了,我们两配合默契。” 李云平皱眉说:“我跟你不能配合吗?” 陆未浅笑一下:“那不是,就是……就是,嗨,算了,来吧。” 她直起身,尽可能的配合李云平把之前的裤子褪下,换了新的上去。 “让我看看。” 李云平拿着裤子要出去,却被陆未先拽往了裤角,她说:“没事,我心里有数,你给我看看就行。” 裤子展开,上面的落红只一点点而已,比之前换下来那条轻多了。 陆未多少有些放心,加上肚子里的不适也轻了不少,她就对李云平说:“看这样子好多了,你不用担心了。” 李云平点头,实则他自己拿不定注意,还得去问产婆和大夫。 陆未却已经感觉到肚子饿了,见他拿了裤子出去,就叫了紫珠说:“弄些吃的吧。” 厨房那边一直炖着温补的粥,很快就盛来的一碗。 芥子跟她一起,把陆未扶起来,又在她身后垫了厚厚的软枕,这才一勺勺把粥喂下去。 一碗粥吃的差不多了,那饿劲也过去了,陆未这才看着她们轻笑。 “我现在也成了玻璃做的,一点也动不得,动一下就出事,倒是把你们吓着了。” 紫珠不知说什么好,默默坐床边,手里还拿着碗。 倒是在她背后扶着的芥子说:“王妃现在这是有身子了,等把小王子生下来,什么都会好的。” 陆未点头:“对呀,等生下来就好了,我以前天天去地里做事,都没想到自己会有一天,这么娇滴滴的。” 芥子:“以后也可以的,到时候还可以带着小王子一起,等长了几年就能给您帮忙了。” 一般穷人家都忌讳说孩子长大了去种地,而富人家却为了让孩子以后长的皮实一些,会起一些接地气的名字。 所以芥子这话说的合适,也应了陆未的心境,就笑笑说:“想起我们一家三口在地里做事的样子,我就想笑。” 也就说了几句话,芥子就告诉她,大夫说了不能久坐,还是要多躺下去休息才好。 陆未就顺从地又躺了下去。 可她已经睡够了,躺着睡不着反而无聊,最后还是芥子想了办法,说是给她念书。 对于这些古代的书,陆未没有什么感觉,尤其是宫里,能找到的无外乎什么女则什么的,都是教这个时代的女人,怎么做一个听话又老实的女人,也不适合她。 不过无聊的人,能听到一些声音也好的,就任着她去念了。 紫珠看她慢慢闭上眼,才起身把碗送了出去。 在外间看到李云平回来,就上去问道:“王爷,大夫怎么说?” “说是好一些了,好好养着就没事。” 紫珠接话道:“嗯,我看也好一些了,刚才还跟芥子说了一会儿话,精神也不错,还吃了一碗粥。” 李云平“嗯”了一声,往里走去。 看到芥子正在给陆未念书,就把书从她手里接过来说:“你下去吧。” 她们也都累,午饭几乎什么也没吃,陆未这里出事了,就都跟着回来。 后来她睡过去,整个宫里的气氛都压下去,连李云平都粒米未进,下人们更是不能去四处找吃了。 这会儿夜已经有些深了,陆未的情况也算稳定,才轮流出去吃了些东西。 苏木拿了两个馒头给紫珠:“多少吃一点,晚点王妃醒还要去守着,别把自己累坏了。” 紫珠把馒头接过去,也没跟他客气,就着茶水吃了半个,就放下了:“我去看看王妃。” 她往外走,苏木却叫住她说:“要是有空还是休息一下,你要把自己累着了,后面更无人照顾王妃了。” 紫珠回头看他,最终什么话也没说,只点了一下头就往外走去。 李云平还在轻声念着,陆未却已经又睡着了。 紫珠给李云平倒了一杯茶水端过去,再从他的手里把书接过去,轻声说:“王爷,您也休息一下,喝杯茶,吃些饭食吧。” 李云平坐着没动,空出来的手就去摸了摸陆未的手。 虽只有一天,他的眼窝却有些郁郁的青,人也瞬间憔悴下去许多,恍惚间好似头发里都有白色闪过。 紫珠不敢细看,只让他快去休息,等王妃醒来再去叫他。 李云平倒是休息不下,他心里乱的很,不过还是去了外间,他怕自己坐在床前,看着陆未太久,情绪会崩掉。 他过去,长年都绷的很紧,很少有放松的时候 ,也只有跟陆未相处的时候,才会把身心放开,陪着她笑,陪着她说。 现在却连面对她都要绷着,却是害怕失去了。 李云平用手揉揉自己的额角,闭了一下眼,再睁开时,已经回到了先前平静的状态。 其实他这个样子,在外人看来,还算好了,很冷静,有条不紊地处理所有的事,情绪也没有过于激动。 还能陪着陆未说几句话,安慰她,整个人看上去都给人一种,事情没那么严重,他也并不害怕的感觉。 那些汹涌的情绪只存在于他自己的脑子里,不会太显露出来,就被强压了下去。 这是李云平的功力,他从小就会,所以并不难。 难的是面对的人是陆未。 他坐在那儿,眼神飘忽,不知为何就想起了那次在山间见到她时的情景。 那林间的树影,阳光,星星点点洒在她身上,身上明明穿着粗布衣衫,却如仙子一样,就那么莽莽撞撞地撞进了李云平的心里。 第344章得到这个男人的爱 陆未这一觉睡的时候更长,直到第二天清晨才醒。 一夜睡的很好,所以她再次醒来时,整个人都恢复了以前的生机,看到紫珠趴在床边睡着了,也没有惊动她。 正想自己起来,紫珠却已经抬起头:“王妃别动,您躺着,有什么事吩咐奴婢就好了。” 陆未笑了一下:“我现在已经没事了,昨天肯定是累着了,睡了一觉,现在元气满满,没事了。” 说着没事,紫珠也不敢让她再动,重新按回床上,招呼了外面芥子进来。 打了热水,洗过手脸,漱了口,又奉了一碗红糖水过来。 陆未一碗水没喝完,李云平也进来了。 可能是看到她气色真的好了很多,表情也跟着松下来,轻声问她感觉如何,还有哪儿不舒服? 陆未摇头:“都好了,没有哪里不舒服。” 反过来又问李云平:“这都第二天了,宫里的宴席还没完吗?咱们什么时候回家?” 李云平听到回家二字,心里陡然一动。 他们的家并不在京城,而在兴平城,可眼下要怎么回去? 他知道陆未问的也不是这事,但是李云平这会儿好像钻到了牛角尖里,总是觉得如果是兴平城,或许他的小女人,根本无需受这份罪。 陆未没有问出那样的话,不过也是怕他难过而已。 “在宫里休息两日 ,咱们就回去,你的身体现在不适合在路上奔波。”李云平回她。 陆未往自己的身上看看,很是无奈:“我已经没事了,昨天一准儿是太累了才会那样的。 再说了路们回去,我又不是自己走路,还不是坐在轿子里,应该没事吧? 这宫里我实在不想呆,太不自在了。” 李云平已经握住她的手:“我知道,我已经跟皇上那边说了,不会有人来打扰你的,先暂时休息两日,等好一点,我们马上回去。” 看来这事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陆未看李云平的表情,就知道此事没得商量,但是她想试试,然后试过的结果就是这样的。 故意大声地叹口气,把身子往下滑了滑,可怜巴巴地看着李云平不说话。 李云平扶着她躺好,又让紫珠她们下去准备一些吃的,自己就从在床边陪着陆未。 这样反而把陆未弄的有些不好意思,又问他:“你之前在宫里时,每天都有好多事要忙,怎么现在没有了?” 李云平摇头:“没有。” “为什么?” 他看陆未,目光平静:“不为什么,我陪着你不好吗?” 这话把陆未说的有些怔神,她倒是希望李云平能时常陪着她,可她也知道,这家伙一天到晚地忙。 若是现在陪她一时,晚些时候准得有加倍的事情在等着他。 况且现在他们还在宫里,他又是王爷,虽然把兵权卸去大半,可到底也是皇上的亲哥哥,来拜访的定然也不是少数。 想来想去,还是说:“我没事的,也很听话,就在床上躺两天,你去忙吧。” 李云平的目光在她脸上温柔扫过,声音沉沉,却又仿佛能穿透人心般:“我真的无事,只想这么安静地陪着你。” 陆未看他,看着看着就伸手过去,轻轻触了他的脸。 不过是一夕之间,他看上去已憔悴许多,眼角处尽显疲惫,眼底还有一点红血丝,一眼可看出来,很久都没睡好了。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陆未想,自己还是听话一点吧,好好把身体养好再说,若是真出了什么岔子,都不知道这个男人怎么办? 他以前太过孤独,没有爱他的人,也没有他爱的人。 唯一的兄弟现在成了皇上,从今往后对着他都不会再畅所欲言。 而且李云平的性子,本来就耿直而倔强,从入京城开始,为了避嫌,就主动把兵权卸下了。 虽是落在了宛童的手里,但总不会让别人再诟病他。 其实这些陆未全都知道,也看出了他的苦心。 她坚持想回到兴平城,一大半的原因也是为了李云平。 京城里不是他呆的地方,他在这里也不开心,但是这种事,他不能强硬地跟皇上说。 那陆未就说出来,拿自己做最后的借口,就是这里住不惯,就是要回去,而李云平不过是宠妻而已。 紫珠送了早饭过来,李云平亲手喂她吃了一些,又在陆未的撒娇之下,自己也吃了几口。 饭毕,陆未把身子往里面挪了一些说:“既然你要陪我,那就来床上陪吧,我一个人躺着,总是无聊,还是有你在身边更好一些。” 李云平忙问:“这样行吗?会不会让你难受。” 陆未已经伸手去解他的外袍,唇角处挂着笑意说:“若是难受,我还让你躺在我身边吗,定是赶的越远越好。” 李云平就没再说什么,接了她手,把自己的外衣解下来,挨着床边躺下。 到底还是怕碰到她,所以只敢侧身睡在床边处。 只是,跟陆未在一起,总是会让他莫名的心安,躁动难平的心也很快安稳下来,连多日的忧虑都好像去了许多。 原本只是躺着,这会儿却慢慢闭上眼睛,并且很快就入梦乡。 他睡的很沉,鼻息间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眼睛闭着,长而黑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似的地俯在下眼睑处。 他的鼻梁依然是高挺的,显的嘴唇有些凉薄,陆未的指尖在上面滑过的时候,感受到了那软软的,温热的温度。 她的嘴唇也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实在是太帅了,只是平时他总是冷着脸,那个气场会吓退很多人的靠近,他的帅气也被冷肃的气场给掩盖了过去。 似乎人们看到云平王的第一眼,就是感觉到他很冷 ,不能再看第二眼,至于长的帅不帅,根本不知道。 像这么静静的,安宁的躺着时的感觉,也只有陆未能体会得到。 她觉得自己也是幸运的,爱上一个这样的男人,也得到这个男人的爱。 那些过去生活里的悲怆都悄然隐退,再不能让她难过半分了。 第345章一直想她 陆未一夜好睡,白天一点也不困。 而李云平是一夜未睡,这会儿安稳下来,又有陆未在身边,所以睡的特别沉,也特别香。 陆未就一直看着他,不时还会做些小动作。 真的是极小的动作,只为满足自己爱美之心,却丝毫没把李云平吵起来。 紫珠中间进来了一次,看到李云平也在帐内熟睡,就悄然退了出去,对外面的苏木说:“王爷在休息,外面的事挡回去吧,等他起来再说。” 苏木答应,低声说:“他也一天一夜没睡了,这些大臣们,明知道他心情不好,又有事,还要过来找。” 紫珠没接这话,传完话就要回去,却又被苏木叫住:“紫珠,你也要抽空休息一下,别累着了。” 紫珠的脚步顿了一下,不过没回头看他,也没应声,就自顾自地走了。 她对情感再迟顿,有些事还是看得出来的。 苏木与她从小认识,这么多年了,对她一直很照顾,紫珠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却一直知道。 有时候她也会有些许的心动,但也仅止于此,要付诸行动对她来说太难了。 平时苏木有难,她会出面帮他,这缘于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份,也感谢苏木对她的好。 紫珠把事情做的不动声色,情感也只限于这些。 她无意于苏木,便不想让他空等,到目前为止,没有明确的拒绝,不过是因为苏木也没有公开说这件事。 软钉子碰多了,很多人就能感觉到什么,也会知难而退。 只是这苏木,好像毫无所察似的,还是跟从前一样。 紫珠回去了,背影在房门口一闪即逝,快到没有任何犹豫,苏木愣愣地看了一会儿,也转身往外面走去。 他还有话往外面传呢,不能一直站着,他跟自己说。 李云平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晌午。 他没睁眼时,就感觉到手臂一阵发麻,或许睡醒也是因为这个也不一定。 然而等他完全睁开,却看到陆未抱着他的胳膊,侧身躺在他身边,睡的也正香。 李云平就不敢动了,他忍住手麻,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只是脖子转开,痴痴看着身边的小人儿。 跟陆未之前看他一样,那眼神从内到外都是温柔和甜蜜了,就算是李云平什么话也不说,别人也能从他的眼睛里瞬间看出柔情万千,完全逆反了之前的冷若冰霜。 这世间也只有对着陆未的时候,他才会如此,才会甘心露出柔软深情的一面,不吝于把自己所有的暖,所有的痴 ,所有的柔都给她。 有时候李云平自己都想不明白。 到底为什么吗? 这个小女人身上好像一开始就带着某种魔力,这种魔力就是专为吸引他而生,所以那个夜晚,李云平只是眼角往客栈的门口扫一眼。 从此人生就改变了,生命再也回不到过去的孤单,而开始深深思念一个人。 一直想她。 一直想她,想到想把她留在身边,娶进府里,这还不够。 想到要时时刻刻与她在一起,为她去做所有的事,也可以为她放弃所有的事。 总之,只要陆未需要,李云平就是去死都是心甘情愿的。 他如是想着,嘴唇不自觉地往前探了探,软软地吻到了陆未的额头上。 原本抱着他胳膊的小人儿,好似被惊醒了,又好似还在梦里,只是被吸引住了。 竟然把脸仰起来,粉嫩而香艳的嘴唇也嘟了起来,就这么好无预警地贴到了李云平的脸上,乃之唇角。 他有些微愣,垂下眼睑去看怀里的人。 可陆未的眼睛还是闭着的,似是根本没有睡醒,但那汲取的嘴唇却在他的唇角不离开,甚至伸出小小的舌尖,舔了一下。 就这小小的一下,已然把李云平身上的火全部都撩了起来。 自从陆未有身孕后,他们夫妻间的事情就再没做过。 李云平克制得住自己,陆未的身体不好,他决不会为了自己的私欲,就不顾她的安慰。 但是他也是男人,有时候生理需求都不经过大脑的,莫名其妙就来了。 每逢这个时候,陆未一个小小的动作,哪怕是一个牵手都像是对他的邀请一样,让李云平措手不及。 而此时,却是比牵手更大的诱惑,那软软糯糯的小人儿,明明身体极度不好,却用这个动作勾引的他情难自持。 李云平身上着火一般,几乎能感觉到某些地方在发生着不可抑制的变化。 他咬牙,慢慢把自己的手臂抽出来,又小心把陆未的身子放平一些,在她面颊上浅浅印了一吻,就赶紧下了床。 在这么呆下去,会做出什么他自己都不敢想像,而他无论做出什么,对此时的陆未来说都是一场灾难。 这种险李云平不会去冒,这种错他也不会去犯。 他起来的太急了,连自己的外袍都没有穿,因为身体发热,也感觉不到冷。 从陆未的屋内出来,几步就跨进了旁边临时的书房里。 他是想冷静一下的,可一进去就看到一副更加香的画面。 那临时的书房里,坐着一位女子,身上穿着单薄,云鬓微垂,眉目含情地正看着他。 李云平有几秒钟的愣神,以为是自己太想陆未而做的一场梦。 可既是在梦里,他也不会做出这种事。 原本奔腾的血液好像突然被冻住了一样,明明面前坐着的是位妖精一样的女人,而李云平生生把她当成了蛇蝎。 “你是谁?” 他开口问,身心已然全部冷了下来。 那女子坐着未动,眼里的深情更浓,默默看了他许久中,才轻声说:“王爷,你过来,小女子就告诉你。” 李云平往前走了两步,却还是与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女子趁着他走近,终于也从椅子上起身,可随着她的起身,那原本就搭在身上的锦袍也掉了下去。 她身上只剩一件粉色的中衣,微敞着前襟,还能看到若隐若现的绣着花朵的肚兜。 这个动作,直接把李云平又逼的后退了一步,小心地看着她,没再动。 第346章一家要嫁给王爷 那女子却步伐轻盈,已然走到他面前。 “王爷,小女子在此等候多时了。” 中肯地说,她的声音很好听,是那种女儿家该有的软糯甜美,一般的男人,既是不看到真人,只听声音也会两腿一软,被其迷住的。 李云平刚进来的时候,本来就是被欲念烧着,此时听闻此话,也是一阵的怔神。 不过他本能地挡住了那女子靠近的身体,而是脚步一闪,错开她,走到窗前。 他的手脚很快,瞬间把书房内几扇窗户全部打开。 冬天的空气是很冷的,这些屋内只所以暖和,是因为里面放着炉子,而且门窗紧闭,把暖意都裹在里面。 现在李云平把窗子打开,外面的风和冷意,就一骨脑地灌了进来,直接吹到那女子的身上。 既是她强忍着,还是打了个冷颤。 她转身,看着李云平,脚步移动,再次向他走去:“王爷……。” 李云平挑着眉尖看他,嘴角不易察觉地露出一抹轻笑。 他突然想看看这女人能有多大的能力,要在此等着他。 所以在那女子还未到身边时,他又已经错了位置,挪到了她先前坐着的椅子边。 那里还搭着对方的衣服,是一套同样是粉色的锦袍,上面绣着细密,而好看的花枝,由底部铺开,一直延伸而上。 倒是有种特别的美丽,而且这个风格让李云平瞬间想到了陆未。 这衣服如果穿到陆未的身上肯定好看,事实上他的小女人穿什么样的衣服都好看。 可她执拗的总是爱穿一些粗布的衣服还是短衣短褂的,说是这样下地做事方便。 李云平依着她,却在看到别的好看的衣物,又会第一时间想到要穿到她的身上。 他对袍子起了好感,就顺手拿了起来,还放在鼻尖上闻了一下。 上面竟然还带着一些淡淡的香味,跟着他的呼吸也吸进肺里。 女子也已经移动到他面前,两人隔得近了,李云平能闻到她身上的香味,有一时的恍惚。 不过手还算快,长臂一展已经把那件外袍披到了她的身上,而后人身子往后抽了几分,重新拉开两个人的距离。 “说吧,你是谁,怎么进来的?我的耐性很有限,你时间不多,说不出来,是死是活就不好说了。” 那女子从李云平进来开始,已经使混身解数。 这会我外面的冷风不停往里惯,李云平又故意往窗边走,她每次跟过去,就觉得自己的脸上的皮肤都是疼的。 先前满怀的信心,来来回回几次已经被打击的差不多了。 这会儿听到李云平再开口,没有一丝被她吸引的热情,反而冷冰冰的,还带着极强的威胁意味,她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 在说与不说之间挣扎。 此女名叫方灵,是目前朝中重臣方大人之女。 按理说,大臣之女也是出身于礼仪之家,受着跟别人不同的教育,应该不会做出这种事来,更不会出现在这里。 但是这个方灵,却跟别人不同。 她从小执拗调皮,骨子都是逆着生长的,对那些传统的礼数,女儿家应当遵从的东西,都不屑一顾。 方大人年纪一大把,才有这么一个女人,倒也随着她的意,无论她怎么闹都是随着她去的。 要说这方大人,也算是一个清官,虽然宠女,但脑子却不糊涂。 从前,旧皇在的时候,他虽为了自保,表面站在中立的状态,但实则背地里没少帮着李元,甚至有几次,还巧妙地帮他化了几次危机。 这才文武百官中,是很少见的事。 李元欣赏他的智慧,也以他的秉性佩服不已。 在这乱世,能保留着初心,生在官场却不同流合污的人,实在不多,而那个时候还愿意帮助弱势的他们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所以自己登了帝位以后,就重用了方大人。 话说回方灵。 李云平带着众兵将打出京城时,方灵很有幸地看见了。 她那夜只是调皮,从家里溜出来,在街上闲逛,不巧的是被几个痞子跟踪上了。 方灵是会一些拳脚的,但官家小姐,又没受过正式的老师教导,所以那功夫很是一般。 对付一两个人还可以,要真遇到高手或者人多,她的那些功夫,连一点用也使不上。 就这样方灵被几个人制服了,正在她觉得自己就此要完时。 李云平的人进了城。 他们不是来抓流氓,遇到这种事,也不会太上心,只是顺手把那几个收拾了。 李云平甚至都没看方灵一眼,就快速离去,直逼皇宫。 而方灵却完全被他的形象所吸引。 那样的光影斑驳里,他身披战袍,如天视降临一般,纵马而来。 在她面前停下来时,那眼里分明是冷光,可看在方灵的眼里,却已经满含爱意。 他长而结实的手臂,只是往前一送,就把那几个刚才还得意洋洋,欺负自己的流氓戳在地上。 然后声若惊鸿地说:“赶快回家,别在街上逗留。” 就这一句话,人已经策马又远去了。 方灵愣了几秒,再想跟上去时,那人已经远去,后面是成群的士兵,很快就淹没了整个京城。 后面她是费了好一番劲,才打听到李云平的。 当时缠着方大人,一定要嫁给这个人。 方大人就是再娇惯女儿,也知道此事不能随意而为之,但又真的爱女心切,就把此意跟李元说了。 李元看着方大人好一阵子,才摇头说:“你们只知道打听我皇兄的情况,难道没打听到他还有王妃的事?” 方大人低头说:“自然是知道的,但王爷再娶几房侧妃,也是正常的事……。” 李元都想仰天笑了。 这方大人在朝政上挺有脑子的,怎么在这种事上就一身糊涂虫呢。 事实上,糊涂虫是会传染的。 方大人悲悲切切地讲了自家女儿的真心深情,又说自己就这么一个宝贝儿,还说哪怕是做侧妃,做偏房,只要能让方灵进到王府,他都会感激不尽的话。 还真把李元给打动了。 第347章话少人狠俏紫珠 从方灵到现在才出现在李云平面前,就可以感觉到,此事方大人说了多长时间,而李元又废了多少心思安排。 此时方灵把自己的背景和来意讲了出来。 然后看着李云平说:“我知道王爷洁身自好,府里只有一个王妃,再无别的妻妾,所以收一个偏房应该不是难事。” 李云平看着她的眼神深了几分。 片刻才冷笑着开口:“你既然知道我洁身自好,那就应该知道我不会娶偏房。” 方灵收起刚才的妩媚,说出那番“洁身自好”的话时,是带着几分英气的,可惜后面的内容,太伤她的身份。 那几分类似于陆未的英气,就这话里荡然无存了。 李云平想,既是她出身官家又如何,到底也是一个俗人,与自己的王妃不能比拟。 所以说话也很直接。 他是一个王爷,在这个朝代里,既是身上已无多少兵权,可还站在一个不可小觑的地位。 李元这么摆他一道,还是陆未病的时候,李云平是着实生气的。 不过这气,他没有完全撒在方灵身上。 他不屑于与这个女人计较,既然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自己也无心于她,就不必多话,转身往门口走去。 方灵一看他要走,可急了。 这机会来之不易,这会儿又是刚好,如果放李云平走了,那她后面就更没机会了。 等他过两天回了王府,方灵怕是连进他府门的机会都没有。 她可不能放手。 她的手脚也是够快的,在李云平抬脚往门口走时,自己就一扑而上,直接拦住了他的去路,并且扑进了他的怀里。 此时若是一个男人,怕是李云平一掌过去,就能让对方爬下去,再也别想起来。 可这是一个女人,而且是李元安排的,方大人的女儿。 他咬了一牙,把有了力拳头伸手,变成手掌,一把钳住方灵的肩膀,稍一用力,已经把人甩了开去。 可是方灵的衣服本来就只是披在身,连里面的中衣都是半遮半掩的。 经他这么了一甩,衣服直接就剥开了。 她被甩开数步,身上却只剩一件勉强遮羞的衣服,连胳膊和后背都光裸在冷风里。 却还是不放弃,像是一颗极粘的牛皮糖,刚一被甩开,就又弹了回来,还要往李云平的身上沾去。 李云平的脚却比她快,已经伸手把门拉开。 这一开,他完全呆住了,外面站着李元,还有一众太监宫女。 李元像什么也不知道似地说:“皇兄,我有点事想……哦,这……” 他没再说下去,看着里面衣衫欠缺的方灵,然后很知趣地把头扭到一边:“那什么,我去前殿等你,你这处理好了再来。” 李云平咬牙:“这里没事要处理,走吧,我刚好也有事找你。” 李元悄悄捏了一把汗,却看到李云平已经往外走去。 方灵只穿着肚兜,自然不能跟着出去,就回去把衣服穿好了,随后也把窗子都关上。 竟然很淡定地没走,还在原处等着李云平回来。 而且对所有来书房里的人说,她已经跟李云平发生了不可描述的关系,李云平已经说了把她接到王府里去。 紫珠在陆未的寝殿听说这个消息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把那个添炭的小宫女拽到外面,仔细问道:“是个什么样的人?” 宫女小心地说:“奴婢不知道,先前看到王爷进去了,出来后,奴婢就想着里面的炭火也该加了,就拿了银炭进去。 就看到她在里面,那个……只穿很少的衣服,还半躺在王爷的椅子里。 看到奴婢进去就说了这些话。” 紫珠的眼里都冒出火光了。 她还是相信李云平的,只是这个哪里跑出来的女人,也太不长眼了,这不是在黑李云平,分明是想要王妃的命。 陆未现在还躺在床上,若是知道了这个消息,那还了得?再好的脾性也会被气到吧? 紫珠悄声对那丫头说:“好,这事你别往外面传一个字,就当什么也不知道就好,我来处理。王爷不会做这种事的,一定是有人心怀不轨,在故意生事。” 她说完这话,把丫头放出去,叫了芥子进来,让她看好王妃,自己就往外面走去。 紫珠把自己的外袍脱了,只穿着里面的衣服,这样活动方便一点。 她手里还拿着一捆绳子,就背在身后。 在她看来,敢这么进入李云平书房的人,定然也不会简单,会不会武功比她高都不好说,所以她要做好成全之策。 门推开了,果然那女人还坐在椅子里,包着自己的衣服,正在悠闲地翻着李云平的书。 看到紫珠进来,就吩咐道:“去拿些吃的来,刚刚运动的番,都有些饿了。” 紫珠冷笑。 进门后,把门关上了。 她往桌子边走去,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嚣张女人,那恨就从牙根里升了起来。 方灵只当是普通的宫女,照常吩咐了后却不见对方有动静,就把头抬了起来。 “你……” 她一句话还没说完,紫珠已经出手了。 她眼里带着恨意的,觉得方灵这种举动,几乎是间接的想要谋杀陆未,岂能容她。 她手脚麻利,几下子就把方灵的衣服又扒了下来。 好,你不要勾引王爷吗,那我就让你勾引个够。 扒到又只剩遮羞衣后,带来的绳子才亮了出来。 紫珠的武功得甩方灵十条街不止,她原来以为对方武功也不容,所以做了充分的准备。 出手快又准,方灵一个官家小姐,从小就是娇生惯养的,会些拳脚,可那拳脚在紫珠的手里,就跟小孩子没什么区别。 只几下子,紫珠已经把她捆了个结实。 她都没想到这么顺利,看着跟粽子一样的方灵,嘴里还在“嗷嗷”叫个不停,着实让人心烦。 干脆把她袜子拽了下来,直接一团塞进嘴里,而且很快出去拎了一个长长的麻袋进来。 紫珠向来是话少人狠,对于方灵更是不会有丝毫留情。 第348章哭的那叫一个惨 这一切做完,都没用完一盏茶的功夫。 紫珠已经把人扛了出去,并且扔到了宫里一个偏僻的角落里,保证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人经过,也不会有人救这个女人。 反正她也没杀人,最好是别人找到的时候,她自己已经冻死了最好。 宫里的规矩,紫珠还是知道一点,随便杀一个人并不容易。 方灵也得亏是在宫里,如果异地而处,估计有十个她,也被紫珠一刀切了。 到李云平回来的时候,整个宫里平静如常,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李元也安排了人过来,想把方灵不声不响地带回去给方大人。 可是他的人进到书房一看,里面却一个人也没有。 李云平也是一愣,看了一眼里面说:“可能自己走了吧,你们回去给皇上如实回就好了。” 宫人们把话回给了李元,李元就传给方大人。 方大人自觉女儿做出这种事,有伤风化,可女儿已经长到十八岁了,同龄的女孩子早已经嫁了出去,到他家里说亲的人也不讲其数。 可她没有一个看中的,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满意的,方大人实在不忍心看她伤心难过。 这次事件,方大人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云平王不好惹,他自然知道,还好有皇上撑腰,就算是怪,应该也不会怪到自己的头上。 若是女儿从今后,真的找到了一个好的归宿,那方大人也算是了了半生宿愿。 若是此事不成,那能把女儿的心意改了,从此以后接受别人也是可以的。 他仔细想想,也只有这两种可能了,而这两种可能都是对自己家女儿好的,也就同意了这事。 李元派人给他通信,说方灵可能已经回来了,并不在宫里,方大人还在想,怕是第二种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吧? 这云平王果然跟传言一样,只宠那一个正妃,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不过他是王,方大人也没觉得自己丢面儿,反而觉得自己的女儿主动回来,只要自己好生安抚,说不定后面不那么任性也不一定呢。 结果他在家里左等右等,一直等到天黑,也没看到女儿的影子。 这一下可着急了,晚饭也不吃了,觉就更不能睡了,连夜又进了宫。 李元白天里因为这事,被李云平好一顿怼,心里也难受的要命。 他原本也是好意,皇嫂那人是很好的,娶到她的男人,不想再娶别人也是有情可愿的。 可她现在连生一个孩子都这么难,以后怎么给李家开枝散叶呢? 再说自己这个位兄长,受了这么些年的苦,现在好不容易功成名就,却又无意于在朝为官。 李元想着无论从哪方面补偿,总得做些什么吧? 然后方灵就来了,然后他脑子一热,就把这事给李云平整了过去。 结果李云平第一次发了这么大的火,几乎把宫寝给他烧了,直接逼着他问,是不是想要他们夫妇二人的命,如果想要,拿去便是,他是一个帝王,不需要用这种卑劣的手段的。 别说是李元做了皇帝,就是以前跟他一样是个王爷的时候,都没看到李云平生这么大的气,也是吓的不轻,净给李云平赔不是了。 好不容易安抚下来,自己都捏了一把汗,只愿方大人那边也能就此了结,以后不再提这事就好了。 不没想完,宫人那边就传信过来,说是方大人进宫面圣了。 李元翻了一个白眼:“大晚上的,面什么圣,问他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那回话的宫人就出去,把李元的话传给了方大人。 方大人一听这话,直接跪在宫门外冰冷的地板上,哭了起来,哽哽咽咽地把自己女儿到现在还未回去的话说了。 李元听到又是一阵头疼。 “她那么能耐,都能把自个儿安排进云平王的书房里,还做出那样的事,这会儿不定跑去哪儿玩了。 我说方大人啊,你就不能回去耐心等等,说不定一会儿就回去了。” 方大人是真哭了。 她就这么一个女人,几乎是他们夫妇两人的命,要是真出了事,就算是他能勉强活着,方夫人必定也难活下去。 就现在夫人已经在府里急的不行,已经把家里的人全都派了出去,全城里找了起来。 幸好是宫门不能随意进出,不然她铁定来把宫里也搜一遍。 但自己不能进,却把方大人支了过来,求着皇上要搜宫,看看他的女人到底是去哪儿了? 李元几乎有点恨自己,当初一定是自己脑子进水了,才同意他这么做。 现在好了,不便把云平王得罪了,还要把宫里闹个天翻地覆。 搜宫这种事,他当然不会去做,可看到方大人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也不能就此回拒,就叫宫里巡夜的太监们尽快去各处找一遍。 一个时辰后,众人扛着一个麻袋进来了。 才只把麻袋打开一个口子,方大人就看出里面的人是他的女儿,当时两眼一黑就晕了过去。 李元也吓了一跳,愣愣地看着袋子里的人。 袋子扒开了,方灵露了出来,本来冰股雪肤的身上,现在冻的是青一块,紫一块。 头发乱七八糟披散下来,倒是帮她遮了不少羞。 身上还捆着绳子,被勒过的地方,全都是淤青和红痕,可见下手的人用了多少力,会不会把骨头勒断都不好说。 李元赶紧令人给她穿了衣服,又去请了太医。 还好人只是冻的太久,晕了过去,经过一番保暖,慢慢也苏醒了过来。 方大人在大夫的救治下,也醒了。 扑到自家女儿的床前,哭的那叫一个惨。 而方灵却没哭,她呆呆地看着帐子顶,跟傻了一样,任着别人说什么做什么,自己却一声也不吭。 方大人看到这情形,更是心碎。 李元实在看不下去,把他们暂时安排在宫里,自己赶紧回去休息了。 再这么听一会儿方大人的哭声,他的头可能都会炸掉,实在太难听了,偏偏又悲戚的很,李元也不好怪他。 第349章他的心只有一颗 李云平差不多到了第二天,才听说此事。 那个不翼而飞的方家小姐,在宫里找到了,而且被人脱了衣服,捆了起来,还被塞到麻袋里冻了大半天。 听说醒来后,精神就不太好。 不怎么说话,一直看着帐子顶,身上还有多处伤痕,手骨还被骨折一处。 陆未从床上抬起头来问:“方家大小姐是哪位?以前怎么没听说过,她是不是在宫里得罪什么人了,怎么会被整的这么惨?” 李云平笑着对她摇头:“大概是吧,这些官家小姐仗着有身份撑腰,得罪几个人也是常有的事,跟咱们没有关系。” 抬眸的时候 ,眼角余光扫了一眼紫珠。 紫珠一直垂着头,默默做自己的事,当什么也没知道,当什么也没听到。 陆未不明就里,又觉得这事实在有趣,还追着李云平问方灵的事,她觉得一个千金大小姐,在宫里被人整成这样,实在奇怪。 她说:“你说会不会是她想进宫,给皇上当妃,所以得罪了别的妃嫔,所以才这样的?” 李云平摇头,不置可否:“或许吧?” 陆未就在一边念叨:“这皇上青春正盛,人长的又帅,有女生看上他也是应该的。 自古后宫也都不平静,可我只听说过,入了宫被整的,还是第一次看到,人还没什么名份,就被弄的这么惨?” 李云平现在是假笑都做不出来了,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小女人说:“不管他们了,你也别操那心,好好把身体养好,咱们就回府里去。” 陆未对此还是认同的,点头说:“好。” 方灵的事总算是打住了,李云平松了一口气,照顾着陆未吃了些东西。 自己回到书房时,捏了捏眉心。 事情弄的这么大了,李元没有再次来找他麻烦,也算是知趣。 要耽以前这事到此为止,李云平也懒得再去理,可现在他人住在京城,而方灵又是方大人之女,李元又是新皇登基,他实不想给任何人添堵。 只是这种事,想来想去,亦无什么好的办法去解决,况且他向来清冷惯了,就算是有方向,也懒得再去折腾了,就这样吧。 不过他走以后,陆未倒是没闲着,又找紫珠和芥子打听,问那位方小姐,到底是什么来头。 紫珠装做什么也不知,走开去忙自己的事情。 芥子机灵,知道那天紫珠进去过王爷的书房,又看她现在如此,已猜到几分,不过她才不会多话说自己知道呢。 于是陆未闹了半天,对此还是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心里边还是挺痒痒的,想着将来见了李元再问。 然而没到这天晌午,事情就又闹开了。 方灵好了。 说是好了,就是恢复了之前的精神,想起了自己出了什么事,千金大小姐的脾气一下子收不住,冲到了李云平他们住的宫里,要找紫珠算帐。 李元没防着她这一手,原本看她弄成这样,还挺可怜的,就让方大人跟她一起在宫里休息一晚,好歹这里有太医照看着,能让病情好转些,也算是对方大人有个交待。 早上起来的时候,人看着还有些迷糊,不想吃了早饭,方大人都说要回宫的。 这个无法无天的大小姐,突然就醒神了。 她直接挣开众人的手,转身就往宫里跑去。 宫里的侍卫也不敢拦,昨日的事传的整个皇宫都知道了,连皇上都迁就的人,他们也尽量不去得罪。 竟然让马灵很顺利地,来到了李云平他们住的宫殿前。 不过这次进门没那么容易,苏木毫不客气地把她堵在外面。 马灵那些功夫在苏木的手里都不够玩的,死缠烂打都找不到地方,来来回回几次,把自己累的半死,连苏木的衣服都没碰到,门更是别想进。 一气之下,干脆破口大骂起来。 这一闹,把里面的人也惊动了。 陆未问身边的芥子:“外面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吵成这样?” 芥子避重就轻:“听着好像是宫女的声音,不是什么要紧事,王妃不用操心,有人会去处理的。” 去处理的人就是李云平。 他练武,耳力自然比陆未的要灵,已经听出是方灵的声音,本来不想理她的。 反正苏木不会让她进来,闹一会儿也就走了。 可这女人竟然在门口大吵大闹,李云平怕惊动,只能出来。 方灵一看到他,爱慕和怒意一齐迸发,想她长这么大,还从未受到过如此屈辱。 虽说方大人以前在京中并没有十分得势,但是方灵长的漂亮,素有京中第一美人之称。 性格也像普通人家的女子那般拘谨,倒是招来不少青年才俊的喜欢。 那些人里,哪个看到她不是尽量巴结,还从来没有一个人像李云平这样,自己都那般放下身段,想引起他的注意,他竟然连看都不看一眼。 不但如此,还令人把她绑起来扔了。 方灵是认定了,那个绑她的人就是李云平派来的。 这口气她怎么也咽不下去,此时一看到李云平出来,马上大叫起来:“李云平,你欺负人。” 李云平一脸冷漠,眼睛都没往她身上看,只吩咐一旁的飞文说:“去找皇上了吗?让他来,问问这是怎么回事?” 方灵一听这话,就急吼吼地道:“你皇上来也没用,昨日就是皇上我来的,他已经说了,只要我能收了你的心,就能嫁到王府去。” 李云平在心里冷笑。 依然一句话不答她。 他的心只有一颗,早就给了陆未,对于别人,他一无所有。 此时面对方灵的叫嚣,除了怕还在休息的陆未惊动,再无别的想法,甚至连最开始那一点厌烦都没有了。 李云平当然不会想到,他越是冷淡,没有一丝情感,对方灵来说就越有吸引力。 她认定了这是一个与众不同的男人,无论用什么手段,都要让其就范。 现在媚色用了,可怜也有了,泼辣正在使,看他还是不动心。 方灵灵机一转,反而收了声,只静静地看着他。 第350章我不想要这种福气 李云平本就不在意她,飞文去请皇上了。 他就安静等着李元来,至于面前这个女人,为什么会正闹的突然听下来,又为什么那样看着他。 那不是他应该考虑的事,他也不会用心力去多想,只在心里盘算着,怎么尽快从宫里出去。 回了王府,像这种杂七杂八的事,根本就闹不到陆未的面前。 耳力再不好,陆未在屋内听了一阵,也大致听明白不是普通的宫女了。 她掀了床上的被子说:“扶我出去看看。” 芥子一听这话,赶紧扶住她说:“王妃,太医说您不能起来的。” “没那么严重,我今天差不多已经全好了,到门口瞅一眼还是没事的。” 紫珠也跑过来,两人一起扶着陆未,硬是不让她出屋半步。 陆未看她们这样,反而疑心更大,大概真是女人的直觉,她觉得外面这个人可能跟李云平有关。 现在既然紫珠她们不让她出去,那她就故意唬着脸说:“好,不让我出去也行,那你们把那人带进来给我看看。” 紫珠一听这话,脸都有些发黑。 那个女人,妖里妖气,现在又在宫门口大闹大吵,她们家王妃虽然平时调皮一些,但还算是安静的人。 现在又是病中,要是把她带进来,不定会闹出什么事呢? 可看陆未的神情,又像是生气了,生气对身体也不好。 还真是关心则乱,一时之间,陆未竟然不知道如何办才好,只能拿眼神去看芥子。 芥子也为难,可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她们怎么做都不是,只能先安抚陆未躺回床上:“王妃,您先躺着,待奴婢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要是可以就把那人带过来给您看。” 她出了寝殿的门,往宫门口走,却老远看到李云平冷脸站在那里,而方灵正端着一张脸跟她告白,中间还隔着苏木。 场面看上去要多别扭有多别扭,要多诡异有多诡异,偏偏那个女人还一脸庄重。 芥子轻步走过去,把陆未的情况给李云平说了。 李云平立马抬头,往寝殿的方向看了一眼,转身就要走。 方灵一看这样,刚装出来的淑女风范也维持不住了,抬脚就要往里追。 苏木怎么会放她进去? 横身挡住,方灵收势不稳,竟然一头撞进了苏木的怀里。 这一下,用力不小,倒没把苏木撞怎样,倒把她自己撞的一边退了数步,连头上的金钗玉坠都散了下来。 再抬头一看,李云平已经走远了,那个气啊,竟然直接往苏木的身上撒去。 李元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画面。 头发散乱的方灵,拽住苏木不撒手,一定要让他给个说法,让他还自己的好形象。 苏木没有李云平淡定,也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 原本还避免两人身体接触,却没想到最后会弄成这种局面。 他整个人都傻了,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办,只能瞪着方灵一语不发。 方灵闹的厉害,心里却是有目的的,就是要把苏木缠到没办法时,好趁机溜进去找李云平。 这时候也是可着劲的撕拽他的衣服,把人家的一条袖子都扒了下来。 李元看到这种场面,也是一阵眉心疼。 他干咳两声,看到方灵还有点理智,回头看了他,才清清嗓子说:“方大人不是把你带回去了吗?怎么又来这儿了?” 方灵从一开始就把李元当成自己的靠山,所以才敢在李云平的面前胡闹,这会儿看到他来了,立马放了苏木,正正自己的头发,给李元行了礼。 还算有规矩,没有傻到极致,李元心里想。 说话就也缓和了几分,问道:“你拽住他做什么?难不成是放弃了云平王,改想嫁给他的侍卫了?” 方灵还没说话,倒是把苏木先闹了一个大红脸,生怕皇上出声给她指了婚似的,“扑通”一声跪下去,结巴着跟李元说:“不是的,皇上明查,属下只是侍卫,侍卫……” 他不这么说还好,一这么说方灵更受打击。 李云平对她冷脸也就算了,那么优秀的一个男人,有冷脸的资本,不然想嫁他的女人还不把京都给堵了? 可这个侍卫是怎么回事?皇上只是说那么一句,他就急着撇清,难道还怕自己赖上他不成? 方灵年龄并不大,放在现代也就是一个女孩儿的脾性,再加上家里娇生惯养。 身上不但带着一股不服输的野劲,还很叛逆,这会儿直接跳到苏木的面前问:“怎么,你一个侍卫很了不起吗?我嫁给你是你的福气。” 苏木:“我不想要这种福气……。” 李元:“噗!” 李元是真的没忍住。 他敢把方灵放进来,原也不是没头没脑的事情,到底是方大人的女儿,以前他也见过几面,远远地看过去,长的也算是国色天色,端庄秀丽。 所以方大人跟他说这事的时候,他就同意了。 后来听说方灵直接去了李云平的书房,还很有一番安排,还生出一副看好戏的心态来。 却没想到,不过是几天时间,这位大小姐的性情就全部暴露无遗。 她这个样子,别说李云平不会娶她,还真是连苏木都看不上,正常点的男人,不图钱不图利的,都不会想着娶她吧? 好看倒是好看,这性子也太直了点。 两个男人的恶意,方灵当然感受得到,心里那个生气啊,不服啊,简直要变成火喷出来。 竟然又揪住了苏木的衣服,咄咄逼人地问他:“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苏木不理她。 她一着急,竟然跟李元说:“皇上,你看一个侍卫都欺负我,你到底管不管?” 李元憋住笑,尽量心平气各:“苏侍卫也没有欺负你,人家只是实话实说。 再说了,你的目的不是云平王吗?怎么突然就转到他身上了? 依朕看,他也不太适合你,就是这个云平王也配不上你的,要不你先回去,等朕看看,有哪家公子命好福厚,家世,长相,才学,都能配得上你的,直接赐婚得了。” 第351章像哄孩子一样 这算是给方灵一个台阶下了。 还好这个时候她没完全糊涂,看着李云平进去后就再也没出来,苏木又挡着她不让进。 就是先前支持自己的皇上,都要倒戈了,终于没再缠下去,趁着家人也过来找她,方灵只能先出宫。 方灵一走,整个宫门口顿时安静了。 苏木起身重新侍立一旁。 李元都到了这里,怎么说也不能这样回去,还是得过去看看陆未,并且也跟李云平道个歉。 他往里走时,看到旁边一个身影快速闪进回廊,还没看清是谁,就不见了,只是那抹淡紫色的衣袂有些熟悉罢了。 寝殿内,李云平已经向陆未解释这事。 他想过随便编个谎话,把这事给糊弄过去,可在脚步踏进门的那刻,心里又有了另一番计较。 陆未其实很聪明,感觉很敏感。 这种事情,她若是想知道,用不了多久总能打听到的。 况且事情已经闹成这样的,满宫皆知,就算是她不那么用心,说不定哪天也有人传到她的耳朵里。 李云平这边本来无事的,可若是经别人的口让她知道,反而像是自己有什么事似的。 这么一想,进去后,反而实话实说了。 当然他把方灵被捆出去的事给省了,也没说她就是看上了李云平,只是说方大人有一个女儿想嫁到云平王府,如此而已。 陆未略一想,就差不多知道是怎么回事。 如果真像他说的那么轻描淡写,那女孩子也不会跑到宫门口大闹吧? 这会儿正要细问,外面就有宫女说皇上到了。 陆未看了一眼李云平说:“连皇上都惊动了,不是来指婚的吧?” “不会。”李云平马上回道,并且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可能也是听到咱们这里乱,过来看看。” 李元在门口听到这话,马上接道:“对呀,顺便过来看看皇嫂,今日可好些了?” 陆未笑着回了他几句话。 到底现在是皇帝了,跟过去不同,她没什么事,也不会跟李元开什么玩笑,只客气地寒暄几句。 李云平以她要多休息为借口,跟着李元去了书房。 方灵的事情到此处,总算是告了一段落。 后面陆未也没有再打听,在宫里躺了三四天,就用软轿抬了,回了王府。 这个时节,南方的天气已经有些变暖,尤其是中午的时候,太阳出来以后,热的人几乎要把棉衣脱了。 每逢这个时候,陆未就会从屋里出来,半躺在廊沿下的太阳底下,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听芥子给她读书。 她以前都在地里忙碌,现在突然什么也做不了,反而想多看看书,到底是古代的字太生涩难懂,所以都是让芥子念给她听。 而且一般是听一些医术,或者历史类的。 她想听家业方面的,可惜这里一半也找不到。 陆未就躺在那里琢磨,是不是自己可以写一本? 种地看似简单,可严格说起来又关系到很多东西,土质,气候,种子,种子,还有苗长出来会遇到的问题。 现在她主要种的有能填饱肚子的庄稼,还有果树。 而且果树大部分还是用的山中野果树,只有部分才稍加改良而已,如果以后把这些东西形成规模,还是有很多东西要去治理。 不过想起来,倒是一件不错的事。 时光在这种安谧的状态下,不紧不慢往前过着。 陆未很少出去,王府的后院修好以后,她的身体也好了很多,之前那一场惊吓总算是过去了,人没事的时候,可以四处走走。 紫珠,海月,芥子,三个人几乎寸步不离她身边。 陆未其实没觉得自己有那么娇气,但是她也不能出门,又不能做别的事情,一个人呆的久了,也会闷的。 身边跟着她们三人,多少能说说话。 这里面紫珠的话最少,她原本话就很少,就是一个人陪在陆未身边时,也很久都不说一句话。 现在有三人在了,更是难得见她张口。 基本要张口的事都让海月说了,她就默默做着手里事,一天都不见说一两句的,比之前更闷了。 海月的话倒是多一点,但毕竟也很久没在陆未身边的,也不像从前在刘村那样毫无间隙。 如此一比,倒是芥子跟她说的话更多一些,有时候也会给她讲讲京城中的趣味,或者一些官老爷家的旧事。 芥子没有再提过柴文青家,陆未他们也没问。 到年后二月的,陆未的肚子已经很有些大了,平时在后菜园子里走,走不了几步,就会觉得特别累。 脚和小腿有时候也会出现水肿,到了夜里还会有抽筋的现象。 李云平表面看上去轻松,实则如临大敌,每每遇到陆未这种情况,都恨不得自己能替了她。 府里的大夫也不敢总是开这样那样的药,毕竟是药三分毒,补的同时,还是会对胎儿有一定伤害的。 在陆未少的可怜的孕婴知识里,她知道这可能是缺钙有关,而这个时代能补钙的,也只能找到奶类。 李云平现在的态度就是,只要知道什么东西对陆未好,必定会想方设法去弄来。 他虽人在京中,却早在陆未有孕时,就把自己身上的职务卸的差不多了。 现在更是鲜少见客,几乎整天都陪在陆未的身边。 吃的用的,所有的东西他都得一一看过,确保真是安全的,而且是对陆未有好处的,就给她用上。 倒是比贴身侍候的几个丫鬟还要用心。 夜里他跟陆未同宿一屋,只要陆未有一点动静,他就马上起来,看看她是哪儿不舒服。 或者陆未只是单纯的睡不着,李云平也会起来陪着她聊一会儿天,或者像芥子那样给她读一会儿书。 慢慢哄着,像哄孩子一样,让她再睡去。 海月他们则是轮流在外间侍候着,万一夜里陆未需要茶水果点什么的,都会第一时间送到。 有身子的人不但情绪有些反常,连饮食都跟正常人不太一样。 她们也照顾了这么几个月,还是摸到一些门路,所以都是按步就班地尽量做到最好。 第352章我心里只想着你 二月是一个好季节,尤其是在南方。 原本就不太冷的天气,到了这个时候,已经大面积的回暖,尤其是在白天,正中午的时候,甚至会有初夏的感觉。 地里草木几乎是一夜之间全部冒出了新芽,嫩绿一片,看着很是舒服。 然后在人们还没看清的时候,又抽出了新枝,有的上面还有一些隐隐的花骨朵。 陆未种的那些菜,在“百花展”的大棚里罩了两个月,到这个时候,棚子一掀,那些青菜之类的,快速窜长,已经就能吃了。 连外面的街市上都有野菜可以买到,厨房那边的伙食开始有新鲜的菜色,而不是一惯的鱼肉。 这让陆未的心情好了许多,除了身子一天天笨重外,别的方面她倒是挺喜欢的。 特别是看到院子里的果树发了新芽后,就特别想去效外看看。 李云平当然不同意。 可陆未很有耐性,一次次地说,每次说的时候都是可怜巴巴地看着他,那眼神,那语气,让李云平必须下很大的狠心才能拒绝,而每次拒绝后,心里又非常难受。 再说狠心也不是那么容易下的。 到三月初,花儿都开满了枝头,而陆未的肚子也更大一圈。 按大夫的说法,这个时候还是要多走动走动才好,躺卧的太多,到时候会很难生。 陆未得了这一句话,赶紧去找李云平:“李翼,李翼……。” 李云平刚是陪着她一起的,大夫在说那些话的时候,陆未就老是看他,不时还会向他挑一下眉毛。 李云平就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了。 趁着大夫看远,她去净手,吃点心的时候,李云平借机去了书房。 没想到,现在她还又追了过来。 不等她开口,李云平想先发制人:“去郊外就算了,现在城中虽然暖一些,可外面的风还是很大的,万一着了凉,可不是闹着玩的。” 陆未已经到了他面前,眨了一下眼睛,很认真地看着他的脸,也不回他的话。 她现在已经到了孕后期,因为都在养着,所以有些微微发胖,原本小小的脸蛋,现在也呈了圆型的,还微微发着光。 倒是让李云平更喜欢了。 他特别喜欢看陆未稍胖一点的样子,那圆润的线条,会给他一种特别美好的感觉。 就像现在,她不说话,微微嘟着嘴看着自己,李云平就忍不住伸手去捏她的面颊。 陆未却没让他得逞,趁着他的手伸过来时,用自己的手轻轻捉住,还用了得力把他拉近自己。 李云平当然不会让她用力过大,趁着她的势,赶紧站了起来。 陆未就靠进了他的怀里,声音一嗔:“你是不是现在都不愿意陪我了?” 李云平差点大呼冤枉:“我没有,我刚不是还陪着你呢吗?” “可你现在不想陪我了。” 李云平:“……” 这要从何说起? 他还没来得及辩解,陆未就又说:“刚才大夫诊脉的时候,我就看你不对劲,连我的眼神都不敢看,你怎么了?是不是又有哪家姑娘看上你了?” 李云平这会儿的脸可真是黑了。 自从方灵的事情过去以后,类似的事情倒是没再发生过,方灵也进不了王府,虽是来过两次,皆在大门口就被堵了个严实。 这种事,陆未连听说都不可能。 但是这个小女人,好像突然找到了什么好玩的事儿一样,一有机会就拿这事笑他。 李云平清清白白,看她说的时候也不像生气的样子。 不就是打趣自己吗?只要自己的女人开心,他倒没什么。 可这会儿两人明明正在讨论出去玩的事,怎么陆未会又扯出这个话题? 他皱了一下眉,轻手勾起陆未的下巴说:“是有一个姑娘喜欢我呢,她这会儿就在我的怀里。” 陆未可不上他的套,接了话说:“是吧?我就知道,你怀里抱着我,心里却想着别人,难怪刚才那个样子。” 李云平:“……” 他到现在才发现,自己的小女人有了身孕之后,大概真的不用种地了,平时也就是在院子里走走。 精力太好,无处可发,就全部用到嘴上了。 现在说话真是了得,李云平完全不是她的对手,往往说不了几句,自己就会被她治住。 偏偏又怕惹她不高兴,不能强辩,只能无奈地随她去。 这会儿两人靠在一起,说着一个不存在的姑娘,一个说的理直气壮,一个回的小心翼翼,看上去倒也别有一番风趣。 只是,这可不是陆未的目的。 她抬头看李云平一脸无奈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又赢了,于是趁势说:“你心里想着别的姑娘,我也没法,反正我心里只想着你。” 这句话一下子就戳到了李云平的心里。 就怕这突如其来的表白。 明明知道她目的何在,可每次听到她这么跟自己说话,李云平的心里一下子溢满幸福感。 他把陆未往怀里拥了拥,半晌才说:“我想的只有你,哪里会有别人,以后不准这么说了。” 小女人顺从地点点头,然后把整个脑袋都埋在他胸口处,在那儿还能听到他的心跳。 一下一下,好像也跳到了自己的心尖一样。 许久才开口说:“我知道的,你最宠我,不会记我受一点委屈,就想现在我想出去玩,你也不会厌烦,会陪在我身边。” 李云平:“……” 她说的话有些道理啊,李云平确实这样的。 可怎么又听着那么不对劲呢? 他是宠她,也不会让她受委屈,只是这跟出不出去玩有关系? “咱们现在出门不方便,在院子里走走……” 陆未一听这话,就把头抬了起来,眼里的连泪水都噙上了:“可是,我已经在这院子里关了几个月了,像坐牢一样。 我心里真的好委屈,好憋屈,好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你刚才明明还说会陪在我身边,无论我去哪里的? 怎么才这么一点时间就全忘了吗?” 她可生气了,像指控一样看着李云平诉说。 李云平自己都不知道,刚刚两人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成了这样。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大夫说了,有身孕的人,情绪不太稳定,他的小女人一定是这样,过一会儿就好的。 过一会儿就会好的。 第353章赶紧把肚子里的小东西掏出来 然而,直到李云平答应陆未出门,她才一下子破涕为笑。 看着那张还带着几粒泪珠的笑脸,李云平也是怔了好一会儿神。 他伸手,用指腹细细帮她把脸擦干净,多少有点叹气:“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出去,外面真的不安全,风又很大,万一……。” 陆未马上回到:“我知道,可又不是我一个人去,你刚不是说会陪我一起吗? 咱们还带着侍卫,还有苏木,飞文,海月,紫珠,这么多人呢,哪有什么万一?” 李云平:“风大,着了凉怎么办?” 陆未:“我可以多穿点衣服啊,穿斗篷,实在不行还有你在身边,你帮我挡风嘛!” 这就没办法,李云平无话可说,只能听她的。 这事也不能怪陆未胡闹,想她以前也是上处奔跑的人,在田间山野,恣意潇洒。 什么地方去不得?什么事情做不得,连李云平有时候都佩服她的精力。 自从来到京城以后,先是被关在宫里,后来好不容易出来了,又有了身孕,还是哪儿都不能去。 动不动还要卧床,真真是要把人憋死。 她已经尽力让自己跟着李云平的脚步走了,为了不让他担心,也忍了这么久。 可是现在连大夫都说让她出去走走,那句话好像一下子就把她按捺已久的心,又鼓动了起来。 一个在外面跑惯了的人,一旦有出去走的机会,怎会轻易放过? 陆未在李云平这里得到了允许,开心的几乎一个晚上都睡不着。 明明这个时候已经不冷了,还是让紫珠把她的披风拿出来,一件件的选,要选保暖的,防风的。 她跟李云平一样,为了这个娃也是操碎了心。 想出去玩是一回事,要保证不出意外又是另一件事。 她可不想出去一趟,回来又要卧床半个月,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李云平也跟着她一起忙活,光是换的衣服都选了几套,反正有马车跟着,用得着的都装上去。 第二天早起,又包了许多点心,还拿了陆未路上可能要用到的东西。 连大夫产婆都带了一些,浩浩荡荡一大群人,从王府里出来,直往南城门口而去。 李云平和陆未乘一辆马车,里面垫着厚厚的棉垫,还特意放了一床被子,就算是路上有些颠簸,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紫珠,海月,苏木,飞文都骑马随行在马车的两侧。 芥子没跟来,她留在王府,把陆未的屋子收拾一番,等着她们回来。 郊外的风景自然跟城中不一样,搭眼一看,青绿盖地,远山近水,早已是欣欣向荣。 田地里的禾苗也长出了新,有些早的都有膝盖那么高。 农人们挽着裤管,不顾春寒在地里忙着。 陆未坐了一路的车,到这个时候终于坐不住了。 她往李云平身上靠了靠,还未开口,身边的男人已知她的意思,摇头轻叹一口无奈的气:“好了,知道你想下去,先把披风穿好。” “好嘞。”陆未答应的干脆,忙着去拿身边的披风。 李云平已经令马车停了下来。 紫珠海月先赶到车前,问王爷是否有事。 “王妃要下去走走,我们就从这儿下去,往前走一段,车马都跟着就行。” 李云平说着话,已经帮着陆未把披风穿好。 紫珠和海月放了车凳,左右扶着把她接了出来。 郊外的风是比城内要大一些,但空气也更清新一些,扑鼻而来的葱郁之气,让陆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她指着远处耕种的农人说:“要说种地还是南方好一些,温度高,农作物长的更快,就算是种子不改良,一年也能种上两三季的。” 对于这么专业的评解,李云平保持不说话。 海月倒是笑着接到:“咱们那里现在也可以三季的。” 陆水点头,却又说:“其实北方的土地和气候,两季就好了,现在种上三季,是把土地都透支了的,不是长久之计。 等过两年,粮食都供应上吃喝了,就要再把种子改一改。 速成的东西少种一些,一年两季,有忙有闲就不错。” 海月点头:“果树倒是可以多种一些,东水郡那里的老百姓现在也把果干当成日常了,一到秋季就去山中采摘许多,冬日里无事,家家都装些果干,跟邻里闲唠的时候咂着,还是挺不错的。” 陆未笑道:“是呀,其实水果可以做出很多东西来,我现在就想着赶紧把肚子里这个小东西掏出来,回到兴平城,然后再大干一场。” 李云平听到这话,就是一脸黑线。 尽管他心里也觉得这个孩子,把他的小女人折磨的够呛,可是现在已经有了,他也认了。 哪想陆未说起孩子的时候,竟然没有半分人家做母亲的慈爱,直接称位小东西,还想把他尽快掏出来。 这种话在现代人听来,也就是一般的吐槽。 可在古代,什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之类的言论下,可真是大逆不到的。 好在,云平王府的人都是见惯了的,他们的王妃向来出言大胆新奇,并不是谁都可以比的。 听着就好,不要多想,多想怕是晚上回去都睡不好觉呢。 陆未也不在意,说完这些,已经走到了路边,要蹲下去看地里的禾苗。 李云平忙扶住她:“这路边有野草,小心脚滑,你这样也不方便,你想看什么,告诉我就行。” 陆未指着稻田里的苗说:“这些禾苗有些发白,上面可能有长虫。” “长虫了,农人自然会知道,他们会来捉的,你就不要操这心了。” 陆未就回身白他一眼:“你还是王爷呢,将来回到兴平城,也是要带领一方百姓的,这样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你看这稻田,明明长在路边,人们经过这里就能看到,可是长了虫到现在都没人管,肯定是治不了了。” 李云平对于不置可否。 他虽了解一些种田的事,可与陆未这么专业的比,差不多还停留在幼儿园阶段。 只所以劝她,不过是不想让她蹲下去而已,却被她这么说一顿,自己反而拿不出话来反驳。 第354章你的来处 几个人也拗不过陆未。 她看到田地和庄稼的执著,是会让所有人都望而却步的。 最后还是海月跳下去,仔细看了看那些庄稼,确认真的是长了虫子,而且长的特别密实,几乎把整个禾苗都包住了,近看还真有点瘆人。 她折了一枝上来,拿给陆未看:“照这样长下去,到不了结穗,就要被吃光的吧?” 陆未点头:“对的,这已经是很严重的病了。” 她往远处看了一眼说:“他们应该是把这些长虫的拔掉,种上新的吧?” 海月点头:“看着像,那水里漂的有禾苗。不过这样有用吗?” “没用啊,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再种也是一样的。” 陆未说完,就叫着身后的苏木说:“你去把那边的农户都叫过来,我问问他们?” 苏木领命,把自己的披皮也拿下来,只穿着里面普通的衣裤往田里走去。 最近寸水不大,田里的水渍也不多,他趟了一圈回来,只鞋子湿了一点,别的地方倒没事。 那些老百姓生活在京城的外面,平时也会见到一些当官的,包括出征的军队他们也是见过的。 其实陆未他们一行人来到这里,那些人就注意到了。 只是老百姓与做官的自古就不是同一个战线,只要当官的不找自己的麻烦,没人闲着没事往他们的身上去撞的。 现在陆未把人叫过来,那几个穿着粗布衣衫的农户,就有些战战兢兢。 也不管面对的人是谁,先跪下去再说。 李云平叫他们起来说:“我们不是京城中官员,你们也不必害怕,叫你们过来,是我家夫人发现这些稻谷都长了虫子,所以要问问你们。” 几个农人一听这话,就松了一口气,七嘴八舌地告诉他们,这些稻谷上的虫子,有多让人烦。 “捉又捉不完,杀也杀不死,现在爬的满杆都是,也不知道怎么办好。 只能把禾拔了,一把火烧死,再种上新的,希望到时候不会生虫子才好。” 陆未摇头说:“这样子种下去,还是会生的,而且你们把已经长这么高的苗拔了,再种上新,起码还得长一两个月才能长这么高,那不是又少两个月见到粮食?” 农人一脸苦:“那怎么办呢?留着也是颗粒无收啊。” 陆未马上说:“我给你们说一个方法,趁着现在稻谷还未接穗,用上刚好。” 说真的,这些农人有点不太相信他们。 毕竟穿着豪华,虽然李云平说了不是当官的,可看这驾驶也不是普通的人。 这些人都没种过田地,大多数人估计连稻米是怎么来的都不知,又怎么会知道怎么治上面的虫子? 他们的怀疑,陆未看在眼里。 便拿了刚才苏木折上来的那根禾苗枝说:“现在整个田里都是这样的虫子,你们信我,还有一丝机会把它们治死; 你们若不信我,把苗拔了,再种上新的,不但误了两个月的生长期,到时候会不会好,也是不知道。 既然都是无知的结果,为什么不先试试我的方法呢?” 她声音不大,说这话的时候,也没有因农人的不相信而焦躁或生气,只是不卑不亢的说明了现下的情况而已。 有些农人便把她的话听了进去,问道:“那要怎么办才行?” 陆未也不耽误事,直说道:“用草灰。” “草灰?”几个农人一齐看她。 陆未点头:“草灰这东西你们家里应该都有吧?就是烧柴禾时留下来的灰,你们把这些东西拿到田里,往禾苗和地上撒。 不用太厚,全要均匀地撒到上面,过几天再来看看。” 很简单的一个方法,各家各户也都有这种东西,只是他们从前都是把草灰丢掉,没人想着这东西还有这等用,所以,家里既是有,也只是很少一部分。 但既然是不用花银子,又有可能治愈庄稼的虫子,还是值得一试的。 于是有人抱着试试的心态,当下便回了家,把自己灶间的草灰拿了一些,撒在禾苗上。 陆未他们一直站在田间的小路上,看着那些农人匆忙回家,又拿着农具,把草灰装到田里来,当着陆未他们的面撒到地里。 海月问道:“这样真的有效吗?” 陆未点头说:“当然有效,草灰是既是农药,又是农肥,是很有用的一种东西。” 她说完还略有感慨地说:“也只有这个时代才有了,到了现代,大家都烧煤气,再也没这种天然的农药,所有长了虫子的庄稼上,也只能靠工业的农药来应付。” 海月没太懂她的话,只顾着去看田间的农人。 那些草灰被他们扬起来,撒往禾苗间时,有点会飞起来,短暂时蒙了某个人的影子。 不过,很快又会显现出来,形成一轮新的灰色迷蒙。 李云平怕草灰迷了陆未的眼,护着她往后退了许多,然后附耳轻问:“你刚说的,就是你的来处?” 陆未惊讶抬头,目光撞进他的眼底。 那眼珠极黑,像夜空,像幽潭,可里面分明又闪着光亮,如夜空里缀着的星得,像幽潭里喷薄欲出的明珠。 分明是在问她,可那眼神又好似很平静,只是在说一件事而已。 陆未很久没看到过他这样的,有一时的怔神,随后也释然了,笑道:“对呀,是那里。” 李云平原本轻轻握着她的手,就用了一些力,把陆未的手腕抓的很紧,像是怕她突然消失一般。 陆未感觉到了,也看到了他眸底一闪而过的担忧,就用另一只手,反握着他说:“放心吧,我回不去了,就算是能回去,也不想回去的,因为这里有你,有我的家。” “可那里也有你的家,有你的一切。”李云平的声音很轻,轻的好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然而陆未就在他的怀里,还是听到了,就算是看口型都看得出来,他说了什么。 她浅笑起来。 这个男人,好像从一开始见她,就担心她会离开一样,第一面就她的东西留下来,第二面则是直接把人都扣下来。 现在他把陆未的心都留住了,却还是这么胆颤心惊。 第355章李云平的心里是暖的 李云平的半生,本以为看淡世事,不会为谁动心的。 可是他遇到了陆未,遇见也就罢了,偏偏又爱上她。 于是从第一面起,他就担心这姑娘走了以后,就不会再回来,然后以为她付客栈的住宿费为由,扣了她的戒指。 后来才知道,那东西不是她的,而是刘一明的。 当时李云平的心情是有些复杂的,想把那东西尽快还给她,或者干脆丢掉。 可他分明知道,这东西虽不是陆未的,却又牵动着她的心,她还是会来拿回去的。 这个发现,也让李云平酸了好一阵子。 扣着东西也不能扣住这小女人的心,他只能另想办法。 或许一开始李云平对她的执著,也没有这么深,或者说,他自己并没有非她不可的想法。 但是他的所有行为,都在向陆未靠近。 为此,不惜舍弃兴平城里王府,直接住到山上去,就因为知道陆未会去那里。 如今想来,过去每一次遇到她的情形,还是会让李云平激动不已。 而且这种激动,一直延续到现在,就是此刻,陆未站在他的怀里,抬头看着他。 那灵动大眼睛,好奇看着他的眼神,还有努力安抚他的样子,都让李云平的心跳加速。 他一直费力地想更了解她一些,可是查明白了陆秋元,找到了庞担匠,又出现一个“现代”。 李云平不知自己要如何才能去到现代,去到她的世界看一看。 他太爱她,所以想了解她世界里的一切。 陆水说:“我不会回去的,因为这里有你,有我的家。” 听到此话,李云平的心里是暖的。 家对于过去的他来说,是个很奢侈的存在,可是自从遇到陆未以后,他便有家了。 他再把陆未抱紧一点,感受到小女在他怀里挣扎了一下,低声说:“他们都在看我们呢?” “看就看吧,他们又不是没见过。”李云平答。 陆未就抬手在他脸上轻刮一下:“我发现你现在没一点王爷的高冷了,很是没羞没骚。” 李云平不置可否,只是把她紧紧抱住。 那些撒草灰的农人,已经把能带来的都撒了下去。 不过也只是一小片而已,大面积的稻田还是被虫子侵袭。 陆未看着小路两旁的稻谷说:“只这一点治住,一点用也没有,过不了两天,还是会漫延的到处都是,得把这里的农人全部集结起来,把全部染虫的稻田都撒上。” 李云平点头。 既然这事他们插手管了,他就想让陆未尽量省心:“我已经叫飞文去附近的村庄里,找管事的人来,应该一会儿就到了。” 就在他们说话之际,远远地看见飞文从另一条路上,策马奔来。 他一到,就向李云平回报:“爷,附近的乡绅,地主,还有里长,都在后面,一会儿就到。” 陆未却问他:“不是说皇上取消地主霸地的事了吗?怎么这里还有乡绅?” “先不管这些,把虫子治下去再说。”李云平截断她的话。 陆未在兴平城里实施的方法是很好,但李元却并未同意。 这是一个封建社会,所有在朝为官的,都有自己的封地,他们不再出去圈地就已经是很好的一件事了。 现在要把他们手里的地全部收回来,给那些一贫如洗的农民去种。 别说是到他们的手里,一时半会儿种不出什么来,就是可以管理好,但那些朝廷命官,该如何交待? 这京城的四周,虽非都是良田,但京中的官却多的不行,这里几乎全部被他们占了去。 当初李元虽然同意了陆未这件事,却也没说要从什么时候开始执行。 且后来,他又找到了李云平,两人合计了以后,还是觉得暂且维持现状,会更好一些。 陆未那些用在现代的政策在这里是不可行的,因为很多制度都不允许,如要改变,就要从根里一起改。 而这些绝非一个小动作,李元现在动不起,朝廷也动不起,那些什么也没有,只是为地主做事的农人们也动不起。 李元只能尽可能地让管理土地的人,对他们友善一些罢了。 不过这些,李云平之前一直都没跟陆未说。 怕她知道了,心里会不痛快,再去找李元辩驳,又怕她因这事太操心,反而不顾惜自己的身体。 此时陆未重提此事,他就想着先打岔过去。 反正再等几个月,等陆未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他们就会回到兴平城去,这里的一切将跟他们无关。 而这次也只是意外出来而已,他觉得以后这种出来的机会不会太多。 李云平的心思转的很快,可陆未也不是笨的人。 他出声拦了话头以后,就差不多什么都明白了。 倒是没有发难李云平,只是你头沉思。 这会儿功夫,当地的地主,乡绅们都到了。 这些人的背后,都背着当朝的官员,说话做事,下巴都是朝着天戳的。 刚才飞文去叫他们,还一个个的当他是个臭皮小子。 幸好要李云平想的周到,拿了王爷令牌给他带着,才把这事化开了。 那些人一到,免不了又给李云平磕头行礼。 对于这位云平王的事迹,再没见过世面的人,也听说过一二,毕竟新皇刚上去,而扶着新皇上去的人可不就是他。 他有铁之手腕,还有兵将,连皇上平时都找他拿主意。 最关键的是,好多人听说他杀人都不带眨眼的,别说了一两个平民了,就是斩了当朝的官员,那也就是到皇上面前说句话的事。 柴文青的事,还有那些旧朝里的奸臣们,大家都是知道。 普通的百姓可能不知道那些人,到底犯了什么错,但是却知道都是被李云平的剑杀死的。 这样一个人,谁敢得罪? 这些乡绅后台再硬,也不敢跟他对着干,除非常觉得自己的脑袋长在脖子上太久,想换个位置。 现在跪到地上,都觉得战战兢兢,看天上的太阳都与往日隔外不同。 每个人内心都在擂鼓,不知道还有没有回去的机会? 第356章帝王心,无人猜 若不是飞文去时,就带了云平王令,强行命令他们来,估计现在人都跑光了。 李云平站着,居高临下看着这些平时欺上瞒下,以打压老百姓为生的地主们,脸上都是冷光。 倒是陆未先开口道:“都起来吧,叫你们来没别的事,就是想帮你们把田间的虫子治治。” “啥?”一群人本来趴的乌沉沉的头,“刷”一下全部抬了起来,疑惑地看着陆未。 她又把话说一遍:“这些稻田里都长了虫子,如果不能赶快治,今年的粮可能就要减很多,无收也不是不可能的。 所以我现在有一个方法,先前已经给那几位试过了,把你们叫来,就是要大面积的都用上。” 乡绅地主们跟做梦似地,看着一脸柔善的陆未,再看看旁边站着的李云平。 是的,他们怀疑这俩人是不是假的? 可是那云平王令是真的,而且这位男人的气势确实非一般王者可比。 他们心里有太多矛盾了,以至于站着半天都没动。 陆未也是无奈,只能转头去看李云平。 对于有些人,用柔的永远比不上用硬的。 果然,李云平接到她的信号后,只是略一抬眸,冷着声音问一句:“怎么?有问题?” 那些人马上摇头像拔浪鼓:“没有没有,王爷请吩咐,我们马上去做。” 陆未这才把草灰的方法,又告诉他们一番,然后说:“每隔一天用一次,要把这里所有长虫子的都撒了,这样才能保证不会再被传染。” 那些人狠不得拿个小本本记下来,点头如捣蒜。 陆未看他们都听得明白,就说:“那行,现在都回去准备吧,过两天我再来看一回。” 众人心里又好一阵擂鼓,甚至有些人回去后,还去找了自己的主家,把这件事第一时间汇报上去。 没有人会相信,一个在沙场上杀人不眨眼的人,会关注田间地里的虫子? 更没有人相信,李云平会毫无所图地做这件事? 会不会等把虫子治住了,地就会分给他呢? 云平王以前在兴平城里的消息,也是众所周知的。 他现在来到京都城,会不会以后都住在这里?住在这里皇上又会分给他什么?都是未可知的。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大概就是这样的。 因为所有的人都在为封地打闹,千百年来,封建制度一直如此。 所以一个更大的官插手进来,就会引起一般人的惊慌。 单打独斗,他们是斗不过李云平的,但是他们可以联名上书啊?上面还有皇上呢,总不能眼看着满朝文武都饿死,而不管吧? 于是,这天早上,数份奏折就摊到了李元的案头。 他看过之后,也是一头雾水。 李云平的性情他是了解的,别说是争这些地了,他连江山都让给自己来做,会在乎这点东西? 若是他真的在乎,李元倒不吝啬全部都给他,只要他能留在京城中就行。 他不相信,大臣们却因为此事被折磨的几乎疯掉,个个满嘴仁义地在讨伐云平王。 李元心里带着几分,此事是真的侥幸,看着那些人喋喋不休,只顾自个儿想。 听说皇嫂是很喜欢种地的,就是在自己王府的院子里,都不忘种一点菜,还拿了宫里的“百花展”去。 那会不会是云平王真的看中城外的地呢? 如果真是看上,我就给他,以此换得他在京中长住。 有地在这儿了,皇嫂肯定愿意留下来,那王妃孩子都在这里,不怕他不留下来。 那些大臣们要是知道,高高坐在上面的皇上,正在盘算着用他们的地,贿赂云平王留在京城,估计会当场吐血身亡。 可惜,帝王心,无人猜。 他们只看到李元坐在上面,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既不掺和他们的话,也不看他们,好像坐在另一个空间一样。 “皇上,此事你得替臣做主啊!”有大臣站出来,大声说。 李元看他一眼,随便应道:“做主,做主……。” 另一个马上说:“皇上,老臣一家老小,都是靠这块封地过活……” “肖大人,你这话严重了,难道你没有俸禄吗?朕没记错的话,你一年也有千石粮食,就算是没有封地,也足以养活一家老小,而且你管理着户部,里面有多少油水,你比朕要清楚吧。” 李元心里不想,你们这些奸诈的老臣们,这会儿我且不跟你们算帐,先去我皇兄那儿看看。 等时局稳定下来,再一一收拾你们才行。 他没等下面的人把冤屈抱尽,就退了朝。 回宫换了一身轻便出行的衣服,带了自己的随从,乘一顶轿子,没走宫里的正门出了皇宫,往李云平的王府而去。 陆未昨日跟了一天,当时倒没觉得累,但是休息了一晚,便觉得腿困的厉害。 此时她还坐在廊下初升的阳光里,一边喝着一杯温热的奶茶,一边让李云平给她捏腿。 李元从大门入,叫住了进去通报的侍卫,直接进了李云平和陆未所在院落里。 远远的就看到这么一副画面。 那个人见人怕,花见花落的冷面王爷,用那双砍过无数敌军头颅的手,正在给自己的王妃捏腿。 李元以为自己的眼花了。 他下意识地揉了一下,再抬头,那两人还在廊下。 也不知道陆未说了一句什么给李云平听,就见他温柔地看了陆未一眼,然后削薄的唇线就往上勾了一点,露出一抹清清浅浅的笑。 这来的也太不是时候了吧!李元想,还是退回去,等通报了再过来了吧? 他的脚正要往后退,却听到陆未在那边说:“皇上,你怎么来了?” 李元赶紧止住脚,再去看时,李云平已经不在廊下了,刚才他坐过的位置,此时坐着那个紫衫女孩儿。 李元真当自己眼花了,一边往前走,一边给陆未打招呼:“皇嫂,倒是清闲呢。” 陆未毫不在意地回他:“那要怎样?现在肚子里装这么大个球,你还让我去干活不成?” 李元赶紧说:“不敢不敢,皇嫂有孕在身,理应多休息。” 第357章皇嫂用的什么方法 李元说完这话,又忙着问了一句:“我皇兄呢?” 陆未瞟了一眼不远处的书房说:“在里面呢,你去吧。” 她没有起身给李元行礼,李元也毫不在意。 这么说话挺好的,要比一见面就跪在地上,三叩九拜让他舒服,最重要的是。 李元刚才是眼花了吗? 那儿明明坐着一个男人,怎么一转身不换成了一个丫鬟? 他快步往书房里走去,果然看到李云平坐在里面,手里还拿着一本书正看。 李云平也看到了他,把书放下,起身简单行了君臣礼。 被李元托住说:“算了算了,在自己家里,别整这些客套的。” 李云平也不勉强,就势把他让进主位的椅子,自己就坐在旁边,问他来做什么? 李元瞪了一下眼说:“来看看你和皇嫂啊。” 李云平就看着点了点头,那眼神平静透亮,李元在里面什么也没看出来。 还是忍不住,问道:“皇兄一直在书房里吗?” 李云平点头,然后回问他:“怎么了?” 李元尬笑一下:“也别只顾着看书,出去陪陪皇嫂,我听说妇人们有了身孕,很需要人照顾的。” 李云平轻动了一下唇角,却并未及时言语,只是眼睛还看着李元。 李元被他看的不自在,只能又说:“我刚好像在外面看到了你,一转眼你就到屋里了,这是怎么回事?” 李云平这次是挑了一下眉,仍是一副我什么也不知道的表情。 随后还问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李元:“……” 他想说什么?想说自己刚才是不是见到鬼了? 他知道李云平的功夫很厉害,可自己也不是吃素的,虽不比不上他,但是武力值也不算低的。 如果有人在他眼皮低下跑了,就算是李元抓不到他,但是总还是能看到的。 可刚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却完全搞不清楚。 后来就干脆在脑子里挥挥手,算了,想不明白就不明白吧,他来也不是为了这事,而是为了京城郊外的地。 一想到这个,李元就来了精神。 把身子往前探探问:“皇兄,你是不是看中郊外的地了?” 李云平:“郊外的地?” 李元点头:“嗯,郊外的地,京城效外的田地,虽然不是最肥沃的,却也比大多数地方的好。 你要是看中哪一块,只管给我说,我一定给你要过来。” 李云平:“我没有看中的。” “哈?” 李元有些蒙,看着他好一会儿没说话。 李云平倒是平静,还顺手给他添了杯茶水:“这里的田地确实不错,但是我没有看中的,等未未把孩子生下来,我们就回兴平城,到时候住在山里也不一定。” “好好好,咱们不说这个,不说这个……”李元只觉得一阵头疼,他现在犯了一种病,只要一想到李云平要离开京城,就会感觉头疼。 这个人若是走了,若大的京城,就只剩他一个人了,平时连串个门都无地可去,只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守在那个冷冰冰的宫里。 还要处理各种宫斗,还有大臣之间的勾心斗角。 他没做帝王之前,也在这种争斗里走过,行事如鱼得水,但心理上却一直很排斥。 不想现在却完全把自己淹没其中。 李云平不做皇帝,他做了,也行,至少他能在京中陪着自己,偶尔说说话也是好的。 况且李元还把目标转移到他这个孩子身上。 要是把他们放走,到时候住到深山旮旯里,李元往哪儿找去?就算是找得到,李云平又怎么会把儿子给他?就算是给了,这个孩子从小没感受过宫里的气氛,朝局的涌动,又怎么能适应? 如果能留下来,从小在宫里行走,很多东西就能潜移默化地接受,如他一样,到时候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李元一个人在那儿,越想越嗨,几乎觉得这个想法是最完美的了。 可他忘了,他面前还坐着孩子的亲爹,而且正一脸冷锐地看着他。 李元回了一下神,拼命把自己从设想里扒出来,把视线移到李云平身上问:“皇兄,今日可是有很多奏折参你啊。” 李云平“哦”了一声,不甚在意。 李元也是服了,只能接下去说:“他们说你想霸占他们的京城外面的地,昨日还去看过了。” 李云平还是那副不在意的样子,抬眼看着李元问:“你相信?” 李元“嘿嘿”笑道:“我宁愿这是真的。” “是假的。”李云平毫不客气地打断他。 李元:“……” 李云平接着说:“昨日,未未想出去走走,我们就去了效外,是她看到那些稻田上长了虫子,地里做事的农人又都在拔苗,才告诉他们一个方法,能把苗上的虫子治好。” 李元:“……” 这是什么操作? 他完全看不懂。 他知道陆未种地很厉害的,兴平城就因为她在,这两年的粮食产粮直往上升,而且还改变了土地的政策,这两年已经很少听闻有饿死的人了。 但是他不知道,陆未会厉害成这样,连禾苗上长了虫都能治。 那除了双手去捉,还有别的办法吗? 这事跟有毒似的,李元一这么想,就连忙问:“皇嫂用的什么方法?好用吗?虫治住了吗?” 李云平摇头:“这两天再去看看吧,不过可能你会收到更多类似的奏折。” 李元:“……” 他都已经把这事给忘了,皇兄就不能不提吗? 到底还是挡不住心里的好奇,在李云平说了陆未的方法以后,李元还要去郊外看看。 李云平皱眉道:“你这随便出宫,就是一个大毛病,现在还要去郊外,要是有点什么事,怎么办?” “能有什么事,哦对了,我派人去叫宛将军来,你要是不去,我就让他陪我一起去。” 李云平给他一个“你随意”的眼神,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那样子已经是在送客了。 李元也确实想去看看郊外的情形,就出了李云平的书房。 到廊沿下时,看到陆未还坐在那里,又给她打了声招呼。 第358章皇上是什么意思 不过,出王府的时候,李元就已经吩咐了随行的太监,把宫里上好的燕窝,送到云平王府来。 他知道这里什么也不缺,可吃的东西,产,总算是消耗的,或许李云平也有用到的时候。 他也实在不知道送他们什么好,自己能想到的,李云平都能想到了。 有些是他们不需要,有些又是他拒绝不要。 搞到现在,李元都觉得心里好像憋着什么似的,总归是欠着李云平一些什么似的。 宛童兵将已经在王府门口等了。 他临时接到命令,派人到云平王府来,还以为是李云平出什么事了,连半秒也不敢耽搁,带了人飞速赶过来。 此时看到皇上从里面出来,王爷连送都没送,心里就更忐忑了。 但是他很清楚,这种事还是不要问皇上的好,为了避免大家多心,也为了以后做事干净,宛童什么话也没说。 甚至眼神都只是在王府门口扫了一下,就全心护送着李元去郊外。 但是在出发之前,他留了一个亲随,进了王府。 宛童他们还没到郊外,那个亲随就已经回来了,简单跟他说了王府安好,就归了队。 宛童也松了一口气,把杂念放下。 一大队人马,前呼后拥,又是全副武装的士兵,普通老百姓看到这阵仗都远远地躲开去,哪还敢靠近了看,更不敢去打听发生了什么事? 郊外的田地里,去了昨日的青色和灰白,成了灰扑扑的一片。 那些乡绅地主,虽然把事情报给了自家的主子,但是手里的活计却也没闲下来,还是把草木灰都撒了上去。 现在整片整片的田地里,都飘着草灰的味道,闻起来是没有青草禾苗那么清新,可靠近一看,就发现上面爬着的虫子,竟然少了许多,已经把稻杆露了出来。 李元站在昨日陆未他们站过的位置,看着地里的稻田嘀咕:“这还真是神奇,一些草木灰就能把虫子治住?” 宛童随行身边,只是看着,没有说话。 这种方法,陆未早就用过了。 还是在刘庄的时候,当然那个时候不是用在庄稼上,而是用在他们种的菜上。 但是陆未一直叫他们把草木灰存起来,说这东西有很大的用处,不要随便乱丢。 用她的话说,大自然有其规律,食物链也有其循环,有东西出来了,定然有东西可以克住他,只是看人们是否找而已。 庄稼地里东西,还要靠庄稼地里东西去治。 下了草肥,浇了水,禾苗长大了,结果了,农人把粮食收回仓,那秸杆可以拿来煮饭,烧过的灰则可以再还田。 既能驱虫,也能当肥料用,如此循环是最自然,又好的方法。 当时因为没有大面积的用,而且陆未的说词里加了很多现代的用语,所以宛童没听太懂。 但是有一样他是懂的,听王妃的话做事就可以了。 直到今日,他站在这地头上,看着那灰蒙蒙一片的稻田,才真切地感受到,当时陆未说那些话的意义。 看上去只是一把草灰而已,甚至很多农人都不会在意,烧过以后就丢弃了,可也正是这些草灰,挽救了无数的粮食。 宛童还在想过去陆未说的话,李元却开口问他:“宛将军,我听说过去你们在兴平城时,你跟在王妃身边,也有种过地?” 宛童实话实说:“只是听王妃的吩咐,做一些粗活而已。” “那王妃是真的很会种地了?”李元再问。 这话宛童不知怎么答,他真正为难的是,不知李元想干吗? 他可不想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让王爷和王妃陷入被动,再被强行安排什么。 从李云平的安排上,宛童是猜得出来他的心思的,不想留在京城,也不想当朝廷的官,就连现在的王爷,他也是可有可无。 他们家王爷最大的心愿,怕是跟王妃一起隐居山林,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 皇上原本就不放他走的,宛童越说他们的好处,估计他越不想放手。 如此想着,便开口道:“我们原来住在刘村,那里都是种了几辈子地农人,王妃有什么不懂的,也会去问里长他们。” 这话差不多已经把陆未身上的光环洗去了。 对哦,她什么也不会,只是一个爱种地的人,不懂的还要去问别的农人,要去问里长而已。 李元转头看宛童,眼神里很有些不善。 耍小聪明,就是实话实说,我还能拿他们怎样?又不能把他们全都捆在京城中。 两人各怀鬼胎,田地也看过了,这会儿站在地边,反而把远处的农人吓的不轻,没人敢轻易往这边靠近。 李元心下也有个谱了,没再跟宛童多说,起驾回宫。 这边宛童一把他送回去,就赶紧回府,换了一身便装,从将军府的后门里溜出来,往王府而去。 李云平知道他会来,已经在书房里等着了。 他人一入府,紫珠就直说:“王爷在等你,书房。” 宛童问:“可知何事?” 紫珠:“不是你有事吗?” 宛童没再言语,快步往书房走。 宛童见李云平还行过去的礼,好像他仍然是李云平身边的一个随从,而李云平不是现在闲散在京中的王爷,而是那个叱咤在北方的一代武王。 “坐吧。”李云平简单说完,自己也挪下来,与宛童对桌而坐。 宛童把今日出去的事先说了一遍,然后才问:“王爷看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李云平摇头:“不知道,或许就是单纯地看看庄稼长的如何?” 宛童有些疑惑:“庄稼长的如何不是每日都有人上奏吗?那些大臣整日里没事,都是说这种无聊的事,还用得他去田里亲自查看?” 李云平抬眼看他,眼神很是清冷,里面还带着几丝凌厉的光,宛童就赶紧住了话头。 片刻,李云平才又开口:“他能亲自去查看,才是一个帝王应该做的。 不过以后这种话你不要说,你的职责是什么,自己记好了就行,不是自己职责内的,不要说,最好连看也不要去看。” 第359章这就够了 宛童低头,把李云平的话听进去,还记在心里。 他所有的处事之则,都是李云平教的,实际上李云平从来不吝啬于教导他们。 这八个人从小跟在他身边,但凡是他知道的道理,也会讲给他们听。 只是每个人的资质不同,能听进去多少,又理解多少,记住多少,自己能用多少,就全靠个人了。 同样一句话,同样一本书,不同的人听,不同的人看,最终得到的感受都不是同的。 就像宛童到现在都没法理解,当初青黛为何会做出那样的事? 在他们的印象里,李云平对她从来都未动过男女之情,甚至在遇到陆未之前,宛童都觉得李云平不会有男女之情。 然而青黛还是那样想了,并且为此不惜飞蛾扑火。 “想什么呢?”李云平问他。 宛童惊了一下,从回忆里抽身,对着面前的人倒是没有隐瞒:“想到了一些过去事。” 李云平也不意外,接了他的话说:“柴文青死的时候,交给我一个东西,你有兴趣看看吗?” 宛童又是一惊。 柴文青的中他当然知道,做为护国大将军,当时还是跟李云平一起去抓的他。 可是他却并未听说柴文青有什么东西留下。 而且宛童隐约觉得这事,跟刚才自己想的事有关。 他心理上是拒绝的,但是又忍不住几分好奇,想知道那是什么。 李云平已经起身,从书房一边的柜子里,拿了一个布包出来。 包不是很大,但看上去好像挺重的。 李云平把包放在桌子上,对宛童说:“打开看看。” 他自己没有留下,说完这句话,就往外面走了。 宛童只把那包打开一个口子,就认出来里面的东西是青黛的,因为有些他也熟悉。 比如那支银钗,他记得是青黛十六岁生辰时,自己特意打好了,从兴平城赶到京城送给她的。 那钗实在是简陋的可以,上面连花纹都没有,只是一块银片子而已。 可当时为了这事,李云平还是罚了宛童。 因为青黛是他京中眼线,宛童这样私自跟她联系,很可能把她暴露了。 “你是想要她的命吧?”李云平当时这么问宛童。 那时候他也还小,虽也跟着训练了,可毕竟心智上还未像现在这般成熟,也没有淡定,几乎吓哭。 后来就不敢跟青黛联系了。 但是如有机会,他还是会刻意的打听她的消息 。 只是这些消息很快就把宛童的心给磨光了。 他是一个知进退,可弱可强的人,如是一样东西自己要得到,那怕是谁也拦不住他的脚步。 同样的,如果一样东西,他觉得是自己不可得的,也会很果断的放弃。 所以宛童在他们八个里面算是质资很高的,李云平也一直很看好他。 看好他,并不代表不知道他的心思。 以前宛童也觉得自己藏的很好,直到李云平把青黛的东西拿到他面前。 看着里面那些物件,他突然不知道这些年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自己还喜欢青黛吗?好像没有了,那时候在刘村的外面,是他和将离他们一起困住她的,也是亲眼看着她死了。 后来还是他去置办的棺木,把人安葬的。 直到现在想起当时的画面,内心也是很平静的,爱而不得是可悲,但爱而不得又去迁怒别人就是可恨了。 在宛童的心里,李云平的地位是至高无上了,他有王妃,那王妃也是一样。 如果李云平希望青黛,当年娶她为妃,宛童的这份心也会一直藏着,把她当成主人一样尊重,保护的。 事过境迁了,一切都换了模样。 如此这包东西摆在他面前,仅仅是提醒他有过那么一段心里轨迹而已,他甚至都未来得及表明,就被自己扼杀了。 宛童进入京城后,也知道了一些当时青黛在此的情形。 是有些痛心的,她是李云平的眼线时,王爷虽把她置于险境,却也尽可能地保护她的安全。 可自从她叛离云平王后,再回京城,先是跟了徐言仲,又跟柴文青,到最后,差不多成了京中有名的妓,陪着和各种当时她认为可用的人。 结果最后去行刺李云平时,还是要自己动手,也还是死在自己手里。 宛童想,人总是得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的。 青黛有一些遗憾,却因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又不值得同情。 那些年少的爱慕,在岁月里抹平了,如今再听到她的消息,都能不动声色,何况是看到这些东西? 他把没有完全检查里面都有些什么,就重新把包合了起来,放回桌子上。 李云平回来时,宛童跟从来没看过那东西一样,神色如常,只聊了一些今晚陪李元的事,就回去了。 跟过院落时,看到陆未正紫珠和海月的陪同下,在院子里散步,就又过去打招呼。 陆未看到他很开心,也站着说了几句话。 宛童道:“等你们回兴平城后,我也要回去,还得陪着王妃一起种地。” 陆未“哈哈”笑道:“你现在是护国大将军,再让你去种地,我可用不起。” 宛童:“只是顶个缺而已,早晚是别人的,我才不在乎呢,想想还是在刘村种地的时候过的舒服。” 海月以前是跟宛童一起在刘村服侍陆未的,听到这话,也打趣他说:“怕是你到时候要娶了媳妇儿,想来种地都不成?” “没有的事,倒是你还能回来吗?我看那景天现在可是不厚道了,这都多久没见了,他连一封信都没写过。” 海月马上解释:“他那边整天忙的连觉都不能睡,还真是没功夫坐下来写信呢。” “你护着他也没用,别让我看到他,看到他,我肯定给他一顿打。” 摘去职位,摘去他们现在手里拥有的一切,宛童,海月,紫珠都还是过去的少年朗,少女梦。 他们可以恣意开着玩笑,善意地笑着彼此现在的生活。 时光是永远也不会回到过去的,他们也回不到当年,但是他们有追求那种平静生活的心。 这就够了。 第360章是栋梁之才 不过追求是一回事 ,追不追得到,又是另一回事。 此事过去两日,皇帝李元突然招大将军进宫。 大将军宛童一头雾水,硬着头皮去了,然后听到了一个他想撞破头的事,当场死了算了的事。 李元赐婚。 让他娶当朝尚书刘罗春之女刘歆月为妻。 宛童刚把头磕下去,想说自己不想娶亲,就听到李元在龙椅上说:“刘尚书是朕的左膀右臂,管理着整个大好河山的建造,位居一品,难道宛将军还觉得配不上你吗?” 宛童:“……” 这是捏到他的死穴了。 他不想娶亲,不想在京城中留下什么牵挂,更不想与皇上或者那些大臣们有过密的关系,只有这样,将来李云平他们走后,他才能全身而退。 可李元就用这一招,就把他的后路全部封死了。 宛童做垂死挣扎:“皇上,末将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如再娶刘小姐,怕是对她不公。” 李元冷笑:“没什么不公的,这是朕的赐婚,你只管娶回去,刘小姐进门是大将军夫人。 至于你喜欢的人,有多少算多少,全部做妾也不是不可。” 宛童:“……” 李元铁了心要拿他,他现在跪在下面,冷汗直流,无数的念头在脑子里盘旋,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如果能提前得到消息,还能找李云平想想办法,可是这事来的太急了,他一点准备也没有。 现在如不接圣旨,他连这个殿门都出不了。 可一旦接了圣旨,这事就等于答应下来,他后面再想一万要计策,也没用了。 李元也冷眼看着他。 殿内静到落针可闻,离的近的人可听到彼此的呼吸,而离的远的只能看到彼此的冷脸。 宛童把头垂下去,宽大的衣袍遮住了他的脸,李元连他的表情也看不到,但是从他躬着的背,还有迟迟不接旨的状态下,还是能猜到一两分。 他沉了声音:“宛将军要抗旨?” “奴才不敢。” 李元:“奴才?你是朕的护国大将军,为了亲事竟然自降成奴才。 也是,你本来就是皇家的奴才,所以朕让赐的婚,你接住便是,还在想什么?” 君王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千古名言,李云平教过他的,可是他忘记了。 他只想着等李云平他们离开京城后,自己就也卸下大将军之职,回到田间去。 却没想到李元一直看着他们呢。 他盯的并非宛童手里的兵权,而是这个人,他要把宛童留在京城。 李云平那里的希望太小了,李元总得抓住点什么。 他都开始庆幸那天去一趟云平王府,又去了一趟郊外,然后刚好叫了大将军护驾,让他更深一步了解这个人。 李元是一个在宫斗中活下来,还能活的很好的人,如论心眼,绝对比李云平还要多几分,只是他一向不屑于用这些心眼。 当然,这也只是在没涉及到利益的时候,否则他也绝不会手软。 逼迫宛童实在也是无奈之举,他看得出来宛童对李云平的忠心,可是自己也需要忠勇之士。 若大的皇城,总要有人守着才行,很不幸的是,李元现在找不到合适的人,而这个现成的人又随时会走掉,换做是别人只会比他做的更绝。 此事没有反悔的余地。 李元没有,宛童更没有。 他从宫里出来的时候,里衣已经全部被汗湿透,心急如焚,可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他早跟李云平一样练就一身含而不露的本事,如是平常说说笑笑,还能见他几分天真。 但若遇大事,他定也是一个深谋远滤的,不然又怎会坐到大将军的位置? 他在宫门口牵过自己的马,翻身上去的时候,身体窒了一下,微不可察,只有他自己知道,心是虚的,也是慌的。 宛童回了大将军府,让下人打来满满几桶凉水。 等人全部退下去后,他才把身上的衣服褪下来,提起桶,兜头浇了下来。 三月,虽是春末,却并未进入夏季,平时出去的话,如赶着太阳出来的时候,很有些热,会出一层薄汗。 可风还是凉,水也是凉的,“哗”的一声泼在身上,把宛童打的一个激灵。 然而他没有停下来,随手就拎起了第二桶,再次往身上倒去。 倒的多了反而不凉,头脑也慢慢清醒一些。 这事李元蓄谋已久,他躲不掉,也不能抗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后面的事控制好,不要再歪下去才好。 而且宛童很快就明白,这事也不能跟李云平商量。 已成定局,怕是他知道的同时,李云平就也知道了,这会儿宛童如果去找他。 那除了让王爷为难,几乎做不了什么挽回的事。 不去找,大家反而还更有余地,能为以后谋得一个更广阔的天地。 大将军府,大将军夫人,很好,这个刘罗春,他得好好了解一下,看看他跟皇上的关系。 未来的岳丈大人,他宛大将军总得去见见才行。 宛童把慢条斯理地把衣服穿上,再出来时,已经月朗风清,眉眼不动。 他吩咐侍卫说:“皇上赐了婚,是刘罗春刘尚书家的女儿,你去让库房备一份后礼,我要亲自上门。” 侍卫答应了一声,下去办事。 宛童就站在自己的房门口,看着院子里种的几棵低矮的风景树。 南边的树,大多枝叶繁盛,但个头低矮,拿来看很好,但若做其它用,就不行了。 北方的树则相反,长的又高又大,枝桠横出,毫无规律,看上去大多也不怎么养眼,还要抬高脖子,才能看到上面的样子。 可却是栋梁之材。 宛童以前没想过这些问题,毕竟他一直都生活在兴平城里,所能看到的,也都是那里的一切。 然而来到这里以后,才有了比较 。 只是这种比较,现在似乎毫无意义,因为无论哪里的树更得他的心,他都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如此一想,心情又会变的很糟糕。 他甩了一下头,让自己重新镇定下来。 略等片刻,出去备礼的侍卫回来,宛童看着装了一马车的箱笼布匹,什么话也没说,纵身跃上马,出门而去。 第361章差点把泪哽出来 云平王府确实得到消息了。 这么大的事,护国大将军和一品尚书家的婚事,别说是云平王府了,整个京城都瞬间传遍了。 所以宛童带着他的礼物一出大将军府的门,道贺声,恭喜声,声声如耳,听上去好不热闹。 他一一回礼,保持着应有的礼节和涵养,又不失护国大将军的气势。 从大将军府往刘尚书的家里,是一段不近的距离,中间还会路过云平王府。 刚好苏木出来办事,老远看到宛童的车马过来,就站住没动。 宛童也看到了他,两人错眼而过,谁都没说一句话,却好似千言万语都说了。 车马过去以后,苏木折身回府,去见了李云平。 “王爷,宛童好像并不想娶刘尚书的女儿。” 李云平没应声,手里拿着一本书,正在看,只是半天都没翻动一页。 苏木站了一会儿,又说:“听说婚期就在一个月后,他刚带了礼物去刘尚书府。” “嗯。”李云平终于应了一声,却也再无其它的话。 苏木本想再说点什么,可想来想去,也没什么说的,就又闭了嘴,出了书房,去忙他的事。 护国大将军的事,在京城中掀起不小的波澜。 这事是皇上赐婚,连同整个朝廷的官员都在猜测,其中的意义。 朝局从来都不是稳定,何况李元才刚做了皇帝,这里的一切都是新的,与他贴心的人也没有几个。 刘尚书怎么样,没有人知道。 但宛童来自哪里,却是人尽皆知的。 他现在用宛童,把刘尚书绑住,用意昭然若揭。 有人会觉得李元卑鄙,也有人觉得他很狡猾,很会做皇帝。 但无论别人怎么猜测,这种局面已经形成了,没人能改得掉,连同宛童和刘尚书在内。 而最终的受益人,也确实是李元。 所以第二天上朝的时候,李元的心情很好,看谁都好像身上戴着一朵花似的。 难得的,宛童也来上朝了。 他虽是护国大将国,但因为早朝都是国家大事,除非牵涉到用兵,否则就没有他多话的余地,所以平时几乎都不上朝的。 现在因跟刘尚书联姻的关系,竟然位列大臣之中。 护国大将军的职位也是正一品,严格算来,品级跟刘尚书一样,但宛童又是大将军,所以比他还高一头。 既是在朝中,很多人的职位也没有他高。 所以宛童立在朝堂之上,还是很优势的,再者手握兵权者,本来就比别人更有说话权,众人从来也不敢小觑他。 刘元很开心,这一招果然比别的都好用。 他想让宛童上朝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是每次提起,都被他巧妙的拒绝。 现在只是一桩婚事而已,他就乖乖站在那里了,看来以后要把他留在京城,也不是很难的事。 当着众人的面,李元又把他们的婚事说了一遍,并且定了大婚之日。 算起来,离这会儿还没有一个月,也只是二十几天而已。 满朝免不了又是一阵道贺声,那些头发花白,胡子老长的大臣们,表面乐的好像自己要大婚一样,说了一车的好话。 有说给宛童听的,也有说给刘尚书听的,归根结底都是说给李元听的,说皇上睿智,喜点鸳鸯之类。 就这样,欢天喜地的事情成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大府军府和刘尚书府都很忙。 亲戚百官,无不登门敬贺一番,同样的话颠来倒去,从不同的人口里说了一遍又一遍。 宛童也懒得用心了,反正来人了,送礼了,他都一一让帐房收下,人家说什么好话,他也都应着。 表面上看,没任何问题,可每到晚上,众人散去,他都能气到发疯,狠不得把李元捉过来打一顿,还是狠狠打一顿的那种。 有时候也会想,如果当时是李云平称了帝,那肯定不会这么对他。 想想又是气,把自己卧室的一张桌子都捶烂了。 可第二天,还要面对同样的局面,还要笑着迎同样的宾客,说同样的话,当着众人的面,跟众人一样,对李元感恩戴德。 此事过去一周后,有天晚上,大将府都要闭门了,外面却来了一辆马车。 马车的装扮很简单,赶车的也只有一个人,是苏木。 车的前面坐着紫珠和海月,里面则坐着李云平和陆未。 门口的侍卫整天迎来送往,当然认识苏木,他虽然看上去没什么职位,只是侍候在王爷身边的一个人。 但是跟他们家大将军的关系,那可不是一般的。 两人深夜里聚在一处喝酒都不是一次两次了,所以看到他来,就连忙跑下台阶,牵了马,问道:“苏侍卫这么晚来,是有事吗?” “自然有事,把侧门开了,马车要直接进院的,哦对了,去通知一下你们大将军。” 侍卫赶紧招呼着同伴,把大门开了,跟苏木一起,把马车赶进院子。 已经有人去找了宛童。 他一听说苏木这个时候来,又赶着马车,就知不是他一个人,飞速从房内出来,直往前院里跑。 李云平他们已经下了马车,当着大将军府的侍卫,宛童倒还是克制了,只简单行了礼。 待把他们引进内厅,才一下子跪下去,一句话没说出来,反而差点把自己的泪给梗出来。 陆未忙着起身,想过去拉他时,却看到了李云平的眼神。 那眼神定定地看着宛童,没有让他起来的意思,似乎就想看他跪一跪。 陆未已知他有话说,便让紫珠他们扶着自己先出去。 两人在里面大概有半个时辰,开门时,宛童已经起来了,不知是真的哭过,还是别的原因,眼睛有些红。 李云平还好,跟来时一样,一脸平静,也一脸冷然。 陆未原本来就是看看宛童的,这会儿看这气氛,知道自己没多话的余地,也就什么都没说,随着李云平出来了。 不过在回去的马车上,她问道:“你跟宛童说什么了?” “你猜猜。”李云平看她,很是平淡。 陆未摇头,对于他们男人之间的对话,还是有关这种事的,还真想不出来。 第362章生生在书房里坐了一夜 最关键的是,她觉得自己家的老公,并不会劝人,会不会把宛童骂一顿都很难说,所以干脆也不猜了。 李云平就笑了一下:“虽是大将军了,偶尔还是有小孩子心性的时候罢了。” 陆未马上问:“你安慰他了?” “不然怎样,他委屈的不行,上面的事也已经定了,这会儿谁也改不了,总得先安抚住他吧?” 陆未就看着他笑。 李云平轻蹙了一下眉头:“你笑什么?” 陆未坐的端庄,手指却绕着他的袖摆,笑咪咪地说:“笑你啊,刚才我不应该出去的,看看你是怎么哄人的?” 李云平把手抽出来一些,搂住她,自己又往她身边靠了靠,这才又说:“那有什么好看的,我平时不也都是哄着你的吗?” “有吗?我怎么没觉得。” “可能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陆未:“你的意思是,我没领会到你的好意了?” “不敢,夫人,你这么聪明机智,一定比别人领会的更透彻。” 陆未被他认真说话的样子,逗的又是一笑,然后换一种语气问:“你刚就是用这种态度劝宛童的吗?” 这次李云平没有马上回答,默了片刻才轻声说:“有什么劝的,他什么都知道,甚至比我都清楚,只是心里不服而已。” 这倒也是,宛童虽然没有李云平的经历,可也跟普通的孩子不一样,像这种事,他应该也是想到的,只是心绪难平,委屈而已。 像一个孩子,在外面受了欺负,道理也都懂,但就是想得到父母的支持和安慰。 李云平来了,就给了他底气,无论未来他是服首称臣,还是想办法反抗,心里都会踏实许多。 至少在李云平这里,是跟他站在同一战线上的。 马车从大将军府出来 ,不紧不慢地往前走,走过白天热闹,这时却早已经冷清的京城大街。 走过已经关上大门的老百姓的家门,微光从门缝里透出几丝,偶尔打在车上,显出像线一样的光。 这线光从车头移到车尾,最好又落在地上,像一马极利的刀,把黑乎乎的地面生生辟开一样。 李云平坐在马车内,身高腿长,所以稍显难受。 他以前是很少坐马车的,那时候虽对外宣称自己有病,但与宛童苏木他们一起出门,都是巧妆打扮过的,所以并无人能认得出来,他也不必真的装出一副病容。 他们常常骑马而行,几人几骑,纵横在北方宽阔的地面上。 那里街道干燥,没有京城的湿气,连马蹄走过的声音都与这边不同。 他记得自己当初刚被赶离京城的时候,还是满腔带恨的,也曾发誓要再回到这里。 可多年以后,真的回来了,却突然发现,这里似乎也不是记忆中的样子。 或许还是吧,但已经不是他想要的样子了。 李云平更向往北方的天高云淡,更喜欢那里的苍天大树。 此时他微微侧着头,目光从一动一动的车帘里,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形。 再过不远,就是王府了。 车子走的实在太慢,晃晃悠悠间,陆未已经靠在他身上睡着了。 李云平借着稀疏的光,看她睡着的面容,嘴角不自觉又带上了笑。 幸好有她在身边,幸好有她一直在身边,不然这么多年的苦熬都不知为了什么? 如今这样的结局,都不是李云平想要的,可是有些东西就是这样,当初念念不忘的东西,到千辛万苦得到时,已经变了味道。 这是世事,无人能改,他亦没有办法。 “王爷,到家了。”车外,苏木开口道。 李云平应了一声,同时也把散漫的思绪收回来,感受着车轮辗过门口的起伏,然后进了院子里。 他没叫陆未起来,而是等到车子停稳以后,用自己的披风在她身上搭了一下,这才把她整个人抱出来。 海月紫珠舒服在两侧,芥子已经把卧房的门打开。 夜,悄无声息地往前移动,王府里也陷入了静谧安祥之中。 只是云平王书房的灯还亮着,且亮了一整夜,直到天光破晓,阳光穿过云层,把室内的灯光盖了下去为止。 陆未起床时,感觉到了床铺的凉度。 不像有人睡过的,事实上昨晚回来以后,她也醒过几次,只是人处在迷糊的状态,似梦似醒的,也没仔细看李云平是不是在身边。 这会儿完全醒了过来,就看着被子发了一会儿呆。 紫珠听到她醒,就快点走了进来。 她走的快,脚步却很轻,说话更是轻风柔语一般:“王妃,您醒了。” 陆未“嗯”了一声,问她:“王爷呢?” “在书房。”紫珠边回她话,已经把要穿的衣服拿过来,帮她披到身上,又扶着走到妆台边。 外间的芥子也端了温水过来,净手洗脸漱口,一整套事情做完,也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坐到餐桌前的陆未,还未看到李云平过来,就又问紫珠:“王爷什么时候去的书房?” 紫珠有些怔神,在说实话与装无知之间有些为难。 海月也侍候在旁边,见紫珠顿住不说话,就换了话题说:“王妃,这汤您先趁热喝点,凉了就不好喝了,一会儿有什么事,找王爷问不就行了?” 陆未就没再说话,喝了碗里盛的汤。 脑子也没闲着,把昨晚去见宛童,和李云平的反常仔细想了一遍,也猜不出有什么事。 从餐桌旁起身时说:“我们去院子里走走吧,王爷要忙且让他忙着去。” 李云平倒没忙,生生在书房里坐了一夜。 看着一支柱火越烧越淡,最后灯油耗尽,灭了。 外面的天光也泄了进来。 他听到院子里佣人们的声音,有打扫的,还有轻声说话的,然后有更多人起来,越来越闹,一天的活力从此刻算是开始了。 他起身,整理了一下微皱的衣衫,叫了门外的小厮拿了冷水过来。 等洗过以后,人完全清醒,并且在脸上带上了笑,才出了书房的门。 然后看到陆未他们正在正院里散步,便走了过去。 第363章万物皆是缘 陆未也看到他出来了,尤其是看到那脸上强装出来的笑意。 她让海月和紫珠先去忙,自己一个人站着等李云平,直到他到了身边,才伸手抚了他的脸,轻声说:“这是自己家里,不想笑就不笑了,为何要把自己整成这样?” 李云平平时甚少装笑的,大概是昨夜熬了太久,心情又实在不好,才想着在陆未面掩饰。 他是怕她过去担心,而影响到身体,却没想到她看一眼就识破了自己,反而哂笑了一下,把她的手捉了回来,放在手心里紧紧攥着。 “你还是担心宛童是不是?”陆未问。 李云平点头:“他这个人看上去柔和,其实脾气倔的很,倒没有苏木他们那么好办。” 陆未问:“他还是不想留在京城?” 李云平再点头,不过没再说什么。 每个人多少都会有所感受,自己不愿意做的事,别人非逼着自己做,那种心情和态度是很难平静的。 宛童表面已经做的很好了,也正因为此,李云平对他的担心又多一分。 他怕他一直压抑不发作,时间久了反而去走极端。 其实这事他昨晚已经给他分析过了,但也许在宛童那里,他的分析没起到应有的作用,或者他也听进去了,只是李云平自己担心而已。 一个护国大将军而已,如果没有频繁的战乱,京城太平,皇上是不会过于重视的。 不过是几年时间,有了合适的人接手,宛童又退意已决,到那时,李元自然会放他离开。 可是就眼前来看,皇上确实不会放他走,因为他走了,就没人守在京城了。 还有重要的一点,李元一直觉得宛童是李云平的人,他留不住云平王,就想办法去留他身边的人。 宛童跟李元没有交情,也没有近的接触,他们只是君臣关系,却又因为李云平,这中间的关系非比寻常。 再者君命难违,他既不能像李云平那样明着卸职,也不能用别的手段,除了听从安排,无路可走。 李元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以此压制。 可他越是压制,宛童的心里就越不好受。 现在还好一些,李云平他们还在京中,如果再过几个月,他们回了兴平城,那宛童会可能更难受。 所以李云平深夜去了一趟他那里,也把自己的想法都说了。 然而回来以后,自己都觉得理由可笑,宛童更可能不会接受。 李元是皇帝啊,没做皇帝的时候,心眼就多,现在更是变本加厉了,有时候连李云平都看不太清他。 那宛童又会怎么想? 他最怕的就是,宛童到时无法全身而退,反而惹祸上身。 自古名将不终老,死于非命的多了去了,除了那些战死沙场的,有多少是被自己的主子用各种方法治死的,也多不胜数。 自李云平得到他被赐婚的消息后,也在打听李罗春的消息。 这个人实在不能算是一个好岳丈,刘元对他没那么重视,有时候偶尔打压一下都是常有的事。 现在却把他的女儿赐给宛童,这又是安的什么心? 用刘罗春来牵制宛童吗?到时候如果刘家犯了事,那宛童也就洗不干净了。 他一想到这种密密麻麻的关系网,就觉得一阵头疼,在书房里关了一夜,也没把事情给理清楚。 却不得不迎接天亮,重新出来。 这种帝王家的事,陆未也不是很懂,斗心眼的事,她更是不在行。 她所有的能力也就是在种地上好一些,然后人相对来说有些机灵,能看透一些东西,但是对于政事的弯弯绕绕,她还真是一无所知。 因此也帮不上李云平什么忙。 李云平不跟她说这事的原因,也在于此,既然帮不了忙,多了一个知道,就平白多一个人担忧,不如什么也不说。 他却不知,陆未虽对别的一无所知,却对他了解甚深,这种事怎么瞒得了她? 两站在院子里说了一会儿话,就牵过他的手往主屋里走:“别想了,车到山前必有路,你现在吃些东西,好好睡一觉,或许醒来,有更好的注意也不一定。” 李云平一夜未睡,但也没有精神萎靡的状态,该想清楚的事,还是能想清楚的。 想不清楚的事,那是事情本身就难缠,跟他睡不睡觉没有关系。 不过陆未的关心,却是让他暖暖的,就顺从地吃两口东西,真的躺下去睡觉了。 陆未直到他睡着了,才从屋子里出来,看着已然升高的太阳,再看看自己升的更好的肚子,微叹了口气。 跟在一旁的海月就轻声问道:“王妃怎么了?” 陆未也不瞒她,直说道:“这孩子来的真不是时候,我跟王爷刚成婚那时候,每天在兴平城里歇着,倒是想要一个孩子,却偏偏要不来。 这会儿身在京城,处处不由己,他反而来了。 若不是因为他,我们现在已经回到了兴平城,宛童也不必这么受制于人,现在我们看到了困境当是一个也不存在。” 海月笑道:“王妃,您那时候成婚,也没有很想要孩子的,倒是很想种地。” 陆未回头白她一眼:“人艰不拆,懂吗?” 海月摇头,却还是笑着说:“在京城也没什么不好,南边气候虽然咱们不太适应,没准小王子喜欢呢? 要不然他也不会选在这个时候来,对不对?人家礼佛的人都说万物皆是缘,您就是现在不能种地,所以才想的多了一些。 其实事情根本没有那么复杂,我跟宛童也算是自小相识,他办事的能力还是行的。 这会儿不过是因为一时被皇上震住了,等过一段时间,他摸清了皇上的路数,会怎么样还不一定呢。” 这话很明显听得出来,安慰陆未的成份居多,但是她还是很开心,应合道:“但愿如你所说吧。” 这会儿外房的人来报,说是刘尚书的夫人,带着女儿来访,求王妃一见。 陆未愣了一下,转头问海月:“刘尚书夫来来拜访我?这是什么道理?” 海月也不太懂,他们不在京城,对于官宦人家的礼尚往来不太清楚,但是根据兴平城的规矩,好像这样的拜访也没有问题。 第364章娶回来放家里而已 不过,还是说道:“许是知道宛童出自王府,所以来拜会的吧,王妃想见就见她,不想见就打发她回去。 咱们府里向来也不理这些俗节,王爷也不应承朝廷里做官的。” 确实如此,他们在京城住下来,上门的人还真不少,李云平完全是看心情见或者不见一两位,大多数人都被堵了回去。 也幸好是他位高,虽眼下没什么权,但有皇上撑腰,也没人敢拿他怎么办,不然就这人际关系,就让他在京城混不下去。 陆未原本也不擅交际的,但此事有关宛童,而且刘夫人还带了女儿来,她就很想见一面了。 起身往正厅里走,吩咐传信的人说:“带她们进来吧。” 寒暄,客套都是免不了词,事关宛童,陆未也不含糊,再怎么说也是王妃,又在宫里住过。 就算是平时行为自在一些,但哪些话能说,哪些话不能说,她还有数的。 一时之间,倒跟刘夫人很谈得来。 她的女儿刘歆月行为乖巧,面容清秀,跟陆未行过礼后,就静静坐在椅子上,偶尔听到母亲提到自己时,微笑一下。 陆未当然不能直盯着她看,更不能像现在的三姑六姨那样,打听人家女孩儿的情况。 不过是叫海月拿了茶水和果点招待,从她的举止上察看一些东西而已。 后来又想,宛童原本就不满意这本亲事,看好了又怎样? 是一个好姑娘,送到不爱人的手里面,也是糟蹋,反而叫陆未为她心疼。 若是一个不好的姑娘,陆未又该心疼宛童了。 终究还是有私心,希望刘小姐是个好姑娘,能让宛童的日子好过一些。 刘夫人是典型的官夫人,说话做事也是密不透风。 论起夫家官阶和荣宠,她自然低陆未一头,所以虽然年龄偏大一些,却对陆未毕恭毕敬,一句一个王妃,还让她她保养身体。 临末了,还不忘祝福她早些生个大胖小子。 陆未客气又不失礼貌地把他们送到中门口,再往前就由管家和仆从们去做了。 那边人一走,海月就先出声说:“看这刘小姐,还不错似的,说不定宛童这次捡了个大便宜。” “什么话,咱们家宛童差吗?不也是整个京城中最闪亮的青年,多少女孩子排着队想嫁他呢。” 海月马上改口:“是是是,是刘小姐高攀咱们家宛将军了。” 紫珠跟在后面看着她轻笑。 陆未的神色也松了下来,怔神看着门口,好像刘家母女还没走似地说:“看这情形,刘家也不放心宛童啊。” 海月不懂,问道:“宛童每日上朝,刘尚书是肯定见过的,而且他也时常在京城中走动,偶尔还会伴在皇上身边。 若是刘家有心,怎么可能对他不了解,怎么还会不放心?” 陆未摇头:“刘尚书是文官,宛童是武官,他们平时虽然能见到,但一定没说过几句话。 就算是表面看这小子长的英俊潇洒,可会不会有什么隐疾怪癖,他也不知道啊!” 海月一听这话,笑的更大了:“那这刘夫人来咱们这里打听,就更没谱了,作为宛童的娘家人,就算是他有什么事,咱们还能给他张扬出去吗不成?她这么一打听,没准咱们藏的更严也不一定。” 紫珠很赞同地点点头。 陆未看着她们两个,只能捂捂额头说:“幸好咱们家宛童是个好孩子,他们这一打听,反而叫我放心了。” “王妃放心什么?” 陆未还是看着门口说:“说明刘家姑娘不错啊,所以怕错嫁。” 有点道理,可是不是真这样,就未可知了。 总之刘夫人来这一趟,迫有点让人捉摸不透的意思。 陆未想来想去,还是给宛童去了个信儿,让他晚上过来一趟。 天色将晚,宛童换了寻常衣服,从王府的侧门里进来,绕开一些不熟悉的侍卫,往正院里去找陆未和李云平。 飞文这天在正院门口,看到他来,连话都没问一句,就装作什么也没看到,放他进去。 宛童的脚本来都已经踏了进去,似又想到什么,退回来问:“今日将离可来府里了?” 飞文摇头:“没来。” 宛童再不说什么,径直进了正院。 正院里头的人,差不多都是自己人了,看到他来也没太多惊讶,有人已经先进了屋给陆未他们传信。 到宛童进去时,陆未已经在正厅里等他,李云平不在。 宛童恭敬地行礼,跟过去一样过着规矩。 陆未也没跟他客气,本来叫他过来就是问事的,这会儿也开门见山地说:“今日刘夫人带着她的女儿刘歆月来府里了。” 宛童抬头,略有诧异地看了一眼陆未。 陆未送到大将军府的信,只是让他有空过来王府一趟,却没说是什么事,所以宛童到现在才知道,刘家母女来过这里。 “她们来做什么?”他问。 陆未摇头:“说是拜访,不过你知道我跟王爷,平时都是不结交权贵的,这也算是破例见了她。” 宛童马上垂首:“让王妃受累了。” “受累倒不至于,就是想看看那位刘小姐怎么样。 说起这个,我还要问你,你见过她吗?” 宛童偏着头想了一阵子才回:“见过,但只是一个侧影,没看到过正面,不过京城中关于她的话头,似乎不太好。” “啊?有这种事,为什么我一点也没听说?” 这个陆未还真有点意外,她自从得知这门亲事,也是认真打听过的,却一点也不知刘小姐是这样的人品。 “会不会是别人误传,毕竟京城中,有心人居多,或许有些人见不得刘尚书好,所以才故意这样的?” 宛童摇头:“之前我也想过这种可能,不过应该不全然是胡说。不过王妃也不用担心,一个女人,娶回来放家里而已,她做不了什么的。” 陆未也是一阵头大:“我还真不放心啊,一个女人要祸祸家,那可是拦都拦不住的事。 你的性子我们都知道,如果她真的不好,有你头疼的时候。” 第365章拜访刘尚书府 陆未说了这些,又问他:“你是什么时候听说的,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好歹这种事,我去打听的话比较合理一些。” 宛童就笑了起来,那笑里带着一些苦涩,虽然他尽力压抑过了,但还是从眼神里泄漏出来。 “打听了又怎样,这是皇上的赐婚,不管我用什么理由拒绝,都是大逆不道。 再说了,当初若是还有余地,他也不会强行把这事作成死局,至于在赐婚之前,问一下我总可以吧? 我已经想开了,娶就娶吧,娶谁不是娶呢?” 自暴自弃的意味很明显,这让陆未想到那天李云平与聊过以后,回来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夜的事。 如今看来,李云平根本没有劝住他,说不定还被他的消极给影响了呢? 他们两人说话之际,海月已经把茶水上齐,侍立一旁。 听到宛童的话,就有些迷惑地问:“是不是弄错了,单看那天刘小姐的表现,似乎也不是一个十分乖张的人。” 陆未转头问她:“你可看仔细了?” 海月:“倒也没看仔细,可是像刘尚书的府上,门风应该也是挺严的,如果刘小姐果真像外面传的那样,很可能有两个原因。 第一是别人恶意攻击,真假咱们也分不出来。 第二种情况,就是真的很不好,好到人人都无法容忍的地步,所以外面才有风评的。” 室内出现短暂的沉默,陆未也在想这件事的蹊跷之处。 如果真像海月所说,那刘夫人带着女儿过来是什么意思?辟谣吗? 倒是宛童,对此事已经不抱任何希望,淡然说:“没关系的,我已经想好了,等王爷你们离京以后,我也会尽快离开。 到时候搬出京城,她若是好好的,那就当是家里的一件摆设,搁那儿就完事了。 如果不好,直接休了也没事,反正我也不是什么大将军,休个妻应该不会怎样。” 陆未白他一眼:“你说的好听,怎么遇到这事就开始任性起来了? 就算你那个时候不是大将军,可这门亲事可是皇上赐婚的,能随便休吗? 到时候你无权无势,刘家一个奏折告上去,还不要了你的命。” 宛童又笑了起来:“哪能那么严重,我住在深山老林里,就算是他想去抓我,也不会太容易吧?” 这天根本就没办法聊下去。 陆未一心想知道刘家到底什么情况,这个姑娘到底适不适宛童,而他却一味地在排斥这件事,就想着过后了怎么发作。 这种想法陆未之前也想过,可如真的弄到那个地步,事情显然更严重一些。 按她的意思,就算是宛童心里不接受这门亲事,还是要软处理,尽量把各方面打点好。 普天这下,莫非王土,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就算是宛童回到兴平城,在李云平的地盘上,可那地方说白了,还是归着李元管的。 他现在是帝王,当初那一份纯真能保留多久,谁也不知道。 就算是一直有纯真,也是不容别人公开反抗的,暗地里会因为一些特殊的交情,不予理会。 但如果明目张胆地挑战他的权威,跟拿鸡蛋去碰石头差不多。 别人不动,他就得碰个头破血流,这些绝对不是他们最初的目的。 好言又劝了他一会儿,把前后因果都讲清楚,最后才说:“宛童,我知道这事你憋屈,但是稍忍一忍。 关于刘家小姐的事,我也会再去打听的,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突然有个想法,如果她真的是个败家货,我们倒可以想办法让皇上知道。 他赐婚事给你,只是为了把你留在京城,若真是找一个像之前方灵一样的女人,那不是把你害了吗? 他不会傻到做出这种事的。” 宛童默不作声,垂头坐着的样子,让人看不到一点过去的开朗和生气。 虽然陆未的年龄跟他差不多,以前他们也像朋友一样相处过。 但是他们在李云平的面前,却表现的像孩子,而且成婚这样的事,陆未也算是过来人,比他们有经验,所以自然也就把他当成孩子一样看待了。 这事,走到今天这一步,他们都没办法了,只能尽可能减少伤害。 第二天,陆未就备了礼,要去刘尚书府拜访。 李云平不同意:“你不用去,如果有什么事,传她们过来就行了。” “那怎么行?我不登门,又怎么知道她们是不是伪造,每次来的时候,只有那么一天时间,完全可以让他的女儿扮成一个端庄娴淑的人。” 李云平皱眉:“既是去了刘府,他们不是一样可以这样吗?” 陆未摇头:“不同的,至少家里的佣人,还有一些细节的东西都能看得出来。” 在这种事上,李云平根本就拗不过她,况且他还从来没拗过呢,只要陆未坚持的事情,最后无不是李云平妥协。 他能做的,就是尽量保证他的小女人出行安全,早些回来。 随行带的人,要比跟着李云平出去时多了一倍,除了苏木飞文,海月紫珠,连芥子也带去了。 她以前在柴文青家里做过丫鬟,还是那种高级丫鬟,算是很见过一些世面。 而陆未他们一向与官宦人家来往不密,这点带上她会好很多,万一有些地方做的不太好,她还可以提醒一下。 再说了,带着她,紫珠和海月就有更多时间 ,去观察刘家的情况,一举两得。 当时刘夫人还王府的时候,并没有提前约,严格说来是有些冒昧的,但陆未还是见了她。 所以这次他们去,就也没有提前说,到了刘尚书府的门前,那些守在门口的家奴们还不知怎么回事。 但一听说是云平王妃来了,哪敢有丝毫怠慢?脚不沾地的跑进去回了话。 刘尚书这天也在府里,心里就有几分慌:“云平王妃怎么突然来府上了?” 家奴不知道,只问他:“老爷,人已经到了门口,还事了很多人,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赶紧请进来了,对了,去叫夫人过来。王妃来了,我出面不好,让她尽快收拾一下,来正厅里。” 第366章偷梁换柱的刘家 刘罗春知道自己的夫人去了王府,但是他没想到王妃会回访。 李云平是王爷,只有别人登他门的份,哪有他低下身姿去别人的家里? 正如李云平所说,他如果有事,直接派人去叫那人便是,官职和背景都没他硬的官员们,自然会巴巴赶来,哪需要这样登门? 所以陆未这次不请自来,亲自登门,刘尚书还是很忐忑的。 夫妇两人穿戴整齐赶出门去,在陆未他们进院后,迎过去下跪行礼。 陆未略颔首,让他们起来,随后被引着去了刘府的正堂。 刘家整个院子还算整洁斯文,书香气浓郁,墙上挂着字画,桌上摆着一些雅致又不奢侈的古玩。 倒是给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但是自从他们来了以后,刘夫人的神色却不太对,她没有上次去王府的从容,有点站立不安的意思。 刘尚书打了招呼就退下去了。 都是女人们的谈话,他不方便在场,所以只能在书房里坐立不安地猜测,到底陆未他们来是什么意思。 而陆未老早就看出了刘夫人的不安,她到是没有点明说,只拿出一个盒子给她。 笑着说:“要说起来,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宛大将军曾经是云平王的手下,虽他现在独立门户,得了皇上的器重。 我们家王爷与他也私交甚少,但既然刘夫人上次来府里拜会了,我想你的意思也很明了。 所以我今日来,也算是回访一次,就买乖一次,代表宛将军给刘小姐送一份礼物。” 刘夫人对于她递来的礼物,本来就觉得烫手,这么一说,差点失手给打到地上去。 陆未就趁机问:“怎么了?是礼物不喜欢吗?” 刘夫人脸色尴尬:“王妃请恕罪,小女今日未在府上。” “哦,是吗?”陆未语气平淡,听在刘夫人的耳朵里却像是质疑。 她本来是个有些城府的人,这种局面按理说也能应付的,但是心里藏了太多事,陆未又来的急。 现在又弄了这么一出,就有点慌了。 官大一级压死人的道理,自古如此,有理尚且辩不明呢,现在他们无理在先,如果被陆未看出端倪,那后面的事情几乎不敢想像。 正在刘夫人慌不择言时,门外却响起一声清脆的声音:“娘,我云平王府里来人了,又是来催婚事的吗?” 刘夫人的脸色一下子煞白,急步就往门口奔去。 可门外的人更快,没等她出门,那人已经进来了。 屋里的陆未,刘夫人,还有紫珠她们,都把目光定在进来的女孩儿身上。 她穿一身俊俏的鹅黄色衣衫,头发梳了很多种小辫,妆容也以粉色为主,年龄大概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看上去俏皮可爱。 陆未看着刘夫人问:“这位是令千金?” 刘夫人面无人色,却强自镇定:“是小女。” “哦,这么说,上次刘夫人带去王府的是您的大女儿了?” 刘夫人的声线有点稳不住了:“是……” 陆未坐着没动,眼神一直盯着刘夫人,又问:“我好像听说刘尚书只有一个女儿,没想到却是两个,看来传言真是当不了真。” 她说的轻松,却把刘夫人生生听出了一身冷汗。 反而是她的女儿,出生牛犊不怕虎似地,把陆未上下打量了一翻后,问道:“您就是云平王妃?” 陆未挑了一下眉,轻“嗯”一声。 那女孩儿轻声说:“看上去也很小嘛,你多少岁……” “月儿,不可无礼。”她的话没完,就被自己的样娘给打断了,并且伸手把她拉到背后。 侧着身子先给陆未道歉,然后才对自己的女儿说:“你先出去,我跟王妃有话说。” 月儿不听她娘的话,反而隔着她,仍看着陆未问:“那王妃是来商议婚事的吗?” 本来不是的,但这个问题现在看起来,实在太复杂了,她倒是想看看刘夫人到底瞒了什么,会慌成这样。 就点头说:“是呀,统共也没剩多少天准备的时间了,我来跟刘夫人商量一下,后面的事情怎么办?” 月儿从她娘的手里挣开,跳到陆未的面前说:“皇上赐婚的人是我,但是我爹想让我姐姐嫁过去,这事您知道吗?” 她的话没说完,刘夫人一口气没倒回来,两眼一翻差点晕倒在地。 还好紫珠手快,先一步扶住她,并且在她的人中处掐了一下,生生又把她掐了回来,接着听自己的女儿说话。 刘小姐说:“我姐姐是姨娘的女儿,我爹说是庶出,将来就算是宛将军离了京也没有事。 可我不行,我是嫡出的,他们要给我找个京中的婆家,这样就可以守着他们一辈子。” 刘尚书的胆还真不小,连这种事都干得出来,倒让陆未刮目相看了。 她看着真正的刘歆月问:“那你现在把这事说出来,不怕皇上怪罪你们刘家?” 刘歆月把嘴一嘟说:“现在还未铸成大错,就算是皇上要怪,也不会杀头的吧? 可要是真等到我姐姐跟宛将军成了婚,那可就真是欺君了。 再说了我姐姐她本来心不在将军,让她嫁过去对将军也不好,王妃既然是代表着宛将军来的,定然也是希望他以后好好的吧?” 这一番,倒是把陆未说的很是畅快。 上次跟刘夫人去王府的女子,好是好,文静大方的,是这个时代标准的大家闺秀,若是真的嫁给宛童,倒也可以。 但正如这个小丫头所说,她无心宛童,那将来就真的有可能害了他。 如此一想,陆未就问她:“这么说,你愿意嫁给宛将军了?” 女孩儿撅了一下嘴:“我说不愿意,您会不会生气?” 陆未笑着摇头:“不会,你只管说。” 女孩儿已经完全把她老娘抛在脑后,往陆未对边一坐,开口道:“虽然京城中都在说宛将军很好,但是我没见过他,也不知道他到底好在哪里? 所以并没有要嫁他的心。 但是这既然是皇上下给我的圣旨,无论怎样,我也想自己承担,而是不是让我姐姐成为受害者。” 第367章喜欢这些吗 倒是敢做敢为,比她姐姐开朗许多,也更对陆未的味口。 只是刘夫人被紫珠掐醒以后,就出气多入气少,只有两眼珠还算灵活,正不断给女儿使眼色。 陆未看到她实在费劲,就跟紫珠说:“刘夫人的脸色看上去很差,你扶她出去走走,我要跟刘小姐单独说几句话。” 刘夫人听闻此言,一口气没上来,又差点倒抽回去,却被紫珠及时拉了出去。 许是外面的空气新鲜一些,她出了屋门后,人一下子清醒过来。 大概是知道大势已去,脸苦的跟瓜似的,再没有趁着之前去云平王府的从容,连看紫珠的眼神都是躲的。 紫珠的任务就是看着她,这会儿别回去就好了,至于刘夫人脸上变幻不定的神色,她才懒得管。 屋内的气氛,因为刘夫人的离开,明显轻松一些。 刘歆月把刘家的事一骨脑兜了出来,刘家是如何想到了用嫡换庶的,又是彼满天过海。 而她又是怎么把这事捅出去,又让刘夫人带着她姐姐去王府的。 陆未有点奇怪地问她:“你母亲去王府是你的主意?” 刘歆月答的干脆:“是啊,宛将军以前见过我,这次母亲却带着姐姐去了王府。 如果能被王妃认出来,那这场骗局就能早些阻止了。” 还真是考虑周到。 陆未再问她:“宛将军什么时候见过你?” 刘歆月偏头想了一会儿:“年间的一宫宴上吧,当时我随着父亲母亲一起进宫,宛将军也在,就碰了一面。” 这一点也跟宛童说的差不多,只是这姑娘看了宛童,而宛童只是看到人家一个侧脸,现在要的把人换了,他们都还蒙在鼓里,什么也不知。 好在陆未来这一趟,不清楚的地方清楚了,陆未倒是欣慰不少。 性情耿直 ,不卑不亢的刘歆月,其实比她的姐姐可爱,说不定宛童能喜欢呢? 从刘府出来,陆未没有回家,直接又去了大将军府一趟。 当然,她没有把刘家的骗局说出来,只是约了宛童隔天去一趟郊外。 理由很足,看看经她指点过,杀了虫的稻米现在长势如何,是不是再过不久就可以收了。 因为李云平要进宫去面圣,又担心她,所以让宛童做陪。 这种事,宛童当然乐意,满口答应。 陆未也很满意,隔天早早收拾了自己,带着随从出了一王府。 宛童已经带着他的侍卫在门口候着,看到飞文,苏木他们都跟着,连将离都来了,声势浩大,根本没有王妃说的那么可怜。 他心里有些疑惑,不过还是尽职尽责地护着一队人出城。 城门外,早就有刘家的车马等着。 刘歆月一看陆未来了,忙着从马上下来,先给她行了礼,然后才像紫珠她们一样,侍在左右,跟着她们一起往前行。 就是刘尚书和他的夫人,见了陆未尚且要行礼,刘歆月这么做倒没有把自己放低,反而给人一种亲近感。 宛童看着她面生,问就近的将离:“那姑娘是谁,以前没见过,怎么跟王妃走那么近,靠谱吗?” 将离别有深意地看他一眼,随后又笑了数声,才回道:“靠谱,听说是王妃的什么亲戚,你小心照顾着,可别让她出事?” 宛童狐疑地看他,王妃有亲戚吗? 陆秋元都已经关进了大牢里,这么久以来,也没听说过陆未去看看他,或者提起陆家。 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还是安稳地过自己的日子,怎么就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亲戚? 他本能地觉得此事有蹊跷,却也没时间去深究,毕竟在陆未安全上面,李云平比他们谁都紧张。 如果此人真的不靠谱,陆未也不会带着她出来。 还有将离的样子,似乎跟对方很熟一样,也不像全然陌生的。 总之有些不对劲,又看似安全,宛童只告诉自己,小心护着他们就好了,至于别的,都先不去想。 春末夏进,田地里的禾苗像拔着长一样,一天一个样子,早已经绿遍山间地角。 之前的虫灾处理的很好,那些灰扑扑的颜色早已经退去,换成全然的清脆。 陆未的肚子已经很大了,行动有诸多不便,然而看到这样的情形,她还是很开心,叫着随从们,特意走到田地边上,仔细看那些禾苗的长势。 一些长的好的,现在已经抽穗了,呈现出另外一种特殊的颜色。 刘歆月生在京城,虽偶尔也会出来一趟,也都是家丁仆从的一群,把她们照顾的脚不沾地,只是远远地看一眼风景而已。 像这么近的靠近禾苗的机会,她以前从来没有过,无人引导,她也从未想着去看。 现今随在陆未的身边,见她弯腰去看,也好奇地看着那小小的生命,从田地里钻出来,又细又高,偏偏头上结出一粒粒的小东西,看上去着实神奇。 陆未问她:“喜欢这些吗?” 刘歆月点头,开口说话时,笑也随之露了出来:“喜欢的,王妃经常来看它们吗?” 陆未点头:“对呀,乡间别的没有,就是这些多一些。 不只是我看,以前宛童跟着我们在乡下住时,还跟着我一起去地里给它们施肥,收割。 这上面,他可是一把好手。” 刘歆月也是机灵的,那日陆未约她出来时,虽没有说宛童要来,但今日在此见到他,心下便了然了。 现在听陆未提起,不禁面上带了些许红润,娇艳的嘴唇就抿住,再不发语。 女孩儿娇羞,倒也是正常的,毕竟古代的相亲,不是像现在,经介绍后,两人就可以走到一起自由发展。 这个时代,好多人仍是到成婚的时候,还未见过对方的面目。 长相,人品,全凭媒人中间一张嘴,陆未能给他们这样的机会见一面,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她不能弯腰太久,肚子会有往下坠的感觉,所以看了两柱以后,就站了起来。 但刘歆月一是害羞,二确实也对这些绿色的植物很感兴趣,所以就多看了几眼。 第368章咱们家王爷不好惹 陆未抬起身,就去看不远处宛童,随之叫着他说:“宛将军,你过来一下。” 宛童没半分犹豫,听到她的唤声,就忙着过来。 有外人在,他还是按规制行了礼。 陆未点头,看了眼歆月说:“以前咱们在乡间时,你是种庄稼的好手,陪着月儿走走,给她说说田地里的事吧。” 宛童低头应是,对于陆未这样的安排没有任何异议。 但其实他心里清楚,这个女孩儿怕真的与众不同的。 他们来了京城以后,准确地说宛童做了护国大将军以后,关于他和云平王府过去的事,王府那边不会有人轻易提起,宛童更是不会说。 既是有人猜到了问他,也都是含混过去,很少正面回答的。 现在陆未当着这个女孩儿的面,连他们在村里种地的事都说了,可见并不想瞒着她什么。 而不想瞒的人,一定也是无比亲近的人。 为此,宛童就没存别的心思,接了陆未之前的活,站在刘歆月旁边,真的跟她讲起了地里的庄稼,连以前他们种的果树都说了出来。 “也就是现在在京城之中,若是回去,那些果子今年定然已经结出很多了。” 刘歆月含笑轻语:“一定很好吃。” 宛童点头:“对呀,都是王妃亲自挑的树苗,做好记号,又让村民们挖回来,再一棵棵种下去,还嫁接了新枝上去。” “嫁接,那是什么?”刘歆月跟这个年代的所有人一样,以这门宛童他们早就操持熟练的技术,一点也不懂。 宛童也不嫌烦,一点点跟她解释。 也不知她是否听懂,总之看到她点头,听到她说“原来这样”才算结束。 陆未已经带着海月紫珠他们,进了一条小岔路。 也没什么事,就是闲走走,隔着绿色的禾苗,看着宛童和刘歆月低头说着话,不时会笑一下。 “看上去他们两个还挺搭的。”陆未的八卦心起来后,也是挡都挡不住,对于这对自己搓合的人,还是充满希望。 不过海月这次没附合她,反而说:“我看宛童完全就是完成任务,好像对刘小姐没有特别的。” 陆未看她:“这你就不懂了,宛童在感情上,多矜持啊,一般情况下都不会表明心迹的。 再说了,他还有赐婚在身,肯定不想给人家姑娘造成困扰。 也就是现在不知道刘歆月的身份,等他们慢慢了解一段时间,我再挑明了,到时候你就等着看吧。” 这么一说,海月也笑了起来:“真想看看宛童到时候是什么表情。” 陆未马上回她:“这不难啊,他们再过不了多久就要成婚了,到时候你尽可以去看。” 说完突然又说:“哎,也可能完全看不到呢,咱们这儿又不兴女生闹洞房的。 你们跟宛童再熟,到时候还得避开人。 而宛童的表情,估计要到洞房花炷夜,掀开盖头的时候才能看到吧?” 海月有点不甘:“会不会刘小姐现在就告诉宛童真相?” “也有可能,不过我看他们两人的状态,应该可能性不大。”陆未的兴致已然被这两个人全部勾起,远远看着他们分析道:“宛童肯定不会主动打听刘歆月的来历。 他那个人,看上去随和,其实跟不熟的人还是很难融的,就是表面做个戏而已。 刘小姐是我给他的任务,否则,他肯定都不上面说话的。” 这点海月和紫珠都表示赞同,她们跟宛童相处那么多年,谁什么性子,还是了解的。 至于刘歆月,一个姑娘家,肯定也不会自报家门。 而且她本来是知道宛童的,一旦报了,那脸面还不得红成彩霞,现下的平和也会被打破。 她很聪明, 不会做这种事,既是宛童不能令她满意,也不会用这种方式表现出来。 就这样,在陆未的刻意下,一行人在郊外玩了一个上午。 晌午时,宛童过来寻问,是否回城。 陆未左右看看说:“不回去了,你们在附近,找找是否有可吃的东西,咱们随便吃一些,午后再回。” 他们不经常出来 ,陆未早在城中憋坏了,这些海月他们都知道。 可是她现在有身孕,外面的东西干不干净,安不安全都没法保证,万一吃出点问题,事情可就大了。 所以海月听到这话,马上出面拦着:“王妃,还是回去吧,您要是想出来,咱们明日再来。” 陆未不高兴地斜她一眼:“你以为出来一次那么容易的? 你们家那个王爷,你们又不是不知道,狠不得把我整天关到屋子里。 可人家大夫都说了,我得经常出来走走,晒晒太阳,呼吸新鲜空气才行的。” 海月对此,完全不站在陆未这边,还在苦口婆心地劝。 可是李云平都劝不住的人,她们怎么行,陆未打定了注意要在外面吃了午饭再说。 还指着不远处的一个村庄说:“我们去哪儿,上次治虫的时候,我记得飞文就是去那里请了乡绅们过来,现在去讨口饭吃,他们不会不给吧?” 堂堂王妃,要去乡间讨口饭? 这话要是说出去,怕是人们不会觉得她怎么样,首先会想到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毛病,怎么会听到这么惊人的消息。 海月和紫珠实在没法,扶着她上了马车,一边往村里行驶,一边说:“王妃,那村里饭菜再好,您也不要吃,咱们自己带的有吃食。” 陆未问她:“为什么?” “怕不安全,毕竟现在王爷在京城中,也有许多人看他不顺,会不会有人暗地里下黑手也很难说的。” 都说的这么可怕了,陆未却是一副云淡风轻:“没事啊,我平时在府里吃东西,你们不也都是拿针量的吗?现在继续就好了,如果有人真的下毒,那一量不就出来了? 再说了,咱们不过是临时来一回,哪有那么我坏人,刚好就盯上了? 你们就是被害妄想症太强了,总觉得有人要害人,实际上,人们吃饱穿暖,过着自己的小日子,未必真的愿意去做这种事。 毕竟,咱们家王爷也是不好惹的,对吧?” 第369章他跟以前不一样了 安稳的生活让人麻痹。 最近他们在京城中确实过的很安稳,所以都觉得无事发生,连陆未都放下心来,只想着怎么在外面玩的更久。 海月和紫珠完全拦不住她,只能加倍小心。 还好村子不算太大,里面住着的农人也还算单纯,那些地主乡绅,之前得了云平王的恩惠。 这会儿飞文找到他们,刚一说明来意,就有几家忙着要把人往自己院里请。 他们从中选了一家,把马车,还有骑来的马匹都栓好,人也随着主家往屋里走去。 陆未跟随行的苏木说:“咱们这么多人,吃的用的还要麻烦他们,你算一下用多少银子,一会儿主动给主家送去,别让人家觉得咱们是来吃霸王餐的。” 苏木答应一声,出门去找主家。 紫珠也去院子里打了水回来,先给陆未净了手。 刘歆月则在她的仆从照顾下,也洗了手脸,坐在陆未的下首,陪着她说话。 宛童他们都在外间侍候着,保证陆未他们安全的同时,主家也忙着端了茶水点心出来。 紫珠在旁边照顾着,没让陆未碰主家的点心,只拿出自己带的吃了一些。 那些点心看上去确实也没王府做的好吃,陆未也不勉强。 不过看到农家小菜,还有那些刚从田间采回来的花茶,她就忍不住了,纵是紫珠还想拦她,她仍是喝了几口。 还挑眉看着她问:“你不会是连水都不让我喝吧,那样是会渴死的。” 遇到这种事,紫珠也是无奈,只能试了茶水,看一切没问题,才默默站在她的身后。 主家把一切安顿好,却也并不敢进屋来打扰,若大的一个农家院里,他们坐在一间单独劈出来房内,倒也僻静。 外间有宛童,苏木他们守着里,里面又有紫珠海月侍候,其实跟家里没什么区别。 但因为异地而处,又是在乡间,陆未的心里还是按不住兴奋,跟刘歆月说的话也就多了一些。 这姑娘倒是能动能静,开开心心说话时,语言机敏伶俐,含羞端庄里,又不失一个大家小姐的规范。 总之很得陆未的心了,她相信宛童也会喜欢的,所以言谈之间,也有意有打听刘歆月的想法。 刘歆月虽是害羞,真问到正经的事,却也回答认真。 尤其是经过这半日的相处,她不但对宛童有了一些了解,还对田地里的庄稼也产生了一种浓厚的兴趣。 先前,她父亲用姐姐代替她,就是怕将来宛童一旦离京,很可能会回归田园,到时候离母家远,不能随意见到,也让刘歆月受苦。 那乡间,再怎么说,比不了城里,总是有不如意的地方。 可今日刘歆月一看,就觉得如果能时常在田间走动,倒比没事逛胭脂铺子更让她舒服。 她甚至想,如果宛童有一天真的离京了,那她一定非常乐意地随行,然后无论他去那里,自己都会跟着。 去看田间禾苗,山间果树,还有他说的那些经过嫁接以后,一棵树会长出两种不同的果的树木。 想想都是那么的神奇,叫刘歆月怎么能不喜欢? 陆未得知她有这种想法,也放了一颗心,一顿饭倒是吃的开心,有说有笑,连饭菜的味道都是特别的。 初夏的午后,阳光虽不算浓烈,但如直直照在身上,还是如灼在背,尤其是南方,其实温度已经很高了。 人们受温度的影响,这个时候吃饱喝足,在热热的温度下,是不太愿意赶路的。 陆未又有身孕在,懒态更是明显,干脆就跟外面的侍卫们传信,就在这里歇一个晌午,等太阳稍稍落下去一些,再回去也不迟。 主家自然热情安排了休憩的场所,还预备了新鲜的瓜果。 待陆未歇下以后,海月和紫珠就坐在外间说话。 刘歆月也无困意,她今天太过兴奋了,所以饭没多吃,精神倒是很好。 陆未没空陪她,她就找海月他们聊天,也能放得下去架子,只是能聊下去的话题太少。 而且紫珠她们原本也是恪守规矩的,不该说的话,是半个字也不会漏出来。 几个人聊来聊去,也就是说说地里的庄稼,还有外面的天气。 天气也是奇怪,说着说着,明明是大晴天,竟然阴沉起来。 而且速度很快,那乌云还未把天空完全遮住,风就起了,先掀起院子里的树叶,传出“哗啦啦”地一阵响。 宛童抬头看天,眉头微微发皱:“看这样子要下雨。” 将离也点头:“夏天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应该没事,等王妃起来时,说不定就停了。” 宛童不这么看,他盯着远处黑沉沉的天空,还有被风折起的树枝。 他身上的外衫也被掀了起来,露出里面长而匀实的两条腿。 就算是知道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他也不能现在叫王妃走,那他们根本回不到城里,就得淋个落汤鸡。 将离也朝外看了一阵,想起什么似地问他:“前阵子听说你问我?” 宛童收回远眺的目光,移到他的脸上,“哦”了一声。 “什么事?”将离再问。 宛童却似乎一点也不想说这个话,随便应付道:“喝酒而已,你不在我就找别人了。” 将离看他的目光变了变:“你可不太找我喝酒 ,找苏木的多些,他天天在府里,怎么还舍近求远?” 宛童是铁了心地打住这个话头,回道:“你现在不做守卫,去查案了?” 将离耸耸肩,算是把这个话题翻了过去:“反常而已,你不说就算了,反正我们都在,你有话就直说,自己憋着也暖不出一个小宛童出来。” 宛童被他的话逗到发笑,或者也不是真的被话逗笑的,只是聊了几句,干巴巴的,自己就先笑了一下缓各气氛。 到底是心里压着事,笑也不畅快,就抬脚往外面走:“我去看看马匹是否安排好了,再着人回城去传个信,省得王爷担心。” 将离点头,看着他出了院落的门,才转身问飞文:“他跟以前不一样了是吧?” 第370章好戏要慢慢看 飞文只笑了一下,没怎么回这话。 说起来,他现在跟苏木将离他们的职责差不多,年龄也相差不多。 但他是景天当年带出来的徒弟,而景天才是跟将离他们一起长大的,所以按照这个时代的辈份来算,飞文叫他们师叔都不过份的。 他平时对将离宛童他们,尊重占多数,要是讨论个人问题,就尽量避开,这样方显得礼貌周全。 将离在他那里得不到答案,今日苏木也没跟出来,只能一个人往院子里走去。 宛童在前院里找到主家,帮着他们把马匹,马车全部都归结好,豆大的雨滴就已经下来了。 刚开始很稀,但却急,“啪嗒啪嗒”砸下来几滴后,突然就密集起来,“哗”一声从天空压了下来。 巨大的雨声,由远至今,仿佛倒灌的瀑布一般,倾泄而下,眨眼间就打湿了院子,打落了树叶,压弯了花草,连窗棂都难以幸免。 刚刚眯上眼睛的陆未被惊醒了,她在床上动了动,叫海月问:“怎么突然下雨了?” 海月和紫珠同时屋里走,连刘歆月也跟着进来,跟她解释说:“京城这个时节的雨都是这样的,前一刻还晴的好好的,下一刻雨就落了下来了。 不过也下不久,幸许王妃再睡一会儿起来,雨就停了呢。” 陆未却已经没了睡意。 肚子太大了,起床翻身,包括躺着都不是舒服了,虽是困了躺下去睡,但是睡了起来,还是很累,倒不如坐着。 紫珠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的需要,忙着过去扶着她起来,又穿了外衫,拿了茶水给她漱口。 等忙完这些,几个人又得回到正厅,就看着外面的雨说起了话头。 手边放着果点,不时捏一颗放在嘴里,也算是舒服。 就在这会儿,却看到宛童从前院里飞奔过来。 他的衣服已经淋湿了,头发也成了一条条的,还往下滴着水,从雨里飞快穿过时,带起了更大的水花。 陆未刚想说“宛童这是干吗了?”,却看到刘歆月先站了起来,已经抬脚往门口走去。 她在门口拿了主家早已经备好的雨伞,想都没想就冲了出去。 风雨太大,那雨伞虽被她极力拽住,还是一下子就被掀翻了。 宛童这会儿已经奔到近前,咋一看到她拿着一把已经落地伞,人瞬间也全身湿透。 浓眉蹙了一下,长臂一捞,已经把她卷了进来,直往廊沿下奔过来。 陆未看到了这一切,很及时地说:“把门关上,别让他们进来。” 海月过去关门,却忍不住笑道:“王妃,你这可是教人学坏呢。” 陆未很无辜:“那怎么办,你们一个个都不主动,非要我在后面推着才肯往前走,说起来我也是费尽心思,我累啊!” 她说着话,目光也从紫珠的身上扫过去。 紫珠的头早就垂了下去,没看见,也当没听到她的话,只往她杯子里续了茶。 那边原本在廊沿下的将离,也看到了这幕,他的反应几乎于陆未神同步,快速闪进暂时休息的屋内,随手就把门关上了。 等宛童带着刘歆月从雨里过来,两人浑身早就湿透,水顺着头发流到脸上,在上面根本没做停留,就又往下留,追着赶着,从上到下重新走了一遍。 刘歆月的眼睛都朦胧了,她拿着手帕想去擦,然手帕上也都是水,反而抹的更糊。 宛童撩住自己的袖子,一个对拧,把上面的水挤的差不多了,抬起来很自然地在她的脸上擦了一把。 再回来擦自己的脸上,一股淡淡的香味就顺着鼻端被他吸了进去。 他的身体僵了一下,心尘好像被人软软地掐了一下,不是很疼,却酸的厉害,酸到连鼻子都是难受的。 他匆匆说一句:“快回去换件衣服……”,那句“别着凉了”硬生生被咽了下去,人也反身往屋内走。 可惜,将离在里面不开门,任他敲,就是不开。 刘歆月就在他身后说:“先来这边吧,你的衣服也全部都湿透了。” 宛童不想去的,他知道这种行为要不得,知道还有一个将要成婚的对象在刘家等着他,知道那是皇上的命令,就算是他再有意中人,也只能屈于人下。 他不想这么做。 可是当他抬头看刘歆月时,立刻就被她眼里平静温和的光给吸引了。 脚好像不是自己的,就那么跟着她往另一间房里走去。 他们路过陆未他们那间时,里面的人可以听到脚步声,一轻一重,一前一后,走的甚是有规律。 陆未微挑了一下嘴角说:“有点想看他们早点成婚的样子了。” 海月点头:“不如一会儿我就把真相告诉他,看看他的表情是什么样的?” 陆未给她一个制止的眼神:“就你太心急,好戏要慢慢看。” 海月:“宛童也是自家兄弟,我看他煎熬于心不忍。” 话是这么说,然而她自己笑的最欢快,恨不得现在就把门打开,冲到另一间里,去看看那两个在做什么? 外面的雨下下停停,时大时小,却如宛童一开始判断的那样,并没有完全收住。 院子里已经很安静了,再没有一个人往外面跑。 因为有风,雨水顺着风丝把廊沿下都打湿了,所以人们都窝在房间里,连门窗都不开了,反而有些热。 刘歆月回屋后,就找了一套家仆的衣服,递给宛童说:“有些简陋了人,我先换上,把衣服晾一晾再穿。” 宛童躲着她的目光说:“不用了,我没事。” 刘歆月却把衣服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然后自己也回到内间,去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 再出时,手里还拿着一块大的帕子,很有些犹豫地说:“把头发擦一擦吧,这么淋着,又湿又热,还是难受的。” 宛童扔不接这岔,只说没事。 刘歆月就算是再活泼,毕竟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从小也是受过教育的,言尽于此,再多的话,也羞于说出口。 可她看着宛童身上还在往下滴水,不一会儿地上就湿了好大一片。 而屋里的闷热,好似让他身上冒起了烟似的,看着异常古怪。 第371章是不是又白忙活了 她的手不由得伸了出去,轻轻攥住宛童宽大的衣袖,把上面的水挤出来。 挤完一只,又去换另一只。 宛童这会儿对她的靠近特别敏感,原本看到她离自己很近的时候,就想躲开了,只是脚被钉在地上,怎么都挪不动。 只能站着,不住在心里告诉自己要稳住。 可当刘歆月拿柔柔弱弱的手,去拧他衣服上的水时,他真的忍不住了,伸手抓了她放在桌子上的衣服,就也里间走。 一进去,他就后悔不跌。 这虽然是临时休憩的地方,到底也是姑娘家的闺房,他怎么可以进来? 可人都已经进来,再这么出去,似乎更为不妥。 无奈之下,只能匆匆忙忙把衣服换了,脸都憋的通红,才不自在地从里面出来。 宛童身形高大,体格也很健壮。 刘府的家丁里,就算是最壮的,也比他矮上一头。 这身临时找来的衣服,穿在他身上,着实不太好看,袖短腿短,很是滑稽。 再加上他出来时,脸还通红一片,刘歆月本来不想笑的,却一下子没忍住,用手掩了嘴。 宛童一看她这样,脸更红了,屋里也呆不下去了,开门就要出去。 刘歆月却叫住了他:“宛将军留步。” 只一句话,宛童的脚就定在那里,好像被人以极快的手法点了穴道,除非有人解开,不然他会一直定在门口。 解穴人轻步走到他身边,抬着看了一眼宛童的侧颜,又害羞地把头垂了下去。 声音就在这个时候溢出嘴角:“有一件事,我不知跟宛将军说了,您是否会生气?” “不会。”宛童答。 说完又狠不得倒回去抽自己一个耳朵。 太不镇定了,都不知道别人要说什么,就说不会,可对方要是说什么了不得的事,他怎么办? 他脑子里乱哄哄的,这种感觉从未有过,好像里面烧开了一锅水,不断有泡泡往上冒,还烫的他难受。 刘歆月却因为他的话,又抬起头来,看着宛童的眼睛说:“小女子姓刘,是刘罗春刘尚书家的女儿……” 她的话还没说完,宛童的眼睛就瞪大了。 然后,再瞪大,又瞪大,眼里却是没有别的,只剩面前的这个人。 他看着她,看了许久。 刘歆月被人盯的脸也红了起来,直红到耳根,脖子,整个人都像要烧着一样。 她把头垂下去,声音轻到几可耳闻:“我知道宛将军对这门亲事,很不满意。 我也不想勉强您,这次回去以后,我就会让父亲带我去见皇上,求他收回成命。” 宛童问:“如果他不同意呢?” 开玩笑,他一个大将军都求不过来的恩典,一个尚书的女儿,这么一个小女人,怎么可能让皇上改变注意? 然而刘歆月却说:“先见了再说吧,如果实在不行,我以死拒之,应该也是可以说的。” 这句话让宛童的脸一阵发白,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我并未不同意,是你不想嫁到将军府吗?”他问,牙齿相咬,话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听上去冷酷又骇人。 刘歆月也是见过一些世面的,却硬生生被他的话吓倒,连腿都软了软,差点歪倒在地。 宛童却及时伸手,把她扶住,眼睛还看着她,好像这么看着,就能从她的脸上看到答案一样。 时间像静止了一下,凝固着空气,一动不动。 空间和时间里的两个人也凝固不动,就那么彼此看着。 本是剑拔弩张的,但不知不何,宛童的头越垂越低,最后竟然在刘歆月的垂下去的眼皮上吻了一下。 他像吻到了一块炭,烫的一下子就把嘴收了回去,同时脑子轰一下炸开,连手也松开了。 语无伦次地说:“刘小姐如果不想去将军府,我会去找皇上说,你不用拿命去赌……。” “我没有……”,刘歆月不等他说完,就截了话头。 四目重新在空气里相接,刚才的低气压瞬间化了,成了软棉棉的泡泡,飘在他们四周,飘进两人的眼里。 没人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但是两人看着看着,脸就又红了起来,最后心照不宣地谁也没再说话。 外面的雨还在下,却比之前小了很多。 宛童起身,出去时,脸色已经恢复如常,若不是身上的衣服实在太过怪异,都没人看出来,他曾在刘歆月的房里过。 海月也出来了,在廊沿下遇到他。 不着痕迹地打量了衣服,然后问道:“这雨不知下到什么时候才停,咱们怎么回城里去?” 宛童回:“雨落前,我已经派人回去跟王爷说了,若实在不行,你问问王妃愿意在这儿留一宿吗?” 在外留宿对现在的陆未来说,也是极大的挑战,但是这雨实在不宜行路,且就算是停了,路面也不好走,难保马车不会打滑什么的。 想来想去,也只能暂居这里比较靠谱。 到天色擦黑时,雨终于小了下来,只零星滴上几滴。 一匹快马把李云平也送了过来,至止,他们留宿在这里的事算是真正定了下来。 刚下过雨的空气里,清新舒服,把白天存的那点热意也打散了,微风吹过,凉爽之极。 这个时候,陆未他们就全部出来了,站在廊沿下说话。 看着被雨水洗过的,蔚蓝的天空,在夜幕的催促下,一点点变成深色,最后深到幽蓝,然后变黑,有星星就爬了出来。 有李云平在,海月和紫珠就隔了一段距离站着。 左边的房里住着刘歆月,听说李云平来了,自然要带着家仆过来行礼。 右边的则是宛童飞文他们。 将离好奇,隔着人群偷眼去看刘家小姐,跟李云平和陆未说话。 宛童则站的笔挺,好似看不到那边的人一样,只看着院子的门口,眼都不带转一下。 主家早备了晚饭,在正堂屋里排开。 因为王爷也到了,有了男人,主家也出来迎客,一大群人按主次坐下,彼此客气地行了礼,又寒暄着说一些客套话。 总得来说,气氛还是很好的。 中间陆未也去看宛童的反应,可惜什么也没看出来,反而有些疑惑了。 是不是又白忙活了? 第372章真心实意为他着想 白忙活也没办法。 这事反正是这么定了,他们彼此有好感要走到一块去,没有好感,最终还是要走到一块去。 陆未能做的都做了,这会儿反而不再执著,专心地跟李云平说话。 在郊外住着,很容易就让她想起从前在刘村的时光。 当然那里的房子没有这里豪华,吃的也没这里好,最重要的是那里是北方,空气干澡,民风都好像跟空气一样,利落泼辣一些。 而南方这个时节,属于湿气比较重的,下过雨以后,到处都是潮乎乎的。 人们更是婉约柔和,低眉顺眼,连说话的声音都比北方低几度似的。 连田地里的味道都是不一样的,可陆未不在乎,因为在可以闻到田地的味道,反而让她没有那么反感,心里的阴霾也一扫而空。 晚饭以后,雨已经完全停了,院子里铺的石板路,被洗刷的特别干净。 陆未就在李云平的陪伴下,沿着路散步,从这一条走到另一条,然后再绕回来。 院内曲曲折折的小径,两旁上南方特有的低矮植物,在往外面有几棵树,然后是院内的厢房之类。 这个时代的建筑,虽然南北有别,但是大致的方向还是一致的,都是四合院的样式。 而这个院子,已经完全被陆未他们的人占住,加上侍卫,仆从,有几十个之多。 其实这些房间住的有些塞,外面也还有一些。 但此时,他们二人在小院里走动,竟然也无人出来,份外安静,只能看到窗纸上透出来光,偶尔晃动一下的影子,说明时面真的有人。 李云平微微叹息:“让你出来 ,竟然还不回去了,真不叫人省心。” 陆未想都没想,就回了他:“这不能怪我呀,是老天爷要下雨,要是冒雨回去,再淋出病来,你准又说我的。 哎,我就是命苦,怎么做都是被人嫌弃,被人说的命,我也认了。” 李云平:“……” 这上升的也太快了吧,他只是感叹了下,小女人就借题发挥,直接说成了命苦。 不时还拿眼睛看他,以暗示他,她的命苦皆由他起。 李云平有点冤,可想想这事也都是为了宛童,好像陆未也没错什么。 略有无奈地摇摇头,扶着际未走过几阶阶梯,来到廊沿下才又开口:“忙活了一天,什么情况了?” 陆未也无声把刚才的一页翻过,接他的话:“听天由命吧,我尽力了。” 李云平再次无语。 “明日一早就回去吧,这事已成定局,这会儿忙着实没有意义,不如顺其自然。” “我知道啊,只是想让宛童好受一点而已。” 李云平转头看她,几乎是忍不住,伸手碰了碰她的面颊。 两人也算是老夫老妻了,但偶尔李云平的一个举动,还是极有挑逗性的,至少陆未就很难抵挡。 这会儿若不是有光影遮掩 ,就可以看到她的面颊已经霞红乱飞,很有点让人想入非非的意思。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明明在说宛童的事,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屋内的人是听着外面安静下来,才又重新回归正常的步调,该出来巡逻的巡逻,该闲逛的闲逛。 像将离这样的,根本就在屋里呆不住,一天里除了睡觉那一会儿,恨不得天天都在外面跑,甚至有时候睡觉都在外面。 李云平带着陆未回去休息,他们便走出院子,虽然压着声音,但男性的沉声低语的声音,不时还是会穿越夜幕,飘出去老远。 将离问飞问:“宛童呢,晚饭的时候就没看到他,去哪儿了?” 飞文摇头。 他的目标明确,尽职尽责,最重要是这些前辈的事情,他多想无益,只想把自己份内的事做好,那就是保证王爷和王妃的安全。 至于别的事,别说是他没注意,就是注意了,现在都会摇头。 将离又问了几个人,全都没见过宛童,就低声嘀咕起来:“这小子搞什么鬼,让出来是保护王妃呢。 这会儿跑的连自个儿的影子,都找不着了,要真有什么事,往哪儿去喊他?” 又死活不甘心,支使一个院内的小侍卫,去打听刘歆月是不是还在? 片刻后,那小侍卫回来,轻声跟他汇报:“在的,刘家小姐晚饭以后,就回了屋里,一直到现在都没出来 。” “是吗?”他问一句。 那侍卫点头,却看到将离眼神已经飘到别处,那句话好像不是问自己的,也就没再接下去说。 这刘小姐还在屋内,宛童却不见了,又是什么原因? 难道他真的爱上了这位姑娘,又为无法抗旨而郁闷? 或者说,他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姑娘,只是应王妃有要求照顾着她而已。 只是两个人相处的状态,实在太好,连将离都觉得里面肯定有事的。 当然,他们还不知道宛童跟刘歆月,早已经坦白了这件事,而宛童此时就在院子里。 只是他按照惯常的习惯,又跑到了树上去。 或许是太久没有用这种的守院方式,所以将离根本没往那处想。 找了一圈,没见到他的人,出于李云平他们的安全考虑,还是过去把这事给报了。 陆未不甚在意地说:“他应该就在院子附近,不会走远的,你找他没什么事的话,就让他一个人静静。” 窗外树上的宛童,听闻此话,眼眶就热了热。 到底还是王妃更懂他一点,也是真心实意地为他着想,虽然方法有点过激了。 这种相亲的模式,若是放在现代,再稀松平常不过了,但是在宛童他们生活的年代里,这种事若是被外人知晓,不但刘歆月的名誉会受损,连陆未都难逃责任的。 哪有没成婚之前,就让自己的男子,去私会别人这的女儿,这种行为一定会让人对其诟病的。 所以就算是现在宛童知道,刘歆月就是不久后要嫁给自己的那个,他也不会说。 至少表面上还当她是陆未家的亲戚,而这些随从侍卫里面,知道她消息的人也不多。 他在树上,居高远眺,可以看到院子里面很多的事情。 比如主家到现在也没休息,来来回回走着几个妇人,不知道为何。 正院,偏院之间本来有一些距离的,他们没有往这边来,宛童也不想去知道别人的动向。 第373章我们也回城再说 况且,这会儿他也没那么大的精力。 宛童的目光,时不时地看向刘歆月的房间,看到最后就盯着那里,再难移开了。 晚饭时,他虽然不在,却也看到刘歆月,随着陆未他们一起去吃饭。 可是饭后,她就把自己关进房里,再未出来。 相较于她白天的活泼,晚上安静到异常,这不禁让宛童多想了起来。 是因为他们已经知道了对方的身份,所以要避嫌吗?还是她有别的心事,不想道于外人知,所以干脆也不相见了。 他们两人在屋内那番情景,虽没有私订终身,却也都把心迹表明了。 本来就是没法违背的事,现在能两厢情愿,当然是最好不过了,所以就商量着谁也不要往外说,只按着圣旨走就好了,将来必还是一家人的。 现在看到刘歆月一直未出,明知道不应该过多关注,可总是放心不下。 等到夜深人静,连闲逛的将离都安静下来了,宛童才从树上跳下来,回了一趟他们分的那间屋里。 飞文守在院子门口,其它人都在院子的各处散着,此时屋内只有将离一个人,正准备靠着休息一会儿,后半夜再起来。 他们还是习惯于过去的生活方式,无论是在王府里,还是跟着王爷出来,夜里的守卫从来都不松懈的。 听到门响,他抬了抬眼皮,然后话就从嘴里溜了出来:“我当你去哪儿了,竟然又蹲回了树上,倒是新鲜。” “新鲜什么,过去还不都是我的活儿?”宛童回他,然后说:“你先休息,后半夜来换我。” 将离本来都把眼睛闭上了,这会儿却直起身,看着他问:“这就不对了,以前你不都是守后半夜的吗?” 宛童:“……” 这家伙废话真多。 他把吐槽咽下去,看了一眼将离,话入正题:“前院主家不知道在忙什么,大半夜的还在走来走去,院子里的灯也亮着。 你们守后夜的时候,我守前夜更能看到他们的动向。 不过,后半夜也得小,总之别让人靠近这边就可以了。” 将离没等他说完,就把身体滑了下去,一侧身,闭目睡觉。 他身上跟装了按钮似的,轻轻一按,人就进入睡眠状态,不但睡的快,而且睡眠质量还很了。 这是长期以来养成的职业习惯,夜里休息,总也不会是整夜,所以得有快睡快醒的功能才行。 不然失眠大半夜,到换班的时候,反而打起了盹,那只会耽误正事。 以前宛童也是这样,现在却已经变了。 他现在的作息时间,跟李云平有点像,一两天不睡觉,也能保持精神,继续做事,甚至别人都看不出来。 许是想的事越来越多,睡眠就越来越少。 但人本质上的精力还是需要一个平衡,如果睡眠太缺,脾气就会变的古怪一些。 宛童这段时间没有从前平和,有时候甚至会向属下发火,可能都跟这个有关。 而今天他不睡的原因,除了该做的事,还要去看看刘歆月。 他在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抬头轻轻叩了两下门扉。 里面传出丫鬟的声音:“谁呀?” 宛童没说话,只是站着。 然后他就听到刘歆月说:“去开门看看,这个院里没有外人,许是王妃那边的人过来了。” 脚步声很快传来了,门开处,丫鬟的脸探出来 ,古怪地看了宛童一眼,还未说话,宛童已经先开口:“王妃让我过来问你家小姐一些事。” 丫鬟怔了下神。 这不合适吧,大半夜的,让一个男人来他们家小姐的闺房里问事,这王妃是不是太那个了……。 自己还没想明白,刘歆月已经在屋里应下了:“让宛将军进来吧。” 宛童往里面走,在正厅里顿住脚步,等着刘歆月出来。 她已经躺下了,只是还未睡着,就跟值夜的丫鬟,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屋内也亮着灯。 这会儿听到宛童来了,连衣服都没穿好,只在中衣的外面披了一件外衫,就走了出来。 宛童一看到她这样,自己反倒先脸红起来,嘴张了张,异常干,话就卡到了嗓子眼里。 刘歆月让丫鬟退下去,这才轻声开口问:“王妃那儿有什么话?” 宛童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正常一些,至少要装的好像真领了王妃的命那样才行。 只是面对这样的刘歆月,脑子一下子就又跳回到下午,两人拽在一起的情形。 他的脸更烧了,话也更说不出来,只是看着刘歆月不动。 刘歆月心似玲珑,又对宛童有爱慕之心,这点东西还是看得出来,也就没进一点追问。 只不着边际地聊了两句别的话。 宛童到底还是回过神来,应过两句后,就问她:“你没什么事吧?” 刘歆月一怔,反而问他:“我没事啊,为何这么问?” 宛童答的熟练,好像这句话已经在心里练习过无数遍一样:“你吃过晚饭,就回了屋,一直没出去,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他说这话时,语气原本平淡,是不露声色的,可惜眼神出卖了他,那看着刘歆月的目光里,分明是灼热的,明明白白为他这段话添了一层光辉,闪进刘歆月的心里。 暖暖的,让她的嘴角都不由的开出花朵来。 “王爷来了,必会跟王妃在院子里,我们出去不太方便,所以就干脆在屋里了。” 她回的轻言细语,不像是解释宛童的话,倒像是喁喁情话的语调,反撩到宛童心里痒痒的。 这两人,别别扭扭在屋里说了这几句话,后就是无言以对。 无言偏偏又相互望着,似乎通过眼神,就能把自己心里所有的话,都说个清楚,解释个明白,让对方知道自己所感所想一般。 时间被拉长,再揉短,夜不紧不慢地往前推进。 宛童不能在此久留,最终起身:“我出去值夜,你有什么事,出来寻我便是。” 脚都迈向门口了,又回头说:“明日一早,王爷王妃就要城,我们……,我们也回城再说。” 第374章不要拂了陆未的好意 正经算起来,离宛童大婚已剩十多日。 从前觉得时间飞快,现在却又觉得度日如年。 宛童未经历过这大事,家中亦无长辈,李云平虽与他亲近,现在也都转成暗的,明里只是送了一份厚礼来,多余的事一点没沾。 好在,这是皇上赐婚,他又是护国大将军,所以婚礼一应事宜,都有宫里派人来安排。 提前半个月,就开始布置婚房,院子,还有成婚需要的所有东西。 加之又是夏季,花儿齐放,绿意盎然,倒是一个好季节。 宛童自己真正忙的事不多,他大多数时候,都是各处走走看看,有时候办事的人会来问他,对某些东西的意见。 他也都是模棱两可,让对方看着办。 看似对大婚也不怎么上心,可只有了解他的人才会知道,这已经是宛童很上心的一次了。 陆未自从上次从郊区回来以后,就鲜少出门了,但密切关注着大将军府的动向。 也令府里一些有闲的仆人们,做些力所能及的小活计,总是趁着天黑送进去,顺便把宛童的状态学给她。 一般这种活,都会落到苏木的身上。 他跟苏木的关系,原本就好,尤其是景天和将离都不在王府以后,他们两个成了最近了。 就算是李云平跟大将军府刻意疏远,但他们两个深夜喝酒的时候,还是很常见的。 现在又落了这么一个差事,苏木就隔三差五地来一趟。 当然,见过他的人不多,也就是守着宛童门口的几人而已,且这几人都是宛童的心腹,凡事都是向着他的。 有时候苏木喝的多了,还会在大将府里留一宿,到次日凌晨才遛着后门出去。 这些事情,陆未是知道的,却并没有说过他,下次依然会让他去。 这日入夜,陆未把一个木盒子打点好,叫来苏木说:“你去一趟大将军府吧,把这个给宛童送去。” 苏木习惯了这种事,也未多问,拿了盒子就准备走。 陆未却又追了一句话:“他之前送过一些彩礼去刘府,按理说也是可以的。 今儿拿去的东西,都是女孩子们的首饰,你跟他说,就是我的话。 让他自己捡,挑几样合意的,再单独去一趟刘家,给小姐送过去。” 苏木本来不想多事的,可是经陆未这么一说,反而觉得事出有因,就问道:“王妃,这事是不是还有什么问题?” 陆未点头:“我们揣测不出圣意,只能尽可能地做到令他满意吧?” “您是说,这东西是做出来给皇上看的?” “不然呢?这些东西都是当初我在宫里的时候,皇上赏上的。现在我把他给宛童,宛童再给刘小姐送去。 无论何时,只要刘小姐戴上这东西,被皇上看到了,他定然会知道东西是出自我的手。” 这么一说,苏木就更不懂了:“咱们不是要跟大将军府里保持距离吗?那您现在把这么贵重的东西送过去,前面所做的事,不都是前功尽弃了?” 陆未没有明说,催着苏木赶紧出门。 待她走了后,才自己想到。 这种事也就是表面骗骗别人而已,事实上他们再不与宛童来往,别人也知道他出自云平王府。 莫说将来无事,若真有事要牵亲带故,就算是现在他们真的断了,到时候李云平也跑不了。 而陆未送去的这些东西,则是给皇上一种假象。 在刘家和宛童结亲的这件事上,云平王府是支持的,换个说法,就是也希望宛童能因此而留在京城。 他越是撇清关系,希望宛童能留在这里,或许将来宛童脱身的时候,会更容易一些。 说起此事,陆未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苏木带着木匣子去见宛童,把陆未的话也说给他听。 宛童看着匣子出了好了一会儿神,才轻手打开。 里面果然放着一些金玉首饰,都是女人头上戴的,很多陆未都没有戴过。 她一向喜欢简朴,最烦把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弄到头上,又沉又不方便。 所以在宫里,皇上赏的东西,大多都是放着,只有在必须佩戴的场合,才会拿来一两样。 现在全部打包给宛童送来,着实让他心情起伏。 他问苏木:“王妃还说什么了吗?” 苏木摇头:“没有,不过我看着后面应该还是有话要说的,只是不知道为何又咽了回去。 我还想着,拿你看了,应该会明白。” 宛童点头:“我大概能猜出是什么意思,这事真是让王爷和王妃费心了。” 苏木还待再问,宛童已经先一步岔开话题:“你怎么样?入京城这么久了,都没遇到一个喜欢的姑娘吗?” 苏木斜眼看他:“说的好像,你遇到的就是喜欢的姑娘似的?若不是皇上赐婚,你会去娶刘家的小姐吗?” 那次去郊外,苏木有事,没有跟去,但是他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当时去的人回来推测,宛童好像还不知道王妃的那个亲戚,就是刘家小姐,所以他此时才会如此问。 宛童却不答话,真的动手挑了几样首饰。 提起这个话题,苏木倒是有些怅然,目光看着别处说:“京城的姑娘再好,我也不想要,只想跟着王爷王妃就好了。” 宛童的手顿了一下,继而接着挑匣子里的东西。 那些东西都很珍贵,他只能挑些看上去比较不那么贵的,可又怕拂了陆未的好意,只能再拿两件贵的。 可又觉得不合适,于是挑挑捡捡了半天,也没找找到合适的。 苏木已经发表完自己的感慨,转头看到宛童还没拿好,就怀疑地看着他问:“你怎么像个女人似的,对着这些东西还能挑半天,女人都没你这么仔细。” 宛童翻他一眼:“这些都是王妃的东西,又是宫里拿出来的,当然要选好,既不能违逆,也不能太出挑,更不能看上去不上台面,缺一样都会让王妃的好意落空,自然要挑仔细。” 苏木看看匣子,再看看他,半天都没懂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只问道:“宫里的东西,还有上不了台面的?” 第375章这种事太遭心了 最终宛童拿了两个钗,还有一件翠玉的步摇,和一串挂珠。 这些都在明处,只要带出来,立刻就会被人看到,宫里的东西又与外面的不同,所以皇上应该一眼就看得出来。 他把剩下的放好,重新盖上匣子:“你把这些带回去,还给王妃。” 苏木点头,笑着问了一句:“还要一起喝杯酒吗?” 宛童摇头:“今日不了,你带着东西,又是一个人,出去的时候小心一点。 若要喝,明晚你再来,我们喝到天亮。” 苏木“哈”笑一声,拿了东西,转身往外面走去。 挑出来的四件东西,在灯光的照射下,发出五彩的光,玉有玉的绿,珠有珠的白,钗是金的,所以一片澄黄,上面镶了红色的宝石,又格外夺目。 宛童面前莫名地就多了一个人,那姑娘巧笑倩兮,眉眼生动地看着他。 桌面上的东西就那么一件件飞到她的头上,同样是在灯光下,同样是闪着光,却配上她的美颜,更显夺目,几乎看傻了宛童的眼。 他一个人坐了许久,站起来天色都已经破晓了。 外面起早的仆人们,开始打扫院落,通过门窗的缝隙,可以听到他们小声说话的声音。 宛童开门,叫了一个侍卫进来,让他安排几个人,把陆未送来的东西,重新装出盒子里,然后给刘府送去。 刘尚书是朝中大臣,且世代也都在朝中做官,别的不敢说,哪些是官家的东西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宛童一把东西送进来,他就愣了一下。 这东西只有宫里的娘娘们才会佩戴,他的女儿不过是嫁给一个将军,怎么可以戴这些? 再说了,皇上也不会糊涂到把这些东西,赏到大将军府去,唯一的解释,就是云平王府那边做的事。 云平王的正妻也是王妃,与宫里的娘娘们在级别上,没有差异,且都是皇家,所以佩戴这些东西很合理。 刘尚书就想,可她把东西送到刘府是做什么呢? 想不明白,东西也不能退回去,只能叮嘱女儿,此物件千万不可轻易戴出去。 收就收了,好好藏着就好,但若是被皇上看见,还不知道会不会生出别的事。 刘歆月见过陆未,也私下里见过宛童,倒没有他父亲那么小心翼翼,不过这东西看上去,确非凡品,她也尽可能地收好。 日子又往前推了几天,关于护国大将军宛童,与刘尚书之女的婚事已经传到街头巷尾都在谈讨了。 两府里自然都在为各种而忙,来往的亲眷络绎不绝。 这是大事,又是皇上赐婚,如真的严格来说,那是祖辈的荣宠,怎么会不让人津津乐道? 连原本不甚热情的护国大将军,现在都一反常态,接见起那些前来祝贺的同僚。 虽然脸上时常还是一片冰凉,但偶尔露一个笑出来,常常叫人难以惊为天人。 这天早朝,李元也亲自过问了此事。 问宛童的府上准备的如何了,可需要宫里再去做什么。 宛童与他之间始终保持着君臣的之礼,一丝一毫不肯越界,听到这话,恭敬地回道:“臣谢皇上的惦念,府上都已经备好,只等大婚之日,迎娶即可。” 他说的清冷而疏远,把自己内心的迫切,收的一点不剩。 连李元都看不出来,他到底是还在为这事生气,还是已经被迫接受安排,而把怨气收了个干净。 这丝念头冒出来没一会儿,李元就亲手把它掐灭了。 做为君主,是不应该想这种问题的,他只要记得把自己该用的人,留在身边,不用的人治的远远的,就好了。 这个国家,这片江山,现下到了他的手里,朝臣们当然要维护,但是大的方向,还是要为老百姓们着想。 所以让他们牺牲一些,也无不可,毕竟自己也在带头牺牲,不是吗? 满朝文武,对于皇上亲问大将军的婚事,也是传颂已久,觉得是给护国大将军足够的重视。 这种东西是双向的,恩惠到了,报答必不可少。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白占便宜的事,哪怕是那些便宜当事人并不想占,但是别人觉得他占了便宜,就会在道德上给他上一道枷锁,以后都要为这个而偿还,不然就是不正常人类的行径。 李云平有他的消息门路。 就算现在他不在朝中,但是上面的风吹草动,还是知道一些。 宛童在宫里的事,很快便也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他对这个做皇帝的弟弟,多少有些无语,以前也觉得他心眼多,却没想到,会多到这个地步。 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还要去试探,试探宛童的态度,也试探满朝的文武。 可无论怎样,事情都往前更推一步,连时间似乎都变的紧凑起来,一天快似一天。 当事人眼巴巴地等着那一天到来。 与之相关的亲戚邻居,还有各种有千丝万缕关系的,不知道什么关系的人,也都操碎了心。 连京城中的老百姓都没闲着,吃个饭的空都要把这事拿出来闲说一番。 唯一没什么反应的,就只剩陆未了。 她倒也想操这份心,但肚子真的把她折腾到够呛。 到了孕后期,整个肚皮像皮球一样,一天一个样的往上吹,已经大到她非常难受。 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走着更不是。 说话不是,不说话也不是,平时看谁多两眼,都觉得自己累的慌。 紫珠和海月寸步不离地跟着她,还有一个芥子,日常就是垂首听她的命令,还要眼疾手快。 有时候快一点,王妃就急了起来。 只要她一急,那边王爷也会跟着急,紧接着整个府里都是一顿兵荒马乱。 这种事实在太遭心了。 偶尔冷静下来的陆未想,幸好她穿越到了古代,又遇到了李云平,成了他的王妃。 这会儿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连起个床,洗个澡都有几个丫鬟侍候着。 若还是现在代,她也嫁了人,如是一个富太太应该也还行,如果是普通的职员白领,怕是带着身孕,还得出去工作。 第376章王爷也太谄媚了吧 如是想,便觉得现代的女性真是可怜,偏偏很多人还在家里得不到关爱。 所以由此孳生出来各种抑郁症,最后社会还要给母亲套上一个罪名,说她脾气不正,与家人不和。 “这么一想,还是我的运气要好一点。”陆未喃喃说道。 离她就近的紫珠,看到她的嘴动了几下,却未听到她到底说了什么,于是往前靠了靠。 而陆未正侧靠在软榻上,一手摸着鼓起来的肚子,另一只放在旁边,眼皮垂着,看那样子,好似已经睡着了。 她没出声问,只悄悄在她身上搭了薄被。 可惜没过几分钟,外面就响起了雷鸣声。 夏季的雨说来就来,而且南方的雨水又特别多,陆未还未从榻上折起来,外面已经响起了雨点声。 “王爷呢,还没回来了吗?”陆未问。 紫珠忙上前说:“早回了,看王妃在休息,就没打扰您,先去了书房。” “我休息了吗?我只是闭着眼睛想一点事。” 紫珠:“……” 算了,王妃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刚才连梦话都说出来了,现在竟然说没睡着,找谁说理去? 陆未已经从床榻上下来,要往外面走。 紫珠忙拦住她说:“王妃,外面雨大,又加着风,可能有些凉,您在屋里等着,有事叫爷过来见您吧!” 陆未叹了口气:“我现在是连门也不能出了,书房到这儿一共才多远? 再说了夏天的雨又能凉到哪儿去,哪就能打湿我了?” 话说的不大声,但是声音都是抱怨,好像是紫珠刻意把她关起来一样。 最近也不是一次两次这样了,紫珠习以为常,倒没觉得有什么委屈。 且知道劝不住,在她出去时,已经先一步到了门口,拿了雨伞,为她遮住外面扑进来的雨。 芥子站在门口,在她们出去后,把身后的房门关上,以防雨水扑到门里头去。 她自己的半边身子都湿了也顾不上。 那边刚进了书房,飞文就顶头一头雨水从外面回来,而且直接往陆未的门口走来。 芥子在门口叫住他说:“王妃去书房里了,飞文大哥这是有什么事吗?” 飞文点头,折身就往书房里去。 片刻,他从里面出来,又转回到陆未的门口。 芥子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所以站着看他,也没再问。 飞文也看了她两眼,很是嫌弃地说:“你是不是傻,守在外屋就是让你一直站在外面吗?这么大的雨不会进去躲一会儿,你看衣服都湿成什么样了?” 他的话还没说话,芥子却先笑了起来。 飞文瞪她一眼:“笑什么?” 芥子的目光就在他身上也看一圈,轻声说:“你看看自己的衣服再来说我呀。” 飞文低头看了自己一眼,没有丝毫窘迫,继续瞪她:“我从外面回来,淋了雨,湿了衣,不是正常吗?你在门口站着,还能把自己弄的跟落汤鸡一样。” 芥子一点也不输嘴:“我在外间值守,守着王妃有安全,屋内的安全,下了雨,湿点衣不也是正常的?” 空气里莫名就多了甜蜜的硝烟味。 飞文还想说什么,但是若论伶牙俐齿,他万万比不了芥子。 芥子以前是柴文青府上的丫头,又是得到重视的那种,头脑口齿,哪一点也不输给海月紫珠她们,甚至更胜一筹。 她唯一不足的,就是武功不行。 而且做为一个倒戈的丫鬟,在这里也不是她逞口舌之快的地方,所以平时都很收敛,不该说的话,一句也不说出来。 但这并代表,她已经不会说话了。 此时,飞文虽是善意地找茬,芥子也善意地回他,可几句话下来,谁胜谁败立分。 她微笑地看着面前脸红脖子粗的飞文说:“好了,你事情办的话,先去换衣服吧,一会儿王妃回来,我也去换一件,看这雨势,一会儿就会收的。” 就在他们说话间,雨势已经小了下去,远处一缕急不可耐的阳光,穿透云层,最先露出光线,把来不及收回去雨水,折成了七彩色。 飞文往后院去,芥子就看着他的背影笑了一下,恰在这时,飞文也回头去看她,正好就对上了那个笑。 两人都有些许的怔神,随即好像被格式刷定住一样,同时刷了一个红脸。 一个人低头看自己的脚尖,另一个则快步拐进了后院。 陆未此时在书房里跟李云平胡搅蛮缠。 说来说去,都是肚子闹的,她又很多天没出门了,今日下雨之前闷的慌,下雨之后,还是闷的慌,所以她要出去走走。 李云平很有耐心,轻声劝着她说:“好,只是这会儿雨还在下,地上都是水,你出去的话,会把鞋子踩湿。 鞋子一湿,脚就容易受凉,人也容易生病,到那时不但出不了门,连很多好吃的都不能吃的哦。” 陆未咬牙恨道:“你现在比大夫还讨厌。” 李云平就趁着她看向自己,给她一个暖暖的大大的笑,闪的站在旁边的紫珠都是一愣。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家王爷这个样子,那个笑也太谄媚了吧,跟他平时的风格相去甚远。 这真的是他吗? 是不是李云平,陆未比她清楚,虽也被那笑暖一脸,可语气却没丝毫妥协。 “我乘轿子出去,不然坐马车也行,总之我想出去走走,一直在家里,这么久了,真的太闷了。” 李云平没有一点她的烦闷,仍是好言好语:“坐在车子里,也不能好好的去玩啊,还会更影响心情。 不如这样,等明日天气完全好了,路面干了,我陪着你出去。” 对此,陆未几乎绝望了:“这鬼天气,几乎每日都要下上一遭,要不然就太阳大的能把人晒化,明日也是一样,怎么出去?” 李云平摊手:“那,要不我现在陪你在咱们这里走走?哦对了,后院那里,你新栽的菜苗又长高了一些,说不定现在已经结了出来……。” “走吧。”他的话没说完,陆未已经站了起来,抬脚就往门口走去。 紫珠正要去扶,李云平地抢先一步,从另一侧半环住陆未的腰,小心地让她过了门槛,沿着沾了雨水的长廊,往后院的门口走去。 第377章男人都是擅变的 李家的后院,着实很大。 原来也有很多房屋,分隔出来好多个小院子,只是过了那么多年,里面的房屋都已经破败不堪。 而李云平住进来以后,人还没当初住在这里的一半多。 除了陆未跟他,剩下的也就是仆从侍卫们,所以后面的屋子根本就用不了那么多。 修前院的时候,陆未不知道,也就建成这样了。 到后院时,他们已经住了进来,然后就按照她的吩咐,只留够住的房屋,多雨的地方,全部都毁掉,耕了做成更大的菜院子。 现在一入后院的门,就看到满目的青翠,一棵棵或高或矮的菜苗,还有边缘处种的果树苗,自成一片,竟然别有一番风采。 陆未在李云平的搀扶下,往里走了几步,看到地上风雨打到的白花,就弯腰想捡起来。 李云平却比她快,一手还架住她,身子一侧,腰就弯了下去:“你别动,我来。” 他把小白花捡起来,放在陆未的手心里。 那一点小小的白,便显的更为娇弱,虽被风雨打过了,却又带着雨后的一丝清甜。 她放在鼻端闻了一下,转头对李云平说:“这里菜的种类,要比北方多,我们走时,多收集一些种子,到时候把王府也都种上。” 说完,又想起什么似地说:“哦不对,我们回到兴平城后,是不住在王府的,要住进山里去,对吧? 这可是你之前答应过我的,不能反悔哦!” 李云平:“……” 他并没有答应过这种话,虽然自己也想过,但是到时候,有孩子在身边,各种屑事也很多,还是住在王府里方便一些,毕竟人多好照顾嘛。 只是现在陆未说起来,他也不能反驳,就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心里却想,到时候或许她也不想去山里呢? 还有种子的事,李云平也是一阵头疼。 她看着陆未说:“咱们现在存的种子,到回去时,一车都未必拉得完,王妃,你确定还要再多存一些吗?” 陆未转头看他:“你什么意思啊?那些种子很多吗?你有没想过兴平城有多大,那里又住着多少老百姓? 而且周边还有扶西,永固,还有很多地方。 对了到时候还要给景天他们分一些去,说不定走不到兴平城里就分光了呢。” 李云平捏了捏眉心。 他不应该提起这个的。 只是看着自己的小女人,把之前的烦闷气散了出去,脸上带着兴奋和希翼,他又觉得这样还是很值得。 两人在王府菜园子里,讨论着怎么回去的事。 宛童却在大将军府里想着留下来的事。 他比陆未还烦躁。 一方面不想留在京城,不想跟李元共事,不想做什么大将军,想像过去一样,去田间耕种,过自在的逍遥日子。 一方面,又觉得刘歆月生在这里,长在这里,如若跟着他离开了,一定也是不愿意的。 以前也就罢了,宛童根本不想去想这个问题,反正嫁鸡随鸡的,刘家小姐嫁给他,自然是他去哪儿,她便随到哪儿。 宛童也不用刻意去考虑她的感受。 可是现在不同了,那个女人悄无声息地进了他的心里,让他觉得要是让这个女人跟着自己吃苦,去到发个她完全不熟悉的环境里。 去跟着自己在田间地头忙碌,日晒风吹,真的会很心疼。 她是刘家的千金小姐,两手不沾阳春水,就算再随和,突然过那样的日子,也不是她能受得了的吧? 如果不想让她受苦,那宛童就要留在京城。 不但要留下来,还得让自己尽量混的很好,好给她更富足的生活。 让她从刘家的千金小姐,成为大将军府德高望重的将军夫人。 这种转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宛童不知道,当他意识到时,自己已经陷了下去。 他觉得人心真是擅变的,之前自己还愤怒异常,想着怎么从京城中脱身,可只是那一面而已,过去的一切就动摇了。 不得不说,李元的谋略更胜一筹。 或许按刚开始刘府的打算,把大小姐庶出的小姐嫁过来,会是另一个结局,但是事情从中间就被陆未斩断了。 最后完全演变成,按李元预想的方式在走。 人算不如天算,大概就是这个样子,李元是天子,还真的很有两把刷子,把握人心也足够精准。 在所有人还没意识到,这是宛童的一个转折时,他已经把一切都做好了。 次日,陆未还记着头天李云平答应她的事。 清早一起来,就忙着说:“说好的今日要出门,我们趁着这会儿还热,赶紧走吧。” “早饭不吃了?”李云平忙问,接了紫珠手里的巾帕,给她擦了手脸。 陆未却急急说:“我们出去吃嘛,我刚好想吃城东门那时的小包子,咱们就去那儿。” 李云平还想劝:“海月出城,今日就回来了,要不要等她?” 陆未已然不耐烦了:“你到底去还是不去啊,你要不去,我就跟紫珠芥子一块去了……。” “去,咱们这就走。”李云平是尽力想把她出去的念头打消,毕竟现在肚子真的很大了,在外面又有很多难以预料的事情发生,他不想冒任何风险。 可一旦说服不了陆未,他也会全程陪同,并且尽量让她出去的有些意义,玩的开心一些。 这几日,将离驻守在城外的一个小镇子里,出了一些事,李云平让苏木和紫珠一块过去看看。 本来就是京城附近,应该也不是大事,只所以重视,无非是因为宛童要大婚了。 他不想到时候再有意外,所以想尽可能地把事情解决了。 两人出府门的时候,李云平还在想着这事,却见陆未一出来,就欢快地忘了自己肚子上还扛个球,几乎要跳起来。 李云平那一点心思就忙着收了回来,全心地扶着她,还得按住她,以防她猛然跳起来。 车马早已经备好在门口,难道陆未这次没有坚持步行,乖乖地坐进马车里。 只是才走了没多远,颠簸的道路就让她皱起了眉头。 第378章说谎脸不红,心不跳 有身孕的人,坐车确实极不舒服,尤其是路面不好的时候,除非车子的减震效果特别好。 可是这个年代的马车,还没有这种功能。 李云平一看到陆未的脸色变了,就忙着叫马车停下来,小心地问她:“怎样,不舒服吗?” 陆未点头,脸上有点苦:“还是乘轿子吧。” 他们从马车换成轿子,好多了,只是有点变,还没走到东门的小包子铺,陆未已经饿到肚子“嗷嗷”叫,只能又喊停。 本来就是出来玩的,也没什么目的性,李云平倒是一切随她,在这儿吃和去东门吃早点,对他来说都是一样。 如果陆未真的现在想吃东门小包子,他马上叫人骑马去买了拿回来,也不是不可以的。 不过她看到路边别的吃食,就把小包子忘到了脑后,两眼放光地往里面走去。 李云平紧随其后,随行的人也都站在外围护着,一时之间反而把别的食客都吓着了,以为这里又出什么事了呢。 陆未往前走的脚就顿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大大的笑,朝着老板招呼:“给我也来一碗豆腐脑,多放糖的那种。” 停下嘴边动作的众人,这才又恢复动作,开始嚼嘴里的食物。 不过这位云平王妃是不是太奇怪了,怎么吃豆腐脑会放糖呢,难道不是放酱吗? 李云平和陆未虽是在京城中走动的不多,但前期他们入城的时候,也是很多人见过的。 尤其是这些常在路边的人,就算是无缘一见,也会从别人那里听上一嘴,所以认出他们并不难。 而且能就他们的事,说上一大天,尤其是云平王一表人才,才德兼备,却不纳妾,只宠这么正妃一人的事。 虽是在古代,但是女人的心理是相通的。 每个女人都希望男人能不娶妾,全身心都宠自己,可惜生错了年代,如果她们真的这么做了,反而会被这个年代的世俗不容。 因为,也就更羡慕陆未了。 而男人们,就认定云平王妃肯定是一位绝色美人,不然谁会放着整片花园,只在一枝花前停留? 如今他们出现这里,也算是饱了眼福,倒也是男俊女美,而且看那个样子,云平王妃的性子是非常好的。 那笑容能融到人们的心里去,直接在心头开出一朵花来,还是能散出光的太阳花。 或许他们不先知道陆未的身份,看她只能算是清秀一点而已。 但现在知道了,那种先入为主,对身份权贵的仰视,会自动给陆未身上镀一层金光,她也就跟别人不太一样了。 可就在这时,一个女人却不知从何处冲了过来。 她的速度很快,斜刺里往这边跑,穿过路上的行人,直接往陆未这边撞了过来。 守在外面的飞文动作也很快,一把就把她抓住了,并且出手利落,直接手往后一掰,就把女人的胳膊扭到身后,再难动弹半分。 但是她此时好像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胳膊,身子还在努力往前挣,嘴里也喊着:“就是她,就是那个女人……。” 她背后跟着方家的仆从,这个时候一齐挤过来,要跟飞文对打。 还未出手,就被外围的侍卫全部给逼了回去,只能眼睁睁看着方灵说:“小姐,您没事吧?” “没事?我事大了,你们这些废物,怎么还不过来,把那个女人给我抓起来。” 陆未已经在摊位前找到一个位置,还没坐下去,就被方灵惊到了。 这会儿看她大吼大叫,直朝着自己这边嚷嚷,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转头问李云平:“你得罪的人?” 李云平摇头:“我不认识。” 陆未狐疑地看他一眼:“那她朝我们这儿喊什么?” 李云平再摇头,却在陆未没注意时,给飞文递了一个眼色。 飞文二话不说,一手还抓着她的胳膊,身子往后一撤,已经把人拉出去数米。 方家的仆从也连忙从那儿撤开,紧追着自家的小姐而去。 紫珠的脚往外面挪了一分,还没真正跨出去,李云平就叫住她说:“紫珠,你在这我守着王妃,我怕飞文下手太重,过去看看。” 紫珠把脚收回来,重新站在陆水的身侧,而李云平则起身往外面走去。 陆未看着他走近人群,怀疑地问紫珠:“真的不认识?” 紫珠摇头,然后解释说:“不过我听那些仆从们都叫她小姐,这京城中,别的不多,就是做官的多,没准真是哪个朝臣的女儿。 咱们跟这些人没有过节,也不能因为人家在街上乱叫几声,就把人弄伤了,所以爷才去看的吧?” 陆未点头,很是赞叹地说:“你平时不怎么说话,说起慌来,倒也是脸不红心不跳,还能这么顺溜。” 紫珠:“……” 她说漏了吗?明明也说的很好,自认为天衣无缝的。 然而陆未看出的破绽却并不是从她身上,而是方灵身上。 那方灵的目标太明显了,老远看到他们就往这边扑,而且目光是盯着她这边的,而不是李云平。 在这人来人往拥挤的街上,女人们看到李云平侧目的事,她见多了,有时候连男人都会对他的硬朗帅气的长相,赞叹几句。 这位官家小姐,却直冲她嚷嚷,反而没看这么帅的一个王爷,这太不科学了。 而陆未对她一点印象也没有,唯一的解释,可能就是这人认识紫珠。 紫珠当时就站在她身侧,往外面跨步的时候,陆未虽然站着没动,但是眼里的余光,还是看到她的衣服动了一下。 了解越深,一个人越难藏住秘密,这不是什么相处之道,却是人之习惯。 “走吧,我也不吃了,一起去看看什么事,你们家爷未必能处理得了这个事,我看那女孩儿泼的很呢。” 陆未已经起身,叫着紫珠说。 紫珠一听这话就有些慌,这件事还牵扯到李云平,虽然最后什么事也没发生,但是让陆未现在知道,也不是什么好事。 王爷都已经留她在这儿看人了,难道她还看不住? 第379章吊城墙,晒两天就老实了 “王妃,奴婢去看看便可,您不要去。”紫珠着急 ,话就说的直白了,脸上也显出急色来。 陆未慢慢侧身,问她:“为什么?我不能见她吗?再说了,你们都走了,剩我一个人在这儿,万一再出来一个类似的怎么办?” 这话直接把紫珠给问住了,她确实不能把陆未留在这里,万一再遇到些什么事,那可怎么办? 而就在她怔神之际,陆未已经举步往前走去。 飞文已经把方灵拽到了一条暗巷子里,“吃拉”一下把她的裙摆撕下来一片,不由分手,把她两手反剪到身后,绑了起来。 李云平过来时,飞文正试图用什么东西,把她那张“嗷嗷”叫的嘴也塞住,实在太吵了。 两人看到李云平都是一愣,飞文站着没动,方灵却怒目而视。 她带来的家仆人,已经有人认出这就是云平王了,也不敢上前,连方灵都不敢靠近,只远远地站着,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先埋进去,躲躲眼前的形势。 方灵张牙舞爪,反正眼前的男人她也得不到了,那些淑女的样子也不必装,她现在就是想报当日的仇。 要把那个当日在宫里,把她衣服扒掉,又塞进麻袋丢出去的女人揪出来,也爆打一顿送同样的待遇。 不,要比这个更狠,要让她冻上两天才行,最好是直冻死。 方灵可能是气糊涂了,忘了现在是夏季,就算是她侥幸抓到紫珠,也能把人装起来,真的扔出去两天,也不会冻的像她当初那么惨。 最重要的是,紫珠的功夫,打她十个都有余剩,如果不是李云平出面干预,这次她会不会被紫珠吊到树上暴晒两天都不一定。 李云平从来没打算在京城中长留,也没打算这儿得罪什么人,但那都是在他底线以外的事情。 若是触犯了,他也不人手软。 总得来说,这个人就是那种,自己不主动惹事,但是别人要是欺到家门口,自己也绝不会怂的,一定要让对方付出代价的人。 此时,他看着连蹦哒都困难的方灵,一脸冷漠,话更是寒中加冰:“这是朝中方大人的千金,你做事悠着点,不要伤着她,只把她绑起来,吊到南城墙就可以了,趁着这会儿太阳出来,好好晒一下,省得她被湿气附了体,到处乱叫。” 方灵和他的家仆们,刚听到前面的话,还有一阵得意,看来方大人在朝中还很厉害的,连云平王都不敢惹他。 然而,后面的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吊城墙? 方灵可是方家大小姐啊喂,平时方家的人跟她说句话都不敢大声的,凭着她怎么娇横,都能忍住。 这会儿,要吊城墙? 云平王不是认真的吧? 是不是认真的,只有飞文知道,他得到命令,一丝都没犹豫,顺手牵起方灵不要走。 却被身后的声音叫住:“住手。” 对的,陆未来了。 飞文手里还拽着方灵,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能去看他们家王爷。 李云平一看到陆未来,刚才的冰冷之气就自动收了起来,反而对她笑了一个,问了一句不相干的事:“这么快就吃饱了?” 紫珠低着头不敢说话,站在陆未的身后。 而方灵还是看到了她,又开始破口大骂。 她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口,尤其是方才李云平还那样吓了她,这会儿简直是在作死,非说要把紫珠扒光了,不穿衣服吊起来。 陆未原本是想过来问问是怎么回事,结果她还一句话没开口,就听到方灵这一通骂。 紫珠跟了她多少年,自己都不舍得骂一句的,这丫头竟然敢当着她的面这么这样……。 她不知道紫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但是陆未是相信紫珠的为人的,一般人她也不会去动。 “你们刚才说要把她怎么着?” 李云平没说话,飞文也不敢吭声。 陆未就慢慢跺到方灵的身边,很有些烦躁地说:“能不能把她的嘴先嘟上,真是太吵了。” 飞文愣了一下,随手不知从哪儿团了一堆破布,就塞过了方灵的嘴里。 陆未这才说:“吊到城墙上不好,要是被城中的人看到,还以为我们欺负她呢。 这样吧,你们把她带到城外去,找一个树吊在那儿,记着把嘴塞好了,别让她出声,不然多丢人啊。 我听说这几天都是前半晌太阳,后半晌雨,间或还有雷电。 把她绑到树上后,就能又晒太阳,又淋雨,如果雷电来了,就看看能不能把她劈死。 如果不能三天后,再把她放回来吧。 命大的人,我们得罪不起,毕竟老天都要给她留命。” 方灵听到目瞪口呆。 豪门富户里,她不是没听说过心眼狠辣的女人,尤其是还是京城,以前哪个官家里,一年没曝出几起这种事。 他们在这里的人早就习以为常了。 但是那些传出来的恶毒,大都是别人说的,若是当着本人的面,无论多么恶的人,都得伪装成一副好面孔。 有头有脸的,别人也不敢说她,一个吃罪不起,把自己的命玩没了都不好说。 这位云平王妃,还是第一个当着别人的面,就在大街上(虽然这条街有点偏,可街口还是不时有人走过,而且会小心翼翼地往这边)。 她毫不掩饰地处置方灵,声音之大,似乎是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而那位传说中的玉树玉风的王爷,也就这么看着,不但不管自己的女人,似乎还对此很赞赏。 方灵真的很懵,她眨眨眼,再眨一下,如果不是手被箍着,都想去揉揉,看是不是自己眼瞎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 这是在京城,天子脚下啊,他们就方灵的父亲参奏他们吗?不怕皇上过问吗? 饶是她想的再多,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陆未交待完毕,然后王爷里的人,把她捆了个结实,随便拿了一个旧衣服把方灵的头脸遮住,就往城外走去。 一路上,自然有人看到此事,但那是云平王府的人,谁敢上前过问? 第380章我俩都没动手 当然,陆未没想着要她的命。 不过事情已经这样了,她总得把来龙去脉打听清楚吧? 方灵被带走以后,她就慢慢跺到李云平面前,问:“此事跟你有关,紫珠也跑不了。我听说在朝的方大人,很有点势力,皇上也很依重他。说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云平平时也是不怂的,而且这种事他问心无愧,说出来也不会怎样。 可坏就坏在,都已经那么久过去了,他并没有主动向陆未交待,现在自家媳妇儿,又大着肚子,还刚处理了那个小丫头,估计心里肯定憋着气。 他要是这个时候,把事情抖出来,说是方灵曾经怎么进他书房,那还不定把陆未气成什么样子呢? 这么一犹豫,紫珠就先开了口。 她说话干净利落,直接把李云平外了出去:“王妃,此事都是奴婢的错。 原先咱们在宫里住的时候,是奴婢看那位方小姐嚣张跋扈,所以才教训了她一顿,没想到会在这儿再次遇到她。 让王妃受惊,怎么处罚,奴婢都无怨言的。” 陆未走过去,直来直去看着她问:“没想到?这是京城啊,我的紫珠姐姐,你再没想到也知道她能出入皇宫不是等闲之辈吧? 再说了,我记得你一向深沉内敛的,怎么这回就忍不住了?” 紫珠不擅辩解,这么被她一问,当下就不知说什么好了,头垂下去,看着自己的鞋尖,好像上面突然长出了一朵无名的花,甚是好看,还发出挥之不去的花香味。 陆未没打算就此作罢,又转回到李云平的身边,声音拖的长长地叫了一句:“王……爷……,你难道没话说吗?” 李云平的表情有些微妙,还真想摇头说“没有”,可他从来也不是担不起事的人,只是怕陆未难过而已。 可现在若自己什么话也不说,那是不是她会更生气? 这么一想,就先叫跪到地上紫珠站了起来,对陆未点头说:“确实有一些事,就是有点长,我得慢慢讲给你听。 你早点吃好了吗?咱们再找个地方,你边吃我边说如何?” 还能如何,陆未又不是非要形式不可的人,她只是想知道真相而已。 李云平开口说方灵的事时,时刻注意着陆未的神色,如果脸上有丝毫不快,自己就此打住,换个别的话头最好。 可是一直讲到最好,陆未偶尔露出惊讶之色,时不时还“哈哈”笑几声。 好似听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事一样,不太敢相信那是真的,所以瞪大了眼睛问他:“真的这样吗?你们当时怎么不告诉我?” 李云平摇头:“你那会儿病着,知道这事,不生气?” “这有什么生气的,是她方小姐要缠着你,又不是你出去勾搭别人,难道我还能把你毁容了,不让别看不成?” 李云平:“……” 有些道理,可是他怎么觉得这事好像哪儿不对劲一样? 他还没想明白,陆未就又开口说:“倒是一个很勇敢的人,就是有点缺心眼,否则我倒是想给她做个媒。” 李云平赶紧拦住:“你还是省省心吧,这边宛童的事,还有得一阵子忙。 他从小在王府长大,身边又没别的亲人,就算是刻意与他保持一些距离,有的事你都做了出去,后面该做的就都做了。” 陆未抬眸看着他笑问:“你这是在怪我了?我也就是送他几件拿得出手的首饰而已,总不能叫刘尚书看不起吧?” 李云平摇头,对此很无奈。 像宛童现在的身份,别说有皇上的赏赐,根本没有不出手一说。 就算是他什么也不送,那刘尚书还是上赶着巴结他,怎么就会看不起了? 退一万步说,这也是皇上的赐婚,就算刘家有一些冤言,那还不是该怎么着怎么着,难道还真敢去圣前要求退婚不成? 明知陆未这是找借口,他连戳穿都不想做,只任着她去忙活,只要不太累就好了。 两人坐着,慢悠悠又吃了一些早点,陆未才对随行的侍卫说:“去方大人府上说一声,把今日的事跟他说清楚,也把我的处置告诉他们。 不必挂三天了,天黑前让他们记着叫人领回去吧。” 那样一位娇小姐,若真的挂晒三天,再被淋了雨,能不能活下来还一定呢? 另看方灵张牙舞爪,可对陆未这个看多了能武善战的人来,还真是嫩了好多,是重要的是没有脑子。 他们在集市上走走停停,玩了半日。 太阳完全升起来后,温度一下子升了很多,既是坐在轿子里,不再步行,陆未也出了一身的汗,也就失去了再玩下去的兴趣。 刚一回到府里,就看到方府带着礼物等着云平王府。 王府里向来很少接待朝中大臣,这会儿守门的人正以王爷不在,而拒之他们入门。 就算是远远地看到李云平回来,也没改变话头。 倒是方府的人眼尖,赶紧过去磕头问安,又是给李云平道歉,又是把礼物送上。 陆未也从轿子里走出来,看着方家来了足有十来个人。 领头眼疾手快,又忙着给她跪了一遍,重新行礼。 后面八九个,个个手里都捧着一个锦盒,看那样子倒不像是赔礼道歉,反而像是来行某种仪式的。 这种事,陆未懒得跟他们纠缠,况且方家没有来主人,只是让仆人过来,所以她也不客气,开口道:“不是叫你们去城外,找你们家小姐吗?怎么都跑来王府了?” 领事的忙着说:“老爷已经叫人去城外了,我家老爷说,这事给王爷和王妃添了麻烦,所以……。” “一点也不麻烦,我俩都没动手,也都是家丁做的,你叫方大人不要客气。” 饶是领事的见多识广,也没听到过这种回答,况且对方是王妃,他一时竟然找不到话接上去,只能垂首站着。 陆未瞟了他们一眼,已经举步往府内走。 走了几步,才又停下来,转身对那几个人说:“都回去,王府也不缺这点东西,下次叫方老爷管好女儿,要是遇到别人,可能就没这么好运了。” 第381章跟方大人杠上了 方家人走了。 陆未和李云平也回了府。 她有些纳闷地问李云平:“这方大人是什么意思?竟然拿这些玩意儿来府上,自己又不出面,他想干什么?” 李云平轻哼了一声:“管他想干什么,还能对我们怎样不成?” 方大人还真敢这样。 他仗着新朝开辟,自己是首批功臣,现在皇上又对他依重有加,所以多少有点恃宠而骄的意思。 当天听说女儿被绑在城外,气的混身发抖。 带了家丁出城,把自己的宝贝女儿救下来,第二天一早,他的奏折就又摆到了李元的案头。 内容直指李云平,说他仗势欺人,把自己的女儿绑到城外,还要把她杀了。 说李云平表面在京中很低调,实则排除异己,拉拢同僚,很是嚣张。 说他不把朝廷命官放在眼里,分明是也没把皇上放在眼里等等等。 完全忘了人家陆未的好心,也忘了别人对他的宽容,把自己能说的不能说的,全部都说了出来。 如果换是换时间,换个人,皇上很可能就相信他了。 可是偏偏方大人告的是李云平,又是向李元告的。 他的那位大小姐,以前做过什么,李元可是到现在都不敢忘。 他扫了一眼手里的奏折,问方大人:“你认为怎么处理才好?” 方大人重复说:“李云平自诩为王,拥人自重,人虽住在京城,却不把朝廷命官放在眼里。 他这样的心思,看似清高,实则是不把皇上放在眼里……。” 李元的眼睛眯了起来。 当时李云平是怎么围追堵截,把皇位给他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可能真的不把李元放在眼里,但也不会做窃取江山的事,而对于李元来说,既是李云平做什么,他也能理解的。 反而是这方大人,以前明明看着是一个很精明的人,怎么现在会做调拔离间的事? 李元甚至想,他为了一个女儿,还真是肯下血本,甚至连皇恩都不顾了,也是让他刮目相看的。 当天,李元什么话也没说,既没把自己对方大人的不满表现出来,也未再过问李云平的事。 不过,李云平那边还是知道了。 他的处理方式,基本和李元差不多,什么也没做,静观其变,等着看方大人想怎么折腾。 这么一空,好几日又过去了,宛童的婚期也越来越近。 满京城中都为此事忙碌不停,别的事似乎都不那么重要了,连李元的金殿上都在讨论这事,好不热闹。 白天太热,陆未也不想出门,况且他们也知道,白天大将军府一定很忙,所以都是入夜以后,才会去看一眼宛童。 有时候是叫苏木跑了一趟,过去问问新的情况。 有时候陆未跟着李云平也会过去,就是单纯的跟宛童聊聊天而已。 朝中其他大臣,只是送来的礼就堆了好几间屋子,还有外面的兵将。 宛童跟着李云平也是从北一路打到南,那些曾经跟在他身边的人,或是驻守在城外的某地,或是又去了别的地方。 但无一例外,知道这消息的,都抽人来京城一趟。 白果,景天他们也派人送来的礼物,迫有千里送鹅毛的架势,礼轻情谊重。 牛膝和宗扬他们也让人带来了礼物,还有对李云平夫妇两人的问候。 陆未看到牛膝的人,话是比较多的,问他永固城怎么样了,凌霜和龙骨怎样了?那些牢里劳改的犯人怎样了? 得知都好,才放下心来,又笑着去问别的事。 总之,平时不会见到的人,这会儿都见到了,不会说的话,这会儿也有人说了。 京城中的客栈一时间忙的不亦不乎,而云平王府也是客不绝耳。 陆未能抽出时间,隔三差五来看看宛童,实属不易。 不过她也很快查觉到,宛童对这门亲事的反应跟从前不太一样。 过去他虽是接受了,但却非真心,别人看不出来,陆未却知晓,那眼底的隐忍和冷漠,她一眼就能看穿。 可现在那些情绪好似一点也没有了,他忙忙的身影甚至有些身轻如燕的感觉,好似这并不是一件令他头疼的事,而是很乐意看到的。 陆未想,或许那次带他们去郊外还有用的,不过看宛童现在的表现,应该是已经知道刘歆月的身份。 他竟然能沉住气,都不来问陆未一声,也是厉害了,而王府里的那帮人,还在等着看他的尴尬呢。 想到这些,陆未就又是一笑。 这宛童还真是有大将的风范,明明心里什么都知道,偏偏又装的若无其事,好像是被别人套牢的样子。 想想他最初跟在陆未身边的时候,因为时常都是在门外守着,跟她说话的时候不多,而且平时也没有海月他们那么闹,陆未竟然还觉得他是一个老实孩子。 人不可貌相,是陆未最近很有心得的一句,也好整以暇,等着日子的靠近,等着看宛童怎么吊打那些被后套路他的人。 当然陆未不包括在内。 如此忙碌数日,婚期已至。 一大早,迎着金色日光的层峦叠嶂,大红喜轿,从大府军府出发,往刘尚书府而去。 沿街无论是百姓,还是官员都多不胜数。 加上应名赶来的各色人士,生生把京城的路都给堵上了,倒是比陆未和李云平大婚的时候热闹不少。 李云平一早就让将离和苏木去了大府军府,帮着宛童应付一些事。 他和陆未一直快到晌午,算着新娘子要进府了,才乘了一顶轿子也往那儿去。 可惜,路况比他们想像的复杂,到处都是人,热闹非凡的同时,也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好一番折腾,到达大将军府时,竟然看到李元都已经在那儿了。 这是皇上赐婚,宛童的身份又非比旁人可比,皇上亲自过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众臣行过礼,李元还亲自跟宛童对饮一杯酒,又说了一些场面上的话,这才摆架回宫。 这么应一番应景,已经给大将府和刘尚书不知多少面子,当然也不必等到最后。 不过他走的时候,却把李云平拉了出去。 两人站在一个无人进来的偏院里说话。 李元斜了自家哥哥一眼,很有点无奈地说:“你怎么还跟方大人杠上了,他这半个月里,起码参了你十次。” 第382章回去跟他把婚事办了 要说这方大人也是好耐性。 第一次上奏折,李元不理,他就上第二份,第二份不理,又来第三份。 每天一个,还真把李元整的有些郁闷,就又问他,想要怎样的结果? 然后方大人跟听不出他话里的不耐烦似的,竟然又把第一次说过的话,重来一遍。 李元甚至觉得这个人是不是魔怔了,有些气地问:“你的意思是,让朕杀了云平王?” 方大人就把地上一跑,直说:“请皇上明鉴。” 我明鉴个屁,明明是你家的女儿不争气,自己嫁不到云平王府,还偏要去找事。 朕现在都后悔,当初那个丫头咋不把她弄死,省得后面再整出这么多事? 不过,想归想,李元开口却不是这么说的。 他还算和蔼地看着方大人说:“朕明鉴不了,倒是听说你一直在找云平王的把柄,现在是否有证据了,如果有,不妨拿出来,朕也好酌情给他定罪。” 这么一说,方大人还真拿出来了。 虽然有些久远,也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严格算起来,根本不足以致李云平的罪。 比如他开春的时候,在城外治虫,还有去农家打拢别人的事。 李元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方大人问:“你的意思是,云平王把稻米上的虫治了,让老百姓有一个丰收之年,所以朕要治他的罪?” 方大人马上说:“皇上,他这是收买人心,云平王表面上说不留在京城,却时刻也不忘收买人心。 不只是在京城内部,连城外的百姓都不放过。 老臣还听说,他带着人住到一户农家,强行吃人家的,住人家的,这跟霸王有什么区别? 而且他还安排刘尚书之女与大将军见面,这种有碍风化的事,他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是不能做的?” 李元简直惊呆了。 他直直看着方大人,半晌脑子才从打结的状态里回过神,心想,这老家伙平时也太闲了吧?到底是做事能力太过强,把手头的事都料理清楚了。 还是一天到晚都在偷懒,光知道跟李云平杠呢,根本没去做正事? 伴君如伴虎不是没有道理,李元现在也是君,他脑子里想的,跟嘴上说的从来都不是一样。 就像此时,明明已经在心里把方大人骂了一百遍,可开口的时候,还是温言和语的:“哦,有这种事,朕会交由刑部去查的。” 至于是不是真的查,查到后会怎样,他没说。 方大人还想问,也被他赶了出去。 李元直接扔给他一个奏折说:“好了,方爱卿,现在你的事处理完了,也分担一下朕的为难。” 方大人的话被生生堵了回去,这一堵,就一直堵到了宛童大婚。 这会儿,兄弟二人,一起站在院落中,一棵枝叶繁盛的树就立在他们的旁边。 那伸长的枝桠,厚重的树叶,把头顶的阳光遮个严实,树下的人不但没觉得热,反而在风起的时候,有一丝丝的凉意。 李云平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他甚至都没抬眼去看李元,多少有些漫不经心地说:“此事你应一查清,再来问我是想从我这儿要一个什么结果。” 李元:“……” 他是这个意思了,可是老哥啊,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直接,让我也发挥一会儿? “那些事虽都小,倒也是真实的。”李元看着他说。 李云平甚至都没问什么事,直问他:“皇上想怎么办?” 李元又无声仰天叹口气。 想多聊几句话都不能,想来真是君臣有别了,就算是他想像过去一样,他的哥哥可不这样想。 从他登上皇位,就开始疏远他,到现在几乎都不要再见他的面。 这么下去,以后他若离京,也别指望着他每年能还朝一次,估计到时候有不知多少理由,等着对付李元呢。 他着实头疼了一番。 无论是帝王,还是平民,对那种自己动不得,又恨得牙痒的人,都有点不知所措。 李元在李云平这里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也早就明了,他走不过是早晚的事,自己留不住。 唯一能做的,怕就是想办法让他还跟自己有联系。 李元回宫了,但回去后,谁也没见,而是开始琢磨,怎么把李云平跟自己绑在一起。 这事得一早打算,不能等到他走了以后再说。 皇宫里,因李元的沉默,变的异常安静,连宫女太监们说话都是尽量压着声音,以免惊动皇上。 可在宫门外的大将军府里,此时却热闹非凡。 大婚的礼仪,全部都是按照王爷的规制办的,李元给足了宛童面子,来恭贺的朝臣,自然也不吝于自己的好话。 到处都是宣闹声,车轱辘一样的祝福,说了一遍又一遍。 好像成婚的不只是宛童,而是每个来这里的人,都领了一个媳妇儿似的,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一碰面,崩管认不认识,先说几句好话,再接后面的话头。 大将军夫妇早在李元没走时,已经向他行了大礼,这会儿整个府里,就属李云平的职位最高。 再加上他与宛童的特殊关系,所以自然被奉上了主位。 李云平本不喜这种被众星捧月的感觉,但是宛童实在不是别人,他们之间虽然年岁差的不多,对李云平来说,却是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 所以此刻也还算从容,就坐在主位,主持了这场婚礼。 陆未伴在他身边,脸上带着恬淡的笑容,礼貌又矜贵地回着一些人的礼。 一直到仪典结束,酒席开始,她才起座离席,去了一间静室里,由海珠紫月照顾着休息片刻。 “哎,之前想着,你们每个人成婚,我跟王爷都去主持,今儿才这么一遭,竟然就把我累脱气了,以后可怎么办?”陆未叹道。 海月:“……” 紫珠:“……” 这种话题,她们都不适合接,只能假装忙自己的事,没有听见。 陆未却不放弃,问海月:“你跟景天也不要等了,等这次事后,就回去跟他把婚事办了。” 第383章你是不是也在想娃 海月听闻此话,脸瞬间红透。 不过,她跟景天的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加上性格爽朗,还是经得住说了。 把一盏茶放进陆未的手里,才轻声道:“着什么急?王妃现在是有孕在身,行动不便,所以才会觉得累。 等把小王子生出来,到时候就不会像现在一样了。” 陆未趁机问:“这么说,你们今年一定会办婚事了?” 海月脸上刚褪下去的红潮,又涌了上来,她犹豫了一下才轻声回道:“不着急吧?” “怎么不着急,你们这几个人里面,就数你跟景天最早,我本来也以为你们两个会最早成婚,却没想到最后却让宛童抢了先。” 海月:“……” 这种事,随缘既可,再说她现在与景天也好的很,并在乎什么时候成婚的。 只是这种事,怎么好意思在陆未面前说,干脆闭了嘴。 外面好一番热闹,到陆未简单吃了东西,又在院落里小憩片刻,时间已是午后。 一波波来祝贺的人,远的近的,喝了酒的,还保持清醒的,跟宛童关系深厚的,浅薄的。 来来去去,到了晚间,就只剩关系非浅的。 细细一看,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占多数,那些后来认识的人里,也有几个,基本都是性性豪爽,不计小节的。 这么看来,宛童其实是个很念旧的人,他会与人虚与委蛇,交心却要更上一个层次。 李云平他们在夜幕降下以后,也回了府,却把苏木将离他们都留了下来。 一时间,王府反而显的很清静。 闹了一天,两人也没有很想说话,梳洗以后,就靠在床头上闲坐。 李云平在想今日白天李元说的话。 方大人参他的事,李云平全部都知道,他没有一句辩解,也不去宫里见李元。 就连今日要元找他说起此事,他也是轻描淡写地带过的。 方大人李云平不在乎,但是李元单独找他说,就有些不太一样了。 李元有多聪明,李云平比谁都清楚,像这么一点事,他处理起来根本就不用费力。 别说他现在是皇帝,坐在高位,就是比方大人低一些官职,要做的悄无声息,不被人诟病,也不会费多大劲。 但他却找李云平说了。 那只有一个原因,就是想要李云平领他这份情,以此再换来他想要的东西。 李云平想,自己要走的事,他一早知道,也应知道拦不住的,那在这件事的基础上,他还有什么是想让自己去做的呢? 现在京城中已然平静,京城外的土地上,也都臣服于他,好似并未什么事可做。 再说了,宛童也被他用手段留下了,那这个看上去不小的人情,到底卖给他做什么? 李云平当时没领,却不得不想。 陆未也在想她的心事。 她现在的肚子真的很大了,像硬生生在肚皮下面塞了个球,而且随着婴儿在里面发育的情况,偶尔肚子上还会鼓起一个包。 那包一鼓就是老高,偶尔换个位置,也搅的她很是难受。 胎动这种事,在现代很正常,就是古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陆未以前是只靠近植物,不养动物的,何况是个活生生的人? 原来在肚子里没有动静的时候,她还能安慰自己,现在每天一看到那不时鼓起来的地方,好像里面再用一点力,就能把她的肚皮捅破一样,真是够吓人的。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把他生出来,早一点生出来就好了,她在心里祈祷。 眼角余光瞟到李云平的脸时,就靠过去问:“你是不是也在想娃?” 李云平愣了一下,不过很快明白她的话,应了一声说:“是啊,想他出来以后,带着应该也是挺辛苦的,咱们要多请几个奶妈。” 陆未附合:“是呀,想想都是辛苦的,哪有种地好玩儿。” 李云平:“……” 种地也不好玩吧?只是因为她喜欢,所以就觉得好而已。 想到这个,李云平又偏过头去,看着微带烦躁的脸问:“若是整个天下的地都让我们种,你愿意吗?” “整个天下?”陆未愣了一下,马上说:“不可能吧?这些都在老百姓的手里,就算是我们想种,人家也不肯给的。” 李云平:“万一给呢?” “给了咱们两人也只有四手,也种不过来吧,还是别贪多了吧?” 李云平看着她认真的模样,摇头笑了一下,手不由自主地又抬起来,抚了抚陆未的发间。 陆未就巴着眼睛看他:“你怎么了,突然问起这个,是不是今天皇上跟你说什么了? 我今儿看到他把你单独叫走,想着肯定有事。” 李云平点头:“是有一些事,他看宛童那里去人太多,怕有什么不良分子,混在其中,所以交待我特别注意一下?” 陆未一个机灵就坐直了身子:“有吗?今儿的人还真是够多的,有好多好多我都不认识,也不知道跟宛童的关系怎样,还真为他担心呢。” 这么一说,李云平就有点后悔一开始不应该那么跟她说了,本来只是顺口扯的一个借口,没想到却吓着了自己的小女人。 一番安慰,反复跟她说不会有事的,皇上也就是那么一说而已。 况且大府军府是什么地方,可不是像他们王府一样,那里随便出来一个,都是上过沙场,不怕死的将士,谁又敢在宛童的面前乱来,那不是找死吗? 陆未点头,多少还是有些不安:“今日是他大婚,无论怎样,还是希望一切顺利,不要像我们那个时候一样。” 她的话音未落,李云平已经把她抱进了怀里。 心里有些许酸楚的,陆未平时粗枝大叶,看上去好似随遇而安,什么也不计较,可到底只是一个普通的姑娘家。 她向往所有美好的事情,也忌讳那些不好的事情。 李云平与她成婚当晚,曾经遭到杀手的入府,虽然他提前知道,也做好了圈套等着对方跳。 如此算来,自己好似没受任何损失,只是砍坏了一个婚床而已,可实际上却给陆未带来心理的不适,只是她从未向他说起而已。 第384章欣慰又心酸 此时已是太平年间,再没有人能杀得了他李云平。 可能还会有人存在这种念头,但是想对他动手的成本太高了,也太危险,且没有胜算,所以那些人把自己藏了起来,蛰伏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 李云平不怕,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他都不是一个怕事的人。 只是现在,他不是一个人了,他有自己的女人,过不了多久,还会有自己的孩子,所以他需比从前更努力,也比从前更小心。 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的女人和孩子,感受不到任何危险,把外面的风雨全部挡住,给他们一个温暖的,安全的生活环境。 两个人靠在床头,絮絮说了一些陈年旧事,直到陆未渐渐起了困意,把头歪在李云平的身上,眼睛也闭了起来。 他才扶着她,把她整个身体都放平下去。 看她睡的安稳,又在身上盖了层薄被,这才披衣下床,往书房里走去。 从宛童家回来的人,一起去了书房,把李云平走后的事,一一做了汇报。 并未什么大事,宛童顺利娶得美娇娘,这帮曾经的兄弟,守在洞房外面到半夜,竟然没听到他们想要的惊叫,也没看到宛童从洞房里出来,找他们算帐? 甚至里面都没什么动静,干柴烈火的两个人,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一阵轻微的响动以后,就再无声息,白白叫他们在门外把腰都弯累了。 他们觉得太不合常理了,怎么可能呢?他又不知道自己喜欢的那个女孩,就是刘尚书家的小姐,最起码看到第一眼,得惊呼一下吧? 然而,并没有,所以这帮兄弟意兴阑珊地回来了,跟李云平抱怨一通。 说宛童太鸡贼了,说不定早已经知道是这个结果,偏偏还藏着掖着,耍他们一顿。 苏木的话比平时多,好像真的有些生气一样。 李云平就往他那边看了一眼,心里多少有些不太自在。 以前他们几个人都在他身边,一时半刻,也看不出来谁更好一些,反正武功不相上下,对他也都忠心耿耿。 就是出去遇到一些任务,都是大家合起伙来处理的,基本很难看出来谁强谁弱。 现在天下初定,每个人的用途也不同,高下立判。 苏木的年龄虽与宛童相似,但是很多方面却跟他差的很多,他一个人连扶西城都管不下来。 当然,这也是李云平的弱项,他在这方面也不是面面俱到,否则兴平城内也不会发生那么多事。 大概苏木真一板一眼地跟着他学习,而宛童他们却是发挥了自己的优势。 如今,宛童已经大婚,已经算是一个大人了。 而苏木在说起他的时候,眼里一开始也有一些祈盼,后来就慢慢凉了。 到底每个人的最终归宿,还是有个家的,或许他也该娶一房媳妇儿了。 李云平从书房出来时,意识到自己的这个想法后,愣了一下。 他可是现在越来越闲了,竟然操起这个心了,这以前可都是他家王妃的事,他最多就是听听。 男婚女嫁的事,哪轮到他一个王爷去想? 他摇摇头,再摇摇头,快速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摇下去,然后回到陆未的身边躺下。 次日,大将军府还有许多事要忙。 只一早起来,宛童要带着大将军夫人去宫里谢恩,都要好一顿忙张。 当然这种事,也不是他们自己动手,都有专人去做,既是这样,两人还是四更天就起来了,梳洗妆扮,从头发到衣服,从手到脚,全身上下,每个细节都要合乎规定,又要庄重。 宛童是男人,妆扮上相对简单一些。 当他梳理清楚,去看刘歆月时,她的衣服也都换好了,面妆也适中,头发挽了女人出嫁后的发髻。 上面戴着发簪,还有各种头饰。 宛童从镜子后面,看着面前端坐的女人,嘴角连他自己都未觉地往后拉了拉,露出一丝笑意。 这丝笑反映在镜子里,就被刘歆月看了去。 她的脸颊有些微红,眼皮也垂了下去,不过也只有片刻,便又抬了起来,轻声唤了一句:“将军。” 宛童往她身边走了两步,视线已经移到镜中人身上。 丫鬟们不便说话,正快速地把最后的头饰插上去。 宛童看着那一件件的东西,最后都完全地戴到她的头上,稍微动,珠摇玉翠地响着,浸人心脾地好听,内心就微微动了一下。 有许多话,堆到宛童的胸口,如果放在今天,无论那个小青年娶到了一个如意的新娘,这个时候看到她,都忍不住说上一通甜言蜜语,哪怕是自己幸运感慨,都是正常的。 可人宛童是大将军,是成熟稳重的相征,所以那些话就生生又被憋了回去。 最后换成一句:“戴一支我送去的金钗吧。” 刘歆月愣了一下,不过还是抽开妆奁,把宛童之前送的,陆未的东西拿了出来。 她看了一眼,这才抬头去捉宛童的目光:“将军觉得奴家戴这种的好看?” 宛童看她的眼神,就知这事她已明了,也开门见山的直说:“这是王妃送来的东西,我们今日进宫,就戴着。” 刘歆月:“王妃是云平王妃吗?” “正是。” 话说到这里,刘歆月就没再往下问了。 宛童是一个大将军,事情要怎么做,做的后果会怎样,严不严重,他比一个妇道人家要清楚。 既然这个时候,坚持让她戴着去见皇上,那做为他的夫人,就没有二话可讲。 刘歆月捏了那枚金色镶红宝石的钗,让丫鬟把自己头上原来的一支翠玉钗换了下来。 他们由正午门,按照最标准的皇宫仪式进入。 在文武百官都在朝的情况下,给李元行了大礼,感谢他的赐婚之福。 刘罗春刘尚书,也在朝堂之上,看到自己的女儿,如今妇人打扮,心里有些欣慰,又有些酸楚,反而没太注意宛童。 他这么盯着女儿的看的时候,目光不知怎么的就扫到了她头年那枚金钗。 那是王妃的。 当日宛童送来的时候,刘尚书就跟刘歆月说了,并且告诉她,不要轻易戴出来,尤其是在皇上面前。 可没想到,他们才是第一天入宫面圣,竟然就把这玩意儿整出来了,还耀武扬威地别在头上。 那么引人注目,皇上肯定一眼就看得出来。 第385章这是什么特殊的武功 可现在要怎么办? 难道当着大家的面去质问她?还是干脆把她拉出去,将头上的金钗拔下来? 都是不可能的。 护国大将军的夫人,就算现在不被封,将来也都是诰命什么的品级,严格算起来,都不比他这个尚书差。 况且身边本身就跟着大将军,就算是刘罗春再想,也不敢现在动手。 女儿现在已经不是他的女儿了,看看可以,再想动,哪怕是多说一句话都是大逆不道的。 他家世代为官,都在朝廷做事,这点道理还是懂的。 此时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眼睛闭上,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刘罗春都能看到的东西,李元就更不用说了。 不过李元也是长了七巧玲珑心,一看到那枚金钗,就懂了陆未的意思,反而笑了起来。 看来自己赐这一婚,云平王夫妇还是挺满意的,虽然嘴上不说,却又这种方法表达了出来 。 那么自己后面的计划要做起来,应该问题不大。 而这位护国大将军,他有自信可以留在京城。 哥哥向自己示了好,李元知礼节,马上给予回应。 散了朝就让人准备了一些宫里新上供的瓜果蔬菜,还有几件奇珍异宝,送去了云平王府。 陆未对那些宝物不感兴趣,可是一看到吃的,还是自然界生长出来的瓜果蔬菜,就完全没有抵抗力了,笑呵呵地接了下来。 回头还研究了一番,看是不是也可以在自己的地皮上种起来。 海月听她的吩咐,一边把果子剖开,把里面的籽拿出来,一边问:“王妃,这种东西真的能在咱们这里种活?” 陆未摇头:“听说这果子长在大西北,那里气候干旱,长年风沙,所以要好几年才能结一次果。 京城是不是行了,雨水太大,刚开始一定无法适应,不过兴平城里说不定可以试试。” 海月话多:“兴平城里也没有风沙啊!” 陆未瞟她一眼,很有点“能不能给留点面子”的意思:“可那儿干旱,还是可以试试的。” 海月:“可那儿冬天太冷了,万一冻死呢?” 陆未:“……” 这海月今日是跟她杠上了吗?平时话多是多,也没见她多成这样的。 还没想明白,就听海月继续说:“不如先在东水郡试试,那里既有北方的旱天,也没有兴平城的冷,说不定能种活的。 王爷和王妃到时候也跟过去,在那儿住上一年半载的,看着树苗慢慢长起来,不是很好吗?” 陆未看她,好半天才想起来问:“很好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东水郡也是会下雪的。 海月,你在打算什么?怕我跟王爷真的不去给你们主婚?” 一句话就把海月的目的挖了出来,她的脸又是一红,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了。 “这事还真要王爷和王妃辛苦一次,宛童是亲生的,难道我和景天就不是了? 如果您觉得去东水郡麻烦,我们就回到兴平城去,总之没有你们在,就算是真成婚了,也不是那么回事?” 陆未倒是被她的说法逗乐了,忍不住看了一眼身边的紫珠说:“你看看你这姐姐,现在脸皮可是越来越厚了,还拿这事来管上王爷和我了。” 紫珠看海月一眼,嘴角的笑还没形成,就听到陆未又说:“不过,这样也好,想要什么说出来,省得别人给错了。 你没事也可以向她取取经,我倒是希望你们都有个好归宿。” 紫珠:“……” 她心灰意冷,根本不想考虑此事。 再说了,刚才明明是在说海月,怎么就话头一转,到了自己身上的? 三人说着闹着,在院子里把李元送的果子切开,尝了一口,果然与本地的水果是不太一样的。 大概是新鲜,所以陆未吃的特别欢实,海月和紫珠也都分了点,一边细细品尝,一边说着与她们平时吃的有何不同。 远处,陆未的门口,芥子一如既往地在当值。 飞文从那儿经过的时候,就向她看了一眼。 恰好芥子也往这边看过来,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对接了一下,双双移开,周遭的空气却因这个小小的动作,已经变了,平白的升高两度。 芥子的脸上红了一块,而飞文则觉得手里都有生出了汗。 他有些懊恼,更有些烦躁,不知道这心烦意乱的情况是怎么回事,抬眸想去跟芥子确认,却发现她面颊绯红,眉眼羞涩地也正看着自己。 飞文心里好似被什么东西猛撞一下,结结实实,撞的他胸腔都是疼的,呼吸都有点停滞。 这种情况比与高手过招,还让他刺激,有一刹那,又比与高手过招让他舒服。 太奇妙了,他找不到来由,却本能是知道,与面前的女人脱不了干系,竟由着自己向她走去。 “你刚才对我做了什么?”飞文问。 芥子本来红扑扑的脸,有瞬间怔神,略有些茫然地看着他,没有答话。 飞文却不客气:“你站在这里看我,我就觉得心跳快的厉害,还浑身发热,是不是你用了什么特殊的武功?” 芥子:“……” 她的脸更红了,把头垂下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飞文站在离她一米不到的地方,可以嗅到她身上淡淡的草木香味,也可以看到她侧头时,那红透的耳廊。 甚至,他能听到芥子不平稳的呼吸声。 什么武功?这个丫头在府里是没有武的,若不是如此,她怕也不能在这儿呆下去了。 飞文又不是真的傻,这么戏弄她两句,看她的脸更好的了,反而觉得有趣,竟然又往前迈了半步,两人几乎面贴面而立。 芥子的更红,整个人都要就地燃烧似的,看着逼近自己的人,脑子里还回旋着他刚刚说过的话。 转着转着,就乱成了一锅粥,反而找不到主句是什么,更回答不出来。 只是被他气势所逼,那几乎贴着她的胸口,发出“咚咚”的心跳声,又大又震人。 她实在不敢再听下去,脚就往后移去。 然而,一步还未落地,就被飞文拉了回来。 第386章是不是太羞耻了 飞文眼疾手快,把芥子拉回来的同时,话也跟着说出口:“你对我造成这么大的伤害,不解释一下吗?” 芥子:“……” 伤害?什么伤害,她没看到啊?还有这事要怎么解释?她要如何开口? 她抬眼,好看清亮的眸子,再次扫过飞文的脸。 发现他先前的局促已经没有了,此时眼里闪着捉弄她的光芒,嘴角还勾着笑意,正好整以暇地控制着自己。 瞬息之间,芥子已经明了是怎么回事。 哪有什么武功和伤害,不过是他借口捉弄自己而已。 如是想,她的脚快速往边上一跨,猛的一用力就从飞文的手里挣脱了出去,然后竖直地站着说:“飞文侍卫,这里是王妃的房间,您如果没什么事,还是不要在些逗留了。” 她的脸上还带着红霞,话却已经说冷了。 飞文也收住脚,并未再靠近,只是那么看着她。 芥子硬生生把自己脸上的红潮逼退下去,目光转开,不看他,也不再多话,只是站着不动。 陆未他们本来好好地吃着水果,就看到了这么一幕。 兴趣很浓,问着海月她们两个说:“你猜他们两个会说什么?” 海月摇头:“看芥子的样子,好似不想理飞文吧?” 陆未不置可否:“想不想理我不知道,但是咱们家的飞文要被人家姑娘迷住了,你看他刚才的样子,狠不得把人拉进怀里。” 海月“吃”笑一声:“这幸好是在府里,要搁外面,估计姑娘一巴掌都甩他脸上了。” 陆未立刻把眉眼一瞪:“什么话,在府里就能随便欺负人吗?去,把他们两个都叫过来,我要罚飞文。” 海月看她脸色,就知道今日有好戏看了,反正她们整日里闲着也是无聊,她也乐意。 起身把飞文和芥子都叫了过来。 陆未根本没问两人到底出了什么事,开口就把飞文真真假假地骂了一顿。 说他不注重府上的规定,竟然调戏王妃门口的姑娘。 又说他如果耐不住寂寞,陆未可以做媒,给他找个外面的姑娘去,饶是他要娶个三妻四妾也是要得的,干吗非要欺负芥子。 然后再转向芥子,语音平缓地说:“你不用怕,虽然以前不在王府侍候,在这里跟大家也有些误会。 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你既然留了下来,又在我房里当差,就是我的人,有人欺负你,尽管跟我说,我定然不会饶他。 别说是一个侍卫,就是王爷,敢做出这种事来,我也不放过他的。” 远在皇宫里的李云平无故躺枪,使劲掩了鼻子,还是狠狠打了个喷嚏。 李元立刻表现出关心:“皇兄,你也太不爱护自己了,这还是促夏,怎么还把自己弄着凉了?” 李云平:“……” 他那挤眉弄眼的样子,倒不像是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着凉,而是想知道自己王妃有孕,会睡在哪里吧? 李云平淡然道:“并非着凉。” 李元跟等着他这句话似地,马上接上去:“那是怎么了?” 李云平挑眉看了一眼四周:“可能不太适应这里的空气,所以我还是早些回去吧。” 他话说完,人也已经起身,恭敬地给李元行了礼,连问都不问他,就往外面退去。 李元:“……” 感情这回他又是挖了个坑,把自己填进去了? 李云平从宫里出来,往王府赶。 而王府里,陆未已经给飞文定了罪,非要罚他一个月的苦役,而且是去外面,不能在王府里。 芥子没有办法,只能跪地向陆未求饶,说此事不怪飞文。 陆未叫她站起来,冷刺一眼飞文说:“怎么不怪她,我在这边都看的清楚,你分明站着没动,是他步步紧逼,这种行为王府怎么能容他。 先去服一个月的苦役,若是再不悔改,就不要再回王府的。” 陆未真真假假,说的严重,倒也把飞文唬住了。 他倒不怕去做什么苦役,只是若是他走了,那芥子怎么办?会不会因为他的事让人诟病? 她是一个姑娘家,被人说三道四终归不是好的,倒不如自己趁表明心意,至于她要如何决定,就听天由命吧。 这么一想,飞文也跪了下去。 直言道:“王妃,这都是我的错,我愿意领罚,不过我对她却是真心的,并未调戏之意。”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是一愣,尤其是芥子。 刚才陆未让她起来时,她并未起,此时与飞文并肩跪着,竟然有种莫名的相配之感。 她侧脸去看飞文,之前的玩笑神色早已经散尽,此时他双目灼灼有神,说话铿锵有力,把自己的行为交待清楚,并且说明是因为爱慕,所以才情不自禁的。 话说的太露了,芥子的脸通红一片,一直红到脖根处。 陆未却不动声色,连声音都没缓和,直问到:“那你可愿意娶她?” 芥子的心“咯噔”了一下,不待抬头,飞文已经回了话:“愿意。” 陆未:“你愿意有什么用,咱们这是王府,不是无法无天的地方,你只知道自己愿意,怎么不问问芥子是否愿意? 今日这事,如果你们是两情相悦,我也不做恶人,乐意成全。 但假若芥子无意于你,这苦役你是服定了,能不能再回来,也看造化。” 芥子:“……” 这种事,让她怎么说? 她从小被卖入柴府,连家人是谁都不知道,反而在柴府里学了一套男女婚事,父母之言的理论。 飞文还好,有王爷王妃做主,可自己呢,说到底也只是一个粗使的丫头,是上不了台面的。 这样的事,定然不能让王妃出面,可若无人出面,难道要自己扛着脸皮不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答应一个男人吗? 这是不是太羞耻了? 她心里交战的厉害,而旁边的人却早已经把数道目光投到她身上,都在等着她的答案。 芥子咽了一下口水,口干的厉害,脑子里乱七八糟,话也好像卡在喉咙处,半天都吐不出来,倒把她卡到要窒息过去一样。 第387章闲话日常 陆未还不忘煽风点火:“芥子,你不用怕,既然是我门里的人,我自然有为你做主的道理。 你同意,就点个头,后面的事咱们再详说。 不同意,也不要勉强,毕竟嫁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关乎着女人一生的幸福,千万不能勉强自己……” 她的话没说话,就看到芥子的头重重往下点了两下。 众人再次怔神。 特别是飞文,身子一侧,眼里如有火光般转过去,看着面前的人:“你同意了?” 芥子的眼睛都闭上了,声若蚊丝:“听凭王妃的安排。” 好嘛,这一对倒是让人省心,两人一拍既合,也省得陆未以后跟卖白菜似地向人们兜售飞文。 看到如今这样的结果,自然先跟着他们高兴一翻,还问他们想什么时候成婚。 飞文没说话,把目光递到芥子的身上。 芥子的头一直垂着,脸上的红潮也久散不去,好半晌才说:“现在王妃身体有孕,也不宜太劳累。 再说了,以后咱们不是也不在京城中吗,等安顿下来再说吧。” 陆未摆手说:“我倒是不怕累的,而且我们不在京城中,并不代表你们也不在啊?你在这里住了那么多年,要离开的话,舍得吗?” 有什么舍不得的,她以前在柴府也是丫鬟而已,那京城中的繁华,于她来说,不过是浮眼云烟,看过而已。 倒不如现在在王府里自在踏实。 而嫁给飞文,就算是将来不在王府,他们过的不如现在,芥子也不会在意的,毕竟比这更苦的日子,她都过过了。 李云平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陆未和一帮府里的丫鬟们,正围桌而坐,有说有笑。 他走过去问:“什么事,这么开心?” 陆未麻溜的就把飞文的事说了,还笑着说:“最近王府热闹了,到处都是喜事。” 李云平没多说什么,总之看到陆未开心,他怎样都没关系。 在她身边坐下,问了身体状况,也瞟了一眼桌子上的东西。 这些瓜果都是李元送来的,所以他今日才会进宫去,皇上哪怕是赏两颗枣,做臣子的都得专程进一趟,以谢龙恩。 之前李云平懒得做这些,而且李元隔三差五的送一回,他也谢不过来。 但这次送的东西,陆未很喜欢,他就应景的去了一趟,也就是聊聊就近发生的事。 其实他不会说多少自己的意见,只是陪着李元坐会儿而已。 对于这种事,陆未一般都是不过问的,反正问了她也不懂,只要把自己养好了,王府的事务打理清楚,不让李云平有后顾之忧就行。 至于以后的事,她的男人自有打算,她也不用过多的担心。 陆未笑着跟他说:“我让他们两人趁热打铁,最近就成婚,你看怎样?” 李云平略蹙了一下眉:“要这么急吗?” “也不是很急了,但总是喜事,早办晚办都是一样嘛!” 李云平:“他们怎么说?” 陆未就往芥子那边看一眼,她已经回到房门口,乖巧地站在那里,看到有丫鬟们往陆未屋里送东西,会不时地帮一下她们。 “芥子说,等咱们这个娃生了,回到兴平城再说此事,不过我看飞文好像挺急的。” 李云平接话:“我也觉得稳定下来再说此事较好,反正都是自家的人,怎么做都行。” 陆未抬头看他,敏感地觉察到了什么:“今日去宫里,是不是皇上说什么了?” 李云平摇头:“没有,只是觉得京城既非我们的长居之所,早晚得走,就不要在这里大肆铺张,也省得别人看了又说三道四。” 陆未就笑了起来:“我可还不知道你怕别人的说道,你以前在兴平城的时候,可什么也不管不顾的。” “是吗?我是这样的人吗?”李云平故意挑了一下眉尖,故意逗她说:“我如果真如你所说,咱们见第一面就应该把你撸回王府,成婚的。” 陆未往后靠了一下,很配合他的表演:“你这是在抢压寨夫人吗?” “必须的呀,寨子里没有夫人怎么成?” “可我是王妃啊!”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开着别人听不懂,或者听懂了也不知道所为何事的玩笑。 其实也无具体的意义,就是闲来无事,说话互相逗乐而已。 只是跟对的人在一起,哪怕是闲话,也说的津津有味。 李云平以前是不说闲话的,一年到头,除了分派任务,也没有几句话要说。 他现在跟陆未已经闲话日常化,偶尔想起过去的日子,甚至有些恍惚。 自己以前真的是不苟言笑的人吗? 当然这种问题,他不会问别人的,毕竟还没跟别人闲话到这种程度。 飞文和芥子的事,就此还是搁下了,不过对于他们两人,这层窗户纸捅破以后,倒是比从前多了一些微妙。 以前谁也不懂谁的心,摸索着往前走,芥子认为自己只是一个低等的丫头,根本无法与飞文相提并论。 嫁与他的事从来不敢奢望过,能这么看着彼此,长长久久就是她最大的心愿了。 而飞文,又觉得自己只是一介武夫,无权无势,在府里就是一个小侍卫。 而芥子聪明伶俐,人又长的好看,若是换个身份给她,嫁给王公贵族,也是有余的。 如不是近水楼台,人家凭什么会看上自己? 这么一想,两人就都有点惺惺相惜的感觉,相处起来也都真心诚意,总觉得自己好像占了天大的便宜,若不好好对那个人,就是大逆不道一样。 相对于他们的好,苏木就更显的寂寥了。 以前还有宛童陪他喝酒,现在宛童娶亲了,家里有了夫人,再夜夜陪兄弟,好像说不过去。 苏木也不好意思再登门。 将离还是在城外,只偶尔回来一两次,基本都是有事,匆匆来,匆匆去,在府里过夜的时候都少。 连飞文都找到了所爱,真是想想都扎心。 向来都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以前大家都单着,一起做事,一起玩笑,谁也不想未来,天高云阔。 第388章有问题的车 以前大家都单着,一起守在王爷和王妃的身边,出生入死也好,玩闹喜乐也罢,总是有一群人在的。 现在一个个的全都找到了归之所依,仔细看看,好像只有他还是一个人。 当然紫珠也是,只是她从不肯看苏木一眼,只认识做自己手上的事,连那最后的一丝希望都给他断了。 有事忙的时候尚好,到处跑着,也不会想那么多。 最怕是一闲下来,外面是李云平和陆未的说笑声,飞文则会跟芥子偷偷躲起来说话。 海月偶尔也传说起将离,似是今年也要大婚了。 紫珠倒是很淡定,只是听着,极少插话,有时候问到她什么,也是含混而过。 而苏木,除非是有事要陪着李云平出门,否则在他面前侍候的时候都少。 有时候也会找机会去一趟城外,看看将离。 将离也是一个人,但他乐得自在,对于男女之事想的很开:“我才不要跟谁过在一起,就我这浪荡子,养家糊口,真能把人家饿死。 而且四海为家习惯了,若是后半生都在一个地方呆着,肯定受不了。 还是这样的好,自由自在,想去哪儿只要跟王爷说一声就好了。” 苏木:“你这个样子,好像还没长大。” 将离就不客气地给了他一下:“你才没长大,谁规定了长大就一定要找个女人一起过活? 就咱们王爷那样的,也是遇到了王妃,不然,你敢说他现在不是一个人? 他以前可也是坚持一个人的哦,身边多少姑娘,他连正眼都没看过。” 苏木接了他的话说:“那照你的意思说,也不是不找,就是没遇到合适的是吧?” 将离:“我不刻意去遇,有没有都一样好,反正不强求。 不过你今日倒是奇怪的很,我觉得咱们喝的酒都有点变味了,来来回回咋净跟我说这事呢? 你老实说,是不是也有心上人了?” 苏木摇头,然后又有些苦恼地点头:“算是吧。” “算是?那是是,还是不是啊?哪儿的姑娘?我认识吗?不对,是王妃认识吗?王妃是真厉害,但我如果真有看上的,她准有办法让你如愿。” 苏木也想过这个问题,但紫珠本来就是王妃身边的人。 海月很快要嫁出去了,留在东水郡跟景天在一起,现在连一个外房的芥子都有了人。 他如果再开口说紫珠的事,那王妃身边还有谁? 眼看着小王子就要降世了,他不能在这个时候去掀这种事,就算是别人不说,苏木自己也觉得太混帐,太不仗义。 所以这天,在将离那里喝完酒以后,他摇摇晃晃的出来 。 将离送出来说:“你如果没什么急事,就在这里住一宿,这会儿回城,赶到的话,城门都关了。” 苏木挥手:“无妨,你忙你的吧。” 夏日的风是有些热烫的,既是到了晚间,因为正值仲夏,温度也没有丝毫降下去的样子。 反而因为太阳已经下山了,地面的热气一起蒸腾上来,烤的人脸都是难受的。 苏木喝了不少酒,走路时,脚步有些摇晃,再被热汽一蒸,身上很快就出了一层的汗。 汗水浸湿了衣服,贴的他难受,前后看看,路上也无行人,索性把衣带解开,迎风而去。 他来时骑的马,跟在他身边,不紧不慢地走着,夕阳的光把他们的身影拉的很长,反而更显的孤独。 一人一马往城门口走了半个时辰,因为醉酒 ,其实没走出多远的距离。 这时候一辆马车从城里出来,一路追着没落的太阳,往苏木这边奔过来。 马蹄激起尘土,在马车的后面留了长长一条尾烟。 苏木看到了,腿脚却并不灵便,只往路边稍靠了一点,却并未完全躲开那马车。 而那马车因为一路疾驶,虽也是老远就看到他了,却并当回事,所以过去的时候,连一点速度都没减。 “忽”一声就往前扑去,后面跟着的浓烟和尘土,被热滚滚的热气裹着,一骨脑地扑到了苏木的身上。 他心里压的那股火,“腾”一下就窜了上去,连酒都醒了几分,翻身上马,追着那马车跑去。 苏木骑的马是上好的站马,如果上了沙场,那是可以一飞往前,瞬间冲到敌军面前的。 马车的马,就算也是好马,可拉辆车那就大大不一样了,所以没过多久,苏木已经把那车给截了下来。 车夫一脸横:“什么人,为什么挡路?” 苏木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睥睨着马车,略微冷的声音很成功地把温度降了一点:“你是什么人?” 那车夫眉毛一竖,一边骂着一边已经从车上窜了出来,朝着苏木就冲出来。 人到中途,手里已经多了一把砍刀。 与此同时,马车的门也打开,里面竟然又钻出两个人,三人竟然很快把苏木困到了中央。 苏木已经很久没这么动过手了,一时之间倒挑起了几分兴致,也没有一下子要了那几个的命。 只是一边打一边想,这车里装的到底是什么?他们为什么这么凶,又这么急的要离城而去? 他这么想着,就有意试探,一个回旋的剑花过后,脚步在轻轻一点,人已经飞了出去,稳稳地落在马车上,连马匹都没有惊动。 剑都已经挑到了车帘,后面三人却一齐杀将过来,三人三把刀,同时出手,硬生生又把他架了回去。 且他们很快调整了战略,用两个人缠住苏木,另一个人则回到马车上,企图重新上路。 如果他们一开始不纠缠,或许给苏木道个歉就能走掉。 可现在却不行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苏木已经敏感地察觉到,那车里一定有不为人知的东西,那无论出于哪方面的原因,他都不会放这辆马车走。 先前玩闹式的打法被他收了起来,手法极快,剑尖几个来回,已经把把缠着他的两个人手腕划了一圈。 血从上面快速涌出来,在没滴下来之前,先听到他们手里的刀落了地。 第389章抢过来的小崽子 苏木都没转头去看那两个人,一个呼啸,他的马已经到了眼前。 他跃身而上,朝着已经跑远的马车再次追去。 天边的夕阳收起最后的一缕余晖,四野颜色好似一下子就暗下去了一样,连身边的景物都有些模糊起来。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低气压笼罩在苏木的脑子里,像一张网,紧紧束住他的思维。 得尽快,一定要尽快追上那辆马车,还不能放弃路边的东西,一旦天色完全黑下来,那他就真的会把人跟丢了。 出城越远,路上就远不平坦,赶马车的人似乎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尽往一些小路上跑,而且四边都有荒草,或是别的东西遮掩。 苏木的马算是很快了,在黑暗完全铺盖下来之前,他追上了马上车,而且一点也不同犹豫,直接拔剑往那个人的身上刺去。 双方的速度都很快,快到连马儿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要不要停下来,在高低不平的路上,奋力往前颠簸。 车里发出古怪的“唔唔”声,听上去像是里面还有人,只是被捂住了嘴,且在这样的路上,忍不住车马狂颠,才发出来的。 苏木的剑虽刺出去的快,但前面的人也不是毫无防备。 他一个闪身躲了过去,想回手反砍苏木一刀,对方却已经到了车顶。 他的刀慢了一步,且不够长,失了优势,待他站起来,想再出手时,苏木的已经不客气地削到了他的后背。 那人的脸在暗夜里顿时一白,整个神色都暗淡了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他似乎也预料到了结局,竟然没与苏木缠斗,而是一转身,往车厢里冲去。 苏木已经完全站了上风,又岂会让他得手,所以他人还没到车门口,就被一脚踹了下去。 随既一道寒光划破夜光,从苏木的手里脱手而出,直往地上扎去。 车夫落下去的地方发出一道长长的哀鸣,最后终于不动了。 而苏木也勒住了马车的僵绳,强行令车停了下来。 他在外面顿了一下,无声地从腿间抽了一把短匕首,才把车帘打开。 车子狭小的空间里,此时坐着两个人,因为里面比外面更黑,所以苏木只能从他们的身量上判断,他们是两个孩子。 威胁似乎不大,苏木也不想吓着他们,自己先跳下车,把马栓到就近的一棵矮树上。 这才在周边找了一根木柴,点了火,然后举着火把再次靠近车厢。 这次看清了,确实是两个孩子,长的一模一样,连身上的衣服都一样,在这样的夜里,咋一看上去好像撞了鬼,自动投出来两个相同的人。 他们大概七八岁的样子,手脚都被捆着,嘴也被塞着,两双眼睛里都是恐怖,似乎一点也没觉得苏木是个善人,看到他打着火把过来,两人同时往后靠了靠。 苏木举着火把往里进,先把他们嘴上的东西拔了下来,问道:“叫什么名字?” 两个人都没说话,跟吓傻了似的,就那么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们。 对于这种事,苏木也没多少耐心,不过这天已经黑了下来,就算是他冷此时回城,也进不去,只能在树林里凑合一夜,一切都明早再说。 他没再问,也没把绳子给那俩孩子解开。 自己找了一块地方,把火把往地上一插,悠哉乐哉地看天上的星星。 许是时间太长,那两个小孩子在车里也憋不住了,终于有一个出声说:“先生,您有水吗?” 这一开口,苏木凭他不多的经验就判断出这两个孩子,不是普通人家的娃。 这个年代,像“先生”这样的词,只有用在教书,或者是很受人尊重的人身上。 而一般老百姓家的娃,见到陌生人,还都是用叔叔之类的含混过去。 苏木从树边站起来,重新走回到车边,掀开车帘,就着外面的光看了他们两眼,摇头说:“没有,不过离这儿不远的地方,可能有,你们敢去?” 两个人对视一眼,最后向他点了头。 原本苏木没想着打扰将离,只待天亮,把两个小仔子拉回城中,是谁家的一查便知。 可眼下,他已经赶着马车,拎着自己的剑,站到了将离的门前。 门口的侍卫早就认识他,也知道他黄昏才走,这会儿竟然又回来了,而且还赶着车,那把拎在手里的剑上还带着血迹。 他们半刻也没停,一边让苏木进门,一边已经把将离叫了起来。 “这怎么回事?” “还不知道,你先去给他们弄些吃的喝的。” 将离已经命人把那两个长的一样的孩子,从车里拽了出来,随便关到一间屋子里,让自己的人守着。 先叫人拿了水给他们,随后又命人尽快去准备的饭菜。 此时回来看着侧身半坐着的苏木问:“你不是回城了吗?人是从城里拉出来的?” 苏木简单回:“可能是,我是在路上捡到的。” 将离上下打量完他,才又开口:“你跟人动手了?” “动了,这两个小崽子是抢过来的。” “为什么?” 苏木:“……”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感觉有问题而已,可到底是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这两个孩子,还是那几个人都不太清楚。 “你能不能先别问,也给我拿点水喝,有什么事,等明天早上再说。” 将离:“……” 这种不靠谱的事,平时他们也不是没做过,可是但像苏木这样的做法,还真是新鲜。 他提着水壶给苏木倒了水,看着他喝完后,就歪在一个榻上闭目养神,自己返身出去。 那两个孩子的手脚都已经松开,正狼吞虎咽地吃着桌子上的饭菜,两人从始至终没有交流,好似好多天都没吃过东西,这会儿饿极了,就想快点把肚子塞满。 将离站在门外看了一会儿,基本有了跟苏木一样的判断。 这两个人应该是京城中人,而且家庭条件不会太差,只那身上的衣服,就不是一般人家能穿得起的。 只是现在京城中,谁家有这么一对孩子呢? 第390章陆家的孩子 将离在房门外看了一个时辰左右。 那两个孩子吃过饭以后,终于做了短暂的交流,但是没涉及任何的身世问题,只是问这是那里,猜测着苏木会是谁。 那个被叫做弟弟的说:“不知道他是谁,可是他的功夫很高哦。” 哥哥附合了一声,没接这话,反而催着弟弟睡一会儿,说不定一会儿就人来盘问他们。 两个孩子在屋内一张简易的床上躺下来,样子不是很乖的,真的闭着眼睛睡了。 将离嘱咐门口的侍卫盯紧了,千万不能让人跑了,自己就也回去休息了。 次日清晨,他起来去找苏木,发现这家伙已经不见,头天晚上住的那间房里是空的。 将离脚步未停,赶紧去那两个小孩儿的房间。 结果也是一个人都没有。 他有些生气了,在心里把苏木一通臭骂,等冷静下来后,还是有些不放心,就骑马回城。 苏木一大早起来,连口水都未来得及喝,把两个小孩子揪了起来,在将离这里换了一辆马上,重新把他们塞进去,就赶着回城了。 他没有直接回王府,而是去了宛童那里。 李云平现在虽人在京城,但他不管朝中事,也鲜少管别的事,所以苏木不想把麻烦往府里引。 但是宛童就不同了,他如今人脉和威慑力都很大,要打听这两个小孩子的来历,还是有很大可能的。 马车在大将军府的侧门停下来,苏木探身给侍卫打了声招呼,那厚重的大门就打开了。 他把马车赶进去,没急着把人带下来,先给一个侍卫嘀咕两句,让他去找宛童来。 这边宛童还未赶到,将离就先到了。 横着眼看他:“你搞什么,也不吭一声就把人带走了,你想干什么?” 苏木不以为然:“你又不知道他们是谁,我也不想给你添麻烦,所以找宛童来问问。怎么了?还生气了?” 将离不理他吊而朗当的语气:“怕麻烦,你昨晚去干吗?” 苏木:“……” 看来这位老兄真是生气了,不过他们也不能在这儿吵起来,有话以后再慢慢说,先弄清手上的事再说吧。 宛童今日去早朝了,没什么事,他回来的也早,刚一进门,就听说苏木来找他了,还赶了辆马车,以为里面必定坐的是王府的人,也忙着往这边赶。 结果车帘一打开,里面只有两个孩子。 经过一夜吃饱睡好的招待,这两个人倒是比昨天精神一夜,不过脸色还是不好,眼里的惊惧虽然少了一点,但看到车外面站着三个男人时,两个孩子还是本能地又往后缩了缩。 宛童把苏木拉到一边问:“怎么回事?从哪儿弄来两小东西?” 苏木把昨晚说给将离的话,说给他听,然后问:“你这里知道的事情多,城中有没有什么人家,有这样一对双生子,一齐丢的?” 宛童想了一阵,没答话,反而转回了车边。 他边把人弄下来,解了他们身上的绳子,也没往哪儿关哪儿领,就站在那里问:“你叫什么,家在哪儿,说清楚了,我叫人把你们送回去。” 两个男孩儿互相看一眼,最后一言不发地又别过去头。 宛童:“……” 将离:“……” 他们转头看苏木:“哑巴?” 苏木:“不是,但就是不说自己是谁?” 三人也对视一眼,却完全看不出这两个小孩子要做什么? 按理说八九岁的孩子,再怎么成熟,也还是个孩子,而且他们先后经历了绑架,后来又遇到苏木。 情况其实都差不多,对他们来说是从一伙绑匪手里,转到另一伙手里而已。 这种连续的惊吓,不是应该叫他们惊慌失措,有什么说什么吗? 从他们的眼神里,确实也看到恐惧,但为什么是什么也不说的恐惧? 这就显得有些假了,让苏木三人摸不着头脑。 他们简单的商量了一下,得出一条结论,很可能是这个孩子的家人死了,或者他们原本并不属于京城。 不然,正常的家里丢了两个孩子,肯定大人都慌了,出来找或者报官,总得做些什么吧? 宛童说:“这样,先把人放这儿,我去衙门里打听一下,看最近有没什么案子,跟这些孩子有关? 苏木,你回王府,也问问王爷,看看他知道这事吗? 将离,你是在这儿等着,还是回去?” 将离摊了一下手:“等着呗,我也奇怪这两个小崽子,怎么这么沉得住气。 你们去忙吧,说不定他们一会儿想通了,你们还没回来,就先告诉我了。” 将离真是想多了,这事一直熬到晌午,宛童从外面回来,苏木也从王府出来,那两人都没有说一句话。 不过他们已经有了初步的消息。 消息的来源是李云平,他在京城中没听说哪个达门富户,有双生子的,除了陆家。 也就是陆未的母家。 当时陆家搬出京城,李云平和宛童曾经夜围陆府,把一干人等全部抓拿归案。 本来想查明陆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最后也不过是得到一个原主的答案而已。 真正现在伴在李云平身边的女人,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这个无从查起,也就不了了之了。 但是他们把陆家抓住以后,却听说他们有一对双生子的不知去向。 双生子是陆老爷的外甥,也不知是哪个女儿家生的,但是从小就在陆府长大。 可自从他们搬离京城以后,这两个孩子就不见了,也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宛童想了想说:“照现在的情形,当初陆家搬走的时候,是把这两个孩子留在城中的,但他们家败了,然后就有向孩子下手了。” “那下手的会是什么人?”将离问。 苏木摇头:“看不出来,从穿着打扮上像是随便哪里跑出来的地痞流氓,不过他们功夫不弱,应该也不是普通的流氓。” 将离有点恼:“你今早要是不跑,我们也去找找昨晚的尸体,说不定会有新的发现。 现在好了,一大天都过去了,有也可能被人拉走了。” 第391章来路不明的孩子 宛童摇头:“也不一定……” 这边还没做好安排,将军府的侍卫就来报,说是京中府尹,一大早收从城外拉回了三个尸体。 说是一大早出城的路上看到的,此时都停在府衙的院子里。 “走。” 三人不约而同说出这话,就往外面走去。 京城的府衙,听上去跟别的地方是一样的,但实际上却并非如此,就像今天一线城市的最高领导着,跟十八线城市的,也是不能同日而语。 既是接了这么大的案子,府尹也是老神在在,没有一点慌张。 反而是听说护国大将军来了,他一个机灵从自己坐的椅子上下来,匆忙整理一下官帽就往外面走去。 看到宛童时,那脸上的笑已经挤成了菊花,很是喜庆。 宛童还是跟他寒暄了两句,然后才说到正题。 府尹躬着身,一边把他们往里面迎一边说:“回大将军的话,是今早出城的人发现的,一开始只发现两个。 府衙的人去了以后,看到有车辙辗过的痕迹,就顺着找了过去,在一片小树林里又看到第三个。 现在三个人都在府中,仵作初步判定是被利剑所杀。” 苏木站在一边没吭声。 除了第三个,他是真心想杀,前面两个他还是留了手的,没想到他们的运气会这么不好,最后竟然还是死了。 难道最近自己的剑法更快了,已然杀人与无形,力道也比从前大了? 正在沾沾自喜的苏木,被宛童轻撞了一下,眼色递过来,是让他看看剑伤,是不是都是自己所致。 云平王府也好,大将军府也好,杀两三个来历不明的人,都不是什么大问题,随便扯一个名目都能盖过去。 若不是这里面还有两个小孩子的事,就算是苏木知道府尹查这事,他也不会出来说什么,而且他们也不会查到自己的头上。 一行人随着府尹很快到了停尸的地方。 是三具尸体没错,每一具上面此时都盖着一层白布,掀开后可以看到下面盖着的人,身上的皮肤和流出来的血都已经变了色。 仲夏的温度很高,古代又没有好的藏尸地点,经过一天一夜高温下的尸体,这会儿还真有点惨不忍闻。 苏木第一个掀开的,是他最后杀的那个,因为当时剑是飞出去扎到对方身上。 所以正中要害,一剑毙命。 他把剑抽回来的时候,也看了一眼。 但是前面两个人的死法,就有些奇怪了,苏木虽然在他们身上都划了口子,可如果处理得当,不会死那么快的。 然而摆在他面前的两具尸体上,脖子处都被人重新划过了。 也是一剑致命的那种,如果当时他们还有命在的话。 跟在后面的仵作说:“这两人的伤处比较多,从现场的血迹来分析,应该是流血过多而死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凶手又在他们脖子上补了两刀。” 苏木把脚往后退了两步,极力避开那令人作呕的气味。 他当然看到了,他没往那两个人的脖子里割口,却来来回回在他们身上戳了好几下。 流血过多致死的伤是他造成的没错,但人已经死了,谁闲着没事再给补两刀干吗? 难道还怀疑没死透? 宛童已经跟京城府尹那里要这三个的身份。 一直低头哈腰,没说话先满脸笑的府尹,终于笑不出来了,结巴半天才摇头说:“还没查出来,人是在城外发现的,下官已经命人去乡间走访了。” 等他走访完估计得半年以后了,宛童他们直接走人。 三个不知身份,也不搞不懂有什么目的的男人,绑了陆家留下来的两个小孩子,在天色快黑,城门将关的时候出城。 他们要去哪里?又要做什么,无人能知。 偏偏那两个孩子也嘴严的很,好像现在连死也不怕了,一句话也不肯说。 忙到晚上时,跑了一天的苏木,脑子还是一团浆糊,身体也备感疲惫,先回了王府。 白天将离已经来过了,所以他一回去,李云平就见了他。 也没什么新鲜的,苏木把这一天的事,简要说给自家爷,满脸都写着一句话:“就这样,我要去睡觉了。” 做为一个侍卫,还真有点不怕死的精神,不过李云平向来不会在这种小事上,给他们一般见识,也就把他放了回去。 这事过去两天,日子已经回到了原来的平静。 好像那天苏木根本没有出门,或者出门了也没有晚归,就算是晚归了也没有看到过什么马车孩子之类。 连他自己都快要忘记了,整天在王府里做着一样的事,过着跟过去一样的日子,偶尔算算到底王妃什么时候,才会把小王子生出来,他们什么时候能回兴平城去。 将离在这儿没得到结果,也没看出什么危险,当然是出城回了他的地方。 只有宛童,平白的府里多了两个小孩儿要养。 他倒是养得起,也不怕他们吃多,可是这来路不明的孩子,放在他这里终于不是常事。 而且那两个孩子看上去,还总是不让人舒服。 不得己,他又把苏木请了过来。 苏木听到他说,很是惊讶:“我以为你都给人送回去了,怎么还在你这里?” 宛童:“……” 倒了口气,才问:“我送哪儿去,送牢里吗?陆秋元到现在还牵扯一些乱七八糟的黑案,在牢里躺着呢。 别的家人,有点牵连的都在里面,没有的也都四散而逃。 我到现在都没打听出来,到底是他哪个女儿给生了这么一对娃?” 苏木不比他聪明,自己也勇于承认:“连你护国大将军都想不明白的事,我一个侍卫不更不懂了,你看着办吧,要实在不行,还把他们扔到城外去得了。” 将离:“……” 他再次对这位跟自己从小长到大的兄弟无语了。 无语归无语,该办的事还是要办,看着他说:“人是你带回来的,情况你也清楚一些,反正我府里他们不跟任何人说话,你自己找他们问问,看是不是可以问出原来住在什么地方?” 第392章又有死人了 苏木对此毫无信心,也无耐性。 他烦起来甚至有些后悔,当初自己真是酒喝的太多,糊涂了,这可能就是人家的一个家事,三个仆人带着两个孩子往什么地方去。 自己非要给人截下来,弄到这里,现在跟膏药似的,竟然贴到自己身上下不来了,想想都是郁闷的。 现在更是郁闷地去看那两个小崽子。 他又没什么好脾性,随便问了两句,看那两个孩子什么也不说,自己就把手一挥说:“也不管你们是谁,现在带着你们的那三个人已经死了。 你们要是说了自己从哪儿来的,我就把你们送回去。 如果不说,明儿我就把你们绑了,重新扔到城外去,谁爱捡谁捡。 要是没人捡,你们两个就等着饿死在荒郊野地吧。” 狠话果然有一定的震慑力,两个孩子对看一眼,突然竟然齐齐给他跪了下去:“先生,我们没有家人,求你不要把我们扔了。” 苏木讪讪地看着他们,好半天才想起先把人扶起来,然后问:“现在没家人,以前也没有吗?到底怎么回事?” 其中一个,不知是哥哥,还是弟弟的,拉了一下嘴角,好像要哭似地说:“我们真的没有家人,住在城中的一住宅子里,平时只有老师和仆人陪着,那天突然来了一伙人,把他们全都杀死了。” 没有家人?李云平那个时候分明说了他们是陆家的孩子。 如果真是从小出来,从来没有跟家里人认过,那王爷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很可能就是这两个小崽子撒谎,幸好苏木没有一上来,就把底端出来,不然这会儿还不知他们会编出什么来? 他眯着眼睛想了想,这个过程中,眼神一直在两个男孩儿中间逡巡着。 目光有点冷,还带着些肃杀的不善,因此把那两个男孩子也看的身子一凉,不敢与他对视, 把目光垂了下去,只看着自己的鞋尘。 他们的生活实在不赖,除了衣服穿的好,连脚上的鞋都跟穷人家是不是一样的。 虽然这会儿因为多天未洗澡,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子怪味,但是不影响质量。 苏木开口:“你们家的仆人,先生,包括你们两个都是要吃饭,穿衣,花钱,可你们家却连一个主人都没有,那小兄弟,你能告诉我,这些银子都是哪儿来的吗?” 两个小孩儿又对看一眼,保持闭嘴的状态。 苏木实在没几两耐性,说到这里已经不耐烦了:“好,你不说也行,那你还记得自己原来住的地方吧,我们现在就走,带我认认门。” 两小孩儿一听,又要往地上跪,被苏木一手一个拽了起来:“这也不想去?” “求先生不要带我们回去,我们怕……” “怕?我看你们一点也不怕,在这儿住的也很心安理得,再说了跟着我你们怕什么,没看到我把那三个人都杀了吗?” 孩子:“……” 那三个杀了他们家里五个,而苏木又把那三个人杀了,分析起来是苏木更厉害一点,可杀人这种事,难道不是谁更凶谁最可怕吗? 不管他们心里怎么样,苏木最后还是带着两个孩子出门了。 为了不引起麻烦,他们还是乘的马车,宛童还派了一队人跟着他,鉴于他们说自己的家人也死了,连京城府尹都通知了。 一大帮人,很快在城东一个小宅子前聚拢。 府尹因为得了宛童的吩咐,不敢怠慢,先命人把门打开。 一股热气伴着自味,忽一下跟着开门的动作就扑了出来,生生把两个开门的人往后推了数步。 外面的全部用袖子捂住口鼻,恨不得立刻跑出街口去。 府尹原本笑成菊花的脸,此时皱成了树皮,颜色还不怎么正,灰白灰白的。 好歹做了这么多年的官,也是见过世面的,这种情形,不用细查,都是里而死过人的。 天气这么热,又过去这么多天,想想那死人的惨状,怕是能把昨夜里吃的东西都吐出来。 因此,谁也不愿意往前上,躲瘟疫一样尽量退的远一点,宁愿少吸一口气,也不吸这里的气。 苏木也是见过不少死人的,虽然他这时胃里也很难受,在稳住步子后,还是一马当先,往里走去。 臭味是从门口那个人身上传出来的,大家当时有人敲门,他过来开,然后开了以后,就遭到袭击,直接倒地。 院子中间还有一个,没形没状地倒着,在他不远处扔着一个铜盆。 所有进来的人,都捂着鼻子,也有意忽略眼前的景像,那尸体身上来回蠕动,随时要破壳而出的虫类,实在太倒人胃口了。 屋内还有两个,应该是近身服侍的丫鬟,身边扔着一些当时正做的活计。 在院子里东屋里,有一个老头死在那里。 情况跟两个小孩儿说的一样。 来杀他们的人,基本都是一刀毙命的,连血都溅的并不多,说明这些人连一个是他们对手的都没有。 这其实不合逻辑,如果陆家真的想保护这两个孩子,至少得让守在他们身边的人,有个防御能力。 再说了,陆家又为什么这么做? 这两个男孩儿的父母又是谁? 来了一趟,除了京城府尹收获几具已经腐朽完全的尸体,别的什么也没有了。 而且这两个小孩儿很会审时夺势,竟然就此缠住宛童不放,让他不要把他们送回到宛童那里,直接带着他们。 当然他们的理由是,害怕。 害怕那些人再来找他们的麻烦,还说害怕宛童。 苏木从来没有照顾孩子的经验,自己又是王府的侍卫,这种事他死活都不会同意的,只说他们先住着,他会时常来看的。 苏木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如果这麻烦不是自己惹回来的,又牵扯到人命,他有可能真的就把人推出去不管了。 可现在这事有些复杂,还牵连到王妃的母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无人知晓,他不敢贸然这么做。 万一这两个小子,真的因自己的问题,也死过去,那后面的结果是没法交待的。 第393章我们过不了多久是要走的 陆未不知道苏木最近在忙什么,经常年到他出去,时间不论长短,有时候很快就会,有时候就会在外逗留一天。 刚开始她以为是李云平给了他什么任务,可后来跟自己的老公碰了头,李云平坦白说,并未这样。 陆未就好奇了:“那他为什么深沉往外面跑,我记得他以前都不怎么出门的,还是宛童成婚之前,有时候晚上出去一趟。” 说到此,又往李云平那边靠了靠问:“他是不是也有什么好事了?” 李云平:“……” 自从府里的侍卫,丫鬟各自传出好消息后,他家的王妃,就好像决定要弃农从媒,改走牵红线这一条路了。 每天都在各种察颜观色,有时候偶尔看到谁和谁说几句话,她就想着人家是不是对彼此有意思。 李云平对此,只有叹息。 就连此时听到苏木的事,他也只能摇头叹息道:“你想多了,他不会去外面找人的。” “什么意思?难道他在府里有喜欢的人吗?是不是紫珠?我以前看他们两个挺好的,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就凉了,现在紫珠都不带理他的,你说我要不要搓合一下?” 李云平:“……” 半晌,才又回道:“你不是都搓合过了吗?” 好像,但没有任何结果,紫珠当场就拒绝了,为此还哭了一场,说是陆未要是不要她,她就如何如何。 一想到这事,陆未也有些郁闷,就跟李云平聊了起来,暂时把苏木出去的事给忘了。 可是好巧不巧 ,刚好苏木这个时候又回来了,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本来可以趁着那两个人想心事,悄然而过的。 然而他是王府里的侍卫,万万没有看到主人的时候,装作没看见,就闪身而走的道理,然后就给李云平和陆未问了声好。 这一声好,把陆未的思绪全部都拉了回来,立刻把精神全部都集中到他身上,正色问道:“你最近出去的很勤,是有什么事吗?” 苏木看了一眼李云平,忙说:“没事啊!” “没事你天天往外跑什么?” 苏木:“……” 也不是什么大事啊,可是王妃既然能这个时候问他,一定是提前问过了王爷的,王爷为什么不跟她说呢? 王爷不说的事,自己能说吗? 短暂的矛盾以后,苏木就做了决定,还是不说了,事后再跟王爷商量一下吧。 也不是有意要瞒着她,主要是此事有关陆家,而陆未现在又有身孕在,万一受了刺激怎么办? 如此一想,嘴上就连贯了:“是宛童那儿有点事,要我时常去走走。” “宛童?”陆未也把头转到李云平那边。 他们之前还因为怕李元忌讳王府跟宛童走的太近,而刻意避嫌的,虽然私底下,连陆未也没把这当回事。 估计李元也早就知道了,说来说去,也只是做给那些没事闲扯淡的人看的。 但现在苏木光明正大的去,还天天去是什么意思? 难道要变幻策略,改成表示跟他走的很近的样子了吗? 幸好李云平出来解围:“去走动一下也好,我看现在宛童在京城中也不错。 原本一开始那样计划,不是要遵从他的本愿,如果他更喜欢京城,我们跟他关系走的近些又怎样? 反正我们过不了多久是要走了。” 陆未长长的“哦”了一声,也给苏木解开了人体封印,那家伙一溜烟跑没影了。 陆未看着他的背影,嘀咕着说:“我怎么看他有点不对劲?” 李云平没说话,把一颗洗好的果子塞进她的嘴里,大概是想把后面的话给堵回去,不过没成功。 陆未顺利地把果子吃下去后,马上问他:“宛童那里有什么事?严重吗?怎么没听你们说起过?要不咱们也去看看?” 李云平:“……” “不用去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不过是借着苏木跑跑给别人看而已。” 谎话差不多都是这样,说一个,就要用无数个去圆。 现在李云平就在干这种事,不回答不行,回的就肯定得扯谎,整的他都有点坐立不安,只能轻着陆未说:“这会儿在外面坐着也热,先回屋去吧。” 本来也是无事出来闲坐,在那儿都是一样,她倒没有感觉特别热,不过看李云平额头上有些细密的汗珠,也就顺从地在他的搀扶下起了身。 然后两人才刚进屋,就听到海月在谁那里听了一嘴,正在跟紫珠说两个孩子的事。 李云平想出声阻止都晚了。 陆未已经开口:“什么孩子,还是两个,哪儿来的,在哪儿?” 尽管她只是好奇,实在是在王府里待着,每天都过着平淡无奇的生活,就算是真有点事,李云平也总是怕刺激到她,不肯说给她听。 她明明就是怀个孕而已,又不是精神病患者,怎么就听不得刺激的消息了? 这会儿揪着一点小苗头,自然要问个明白。 海月收势不住,已经很后悔了,这会儿见到陆未问,李云平的脸色也不怎么好,也开始想着扯谎了。 不过陆未这次没有给她机会,又开口问:“你看他干什么,难道这孩子跟他有关系?” 说到这里,自己也转头去看李云平,满脸疑惑:“你不会是背着我,在外面已经……” “没有。”李云平开口打断:“她们说的是宛童府里的两个孩子。” 陆未就更奇怪了:“宛童,他府里有孩子?他才成婚多久,这就有孩子了,也太快了吧?” 李云平:“……” 海月:“……” 这事说不清楚了,如果不合盘托出,只能把误会带的更深,并且也没多大作用。 就算他们不说,陆未也会去部,这点整个王府里都没人能挡得住她。 李云平最先作出反应,把陆未拉到身边说:“那不是宛童的孩子,是苏木在城外捡的两个孩子,因为不知是什么来历,就先寄养在宛童那里。” “哦……”这才是苏木每天出去的原因。 “可咱们家苏木看上去是很有爱心的样子吗?”陆未抬头问李云平。 第394章不准骗我 苏木可能真的有爱心,可那不是对陌生人,所以严格说来不能算做爱心,只能算是忠心。 这个事情整个王府都知道,陆未又跟他们相处了这么久,自然是知道的。 然后由此一联想,就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她当下就拉着李云平说:“我们去看看那两个孩子,他们多大了,不认识家吗?” 他们在王府门口上马车时,已经有人先一步去了大将府,把此事跟宛童说了。 其实说不说也没有多大区别,宛童也不能生生把那两个孩子变没了,也就是提前有个准备而已。 陆未以前对小孩子是提不起兴趣的,甚至有时候想想自己小时候都烦。 毕竟人小,没有什么行动力,无论做什么事都是个累赘,只有在卖萌方面还能博得大家一笑。 可是卖萌这种事,一般也都是在电视上才能看到,实际生活中的熊孩子,大多都是让人遭心的。 直到她肚子里也装一个这样的小东西,也有过不适应,甚至她都不知道这种不适应是从什么时候结束的。 然后就慢慢习惯了,由习惯又慢慢变成喜欢。 如果不是身体实在行动不便,陆未也会想,其实肚子里有一个宝宝,也挺好的。 某一天他生出来了,像所有一样“呱呱”落地,然后成为她与李云平生命的另一种延续。 这种感觉大概要等到他们白发苍苍时,才会体会更深刻。 陆未心里禁不住哼起了那首“常回家看看”,想像着将来她的孩子们,每逢佳节,带着家人回到李云平和她住的地方。 一家人围桌而坐,饭菜满桌,幸福感爆棚。 马车就是在这种爆棚的气氛下,停到了大将军府的门前。 海月和紫珠一左一右扶着她下来,李云平也紧紧跟着身边,手一直虚虚地放在她腰间。 宛童早就迎了出来,一路引着他们往里面走。 这么一点路,又是坐马车来的,实在不能叫累,陆未现在胎象正常,平时也有锻炼,甚至都没觉出什么来,人就到了。 所以,当宛童说让他们先去正厅喝杯茶时,她嘴巴麻利地说:“不用喝了,你把那两个孩子叫出来,让我看看吧。” 宛童不动声色地往李云平那边瞟了一眼。 没得到什么特别的提示,他就叫人去带两个孩子来。 说来也奇怪,在这里住了差不多十天的两个小孩子,说的话总共也没超过十句,而且都是跟苏木说的。 宛童到如今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长相凶悍,很有吓娃的潜质,不然为什么两个小东西,吃他的住他的,却一个字也不跟他提。 更神奇的是,一直少话,一天不见说一句话也能完美过去的小孩子,到了陆未面前,却有问必答。 当然,也很完美地把之前李云平他们说的谎拆了个干净。 屋里除了陆未,所有人都是一脸迷惑地看着两个孩子,其中宛童的表情最深刻,而李云平的里面却掺着挥不去的担心。 尤其是他们说自己原本是陆府里的人,陆秋元是他们的外公。 陆未偏着头看他们,很自然地问:“那你父母是谁?” 两个小孩子异口同声:“死了。” “啊?不好意思。”她本能地道歉,然后又觉得事有蹊跷:“都不在了吗?” 小孩子点头,然后说他们从小就没见过父母的面,是外公告诉他们父母不在的。 陆未转头去看李云平,却没从他那里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两个的名字,叫陆平和陆山,据他们自己说,他们连陆未都没去过,只是陆家的老爷偶尔去看看他们,并且这么多年,一直拿钱养着他们。 所有人都知道这不合逻辑,如果真提外孙,陆未不会这样放在外面不管,就算是他们真的没有父母,陆家也不会缺两碗饭钱。 况且他们外面养,花的银子还更多,宅院,佣人,教书的先生。 可如果说他们不是陆家的人,那又会是谁,值得陆秋元去做这样的事? 可惜陆秋元虽然被抓到了牢里,到目前为止,却连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交待,让人想想都恼火。 两个孩子对陆家也不熟悉,更不知道为什么人有人杀他们。 两人回答完陆未的问题,就茫然地看着她,眼里时不时还会冒出一点恋恋的暖光,让陆未心里潮潮的,好像皮肤上的汗通过纹理,又渗透到了心里一样。 宛童把两个孩子带了回去,再回来时,就听到李云平和陆未在说话。 他没进去,自己在外面站了一会儿,但屋内的声音断断续续还是传了回来。 陆未想去牢里看看陆秋元。 李云平当然反对,两人虽没为此事争辩,但听得出来,陆未很坚持。 李云平平时都是让着她,无论任何要求都不忍拂了她的意思,可她现在身子重了,而牢房那样的地方,本来就是不吉利的。 再说了,用陆未的话说,她来自于另一个世界,与整个陆家都没多大关系,见了陆秋元又怎样? 还不是跟当初看到庞担匠一样不认识? 道理浅显易懂,陆未却坚持要去,倒不是为了看陆秋元,就是想弄明白这两个孩子是怎么回事? 李云平说:“宛童一知道他们是陆家的孩子,就去牢里问了,陆秋元一个字也不说,直说根本不认识这两个人。” “不认识?哪有这么巧的事,不认识他还养着人家,难道是钱多的花不完了?” 李云平没接这话,换个话题说:“今日不早了,又出来走这么长的路,先回去吧。” 陆未不肯,做在那里没动。 宛童推门进来,帮李云平一起劝着陆未回去,说他一定会再去一趟牢房,争取把这事给查清楚了。 陆未看着他说:“不管是怎么样的结果,你去过以后,都要给我个信儿,不准骗我,知道吗?” 宛童躬身:“王妃放心,一定如实禀报。” 只是这件事注定会一波三折,送走陆未的宛童,没多做停留,返身换了衣服就去牢里看陆秋元,却并没问到一句话。 第395章把儿子放在别人家里 人见到了,却是死的。 连牢头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说晌午的时候给他送饭来,还好好的活着,中间只是过去一两个时辰,怎么就死了? 人是为什么死的,谁要杀他,一时半会儿宛童查不出来,而且这个消息也不能如实地报给陆未。 所以他从牢里出来后,亲自又去了一趟王府。 这个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但暑气还在,到处都是热热的气息,人在城中的走一遭,就觉得浑身都是汗,衣服都贴到身上似的,动一下都是难受的。 宛童从侧门进去,直接往李云平的书房里去。 他的书房离侧门很近,门前种着几个果树,经过一个夏季,长的还算枝叶繁盛。 偶尔有人想从那树后面躲一躲,只要身形不是太庞大,都还是可以的。 宛童从侧门进去的时候,就先遇到了飞文,他简单把自己来意说了,约了李云平出来见。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后,李云平才踩着灯影,慢慢往这边走过来。 宛童站在一棵树后,直到李云平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才走出来,过去行了礼。 书房的门打开,他们两个前后脚进去。 宛童开门见山:“陆秋元死了。” 李云平坐进椅子的身边僵了 一下:“什么时候的事?” “今日,晌午还没事,我去的时候已经凉了。” “什么原因?” 宛童摇头:“现在还不知道,不过已经叫了府尹过去,应该很快就能醒出来吧。” 他又问:“这事要告诉王妃吗?” 李云平也为难,别说是陆秋元死了,这段时间在陆未面前,他们连个死字都不会提的。 全府上下,都是什么好听就说什么,喜庆的,吉利的,那些晦涩的,阴暗的,好像不属于他们这个世界一样。 灯下一片沉默,几只小虫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进来,围着灯罩一阵乱飞,在灯影下形成几线暗暗的影子。 烛火不时还“哗剥”一声,提着他们时间已经过去了。 李云平终于还是开口:“我来说吧,你尽快查查这个陆秋元是怎么回事?怎么到现在还有人要杀他?是不是之前我们漏了什么?” 宛童点头,得了准确的答案,他没在此多停留。 当天夜里,李云平也什么都没说,直到次日,陆未再次问起此事,并且想再去大将军府里,看一看陆山和陆平,李云平才把事情说给他。 他语气平淡,并且说:“他本来身也不怎么好,进牢里以后,那里面的条件加重的了病情,其实已经死了几天,只是现在我不管这些事了,所以知道的晚了一些。” 既然他刻意把时间岔开了,但是毕竟只是几天之间,而且如果严格推算的话,两个孩子来时,也不过是几天之间的事。 所以陆未对于李云平的解释,轻微微笑了一下:“我不信你没想到这里面的蹊跷。” “哎……”李云平在心里轻叹口气,开口时却还是平淡的:“是有问题,我已经让宛童去查了。” 他仔细地看着陆未问:“你……没事吧?” 陆未抬眸,扁了一下嘴角问:“我能有什么事?关于我跟陆家的关系,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他们对我真的就是陌生人,或许你现在让我见他们,也是一个都不认识的。 我只是好奇这个事,你醒了那么长时候,怎么最终会是这样的结果?” 李云平没多解释,只说宛童的消息。 这一等就是半个月又过去,连李元都知道了这个事,很是疑惑地说:“我听说当初柴文青就是窝在他家里的,现在人都死了,怎么还能闹出这样的事来?” 宛童干脆把两个孩子的事也报出来。 朝中有些大臣,当年还是跟柴文青走的较近的,对于两个孩子的来历,就多了一些猜测。 说是陆未好像是传出来,有一对双生子的外孙,但是很多人却并未见过其人。 倒是柴文青,听说那个时候府上娶了不少女人,也生了一对双生子。 李元坐在高高的金殿之上,听到这里就问:“柴文青的那对双生子是什么生的?” 有大臣说:“算的话现在应该也有十岁了。” 然后又问陆家的是什么时候。 这个猜测就比较多了,因为大家都没见过,而且陆秋元那个时候几乎不能算是做官的,只能说是在京仰仗一些关系,过的比别人好而已。 这些朝中的大臣,崩管平时赚多少钱,可心气却都是冲天的,除了比自己官阶高的,普通的百姓,就是有钱,他们也不放在眼里的。 如果不是那时候陆秋元,隔三差五地给他们送礼,谁又会知道他的家事。 大概说的孩子,七八九十来岁,就在这个范畴之内,准确的无人可知。 不过两件事一重叠,还是能看得出来,至少这两对双生子是不一样大的,而且很可能陆府的要靠后一点,年龄也更接近陆平陆山的真实年龄。 只是当宛童把这个消息说给陆未时,她立刻就摇头了:“不对,如果还掺着柴文青,那这两个孩子的来历,是柴家的可能性比较大。” 李云平和宛童同时转头看她。 陆未摊摊说:“我没有证据了,只是直觉的猜测。 柴文青在最后的时刻,他的王朝已经灭,追随着他的人也都散了,连个藏身之所都没有。 陆秋元却还站在他那一边,说明他们两人的关系是真的好。 那么,陆家为他做这种事,也是说得通的,只是就算把孩子养在陆家,也未必就能真正躲过灾难,所以干脆就顶着陆家的名,放在了外面。” 宛童忍不住接过话说:“王妃,这两个孩子从出生就在外面养,到现在少说在外面也有七八年了,而柴文青是去年才倒的。 在此之前,他怎么会知道自己有这么一天?如果知道又为什么不做些什么呢?” 陆未把手一摊:“他做了呀,不是把儿子放到了别人家里?” 宛童:“……” 连李云平也不太明白,目光疑惑地看着她的脸。 第396章别人找你寻仇怎么办 这事很快就得到了证实,因为云平王府里还有一个人——芥子。 芥子只看那两个孩子一眼,眼睛就瞪大了。 不用多话,这两个人一定是柴文青家的,至于那些赶来杀他们的人,很可能是柴文青的仇人。 旧皇时代,柴文青是宠臣,是一方霸主,连皇上都要让他三分,底下人更是唯他是从。 而他自己做事从来都是心狠手辣,手段狠绝。 除了那些顺我者生,逆我者亡的,还有一些原本对他有用,后来渐渐没用的。 他不养闲人,没用了,就只有另外一条路,那就是死。 为此,他下面的人每天都在挖空心思,证明自己对柴文青还是有用的,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不死。 他势力在的时候,没人敢怎么样,就是想造反也造不起来。 可现在他倒了,那些曾经如日中天的权势,现在跟他半毛钱关系也没有。 他也只有一条路,关在牢房里等死。 可曾经恨的他的人,也是有心眼与他一样狭窄的,又怎么会放过他呢? 无疑,找到这两个孩子的,肯定是过去跟柴文青走的很近的,现在又恨他入骨的。 来历是弄清楚了,可是人怎么办呢? 陆未原本想带回府里自己养着,可是这件事,李云平是动了真格的,无论她怎么说都不同意。 陆未不甘心:“我们又不告诉他们真相,就让他们一直姓陆,刚好我也姓陆,没准他们还以为真的跟我是一家的。” 李云平不抱侥幸:“之前柴文青花那么多功夫,藏了他们几年,不还是被人找到了吗? 咱们养着,到时候如果真出了问题,他们知道自己姓柴,那怎么办?” 柴文青的死,可以说是李云平一手造成的。 这两个孩子若长大的要报仇,那必然也会找他。 李云平倒是不怕谁找他寻仇,那条不归路上,他曾经决然地走上去了,就料到会有一些仇人。 可是他不能让陆未跟着他一样冒险,所以这件事,无论她怎么说,自己都不会同意。 可住在宛童那里也不合适,最主要的一点就是,他们跟宛童并不亲近。 退回去说,他们还是孩子,如果长期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还真不是一件好事。 商量再三,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只能暂时放在宛童那儿,等李云平他们将来离开京城时,再把他们也带上。 等回了兴平城再想办法,是给别人养着,还是就此放在兴平王府都可以,反正陆未他们也没打算住在府里。 让他们远离京城,远离是非之地,或许将来生活传过的更好一些。 事情是处理完了,陆未对此却生出了感慨,不时的会倒倒拿眼看李云平。 李云平被他看得身上的皮都起痒了,只能问她:“王妃,你这么盯着本王看,是要如何?” 她立刻把目光收回,满眼都是无辜:“我没有盯着你看啊,就是看到那里有一个帅哥,多看几眼而已,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李云平:“……” 这种此地无垠三百两的话,她到底是怎么说出来的? 陆未很不客气地回道:“脸皮厚,当然什么都说得出来了。” 正当李云平为此又一阵无语时,陆未已经把暖场的话说完了,换了个语气问他:“你就不怕将来也有人来找你寻仇?” 柴文青的现在其实是他们的一面镜子。 当然本质上还是有区别的,柴文青是一个祸乱朝纲的奸臣,而李云平却是匡扶正义的好王。 然而这些东西,不过是要留给历史去说的,且很多年以后,连历史怎么说都顾不上。 现实就是,在他们短暂的生命里,大家基本都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 柴文青欺负了一些人,那些人现在回头把他赶尽杀绝。 李云平从北到南,一路不知杀了多少人,那些人里又有多少记着他的仇,以图日后去报呢? 他不是没想过这种事,以前也从来不慌,却因为柴文青这件事,也有些郁闷。 现在又被陆未提出来问,李云平只能先把自己的担忧压下去,安慰她说:“找我报仇,没有那么容易。” 陆未就白他一眼:“怎么不容易?我看你现在也没有以前勤快了,连武都不练了,没事就窝在那个小书房里。 你这么宅,身边肯定会垮掉的,等有人真的来了,你还跑得了?” 李云平答:“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不会走的。” 陆未听到这里,就把眉头皱了起来。 她也没想那么深远了,只是觉得李云平最近有些消沉,所以想激激他,没想到却得到了这样一个答案。 但凡是人,总是这样,有了牵挂,就会格外地珍惜生命。 陆未相信李云平也是这样,然而似乎他们两个的思考方式不太一样,或者这个男人的想法太过独特,跟别人都不一样。 她没再说下去,又坐了一会儿,不知道哪里吹来一阵风,撩起陆未的衣袖,竟然有些凉意。 她皮肤上立刻就起了一层细小的疙瘩。 李云平已经看到,拿了一件自己的披风,给她披上,然后说:“别乱想了,现在也算是太平年月,日子过的好了,人们的仇恨就会少一些,或许根本不会有人找我寻仇。” 陆未“嗯”了一声,随着他的脚步往前。 时间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炎热的暑期竟然就这样过去了,秋风不知什么时候就出现了。 白天尚且没什么,到了晚间或清晨,就能很深切地感觉到那不一样的温度。 陆未想,又是一个收获的季节,也不知道兴平城里今年的庄稼长的如何了? 她这么一大年的,都在京中养胎,不能回去,连那边的消息都关注的少,只偶尔听李云平说几句,好像很不错。 这么几年了,应该再无人挨饿了吧,估计今年果子也该熟了。 真想吃一个那边的果子啊…… 想到那些满山遍野的果子,陆未觉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也就是在这时,她突然觉得身下有些异样。 第397章刚从牢里出来 产婆,丫鬟,佣人,大夫,全府上下,所有人顷刻之间就进入了备战状态。 海月和紫珠,更是紧紧过在陆未的床边,一边观察着她的脸色,一边也注意着生产的进度。 李云平被产婆们拦在外面。 他心急如焚,根本就停不下来,来回在门口走了几个回合以后,也不管人们的惊呼,直接就推门进去,顺手就又把门从身后关上了。 丫鬟们想拦住他,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李云平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他三步并作两步,一下子就跨到了陆未的身边,从海月的手里接过她的手。 那手里全部都是汗,把她柔嫩的手掌浸润的湿滑又沾腻。 更多的汗贴到她的脸上,打湿的一些头发。 李云平一手扣住她的手,捂到自己的胸口,一手拿了一个帕子,为她把汗拭去。 嘴里一直说:“没事的,我在,没事的……” 也就这两句话,他说了无数遍,说到嘴都干了。 而陆未却因为不停的用力,汗出的更多,嘴巴都干出血来。 没有比想像的容易,也没有比那更难,“哇”的一声过往,整个世界好像都静谧了,只有那个小小人儿的声音,在产婆的手里发出稚嫩的声音。 陆未的眼角被浸湿,不知是泪珠,还是汗珠。 看着那小小的生命,软乎乎的抱在产婆的手里,她甚至不敢伸手去碰,怕碰一下就会碰坏一样。 她抬头看李云平,半晌才问:“这是我们的孩子。” 李云平点头,眼里亮晶晶的,手也没松开,还一直握着陆未的手:“你先别急,让奶娘去给他收拾干净,你吃点东西,好好休息一下。” “我想多看他一会儿。” 产婆听闻此话,不待李云平开口,已经把孩子又抱近了些,差不多送到她的床前。 刚从封闭空间里出来的小孩子,似乎不太适应外面的环境,小脑袋动来动去,手脚也是乱动的。 小小的,红红嘴唇,不停的蠕动着,好像在找寻着什么? 眼睛还未睁开,头上糊着一些粘乎乎的东西。 李云平说:“抱下去给他洗洗,喂吃的吧。” 产婆小心地把婴儿抱起来,又给他们行了礼,才抱着出去。 陆未终于松了一口气,全身突然放松下来,好像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就那么瞌上眼睛睡了一觉。 到她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都暗了,室内点了暗暗的烛火,给所有物件都蒙上了一层轻纱一般。 海月已经到了近前,先端了特别调配的,适合产妇喝的茶水给她喝了两口,这才问她要不要吃些东西。 确实饿了,而且感觉肚子徒然空下来,有种怪怪的感觉,身体明明是轻松的,却又想用什么东西去填补一下。 然而她开口时,说的却不是吃什么,而是问:“孩子呢?” 海月忙说:“在奶娘那里呢,紫珠也在身边守着呢,王妃别担心,您大半天没吃东西了,先吃一些,再让他们抱过来看吧。” 家里多了一个人,虽然是很小的一个,话也不会说,一天后才慢慢睁开眼,也只是看了一圈,就又闭上睡觉了。 但是全府上下都忙坏了,话都比过去多说几倍。 府外的人更是争先恐后地上门,光是李元听到这个消息,当天夜里就到了。 王府里本来就忙的不可开交,都没空接待他。 他也不在意,去看了两眼那个小东西,就去了李云平的书房里。 李云平知道他来了,却又放心不下陆未,所以只出来跟他碰个面,便又回去守着自己的媳妇儿了。 李元撇了一下嘴,自己嘀咕:“还真是有了媳妇儿忘了兄弟,现在还加一个娃,以后也崩想把他留在京城了,哎……” 感叹是一回事,该做的也一样没少。 这毕竟是他们皇家的第一个孩子,李元也是寄予厚望的,光是送来的礼物,都堆了半间屋子,从吃的到用的,从本国的到外域进供的,好似要把他的库房搬空,都挪到这儿似的。 当天晚上送来的东西,王府忙的还堆着没动,次日各宫娘们连李元就又送来一份。 接下来的时间,整个京城的官员,还有跟李云平有些交情的,全部都赶着上了门。 没交情的,这会儿也忙着赶来,趁机拉点交情。 外面忙翻了天,陆未却很清静。 她的屋里基本都是李云平和海月在,别人既是来了也不会进去。 外间有芥子守着,一应东西全部由她传进去。 而且古代的产妇,不像现在这般开放,生了孩子谁都可以见,那个时候,她们不能见外人,生过娃的屋子,没过一个月,外人也不能进去,当然陆未也不能出门。 所以整整一个月,她都是在这间屋子里度过的,连窗户都不让开一下,怕吹了风,着了病。 还好,有一个肉肉的小东西,时常过来陪她,才没有那么寂寞。 一个月后,重见天日的陆未,用力呼吸了一口院里掺着青瓜熟果的空气,精神好像充了气一样,快速回升。 她几乎想跳起来呼喊几声,以表达自己的开心。 李云平却把她紧紧揽在怀里,声音都柔的像水:“虽是满月了,身体恢复也没那么快,老实呆着。” 陆未的脸就苦了下来:“我这才刚从牢里出来,放个风而已,不会有那么大动静的,你放心。” 李云平不放心,可他又拦不住陆未,灵机一动,就让奶娘把娃抱了过来。 心里想着,以后家里就有两个男人管着你了,不怕你不听话。 威武冷酷的云平王,在自己媳妇面前,只能指望一个满月的婴儿,说出去可能让人不敢相信,然而这位王真的就这么做的。 刚开始也还挺有效。 陆未的手里一抱起那小小的一团,心就跟着软了下来。 也不敢在外面站了,忙着走到屋内说:“秋天有风,他不会有事吧?穿这个样子会不会冷?他为什么一直张着小嘴,是要吃东西吗?” 她忙的不行,已经开始去解自己的衣服。 跟过来的奶娘却说:“王妃,他刚吃过了。” 第398章后妃是宫里的摆设 这娃吃几个人的奶,明明才一个月,却已经褪去了刚出生时的柔弱,长的有点虎头虎脑。 本来按李云平的意思,陆未生了他就太辛苦了,让奶娘去喂娘就行。 这在皇宫贵族里,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只有老百姓才亲自哺乳,一般有些条件的,都会去请奶娘的。 但是陆未不同意,坚持要自己喂,只有在她够的时候,才会让奶娘去喂。 虽然有时候确实累点,可以看着那小东西,用力吸奶的样子,她心里就满满都是幸福。 她还想把孩子留在身边,跟着她一起睡。 这个被李云平挡了回来:“那怎么行,你平时睡觉怎么样,自己是知道的,万一翻个身压到他怎么办?” 陆未愣了一下:“我平时睡觉很差吗?” 没有很差,还有一点乖,很少做一些奇形怪状的样子。 但她睡着了,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现在李云平就是利用的她的无知,编一个理由,把孩子挡回去而已。 “对呀,你不知道吗?整张床都睡不下去,我要不是会武,都不知道多少次被你踹下去。” 陆未的冷汗都要流下来了,尴尬地说:“有那么严重?” “有,很严重的。”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王妃本妃,竟然因为这事还涨红了脸,结巴着说:“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李云平只是不想让她身边睡着别人,可没想着让她因为这事不愉快,赶紧接话:“这有什么好说的,反正对我没有影响,就是那个小东西就不行了,他可还不会躲,你要把他踹下去……。” “哦,我知道了,让他跟奶娘睡去吧,等大一点你教他练了功,再过来跟我睡。” 李云平:“……” 大一点就成男子汉了,他要找自己的媳妇儿睡去,哪有陪着老娘的理? 这种话,他也只是想想,反正那是很遥远的事,暂且没有争论的必要。 这个话题才刚落下,陆未就又问:“这都出生一个月了,也没见你给他取名,咱们要一直叫他小东西吗?” 说起这个,李云平就把陆未领进他的书房。 这一看,差点把陆未吓的背过气去。 一整张桌子上,都是他写的名字,有名还有字,各式各样的都有,有一些字,陆未都不认识。 她抬头看着李云平问:“你这是……” 李云平:“取了很多,选不出一个合适的,你来选选哪个好?” 陆未的额角抽了一下,摆手说:“我不懂这些,你看着取好了,我只给他取个小名,方便自己叫着玩。” “小名?什么小名。” 陆未看了眼外面已经一人高的果树苗,两个字顺口就跑了出来:“果果,就叫他果果好了,反正很好吃。” 李云平:“……” 这怕是亲妈,给孩子取了个很好吃的名字。 其实在现代,很多孩子的小名都是这么萌和可爱的,但是古代没有,他们对于名字有些执念,认为是伴着一个人的一生。 还要去算生辰八字,再有家族排行,还有各种关系,然后总合起来,取一个大名,字,连小名都得是族里给的,代表着不同的意义。 幸好李云平没有所谓的族人,他们两人才有机会为这事做主。 可这事还没定下来,李元那边就传了圣旨来,说是为了长治久安,天下太平,他的侄子就叫李安得了。 陆未看着那名字,愣了半晌才问:“那为什么不叫李太平,不叫李天,要不叫李治,李长,李久……。” 李云平对此无言以对。 一个名字,对他来说,还没重要到这种地步,他向来也没有遵循这些旧礼的习惯。 只是自己一直也没选出更好的,现在李元给了一个字出来,就用着吧。 想想这个爹当的还真不合格,大名是皇上赐的,小名是媳妇儿取的,很好吃的东西。 他望着桌子上,重新写好的两个名字,脸上的表情难以言欲。 这边还没回过神来,不听到外面陆未的声音,在轻声唤着“果果”,且那个声音越走越近。 不多时,母子二人,后面还跟着奶娘和丫鬟就进了他的书房。 陆未开门见山:“现在孩子也生了,满月也过了,咱们回兴平城去吧?” 李云平愣了一下,摇头说:“现在不行,怎么说也过了百日宴才能加回去,再说了,你这身体,长时间坐车也不行,孩子也还小,经不起这么折腾的。” 陆未很委屈:“那我们走慢一点,走走停停不行吗?” 李云平摇头。 他知道从京城到兴平城要走多少路,就算是全走官道,有些地方的水粮也不是很应手,还有住的地方之类,他不能冒这个险。 陆未却说:“过了百日,又是冬天了,今年我们又走不了,要到明年才能回了。” 这是事实,天气一冷下来,北方的大雪跟着就落,就算是路上能行,他们也不适合这个时候回的。 漫长的冬天过去,这一年也跟着过完了,他们怕是要等到了明年的春季才能走。 他们为这事愁的不行,李元却因为他们暂时不离开京城而高兴。 虽然李云平现在也不做什么事,甚至自陆未生产完以后,他都一两个月没进宫。 但他不来,李元可以去啊,去了不但能看到他,还能看到自己的宝贝侄子,一举两得,他美的不行。 李云平每次看到他来,看到他看果果时那眼神,就赶紧给奶娘递眼色,把孩子抱出去,像防人贩子一样。 李元也不管那么多,现在还小,自己常来看看,给他留点印象就行,等大点的了,就能把接进宫去玩了。 他的梦还没做完,就被李云平打断了:“我说你,这么大的人了,后妃也娶了一堆,为什么一直没有皇子出生?” 李元毫不在意:“你有就行了。” 李云平:“……” 想了想,还是说:“这是大事,不要总是任性。” 李元:“我没任性啊,反正我是看中了果果的,到时候这位置给他坐就行,我那些后妃们都是宫里的摆设,不管用的。” 第399章亲爹也救不了你 李云平一口气差点被他呛死,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 不免又语重心长地劝他几句,李元反而先烦:“皇兄,我记得以前你雷厉风行的,怎么现在婆婆妈妈起来,就这一个事,你前前后后可是说过我很多次了。” 李云平看着他,没说话。 李元接着抱怨:“我不就是来看看果果吗?你至于这么小气,不但不让看,还要教训我?” 李云平:“……” 看上去也像是喜欢孩子的,可是他为什么不自己生呢?难道真的有什么隐疾? 这种事是皇家的私密,就算没人敢光明正大的说出来,但是背后肯定早就议论开了。 李元这样不顾别人的说法看法,一直不提这事,着实让人想不透,连李云平都忍不住了,再次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李元摊摊手:“没事啊?” “没事,你为什么要这样?皇家不可无后,你这么下去,到底要怎样?” 李元眉尖一挑,话脱口而出:“谁说无后,果果不是吗?这就是咱们家的后啊。” 李云平恍然明白了什么。 他倒是没着急,斜眼瞧着李元说:“王妃什么性子你知道,你原本不是不想坐上皇位吗?现在如何? 你想把她的儿子留在宫里,问过她是否愿意了吗?” 李元原本正好整以暇地坐着,听到这话,人一下子就跳了起来:“那不也是你的儿子?” 现在换李云平摊手了:“是,但我当不了这个家,王妃每天护的我看一眼她都不让,你有空还是别在我这儿耗着了,要不去劝劝她?” 李元的脸上颜色变幻,最后又像泄气般地瘫回到椅子,语气很是无奈:“皇兄,你们再生一个呗。” 李云平:“别说我们现在没打算再生,就是生个十个八个,王妃如不给你,你能怎样?” 李元再次愣住。 他这个皇兄,有时候他还能摆两道,可是那个皇嫂,真是不按套路 出牌的主。 明明看上去也没什么心眼,就是直来直去的反他,偏偏他还不能拿她怎样,难道还因为这种事,把她关起来不成? 那这个皇兄也不用要了,整个皇家怕只剩他一个光杆司令了。 可是朝局现下还未稳定,他真的不想再给哪个妃子一个生皇子的机会。 那些人里是要再做筛选的, 现在李元没空去筛,只能把她们的机会全部掠夺。 有什么办法,做为帝王,首先是要先为天下着想,其次才是自己。 如果云平王的儿子能接了这一摊事,那对李元来说,无疑是最好的安排。 因为云平王基本不与外面的官员联络,果果在整个长大的过程,都不会因为各方权势而去妥协,或者勾心斗角。 而朝臣们也只会把目光盯在李元身上,根本不会想到李元的目标会转移到别人身上。 直到果果长大成人,学着立事,那个时候他已经有了健全的心性,辩是非,知善恶,别人再想左右他的思想也不会那么容易。 到那时,李元直接把他招回身边,无论给予他何种职位,都不会有人说什么,直到他称王都会很顺利,因为他李元无后。 可,计划的很好,李云平却一点也不配合,纯粹是把他往火坑里推。 李元不无悲哀地看着自己的哥哥,还故意红了一下眼,感觉泪都要流了出来。 然而李云平视而不见,已经低头去看桌案的上书了。 “皇兄,这事你能不能跟皇嫂说说……” “不能,你要开口,她没准只是不同意,可我要开口,那可是要家法伺候的。” “家法?什么玩意儿?” 李云平一点也不怕他看笑话,坦白说:“睡地板。” 李元的眼睛睁大,原本就很大的眼睛,这会儿好像承受不了眼珠的挤压,要跳出来似地看着自己的皇兄。 “睡地板?谁?” 这是个男尊女卑的时代,要说女人睡地板,李元是相信的。 可是男人根本就不可能,哪怕是犯再大的错,女人都得以夫为纲,以夫为纪,自己跪着侍候男人可以,哪有反过来的? 就算是李元知道陆未和李云平的关系好,可那是好,不是惩罚。 李云平对他的惊讶习以为常:“我啊,如果我惹她不高兴,晚上就要去睡地板,不瞒你说,还真没有床舒服。” 李元:“……” 他的三观已经被颠覆,再坐下去,可能整个人都要怀疑人生了,所以自己从椅子里站起来,连跟李云平告别都忘了,踉跄往外走去。 李云平在后面喊了一声:“皇上起驾回宫。” 这一招太狠了,直接把李元吓着了,导致他有好一段时间不敢去王府,反而琢磨着是不是真的自己也生个把皇子? 李云平和陆未也清静了,暂时不操这份心,全心带着自家娃玩。 两个月的小果果,眼珠已经很灵活了,总是喜欢追着有颜色的东西看。 连紫珠她们平时都喜欢去逗他,拿各种颜色的东西,在他眼前晃。 那小家伙一着急,就伸手去抓,小小的手掌,短短的手指,一旦抓到了,也不管是什么,只往嘴里送。 众人笑着,把东西轻轻抽回来,看着他张牙舞爪地还挥个不停,又笑了起来。 陆未就更别提了,好像突然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最初那种小心翼翼过了以后,就发现这个小肉球般的东西,还是可以拿来玩的。 她不但拿东西逗他,还拿好吃的逗。 沿事就往他小嘴上抹一点甜甜的汤水,那小家伙也是个吃货,嗅到了一点味道,就拿舌头去甜。 可是只有一点点,他甜过以后,就没有了,然后小舌头还不肯回去,突突进进地不肯罢休。 陆未就看着他直乐,有时候控制不住,还能一下子笑开。 李云平根本不忍目睹,每逢这个时候,只能暗暗嘱咐:“李安,你自己保重吧,亲爹也救不了你。” 就这么养大的孩子,李云平还真难想像得到,将来李元若真用他,会是怎样的一种情形? 第400章还是你儿子亲 到果果百日宴时,时节已经到了新一轮的冬季。 冷风吹过树哨,凉意浸袭透皮肤,树上的叶子被风吹落了大片,剩下的一点也半坠不坠的,很是苍凉。 王府的院子里,属于冬天的菜色种了一些,也种的有别的,大都用百花展罩住,倒不会显的萧索,反而有点反季节的热闹。 百日宴,没在王府做。 李元坚持说,这是他们家第一个后辈,必须在宫里举行,要让百官同贺。 其实李云平生这么一个儿子,整个京城都知道了,就算是在王府里做百日宴,那些官员也一样会去。 然而在宫里做,又是另一番意义。 陆未倒是无所谓,她觉得在哪儿都好,反正小孩子长大了也根本不会记着这事,说来说去,也都是为了大人的面子。 她跟李云平对此都无所谓,但是李元一开始是抱着雄心壮志的,后来虽然放弃了,可毕竟也是皇上,这点面子给他又怎样? 一大早,宫里就热闹开了,太监宫女快步穿梭其中,忙碌着各种事。 百官基本都是带着家属来的,女人们围着陆未和果果转,好听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 不管背地里如何,表面上都是笑脸一面,蜜嘴一张。 紫珠和海月守在陆未的旁边,尽最大努力保证着他们的安全。 这种摆排场的宴席,所有的精力都花在了排场上,反而无人去注重别的东西。 官夫人们看过小皇子,也都回到正殿去开席。 李云平应付完一轮轮的祝福,不耐烦又感疲累,在开席初始,他找了个机会从侧门出去,往陆未他们所在的宅院里走去。 路上却又被人截去:“王爷。” 李云平站住,看站来人。 他冷漠惯了,平时如果在外面,或者在自己的府里,如果遇到不想理的人,直接无视也是有可能的。 然而,现在是在宫里,他不能这样做,况且来的还是李元的妃嫔。 这个女人应该是个妃位,李云平在家宴的时候见过她,但别的就无印象了,所以也没有称呼,只是站着不动。 东丽妃眼角带笑,把本来就带着桃花的眼睛勾勒的更加好看,走近李云平身边时,还带来若有似无的香味。 “王爷,今日小皇子在宫中举行百日宴,可是个好日子。” 这种话,实在没有答的必要,李云平急着去看陆未,所以开口问:“如无事,本王先走了。” 他甚至没等到东丽妃张口,人已经转身。 然而东丽妃却伸手拽住他的衣袖。 这个动作让李云平一怔,随即微一用力,已经把袖子拉了出来,直接往后退了数步,离她有两三米远,才眯着眼睛扫了她一眼,然后转身快步走了。 东丽妃站着没动,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了,嘴角才露出一点笑意。 她刚趁着拉的那一把,把一个女人用的香囊塞进了李云平的袖底,只要他回到陆未的身边,凭那个女人的机智,一定能发现,那后面就有好戏看了。 要说这东丽妃,你当是谁? 正是方灵的姑姑,方大人的妹妹。 她在李元还是王爷的时候就嫁给他了,后来李元登帝,这些跟在身边的老人,自然都会抬个高位。 东丽妃以前也是很乖巧的,毕竟是在皇家,凡事都会以大局为重。 可自从方灵的事情出了以后,她哥哥已经暗暗给她传了许多信,有时候方灵也会来见她。 自然不会说是自己的错,所有的错都是别人的错,他们反而成了受害人。 东丽妃在宫里也是有些势力的,难免眼高一些,虽然李云平是王爷,但这么欺负他们家,还是让她咽不下这口气。 这次李安的百日宴只所以在宫里举行,也有她的一份功劳。 当然注意是李元出的,但细节的安排都都是她在打点,往李云平袖子里塞香囊,只是第一步,后面还有大招等着他们呢。 她沉浸在自己出口恶气的欢乐里,却不知返身而走的李云平,已经把那个香囊拿了出来。 他扫了一眼,本来想着扔掉了事,后又想起什么似地,把东西收了起来。 进了陆未他们所在的宫里,他先把紫珠叫了过来,把那只香囊拿给她,如是交待一番,就让紫珠出去了。 李云平回到陆未身边时,她已经把李安转到了奶娘的手里,自己正在吃东西。 见他回来,忙着说:“你吃了吗?我听说前面刚开席,你忙了这么大半天,怎么不吃了东西再过来?” 李云平笑了一下:“这里不是一样有吃的。” 这么说着,就着她的手,吃了一口碗里糯糯的米粥。 有一点甜,还真是给保养身体的人吃。 陆未看到他脸上微妙的变化,就跟着也抱怨一句:“我现在都没事了,还天天给我吃这些,以后我怕是要像猪那么肥了。” 李云平笑道:“今天日子特别,也让你吃点好的,不过辣的是断断不能听吃的,要是吃了,就不能给李安喂奶了。” 陆未斜他一眼:“说来说去,还是你儿子亲。” 李云平知道她是开玩笑,也不在意,只吩咐外面的人,把前面宴席的饭菜端进来。 也是整整一桌,各种鱼虾肉类齐全,可把陆未给馋坏了,再顾不上跟李云平说话。 李云平小心地照顾着她,鱼要给她剔过刺,虾要剥了壳,连菜都要一点点选好,夹到她面前的盘子里。 他们在认真吃饭的时候,紫珠已经换了一套宫女的衣服,悄然溜到了正席上。 她混在众宫女里面,把手里端着的饭菜陆续放到桌子上,慢慢往后退时,握在里的香囊就悄无声息地被她转移了地方。 这个动作极小,没人注意到,也没人知道宫女里面混了一个,不是宫女的人。 紫珠顺利完成任务,换回自己的衣服,就安然地回去了。 东丽妃此时也已经回到了正殿上,陪在李元的身边,虽然端庄含笑地跟众臣子应付,却注意听着李云平那边的动静。 可是直到宴席过半,她也没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第401章应以和为贵 她有点不镇定,派了宫女去打听情况。 那宫女很快回来了,说是王爷王妃都往这边来,说是宴席过半了,他们要一同过来叩谢皇恩,也要感谢各位朝臣。 这本来是正常的行程,不正常在,他们这会儿难道不是应该因为香囊的事争吵打闹吗? 在东丽妃的信息里,云平王是因为她侄女方灵的,可因为王妃醋意太浓,不让其纳小,还让丫鬟出来打岔捣乱,所以才让方灵一次次的出丑。 一个妒意这么浓的女人,没道理说闻到了香囊的味道,而什么也不说的。 只要她发现,必然不会当什么事也没发生。 可是现在他们却一起来正殿里叩谢皇恩,这是什么情况呢? 东丽妃有些慌,不过也只是一时的,她很快就镇定下来,毕竟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就算这招失算了,后面还是有。 他们来正殿也好,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总是能更好地撑控全局。 说话间,李云平带着陆未已经出现在正殿的门口。 君臣之礼还是要行的,虽然平时他们随意惯了,但今日百官都在,李云平还是跪着向李元行了叩谢之礼。 陆未跟在他身旁,这会儿倒很有王妃有端庄和贵气,气场也开到一百二,说她以前是乡下来的,都没人信。 各种礼行过以后,还要去敬个酒。 李云平带着陆未下来,从上首的官员起,一杯杯的回礼。 也是真喝,热辣的酒就那么直灌下去,倒也面不改色心不跳。 回过了一个二品文官,又到了一位三品武官面前。 李云平的酒杯还未斟满,对方已经忙着站了起来。 这一站,一个绣着鸳鸯戏水的香囊就跟着掉了出来,刚好露在众人的视线之内。 陆未含笑说:“陆将军真是有情趣,出入皇家宫宴,还带着妻妾的绣品。” 陆昭,本是个粗人,听闻此言,脸“腾”一下红了个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直看着那个香囊发愣。 跟他一样愣住的,还是东丽妃,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放出去的香囊,会跑到陆昭的身上。 更想不到一直没有说话的陆未,竟然很不合时宜地把事挑明了。 坐在朝堂上的臣子,哪个没家室侧房的,难道带带出来,用得着大惊小怪吗? 可她这么一喊出来,就让人忍不住去注意地上的那个东西。 无论是布料还是绣工,皆出自宫里。 别人不知,李元却一眼就看明白了,虽然脸上不动声色,眼神却有些凝滞,并且往东丽妃这边看了一眼。 但凡武将,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者居多。 这陆昭尤是,若论武功,他一点也不输给宛童他们,正经比起来会不会比他们高都很难说,但因为不擅长说话,平时也不会经营什么官场关系。 遇到这种非要参加,又无比盛大的宴席,正是手足无措,六神无主。 不然紫珠也不能轻易地把东西往到他身上,保持正常的灵敏度,就算是紫珠靠近他无所察觉,但东西一放,是绝对会发现的。 他就是一到宫里,就觉得自己好像多长了手和脚,到处都藏都觉得是多余的,后来连头脸都觉得很多余,不敢去看别人,也不想被人看见。 那些宫女们,对于旁人来说,也就是个宫里的丫鬟,可对于陆昭来说,却好像美女蛇一般,连眼神都不敢碰一下。 所以,他虽然长到了三十岁,却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连女人都不敢碰,看到女人的东西,会有多惊吓无言而欲。 这会儿再经陆未一说,整个人仿佛要烧起来一样,盯着地上的东西半天,没出吭出一句话来。 突然又想被鬼附体了似,抓起那个香囊就往李元身边送:“皇上,这不是臣的物件。” 放在地上尚好,看到的人也有限,不是太过熟悉宫中事物,又看的太清,基本可以胡混过去。 现在好了,陆昭端着东西,一路走过来,跟展览似的,算是给各从头再来 个展示观看的机会。 就算是有人表面不说什么,也知道这东西来处不太清白。 尤其是这个陆昭,本来就是一个粗人,直人,知道他的百官,也都知道他没有家室,那这东西就来的更蹊跷了。 东丽妃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手指按在太阳穴处,用力掐了好几下,也没把头疼掐下去。 事情若是别人办的,她还可能以为是失误,可明明这是自己办的,怎么就成这样子。 一定是李云平做了手脚? 可他又是怎么做到的呢?从他们进来,东丽妃就盯着他们了,还想从两人之间看出点珠丝马迹,好进行下一步呢。 现在什么也没看出来,反而引火烧身了。 她现在是连话也不敢说,悄悄给自己的宫女使了个眼色,让她把话传出去,后面的计划都暂停。 整个宴席的正殿,也静的落针可闻,大家都把目光移到了陆昭身上。 李元也知道事出有因,只是此时却不是往下查的时候,只能皮笑肉不笑地说:“看来陆将军也喜欢宫里送出去的绣品,还私下里收藏一件。” 这本来是一句解围的话,一般人听了,这么好一个台阶,又是皇上给找的,那什么也不用说了,顺着下去就好了。 然而陆昭可不是一般人。 他到这话,立刻认真回到:“回皇上的话,臣未曾收藏过宫里的绣品。 那些东西拿到街上去分,一件顶上臣一年的俸禄,臣收藏不起。 这东西不是臣的,一定是有人放在臣身上的。” 这会儿他反应又不慢了,还能想到是有人放在他身上的,直把李元气的想把他拖出去打一顿,所以语气也没那么好听:“陆将军,我听说以前还考过武状元,那可京城闻名的大事,怎么有人在你身上放点东西都没发现吗?” 这句话,又把陆昭问了个大红脸,垂着头一句话也不说,但他也没有退下去。 东丽妃都看不出去了,出声说:“陆昭,今日是云平王嫡子的百日宴,应以和为贵,只是一个小小的香囊,有可能就是谁不小心掉的,你何需这么大惊小怪。” 第402章其中有诈 众人心知肚明。 宫女们的东西不是这个样子的,而后妃们也不会往陆昭身边去,这东西分明就是来历不明。 只是皇上和东丽妃都想把这事翻过去,众臣也就跟着附和起来,还主动去跟云平王敬酒。 这么一闹,事情总算是翻过去了,东丽妃也没再敢作妖,强压住心里的火气,挨到宴席结束。 一回到自己的宫里,就问宫女:“今日你一直在正殿,有人靠近陆昭吗?” 宫女摇头:“除了上菜送果的宫女,没人靠近陆将军啊,再说皇上说的也对,陆将军武功那么好,如果真是宫女的话,他应该老早就发现了,至少不会当面出丑的。” 东丽妃冷笑:“不会当面出丑?就他那个人,无论什么时候发现都是一样的,时间早晚而已。 不对,我现在问的是,那香囊怎么会到他的身上?” 宫女答不出来,另一个人却先回了她的话:“朕也想问问你,那香囊怎么会到顾将军的身上。东丽妃,那东西是你的吧?” 话音落,人已至。 李元目光冷冷地看着已经跪到地上的东丽妃。 倒也不确定真是她的东西,但是今日的宴席上,只有她一个妃位的去了,而且事前各种撺掇。 原来李元还以为她是为了皇家颜面而忙,事情出了以后,他随便一想,就知道东丽妃打的什么注意。 这会儿来到她的宫里,也没让通报,直接就进来,然后又刚好赶上这几句对话,已经了然一片。 此时东丽妃跪在他脚下,头垂下去,虽然看不到脸色,但是抖动的肩动,还是告诉李元,她是害怕的。 李元弯腰,把她扶起来,手指自然地勾起她的下巴,像是无比欣赏东丽妃的容颜一般,足足看到她连眼皮都是抖的,才出声说:“为谁?云平王,还是陆昭?” 李元只是轻轻问了一句,此时却像刀子一样,划开东丽妃先前的防御和抵抗,话冲口而出:“云平王。” 李元松了手,转身从容地走到主位坐下,看着还站在原处的东丽妃问:“你跟他有仇,还是想从他那里得到什么?” 东丽妃这会儿都要哭出来了,可李元的脸色太冷,她连哭都不敢哭,把眼圈憋的很好,却又不敢不答话:“是方灵。” 这么一说,李元才好像想起来,原来东丽妃姓方,是方大人的妹妹。 他“哈”笑一声,突然换了语气:“原来是为了你的侄女。” 东丽妃没敢接这句话,两手绞在身前,也不怎么看李元的脸色。 她平时在宫里,因为位份高,李元大多数时候跟她走的也还算近,所以算是宫里的宠妃了,别的嫔妃看到她都自觉矮了三分。 但是东丽妃自己很清楚,其实李元什么也没做,甚至有时候在她宫里坐上半日,也不会跟她说上一句话。 她在人前耀武扬威,可真正面对李元的时候,还是胆颤心惊的。 这会儿看不出他的喜怒,东丽妃根本不敢造次,老老实实地站着。 李元把气压压的差不多了,才出声说:“过来坐吧,忙了一天你也累了。” 东丽妃听话,乖乖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来。 李元又瞟了她一眼才说:“方家是你的母家,按说为他们讨一些公道也是对的,是吗?” 东丽妃身子一软,又差点跪下去,嘴里忙着说:“皇上,臣妾首先是您的妃子,才是方家的女儿。” 李元点头:“不错啊,你记得很清楚。” 他又顿了一下,看见东丽妃的脸色都成了惨白,才开口问:“可你陷害云平王做什么?他没得罪朕,今日来宫里做百日宴,也是朕做主的,你今日让他出丑,不是让我出丑吗?” 冷汗顺着东丽妃的脸颊流了下来。 李元却丝毫不为所动:“犯错没事,是人都会犯错,朕也一向宽容,不喜计较,可你做为一个宠妃,做出这种事,还是让朕有些失望,降个位份,闭宫净心一个月吧。” 东丽妃:“……” 饶是罚了,她也昨跪下来谢恩。 李元没听完她的话,就出去了。 他直接去找李云平。 李云平他们已经把一切收拾妥帖,准备出宫回王府,看到皇上来了,众人只能停下来。 李元随意说了句平身,就把李云平拉到一边说:“皇兄,今日抱歉,是我们……。” “百日宴做的很好,臣谢恩。” 李元:“……” 李云平说:“奶娘没跟着进来,未未也喂不饱小家伙,我们现在得赶紧加去,再坚持不了多久,他就得哭了。” 跟听到了老爹的招唤似的,被紫珠抱着的果果,哼哼唧唧两声,突然把嘴一咧,“嗷嗷 ”地哭了出来。 李云平朝李元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已经转身走到陆未的软轿边。 一行人直到出了皇宫,才缓了口气。 陆未说:“这皇宫,我是再不想来了,都什么事。” 李云平也说:“再忍一忍,过了这个冬天就好了,果果大一点,我们赶路方便,就会带着他离开。 兴平城那边都已经安排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去,都是可以的。” 陆未转头看他:“那有什么好收拾的,不是有王府在吗?” 李云平没说话,只看着她笑了一下。 待他们回到府里,才看到将离宛童他们也已经到了府门口。 宫中的百日宴,宛童也是去了,但有李元和百官司在,他几乎没跟李云平说上几句话,只是例行公式的跟众人一样,喝了一口酒而已。 当然,陆昭的那个闹剧他看到了,也知道其中有诈。 在那样的地方闹事,明显是针对李云平的,陆昭只是当成了活靶而已,当然其中的弯弯绕绕,宛童还不知道。 他这会儿过来,就是想问问李云平,到底是怎么回事。 无奈李云平一个字也不说,直接把这事截住到此为止。 等一行人入了府,竟然又看到了另一个不速之客——高轩。 时光匆匆,距高轩上次来,竟然差不多已经过去一年了,然而他一出现,就好像时间根本没变似的。 第403章缘于一个女人 他身上还是穿着那件旧蓝色的长衫,好像不管春夏秋冬,也不管是冷是热,都是这件衣服。 陆未一看到他,莫名心情大好,上下瞟了一圈说:“你这衣服是不是有冬暖夏凉的功能?” 高轩当着李云平的面不便开玩笑,微微笑了一下,先把自己和白果的礼物送上,再说了一串好话,然后就着紫珠的手,看了看长了三个月的虎小子。 仆人已经把大堂的们打开,一行也都进去坐。 宛童和将离他们,去书房和李云平说话,高轩就随着陆未进了正堂屋内。 不忘回她先前的问题:“冬暖夏凉倒没有,但是我有许多件这样的衣服,薄的厚的都有。”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穿一样的衣服,别人会说你天天都不洗的。” 高轩看着她又是一笑:“别人说管我什么事,洗不洗也只有我自己知道。 不过这件好像是有些日子没洗了,主要是一直在路上。” 这么一说,连陆未也笑了起来:“你是刚到这里吗?” 高转答的轻快:“可不是吗?还好赶到了百日当天,没错过好时候。” “我又不在乎那些,你们来不来都没事,反正明年我们就要回去了,还怕见不着。” 高轩单独跟陆未说话时,总是觉得更自在一些,接话都是自然流利的。 “你去年也是这么说的。” 陆未就向他翻了个白眼:“就你记得清,哦对了,我叫人去打些热水,你去洗洗换身衣服,晚点再跟王爷们们聚聚。” 高轩虽然已经起身往外走,嘴上却说:“我可不想看到他,只是过来看看你,跟小果果而已。” 王府的夜来的很早,天还未完全黑下来,院子里就亮起了灯,几个大的屋子也都烛火通明。 仆人们忙着摆上饭菜,还有酒。 男人们在正厅里坐下,带来的夫人,还有陆未的亲信就在偏厅里坐下。 从果果出生以来,一百天过去了,所有人都为他们娘俩的事忙,虽说古代主仆本应如此,可她还是带着几分感激的,所以算是特意设了这一桌酒菜。 刘歆月也来了,是跟着宛童一起来的,作为大将军府人,刘尚书的千金,平时还夫没仆人们坐同一桌过。 可是她之前就认识紫珠他们,这会儿又看到陆未都自然地与她们坐在一处,自己就更不用计较什么了。 吃饭是小,借口说话是真。 也不论什么话题,反正大家聚的高兴就是了。 席到中段,陆未起身,去屋里看了果果,让奶娘又喂他吃了一回,就对她们说:“偏厅里还有一桌,是为你们留的,芥子已经在那儿等着了,你们快去,再晚饭菜都要凉了。” 这些奶娘们,平时也都是在大户人家里侍候的,再好说的主人家,平时对他们和颜悦色,不打骂就是好事了。 如有像在王府,每日里像半个主人一样,还能登上饭桌? 她们想都不敢想,脚步往后,还要推辞,却见芥子已经进来,拉住她们说:“快走吧,这风可是凉的很,再晚饭菜真的都冷了,到时候再让小王子吃坏了,你们可担不起。” 奶娘一听,也有道理,就跟着她往外走去。 陆未留在屋里抱着自家儿子玩,闲着没事,净逗他,一会儿摸摸这里,一会儿捏捏那里。 那软软的嫩嫩的肉,捏上去舒服的不行。 尤其是她下手一捏,小家伙就伸出手去抓她的手,有时候抓得住,有时候又抓不住。 他黑黑的眼珠跟着陆未的动作来回转,神情认真,如果抓住一次,就把小嘴咧开,露出没长牙的牙床,发出开心的笑声。 要是抓不着,也不气馁,眼睛盯的更紧,两只小手不停的飞舞着,把系在手脖上的银铃摇的“叮叮”响。 陆未被他认真的小模样也逗的笑不停,他越是认真抓,她的手就缩的更快一些。 然而小家伙一点也不着急,反而也跟着她的动作,让自己的动作更快,有时候一着急,还把脚也用上,直接就把把包着他的小背给踢到一边。 还好室内比较暖,他身上也穿着薄棉的衣服,不用担心着凉。 母子二人玩的好不开心,笑声不断从里面传出来。 李云平走到门口时,就听到了这些,他不由的放慢脚步,身子倾斜成一个弧度,耳朵往前凑着,静静听着里面的笑声。 那里面有他最心爱的女人,还有他的儿子,这些几年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现在都在他眼前,每天都伴在他的身边。 以前李云平身上有一些阴郁和戾气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当然是小时候的经历。 可是现在,此时此刻,那些悲苦的经历一下子飘出去好远,远到好似到了天边,再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他不在是那个皇室的后人,不在是人们陷害排挤的对象,也不再那个假装重病,日日要藏起为的王爷。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有一个普通的家。 这个家里有他的妻子,还有那欢乐的笑声。 而这一切,都来缘于一个女人,如果没有陆未,李云平也会反,或许也会走到今天的地步,但是他一定还是孤独一人。 没有现下的安宁,也不会有现在的心静如水,更不会这么不焦不躁地停在门口,听里面的笑声。 海月从宴席上退下来,要过来看陆未时,就看到他们家王爷以一个奇怪的姿势,顿在门口处,不进去,也不出来。 “爷,您这是……” 她话还没完,李云平就给她打了一个手势。 海月明了,抽身要往后退时,却听到里面陆未一声惊呼。 两人同时往里走去,快步冲到床边。 却看到小果果因抓到了陆未的手,正咧着嘴笑,而陆未一脸苦相,眼睛还盯着他的小屁屁。 海月过去一摸,才知道是小家伙尿湿了。 忙着把他抱起来,一边去找干的裤子,一边把小背抱在他身上,怕着了凉。 他还不肯松开陆未的手,以至于陆未也被带的走了起来。 第404章不传密方 冬天对于南方来说,来的算是慢的。 北方的雪花都飘了厚厚的一层,南方也只是感觉到了冷而已,有些体质好的,甚至连夹棉的衣服都不用穿。 比如像李云平,高轩他们。 但是在北方,人们却早早的穿的像个球型了,过了农历的十月,大风大雪 ,就跟排着队似的,这个来完那个来,总也没个水停。 地里的所有伙计都停了下来,人们开始回到屋内,围着火炉,吃提关存下来的食物。 一个小女娃刚蹒跚学路,就被套上了厚厚的一层棉衣棉裤,这会儿连腿都抬不起来,偏偏又想自己学着走。 那笨笨的小样子,像个毛绒绒的小球,走着走着就要滚两下。 刘一明紧张的不行,很想抱起她来,可是只要他一抱,小姑娘就哭,直到把她重新放在地上为止。 地上的雪下了薄薄一层,他们父女走过以后,留下了深浅不一的脚印,一路往村外行去。 小姑娘已经丫丫学语,除了爹娘,还能说一些简单的词句。 经过一所宅院的门时,她就顿住了脚,也不跟刘一明说一声,转身主不往那院门里走去。 刘一明赶紧追过来,重新把她从地上抱起来。 小姑娘两脚上踩的都是雪,只管在他身上踢起来,嘴里还说着:“门,门……” 刘一明抬头往那门上看了一眼。 因为有风,雪是斜斜飘下来的,此时在门上糊了白白一层,把过去的老旧全部遮掩过去,看着竟然有了些新意。 刘一明看着,就好像看到里面走出来一个人,还是穿着粗布的衣衫,头发随意地挽在脑后,脸上带着阳光一样的笑。 她从门口走过,也从他们身边走过,然后寻着雪路往地里走去。 地面上的雪突然就不见了,就成了黄土,好像又回到了夏季一样,人们扛着锄头农具,往自家的地里走。 陆未只是他们中的一员,又好像跟他们不一样。 她走在前面,脚步轻盈,身姿娉婷,很快就走进了泛着绿意的田地里,与众人再次混成一体。 刘一明脚下,突然传出一声轻响,瞬间把他的魂也拉了回来。 再定眼往前看,远处哪里还有青青的庄稼,大地全部被一片白色盖住,只有远山上露出一点枯黄的痕迹来。 而他脚下的小娃娃,又摔倒了,却因为穿的太多,根本就爬不起来,于是像个四脚朝天的小乌龟,短小的四肢不停的挣扎着。 刘一明把她扶起来,直接抱进怀里,看着面前的门说:“里面没人,门打不开,我们回去找娘吧。” 大概是这个“娘”字,吸引了小姑娘的注意,她很快把自己先前的目标放弃,转而往家的方向看去。 思静已经有了二胎,身子也笨了起来,平时在家里不太做事,做饭洗衣都由刘婆婆做,带孩子暂时由刘一明。 天气冷的时候,她就坐在火炉边烤着火,偶尔做件衣服,或者做双鞋。 这样刘婆婆看到了,也怪她,把东西从她手里抢过去说:“别忙活了,有身子本来就累,你得多休息才行,实在闲的慌就站起来走走,总之别做事了。” 思静无奈:“做这个不累。” “怎么不累?”刘婆婆脸半拉下来:“一针一线下去,不都得用力,你现在得多休息,少劳动,这些事留给我做就行了。” 思静:“……” 刘婆婆年纪大了,眼睛已经不好,有些事情倒是能做,可是针线活最费眼睛,她就做不好了,有时候费了半天劲,做的也不好看,还得思静再动手。 既是这样,她也尽量不让这个儿媳妇儿忙活,自己实在做不了,就找别人去做点,宁愿花些银子。 谁也不知道刘婆婆是从什么时候想开了,好像一夜之间,就觉得钱财是身外之物,儿媳妇儿是个宝贝。 按她以前重男轻女的观念,思静头胎生了个闺女,定是要被她刁难,然而并没有了。 刘婆婆好的让人不敢相信,对孙女也好,跟过去好像不是一个人。 此时思静围着火炉,手边搭着一条裤子,是之前她闺女尿湿的,要赶紧烤干才行。 看到刘一明扛着女儿回来,她连忙起身,伸手要去接孩子的时候,被刘一明让了过去:“她身上都湿了,又胖乎乎的,你别动她,我抱过去就行了。” 话是这么说,小孩子看到自己的亲娘,那还不是得扑上去。 刘一明话没说话,小姑娘就已经歪着身子,扑了过去。 她可不管娘是不是又有小宝宝,总之在她的眼里,这还是她一个人的娘,所以抱的很紧,丝毫也不松开。 刘一明无法,只能跟思静一起半抬着,把她们母女放到炉子旁边。 小姑娘就窝在思静的怀里,一会儿摸摸她的脸,一会儿又拽拽她的手,做尽的亲昵的动作。 刘一明往外看了一眼,见刘婆婆还在厨房里,就低声跟思静说:“王爷和王妃去京城也一两年了,这是不打算回来了吗?” 思静摇头:“前段时间你不是去城里打听了,也没有准信儿。” 倒不是刘一明还惦记着什么,就是一直没有陆未他们的消息,让他心里也跟着不安。 现在是天下太平,新皇登基,日子也比从前好过很多,至少他们村里已经无人再挨饿了,连之前跟着陆未一起种的果树,今年都接了新的出来。 可把全村人乐坏了,那果子不但大,而且长的很甜,有的一棵上面还接两种果。 人们都把树当成稀罕物了,三里五村,全部都来看,要学这种嫁接的技术。 可惜刘村的人那会儿接受嫁接技术时,对陆未还存在着很多疑问,虽是跟着她做了,但用心的人在少数,现在要传授给别人,更是无从下手。 且在选树这一项上,也不知什么样的行,或是不行。 所以也只能拿着自己原有的,给别人看看,至于要学技术,对不起,这是不传密方。 新上任的村长刘书喜同学,更是连见也没见过,也看着那果树发愣呢。 第405章苍桑又高调的半生 他也去过兴平城,当然比刘一明要光明正大的多,直接去了云平王府里打听。 可老管家给他的消息却跟刘一明一样,只说王府王妃在京城,至于什么时候加来,谁也不知道。 然后刘书喜一着急,就想去京城去看看他们。 反正现在雪才刚下,很多路还是通的,等他往南走一段,冬深了,人也到了南面,反而没有了雪。 现下是冬季,也没有活计要做,正好是个时候。 他想到做到,一向是个行动派。 当下就收拾简单的行礼,拿了银子,先去兴平城买了马,再由城中往京城而去。 刘一明跟思静坐着说话的时候,刘书喜的已经走了三分之一的路。 而在京城中的陆未他们,这天夜里聚众喝酒到很晚,次日清晨才一起来,就发现天气突然变了。 寒气好像一下子就充斥进来,昨晚还穿的好好的衣服,今天穿上就冻的直打抖。 奶娘已经给李果果换了厚的棉衣,陆未也赶紧穿上袍子。 好不容易扛着冷风去院子里散步时,发现高轩还是穿着昨日的衣服,好像这种冻死人的天气,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陆未简直都想给他点赞了,扯了一下他的衣服问:“你是真不怕冷啊兄弟。” 高轩配合她的动作,故意抖了一下,然后很快恢复正常:“哪儿冷了,这里还没下雪呢。” 陆未只能翻个白眼给他:“这里要下雪,不知道会冻死多少人呢,你是什么心理啊?” 高轩笑话她说:“如就冻死人了,北方年年都有大雪,也没见有人冻死的,怎么这边就不行呢?” 陆未:“……” 他们两人一开始不是讨论穿衣服的事吗?怎么就成了南北下雪的问题? 两人又说了几句,实在冷风受不了,陆未就先行回了屋,高轩却又在院子里溜达了一会儿。 他是个相对随意的人,就算是以前做杀手时,除了接任务时,必须要完全这一项,其它方面也没人去管。 而且他做的是最高层的,所以自由度更大。 以前他没怎么去兴平城,倒是在京城中停的时间比较多,那次去行刺云平王失败的原因,也跟这个有关系。 别人的地盘,又是对一个相对很强悍的人,天时地利人和都在李云平那边,高轩自然失势了。 不过,自从他被抓起来,关入地牢,又从地牢里出来,就觉得好像兴平城里像家一样,京城反而陌生了。 他上次过来,没待多久,就离开了,这次来本意是多停留些日子呢,可是看着满街缩着脑袋躲冷的人,那点兴趣就慢慢消散了。 过几日回去吧,白果的信儿他已经还到了,这边的情况他也了解了,多留无义。 他反而回屋,手才刚拿起一本书,门就从外面打开了。 “喂,敲门会不会,怎么还这样进来?”高轩不客气地问。 李云平却没跟他打哈哈,直接问道:“你什么时候走?” “怎么?现在我们已经撇清了,你还这么急着赶我走?” 他们两个在人前,看上去还是水火不容的样子,实际上私底下,那点过节早就翻过去了。 此时李云平也不想跟他多废话,直言道:“我这里有两个小孩子,十来岁的样子,你要是回去,把他们带回去。” “十来岁的小孩儿,哪来的?” 李云平摇头:“不清楚,跟他们有关的人都死了。” “扫把星?” 李云平:“……” 既是他跟这家伙没有仇,对于他的性格,李云平也是相当无奈,很难正常说话的,开口就是打贫耍贫。 高轩对此,丝毫不觉,接着自己的话说:“十来岁,又没有背景的小孩儿很危险哦。” 李云平已经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随口问道:“怎么?” “云平王这是要向我请教了?” 李云平是真不想跟他计较,可是这家伙没完没了,又非常讨厌,已经把他的耐心耗光了:“十岁已经记得身边发生的事了,按你们的推测,要么是心里有恨,啥也不说,要么是非常家里出来的孩子,胡扯一个理由,躲过众人,对吧?” 高轩愣了一下,很有些郁闷回了句:“知道还问我?” 李云平:“不是扫把星就好,不会把你克死,走的时候把他们两个带上,送到永固城,给牛膝就好了。” “为什么给他?” 李云平瞟他一眼:“那要不给你?” 高轩:“……” 他可不想养小生物,还是来历不明的小生物,虽然自己不怕死,但每日防贼的感觉,太可怕了。 这事说好以后,李云平也没在他这里多留。 倒是把高轩的兴趣给勾了出来,既然这两个人是在京城中,那么走之前,弄弄他们的背景不是很好吗? 他没等到第二天,就出了王府,往大将军而去,还很自信地跟门口的侍卫说,他是宛童的朋友。 可惜,侍卫不认识他,宛童跟他也真的算不上朋友,所以被侍卫们生生拦在外面。 偏偏这天,宛童不在家里。 冬日的风,就算是再不冷,吹久了也会把衣衫吹透的,尤其是在外面。 高轩想着扛过去的,可是一个多时辰过去了,宛童还没回来,侍卫也依然不让他进门。 这大将军府比王府里还管的严,他出门之前应该打听一下,要是跟着苏木他们来就好了,也不用被堵在外面。 这天宛童出宫有事,直到傍晚才会,还没到门口,就被高轩给拦住。 两人打过照面,虽不熟,也知道彼此是谁,这才把他请进屋去。 高轩身上被冻透了,喝了几杯热茶都没暖过来,他那件用来拉风的旧天蓝色长衫,终于败下阵来。 心里想着,回去后无论如何得夹点棉花进去,当然表还得用这件才行。 只有这个颜色才能显出他苍桑又高调的半生。 宛童也在外面冻了一天,虽然一直在忙,身上没感觉到冷,但露在外面的脸上却被风狠狠刷出了一片红。 此时就想进到内院把衣服换了。 第406章形象崩了 若来的苏木,他肯定不客那么多,先去换好衣服再出来接客。 但是高轩不一样,高轩跟他们家王妃的关系还算好,又跟他不算熟,这种半生不熟的关系,掂起来最费劲。 他也没催,看着高轩把第三杯茶喝下去,才问了一句:“高先生来是有事吗?” 高轩连忙点头:“王爷说你府有两个小鬼,让我过来看看。” 宛童一听是为这事,立刻问题:“是现在看,还是……” 高轩了看外面的天色。 风好像把乌云都刮了过来,一会儿功夫黑沉沉一片就压了下来,风力也随之增大,就是隔着门窗,都好像能感受到外面很冷一样。 他本来是想当下看了就走了,现在把时间都熬在外面等人上了,天气又冷,那到底是看还是不看? 宛童一眼看出他的犹豫,先开口说:“不如高先生在这里住一宿,明早起来再过去,这么冷的天,他们两个幸许早早睡下了。” 睡下是不可能的,大将军府都还未开晚饭,小鬼难道不用吃饭的吗? 不过高轩又不傻,这种台阶话还是听得出来的,就应和了下来,不过没在他府上住,只说让宛童跟门口侍卫交待一下,明早自己来的时候,别在被关在外面就好。 到他出门时,外面好像风布袋开了一样,漫天大风,呼啸而过,把已经枯的树枝,还有不知哪里飞来的垃圾,一掀就是几米高,悬在头顶上面,发出“呜呜”的精神。 高轩一边往前走,一边纠结一个问题,眼睛还不住地往路两边瞄,企图能看到一些稳固的东西。 这样万一风来的时候,他好及时抓住,不会像树枝一样,直接给吹上天去。 好不容易一步三回到地回了王府,他觉得自己的命都只剩半条了。 之前的优雅和自信,也被风一并刮走,在外人面前装的镇定,在进屋的一瞬间,崩的稀碎。 他直接跳上床,把自己裹进被子里。 不知过了多久,身上总算有了些温度,而外面的风还在呼呼乱叫,夹在风里的还有敲门声。 高轩从床上跳起来,飞快整理一下自己,然后伸手去开了门。 苏木一手抱着酒坛子,一手拿着端着几碟小菜。 看到他门开了,话还没说,人已经挤了进去:“快点,慢了就被风吃了。” 高轩了解,他进来后,麻溜地把门上。 这才问道:“这里经常刮这样的风吗?” 苏木摇头:“不经常,过去一两年也没见几回。” 说完又看着他问:“哦对了,你以前不就在这里吗?怎么还问我?” 高轩:“……” 他在京城的事,谁都没说过,连白果都不知道,怎么苏木会了解,这个人一向心实话多,他知道的事,那估计所有的人也都知道了。 这会儿高轩的心里,还真有点透心凉,连自己做杀手的那点秘密也没能守住。 他没接宛童的话,看了看他手里的酒说:“怎么想起找我喝酒?” “看你闲着。” 实在不能算是一个好的答案,但现在高轩还真想喝点酒,只有酒喝下去才是热的,才能暖人。 两人没有再多话,酒开了坛,筷子也上了桌,苏木知道他连晚饭也没吃,还叫了厨房,又炒了两个热菜过来。 一坛酒慢慢悠悠喝完,已经夜半三更。 外面的风不知什么时候转成了雨,嘀嘀嗒嗒地下了起来。 屋里的两个人谁也没在意,刚开始还有些端着,后面两人都喝多了后,话也多了起来。 你一言,我一语,不知怎么的就拐到了女人身上。 谁也没有点名字,但是高轩在说白果,苏木在说紫珠。 天亮的时候,高轩先从桌子上抬起头,使劲晃了一下脑袋,才知道昨夜自己喝大了。 他搬着苏木那个酒坛子闻了一口,眉着就皱了起来。 昨晚怎么没闻出来是这么烈的酒,竟然跟这傻子喝了大半夜,隐约觉得自己还说了很多话,可是到底是什么又记不太清楚。 而且今日他要去大将军府,这会儿天都大亮了,已经来不及多想别的。 麻溜的换了衣服出门。 外面的雨还在下,大大小小,时快时慢,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把整个天地都网在其中,任这细密的雨箭一点点的凌迟去吧。 高轩忘了自己昨天说的话,又穿起了人的旧衣服,大概是今日心里着急,连寒意都有些畏惧他,躲的远远的。 所以他披着蓑衣,跑到大将军府时,身上还出了一层汗,衣服虽湿了一个边角,也无关紧要。 宛童今日也在府里,听到侍卫说他来了,跟着过来见一面。 高轩直言:“告诉我在哪里,我自己过去见他们就行。” 宛童止步,叫了一个侍卫把他带到陆平陆山住的那个院子。 他有意去探消息,所以脚步很轻,很小的一点声音,也被风雨盖住,且到了院门口,就让侍卫止步了,他一个人进去的。 屋门是关着的,一排连下去有好几间房,高轩搭眼一瞧,就知道那两小孩住在哪一间,所以径直往那边走过去。 屋内也很安静,甚至连一点人声都没有。 高轩隔着窗户往里面看一眼,见两个小孩子分坐在桌子的两边,一人手里拿着一本书,正在很认真地看。 这有点的奇怪了,一般这么大的孩子,就是有看着,也不怎么爱读书的,毕竟疯着玩可比读书有意思的多,为什么这两个小鬼这么反常呢? 他在门口敲了两下,里面没丝毫回应。 举起手又要再敲,“吱呀”一声,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小孩儿抬头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那清澈的大眼睛里,也没有任何表情,如果目光再浑浊一点,会让人觉得他是个傻子。 但是他的眼神太清了,丝毫没有傻的感觉,反而像是透析一切。 当高轩看到另一个的时候,更懵了。 一样的人。 他反应了好一会儿才让自己倒了口气,确实了李云平一开始跟他说的就是双生子。 第407章不怕死的小孩儿 双生子虽把他放了进来,却一句话也不说。 除了开门,甚至都没看他一眼。 高轩人都进来了,也不着急,他们不说话,他也不说话,他们看书,他就看他们。 观察两个小孩子的一举一动,还有眼神的变化。 再成熟的小孩子,也还是小孩子。 被一个人盯的太久,还弄不清那个人来意时,其实他们心里也有点些慌,然后书就看的没那么认真的。 最开始隔一会儿翻一页的书,到后来半天都不翻一页。 高轩就知道他们们的心神已经不在书上了。 可他没想先打皮这里的安静,依然地坐着,反正这屋里暖和,还有茶喝,他又刚好无事可做,就看看两个小鬼,是怎么装神弄鬼的。 打破安静的是外面的侍卫。 晌午到了,大府军府要开饭,两人上小鬼的是要送到这里来吃,侍卫问他是否到前厅跟大将军一起吃。 高轩摇头,也不说话,指了指自己霸占的桌子。 意思是他也在这儿吃。 侍卫很快把饭菜送了进来,因为高轩占了他们平时用餐的桌子,这会儿两个小鬼只能把书桌清理出来。 三人默作声的把吃完,看着侍卫把空碗空盘收拾出去,高轩还是没有要理他们的打算。 陆平终于没忍住,站在书桌前问道:“先生,您来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啊,就是看看,你们忙你们的。” 话是这么说,可一旦开了头,这种静默就被打破了。 两个小孩儿互看一眼,最后还是开口道:“既然无事,可否请您去外面?” 高轩挑了一下眉说:“这大将军也没说这间房就分给你们俩啊,我还打算晚上都住在这儿呢。” 陆平虽然脸上没表现出不高兴,声音却有点急:“先生这屋里就一张床?” “没事啊,我跟你们挤挤就行了。” 两个小鬼又互看一眼,看来对这种自来熟的方式,很有些无法接受,然而这不是他家,也不是他们能做主的地方。 他们能做的最有效的事,就是去找宛童反应这个情况。 高轩根本不以为义,只有他们主动开口,才能知道更多东西,所以陆平出去的时候,他都安然地坐着,根本就不在意。 这种事,传到宛童那里,还有高轩在里面,他肯定得来看。 不过一见到高轩的面,没等他开口,高轩就先说话了:“大将军,我今晚就跟这两个小鬼住一块,这么风大雨大的,他们两个小孩儿肯定害怕,我跟他们做个伴。” 陆平:“我们不怕。” “我知道,嘴上不怕心里怕,谁小时候都是这样的,叔叔了解,没事,放心吧,有我在呢,什么也不用怕,而且咱们三人住一块,还暖和。” 陆平:“……” 这人脸皮怎么这么厚,他完全没办法,只能把目光转到宛童身上。 宛童虽跟高轩不熟,可是一看这势头,就知道他另有注意,所以顺水推舟道:“高先生说的在理,有个大人陪你们也好,是下人以前考虑不周到,没照顾到这块。” 然后,也不管两兄弟目光有多么迫切,转身走了。 高轩得到了无声支持,回看着陆家兄弟二人,很有些得意,无形中把年龄化到跟他们同岁。 他在室内跺了一会儿步,看着那两兄弟再也无心看书了,才开口说:“其实我也不是非住这儿不可,只要你们说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来,我立刻就出去,趁着现在天色还早,去外面找个地方。” 陆家兄弟对看一眼,然后一齐转向他问:“什么叫合适的理由?” 他们说话语句成熟,一点也不像十来岁的孩子。 高轩也就没把他们当孩子看:“当然是能令我高兴的了,比如你们为什么会在这儿,叫什么,原来家住哪儿,父亲是谁之类。” 这些问题,之前宛童他们早就问过来,并不难回答。 所以陆平就把问题一个个说给他听。 这种深入对话的方式,一般人觉不出什么来,但对于高轩来说,说的越多,就代表着他后面也会跟着说下去,所以他很有耐心。 用半天的功夫,就知道这两个孩子,之前说的话有一多半是假的。 他们不是陆家的孩子,也不是柴家的孩子,却跟陆昭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陆昭是个三品武将,怎么还是你们叔叔了?” 陆平纠正他:“远房的叔叔,我们已经很多年没有联络了。” “那你为什么提他?” 陆平:“不是你们一定要找出跟我们有关系的人吗?” 高轩:“……” 这两个小魔头还真是难缠,问了半天,没把自己的父母交待出来,反而又扯了一个人进来。 好在,陆昭是个活人,他回头可以再去问问。 现在,他还要问另外一个问题:“那你们既然跟陆秋元和柴文青家没有关系,为什么要骗人呢?” “我们没骗人。”两个小孩儿又异口同声地说。 高轩看着他们没说话,眼神里却带着点嘲讽,等着听他们后面的话。 “我们只是说是陆家的孩子,他们就认为我们跟陆秋远有关系,后面又说陆家没可能有我们这样的孩子,然后不知为何就说是柴家的,我们根本不认识什么柴家。” 两个小屁孩子,把所有人都耍的团团转,到头来却说这些事都跟他们没关系,是大人们乱猜的。 听上去好像一点问题也没有,可是他们还真的不怕死啊。 想想这儿可是大将军府,随便站出来一个人都是带着刀剑的,他们两个人加起来,还没人家一个人大,竟然浑身长胆,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高轩都开始佩服他们了,同时也意识到这两个小孩儿一点也不好惹。 他这天没再多问,出了他们那个院落,就去找了宛童,问他能不能把陆昭约出来。 宛童点头:“这个不难,你在这儿等会儿,我现在就让人去叫他。” 陆昭是个三品将军,宛童却是一品护国大将军,两个人的级别一眼就看出高低,严格来说,宛童还是陆昭的上司,只不过两人分配的任务不同而已。 要把他叫过来,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所以两人对坐,刚喝了一盏茶,外面就传来陆昭已到的消息。 第408章诡异的厉害 陆昭为人刻板,跟谁的交情都不深,宛童的官位又比他高,见了他就正经八百地行了大礼。 宛童也不跟他客气,明说有一些事情问他,然后示意高轩开口。 这么一问,还真问出来了,这两个小孩儿真跟陆昭有些联系,但是基本就是一个同姓的关系,八百年前可能是一家,现在已经没啥关系了。 陆昭说:“我们家穷,父母都是给人种地的劳力,所有的亲戚也都不来往了。 就是我从军以后,他们死之前,听他们念叨过,一个什么远房的亲戚家,得了对双生子,长的如何好。 后来就没听他们再提过,也没机会提了。” 高轩想了想问:“那你父母有没有说那家人什么样子,在哪儿住?” 陆昭摇头:“只说在京城中,至于住哪儿就不知道了,我也不想知道,穷的时候不要的亲戚,就什么时候都不要了的好。” 然而,如果真像顾昭说的,只是一个普通的穷亲戚,按照陆平和陆山当时的状态,他们可能根本不会知道陆昭这个人,又怎么会提起他呢? 原本以为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没想到越深入地了解,越发现不对劲,到现在已经不能用常人的思维去想了。 高轩忙的一大天,晚上回王府的时候,不但没把事情解决掉,反而弄的更复杂了。 他去找了一趟李云平,坦白讲:“这两个小孩子,还是不要带走了,就把他们留在京城,或者送到一个跟你风马牛不相及的地方就好,总之最好不要让他们知道你在哪儿,也永远不要找到。” 李云平挑了一下眉尖,没有问他为什么,却问了另一个问题:“你查到了什么?” “什么也没查到,所以觉得不单纯。” 对,两个十岁的孩子,能多大心眼?闹的他们这么一群人,折腾了这么长时间,却什么也没查明白,连他们来自哪里都闹不清楚。 问他的父母,就说没见过,再问就不知道了。 而且前面跟宛童他们说的话,分明与高轩的不同,结果再回头去找他证实的时候,他们就像同时得了健忘症,把过去话否定了。 高轩说:“没准过段时间再问,他们又说出别外一出话,反正咱们也摸不准哪个是真是假。” “总有点迹相可寻吧?”李云平问。 高轩却不抱任何希望:“怎么寻?他们之前说的那个答案,你们不也认为是正确的吗?有真有假,屋里也确实死了五个人; 现在也是一样,有真有假,也确实有陆昭这个人,可除此之外,咱们还知道什么?” 一件棘手的事,李云平倒不想自找麻烦,只是这事已经接到他的手里的,就算是他把人放出去,也是不放心。 “还有一段时间,暂时把他们还放在宛童那里,一时半会儿也闹不出什么事,你这段时间可以常去走动,看看他们有没有别的破绽?” 高轩一听就不干:“喂,我还得回兴平城去呢。” “兴平城里有白果,塌不了,你一年到老头呆在那儿不烦吗?京城多好,连天气都没那么冷。” 高轩:“……” 是吗?昨晚他差点被大风吹走的时候,咋不见他出来慰问一下呢? 还多亏苏木那一坛酒,不然他这会儿可能都冻僵了。 想起苏木,高轩才一下子想起来,他早上走的时候,苏木还趴在他屋里的桌子上,这一大天过去了,也不知怎么样了。 他没再跟李云平多说,出门后,直接回了自己屋。 屋里很干净,隔夜的碗盘酒坛都收拾干净了,苏木也没在里面。 高轩缓了一口气,自己在屋里站了一会儿,又出来往苏木的住处走。 这两个人是苏木捡回来的,或许问问他会有不一样的收获。 如果李云平不出门,苏木差不多一整天都会在府里。 确实无地可去,他不擅交际,虽在京城中这么久了,连李云平都不与外面的人过多联系,苏木就更不用提了,所认识的一些人,还是他们从前在兴平城里认识的。 之前还能找找宛童喝酒,现在也不去了,只能一个人闷在王府里。 今日下了一大天的雨,空气冷的要死,他早醒来看到高轩已经不在了,就叫了府里的下人,把他屋里收拾了一下,自己也回了住处。 这会儿正坐着发愣,突然看到高轩从廊沿下穿过,往他这边走过来。 苏木没等到他到门口,就先把门打开了:“你早上什么时候醒了,也不叫我,差点没把冻死在桌子上。” 高轩斜视了一下:“我跟你一样,冻了一夜,我说你昨晚弄那么烈的酒,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 苏木冤屈了:“酒烈不烈你喝不出来吗?还要我说?” 高轩:“……” 对呀,他早上闻一下就知道是烈酒,怎么昨天喝到嘴里都没什么感觉?一定是太冷了,把他的味觉都冻木了,所以直到喝醉,都毫无查觉。 轻摇了一下头,算是把这种怪怪的感觉甩掉了,两人进屋,开始说正事。 时间过去太久,很多细节苏木都记不清楚了,能说出来的,差不多就跟前期跟他们说的一样。 因为反复的说,加深的印象而已。 高轩问:“还记不记得他们长什么样子?” 苏木摇头,半天才犹豫着说:“个儿应该不高,五大三粗的,但力气很大,有点像杀猪的。” 高轩:“……” 这算是什么回答,难道让他去街上找杀猪的查问去? 苏木想了想,才又说:“他们应该是想把两个小孩儿带到什么地方去,没想要他们的命,不然就跟那屋里的五个人一样,直接杀了,何必带出城去。” 高轩没应声。 三个人要带两个孩子出城,他们要去哪里?又是谁要见这两个人。 他们在半路上遭到苏木的拦截,不但没人出来帮,竟然还有人杀他们灭口,实在是诡异的厉害。 最想不通的是,明明是有人要这两个小孩儿,这会儿人丢了,为什么也没人来查? 第409章李云平能跟他玩什么 这件事没人要隐瞒,反而因为死了人,京城府尹都公开介入去查了,可以说闹的满城风雨。 然而到现在,没有一个人上门来寻两个小孩儿。 好像是……,好像是有人刻送到李云平他们手里一样。 但那天晚上苏木是意外的回来晚了,所以才遇到那伙人,他如果早回来一点,或者干脆不回了,就在将离那里住下来,那就遇不到这些人,那又会如何呢? 想起来还真是头疼。 偏偏他知道的太晚,想去看看现场,或者死的人都晚了,现在那些人的尸体都化烂了,他就算看也只能看到一堆骨头,没啥用。 当天晚上高轩没怎么睡着,他虽是躺在床上,但时梦时醒的感觉,脑子一直在想这事。 跟李云平绊嘴的时候,他是提足了劲,不过就算是他不留他,高轩自己也会留下来,毕竟像这么刺激的事,他已经好多年没经历过了,想想还挺有趣的。 次日天亮,他又早早起来了,而且还是穿着那层单衣。 外面因为下了一天一夜的雨,虽然晴了,可不但没有暖意,反而比之前更冷了。 寒气好像一根根毒针,直往骨头缝里钻,带着剧冷的疼,让人一出门,不管穿多厚都打哆嗦。 高轩去厨房里要了碗热汤,又就着汤吃了一些饼子,差不多把肚子填饱了,热劲也上来一些。 他把碗放下来,绕过正院往侧门走去。 却在门口处看到了紫珠。 那姑娘手里拿着一件黑毛皮的披风,递过去说:“王妃让给你送来的。” 高轩“哈”了一声:“不用,没那么冷。” 紫珠却没把手收回来,黑毛披风挺沉的,这么擎着把她胳膊都压弯了。 高轩无奈,只能把东西接过来,随便说了一句:“代我谢谢王妃。” 然后就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紫珠也往回走,没想却在路上遇到了苏木。 苏木并没有截住她,只是远远地站在廊沿下,从那个角度,刚好能看到王府的侧门,也能看到她给高轩送衣服的事情。 紫珠嘴动了一下,本能的想说点什么,后来又觉得这样也好,省得以后再有麻烦。 就把头一低,快速往正院里走去。 只觉眼前一晃,苏木已经到了她跟前,并且伸手抓住她的一条手臂。 紫珠抬头,看到苏木的眼睛很是骇人,眼底是珠网似的红,裹着黑黑的眼珠,好像很多天没有睡觉一样,看一眼就觉得疲惫的想当下晕过去。 “你没休息好?”紫珠问。 苏木愣了一下,松开还抓住她的手,人也往后退了一步:“没事,你……做什么?” 紫珠偏头往侧门处看一眼,坦然说:“最近高先生常常出门,身上穿的又单薄,我拿一件披风给他。” 苏木问:“你对谁都这么好吗?” 紫珠略想了一下,才回:“也不是。” “那你为什么会对他好?你不知道他跟白果已经……,已经要成婚了吗?” 紫珠没回这话。 只是她的沉默,在此时苏木的眼里,跟默认是一样的,这样的误会她都不辩解,那不就是真的了吗? 难道她原来对自己还好,后来就冷了,原来是喜欢上了别人。 可是……,紫珠明明是很有分寸的人,怎么会喜欢上别人的男人呢?还是自己的好友,从小一起长大的人? 他不敢再问,也不敢再多想,逃也似地转身离开,一口气跑回自己的屋里,一天都没再出来。 这天王府里表面风平浪静,什么事也没发生。 入夜后,空气更是冷到令人发指。 奶娘把李果果抱进来,身上裹了一层层的棉被,把小家伙捂的在里面到处乱踢。 一进屋,陆未就把小被子全部掀开了,把他放在自己的床上玩一会儿。 紫珠带着奶娘暂时去了隔间。 李果果虽是有奶娘喂养,也有保姆丫鬟照顾着,但陆未一天里还是会有很多时间陪着他。 早上起来后,晚上睡觉前,也都会把他抱到身边玩一会儿,算是增进母子之间的感觉吧。 李云平此时也在屋里,正坐在灯下看一本书。 自从李果果进来以后,他就看不进去了,因为那对母子不时发出一串笑声,挠到他也想加入进去。 他的目光终于从书上移开,往床边看去时,先看到陆未。 橘黄的烛火,在她身上镀了一层淡黄的光晕,看上去好像罩了一层薄薄的金纱,里面是朦胧的,外面又是闪亮的。 她的头发乌黑发亮,松松地挽在脑后,有几缕还在跟李果果玩的时候,掉了下来,垂到鬓角。 把脸圈起来后,头发的黑更趁出脸色的白,像一副动态绝美的画,让人移不开目光。 她的眼皮微垂着,目光放在床上的小人儿身上,时不时的会伸手跟李果果碰一下,然后两人同时发出笑闹声。 李云平不知自己看了多久,好似看呆了。 听到陆未叫他的时候,才一下子从那美好的画面里醒过神来,愣怔看她一眼。 陆未笑着说:“你坐那么远看着做什么,过来跟果果玩一会儿。” 李云平看着床上躺的那个憨憨的小肉娃,有点不知从何下手。 说真的,要是三岁的话,他还有许多事情可以教他,读书写字,或者练练武也可以。 然而才三个月,连话都听不懂,李云平能跟他玩什么呢? 他虽然起了身,也走到了床边,却只是看着李果果,什么事也没做。 陆未伸手把他拉下来,还没等他弄明白怎么回事,李果果也伸手,跟陆未配合默契地也拽住他的衣角,并且拉起来就往自己的嘴里送。 李云平没有面对过这么小的孩子,又觉得衣服不干净,不能吃,所以伸手想把自己的衣服拉回来。 然后,李果果小朋友就趁机抓住了他的手指。 手指用来做什么?当然也是吃的了,所以他拉住好,毫不迟疑地也转到自己的嘴的方向。 李云平手忙脚乱,不敢用力,又想把自己的手拽出来,竟然生生憋出一身汗来。 第410章一定是不太顺利 陆未坐在一旁,看着李果果小朋友步步紧逼,从容不迫,把他那个从前无所畏惧的爹,硬生生逼出一脑门子的汗,忍不住笑了起来。 李云平不由分出精力来看陆未。 这一看,李果果可来机会了,明明才很小一团,硬是死死拽住李云平,还要翻身起来的节奏,把自己也累的脸色发红,嘴里发出“吭哧吭哧”的声音。 李云平茫然地看着陆未问:“他这是怎么了?” 陆未:“他想翻身农奴起来做主人,无奈力量太小,还不到翻身的月份,吭哧一会儿就自己躺下去了。” 李云平:“……” 原本以为生娃很辛苦,整个有孕期间陆未也是经历了不少事的,可现在看来,这小东西一出来,她的笑反而越来越多了。 正在一家三口享受天伦之乐时,外面的门房里传来消息,说是高轩今夜不回了,住在宛童那里。 若是别人,住在外面一夜两宿的,李云平也不会在意,就像苏木一样,没事就会到处溜达,有时候一两天不回来都是常有的事。 但是高轩一早出去是为陆平的事,现在不回来,是真的住在大将军府,还是去做别的事,就未可知了。 李云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对于还拽着他衣服的李果果,迫是无奈,只能向陆未求助说:“快把他扒下来,我得去看看怎么回事?” 陆未看他脸色就知道有事情,这会儿已经把李果果抱在怀里,拿了一个五彩的小球在他眼前一晃。 小家伙立刻放了手里的亲爹,把注意力全部移到了五彩球上。 李云平转身出去,陆未也唤来奶娘,把李果果重新包好,让她抱去哄睡觉。 时间有点晚了,李云平没有亲自出府,而是着人把苏木叫过来,本意是让他去一趟大将军府,看看高轩的情况。 但是苏木一来,李云平的眼睛都瞪大了。 只见这家伙篷头垢面,一副没睡醒的样了,连衣服都扭拉的有些变相,古怪地挂在身上。 “你怎么了?”他问。 苏木回:“没事,王爷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李云平上下扫他一眼:“没事,你去把飞文找来吧。” 飞文本来就在院中,如果一开始不叫苏木,直接唤他,这会儿估计都出府门去了。 这会儿兜了一大圈,又让苏木把他叫进来。 简单说明要做的事,让回来的时候,无论什么结果都要见自己一面,这才叫人出去。 苏木还没走,站在书房的一角。 看到飞文出去,他后知后觉地问李云平:“王爷刚开始是不是要让我去大将军府?” 李云平坦言:“是,但我看你精神不太好,最近都做什么了?” 苏木愣了一下,伸手抻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说:“我没有精神不好啊,就是白天没出门,睡了一下,起来的时候有些匆忙。” 这理由听上去没毛病,坏就坏在李云平太熟悉他们了。 二十年的相处,不是一句话就能混过去的,过去就算是在沙场,苏木都没这么狼狈过。 他最近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其实李云平早就看出来苗头不太对,只是他一向不想多去过问闲事,也认为像苏木这样的人,已经能处理自身的任何问题,所以就任他发展下去。 却没想到,今日站在他面前的人,会是这番模样? “出了什么事?这里是王府,你说给我听,还能解决。” 李云平声音不大,也没有刻意强调,但是他本身就具备着让人相信的气质,若不是这种情感之事太难以启齿,苏木还真憋不住。 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没事的王爷,我都能解决,再给我一点时间就好了。” 李云平静静看了他一会儿,在苏木感觉难堪之前,他收回了目光:“好,既然这样,你先回去吧。” 出了书房门,苏木才敢大喘一口气,偏头看到远处王妃的房间。 那里灯光亮着,不时有人从窗前走过,影子被投射到窗纸上,隐约可以猜到里面的人是谁。 苏木的心跟着跳了几下,最终却只是把头垂下去,回了自己的住处。 飞文一个多时辰后才回来,闪身进了李云平的书房,看到他还在灯下等着,就赶紧把高轩的行踪报给他。 “他去查那两个小孩儿了,并没有在大将军府。” 李云平的眉头皱了一下,问道:“为什么晚上去查?他不是一早就出门了吗?” 飞文:“他一早去了大将军府,不知问那两个小孩什么问题,然后就走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之前的消息是宛童传回来的,怕府里等不到他着急,所以就说住在他那里。” 李云平的面色又沉了两分:“这么说,他是一早出去到现在都没消息了?” 飞文犹豫了一下,还点了头。 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李云平的虽然表面看去毫无势力,但平白无故也没人敢动他。 同样的,他府里的人出去,虽然尽量低调,可那有人撑腰的气场,还是能稳稳地传给每个人。 高轩虽初来,以前却在这里住过很长时间,且他出门也是顶着云平王府的名头。 按理说,没人会刻意为难他。 可是这京城里又暗潮汹涌,会不会有人背地里做什么,一样难说。 李云平在书房里坐了好一会儿,一时想不出他会去哪里,这会儿又如何。 还是飞文先开口说:“王府不用过去担心,高先生肯定是找到了什么有力的证据,所以追过去看看结果。 凭他的本事,就算是有人想为难他,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说不定明天一早就回了。” “嗯,你说的没错,下去休息吧。” 飞文退出去,临出门时还跟李云平说,让他也早点休息。 只不过一夜过去了,高轩并没有回王府,也没有回大将军府。 宛童一大早来到王府,没见李云平之前,先跟飞文碰了头,得知这个消息,折身就回。 飞文叫住他问:“怎么了?是不是出事了?” “现在还不好说,但一定是不太顺利。” 第411章这里有暗道 两个人简单交待数句,宛童回府带了人往郊外去。 飞文这边也报给了李云平。 他还没做出安排,苏木就窜了出来,直接说:“王爷,这事交给我去做吧。” 李云平看他一眼。 比昨天好一些,但还是没从前干练爽心,不过这事起由是他,或者他去做,能想起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 这么想着,也就没多说,把高轩的情况简单跟他交待了一下。 “他做事不会盲目,更不会自大,你们出去找人的时候,要时刻注意周围 ,看有没有他留下来的记号之类。” 飞文在心里默默打了一个问号:“那高轩以前可是杀手,还杀过他们家王爷的,怎么现在看来,两个人的关系还挺好的,而且王爷好像对他很了解?” 当然,他也只是自己想想,没敢在李云平那儿找答案,跟着苏木一块出去了。 苏木骑了一匹快马,也去郊外。 飞文把他送出来,顺口问了一句:“怎么你们都要去郊外?” 苏木一边翻身上马,一边回他:“因为当时那两个小孩儿是在城外碰到的,或许那几个绑匪,根本没想着把他们带远,老巢就在附近也不一定。” 飞文“哦”了一声,没再说话,目送着他离开。 王府内外,因为高轩的消息不明,好像也蒙上一层灰,蒙蒙的,四处看不清。 白日里,陆未去问过李云平几次,一直没有消息,自己心下也不安稳。 可要说让她出去打听什么事,现在还真打听不出来。 她在京城中不熟,也很少出门,出门都是有人伴着,基本就是一路护送,一路看守,就算是想做些什么,也都做不到,何况说是发展一 点自己的人脉? 再说了,就算是她真有,那也赶不上李云平。 所以她干脆全靠李云平去做,只是自己实在等着急了,就过去问一句。 到这天中午,宛童他们去郊外的人,传回来消息,在那时确实发现了高轩留的记号,但没见到他本人。 李云平第一时间回话:“让他们仔细找,实在不行,就联合城外的将离,多调派些人手。” 同时,李云平也没再在书房里坐下去,他换了衣服,去了大将军府。 他的身份,宛童府的人全都知道,就算是宛童不在,也会把他放进去。 所以李云平很快就见到了那两兄弟。 外面的世界好似跟他们一点关系也没有,两人还安静地坐在屋里,一人拿着一本书。 看上去像个十足的好学生,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闲书。 李云平让人把两人带了出来,他没有多的废话,直接问他们:“昨天跟高轩说了什么?” 两个人都不理他,只安静地站着。 他笑了一下,语气不大,也听不出威胁,好像说一件很表演的事,开口道:“你们两个的心智不像是少年,人是真狡猾,不过没关系,既是少年,该杀的还是会杀。 一天后,如果这里的人不能安然而归,你们从哪儿来的就回哪儿去。 我知道你们不怕死,或许来的那一天就想好了这结局,但你们死后,我会把你们的尸体挂到城墙上去。 让进入城门的人,都看看,然后让人来认领尸体。” 随着他的话语,那两个孩子的脸终于变了颜色,最后连嘴唇也咬了起来。 他们肯定跟高轩说了什么,或许就是给指了这一条路。 但是高轩是什么人,他以前是个职业杀手,乱七八糟的事,别人想都不敢想,他都是做熟的,像这种小伎俩,李云平不信他看不出来。 那如果看得出来,为什么还去呢? 是这地方一定有可挖掘的东西吗? 他从大将府里出来,也往城外去,身边跟着飞文,还有府里的另外两个人。 这两个人平时很少出面,武功不弱,只是大多在暗处。 今日跟着李云平出来 ,也不是近身,伪装成路人,与他一前一后出了城。 出城没多远,就看到宛童的人,一路从当初的案发地,伸到最后苏木落角的荒树林子。 这林子不算大,好似围在一个小土丘上。 冬天到了以后,上面的野树杂草大都枯了,留下干巴巴的枝条,被风吹的“沙沙”乱响。 夜里进去可能不太注意,但是白天过去,很容易就发现,这不是一片普通的荒林,很可能埋了人骨。 因为里面有很多像土包似的坟头,只是大多被岁月风雨摧残的像随便起的一个土堆而已。 宛童的人在里面排查,连一棵枯树苗都不放过。 有个小头领看到李云平过来,忙着上前行了礼,回说他们家将军在土丘的另一面,是不是现在叫他回来? 李云平摇头,自己带着人也往另一边去。 宛童,苏木,还有将离都在这里了。 三人正弯腰围着一片荒草细看,在他们周围是十几个士兵,把整个圈都牢牢控制住。 李云平在外圈站了一会儿,见他们没查出什么,就出声问道:“你们在这儿发现了高轩做的记号?” 三人听到声音同时抬头,却不想正在此时,脚下的土地陡然一松,三人竟然同时往下掉去。 宛童的反应极快,灵敏度也很高,他最先感觉到脚下有动,所以在还没下陷之前,人已经离地飞起。 苏木和将离就没那么幸运了,两人只来得及叫了一声,脸上做出个惊讶的表情,人就往下掉去。 李云平的速度也算是很快了,他在发现他们几个异样后才出手。 人平地而起,剑也跟着离手,在那地要合上之前,那把平时不知被他藏在什么地方的剑,已经稳稳扎到地缝中。 赶着他过去,一把扭动剑柄,生生把土地转出一个小小的洞出来。 “这里有暗道”他说,马上又接上:“周围一定有机关,小心找找。” 宛童已经离开草地中心,带着他的人,拿剑在荒草里划拉。 其实刚开始他们已经找过一遍了,并没有发现什么,但高轩把记号做在这里,也不会毫无道理,所以几个人才没有放弃。 第412章白脸红血 然而,所谓的机关,肯定没那么容易发现,要不然就在他们刚才站着的地方。 或者外面根本没有,这里只不过是个掉下去的口而已,开关控制在里面。 他在只这么一想,李云平的话就传了过来:“这里要么有开关,要么有他们的人,不然他们不会把时机把的这么准,快找。” 宛童一下子明白他的意思。 把人快速分成两批,一批继续在原地找机关所在,一批已经往四周扩散,找可能在附近的人。 其实这会儿有人想进到这片荒地已经不太容易,宛童带来的人不少,将离后来也带来一批,早就把这片地围成包子。 但如果真的没人在外面看的话,他们怎么会把时机算的那么准? 刚好三人同时在,刚好有人给他们打岔,同时分神,然后地下就漏了个洞,把他们全部都掉下去? 经过世事的人,都不太相信巧合,说白了巧合的事,多少还是来自人为,只是不过有些人为的明显,有些不明显而已。 如果宛童他们在外围真的找不到那个人,那就有可能是他们之中出了内奸。 可他又实在想不通,是什么样的人要混在他们里面做这种事?这个人又跟姓陆的两个小子有什么关系? 事情要有因由,有因由才会合理。 这个因由在宛童这里不成立,李云平的一句话已经把他点醒,所以他速度极快的越过所有的地方,由刚开始无目的的寻找,到现在开始有意去触碰那些乱石杂树。 而李云平还拿着剑,在原来的口子上往下戳。 旁边守着荒地的士兵想过去帮忙,直接被李云平拒绝了:“你们都站在那儿别动,也不要看我,往四周看。” 地下跟他们一开始想像的不太一样,并非松软的泥土,而是像石块一样的东西。 李云平费了不少劲,也只是撬开很小的一条缝而已,从那儿往下看,一片漆黑。 不过因为所有的人都在往外面看,这地方竟然没再往下陷。 而在这个过程中,宛童在一棵枯木边停了下来。 前些日子刚下过雨,虽然很快就被冬风又吹干了,但这里因为长着杂草,很多东西都覆盖在地面上,所以还保留着一点湿度。 而那些杂草,干了以后也很容易折断,如果被人踩过是很容易留下痕迹的。 刚才他们的人因为发现了高轩留的记号,都围着那个中心点在找,虽也有人在外缘,但却没往别处寻。 这棵树的所在地,差不多是整个土堆的最高点。 从这里望下去,可以看到大部分下面的情况,还有李云平目前站着的地方。 而且树下有一些印子,对方显然隐藏过了,但还是能看出来一点。 宛童站在那里以后,就朝李云平那边喊了一声,让他离开原处,他好才转去寻树上的机关。 枯树的表面看上去也跟别的没什么不同,但是因为有痕迹存在,宛童还是很小心。 在这种地方,离城外的村庄并不太远,这里如果没什么蹊跷的话,像这样的树,应该不会存在这么久,一定会有穷人过来把这们当柴一样砍烧了的。 甚至像那些小的都不可能存在,毕竟那些年月,穷人还是占多数的。 所以像这种一人怀抱粗的树,又长在这里,本身就是不正常的。 心里有了计算,找起来也更有目标感,他围着树伸转一圈,就发现了上面有个不同的地方。 宛童把手放上去,才刚一接触,那边的地就又裂开了。 是一个很大的往下去的口子,虽然裂开的宽了一些,但是下面一样的黑,而且感觉是深不见底的。 李云平让所有士兵往后退,自己也没下去,却转身往宛童这边走过来。 “这个树附近应该有进去的口,那个在这里按了机关,随即就藏了起来,倒我们从惊呼中反应过来,他已经藏好了。”宛童说自己的想法。 李云平只是点了一下头,纵身一跃,就跳到了树枝上。 树枝因为年久干枯,发出轻微的一声响,就着这声响,李云平的眼睛已经居高临下,看到了树干上,另外的不同。 他的眼神刚扫到那里,宛童的目光就跟随过去,已经伸手往上按。 才只轻轻碰一下,明明还是一棵大树,却硬生生从中间开了一个缝隙,足可以让一个人进去。 李云平与他对视一眼:“在外面等。” 然后自己身子一侧,从树上下来,脚只在地面上点了一下,人已经往洞里走去。 宛童在外面干瞪眼。 这么危险的事,应该他去的,可是自己连个插手的机会都没,就被王府甩在了身后。 现在他们几个人都进去了,外面也没人,宛童想也跟进去都不成,还怕外面再出事,只能紧张地等着。 无论是等人,还是等事,时间都会被无限的拉长。 对正常人来说,明明还是一样的,但心焦磨烂的人却硬是觉得多出了无数倍。 宛童在荒草地里走了一圈又一圈,把那个地方的枯草都踩没了。 多次朝着远处的黑洞,还有近处的枯树看,却硬是控制住自己的脚没进去。 将近过了两三个时辰,枯树这边才传来声音。 第一个出来的就是李云平。 他像之前进去时一样,连头发都没乱一根,如果不是衣角沾了些泥,会觉得他是刚从王府里出来,什么事也还没错。 他的脸上也没过多的表情,闪身从树的缝隙里出来后,对宛童说:“叫点人过来。” 宛童朝外面打了一个手势,一直关注着这边的人立刻过来了一小队。 他们过来的同时,苏木,将离,高轩,还有一群穿着古怪,脸色苍白的人,也从里面被赶了出来。 这群人身上有伤,却也都不致命,只是衣服被削的七凌八落,有的头发也被截去了,散了一头,配上白脸红血,还真有点像鬼。 大概有七八个,被带着往城里赶时,高轩在后面说:“多亏你们来的及时,不然我可能都得栽进去。” 第413章你们来了 苏木因为那件披风的事,现在对高轩深恶痛绝,走路都不跟他一处,远远地走到队伍的前面去了。 宛童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见那见旧蓝色的衣服上,也仅是沾了些泥而已,对于他说的话就打了折扣。 “这几个人,不是高先生的对手吧?” 高轩挑了一下眉,表情滑稽,语气却故意沉了一点:“人是不怎么样,但是那地方,阴森的很,我怕……” 宛童都差点朝天翻白眼了。 这家伙在他这儿是卖什么萌装什么可怜?他以前杀人如麻的时候,也没说过怕,这会儿只是去逮几个半人半鬼的东西出来,竟然跟他说怕……。 自觉自己的脸皮没有高轩厚,这话如果接过来,后面不定还有多雷的等着他,就自动把话头咽了下去。 一行人回到城内,早已经夜灯高悬。 抓来的人被关在大府军府。 临走前,李云平跟宛童说:“叫人看好好,别让他们自己寻死。” 宛童应声,把他和高轩等人送到大门口。 冬夜的京城大街,人跟被风全扫走了一样,干干净净。 偶尔从别人门缝里透出来一点亮光,在地上窄的像一条线,几乎让人看错。 李云平走在前面,高轩在后面一点。 苏木因为对高轩有成见,不想跟他并排走,又不能越过李云平去,就远远地坠在更后面。 那两个李云平带出来的侍卫,则基本隐在暗处。 三个大男人,也都算是身高体长貌美,走路带风说话带劲,可这天晚上,几个人从大将军府,走到王府,硬是一句话也没说,还始终保持着这个队形。 入了王府,人就散开了,该去哪儿去哪儿。 李云平知道陆未也担心此事,就先回了他们的房间,把大概的情况说给她听:“人都没事,退了几个人回来,在宛童那儿放着,明儿叫高轩接着去问就行了。” “那高轩是怎么回事?被他们逮住了吗?” 李云平:“没有,他就是进去后,发现里面的人太少,怀疑还会有人在,就等了等。” 陆未的眉毛往上竖了一点:“好家伙,这一等就是一天一夜,他到底知不知道还有人担心……。” 话没说完,不注意到身边男人的目光不太对,赶紧截住话头,强行换了一个:“他到底知不知道,这事有关人命,不能乱来。” 反正自己也不知道此话是什么意思,随李云平去猜好了,她要去睡觉。 匆忙洗漱一番,转身看到李云平已经坐在床边,正凝神看着一个地方,好似在深思。 “怎么了?你不去洗洗睡吗?” 然后,她就听到那家伙说:“或许高轩说的对,那里面还有人没到齐,是我们去早了。” “那明天叫宛童他们再去一次好了,说不定就能把人逮到。” 李云平摇头:“今日已经打草惊蛇,真到了明日就晚了,我现在就出去一趟。” “喂,现在已经是晚上了,你能不能……” 陆未的话还没说话,李云平已经出去了。 他去叫高轩的时候,发现那屋子早就空了。 这家伙明明跟着他们一起回来,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又走了。 李云平叫了苏木,简单交待一句说:“你去叫宛童,不用带很多人,几个就好了,要好手,尽快出城。” 苏木这几天都是乱七八糟,脑子里回旋的都是那件黑毛的披风,别的事都做的跟行尸走肉差不多。 这会儿看李云平着急,才勉强把杂念摒除了,问道:“出什么事了王爷?” 李云平看他一眼,没多解释,只让他去找宛童,自己却已经出府而去。 城门在他们从城外回来的时候就关了,因为有宛童这个护国大将军在,才能让人打开放他们进去。 此时也不知道高轩是怎么出去的,反正李云平过来的时候,还得等着宛童再次来,才能出去。 等他们一干人出城,又跑到那片荒草地,已经过了午夜。 而这个地方却什么也没有,但是举着的火把很快就发现地下有血迹,而且杂踏的脚印,盖住了他们之前来时看到的。 几个人都是经过事的,一看这情形,就知道这里果然还有人回来,而且高轩也很可能回来了,说不定这会儿遇到不测都难说。 没有多的话,寻着痕迹就往外找去。 荒地有点像三不管的一个角。 一侧没多远就是大路,也是他们从城里出来的那条。 另一侧则是大片的农田,此时已是冬季,田里少有的农作物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最后一面同样也是荒地,只不过中间有一个大的鸿沟,在往外走有些远的地方,才是在夜里模糊不清的小山。 他们很快就从地上的脚印里分辩出来,那些人很可能是越过鸿沟,往对面的山上跑去了。 一行人顺着留下来的痕迹,也快速往对面而去。 只是下面那个鸿沟实在有点大,而且很宽,要跨过去不太容易,但若顺着沟壑走到底才转上来,又太费时间。 李云平略停顿了一下说:“走底下过,说不定他们没在对面也不一定。” 大概有十来米宽的大沟,他们从一侧下去,污七八糟的臭味差点没把人直接拍到地上。 幸好现在还是冬天,寒气多少还是把臭味压下去一些,捂着口鼻勉强搜了一圈,没有看到活着的人和物,却找了一条通往对面的路。 时间就是人命,虽然高轩很机智,武功也很好,可是从这些人的脚印来看,人数应该不少,而且这是人家的地盘,会提前做些什么也不知道。 李云平他们一找到路,就顾不上查现场的情况,从鸿里爬出来,接着往对面追去。 等翻上了沟壑,人还没站稳,就听到个人声从枯草堆里说:“你们来了,还挺快的。”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包括之前还对高轩很别扭的苏木。 他爬整个都爬在草地上,袖子被削去一半,露在寒风里的胳膊上有大片的血迹。 抬头瞄了一眼来的人说:“太少了,不适合这会儿过去。” 第414章厚点的衣服是够暖哦 高轩让所有人趴下,快速把这里事说一下。 “再往前面,不是他们的老巢,应该也是一个大的据点,咱们先前找到的那个地下的,只是一个小岗哨。 出来的人大概有二三十个,白天应该是看到咱们在这儿,所以趁夜过来检查。 嗯,武功都很厉害,我怀疑是以前哪家官老爷养的死士,或者还有从牢里出来的死刑犯之类。 反正个个都不怕死的,见人就砍。” 高轩喘了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说:“我没事,就是袖子烂了,有点冷,你们谁有多余的衣服,借我穿一下。” 这句话,别人听了尚好,苏木一听,脑子自动又切换到那件黑毛披风上,嘴里的话挡都挡不住:“你不是有件披风吗?” “那玩意儿我穿不习惯,不知道扔哪儿去了?” 苏木:“……” 如果换到现代,他可能会想到一句话,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他是多么想紫珠也给他送点东西,随便什么都可以,都会让他视若珍宝,可是她却从来没这样做过。 结果这个家伙,人家好心好意给他送了,他却不需要,还要扔掉? 苏木不想跟他说话,转身走开了。 大概高轩也只是开开玩笑,并没有真的从谁身上扒下一层衣服,起身看了看自己手臂上的伤说:“你们先回吧,这儿的情况我差不多看清楚。 继续留下监视,省得他们再逃往别处,你们现在回去,聚个几百人就行,带好武器,就赶过来,没准能把他们一窝给端了。” 李云平转头说:“宛童,你回去,这里我们几个守着。” 事出紧急,废话不多说,宛童折身就往回去。 李云平俯身,借着微弱的星光,去看高轩手臂上的伤。 这一看,还真吓了一跳,那条手臂几乎砍掉一半,血迹把整片的衣服都染的血红,白骨都好像要露了出来。 他的眼神阴沉一下,低声说:“你是不是想死?” 高轩“呵”笑了一声:“哪能死人?说的那么严重,没事,我随便捆一下,回头很快就好了。” 李云平什么也没说,搭手就把自己的外衫扯了下来,然后先撕一条把伤口扎住,这才把剩下的穿到他身上。 “你也回去,外面有马,把伤口处理了再说。” 高轩在很多时候,根本没把他当成王爷,也不像苏木他们那么听话。 他虽然以前服务于杀手组织,但是行动自由惯了,命令是死的,人却是活的,所以很大程度上,还是不受人控制的。 而苏木宛童他们,是从小就在李云平的身边,习惯了听他的命令,有时候明明觉得有些事情不合适,但若李云平执意,他们也会听话。 就像刚才宛童一样。 然而,高轩听到他的命令,只是笑了一下,根本没理这岔,而是指着前面说:“初步推断,他们至少也得五十人以上,会有人放哨,咱们今天这儿动静不小,如果他们头脑够用,一定会跑。 要跑的方向很多,往他们身后全部都是荒山,咱们不好追过去,如果这批人散开,会更加难找。 所以现在不能停,得赶紧赶过去,把人先缠住,给宛童他们留记号。 如果死等,很可能过去的时候,一个也逮不着。” 他把李云平的衣服往身上拢了拢,还很猥琐地吸了一下上面的味道说:“厚点的衣服是够暖哦。” 没人理他。 李云平现在很点想杀了他的心,苏木更是。 他们知道事情严重,也知道时间很紧,但是像这种不靠谱的事,他出来前不能先说说吗?哪怕是通口中气也行。 偏偏要一个跑出来,要不是李云平叫人追过来,这算什么?他把自己搭进去,连一个人也抓不到? 气归气,遇事还得先办事。 宛童来时也带了五六个人,算是他手下的高手了。 这会儿跟着李云平他们,成匍匐状态,快速穿过枯草地往前走去。 前面因为进入了荒山,路其实一点也不好走,或者是住在这里的人,刻意把路弄成这样,以防有人进来。 所以到处都是石块,不但绊脚,还时不时的影响他们的判断,好像走错路了一样。 高轩虽受了伤,却一马当先。 他以前做杀手时,遇到很多怕死的人,能把自己家里布置的像迷魂阵一样,能像李云平这样,基本不做什么布置的,基本不是怕死,就是有自信,不怕被人杀死。 所以对于眼下的情型,还是很有把握的。 他的脚都没慢一下,趟着大小不等的石头,一边往前走,一边还跟后面的人交待着要小心。 李云平差不多是跟他持平往前进。 高轩的注意力在路上,而他的注意力就在四周,他们在小心脚下的同时,也得看着周围是不是有人。 那群人如果真是亡命之徒,在这里做个小小的埋伏,随便放点冷箭,就能把他的人带减去一半。 如果效果用的好,全部杀了都不一定。 他们在沙场上多年,明刀明枪见的多了,但是像这种行为却很少。 不过很少也不代表着没有,加上李云平本身就是一方霸主,能从背打到面,干掉一个朝廷,建立一个新的王朝,那也不是吃素的。 所以听完高轩的话后,他就大概了解这附近的景况,也很沉得住气。 好在这一段乱石,很快走了过来,并没有发现异常。 在通过石头时,苏木走的稍靠后一点,负责给宛童他们留记号。 现在几人靠着石头的掩护,终于靠近了一处不高的山体。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什么也看不到,山顶还有点微微发秃,两边长的枯树,像一个人地中海的脑袋。 李云平大致看了一圈:“你说的没错,这里一定有人,还可能有埋伏,这会儿过去危险性很大,不过去,很可能他们又会转移。” 高轩很有兴致地把问题打回去说:“那咱们现在是去,还是不去呢?” 李云平:“你们在这儿别动,我过去看看,一个人的目标小,容易混过去,只要看到他们没动,咱们就暂时也不动,等着宛童的人过来。” 第415章冬日烤狗肉 高轩一向有反搞精神,马上跟着问了一句:“那如果他们开始跑呢?” 李云平忍不住回头阴了他一眼:“我会发信号给你们。” “发信号,王爷你当咱们这儿有千军万马呢?你如果看到他们转移也不能动,你在那儿发个信号不要紧,我们赶不过去,你就被他们整死了。到不如现在咱们就一起去。” 苏木站在一边,完全插不上话。 他不屑于跟高轩说话,李云平的话他又插不上,只能看看这个,再看看哪个,想着这山上真的有他说的那么恐怖吗? 还是很快出一决策,李云平没能挡住高轩,一行人留好记号后,继续往前走。 尽量避开没遮掩的地方,靠在一些枯木或者石头后面。 此处被特意处理过,从很多地方都看得出来,不过他们也很快发现,处理的人过于匆忙,不但露出了破绽,也没有把该解决的问题完全解决掉。 所以几个人还算顺利地靠山头越来越近。 正在这里,那个光光的山顶,突然暴出一连串的狗叫声。 高轩的脚一下子就停了下来:“注意隐蔽,他们发现咱们了。” 事情发生的有点快,他们没找到对方之前,对方先发现了他们,这就代表着很快会开火。 这种场景,李云平面对的比较多。 他很快把人分了组,哪些打头往前冲,哪些走侧边,哪些断后,虽然人少,但是这么一安排,队伍里好像生生多了几十人似的,把他们的每一边都防的密不透风。 李云平看了眼已经调整到前面的苏木说:“不要缠斗,快速在他们的地盘走一圈,最后也不要让他们看出来咱们有多少人。” 苏木点了一下头,带着两个人已经往前走去。 李云平也带一个往左侧走,高轩则带一个往右侧去,还留两个断在他们后面。 四组人快速散开,像一张不断扩散的网,往山头网去。 狗叫声越发烈了,嗷嗷叫着好像随时要冲下山头,扑到他们身上。 普通人只是听这狗叫,都能吓一跳,哪还敢往前走。 但是苏木好像耳背了一样,他手里拎着寒光凛凛的剑,脚步快的惊人,根本看不出来,前几天那个为情买醉的人。 跟在他身边的两个人也都是高手,只是他们平时都是听令行事,没有单独行动过。 此时跟在苏木身边,一个带头,两个如虎翼,气势如虹地没多久就到了山脚。 他们的脚步虽然很快,眼睛却没有丝毫放松,看到一个黑物冲下来时,苏木的剑早就迎了下去。 在那东西扑上来的同时,他往前冲的身子突然一屈,人已经矮了下去。 剑锋“嗞”一声从什么东西上划过,上面只沾了一点血迹。 然而却有大片撒到了地上,一条黑狗“扑通”一声落地,低低地“嗷”了一声,就再也不动了。 苏木侧目看了一眼那条黑狗,轻声说:“冬天烤狗肉也许不错。” 说完又突然想到那条沟里的死尸,突然一阵犯恶心:“算了,还是不吃了,都不知道它们吃了什么。” 他像是跟后面的两个人说,又像是跟自己说。 也只是说说,很快就又往前走去,甚至脚都没停下来。 狗叫声听上去很多,却并没有全部下来,上面的人好像也只是试试他们的战斗力似的,很快就消停下来了。 但是苏木他们这个角度,实在算是进攻的最差角度。 对面是光秃秃的山,他们走在上去的路上,没有遮掩,也没有可挡的东西,哪怕对方滚个石块下来,都能把他们全部压死。 当然他也很清楚,他们存在了意义,就是给两边上去的人机会。 苏木已经尽可能的在找掩体了,却在没找到之前,先等到了一根从天而降的长木头。 那木头很粗,从山坡顶一路往下滚来,夹着细碎的石砾,好像卷着滚滚烟雾似的,一路往他们狂奔而来。 苏木瞬间往边上跳去,也呼着后面的两人个说:“躲开。” 然而上面又不是只有这一根等着他们,很快新的就下来,而且真的是大石 头。 苏木如果具备陆未的功能,此时可能想穿越回去,直接给自己两个耳光,谁让自己刚才乌鸦脑子来着,简直是想啥来啥。 他们躲的有些狼狈,不过还是险险地躲开了第一波。 再往前走比较难,但是这么来了一轮后,苏木大概也看明白了,虽然他们占了优势,却也不是绝对的优势。 因为这个山势不算太陡,从上面滚下来的东西,在缓冲的过程中,已经把力减了不少,除非倒霉的刚好被砸中,不然伤到的机会也不大。 这么一想,他直接把剑一挥,快速从那些滚动的石块木头中间穿过,跟身后的两人说:“速度快点,往上走,这些东西没多大劲。” 后面两人若论武功,比苏木可能还要好,只是他们没应付过这种场面。 就跟做将军的人,不只是看勇,还要看谋是一样的。 此时听了苏木的话,两人同时往前一跳,已然躲过又下来的一波东西,已经往前窜了数米,反而把苏木落后了一点。 三人前后脚,很快就接近了山顶,也终于看到了那里的人。 其实没几个,粗略看一下,也就是十来人而已,但是他们备的东西是真的齐全,除了石块木头,还有箭。 当射程够了以后,带着羽毛的箭“嗖嗖”地就从上面射了下来。 前面两个人赶紧拿剑去挡,苏木在他们身后,暂时没被箭射着,但是脚下滚动的石块,却也给他带去很大的阻力。 他躲着躲着,就一脚踩空,人瞬间往前爬去。 还好出手够快,用剑戳了一下地面,人又反弹了回来。 只是这个动作在平时做起来很容易,这会却难上加难,山坡的不平,还有石块木头继续下滚,包括那些箭也在射。 所以他的速度慢了点,人还没起来,就觉得眼前一道白光飞过。 苏木觉得不秒,身子就往旁边斜去,然而还是没射过去,那箭带着倒刺“嗖”一声,就扎进了他的右肩上。 第416章我知道你心里有我 苏木手里的剑一下子没拿稳,落了地,发出“当”的一声响。 前面的两个人也终于发现后面出事了,不敢再往前冲,想回来拉苏木一把。 苏木也是上过战场做过将领的人,虽然后来因没有管理才能,做的没有宛童好,但是面对这种情况,还是知道以大局为重。 他一声怒吼:“别管我,快点上去,把那几个人全部干掉……” 他话都没喊完,又有一只箭往他这边冲了过来。 苏木顺着坡往下滚了一点,那根本来就扎透的身体的箭又往里推进几分,把他疼到冷汗都冒了出来。 行动受到很大限止,还没完全爬起来,腿又被滚下来的石块夹了一下。 如果是直上直下,这么一块石头,可以把苏木的一条腿废了。 还好这时有坡度,上面又有两个人拦的一脚,所以他的腿应该还好,就是跟着也疼的钻心,想再站起来有些难。 那两个人听了他的话,已经往前冲去,这会儿竟然已经到了山顶。 片刻以后,放箭的人少了,滚动的石头也少了,开始从上面往下滚血尸。 苏木拽着自己的一条腿,拖着半边肩膀,尽力往边上挪了挪。 血把他全身都染红了,看上去像个血人。 他在已经停止滚动石头的地方坐下来,看了一眼右肩上的箭,用左手握上去,牙一咬,“卡”一声就折断了。 一股新鲜的血液,跟着前面的喷涌而出。 苏木把身边滚过来的一个死人的衣服撕下来,三两下就绕到了肩上。 又看了看自己的腿,确实只是流血而已,还没有断,就用左手捡起地上不知哪儿滚过来的一把刀,又往上面走去。 宛童他们赶到时,李云平他们带的人已经跟山顶的人混成一团。 跟高轩推测的一样,这帮人很厉害,而且个个都是拿命上的,根本不怕死。 而且抱着一投宁死也不降的精神,最后砍杀了一地,竟然没一个低头的。 有的甚至看到大势已去,直接自杀。 宛童手脚还快,抢下了几个没死的,绑了个结实往回带。 苏木和高轩都受了伤,他们来了以后,就把这两个人先送回城去。 云平王府什么样的大夫都有,这些人原来都是为陆未有孕的时候准备的,后来李果果出生以后,也没有散去。 人一送回来,他们就快速围了过来。 高轩还在那儿说:“别理我,先去看他,他严重,没看都快死了吗?” 大夫把苏木身上的衣服揭下来,血还在流,不过大概是被他用力扎过了,所以比先前慢了许多。 不然从城外流到城里,估计也成干尸了。 箭伤不轻,又带着倒刺的箭,拔出来时,差不多是把跟箭头相关的所有皮肉重新又拔一遍,连血带肉一起带出来。 苏木的全部都被汗湿了,他嘴里咬着一块木头,一声不吭,任着大夫把箭头拔出来,止血,包扎,然后又去处理腿上的伤。 多出来的大夫早把高轩的伤也处理了。 他的伤确实没苏木重,但也不轻,但是他浑不在意,自己包好了,还跑到苏木这边看热闹。 这会儿不知道怎么一斜眼,看到外面一个人过去,就扯着嗓子说:“紫珠,你过来一下,你看看这个人你认识吗?” 紫珠已经听说他们回来,也知道苏木受了伤,再说心静如水,碰到生死大事,心还是悬了起来。 就算没有男女情份,他们也是一起长大的好友,紫珠这么安慰自己。 她从院子里走过,是想过来看看,到了门口,就看到一屋子大夫都围在里面,就转身走掉,却一下子被高轩叫住。 苏木本来已经过了最疼的时候,这会儿正靠在床柱上喘气,看着大夫处理他腿上的伤口。 咋一听到紫珠两个字,“唔”一声叫了出来。 旁人只当他是疼的扛不住了,忙着又是上药,又是寻问。 没人知道,他只是想说,别让那姑娘进来,他不想紫珠看到他现在的样子,实在太狼狈了,在心爱的姑娘面前要义气风发,要风流倜傥,就是不要这种状态。 紫珠已经走到了近前,看到他全身是血,胳膊上虽然缠了白布,但是血迹很快就又渗了出来。 腿上跟用什么东西刮过一样,一块块全部都是掉皮的血印。 她本来想上去安慰一下苏木的,可是到了近期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很久很久没流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落在她握住苏木的手上。 把她烫了一跳,想缩回去时,已经被苏木反握住了。 他连头发都被汗湿了,眉眼全部被水浸过一样,闪着亮晶晶的光,被水晕染过的眸子,此时特别黑,就那么看着紫珠,好像已经忘了受伤的人是自己一样。 “没事,都是轻伤,你别哭,你还是八岁的时候哭过一回,后来我就再也没看到。” 紫珠后来有没有哭过,有没有被谁看到过,连她自己都不记得,或许苏木也不一定记得,然而此时说出这样的话,却让人心里一阵阵的塞。 紫珠的话全部都梗在胸口处,卡的连气都喘不上来。 大夫们终于把他腿上的伤也全部处理好了。 因为伤处太多,衣服都没办法穿上去,只能盖到被子里,然后把室内的火炉生起来,尽量弄的暖和一点。 不知何时,屋里的人已经全部退了出去。 紫珠喂苏木喝了一杯水,又吃了半碗粥。 他很不满意:“我这是外伤,又以形被形,吃肉长肉的,你吃给我吃粥怎么行?” 紫珠只管把勺子塞到他嘴里,直到把粥吃干净了,才说:“躺下休息吧,我去给你炖骨头汤去。” 苏木乖的像只小哈巴狗,“嗯”了一声,就往被子里面缩,可惜碰到了肩膀的伤口,疼的他又是一阵呲牙。 紫珠已经把碗放下,看到他这样,忙着过来扶住。 等把人顺到被子里,手还没缩回来,就又被苏木抓住:“我知道你心里有我,这回不走了吧?” 第417章传说的力量 一个伤员,哪里困得住紫珠? 她很轻易地把手抽了出来,板正地说:“别说是你,谁今日躺这里,我都一样会照顾的。” 苏木愣神,然后人一下子跟抽了精气神似的,眼里的光华瞬间找不到踪迹。 “早知这样,还不如死在那座荒山上,离你们都远远的,省得看到一个糟心一个。” 紫珠:“……” 这种寻死觅活的话,可不像他平时的作为,只是这个时候听起来,又格外的让人触动。 嘴上虽是没接他的话,但是苏木醒来的时候,一碗熬的浓郁的鸡汤已经在等着他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夹了棉的袍子。 “临时赶制的,先穿着吧,等我腾出手,再给你做件好的。” 这种时候,听话就好了。 苏木乖乖地配合着她,把棉袍穿上,本来想再跟她说几句话的,但是看到紫珠的脸,就把话咽了下去。 知道她心里还有自己就好,至于别的放在,以后慢慢说。 京城外面遭遇死士的事,轰动很大。 李云平他们回来的当天,皇上就招见了他,问仔细的情况。 他摇头说:“现在还不清楚,抓了一些人,正在审问,等有了结果,再来禀报吧。” 李元上下看了看他问:“听说苏木受了重伤,皇兄你没事吧?” “我没事,他的伤也不重,修养一些时日就好,劳皇上挂念。” 李元没有挂念别人的习惯,能记得苏木完全是因为他是李云平的侍从,无论走到哪里,都在他身边跟着。 有时候李元想,如果自己不做这皇帝,也跟在李云平的身边,直接去兴平城里,耕田种地,养果树,那是不是也是一件美事? 当然,这只是偶尔想想而已,他不会说给任何人听,包括自己。 审讯的事落在宛童身上,不过高轩旁听。 他很有一套,对付这种犯人也知道从哪下手,没出两天就问出了结果。 这才是柴文青的人。 包括那两个孩子在内。 据这些人交待,柴文青倒的时候,大概还留百人左右的死侍,但是他们在城中很难混下去了。 一露面就很可能会被抓住,而他们长期都被培养成这种要人命,不要自己命的角色,也很难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于是都悄悄伪装出了城,就躲在那个山上,平时靠去城里偷东西,或者劫路什么的度日。 其实日子并不好过,所以才把陆平陆山两个小孩儿拽了进来。 他们在柴家的时候,一直知道柴文青养着两个来路不明的小孩儿,但具体做什么用,却无人可知。 甚至不知道这两个人跟他有什么关系,但他确实花了大价钱在这两个孩子的身上。 一个人猜测说:“柴文青在外面有很多女人,这两个有可能是他儿子,我们就是抱着这样的态度,想把他们截过来,逼着躲在后面的女人拿钱来。” “你们可以啊,以前柴老头也是养过你们的,怎么到头来,还拿他儿子开头?”高轩随意地说道。 那人怔了一下神,再说话时,明显觉得理亏,声也弱了下去:“他虽然不在了,但是以前他在京城中的势利也很大,到处都有,就算是我们不下手,也有人会下手。” “下手又怎样,柴老头都死了,把两个小孩儿弄在手里,也没人给他们一分钱,还可能引祸上身。” 那人不服:“他城里肯定还有人。” 高轩不以为意:“那你们更不能把这俩人抓手里了,那些人不会给你们钱,只会要你们的命。” 他顿了一下又说:“退一万步说,就算真有你说的这批人,那你们当初也没办法把他们抢走吧,还有那院里的人,五六个呢,杀着哪儿那么容易呢?” 那人的看法显然跟高轩不同:“如果没人,柴文青都死了这么久,是谁还供着他们吃喝? 那么大一个院子,养着五六个人,一天的生活的用度,顶穷苦百姓半年了。 不瞒你说,我们进去的时候,还在里面搜出了刚送去的银子。” 高轩不动声色地跟宛童对视一眼。 怪不得那两个小孩儿敢这么肆无忌惮地说慌,扯到什么就是什么,一点也不担心被抓穿,更不担心被处死。 原来是早就知道他们能活着。 京城中还有人保护着他们,不但是有,而且这个人还可能官位不小,势力也不弱,所以他们什么也不用说,只要这么呆着就行,早晚有一天都自由的。 从牢房里出来,高轩看着自己绑着的胳膊说:“忙了这么多天,总算有点结果,也对得起我这条胳膊了。” 宛童却皱眉道:“问不出他们背后的人是谁,还是没用。” “怎么没用?”高轩一挑眉,笑道:“今天在里面的话,你谁也别说,在外面放消息,就说这伙人什么也没交待,全部处死了。 然后那两个小麻烦,猜着也不什么好东西,就一并处死吧。 这么一干一定会有人上门来找你的,不管是什么人,你只要顺着这条线摸下去,一定能把后面藏着的人揪出来。” 第二天,高轩说的话,就在整个京城中传开了。 普通老百姓对于这种传说,只热衷于传,反正横竖都跟自己无关,吹牛又不用交税,添油加醋什么的又不用加钱。 所以一件事,再回到高轩的耳机里,就变成了两个孩子是什么狐仙的儿子,被人从乱草堆里抓到了,现在要把他们烧死,以去除身上的妖气。 高轩听着别人传进来的话,也是一阵惊叹。 不过有一点还没失真,那就是烧死。 他们确实想用这个事情把幕好的人引出来。 头天就在城外荒草堆里搭了木架,让士兵在那儿守着。 第二天一早,京城的集市上热闹非凡,人们吃了早饭,都赶出来上集,或者没有吃饭,出来想去集上吃顿好了。 这会儿就齐齐看到过来。 两辆囚车上,分别绑着两个少年,衣服已经被换掉了,要多破烂有多破烂,上面还带着血。 第418章他们是我的外孙 陆平和陆山被化妆的还真有几分狐仙之子的样子。 脸上青一块红一块,头发散乱地披的满头都是,皮肤露在外面的地方,能看出遭过毒打的痕迹。 他们从大将军府,慢慢悠悠的往城外走,硬生生从早上走到接近晌午。 用高轩的话说,午时三刻才是最佳的时机,所以不着急。 老百姓没人知道午时三刻才行刑,他们这什么一大早就出门,好像生怕满城百姓不知道这事一样,挨个把京城中最热闹的街都逛完了,这才往城门口走去。 看热闹的百姓开心坏了,一边跟着往前走,一边议论纷纷。 狐妖之子有没有害过他们,不知道,但是但凡是妖,在老百姓的世界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不害,不代表将来不害,那是一定要处死的。 能亲眼看着把他们烧死,最后能听到几声戚惨的狐叫,估计那样才会放心下来。 高轩的手臂还没完全好,此时骑在马上,那条手臂跟多余似的,没地方摆。 不过他长了一张帅气而淡定的脸,就算姿势怪异些,还是引来无数人的惊叹。 宛童穿着大将军府,也骑在一匹马上,腰杆笔挺地走在队伍的前面。 他是正面形象,人往那儿一站,老百姓就知道护国大将军才是护国的,与之相反的肯定是祸国的,所以一定要除掉,才能让人安心。 云平王府的人,没一个去的。 苏木的伤没那么容易好,到现在还在床上躺着,飞文一直都是守院为主,王爷王妃不出门,他自然也不会出去。 至于海月紫珠她们,姑娘家的,就更不用说了,也没有出去必要。 在全城都轰动,都出动的时候,云平王府跟迁到月球上一样,没有丝毫动静,甚至连门口站岗的侍卫,都没觉得今日跟往常有什么不同。 然而还是有些不同的,他们见到了一位大人。 这人说起算是李元的岳丈,因为他的女儿现在也是宫里的一个妃子。 平时虽不得什么宠,但李元对谁都差不多,而且因为这个萧妃是最早跟着他的一个人,所以还格外看重一些。 萧老爷没有官职,以前是有的,不然也不能把女儿嫁给皇子。 但后来旧皇出局,新皇登基,他就一纸请辞书递上去,把自个儿剥了个干净,安心回家守着自己城外的一些圈地过起了日子。 在同僚眼中,很识时务,也很知进退,几乎把自己藏的一丝不漏,如果不是萧妃还在宫里,甚至都没人注意到京城中还有这么一号人。 李云平知道,旧皇在时,他每年也是会回京上朝的。 像萧老爷这样的人,他见的多了,那副嘴脸不用看也能认得出来。 他退的太快,李云平也没想着斩尽杀绝,所以应他所愿,给他留了一条后路。 这会儿萧老爷站在云平王府门口,递了拜贴,就跟个普通的老头儿似的,站在门口耐心地等着,不过会抬头看一眼天上,那被云不时遮住的太阳。 半盏茶功夫过去了,侍卫出来跟他说:“王爷说,他不认识这个人,平时也不与人走动,所以不见。” 萧老爷头上的汗无声地流了下来,他一慌,伸手就拽住了侍卫的衣服:“小哥,麻烦您再通容一下,我姓萧。” 侍卫:“说了,王爷说不认识。” 萧老爷:“……” 先前还有点端着,这会儿是真的急了,可别说他现在进不了宫,就算是能进宫,等他进去,把这事给皇上讲明白,那边人也给烧成炭了。 萧老爷实在等不起,眼泪都要挤出来,不停地跟侍卫求情,一定要请他再去通报,说李云平一定会想起他是谁的。 李云平“没想起”他是谁,不过听侍卫说的可怜,还是见了他一面。 连屋都没进,就在王府的院子里。 李云平坐在一张石椅上,萧老爷就跪在他面前。 “我不认识什么姓萧的,也不认识你,不过是不想看你在王府门口哭而已。 现在,有何事,速速讲来即可。” 萧老爷又捏了一把头上的汗,颤威威的开口:“王爷,您相信有狐妖吗?” 李云平冷冷地看他一眼,语调平淡:“我信不信需要跟你说吗?这里是王府,不是说闲话的地方,没事就出去吧。” 说完话,人也站了起来,转身就要走。 萧老爷再不敢拐弯磨角,赶紧说自己跟城外那两个孩子的关系。 萧老爷有三女,大的十几岁早夭,小的嫁给李元,中的就嫁给了柴文青。 不过这个萧二妞运气也不怎么好,成婚没多久就染上了疾病。 柴文青那个时候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李元也没当上皇帝,只是一个拐了腿的王爷,所以柴文青觉得自己吃了亏,怎么取一个用不上的人的女儿。 他对萧二妞的态度不好,却让萧老爷很心疼,竟然就这样把女儿接了回来了。 自接回来后,柴家是连一个人也没来看过。 但是萧二妞却有了身孕。 谁也不知道柴文青出于什么目的,没有认这两个孩子,还给他们惯了个别的姓,但是给钱养着。 柴家倒了之后,为了不引起动乱,萧老爷也没把两个孩子接回府里,只是把柴文青之前该出的钱,换到了自己的手里,接着养下去而已。 李云平听明白了,但是他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冷冷地看着萧老爷。 “王爷,那两个孩子真不是狐妖,他们是我的外孙啊!” “是吗?我看他们挺像的,撒谎一套接着一套,派去审问他们的人被骗了一批又一批,正常的孩子没有这么机灵吧?” 萧老爷:“……” 什么都得说了,不说人就保不住了。 这太阳马上到了中天,午一到,再说清楚人也救不活了……。 他再次擦了自己的汗,坦白道:“是我教他们这样说的,实在是柴家没了,柴文青不管做什么,也跟两个孩子无关。 我就是想保住他俩个的命,没有别的想法。” 李云平冷笑:“那你是不知道他们在大将军府了?” 第419章别无选择 两个小孩在宛童那里关了好几个月,萧老爷一直都没露面,李云平还真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知……知道,可我不敢去大将府要人?” “为什么?” 萧老爷又抬袖擦汗了:“要是去了,势必要跟大将军说个来龙去脉,可这事一理扯出柴文青,那两个孩子哪儿还有活路。” “你前面不是说了,柴文青做的事跟他们无关,现在怎么又怕没活路。” 萧老爷:“……” 越说越糊涂了,可是太阳不会等他,再这么缠下去,他外孙怎么办? 城外的宛童高轩也在等,从萧老爷去王府开始,就有人传了信儿过来, 不过两人不动声色,只一脸不耐烦地看着头上的太阳,好像恨不得时间快点到,他们赶紧点火,把这两个祸害给烧死得了。 高轩背着众人,小声问宛童:“你知道这姓萧的什么来历?” 宛童往外面看了一眼:“以前在朝中也有些势力,我们家爷每年进京都要遭他一番挤况,听说以前还想把爷害死。” 高轩“哈”笑一声:“那他现在还敢去找他,不是找死吗?” 宛童也冷笑:“他可以不找啊,我就真把这两个妖童烧死,想想被他们骗的团团转,还真恨不得现在点火。” 高轩比较能看得开事,被别人骗,他会觉得自己脑子不行,要是他骗了别人,也同样会觉得别人脑子不如他,没什么可恨的。 就接着打听萧老爷的事:“照你这么说,今儿这事还真没办法调和,你不会真想把这两小孩子烧死吧。” “是真想。” 高轩看他,像是打趣似地说:“这样吧,如果姓萧的救不下来,你就把他们交给我,卖给我也成,你开价就可以。” 宛童:“你要他们干吗?” “当然有用处。” 宛童摇头:“我还真不能把他们给你,柴文青是我跟王爷一起办的,死也是我们两个一起弄死的。 这两个小孩子敢这么毫无惧意地耍我们,一定也是抱着必死之心。 他们跟那些死士是一样的。 这种人很可怕,无论放到哪里,将来一定还会回来复仇,我不会让他们给王爷添麻烦。” 高轩很认同他的看法:“那你除了杀他们,还有什么好办法?” 一时还真想不出有什么好办法,但是给高轩带走显然是不妥的。 他们在木台边商量着怎么处置两个小孩儿时,太阳已经悄悄走到了正点。 午时到了。 再有三刻就是行刑的时间。 三刻也很快啊,转眼即逝。 萧老爷擦汗把自己的袖子都擦湿了,最后连话说不出来,只是跪着求李云平离过他们。 李云平不是善心的主,他还真不想放过那两个孩子。 可是今日萧老爷来之前,陆未就先给他说了这事,也说到他们的孩子。 十年以后,李果果也会长成那样的半大小子,他会面对怎么样的日子,面对怎样的人和事呢? 恻隐之心,李云平也许有,不然当初也不会把紫珠,苏木这些人留在身边。 只是在温长的岁月当中,他经历了太多,这些东西反而不是那么被深深地藏了起来。 况且此时面对的还是一个过气的敌人,心底里更是连一丝同情也升不起来。 一边是陆未说过的话,一边是萧老爷皱巴巴,哭的鼻涕横流的脸。 “好,就给他们一个活命的机会。” 萧老爷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后,脸上的泪流的更多了,鼻涕几乎吃到嘴里去。 李云平不为所动地看着他,直到他把情绪收敛了一些,自己主动开口问:“王爷要什么,尽管吩咐,只要萧家有的,难拿出来的,一定奉上。” 李云平耻笑。 真是好大的口气,他萧家虽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但是云平王府也不是叫花子,有什么东西需要要向他们开口? 此话也足以说明萧老爷之前在京中,是多么的得势贪焚。 不过今儿李云平还真有所要求:“人我放过了,饶他们不死,但他们不能跟你走。” 萧老爷又是一愣。 不过他很快就点头说:“好,但凭王爷吩咐,只要还留在京城就行。” 李云平笑了:“不会留在京城,至于去哪里,现在还不好说,总之你知道他们还活着就行了,以后再也别想见到他们。” 这种结果是好是坏? 萧老爷说不清楚,但除了这个结果,他别无选择了。 要么就是两个外孙,现在就被烧死在城外。 要么留他们一条命,但以后会过的如何,会在哪里,又会跟着谁,他无从得知。 李云平要藏一两个人,普天之下还真没有谁能挡得住。 陆平和陆山刚被关到大将军府时,他还是抱有侥幸心理的。 他知道宛童暂时不会要他们的命 ,不然从城外带回来的时候,他们就是尸体了,也不会在府里住下来。 那既然不死,又是在安全的地方,萧老爷大气地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由其自己出面去认给他们带去麻烦,不如让他们就生活在大将军府里。 至于陆平陆山说过的那些话,也不是这会儿教的。 自从京城变天,柴家灭亡,萧老爷从朝上退下来,他就知道好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可儿孙们总得活下去,这两个小孩子一直生活在府外,跟他们没有联系,可有心人如果要查,未必查不出来其中的因果。 所以只能先教他们怎么去应付。 万万没想到,最后还是以这样的结局收尾。 萧老爷从王府里出来时,两腿软的抬不起来,勉强撑过大门,脚下一软就歪倒在台阶上。 守在外面的仆人,忙着过去把他架起来,一边抬到轿子里,一边问他:“老爷,您怎么了?要去看大夫吗?” “不看,回府吧。” 一顶普通的轿子,穿过京城大街,死气沉沉地往萧家宅子走去。 与此同时,一匹快马也从王府出发,飞快往城外赶去。 两个小孩儿已经被架到火上,沾了油的柴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冲的拿火把的人都远远地站开。 第420章夹个大男人不自在 参与者还是很凝重的。 可不明真相的老百姓却兴奋异常,那些京城里的传说,把他们骨子里的血腥都勾了起来,此时只想看到两个狐妖死。 宛童老远就看到王府的人出来了。 这是信号,不用走近来说,他已然明了。 抬头又看了一眼天空说:“午时三刻到,烧妖。” 执火把的人,手一垂,已经把火头掷到了火堆里。 “噗”的一声,小火星点起大的柴堆,浓烟一下子升腾起来,挟裹孩子的尖叫声,升到半空,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那浓大到离谱,把人们的视线都阻隔了。 于是有人在台下说:“真的是狐妖啊,你看这妖气多重啊,直往天上冲。” “可不是吗?还从来没看到妖气这么重的东西。” “你看那儿,那儿,是不是他们升天了?” “怎么会升天?他们是妖,这一烧肯定魂飞魄散,以后再也别想回来了。” “对哦,柱子上好像已经没人了,是不是把妖气烧到,那人形也保不住了?” “那是肯定,人形本来就是假的,全靠妖气撑着。” 大火烧了两个时辰,连地上的柴渣都烧个干净。 烟终于散了,可天空也难以回到清明,烧过的柴灰被风一吹,落的到处都是。 看热闹的老百姓也站不住了,这狐妖也烧死了,城外站着着实冷,且这会儿再不趁早回去,城门都要关起来。 他们三三两两地往城中走,边走还边说着今日的传奇。 “最近京城可就热闹了,就是不知道这种妖言惑众的事,皇上会不会介意?” 高轩坐在冷风里的一把椅子上,语气闲淡,说是怕李元生气,可看他那样子,一点也不在乎。 宛童看他一眼,没接话,已经安排自己的人去收拾东西,也准加城。 心里却想着,这种事,他还真得给皇上一个交待,历代王朝,虽然都有这种传说,但是却没有哪一个皇帝,愿意传说的事发生在自己手里,还是在自己的京城。 想想京城外面有狐妖,虽是被护国大将军抓住了,但那狐妖有没有父母同党,有没有兄弟姐妹,会不会还有道友之类,谁也说不清楚。 老百姓的想像力有时候大到出奇,你要说让他们好好种地,怎么想出办法让粮食多产一些,可能一时半会真的没办法。 但你说让他们口口相传这种有得没得的故事,那保管能传到天花乱坠,谁听谁寒的地步。 这事在京城中闹了这么久,老百姓也传了这么久。 皇上肯定也早知道,却能忍到现在都不来问一声,也是一桩奇事。 有一瞬间,宛童甚至在想,不去解释或许也没事,反正事情过去了,再过一段时间就会全部压下来,到时候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就行了。 大家都不提,这是好事。 然而他们刚一回到城中,李云平的侍卫便来请他了,说是王爷叫他一起进宫。 宛童看看天色说:“这会儿宫门都快闭了,怎么还去?” 侍卫站着不答话。 宛童连自己的府门都没进,衣服也没换,骑马跟着那人就往宫门口而去。 李云平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那两个人让高轩带走,你不要再管了。” 宛童问:“怎么?” “无事,给他就行。” 另一边的高轩也得到了相同的消息,宛童走后,他已经把装着小孩子的车子拉到自己的手里,从城门口折回,趁着城门还未关上之际,又返回去了。 出城一路向北,头都没回的就走了。 到李云平和宛童踏星从宫里出来,两个人都有点苦笑。 这皇上现在也有点摸不透,两人主动去请罪,事儿是说了,他却一言不提此事,只把他们留下来,好一顿美酒好肉的招待,这才放了出来。 李云平再次觉得,京城非久留之地,还是早些走了好。 入夜的王府,跟白天一样安静祥和。 仆人们已经备了晚饭,陆未抱着李果果玩了一会儿,逗着小家伙吃东西,看着他着急,又吃不着的样子,急的眼睛手脚乱动,眼睛滴溜溜转地盯着陆未手上的东西。 陆未拿一只小小的汤匙,每次只是沾一点点甜水,给他尝一下味道。 李果果可能是吃货转世,这一碰就一发不可收拾,急的想把勺子抓过去。 陆未怎么能让他得逞,赶紧躲开,然后再沾一点给放进嘴里。 按照奶娘的意思,这么小的娃,只奶就行了,到两岁开始吃饭都不晚。 可陆未却记得,她上学的时候,似乎看过一档妇幼的节目,说婴儿六个月的时候,就可以吃一些辅食,如果一直以奶为主,反而容易坏牙。 记忆还是比较深刻的,因为当时她想到这个节目的时候,突然也想到了自己的父母。 她记得在她很小的时候,她妈妈常常跟她说,小的时候她如何难养,因为奶水不够,家里条件又不是太好,所以都是用开水泡着馒头,给她吃的。 小时候吃苦很没什么,只要能活下来,总还是有机会的。 她后来一点也没在意那些经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会想起。 现在有了李果果,在王府里自然照顾得当,不用她操一点心,但儿子是她生的,她也不能全然给奶娘看着长大。 弄的好像人家才是亲妈似的。 桌子上的饭菜已经快凉了,连李果果都玩累了,手舞足蹈了半天,这会儿终于歇了。 奶娘抱下去给他吃奶,然后洗洗准备哄睡觉。 陆未又等了一会儿,外门传回消息,说是王爷在宫里用饭了,让王妃先吃。 陆未看了一眼桌子说:“不回来,也不早些说,害的我们还在这儿等他。” 李云平偶尔在外面吃一顿饭,对于陆未来说,真不是什么大事,她也没在意,还邀请紫珠海月一起。 “来来来,你们家爷不在,刚好我们一起吃,省得夹个大男人不自在。” 海月在她身边跟久了,遇到这种事,也随意,王妃高兴就好。 紫珠却着未动,好像连她的话都没听到似的。 第421章王爷去哪儿了 海月往她那边看一眼就笑了起来。 被她这么一笑,陆未却是有些懂了,说道:“紫珠,你去苏木那里看一看,看他吃了没有? 还有今晚好像又降温了,你给他再添床棉被去。” 紫珠“嗳”了一声,竟然连两人的脸色都没看,转身就往外面走去。 她这一出去,海月就更笑起来:“王妃,紫珠平时可是最稳重的,你看看现在她这样子,终于跟我们差不多了。” 陆未也笑起来:“还真有点,难怪别人说谈恋爱的女人智商为负值,不知道她刚才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 一会儿吃过饭,你再去一趟,看是不是把被子这岔给落下了,一听到名字就跑掉。” 海月更是笑的掩上嘴:“那不能吧,就算是真忘了,她到了那儿一看也能想起来,王妃您就不用操这心了,还是想想王爷一会儿回来是不是冷吧?” 这句话,还真把陆未给说的一愣:“他走的时候天色还早,也没这么冷,到这会我不回,还真有可能冻着。海月,你去叫侍卫拿一件厚披风,在宫门口等着。” 这么一通交待下去,饭菜还真的凉了,陆未没吃几口就咽不下去,也懒得叫下人再去热。 再加上天气阴冷干燥,就叫人沏了一壶果茶,边喝边等李云平回来。 外面从晚饭时就起了风,这会儿寒风裹着凌星的树叶,呼啸而过时,在头顶发出声响。 窗纸不时也被吹的“哗啦”作响。 陆未听着声音,就有点坐不住,起身往窗边走去。 这会儿刚好一阵风吹过,竟然连窗纸都掀开一块,特别尖利的风跟着破口,忽一声就扑了进来,直接刮到了陆未的有个。 她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叫了外间的芥子说:“窗子好像破了一点,看是不是能找人修一下。” 芥子接了命令,忙着下去安排人。 这时候海月也从外面回来,先把陆未送到另外一间屋里,重新生了炉子,才放下心来。 “要说这南方的冬天,说是不冷,怎么感觉比兴平城里还要冷几分,风说来就来,真是让人受不了。”陆未忍不住说道。 海月深有同感:“是呀,咱们在北方习惯了,感觉那里冬季也就是下下雪而已,也有风,可总觉得没有这边冷一样。” “嗯,那会儿我都不觉得冷,下大雪还在外面玩也没事,自从来了京城以后,每年到了冬季都恨不得把自己封在屋里。一出门,那湿寒的风就往身上惯。” 海月接口道:“不但王妃这样,很多咱们那边出来的人都是这种想法呢。”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天气,那边芥子已经找人把窗子修好,海月又扶着她回去。 这么一折腾,夜更黑了,天空中最初升起来的几颗星星,这会儿像是全部被风吹走了一样,半颗也找不到。 黑压压的天幕,似乎又在酝酿一场大雨,乌沉的难受。 陆未说:“奇怪,就算王爷在宫里用饭,平时也不会这么晚回来的。海月,侍卫去了多久,到这会儿还没回来吗?” 海月也怕她等着急,况且这事是有些不同寻常了,所以安抚她坐下后,自己出去打听出门送披风的侍卫。 还好在正院里刚好碰到,那侍卫说,李云平和宛童都已经出宫了,但是好像又有什么事,往别的地方去了,只叫他回来,跟王妃说一声,不用等他了,先歇着。 “王爷没说他去哪里了吗?”海月忙问。 侍卫摇头,又把李云平说的话复述一遍。 这事还真有点怪,李云平平时做事周全得体,正常情况下,为了不让陆未担心,都会把自己去做什么,去哪里说的清清楚楚,鲜少这么含糊其词的。 海月有些担心,真是出了什么事。 她没先去回陆未,反而去了苏木的房里,把紫珠叫了出来:“王爷到现在还未回来,听说出了宫,又去别的地方了,但是具体是去哪里却不知道。 你去一趟宛童那儿,问问他是否在,如果不在,是去了哪里?” 紫珠本来一颗心都在苏木身上,听到这话,就知道事情严重了,答应一声,又往屋里看一眼,就往外面走去。 她连一件厚衣服都没穿,就从夜色里穿过,出了王府,融到京城的大街上。 海月进屋,简单跟苏木说是陆未叫紫珠回去了,自己就也出来回去了。 她没有自做聪明瞒着陆未,把侍卫的话回了过去。 “是出什么事了吗?”陆未问道。 海月回:“应该也不会,安然从宫里出来,想来皇上是没为难他们,说不这是宛童想请王爷去坐坐也不一定。” 陆未心里清楚,这种事不太可能。 且不说这么晚了,李云平会担心她,不会再随意去别的地方。 就算是真去了,也一定会跟侍卫说一声,让她不要担心,怎么可能去宛童那里,还要掩去行踪的。 本来无事的一夜,生生叫人不得安生,整个府里的心都悬了起来。 一个时辰后,紫珠裹着一身的冷风从外面回来,跟海月说:“宛童也没回去,他门口的侍卫说,他从一早上出府,到现在还未回去呢。” 陆未在屋里听到了她们两个的对话,直接把人叫了进去。 这么一问,心就悬的更高了。 “不行,去宫里打听一下吧,看看皇上到底给他们说了什么,怎么两个人出宫都不回来,又去了哪里?” 她这么想了,却又很快打消的念头。 皇宫又不是他们王府,说进就能进了,就算是李云平和李元是亲兄弟,但人家宫门关了,没有十万火急的事,也不能去敲。 再说,皇上还真没那么好见,要是李云平真没什么事还好,如果有事这会儿去见李元,怕只会把事情越闹越大。 这么一想,反而安慰海月他们说:“没事,王爷一向做事靠谱,咱们不要着急,他说让等着,咱们就等着,或许一会儿就回来了。” 海月应声道:“对呀,侍卫见过他们的面,没什么事的。” 第422章希望见他最后一面 李云平出宫的时候,还想着快点回去,然后跟陆未商量着是不是早些回兴平城去。 可还没走几步,就接到了另一个线报,说是高轩他们出城以后,有人也跟了出去。 高轩武功不弱,脑子又足够好使,本来不用担心的,可是他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而且是刚走,就被人盯上了,这事本身就好像有问题。 这会儿他们再追出去,也不太可能,只能赶到将离在那里,让他尽快联络一路的驿站,想办法助一下高轩。 将离在城外,出城的事有宛童在,没什么阻拦。 只是两人到了宛童那里,还未说明来意,就接到了另一个消息。 兴平城里的老管家李伯不行了。 从李云平出生起,李伯就在李家,后来他被遣送出京,也是李伯跟着去的。 他挨过的所有打里面,都有他伯为他扛的一部分。 后来日子变的好了一点,李伯的年龄也大,却也从未休息过,这些年还在帮他打理着王府。 却没想到自己两年没回去,李伯竟然出事了。 将离说:“刚得到消息,重病,人瘦的只剩一把骨头了,之前不知道咱们在这儿的情况,怕爷分心,所以一直不让人说。 这会儿可能觉得自己真的不行了,才让人传信过来。 我也是刚刚得到消息,正要回城去呢,你们就来了。” 李云平使劲抿着嘴,好像一松开就会有哭声从里面崩出来样。 他一句话都没说,折身出来,上马就往外走去。 还是宛童将他们来的目的简单跟将离说了,又交待道:“你的人要快,咱们已经晚了半日,这会儿追可能追不上,所以你先用飞鸽把信传下去,再想别的办法。” 将离答应下来,又说:“今儿还遇到一个人,你可能认识,他说是兴平城里刘村来的。” 说着话,已经有人带出来一个青年。 个儿是长了很高,差不多也有将离那样了,就是瘦的跟豆芽似的,反而把脑袋衬的很大,偶尔闪出一个眼神,净是精灵古怪。 他一看到宛童,就忙着上前说:“宛童,还真是你啊,你们果然都在这儿?” 宛童盯着他看了半天,才想起来这是刘村村长之子,刘书喜。 他大概不知道,那个以前跟他一起住在刘村,还一起下地做事的宛童,现在已经是护国大将军了,所以说话也直爽。 宛童看到他,也是瞬间跳到刘村,脸上反而带了笑:“你怎么会在这儿?” 刘书喜眉毛一挑,话冲口而出:“我找你们家王妃来了。” “找王妃?你找王妃做什么?”当年因为他的事,爷还生了不少气,这小子没事,千里迢迢从刘村跑到京城,竟然是为了找王妃,也是奇的。 更奇的是刘书喜真没说出什么正当的理由,就是说很久没看到陆未了,所以来看看她。 宛童瞟他一眼说:“你是真够闲的。” 刘书喜不以为意:“啊,现在是冬天,又不农忙,什么活都做完了,就来看看老熟人呗。” 这会儿烦事一大堆,宛童可不敢这么把刘书喜放出去。 从将离这儿接住他,直接带回到自己的府里,还跟所有侍卫交待,一定要看好他,不能让他出门半步。 李云平骑马离开,有飞文和另外两个人跟着,倒是不会出什么事。 他也没到处游逛的习惯,回了城以后,就是去他们过去住过的老宅看过一眼。 其实也不能叫做老宅,因为他以前是皇子,本来一直住在宫里,后来因为各种事,被赶出皇宫,就在外面住过一段时间。 一个被赶出来的皇子,住不了什么好的地方,只是一处简单的四合院,那会儿在里面侍候的人,除了李伯,还有几个亲随。 这么多年来,那些原本忠心护住的人,很多都死了,到最后人都换成了新面孔。 除了李云平,能记住他们的人只有李伯。 过去他们在兴平城时,每年大家聚在一处吃年饭,年饭过后李伯总会留下来,单独跟李云平说会儿话。 当然会说起那些过去,还有那些过去陪在他身边的人。 已经成了亲人,要每年想起的人。 院子现在很破旧了,李云平从京城离开以后,李伯就将它卖给了别人。 辗转移主,到现在二十多年过去了,整个院子修了旧,旧了又修,基本已经找不到过去的痕迹,连街道都好像变了样子。 他站在这里,实则已经看不到过去的点滴,也只有心里还能想起那些人而已。 还有那时候的李伯。 那会儿他还没这么老,没这么胖,腰也不怎么弯,做事手脚很快,虽不会武,却行动灵活,很多时候确实护住了李云平周全。 飞文跟着他了半夜,这会儿抬头看看天说:“爷,三更天了,咱们要不回去吧,王妃该等着急了。” 李云平像是陷进过去的泥沼里般,经飞文这么一提醒,才怔了一下神。 他也抬头看了看天:“好,回去,也会尽快回兴平城去的。” 到他们进府,差不多已经四更天了,陆未还没睡,甚至没一点睡意,把灯拔的很亮,坐在灯下等他。 李云平一身寒气,在门口看了她一眼就说:“我先去用热水洗洗,过来再跟你说。” 陆未点头,已经招呼着人去备热水。 折腾屑事最耗时间 ,等两个真正坐在一起时,差不多已经五更。 那些朝廷命官们,这个时候都要赶着去上早朝了。 街上不时似来打更的声音,单调而清醒,远处会传来一两声鸡叫,夹在已经小的夜风里,传过来,又很快淡去。 陆未给他倒了一杯热茶,这才问:“出什么事,你们出去跑了一夜?” “别的事没什么,只李伯的事最紧要,天亮后,你们收拾一下,咱们回兴平城去。” 陆未愣了一下,忙问:“李伯怎么了?” 李云平摇头:“病了,咱们得快些回去,希望能见他最后一面,他一直想看到我有子嗣,咱们带着李安,希望能赶上。” 第423章不能让你们冒险 这么一说,陆未就什么都知道了。 她都没多问,先去给李云平找了朝府,又照顾着他穿好,然后把头发脸面收拾挺当。 “你虽不在朝为官,但也是一位王爷,在这里也有这么久了,走之前总得去跟皇上说声。 私下里说,他可能又会有一大堆的话出来堵你,不如在朝上说。” 李云平顺着她的手势,把最后一颗扣子系上,手也握到了她的手上:“他堵不住我,这么久不走,不过是怕你们辛劳而已。不过你说的对,在这种场合跟他说这事,会更好一点。” 陆未朝他笑了一下,没再说话,两人牵着手往外面走。 时间一下子变的紧迫起来,有很多东西都要收拾,只李果果的衣服就装了两大箱,还有路上要用的东西。 奶娘什么的都得带上,最麻烦的是奶娘有的还是京城中人,也有家在这里,人家并不十分愿意去兴平城。 这种事若搁在别的官员家族,肯定很好处理,不去也得去。 可陆未他们做不出来这种事,只能另想办法。 丫鬟仆从侍卫,哪些要带着走,哪些要留下来,全部都要弄清楚,还有车马干粮。 北方这个时节,早已经漫天大雪了,他们要过去,得备足了东西,从中穿过,实在不是宜事。 而且李果果又小,还不知道能不能适应这个过程。 就算是不能适应,他们也会想尽办法让他去适应。 陆未心里很清楚,对于李云平来说,李伯的意义是跟别人不同的,那几乎是他的前半生,是他的精神所依,她一定会支持他。 本来预算的一天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好,却因为奶娘和仆从的事,又给耽误了,结果到第二天,才把所有的事情安排下来。 李云平坚持要做的事,李元知道拦不住,也就顺水推舟,如了他的愿,还送了他一辆上好的马车,几匹好马。 第二天天刚亮,城门都还没开,云平王府的大门就已经打开,数量马车,装物什的,载人的排了一长队。 来送行的人倒是简单,只有宛童他们。 李云平在京中无结交,而且走的也紧,又是大早上的,估计这会儿李元还在上朝,百官也都在宫里,所以不会有人有空来看他。 一队人马收拾整齐,直往城门而去。 宛童把他们一直送到城外,才从身后把刘书喜揪了出来:“王妃这会儿要回兴平城去,你是跟着回去,还是留在京城 。” 刘书喜的脸一下子就苦了下来:“不是吧?我怎么这么倒霉,还想着仗在她在这里,好好在京城中玩一段时间呢,怎么我刚来她就走? 她不会是知道我要来了,才故意躲着我吧?” 宛童瞪他一眼:“我们家王妃有必要躲着你?” 刘书喜不服,尤其是以这个现居高位,把他关到府里两天不能出门的不服:“她不是为了躲我,为什么现在要回去。” “自然是有事,你最好快点想清楚,再晚他们走了,你就只剩一条路了。” 刘书喜马上献笑:“我如果留在京城中,你会不会陪我玩?” 宛童摇头:“我没空。” “没关系啊,找人陪着我,给我点钱就行了,我自己会玩的。” 宛童:“……” 这小孩儿到底是不是里长亲生的?明明刘里长那么老实,怎么他滑头的要命 ? 刘书喜拿不定注意,陆未他们的马车却真的已经开始往前走了。 他一看这情形,还真有点急:“宛童,你最好不要再回刘村了,不然我肯定找你算帐,现在我是刘村的里长,那里的人都听我的。” 宛童:“……” 幸好今天他出来带的人少,还都是亲信,不然别人听到他的话,还以为宛童欠了他什么一样。 还真是人不大,什么话都敢说。 刘书喜喊完话,脚也不敢停,已经大步往前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叫着陆未。 这家伙千辛万苦,走了这么远的路,连京城什么样子都没看到。 那在晚上黑透了才被宛童带回府,回去后一直没出门,今日天还未亮,就又被带出来。 现在人已经到了城外,看着越来越远的城门,刘书喜还是很郁闷的。 他本来想跟陆未坐在同一辆马车里,说说话,报报屈什么的。 结果李云平根本没让他靠近,直接把他发配到车前,跟一个赶车的老把式坐在一起,还警告说,敢捣乱就把他扔到半路上。 刘书喜来时一个人,虽然骑了马,可那路还真不好走。 现在他马也没有,身上的银子也花完了,要真给扔下来,恐怕得饿死。 两相权衡,只能委屈地听话。 心里又实在不痛快,一路上只能借着打瞌睡,让自己把眼前的苦景全忘掉。 出了京城往北,气候越来越冷。 李云平很想快点赶路,如果是他一个人一定日夜兼程,可是现在带着妻子小儿,这样实在不行。 只能白天赶路,晚上住在客栈里。 再加上天气的原因,冬天黑的又早,一天根本走不了多少路。 陆未看他心急,这天晚上休息时,就跟他说:“要不你先回去,看看李伯的情况,万一是大夫或药草不到位,也可以督促一下。 我带着李果果走后面,尽量也快一点,早些回去就好了。” 这个问题,李云平想过,但是他放弃了:“不行,这一路上并不安全,往北去还有雪路,我不能让你们冒险。” 陆未看着已经熟睡的儿子,小小的脸因为接触了寒风,有些发红,不过整个人来说,还算坚强,到目前为止,没什么大事发生。 “要不这样,咱们从明天开始,早起五更赶路,夜里三更休息,把时间挤一挤,最起码在没有雪路的时候,尽量走的快一点。” 这样做能快不少,但是人过于辛苦了。 李云平默了一会儿才说:“可以提前一些,不过你说的这个时间还是太辛苦,就算是我们能受得了,李安也太小,还有那些随行的人,万一哪个病倒,都会拖慢行程的。” 第424章辛苦你了 这次回来,连苏木都没跟。 他的病还未好,在路上颠簸着不合适,所以就留在了王府,也帮着照顾那里的事情。 陆未本来想把紫珠也留下来照顾他,在这件事上紫珠确实也为难了一下,不过她很快就拿定了注意。 还是跟着陆未走了。 这会儿外面起了很大的风,客栈里的条件不好,是他们走赶急路临时找的,所以很多东西都不到位。 她在窗口听了一会儿,就开门出去,看陆未的房里灯还灯着,就去了一趟火房,要了热水和毛巾,拿上来后去敲门。 她跟海月现在是分工,两个人像过去一样,分半夜后半夜,尽量保证陆未身边时刻有人。 那个奶娘没出过远门,这次又是去比京城更冷的地方,所以人好像有点不太适应。 在路上走了两天,就开始嗜睡起来。 紫珠也不敢指靠她,怕万一真生起病来,再传给李果果。 好在,陆未还有些奶水喂养,也多亏之前她就锻炼着李果果吃一些东西,现在一时半会儿奶水接不上,就喂他喝一些粥。 这粥是紫珠单做出来的,自己带了一口小锅,米也都是准精良的。 到了一个地方,只要有火,就把东西拿出来,临时给他熬一点。 没想到小家伙的接受能力还不错,竟然也吃的欢快,两天功夫差不多已经适应了。 差不多白天都是用稀粥,晚上才会用奶水顶一顶。 紫珠轻手敲门时,在外面问:“王妃,您睡下了吗?” 李云平起身去看了门,看到她手里端的热水,就把人让了进去。 “外面起风了,看上去好似还要下雨,天气冷的很,我怕王妃冻着,就打了些热水过来,泡泡脚会好一些。” 李云平已经跟着过来:“好,把东西放下来,你去通知他们,明早如果没雨,咱们就五更起程,然后自己也回去早些休息。” 紫珠点头,退出房门去。 陆未确实有些冷了,看到那冒热汽的水,就已经把鞋袜退了下来。 “还是紫珠细心啊,如果将来她嫁了人,我可得适应一段时间才行。” 李云平伸手很自然地握住她的脚,又用另一只手试了试水温,才说:“不是还有我吗?这水有点汤了,要慢慢洗。” 他用手撩着水,一点点先把陆未的脚打湿,等整个脚都暖了起来,水的温度也没有之前高,这才把脚整个浸在水里。 洗脚这种事,自从陆未嫁给李云平后,他就常做,已经是很自然了。 临睡前,两个人坐在一起,说着话,泡着脚。 那温暖的水,和水里他有力的手指,一点点按过脚下穴位的感觉 ,会让陆未很快进入睡眠模式。 如同现在,还未把盆里的水完全洗凉,她的眼睛已经缓缓闭上。 李云平拿布把她的脚擦干,赶紧捂到被子里,帮她把外衣脱了,人躺好,又盖了被子。 这才起身端了盆,往外面走去。 飞文还在外面守着,见他出来,轻声问了一句:“爷,明天要走赶早吗?” “嗯,咱们走的太慢,只能多用点时间。” 飞文也往外面看一眼:“可这天看上去一点也不好,会不会下雨?” “下雨就只能推后,不过天色只是阴沉而已,应该不会下的,你也提前准备一下,不用在这里守着了,去休息吧。” 飞文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走开。 他们还是有轮班守护的,其实这会儿不是飞文的点,但是他习惯多做一些,而且芥子这次也跟了回来,飞文心里高兴,连做事都多了几分精神。 第二天清晨,天虽然阴的厉害,却真的没有下雨。 所有人都按头天晚上的计划起来了,匆匆收拾完后,准备上路。 陆未手里抱着李果果,上面裹着厚厚的小被子,抱在手里还真是累,后来被海月接了过去。 李果果醒的也早,这会儿睁开眼睛,听到外面的动静,就不肯被捂在棉被里,拼命扒着手想看外面。 海月怕他着凉,自然不能让他露出来,可抱着这么多东西,又被一个重不得轻不得的小人不停扒拉,她还真有点抱不住,就问陆未:“王妃,他是不是饿了?” 陆未掀被看了一眼:“早起已经吃过了,应该不是饿了,先上车吧,去到马车上,就把被子拉下来一点。” 说到这里,好像才想起一直没看到奶娘,问海月说:“你看到奶娘了吗?早上有没有叫她?” “叫了,不过确实没看到过来。” 丫鬟仆人都是好几个人住一间房,这会儿一个小丫鬟匆匆从客栈里奔出来,一到陆未面前就跪了下去。 “王妃,孟妈妈好像生病了。” 这一句话,把所有人的喊愣了。 他们随行的有大夫,陆未叫上大夫,亲自回到客栈,进了奶娘住的客房。 还真是病了,连嘴唇的颜色都变了。 “什么时候后,怎么也没人报过来?大夫,她是怎么回事?咱们随车带的药里,有治这种病的吗?” 她是零点心急,一方面是因为李云平那边要赶路,一方面奶娘也很重要,就算是后面的路不带着她,总还是得把她的病治好才成。 大夫倒是稳健,把了脉,又开了药,说是水土有些不服,又着了风寒,吃了药就好了。 陆未点头,点了过来报事的丫鬟说:“你跟大夫留在这里照顾着她,等好了,你们三个就一起回京城去。 这边的行程不能耽误,我们先走了。” 所有事情安排下来,用了半个时辰左右,李云平这会儿也把前后车队的事检查完毕。 回来看到陆未已经上了马车,就握住她的手说:“辛苦你了。” “不辛苦的,出门在外遇到这种事都是很正常的,只是没想到咱们才离开京城两日,奶娘就扛不住了,还好那个时候有人不想跟回来,不然要一起病了,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李云平说:“这些人虽是下人,但平时也都是在大户人家里做事,自然娇贵一点,说起来比穷人家的太太小姐还经不得事。” 第425章有史以来最皮实的王妃 陆未听了这话,就直接笑道:“这么看来,我就是那穷人家的太太,这跟着你也算走南闯北了,除了生李果果的事,还真没什么难倒我的。” 陆未的那个笑,就像冲破云层的阳光,刚开始只是一条缝,但是“哗啦”一直照进李云平的心里。 几日来困住他的阴霾好像瞬间就散去一样,不自觉地也跟着笑了起来:“是呀,你是有史以来最皮实的王妃了。” “对呀,不但皮实,还是土生土长的,也就是最近在京城住的太久,要是一直在地里忙碌,我可能得壮的像头牛。” 李云平原本握着她的手,这会儿忍不住就抬起来,在她脸上轻轻刮了一下:“哪儿有你这么可爱的牛?” 真正牛的人是李果果小朋友。 出发之前,所有人都觉得他是最小的,也是最矜贵的,很多应急的东西都是为他准备的。 大夫,草药,奶娘,还有各种吃食,连照顾他的丫鬟都多带几个。 结果一直走到大雪粉飞的地方,这小子一点也事也没有,除了脸蛋红一点外,整个人就像安了兴奋开关,吃饱了睡,睡足了,就手舞足蹈,扒着车帘要往外面看。 他一点也不想被捂在那一团黑的被子里,只要逮着一点机会,哪怕是谁掀一下车帘,或者被风吹开一点,黑亮亮的小眼珠子,立刻就转过去,“嗷嗷”叫个不停,好像说:“放我下去,我要自己走路一样。” 一开始大家都很为他紧张的情绪,不知不觉就放下来了,最后是轮流放在车里,被这个抱一下,那个抱一下逗着他玩。 一个小不点,硬生生把自己混成了开心果。 而且不挑吃食,只要是紫珠煮 出来的东西,能填饱肚子,他就张着小嘴,一吞一个准。 每次都没等紫珠换过手来,他的东西就咽了下去,然后眼巴巴地瞅着她手里的碗,急的恨不能亲自动手。 夜里还是会吃奶,但是吃的量少了很多。 白天精力太好,又是玩又是吃,晚上似乎也累了,临睡前些东西,很快就会睡着,有时候一夜都不吵闹一声,反而让陆未睡了个好觉。 自从他们离开京城,夜里都是陆未带着他,刚开始都有点不太适应,夜里换尿片,吃东西,还要折腾几次。 现在好了,完全是大人的作息,只有早上起来的时候,要吃一口奶,渡渡一夜的饥荒似的。 陆未每次看到他,都一脸不可置信:“这家伙明明生在京城,怎么没带出来点娇气。” 李云平对于却乐见其成:“他的根就在兴平城里,怎么会是生在京城?那只不过是他路过的一个地方,不会染上什么不良的。” 陆未翻给他一个白眼说:“以前在王府的时候,一大堆人照顾着他,还怕没照顾好,现在倒是好,跟放羊似的,干脆不管了。” “怎么不管,不是每天都给他饭吃嘛?” 陆未:“……” 这到底是不是亲爹?以前在京城中的那个李云平是假的,还是这个是假的? 这是一个几个月大的娃,还在吃奶呢,亲爹竟然说出这种话来。 陆未几乎不敢想像,他要是会走路了,李云平是不是会直接把他赶出家门,自己去谋生? 李果果小朋友是不知道这事了,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跟别人玩腻了,就来闹陆水,更激起他爹李云平的不满。 这会儿被海月从另一辆车上抱了过来,本来皱成一团的小脸,此时硬生生地挤出一点笑,眼睛一看到陆未,嘴就同步地流出了口水。 李云平手快,伸手把他先挤了过来:“我来抱会儿,海月你去歇着吧。” 海月回道:“南往前走就到丰安了,幸好之前下过的雪都化了,这会儿地也结着冰,我们赶车不受什么影响。” 陆未掀着车帘往外面看了一眼,天地之间,灰白两色。 天是灰的,地是白的,也只有路上的雪才化开一点,这会儿全部都冻成冰渣子了。 并不好走,冰是滑的,马车走上去很难站稳,海月这么说可能也是安慰他们。 再说了,这会儿是深冬,天气最冷的时候,要化雪还真不太可能。 她应了一声,让海月回到后面去,自己转头正要跟李云平说话,却看到他正跟李果果大眼瞪小眼。 李果果长了李云平的眉眼,鼻子,嘴巴和脸形却像陆未多一点。 所以一眼看过去,很有男子英气,如细细打量又会觉得带着一些柔和,没有李云平的冷和傲然。 这会儿跟亲爹对视,也没有怯意,而且看着看着,不知怎么想的,竟然把小手伸出来,直接往他爹的鼻子上扣去。 李云平赶紧把头一别,自己先崩不住,隔着厚厚的棉被和棉衣,在他屁股上轻轻拍了两下:“干什么呢小子?” 李果果受到如此虐待,又瞪他一眼,然后头一扭转到陆未那边,随即把嘴一撇,哭给他们看。 陆未赶紧把人接过来:“哦哦哦,不哭不哭,小果果乖,你爹这是给你挠痒痒呢……。” 李果果:“哼,就知道你们狡猾为奸,可我还这么小,你们能不能给我一点存在感,亲爹亲娘?” 反正陆未是听不懂他的话,李云平也不懂,只是看着陆未笑,感觉在教育儿子这事上,王妃能站在他这一边,真是太过惊喜了。 李果果带着泪眼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似乎已经察觉自己的希望落空,取悦这两个亲生亲养的,还不如去找刚才的那个漂亮姐姐。 于是手一伸,就开始扯自己能够得着的车帘。 陆未一把就将他的手捞了回来:“别伸出去啊,外面多冷,小心冻坏了你,就在这里睡吧,来。” 说着话,直接把被子给他盖上了,盖上了。 大半天的,硬是让李果果强行睡觉,而那一对男女,竟然已经抱在了一起,还脸贴贴的。 李果果的娘,正靠在李果果的爹身上,两人吾侬软语的不知在嘀咕什么。 第426章有点小猪特质 严格说起来,这两口子也是够委屈的。 从陆未有孕,到生完李果果,已经一年多过去了,两人竟然都没有再行过房事。 古代妇女有孕,这种事肯定是断绝的,再加陆未的身体不好,李云平几乎是想都没想过此事。 本来这种事也是常见,只是若耽在别人身上,都会娶个把小妾,或者直接弄个通房缓缓急,在那个年月都是常事。 可这种常事,在李云平这里,一点也行不通,他的眼里,除了陆未,剩下的只有兄弟和下人,没有女人。 到生完李果果,前期陆未要修养生息,自然也是不行。 后来又遇到这样那样的事,其实李云平住在京城里,心终归是不净,所以也无心此事。 而且他最怕就是,万一陆未再有孕,那可怎么办? 陆未也怕,可惜古代没有高科技生产出来的套套,也不能非药物避孕,这种事一旦发生了,那是不是会受孕根本不在他们控制范围内。 本来是可以吃药的,然而李云平之前还不让她这么做,现在就更不肯了。 加上李果果还要吃奶,总之各种事在一起,现在连李伯也病了,一家人虽说过的日子比别人好,其实心里并不净。 现在走在路上,吃着外面马蹄踏在雪上的声音,还有车轮辗过冰的声音,竟然莫名的平静许多。 陆未说:“等回了兴平城,我们在王府里多住些日子,好好陪着李伯,等他身子养好了,就让他带着果果玩。” 李云平“嗯”了一声。 心里却很清楚,李伯的病怕是没那么容易好,如果不严重,根本就传不到京城中来。 虽然他经常往兴平城里写信,那边也时常有信来,但是从来都没提过此事。 他记得高轩来的时候,都没提到此事。 当时李云平还特意问他了,他含混而过:“人老了,身体弱点也正常,等能回去的时候多陪陪他就行了,没别的事。” 想来那个时候应该已经病重,只是来到京中,看他们根本就走不开,所以就把话给咽了下去。 这才不几天,就发生这样的事? 李云平甚至想,他们回去,能不能看到李伯都很难说……。 这种丧气话,也只是一闪而过,他不想看到,也不会说给陆未听,只是轻“嗯”一声,也算是带过了。 在他们怀里的李果果小朋友可是听到了,手脚忍不住又是一阵扒挠。 什么情况啊,他还这么小,不是应该让父母陪在身边吗?怎么没经过他同意,就想把他让给一个没见过面的老头儿? 虽然听他们话里的意思,那老头很有点德高望重的意思,可是他李果果,只想跟娘在一起,并不想找别人。 对于他的抗议,陆未的做法是,把扒开的被子再搭好,争取让他的眼前黑暗,以造成快速睡觉的结果。 李果果不能忍了,又扒几下,看实在争不过,“嗷”一嗓子就哭出声来。 紫珠在后面的车里都听到了哭声,把手里的暖袋给海月说:“果果兴许是饿了,这里还暖着一些粥,你拿到前面去给王妃。” 海月接过东西,又下了马车,往前面走去。 陆未正收拾不了李果果呢,看到海月拿了饭过来,忙着接过住说:“好了,有饭堵他的嘴了。” 海月:“还是给我抱到后面去吧,你们也歇会儿。” 陆未向她摆着手说:“你们都抱他一天了,他也是玩腻了,才想着找我,回去休息吧,没事的。” 说着话,已经把暖着的粥拿出来,倒进一个碗里,陆未抱着,让李云平喂给他吃。 李云平除了陆未,还没给别人喂过饭,又是这么一个小东西,他根本就护不住,不是这里落一点,就是那里掉一点。 把李果果急的要死,他却塞了半天也没喂他几口。 本来已经稍安勿躁的李果果这会儿又不干了,嗓门一扯,干脆放的更大声哭。 陆未只能把碗从他的手里接过来,两个人换了工作。 大概是真有点饿了,李果果这会儿也没挑剔亲爹的抱姿不标准,只顾着眼前的食物,没一会儿就把半碗饭吃了下去。 陆未看着满足的样子,笑着说:“有点小猪的特质啊,能吃能睡的。” 李果果:“……” 娘,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之前还说我像那什么,这会儿就直接成猪了? 饭饱添困,李果果没想明白他娘是怎么这么擅变的,眼睛就已经眯了起来。 这时候外面的天色也慢慢暗了。 地下有冰,天黑赶路就会更加艰难,这里还没到丰安,离身后城镇也很远了,临时根本找不到歇脚点。 一群人若在冰天雪地里休息,那还不如走努,估计一脚睡过去,醒都醒不来。 还有马,这种冰地,也不能让它们都卧下去。 李云平下马车,往前面走着去问飞文情况。 他一直走在最前头,看着路,也留意着周边的环境。 “爷,这里离城很远,但再往前走会有几处村庄,我们赶到那儿去,或许还能找到地方休息一下。” 李云平点头:“还不近吧?天已经黑了下来,要小心一点。” 飞文点头:“会的,不过看这车辙,应该也有马车不久前从这里通过,想来应该没问题。” 他们说的马车,正是高轩的。 高轩比他们出发的早,路上却遇到不少事。 他是一个人那些追扑过来的杀手本没放在眼里,使了不少手段,好在有将离安排的人接应,才算一路平安。 这儿已经离丰安很近了,等于是到了李云平固有的地盘上,就是再没有眼色的人,也知道轻重,看实在追不到,也就放手了。 他这才放松一点,车行也不快,慢悠悠地把马车赶进了离官道不远的一处村子里。 这村子不大,也就几十户人家,高轩来来回回去京城,时间赶巧,都会在这里落个脚。 前些年这里也穷的不行,因为在官道附近,过路的人多,平时种点东西,不知会遇到哪个天杀了,或许辛苦种了一季,到快收的时候,刚好被人顺手给收走了。 所以人们保持平常心,干脆什么也不种。 第427章听说他们那儿闹鬼呢 李云平逼退旧皇时,天下大势已改,过去那种到处顺手牵羊的事,少了不少。 两年前高轩又来这里,顺手指导一下他们怎么从事农耕,怎么从这广袤的土地里刨出自己要吃的东西,也彻底改变了这里的人生活状态。 等他有空再来时,那些人看到他,比看到自家老族长还要尊重,迫有当年陆未在刘村之势。 此时,他赶着马车进村时,天色还未完全黑下来,村口有人远远的看到他,赶紧脱下帽子说:“高先生来了,哎哟,这大冷天的,您是从哪儿过来呀,赶紧进家里去。” 高轩也笑着跟他打招呼:“还真是冷,不过今年比往年到底好一些,我记得去年这个时候,还是大雪封路的,我想来都来不了。” 那汉子脸颊被风吹的通红,听到这话,也“哈哈”笑起来:“可不是,今年暖了一点,不过咱们这里,冷暖也都差不了多少的。” 两人说着话,就进了村,那汉子想把他拉进自己家里去。 高轩却站在路口说:“我去你们族长那儿看看,路上走过来,看到你们种在道边的果树很多都折了,去问问是怎么回事?” 那汉子躬了一下腰,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跟他说:“刚种上的小树苗,要三五年才会结出果子来,这会儿指头那么粗,谁也看不出是什么? 过路的人闲着没事,折一根赶马赶牛的都有。 前阵子刚好又起了一阵风,刮折一些,这不就剩稀稀落落的几棵了。 族长前几天还在念叨,说是辜负了高先生的好意,白白带了树苗过来,却没种活几棵。” 高轩也不在意,听了他的话,只是笑笑。 这个村里只有一个姓,长辈又有德者居为族长,就住在村东一处院落里。 前些年穷,村里什么也没有,所以说是一处院落,其实里面真的空落落的,连房屋都只是几间草房。 这两年虽然好了一点,也只是填饱肚子而已,要反修房子,那是大事,可不是一句两句话就能解决的。 高轩他们才只到门口,那汉子就朝里面喊了起来:“德叔啊,高先生来了。” 一个胡子花白的老人,从屋子里出来,扶着他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 他们一出门,自然就看到了高轩,又是一阵寒暄,说着话让进屋里。 高轩在族长家里喝了一碗热汤,又就着汤吃了两个杂面馒头,天才完全黑下来。 李云平他们也拐下了官道,往这个村子里走来。 小村本来就离官道近,以前年月乱的时候,经常会看到拖家带口经过的商旅,做官的。 现在虽然太平许多,这种事也不稀奇。 飞文骑一匹快马,打头来探路,敲开了离路口最近的那户,问这村叫什么村,可否借宿之类。 那农人遇到问题倒是一一回答,但一说到借宿,就摇头说:“爷,你看看我们家这两间茅屋,您一个人还行,可要像您说了几十人,可是住不下的。” 飞文赶紧问:“那村里可有什么能住的地方?” 农人摇头,已经打算把门关上了。 飞文在村里大概走了一圈,家家户户的情况还真的差不多,他们要真的住在这里,那不得把人家全部都赶出去? 正愁的没法,却看到村东有人打着火把出来,边走还边说话,那声音远远听上去竟然有些耳熟。 飞文往那边靠了一点,一眼看到是高轩,可高兴坏了。 “你怎么还在这儿?不是比我们早走几天,又没带什么重要物什,我想你早该回到兴平城去了?” 高轩看到他也是一愣:“飞文?好小子,你不是在京城吗?怎么窜这儿来了?哎呦,族长还说他埋了一坛好酒,我正愁今晚没人跟我喝呢,你就来了……” “我可没空跟你喝酒,王爷王妃他们还在后面,赶路到此,想找个地方休息一晚呢。” 高轩一听这话,差不多已经猜到是怎么回来了。 他把族长留下,拉着飞文去一边说话,问清楚来的人有多少,马车有多少,都带了什么? 等飞文把家当报告清楚,高轩就往族长那边瞅了一眼:“这村是住不下了,我去问问族长,看能不能想别的办法,你现在回去,先把人接过来再说。” 飞文不跟他客气,转身就去大路上迎陆未他们。 这边高轩也跟族长说起这事。 族长还真没办法,人太多,要是少的话,哪怕把他赶出去,他也乐意接待,可现在大冬天的,总不能把全村的人都赶出去吧? 最后想了半天,才说:“离这儿不远,倒还有一处村落,里面的人比我们这儿还少,也穷,但是房屋却多一些,不过现在估计也破烂的很,没法住人了。” 高轩听了这话,就让族长的孙子带路往那村子去。 反正没下雨,没下雪的,能有几面墙,总凑合一晚,总比住在外面就好,他是这么想的。 族长的孙子,是个话多的主儿,又觉得高轩是他们村里根本见不到的高人,所以一路上都在问这问那。 高轩惦记着那村子的事,就问他:“听老族长说,那村子人不多,但房子多,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那儿的人闲着没事喜欢建房子玩?” “噗”族长孙子一听这话,就笑了出来:“谁有这爱好啊?他们村是以前人很多,后来出事了,人死了很多,所以才把房子空出来的。” “出什么事,能死那么多人?” 小伙子摇头:“不知道,也就是前两年的事吧,听说一夜之间死了好多人,也没人看到是怎么回事。 没死的好多胆小,也不敢住那儿了,能搬的都搬到别处去了,现在留下来的都是没地去的。” 高轩搓了一下手:“我怎么听你说的这么瘆的慌?” 那小伙子就又笑了起来,露出一口大白牙:“周边的村子都传说他们那儿闹鬼呢? 我们这儿实在没地住,不然爷爷也不会指这个地方给您的。 哦对了,高先生,你把他们引过去就行了,你晚上还住在我家就行了。” 第428章奇怪的村 想的倒是美。 高轩心里想,李云平来了,他还能自己找个舒服的地方呆着去?就算太不把他当回事,表面上也还得守在左右吧,毕竟自己能不能娶到媳妇儿,还得看他的脸色的。 一想起这事,高轩也是一脸郁闷。 要说了白果是对他真好,只要是自己有的,高轩要的,她什么都给,但就嫁人这事,跟钻了牛角尖似的,一定要李云平同意,而且还要让他主婚。 这么几年了,高轩也算是兴平城里花了功夫的,但硬是没把这个铁娘子扳过来。 以至于现在,他都开始盼着李云平早些回来了。 也只有他回来了,自己跟白果的婚事才能提上日程。 这个节骨眼上,别说是让高轩陪着他住鬼屋了,就是让他当一两回鬼吓吓人,他也会干的。 两人进了村子,就感觉到冷风嗖嗖,村里到处都黑乎乎的,也不知道哪家里有人,哪家里没人。 他们挨着敲了几家,全都没有应声,里面没有灯光,也没有声音。 高轩扒着墙往里面看一眼说:“看上去像没人的,咱们也不用打扰那些村民了,先进去收拾一下,能住下来的话,明早再说。” 族长孙子一路上还跟他笑嘻嘻,这会儿却有些怂,整个人都站在他身后,根本不往前走。 听到这话,更是直摇头:“没……没人,你也敢进去……,高先生,我们还是回去吧,要不然让村里人都挤挤,一户住两个就行了,哦,他们有多少人啊……” 高轩已经把门打开,没再听他后面的话,直接推门入内。 里面果然没人,不过院子里肉眼能看到的地方,都被雪盖住了,倒显的干净,并没有传说的那么吓人。 像高轩这样的人,乱坟岗去过,杀人的活干过,京城郊外的死士他都没怕过,还能捏造出狐妖的事。 这种传说中的鬼屋,他根本一点也不在乎。 手里拿着火折子,一过去就先把火点亮了,然后往正屋里走去。 正屋的门是开着的,里面放着几样东西,也不是很乱,如果认真收拾的话,住人没有问题。 而且没有特殊的气味,也没看到死人,总体来说,还算是干净的。 “运气不错啊,找到的一家刚好是自己搬走的。”他对跟进来的族长孙子说。 这小伙子是有了先入为主的恐惧,这会儿看哪儿都可怕,根本听不出他话里的准确意思,恨不得拽住他的衣袖把人拖出去了事。 高轩看他不说话,也没理他。 快速把余下的几间房也检查了一遍,也没有族长说的那么烂,头顶的茅草还是能遮住天空的,就出来又找下一家。 像这样的,有个两三户就能住得下了,反正都是在外面,又是冬天,挤一挤,凑合一下总是没问题的。 他拿着火折子去下一家时,族长孙子跟兔子似的,快速跳出来,跟在他身后说:“行了吧,这不找到了吗?咱们回去吧?” “一处不够,我还得再看看别的,你要不先回去,正好看看我朋友来了,给他透个信儿,让他们往这边走。” 这会儿他连一个人回去都怕,不过两个村子之间离的不算远,冬天的旷野里又没什么东西遮拦,从这个村能隐约看到他们村子的灯光,这才答应下来,骑了高轩的马飞快往回走。 运气这种事,还真不好说,有时候正得意忘形呢,很可能下一刻就踩进一口井里。 就像此时的高轩,他再打开一扇门时,就看到地上乱七八糟的,不但有人死后已经干了的尸体,还有破烂的衣服。 他赶紧把门关了,往刚才自己找的那家,没事的房子另一侧看,结果推开门的情形与前面一家差不多。 现在他终于知道中间那一家,为什么没人死,却都跑光了。 想想自己的左邻右舍都被杀了,自己还有胆留在这里吗?还是趁早跑路的好。 不过这只是一个很穷的村子,里面也没什么可图的,谁会闲着没事把人给杀了? 就算是有仇,也不会这么多仇人吧? 他一边想,一边又去推另外一家,找了七八家,才从里面挑出来三四处勉强算是能凑合的。 算了一下,差不多也能住得下了,想来李云平他们一定带的有保暖的,实在不行,找点柴拢在屋里也行。 总之就这一夜,明天他们一早赶路,天黑之前就能到丰安。 站在路边等李云平他们来时,高轩又忍不住把目光投到那些死过人的地方。 做为一个曾经的杀手,对于杀人的判断,比那些探案的人还要精密,而且想的也更多。 他刚才虽是粗粗看了一下,但还是看出来那些人均死于刀下,而且刀口很短。 看上去都不像是杀人的刀,而是切菜的刀。 刀这个东西有点笨重,菜刀虽然好一点,但是太小了,一般做为杀手,或者做为经常行走在外的人,都不会带这种东西。 要贴身近攻才能取人性命,况且菜刀用的力度,砍到的面,都没有匕首之类的得力。 匕首无论是割脖子,还是扎肚子,都能一下致命,可菜刀一不小心,费了老大劲,也就砍到人家的屁股上。 不能死人,却能把人逼的“嗷嗷”乱叫。 在这样一个村子里,以前住着那么多人,有人大半夜的发出惨叫,还是接二连三的出来,村民不会出来看吗? 他粗略看过刀口,拿刀的人还是很专业的,虽然有几刀砍偏,但大多数都还是砍到了脖子处,有的甚至把头都砍断了。 但无论如何,他是一夜之间杀了这么多人,还是会引起别人注意的。 除非他把人杀完,要不然就是把剩下的人收卖,不然这些人不会就此作罢吧? 这么想着,就看到李云平他们的马车已经出现在视线里。 等人到了面前,高轩跟李云平打过招呼以后,他出面叫人先去自己指定的屋子里打扫一番。 这才先把妇女幼小安排进去,然后一些侍卫赶了一天的路,有些也进去休息,只留少量的人,在外面守着。 第429章村子里没人 把人安排好后,他叫了李云平出来,把村里的情况说了。 “总之这个村,不是很太平,前半夜可以稍微眯一会儿,后半夜得打起精神,注意点。” 李云平问道:“你看过那些死人了?” “看过,咱们现在住的几间房,就是我从死里面挑出来,太不容易了我。” 李云平没理他话里的抱怨,接着问:“对死者有什么看法?” “能有什么看法,人都死了,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有疑问的地方我刚不是跟你说了吗?” “走,咱们再去看一次。”李云平说着就往邻近的一处宅子里走。 高轩赶紧拉住他:“嘿,我说王爷,你这也走了一天路,能不能赶紧休息,这大半夜的人,我一走开,屋里的人谁守着?” “没事,飞文他们都在,再说了,你刚不是说前半夜没事吗?” 高轩:“……” 他说的好像是可能,那万一呢? 然而李云平已经推开了那一家的门。 之前高轩进来的时候,也只是到了门口,看到那些尸体就折身回去了,倒是没破坏屋里的情况,所以他们再次看到被刀砍死的人。 仔细看下,尸体已经不在完好,时间太长,是不是被什么动物死走一块都难说,但是那刀口印倒清晰可辩。 李云平打着火把,靠近了去看刀口,还发现那里有些发黑,不光刀光发黑,喉骨那里都是黑的。 “像中毒。”他说。 高轩也看到了:“难道凶手是先给他们下了毒,然后再来把人杀了?” “很有可能。” “如果真是这样,那剩下来的人就是最大嫌疑了。” 李云平没再说话,赞同他的看法。 又去看了别家,基本情况相同,两人心里都有了数,也没再多说什么,就回去休息。 其他人不知这村里的人,累了一天,头沾到东西就睡了过去,还做了个美梦都不一定。 高轩知道村中其他人有问题,就更不敢轻易睡了,守着一个火堆,一边慢悠悠地添柴,一边想着这村里可能会发生怎样的事。 李云平还好,至少脸上看不出来,简单弄了床铺,让陆未和李果果睡下,海月和紫珠都守在她们身边。 李云平就在外间休息。 再外面是芥子和飞文他们,院子里和窗外也都有人。 到了后半夜,李云平干脆不睡了,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飞文跟出来问他:“爷,是不是有什么事?” 李云平“嗯”了一声,压低声音说:“守好门,我去村里转一圈。” 飞文说:“要不您在这里,我去村中?” 李云平摇头,知道飞文一样灵敏,就直说道:“这村中之前死过很多人,到现在还有尸体在屋里,也还有人在,你守好了,千万不要出事,我去别的地方转一圈就回来。” 说完话,人已经出了门,却在外面遇到同样出来转的高轩。 他摊摊手说:“还挺有缘份的。” 李云平看他一眼,没接这话,反而问:“我一直很好奇,你没做杀手之前是做什么的?” 高轩以斜角姿势看着天空良久,才长长地“啊”了一声,然后再没下文了。 李云平没接话,也没再看他,先一步往前走去。 陆未他们虽然赶了一天的路,这会儿也确实累了,刚开始看到能休息的地方,几乎觉得自己躺下就能人事不醒,可真正躺下去时,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看了看身边睡着的李果果,折身起来没看到李云平在,就想起身。 紫珠也还未睡着,听到他这边有动静就拢了自己外面的衣服过来。 陆未轻声问:“他们呢?都睡下了吗?” “嗯,都睡下了,王妃您是渴了吗?” 陆未向她摇头,又往外面看一眼,问道:“王爷呢?” 紫珠她们都在里间,李云平是在外间,这会儿还真不知道他在不在?听到陆未这么问,就忙着说:“王妃是不是有什么事?爷在外间,我去叫他。” 陆未已经起来:“不用了,你看着果果,我出去看看,你们这个爷啊,也跑了一大天,明明累的不行,要是我不说他,他也不会好好休息的。” 轻声的,甜蜜地抱怨着,人已经穿好衣服,往外间走去。 紫珠手却麻利,往李果果身边走时,就顺脚点了一下在火堆旁边睡着的海月。 到海月醒过来,正好看到陆未出了里间的门。 她一个骨碌起身,衣服都没得及拢好,就跟着陆未往外走,出门前还往紫珠那边看了一眼。 外间的火堆还着呢,热气把烘走了屋里的寒气,但因为没打算睡很多人,所以打扫的也没有那么精细,借着火光,可以看到墙角处已经破败的蜘蛛网。 陆未看了一圈,没找到李云平,就继续往门口走。 海月已经完全跟上她,轻声说道:“王妃,外面冷着呢,你这么出去,小心着凉。” 陆未转头:“你怎么也起来了?快回去处着,我就是在门口看一眼,不打算出去,没事的,你加去睡吧,白天被果果折腾的够累的,这会儿赶紧回去躺会儿,天亮咱们还得赶路呢。” 话说的不少,海月也没回去,反而看她坚持往门口走,比她快一点过去,把那扇木门推开。 外面的院子这会儿已经冷清下来,他们刚来时制造出的那点热闹,随着夜的加深,已经安静下来。 静又寒冷的夜,就算是没什么事,也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打寒颤,何况这里曾经出过那么多人命。 尽管他们来时,李云平和高轩,都没跟陆未说起此事。 可好歹她也是走南闯北过,见过一些人和事,对于周边环境的判断还是有的。 如果是正常的村子,他们不会找到像这样好,又没人住的房子,而且一找还是好几处。 就拿刘村来说,连草屋都是世代承袭的,爷爷住完爸爸住,爸爸住完孩子住。 建房子是耗力又耗银子的事,不是谁家都能建的得起来,哪怕真要建,也是一家人建一处,没道理说会有这么好的房子,反而空在村子里。 除非这个村子里没人。 第430章如沐春风的感觉 然而他们来的时候,陆未已经四处看了一下。 这个位置虽是在官道旁边,但地面平整,连土质都比别处好一点,先前经过另一个小村子的时候,那里的冬苗长的也还不错。 从这个村子的结构上看,应该也住着许多人的,就算是本村里有一些不住了,总也有外来人口,或者其他人家,会把空房子空地给占去。 这个年代还没有计划生育什么的,有的人家人光孩子都能七八个,没吃没喝没地种,都是常有的事。 只有这里,他们来了这么长时间,竟然连一点人声都没听到,也无狗叫。 李云平一定也是发现了异常,所以才出去查看的。 陆未这么想着,反而没冒然出去,在门口看了一会儿,能隐约看到院子外面的来回走动的侍卫,就叫海月说:“你出去问一下,看王爷走了多久了。” 海月看她,本来想安慰她别为李云平担心的,可又把话给咽了下去,开门往外面走。 侍卫确实看到李云平出去的,但是对于回陆未这样的话,还是很谨慎的,受李云平的影响,不想引起她不必要的担心,所以说:“半个时辰吧。” 实则已经一个时辰多了。 这么长的时间,他跟高轩一起出去,却连一点消息也没传回来,村里也一直没有动静,实在不同寻常。 就算陆未得到了答案减了一半,心里也隐隐开始着急。 “飞文还在外面吗?” 海月回道:“在的。” “让他出去看看,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这回海月没有马上出去,而是如实说:“王妃,我刚听侍卫说,爷是跟高轩一起出去的,或许两个人就是走开说几句话,很快就回来了,您不用担心。” “这大半夜的,要说什么话,不能在这儿说吗?还要远远地躲到外面去? 再说我来的时候,我就觉得高轩有什么话没说,那个表情不一样。 你去叫飞文来吧,我跟他说。” 如果真有什么事,飞文肯定不能离开这里,这怕是他们家爷留的最后防线了,海月跟在他身边这么久了,这点事情还看得出来的。 所以一直在想办法劝住陆未。 可惜,他们家王妃有时候固执到吓人,并不是她想劝就劝得住的。 陆未见她只说不动,就自己往门口处走,到了院子里,直接朝着外面说:“飞文……” 飞文闻声而至,躬手先给陆未行礼。 “行了,别整这些虚礼,我问你,你们家爷出去的时候你可知道?” 飞文点头,眼角的余光不自觉往海月那边看了一眼。 他不但知道,还得到了王爷的命令,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守在这里,守着王妃,不能有任何闪失。 这时候被陆未叫出来,本能地就觉得有事。 陆未开门见山:“他走了很久,到还没回来,你出去看看,就在村里找一下,看看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飞文又往海月那边看一眼。 海月没给他任何暗示。 这种事,他们自己心里有数,王妃这会儿是心急了,才会急着让飞文去找,可爷走的时候必然也会有所安排,飞文不会掂不出轻重的。 目光交错之间,飞文领了命令,一跃出了大门。 自己却并未走开,而是对着一个侍卫说:“你去后面叫两个人出来,叫他们跟着你一起,去村中看一下,如果遇到王爷,就让他们赶快,回来,如遇不到,也不要一直找,尽快回来。” 那人转身往后面一排房子里走,还未真正走到目的地,,只是从这边房子往后面穿的时候,走到山墙边而已,就发出一声叫。 这声音在夜里显的很大,也传的很远,不光飞文听到了,连陆未他们在屋里都听到了。 她交待里面的紫珠说:“看好果果。” 然后一下子从屋里跳出来,就往院子外面走,却被海月拽住。 “王妃,您在这院里别动,飞文他们会去看的。” 陆未回头看她:“飞文?说不定刚才那声音就是他的。” “不是,飞文的时候,奴婢听得出来,那不是他的声音,你先别急,这事就发生在院子周围,你要这么离开了,万一有人进院怎么办?您不担心果果吗?” 一句话,就把陆未又按了回去。 若是真的有事,院子里的人都被吸引走了,只剩紫珠跟李果果,有人进来,她是要护住孩子,还是要跟那些人对打呢? 可是大半夜的发生这事,又真的很让人惊悚,陆未几乎都忍不住想出去看看。 也就是在这时,有人推开大门,从外面进来。 陆未一看到来人,就飞奔过去,一下子扑到他怀里,两手抓着他的手臂问:“你们刚刚去哪里了?为什么去那么久,这里好像有些不对劲,刚出去找你的侍卫在那儿发出惨叫,飞文已经过去查看了。” 她一口气说了很多问题,然后抬头看着李云平。 而李云平只是轻柔地顺了顺她的发丝,把人往怀里拥紧一点,轻声说:“你不用担心,没事的,高轩已经去看了,飞文还在门口,一会儿就会有消息来,先进屋吧,外面冷着呢。” 陆未还在问:“你们刚去哪儿了,这村里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 “没有什么,就是人少了点,我们出去找听一下而已。” 他说的轻描淡写,尽量把事情合理化。 陆未知道事情不可能会这么简单,却在此时选择相信他,跟着他一起回了屋。 外间的火堆长时间没人添柴,已经有些熄了。 李云平过去后,在上面加了一些,小心地把火拢着,让陆未坐在火堆边,才笑着问她:“你怎么这会儿起来了?果果呢?” “在里面,紫珠看着呢,我一觉起来,没看到你,出来又找不到人,才着急的。” 李云平又笑。 他有时候笑特别多,比如想尽快安抚某人,或者想把话题带过去,就会不时的笑一下,然后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在大多数时候,也会选择相信他。 第431章信任到了骨子里 他们两人说话之际,飞文先进来。 回说外面没什么事,只是那侍卫自己不小心踩到了一块石头,滑倒了,所以才发出叫声。 陆未抬头看飞文,可从他脸上看不出一点真假。 只能再去看李云平。 “他们都是你精挑细选出来的侍卫,跟着咱们走了这么久,什么事没见过,怎么还能被一块石头吓到大叫?” 李云平再次朝她笑,大概是想用这个笑,把事情直接盖过去。 只不过这次陆未没上当,直接把他的笑无视了,反而又问飞文:“那人现在在哪儿,把他叫过来,我有话要问他。” 那人现在被送了下去,腿上伤了一大块,还真不能来见陆未。 可是她话都说出来了,要是真不能让来人见的话,怕又会引起她的猜想。 飞文拿不定注意,只能去看李云平。 这个动作,被陆未直接看了过去:“一定有什么事对不对?你为什么说一句话就看王爷一眼,我又不是第一天跟着他,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得了。” 直到李云平点头,飞文才沉声说:“山墙那里好像被人安了陷井,咱们的人走过去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所以伤了腿,这会儿大夫已经在给他处理伤口,人在后面。” “陷井?这是在村里,什么人会在村里装陷阱?”陆未忙问。 李云平说:“可能就是村里的人,他们这里人少房多,大概是怕外村的人来占住,所以才会做这种安排。 没事的,你不用担心,高轩不是去看了吗?他一会儿肯定也会过来,等听听他的说法吧。” 说话之际,外面就响起高轩的声音。 他过来后,还是仪式性地给李云平行了礼,对陆未只是笑了一下,就也在火堆旁边坐下来。 他是聪明人,扫一眼就看出眼前是什么情况,也没多扯,直接说:“那小子还真是倒霉,放的那么隐蔽的陷井,我们都在小路上走了好几趟也没事,他到那儿就一脚踩了上去。” 陆未又急了:“他伤怎么样?” “没事,就是外伤,我估计是这里的村民想趁冬天下雪的时候,抓只兔子什么的,没想到会碰到人。” “在村里装陷井抓兔子?你可真会想。”陆未对他的回答不满意。 高轩却浑不在意,还瞄了李云平一眼说:“我们刚出去转了一圈,这村里人少的可怜,这么大一个村,也只有十几户人家,而且晚上还都不开门。 你想想看,这么多空房子,到了冬天下雪以后,难免有些野兔什么的没地方去,要到这里面来躲躲,那他们这么做不也很对吗? 我看过了,那陷井靠近墙边,一般不是人走的地方,只有野东西才会遛着墙根走。 不然的话,之前他们从这里到后院,早就中招了。” 这些话里有真有假,虚虚实实,说的好像很有道理,也把陆未给说服了。 “那好吧,没什么事就好,现在很晚了,你们也早些休息,别出去跑了,要是再被碰伤,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高轩笑道:“放心吧,我这回完事,倒头就睡了,还真是累啊。” 说着话,还不忘打一个哈欠,以证明自己说都是真的。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了午夜。 刚进村的时候,李云平就安排人,前半夜好好休息,后半夜要警惕一些。 这个时间点像个分水岭,看上去似乎没什么变化,其实大多数侍卫,到了这个点已经从温暖的火堆边站起来,开始活动筋骨。 陆未有一点还是说对了,他们都是跟着李云平走过很多路,做过很多事的人,连对危险的的感知都比别人更多几分。 估计也是一进村就知道这里不同寻常,但一则是他们人多,也拥有权势惯了,并不害怕。 二则这些事也都是经过事的,就算是身处危险当中,哪个环节该紧,哪个该松,他们心里也有数。 所以一开始都表现的很平静。 毕竟这只是在一个村里,一个乡下的村庄,出再大的事,也不过都是些小老百姓,比之沙场上的凶残,还是相差很多的。 如果不是要护着随行王爷王妃的安全,只这群人在,可能他们在这种危险的气氛下,一觉睡到天亮也未可知的呢。 现在,大部分都起来了,伸了一下蜷的并不舒服的腿脚,互相看着整理一下衣帽,就各伺其职了。 刚才高轩说的话里,有一多半是真的,比如这村里有十几户人家。 他们把整个村里转一圈后,发现大概有十三户左右的人家在,但是家家户户都灭着灯,既是他们上前敲了门,也没一家开的,好像里面压根就没人一样。 他们判断里面有人的依据,是门前台阶上的光滑度。 有人住的地方,必定是来来去去的走,所以大门台阶,还有一些细微的细节都看得出来。 村里的人大概也没想到,会突然之间来他们这一伙人,所以虽然把这里制造成了恐怖现场,却有很多地方做的并不到位。 不过有一天是可以肯定的,这里的村民,可不是什么善良小老百姓。 这是李云平和高轩一致的想法,所以把陆未安置到里面休息后,两人不约而同地又碰了一下头。 鉴于之前的原因,李云平没再出去,但是让飞文和高轩一起在外面看着。 高轩摇头说:“用不着吧,飞文在这儿守着就行了,这村才多大,我一个人足够了。 再说,这会儿那些人都起来了,很省心的。” 李云平没有坚持,看着他出门后,又站在外间的门口听了一会儿,一时半刻没什么大的动静,就又回来进了一趟里屋。 紫珠和海月都醒着,也围火而坐。 陆未已经躺下了,她似乎潜意识的也能感觉到李云平的存在。 他在屋里,陆未就能安安生生睡觉,如果他出去,她就会醒的很快。 不太安定的环境,把她的敏感调到最高点,而用来平衡这种感觉的就李云平。 这种信任已经到了骨子里。 第432章比想像的更可怕 夜色浓黑一片,村外的天空好像一口又大又黑的锅,直接从天而降,扣在了人们的心头。 没有雪,空气却冷的要命,冬日的风里好像夹了小而利的刀片,刮在人们露在外面的皮肤上,又干又疼,总觉得好像皮肉都割烂了。 侍卫们徘徊在门里门外,守着财物,还有没有战斗力的丫鬟婆子们。 李云平他们住的这个院落外面,早被高轩安排的人围到密不透风。 飞文已经上了房顶,借着高势,可以看到附近的房屋,还有院子里走动的人。 接近四更天时,也是人们最困的时候,差不多到了这个时间点,人们的意识都会进入深度睡眠,所以有些动静就很难感知了。 这也是那些做贼的人,大多会选择这个点下手的原因。 村西北角的有一点光亮,快速的闪了一下,还未等飞文看清,就又落了下去。 如果不是天色真的太黑,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看到流星划过? 而且这个光亮过后,有一段时间四周都还是寂静的,没有任何声音,也没有再发出光。 可是就在那黑暗里,分明有一些浮动的影子,开始慢慢移动了。 他们从不同的屋子里出来,很快又分流成好几股,无声无息地往李云平他们住的房子周围靠近。 直到接近房子时,飞文的视力才让他看到这些,第一时间给底下的人发出信号。 高轩侧身站在一个处墙角的位置,把整个身体都藏在墙头和暗影里,就算是屋顶的飞文都很难看清他的所在。 此时接到信号以后,他不动声色地往后又挪了两步,把自己先前站过的位置让出来,然后脚步轻快的一转身,向着另一个墙角走去。 那些人的行动还是很快的,片刻之间,已经分而合,合又分的把人分成三部分,分别把三处他们住的房子全部围住。 由此可以很轻易地看出来,在李云平他们观察对方的同时,那些人也在看着他们。 所以大概也很清楚地知道他们来了多少,又都分布在哪里。 是不是对他们的武功也有了解就未可知了。 最先动手的是后面两处。 两个人穿着很普通的农户衣服,手背在侧后方,身子斜斜往前走去。 但从他们的行动上来看,绝对不是一般的农户,这种行动手法像极了一些专门在夜里行动的杀手,连风声都减到最低。 只是当他们举动想无声把门口的两个侍卫砍死时,那两个人跟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同时转身,长剑早就出鞘,直往他们的身上送去。 农户的身法还是很快,一个倒翻出去,就已经躲开了他们的剑,并且知道自己暴露了。 快速往后退了两步。 就这两步,把其中一个送到了高轩的手里。 他以前是杀手,花招是没有的,致命的招数一用一个准,所以那人刚到他身边,还未察觉到危险,就觉得脖子处一凉,一把短刀已经按进他的肉里,而且嘴也被人捂了起来。 没有立刻要他的命,是高轩想从他这里问点什么,所以只是不动声色把刀又往下压了压,然后几乎是柔声地在他耳边说:“老实说话,会换到你命,你说的话,就点个头,不说,我就用点力,刀子很凉,不过你很快就感觉不到了。” 农户:“……” 他大概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温柔的杀手,几乎有些脸红,感觉像是有人在耳边轻声说着情话,如果把那话里的内容换一下。 就在他恍神的片刻,刀子转着圈又在他别的位置划了一圈。 他的整个脖子里,好像带了一条由血珠串成的项链,红火火一串,就是疼的厉害。 点头吧,再等下去,命真的就完了。 他这边一动,高轩立刻就把手松开了。 “你们快走,村里不只这些人。”那人说,声音很小,大概也是怕自己的同伴听到。 然而高轩一点也不在意,还慢条斯理地问他:“哦,那些人在哪里?” 那人:“很快就到。” “很快是多快,现在已经到村外了吗?还是已经在我们面前了?” “……” 不远处传来几声闷吭,不知是谁的人倒下了,紧接着还有“咚咚”的两声。 然后有两个人往高轩这边靠过来。 看到他们,高轩已经明白刚才死过去的不是自己人,把手一松,再一用力,已经把手里的人推给那两个人:“把人押进去,堵上嘴。” 他说着话,人已经向外走去,并且快速给飞文碰了个头,然后一个纵身就翻进了前院。 “这里还有人,而且数量比现在的很多,把人都叫起来吧,做好准备,如果不行,咱们得先撤出去。” 李云平眯着眼睛问了一句:“他们会这么厉害?” “不是他们厉害,是我们走了这么多天的路,战斗力下降了,反正你自己考虑,我是觉得把人都先送出去会比较好。” “不用,你把那些不能打的都聚积到这边来,人分派开去,除了守在院内的,其它往四边散。” 高轩愣了一下:“这会儿他们已经过来了,再安排是不是晚了点?” 李云平没理他,先给守在外面的飞文递了个眼色,然后才让紫珠把陆未他们都叫起来。 大家准备工作做的很快,所有起来后,室内的灯几乎在同一时间全部熄灭,连火堆都灭了下去。 “他们肯定没想到我们会这么厉害,所以一击不中后,手里的菜刀就会换掉,要做好他们用火攻的准备。” 高轩再次看李云平:“照你这意思,他们是在这里盘桓已久的土匪了?” 李云平:“或许比那个更严重。” 这还真超出他们的想像,不过事到临头,只能先应付眼前。 人员很快就集中了起来,不能打的全部跟陆未他们放在一起,紫珠海月守在屋内。 飞文和另外几个高手,全部都在院子里,无论外面打的多热闹,他们都不会出院门半步。 高轩已经出去,把自己的人员快速散了出去,尽量无声杀人,躲在别人看不到的暗处,先观察对方再说。 第433章一夜黎明 先前的农户,有半数已经被他们干掉了。 剩下的当然有逃出去的,与外面通风报信的很可能也是这群人。 跟先前那个农户说的一样,在他们还未完全安排好之前,另外一队已经悄悄潜进村子,并且用比那些人更快的行动,往这边移动过来。 交方交战,死伤难免,尽管李云平和高轩都算个中高手,也提前做了准备,但是对方人数之多,速度之快,真是令人惊讶。 顷刻间已经把他们的人弄了好几个,虽然对方同样也有死人,但是李云平的人现在是以守为主的。 这么一下子缺几个人,等于是把缺口都暴露出来了,所以那些人接下来的速度更快。 几下子已经到了院落的不远处,如果此时飞文还在屋顶上,甚至可以看到他们呈围合之势,要把整个院子围到中间去。 高轩把手里的短刀插回去,换了一柄长剑,公开打斗,还是长武器更占优势。 现在是拼时间的阶段,他没有丝毫犹豫,一马当先,把道德突破进来的人,一剑数个地斩下去。 有的时候用力过猛,一直跟串串似的,把两个人叠到一起穿透。 到现在为止,整个村里还是安静的。 如果不是很仔细地听,甚至只会觉得是风掀起了枯枝,而发出冬日里都会有的声响,而不会想到村子里面已经打的不可开交。 紫珠手里抱着李果果,海月随着陆未站在内间的门口处。 她们也很紧张,不过外面都有人守着,至少短时间内不会有人进来,这点他们还是知道的。 李云平很安静。 遇到这种事,他一向如此的,别人在他的脸上很少看到因为环境,或者敌情而改变的神色。 他甚至在安排好高轩他们之后,都没有再多说话。 好像一切都已经结束一般,只是安静地站着,然后静静地在等某个时刻的到来。 四更过后,暗潮汹涌一夜里的村庄,好像突然被激活了一样,传出第一声利叫。 声音是从西边传来的,很短暂。 只是这个声音过后,后面就是接二连三的声音,而且不只是从那一个方向过来。 飞文他们在院子里,已经全部把剑拿出来,精神也集中到十二分上。 此时别说是一个人了,就是一只苍蝇飞过来,也会立刻被斩成两半,幸好是冬天,苍蝇很识趣都躲了起来。 而人有时候,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高轩把自己的人员统筹过后,心里已经有数了,重新再安排以后,那些人很难再靠近他们半分,反而是屡次强攻,把自己的人折了一圈。 但是他们就像是扑向火炷的飞蛾,明明死的很明显,却一点也不改变路线。 这就给高轩他们杀红眼的机会。 在天色大亮以前,血已经先铺满了地。 那些声音始终在远处,都没靠近陆未他们所住的房子。 声音在经过一段时间以后,就慢慢弱了下去,一缕光亮好像费了很大劲才扒开云层似的,露出了很窄的一条,然后用那一条微光,凝视大地许久,才一下子又放亮开去。 高轩靠在门框上,身上还穿着那件旧蓝色的长衫,也没有很厚,此时后背上却有汗湿的痕迹。 他的剑已经收了起来,连匕首都着了起来,整个人看上去有点像落迫的教书先生,没有一丝杀手的样子,更看不到昨夜奋战的英勇。 飞文他们因为一直没派上用场,在院子里站了一夜,先前还不觉得,这会儿却浑身一冷,好像冬天的风是从这个时候才刮起来一样,给他们来了个措手不及。 李云平出来,看了看天空的颜色,看到高轩时,悠闲地说了一句:“今日天气不错,咱们早点走,天黑之前能进丰安。” 高轩“嗯”了一声。 等李云平走近了,才问道:“一百来人,还有熟悉的,应该都是窝在附近的村子里。” 李云平点头:“你去问问那个族长,看他知不知道这事?” 高轩又“嗯”一声,过了一会儿才说:“要不你们把那个臭石头带走,我晚走两天,看看这里到底怎么回事?” “臭石头是你自己要的,自己带着吧,我们天亮就走,这里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处不处理也没差多少。 不过去丰安以后,可以让候安过来看看,这边本来就是他的地界,由他出面可能会更好一些。” 简单数语,面色平静,别人什么也没看出来,两人已经把大致走向安排妥当。 陆未他们也都已经收拾好出来,在院门口乘上马车时,他们都没看到半滴血,因为出村的路上,早已经被人清理干净。 直到他们完全离开,高轩才进去,把陆平陆山叫出来。 “跟着你们两块臭石头,还真是运气好啊,多久没遇到这么宏大的场面了,昨晚也算长了见识。” 陆平陆山保持一惯沉默,对于他的话不做任何回答。 高轩也没指望从他们这里得到什么高论,就是随口发个劳骚,然后也没急着走,就带着两个人在村里溜达起来。 陆平陆山面对把自己烧死时,都还是淡定的,昨晚又那么紧张,他们虽然小,但是心眼可一点也不少。 所以早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看到满地尸体时,眼里还是闪过一丝惊惧,脚步也自然地落下了,离高轩远了一些。 高轩察觉了,但却不再意,还慢慢悠悠地走着。 昨夜的交手,让他看出来这群人的大致来历,应该是以前哪个军队旁支留下来的。 军队里面从之前到现在,总的来说分两股,一方面是由李云平代表的皇上那一股,另一方面,就是柴文青他们代表的旧皇那一族。 这群人昨晚的表现,肯定跟李云平不是一个队的,那必然就是柴文青的。 这群人大概也知道柴文青现在靠不住了,在自力更生,只是自力更生的方法让人不敢直视。 陆平陆山既然是柴文青的儿子,那他们看到这群人的时候,一定会有些想法的吧? 第434章自然有他的道理 高轩才不相信他们是纯洁的。 这两个小鬼跟他们斗了那么久,还跟着他走了这么远的路,能一直保持安静和沉默,这种心境,就是成年人也未必能做得到。 他们此时越走越慢,跟高轩也越拉越远,一个不注意,两人竟然同时闪进了一个院子里。 高轩看到了,但他只是挑了一下眉,甚至都没回头看,只是把身子一侧,也躲了开去。 兴好两个小孩子只是心眼多,不会武功,如果再让他们学点武,估计高轩要把他们带出京城还真有难度呢。 陆平陆山进了院子以后,前后左右看看,确定自己安全了,两人才对视一眼,低头开始说话。 “哥,这些人是不是来救我们的?” “看着不像,但是他们手臂上都有记号,应该是父亲的人马。” “可惜都死了,要不然我们也能从那人的手逃过去。” “不可能的,那个人精明的很,别看他好像什么也不管,但是我觉得他应该很厉害的。” 高轩又挑了一下眉头,嘴角不自觉地浮起一丝笑意。 不错嘛,这个做哥哥的还是挺有眼光的,还能看出自己很厉害,而且是深藏不露的。 弟弟虽然跟哥哥长的一样,但是大概晚出生那么一会儿,对这世界的了解也少了一点,所以面对这种事,没有注意,接着又问道:“哥,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哥哥默了一会儿才垂头说:“没有办法,我们逃不掉,逃掉了也不知道去哪儿,不如跟着那个人走。” “他会带我们去哪里?” “兴平城吧,他以前是这样说的。兴平城是云平王的天下,他应该是想咱们安排一个去除,如果是为了杀咱们,就不会带到这里来了。” 还真是洞若观火,把什么都看得很明白,连高轩都不得不佩服这小子,同时对把他安排到什么地方,也是一阵头疼。 这样的人,记得仇恨,也记得仇人,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跟当年的李云平一样,他们记得过去的一切,也知道是谁把他们的生活毁了。 将来某一天,他们长大了,那必然也会像李云平一样,去找那个毁他们生活的人算帐。 这种人其实很可怕,他们的心里揣着石头,看上去不动声色,但其实谁也捂不暖。 他们可能到死都会陷在复仇里,就算是真的把仇人杀死,还会对这个世界怨恨的。 毕竟像李云平,遇见陆未这种事的慨率也不是很高,并不是谁都能遇到一模一样的。 他恍神之间,那两个小孩已经从院子里出来了。 像什么事也没发生,接着走他们的路,好像高轩还在前面走着一样。 高轩又一次佩服他们了,要是他们心里没装着仇恨,就这份机智沉稳,做什么事都能比同龄人更胜一筹。 等三人从村里出来时,太阳都升了老高,可是一点暖意也没带来,反而更冷了。 好像那红通通的一团,跟夏天天空上挂的不是同一个,这会儿的只是一个剪纸,中看不中用,还带着一丝瘆人的红色,怪异地挂在那里。 更让高轩觉得怪异的是,族长和他的孙子竟然老早就拄着拐杖,往这边赶来,只是走了一大早上,这会儿才到了村头。 高轩出声叫住他们:“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 族长颤威威地说:“高先生,不知昨夜歇的可好?” 高轩笑了起来:“好着呢,舒舒服服睡一觉,这会儿还真有点饿了,不知老族长家里可有吃的东西?” “当然有,我这就是来叫您去的。” 族长孙子带着点兴味地过来问:“高先生,昨晚村子里没事吧?” “没有啊,能有什么事,再说了,就是有事,我也不知道啊,我困的紧,随便窝个地方就睡着了。 早上起来,我那帮朋友都走了,说出去真是让人见笑啊,哈哈哈” 他自己笑了一通,跟个没事人似的,跟着族长,往他们村里返,还嫌对方走的太慢,让族长也上了马上,跟陆平陆山坐在一起。 高轩就赶着马车,跟族长孙子边走边闲聊。 大概是他外表真的看不出一丝破绽,而且脸上也一副睡的很饱的样子,所以族长的孙子很有点好奇,一直问他昨夜真的没发生什么事吗? 高轩笑着问他:“你这话说的可奇怪了,为什么以前出过事了,现在就也要出事?这里又不闹鬼,我也是暂停一晚而已。” 族孙挠了一下头说:“就是觉得奇怪,以前也有人来这里借宿的,可是听说……” “有来无回?”高轩接着他的话头问。 族孙往车内瞟了一眼,点头“嗯”道:“是啊,反正这村里邪乎的很,要不是昨晚你们人多,我爷爷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们来这里。” 一开始高轩也是这么想的。 可是现在他不这么想了,族长让他们住到这个村里,可能跟人多没多大关系,最主要的是这群里有李云平。 柴文青同党,狠李云平简直是太简单的道理了。 大概从前也有商队或者什么人,住在这个村里,然后大半夜地闹这么一出。 一般人哪里扛得住,还不得个个被杀个干净。 于是这帮人就把尸体一埋,财物都收到自己的口袋里。 反正这个场景布置的足够吓人,正常的人只要进屋一看,被直接吓死都有可能。 但是高轩跟他们不一样,高轩有恩这些人,而且他的外表看上去亦正亦邪,如果不是有人对他了解很深,也没人知道他站在哪一队,所以这群人才会到现在也不动他。 不过昨晚李云平一来,是非立判,就算是老族长,还想给高轩留个命,恐怖也想把李云平等人弄死吧。 这些事情,高轩在昨晚那些人里,看到有这个村的村民后,就想通了。 他敢留到现在等着老族长,自然也有他的道理。 此时族长坐在车里面,头微微往外面看着,听高轩跟自己的孙子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 神色阴沉,一言不发。 第435章瞬间把他揍扁 族长家备了还算丰富的早点,高轩也不客气。 先拿了一些给陆平陆山,然后自己就跟老族长坐在一起,摆开了一副一边吃,一边跟他好好聊天的架势。 族长的年龄没有八十岁,也得七十好几。 古时候的人受穷惯了,年轻的时候都是吃不饱,有的还到处奔波,所以很显老,他的这个形象,若是放在现代,让人猜九十岁都有可能。 高轩把一块包苞面饼推到他面前,说闲话般地开头:“看这苞谷饼,今年的收成还可以啊!” 族长马上点头:“托高先生的福,还真是不赖。” 高轩“哈哈”笑了数声:“哪里是我的福,这都是云平王的福。” 说到这里,他还故意把身体弯过去,声音也压低一点 问:“你昨晚看到人群里那个穿着不凡的女子了吗?那就是云平王妃,你别看她长的清秀,实则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就咱们现在地里种的这些粮食,那种子都她培育出来的。 你当这些年兴平城,丰安,还有扶西那些地方,怎么的就突然庄稼高产,人们不用挨饿了? 说到底都是她带领的,前两年她可一心一意住在村里,看着人们把庄稼种出来的。” 族长的脸色没怎么变化,只是在高轩说完这些以后,他点头接着话说:“那王妃还真是厉害。” “可不,老族长啊,你在这里村里也这么多年了,肯定见过不少人,有恩的有怨的,可你见过哪个做官的是全心全意为咱们老百姓着想的?” 高轩以前是杀手,讲究心狠手辣话少,不是传教头子,所以像这种强行给别人安利的事,他做的并不顺畅。 这会儿看到老族长的表情,差不多也断定自己的结果也是失败的。 好在,这会儿两人也都没翻脸,且装着吧。 不过很快,祥和的气氛就被打破了。 高轩连早饭都没完全吃饱,就听到村中有人往族长的家里来,在院子里被族孙拦住,嘀嘀咕咕不知说了些什么。 他很识趣,先起身说:“老族长,外面有村民来了,怕是找你有什么事,先出去看看吧,我也吃的差不多了。” 老族长也站了起来,还跟他客气两句,这才往外走去。 高轩跟着到了门边,看着来找的还不只是一两家的村民,竟然有好几户。 这会儿看到他,眼神就没了过去的善意,一低头垂眸间,眼里在难掩恨意。 高轩不动声色,不主动向前,也不加避,就站在那里看着他们。 反而是老族长,有些忌讳似地给他们递了个眼色,然后带着人往大门外面走。 昨晚他们村里去了几位,到天亮都没回来。 村中人自然不能一直干等着,这会儿早去查看了一遍又回来。 人死了,他们也看到了。 谁是凶手不用多说,可是现在凶手已经走了,只留下高轩一个人。 他们要报此仇也容易,把高轩杀了就行,但是这群人这两年里,跟高轩之间又分明建立了一些利益也好,情谊也罢的东西,此时看着他一个人站在那里,倒没有群情激昂,直接上去跟他打起来。 高轩也不点破,他留下来的目的,就是想把这事弄清楚,而且他相信这些人一定会说。 与此同时,陆未他们已经上路走了很远。 越往北行,天气越冷,到后来北方吹的力度都好像加快了。 早上露出头的太是,跟闹着玩似的,很快就又缩了回去,重新把天空变成雾蒙蒙的一片。 陆未在路上问李云平:“把高轩一个人留那儿没事吧?” 李云平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能有什么事,就算真的有事 ,他手里不是还有两个小崽子吗?关键的时候总还能有点用。” “你是说陆平陆山?这事哪他们有什么关系?” 事情已经过去了,他们没受多少伤害,所以李云平也不急不续地把这事说给她。 但是马车行进的速度却很快。 前面飞文跟领队的说:“看这天气,怕是不到天黑就会落雪,尽量快一点进城,要是天黑前赶不到丰安,今晚我们就要在雪地里过一夜了。” 领着马队的人一边答应,一边往自己嘴里惯了口水,把里面的干粮顺了下去。 他们早上走的太着急,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这会儿在路上,都是轮流嚼干粮,然后喝点水以便应付过去。 飞文也看到了,声音自然柔下来说:“到了丰安就好了,到处都是咱们的人,吃的用的,都仅着点,要不是急着赶路,我都想在那儿住上几日再走。” 住是不可能了,李云平人在路上走着,心都要飞回到兴平城去。 天气越冷,他就越心急,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严寒酷暑都是要人命的好时节。 如果有人对每年的死亡做个统计的话,很容易就发现一年当中,最热和最冷的时候都是死人最多的时候。 像李伯这样的,本来身体就好,能坚持到什么时候根本不敢说。 他就想着能早一点到,就尽量的早,或许还能见到他。 此时,他嘴上跟陆未说着话,心里却在想着别的事,所以语速很慢,说说停停,有时候前面说些什么,自己都忘了。 陆未却问:“你刚还说都是普通的村民,怎么眼都没眨一下,就成了柴文青的人了?” 李云平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可能是自己漏了什么:“这里以前肯定是普通的村民,但后来很可能被分岔过来的军队给杀了,然后换成了他们的人。” “照你这么说,那个老族长也有问题了?这附近紧挨的几个村都可能问题?” “嗯,可能是,不过咱们不用担心这个,高轩在那里足够处理了。” 陆未不相信:“人家那么多人,他只有一个,要是围上去就打,瞬间就能把他揍扁,他处理什么?” 李云平还在试图解释:“不会围上去就打的,不然也不会等到这个时候。” 他想了想又说:“咱们也快点赶路,到丰安以后,叫侯安安排人过来支援一下。” 第436章变脸是个技术活 说起这个,陆未也是着急:“别等到咱们一起去,你先派一个人单骑去丰安。 这样速度快一点,也好让侯安有所准备,万一咱们去晚了,不会被堵到城门外面。 另外他们也能快点去村里,看看高轩的情况,我听你这么一说,总觉得那些村民不容易对付。” 李云平笑着看她。 陆未皱眉:“你只看着我笑做什么,我跟你说正经事呢。” “我知道。” “知道你还笑?要不让飞文去吧,飞文办事利落,我现在可相信他了。”陆未说着话,已经把车帘打开,往外面看。 冷风跟着她的动作一下子吹了个满怀,穿透衣服,直接贴肉一样寒冷。 李云平赶紧把她拽了回来,就揽在自己的怀里。 “昨晚就派人出去了,如果时间不差,这会儿侯安的人应该已经在来的路上,不然我怎么会把高轩一个人丢在那里,还有两块臭石头。” “啥?臭石头?” 陆未没懂他们的暗语。 李云平也不解释,只说他们在路上就会遇到候安的人,前面的飞文也一直在留意。 他说的没错,一行人行至半途,就看到一大队人卷着残雪和冰渣,往这边而来,带头的人竟然是景天。 飞文看到他,快速下马,先给师傅行礼。 景天只朝他点了一下头,问道:“王爷呢?” “后面马车上……” 他话没说话,景天已经往后面而去。 急急的马蹄声,引起了李云平的注意,他让陆未在车里坐着,自己掀开车帘的一条缝出去,尽量不让冷风过多地往里灌。 “怎么是你来了?东水镇没事了吗?” 景天跪在地上回道:“现在是冬天,有的也是城里的杂事,属下刚好来丰安办事,听到候安说,王爷回来了,所以就带了人过来。” 李云平让他起来:“从这儿往前一百里左右,有几处村子,里面可能有些文青的人,你们尽快过去,高轩在那里,别的事等回来再说。” 景天几乎都没跟海月打照面,已经翻身上马,把他的人一分为二,两百人护送李云平他们进城,另外一百人则跟着他往村子里去。” 天黑之前,他们进了丰安城。 这是离开京城以后,首次有种回家的感觉,虽然天气依然很冷,陆未却在车里再也坐不住。 她让紫珠抱着李果果在车上,自己下了马上,就沿街慢走。 侯安在城门口就迎住了他们,这会儿一边走,一边回着李云平的问题。 从整个城镇的状态来看,丰安这些年做的很好,人们也算是安居乐业。 生活过的富裕而悠闲时,心情自然也会跟着变好,所以尽管天气不怎么好,傍晚时已经零星飘起了雪花,可是大街上的人却很多。 普通的老百姓看到官骑,都是远远的避开,不避的也让到道边,让官骑先行。 所以李云平他们一路走着,虽然看着街上热闹,却也并不拥挤。 海月陪着陆未一起走,偶尔会给她说一下丰安城里的事。 她之前在东水郡的时候,时不时也会到这边来,对于这里,要比陆未他们熟悉一些。 李果果小朋友可能也感受到了城市的热闹,不肯在车里再坐,嗷嗷叫着要出来。 紫珠想了很多办法,安抚不住他,只能把车帘打开一些,让他能看到外面。 结果这个小魔头,刚一把眼睛挪出去,就看到自己的亲娘了。 那小爪子挥的跟跳舞似的,一边挥,还一边朝着陆未叫。 做为亲娘的陆未,完全能理解他和心情,自己一个大人还按捺不住,要出来走走呢,何况是一个对世间一无所知小孩子,估计这会儿看什么都新鲜,恨不得把衣服都脱了,在雪花零落的地上打个滚呢。 “紫珠,把他给我,你也下来走走吧。”马上已经停下来,陆未伸手把李果果接下来。 待紫珠也下来后,还想把他再接过去,李果果却怎么也不肯了,一办小肥手勾住陆未的脖子,一直手就伸着,去接那些落下来的雪花。 画面是很美,但是大冬天的,穿的太厚,再抱着这样一个棉花裹出来的肥小孩子,还真是累人的一件事。 偏偏李果果不肯要别人,海月或者紫珠一把他接过去,这小子就“嗷嗷”地叫。 李云平原本走在前面,在陆未他们下车以后,就时不时地往后看一眼。 当然也看到了,自己那个坑人的儿子在折腾他娘。 所以忍了一会儿就觉得不忍了,直接把候安扔下来,往后面走。 他伸手把李果果接过去时,那小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扭头看看离自己越来越远的亲娘的脸,然后再往这边转,然后看到了他爹。 那小嘴“o”了一下,看样子好像想哭,但表情瞬间又切换了一下,竟然硬生生把哭变成了笑,小爪子还朝着他亲爹的脸上抓了一把。 李云平:“……” 他人高马大,手臂长而有力,抱个小崽子肯定不成问题,就是此时看到李果果变脸的速度,有点奇怪。 他看看陆未,再想想自己,觉得自己和他娘都是那种比较耿直的人,虽然人也都算得上聪明,但变脸什么的活还是技术性,绝对玩不转。 也不知道这小子像谁,竟然还没半岁就学会这种技能? 陆未不明所以,见李云平接过他以后也没急着走,反而停下来盯着李果果的脸看,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忙着过来问。 李云平摇头,轻声说:“你们走走就可以了,外面冷风太大,又有雪,别着凉,一会儿还是坐进车里去。” 陆未嘴上答应着,却一点也没打算坐进去,硬是走回到他们从前住过的那所宅子里。 这宅子自从李云平走了以后,候安就听他的吩咐,买给了一个大户人家,当然得了不少钱。 这笔钱就拿给兴平城那边换了不少种子。 用李云平的话说,宅子放着也不会自己产出食物来,只能一年败坏一年,他以后就算是回来,也只是路过了,买给别人才能让其有更大的价值。 第437章你先走 再大的户,也不过是个地主,乡绅,或者富商。 听说原主户云平王回来了,还要在自己的宅子里住一宿,简直比领了什么恩赏都激动。 赶紧叫人收拾出上房,又备了好酒好菜,拿出十二分的诚意招待。 一大队人,赶这一路,数天过去了,确实也疲惫不堪,尤其是经过昨晚那场战斗,到这个时候,身上的劲一泄,还真是累。 他们吃过饭以后,就全身放松,各自进了安排好的房间去休息。 李云平和陆未的一切安全问题,都交给了候安。 他半分不敢懈怠,几乎整宿都没合眼,到处走动,保证每个地方的安全。 一直到天亮,李云平醒了,他的侍卫们也都起来了,候安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候外面的雪已经下了一层,把头天晚上留下来的脚印,残渣重新盖了一层。 触眼所及全部都是干干净净的白色,看的人心情也跟着变好。 李云平找候安问话:“将离回来了吗?” 候安摇头:“没有,早上城门口传回信儿,说是还没将离将军的消息。” 不过他很快又问:“王爷,要不要再派人去打听?” “不用,他带的人够了,没回来可能有别的原因。 我们今日就走,不在城中等他,等他回来了,事情应该就处理了,去做他自己的事情就行。” 候安一一答应,对于李云平这么急的安排发出疑问:“王爷难得回来,就在城里多住两日再走不迟。” 李云平把远眺的视线收回来:“不了,你现在就去备些食物,等女眷们收拾妥当,我们就出发。” 他没说发生了什么事,候安也不敢再问,忙着下去打点他们的行李。 半个时辰好,一队人马就从丰安又出发了,接着往北而行。 与此同时,将离高轩他们也从村里出来,往丰安奔来。 路上将离跟高轩说:“我们速度要快点,王爷他们还在城中等着呢。” 高轩的眉头一下子就挑了起来,很奇怪地看他一眼问:“你是这么想的?” 景天也看他:“怎么了?难道不是吗?” “你可太不了解你们家王爷了,要我说,他今日一早必定会赶路,到我们晚上回到丰安时,没准他已经到了下一个镇子。 所以你一点也不用着急,你那个媳妇儿准是跟着他们一起走了。 你要么接着跟我一路追下去,要么回到东水郡去,等着来年春暖花开,她自己回去。” 一番话,直接把景天说的老脸都红了。 他别开脸,没敢去看高轩的眼睛说:“这说王爷呢,你怎么扯到她身上去了?” 高轩不死不体:“难道你没这么想?” 景天:“……” 高轩这个人,有时候就是这么讨厌,同样一句话,同样的意思,经他的嘴一说,就全看他的心情。 他高兴了能把你说的心悦诚服,心情愉快 ,他要是不高兴了也能把你说到心塞的要死,下一刻就放弃希望。 这些年,李云平忙着大战,一路从北到南。 自从把将离放在东水郡以后,两人见面的次数少至又少,反而高轩,闲来无事,会四处悠走,有时候还会在他那里住上一段时间。 严格算起来,倒是比李云平还见的多一些,他也对这个人多了几分了解。 现在听了他的话,也无从反驳,只想快些打马前进,争取能赶上见海月一面。 可惜,下过雪的路面真的太难走了,就算是景天再着急,也得考虑马匹的事。 他们毕竟不擅长在雪地上行走,拉也的也不是雪橇,有的时候甚至走急了,还要打下滑。 而且路面的不平,也给他们带去了很大的麻烦,有时候一脚踩下去,可能就会有一个坑,直接就把腿都崴一下。 相对于他们来说,李云平他们就走的顺利多了。 从丰安到兴平城的路面,这整段的路,都是相对成熟的。 以前虽是不好,但却是李云平最早打下来的城镇,那个时候陆未也有时间,跟着他一直把这些事统筹并且执行了。 路的两边都种了树木,路面也尽量的修整,甚至安排了专门的护路人员。 平时既是下点小雪,把路踩泥泞了,走上去问题也不会太大。 雪下来以后,也只是把路冻住,并不往下陷,所以大部分的路都没问题,算是很平坦了。 不过,下雪天确实不适合骑马赶路的,速度上还是比之前慢了一些。 只是走了数日,很多人都疲了,最初那种归家的心切,还有对老管家李伯的情感,在长途跋涉中,慢慢被磨平了一些。 除了李云平心里还一直心急,连陆未都有点麻木的感觉。 只是她对李伯就算是有点木了,但是李云平的状态却是看的仔细的。 这个男人,一生中所有的感觉,都是藏在内心深处的,是看到她之后,那些感情才慢慢显露出来,现在一个李伯,好似又把他打回到过去一样。 这一路上就算是笑,也笑的勉强,好似只动了动脸皮而已,那点笑没走到眼底就尽数散去,留下一片空茫。 陆未看在眼里,也尽量想让他舒服一点,可是却不知如何安慰他。 现在他们已经进入丰安地界,再往前走,都是安全的。 一队人走不快,但是一个人还是可以自由行动的,所以她开口跟李云平说:“你叫上飞文先行吧,早回一天两天,也能提前看到李伯。” 李云平转头看她,没有答这话。 他们之前讨论过这个问题,却因所处的地界不同,李云平没有同意,现下一切都好了,他确实想早些回去,却也不放心陆未他们。 冰天雪地的行路并不方便,就算是路上无人为了危害,可路上万一有什么事,也会让他后悔不及。 陆未当然知道他的顾虑,直说道:“我们行慢一点,没准过不了多久景天和高轩他们就会追上来。 跟着他们一起,你完全可以放心安全的事。 李伯等了我们这么久,尤其是你,他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到了这个时候一定特别希望能再多看你一眼。 这雪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只会越下越大,大家一起,只会拖慢行程。” 第438章辛苦你们了 所有的问题,两个人都考虑过了。 如果是李云平一个人走,至少要比他们快好几天到,时间从来都是不等人的,看着没一点要停下来的雪,双方的意见很快就达成了一致。 李云平没让飞文跟他一起,在驿站里换过一匹快马后,就此与众人分开,独立一人先一步没入大雪里。 陆未的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一路上大家都绷的太紧了,前路难行,又怕让李云平失望,所以都在努力的往前赶。 这会儿让他一个人先走,后面的人反而都放松了一点。 陆未把海月,紫珠都叫到自己的马上来,这样至少照顾李果果方便一些,不用换人的时候,再下车走那么一圈。 再说他们这辆车也大一些,相对稳当,几个人坐在里面,还能聊聊天,也把沉闷的气氛缓和一下。 到了这天傍晚,雪不但没停,反而一下子又加大了不少,纷纷扬扬从天而降,整个天空都好像飘着棉花絮子,铺天盖地把一切都盖住了,连远近的境色都看不清楚。 如果不是那些树苗做为标记,陆未他们几乎都不敢往前走,生怕再掉到沟里,或者什么陷阱里。 马已经骑不了了,前面带队的人只能下来步行,陆未他们还带着李果果,不能下来淋雪,只能还坐在马车里,但是看着外面灰天蒙地的一片,也是够苦的。 更令陆未担心的还有李云平。 他们好歹还有这么多人,互相照应着,而那个男人只有一个人,这么大的雪,他要怎么走? 就算是停下来,连个看马的人都没有,他又能去哪儿休息? 事有两面,她在担忧李云平,后面的景天也担心他们,竟然跟高轩一起提前赶了过来。 高轩看着寸步难行的马车,再前后看看路上,摇头说:“我说你们是怎么想的,这么大的雪,前面一个小镇子的时候就应该停下来。” 陆未跟他说话从来不带客气的:“前面停下来,雪又不会停,而且到明天,只会积的更深,咱们不一样要走?” 高轩:“……” 感情他急赶慢赶,就是为了赶到他们这儿挨一顿怼的吧? 斗嘴是一回事,解决事情是另一回事,现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停下来是万万不行的,无论如何都得继续往前走。 下雪的天,黑的格外早。 光亮好似一下子就从人间抽走一样,随着雪花的飞舞,视线越来越受阻,甚至隔着两个人都看不清对方的面孔。 马也不肯再往前走了,如果强行叫它们走,就会发出嘶叫声。 而行走的人们,个个身上都堆了很厚的雪,拍打掉了后,没过多久就又积了一层。 陆未把李果果移到紫珠手里,裹着衣服从马车上下来,往前走着去找高轩和飞文。 “咱们车里有帐篷,这么大雪能伸开用吗?” 高轩立刻接了她的话:“可以,就是挤一点,总能凑合一晚,不过跟你说的一样,明早会更难走,就算是雪停了这么厚也很难往前,除非都步行,把马车丢了。” 马车丢了,那车上的东西怎么办?还有李果果,那个小肉包怎么办,也直接扔了吗? 不过那都是明天的事,现在他们得赶紧想办法,把人和马安置下来,不然接下来的路个个都要冻成冰棒竖在路上了。 北方的是什么天气,他们自然知道,所以回来的路上,该准备的东西都有带着,包括帐篷和铁锹。 现在工具全部拿了下来,人们快速的分好队,两组人去支帐篷,另外两组就去铲里面的雪。 还有人为陆未他们遮着雪,尽量不让他们受到风寒。 帐篷很快搭好,一个里面专门栓马,另外两个就把人塞进去。 自然是很挤的,但是比在外面淋雪好了很多,卸掉的马车,就直接放在外面,上面的东西也没人会去动。 把这一切安顿好后,四野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虽然在雪的白可以起到一些反光的作用,但是飘的太大了,那一点光,根本不足以让人看清东西。 高轩的适应能力怕是这里面最强的,他单独又支了一个小点的帐篷,在下面掏了一个洞,然后也不知道从哪儿和雪地里扒拉出来一些枯草和树枝,就这么生起了火来。 火上架了锅,里面煮热了水,先分下去给众人喝了,这才叫了两个丫鬟过来,把带着的干粮加热。 芥子也是其中的一个。 她从小在南方长大,连雪都没见过,别说这么大的雪了,整个人都是懵的,现在更是手脚冰冷,全靠平时的机警撑着。 飞文看到高轩叫她们去做饭了,他当然也看到芥子冻红的脸,还有瑟瑟发抖的样子,所以跟着过来,把一件加厚的衣服给她说:“你穿的太少了。” 芥子朝他勉强一笑:“没想到会这么冷,我没带那么厚的衣服来。” 同行的另外两个丫鬟深有同感,跟着说道:“真的好冷啊,身上没有一点温度,感觉要成雪人了。” 飞文此时也没更好的办法,只能安慰她们说:“快点动起来,一忙就好了,还有一会儿多吃点热乎东西,吃饱了也不会冷的。” “飞文,你去找紫珠,我们那辆马车上还有一些棉衣,尽快发下来,感觉到冷的都给一件。”陆未在外面接话。 飞文麻利的出来:“王妃,那是您的衣服……” “快去,我又不缺这两件衣服,回到兴平城里什么没有?本来准备的就是大家用的。” 她说着话,人也挤到帐篷里,看到芥子他们已经开始忙着做饭,就过去伸手在火上烤了一下,转头看着她们说:“辛苦你们了。” 王妃都亲自把衣服给她们了,还有什么怨言可说,几个姑娘家都跟她客气。 陆未却默了一会儿才说:“北方都是这样的天气,跟南方不同,一年四季的差别也不太大,这里夏天就是夏天,冬天却可以几个月都被雪封住。 你们跟我回了王府,要是实在适应不了,明年春,天气暖了就回京城吧。” 第439章会把人冻死的 这个时候说以后尚早。 陆未这么说了,几个姑娘也都没应,因为她们自己也不能确定,是不是真能扛过去。 只是手里的动作加快一些,争取尽快把热乎的东西送到大家的嘴里。 天地之间苍茫一色,帐篷上面也很快落了一层,幸好里面的雪都铲干净了,再加上生了火堆,还不算太冷。 除了几个巡逻的,大多数人也安排下来。 想好好睡个觉肯定不可能,但是要是坐着眯一会儿,也不是问题。 陆未他们这个帐篷里也很多人,除了紫珠,海月,高轩,景天,还有一些侍兵,总之剩的这几十人都得装下。 紫珠在地上铺了一些干草,又在草上铺了褥子,想让陆未躺下去休息一下。 她抬头看看四周的人说:“坐着就行了,李果果那个小吃货还不会坐,就让他躺着,也别总是抱着他,太肥了,累人。” 这一句话把气氛松了松,有人跟着笑了起来。 被说到了又肥又累人的李果果小朋友,很不情愿地在海月身上挣扎了两下。 不知是不想躺到地上去,还看着火苗好玩,竟然眼睛看着下面,两手四处乱抓,把包着的小被都踢掉了。 陆未顺手抓了起来,一块团到地上的褥子上,招呼着海月把他也放下去。 被放上去的李果果,没有丝毫要闲下来的想法,短短的四脚,还在到处扭动。 以至于海月觉得还不如抱着他舒服,抱着至少不会担心他爬到地上,或者火堆里去。 高轩在外面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李果果抬着小短腿踢腾的样子,他二话不说,伸手就把他捞了起来,然后抱在自己的怀里,对着火苗说:“看那儿,那儿好玩。” 听不听得懂,只有李果果一个人知道,然而他的身体已经被扭了过去,面对火苗,那眼睛也只能往那儿看。 也只是看一小会儿,高轩就又把他转了过来,却没抱离火堆,倒是很有耐心地转着脸跟他玩。 赶了一天雪路的人,安静下来后,就开始犯困。 陆未看李果果在高轩手里,也放心,就眯着眼睛也打盹,只有紫珠,坐着没动,时不时往火上加把柴,然后注意着李果果的动静。 暖意会生困意。 玩了一会儿的李果果,很快就被火烤的也开始闭眼了。 小孩子睡觉很快,前一刻闭上眼,后一刻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紫珠很及时,把他从高轩的怀里抱过来,小心地往褥子上放。 高轩坐在那儿没动,看着那软软的一团,睡着时小嘴微微张着,还有口水从里面流出来,脸蛋也红扑扑的,甚是可爱。 突然心里就冒出一个念头,这次回去,无论如何也得造一个出来,说不定很好玩呢。 与此处静谧不同的是,在雪里顶着夜色还在往前走的李云平。 马当然是骑不了了,所以他一路都在步行,却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 这种心境让他想起那年陆未生病,他在得知后,也是冒着这样的大雪,日夜兼程地赶回去。 还好,救得了她的性命,两人也一直走到现在。 希望李伯也能如此,等到他回,等着他把他治好,再陪着他们过完接下去的日子。 一个人在大雪茫茫世界里行走,内心很难产生什么好的想法。 心里的担忧会被放大,眼前的困境也会被放大,连那风雪都会在眼前放大数倍,拖慢着行直的步伐。 李云平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真正停下来看看自己。 看自己的过去,还有未来,看身边的人,恨的,爱的。 以前觉得自己恨的人有很多,现在想想,很多人其实根本不值得他恨,而爱的人更是寥寥无几,李伯算一个,另一个是陆未。 既是在这样的大雪里,想到陆未,他的心里还是会升起一股暖意,暖着胸口那一小片地方,让自己不置于冻僵在此。 因为雪实在太大的缘故,李云平的行程被拖慢了很多,步行的速度,就算是再快,也赶不上马匹。 而陆未他们就更别提了。 一夜醒来,大雪把帐篷都埋过了一小半,四野现看不出别的颜色,一眼往去,是一片白的世界。 那一望无际的白,把眼睛都闪的睁不开。 不过,好在是停了下来。 高轩和景天比所有人都起的早,把帐篷掀开一条缝,慢慢把雪抖下去后,人才挤出来。 “马车是一点也走不了,步行还有往前走的可能。”高轩先开口。 景天前后看看,赞同他的话,但有些疑问:“那车怎么办,车上的东西怎么办?” 高轩想了一下,没回他,反而又折身回到帐篷里面去。 陆未也已经起来,李果果被紫珠搂着,还在睡,小手不时往外面抓一下,好像是想抓住什么东西,然而最后又无意识地放弃了。 陆未把他的小手往薄被里面压了压,自己整理了一下头发,就看到高轩进来。 “走不了了吧?”她问。 高轩点头:“人还可以走,但是车是真的走不了,雪太厚,车轮一下子就陷下去,拔都拔不出来。” 陆未早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问道:“那你们有什么好办法?” “把车放在这里,留人看着,等这阵缓过去,先那人赶着车先去就近的镇子上。” “不行,这荒郊野地的,留人看着,会把人冻死在这里,再说了这雪什么时候能化还不一定呢,要让他们在这儿看到什么时候?” 高轩:“……”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冬天的北方本来如此,是不适合赶路的,尤其不适合这么多人,这么多车赶路。 陆未没再说话,起身裹了棉袍,往外面走。 外面厚厚的雪也把她吓了一跳,已经过膝盖还要深,别说是马车了,就算是人走上去,也是很艰难的。 如果真的把马车弃了,他们这么多女眷,还有李果果要怎么走? 轮流扛着一个小娃,行李什么的也不能带,路上想休息一下都不能,再说了队伍里还有大夫,什么武功也不会的丫鬟,行走的速度一定很慢很慢。 第440章完全把他当成自家人 马车不能丢,不但不能丢,还得想办法让它们走得更快。 陆未这么想时,人已经走到了马车边。 此时天空的雪已经不下了,不过马车跟地上一样,也堆了厚厚的一层,看上去像一个大雪堆,完全不知道里面还有什么东西。 陆未从高轩手里拿过铁锹,先把上面的雪扒拉掉一块,看了看车轮。 “咱们把车轮摘了,当成雪橇走。”她说。 “什么玩意儿?”高轩问道。 陆未却已经开始行动,招呼着被冻了一夜,走出帐篷的侍卫们说:“你们过来,先把这上面的雪给扒掉,再想办法把车轮摘下来。” 然后又吩咐丫鬟们快些去做早饭,争取把这些改良过后,他们能吃上热乎乎的东西,然后再赶路。 也幸好他们回来时,并没带什么贵重物品,车子上不过是些吃食棉认药草之类,不算太重,把车轮摘下来后,木车改成雪橇也很麻烦。 最关系是他们在这里没有工具,幸运的是队伍时面有两个木匠。 他们当兵是正业,做木匠是副业,都是家里祖辈是做这一行的,从小就学了,然后长大后去了沙声,于是在军营中如果有个什么修修补补的活,他们也能做。 陆未得知这个消息,简直太高兴了,马上把自己的想法跟他们讲了。 一大帮人,就这样忙了起来。 先把车子上的东西卸下来,然后就用手里的刀剑,尽可以的把车椽削成他们要的状态,然后就是改装。 这些汉子有的是力气,活儿也足够新鲜,都想看一下王妃接下来要放什么大招。 所以大家都很积极,连早饭都是站在雪地里快速吃几口,然后就接着做了起来。 到这天中午,几辆改装好的雪橇已经套上马,先行试用。 马可以在雪地上行走,但是速度和真正在雪里行走的动物还是差点。 不过改装后的雪橇,比起马车可是容易拉多了,它们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能拉走。 众人一看这结果,二话不说,把早前搬下来的东西,又全部装上车,然后说:“走吧,就算是这马拉不动,咱们不是还有这么多人吗?用人拖估计也没有多重。” 就这样,一行人重新上路,硬是在雪地里开辟出一条新的行走方式。 陆未跟紫珠在马车上,怀里抱着李果果,尽量用棉被把他的头遮起来。 因为改装过的马车,已经没有车厢,也没有顶,为了减轻重量,他们顶上多余的东西他部拆了下来,现在就剩光秃秃的一个车身。 轻是轻了,就是冷的厉害。 风从四面八方刮过来,大人尚且冻的要死,李果果小朋友就更别提了,恨不得直接就个大被子把他蒙进去。 偏偏他又特别精神,晚上睡足了觉,白天就睁着眼睛四处瞧,谁要是敢把他的眼睛遮住,他十万个不乐意,用是用脚踢,又是用手拽,还会把嘴也用上,直接把被子咬湿一块。 对于强行把他包面棉花团子的行为,强烈的不满,实在扒拉不开,就放声大哭。 在李果果同学不依不挠的奋战下,陆未终于放弃了:“别管他了,敞开了让他看。” “王妃……” “没事,把身上多包一点就行,帽子带好,我看他不停的活动,身上也不会太冷,等处下去再说吧。” 紫珠没办法,把包着他的小被子拿下来一些。 李果果的双眼,接触到雪,接触到人,里面就直闪光。 这个他未曾见过的世界,大概给他很大的震憾,所以小家伙竟然不踢腾了,老老实实坐着,一边啃着自己的手指头,一边做沉思状眺望着远方。 时间在李果果的远眺里往后推,雪也在往后移。 他们改了马车以后,速度上比之前快了许多,然而回到兴平城时,仍然没赶上见李伯最后一面。 李云平算是回去的最快,那一夜刚回到府里,也只是来得及跟李伯说几句话。 而且都是他在说,李伯已经出不了声。 他整个人都瘦下去一大圈,原本有些福态的身形,变的干枯而没有精神。 许是病久的原因,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却也不是惨白,而是一种黑。 皮肤好像被某种特殊的东西染过一样,上面全部都成了黑黑的老人斑一样的东西,一块叠着一块叠。 听到李云平的声音,只是睁开眼看他。 那眼神一开始是迷茫,后来终于聚了一点光亮,可光亮只是一闪而过,像是终于如愿,见到他一面似的,突然就松了一口气。 然后那光就像被什么东西打散掉,瞬间散的没有踪迹。 他把眼睛闭上了,永远闭上了。 陆未他们回来的时候,李伯的丧事都在办。 王府的正府里搭了灵棚,整个府里都在为他守孝,每个人的头上都圈着白布。 这种情景成了另一种白,白的更让人难过和冷。 陆未因为还要带着李果果,所以没有陪在李云平身边,只有在夜里,小孩子睡着以后,她才会走出来,穿过门前的回廊,往院中的灵棚走去。 李伯的死,对李云平打击很大。 一个从小一直陪着他的人,在他功成名就后,竟然就这么死了。 搁在谁身上,这种遗憾都会把人逼至疯狂。 李云平算是那种很内敛的人,他不会把自己的心事说于别人听,但是像这种事,那种伤心的情绪压都压不住,就算是他再不说,别人也看得出来。 所以王府里的人也很识趣,轻易不会上他面前找不痛快。 陆未手里拿着一件大氅,出屋门的时候被寒风吹的抖了一下,她也只是略微停顿一下而已,脚就继续往前走。 灵棚里除了李云平,还有景天,飞文,还有王府的向个下属,平时都是李伯带着他们做事的。 高轩暂时负责府内的运转,大小事务都是他在做。 白果此时成了得力的助手,把自己的人全部支给他用,所有用得上的资源,也都转到他的那边。 完全把他当成自家人。 第441章后半生是你 陆未走到李云平身边,没把衣服先给他披上,而是放在一边,自己先跪到灵前磕了头,上香,又烧了一把纸钱。 把这一切做完,她才轻声说:“一直没有吃什么东西,这么下去,怎么送李伯出去?” 李云平的身体明显震了一下。 他抬头看陆未。 在这个小女人的眼里,他看到了暖意,也看到了疼惜,还看到了与他同心理的哀伤。 “李伯若是还在,这个时候应该也会把吃的送过来给你。我没有送,因为雪太大了,拿过来就凉了,你吃了凉的东西会很难受……。” 她换了话题:“我替你在这儿守着李伯,你去吃些热的,一会儿再回来。” 李云平起身,陆未顺手就把刚才拿过来的大氅给他披上,然后给外面的侍卫递了个眼色,带着李云平去了饭厅。 陆未回来,对景天他们说:“你们也去吃些东西吧,王爷是太过于悲痛才会这样,你们不能也都这样,到时候把李伯葬了,你们一个个全病倒了,那怎么办?” 景天从小也是被李伯带大的,虽说教他们的是李云平,但在这个大宅子里,李伯就像是他们所有人的爷爷那样,总是在适当的时候,给予他们最大的关怀。 现在这个亲人走了,就算没有李云平,他们也一样难过。 可陆未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他们不吃不喝也不能把老人换回来,反而会换来他更多的心疼。 跟景天一样的,还有紫珠他们。 这一群人从小都是在王府里长大,那个时候李云平还没有势力,就算是远离朝堂,远离是非纷争,可架不住有人想让他死。 所以他们的日子过的苦极了,主子尚且是别人刀下鱼肉,他们自然也混不出什么好的。 那个时候又是小孩子,吃了苦受了罪,忍都忍不住眼泪就掉下来了,而每当这个时候,出来安慰他们的也都是李伯。 可是说,早些年如果没有李伯,王府也就不存在了,李云平能不能活下去都很难说。 这所宅子里住的只是几个小孩子,成年人大多是被别人买通放进来的,心里想的是随时要他们的命。 有些人总是这样,要等失去,才会一点一滴想起他的好。 这些感情陆未全都理解,尽管她没有相似的经历。 她所在的年月,日子已经很好过了,生活上没有吃很多苦,只是她其实也跟他们是一样的。 只是她连李伯也没有。 往火上又加了一把纸钱,看着那袅袅升起的烟雾,鼻头酸的厉害,却还是忍住没有掉眼泪。 李云平很快就回来了。 兴许是吃了东西的缘故,他的脸色好了不少,嘴唇处还有些红润,已经把之前的苍白全部都掩盖过去。 陆未与他眼神交流一下,知道劝他去休息是不可能的,就默默起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里。 这个年,是王府里过的最惨的。 听不到笑声,连大声说话的人都没有,随着李伯的安葬,好像把王府里的生机也一并带走了,到处都是死气沉沉。 李云平常常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里,外人一个也不放进去,只有陆未时常去陪着他。 有时候一陪就是一整天,连李果果都顾不上。 李果果感受不到大人的悲伤,或者说他也感受到了,只是小孩子的悲伤与大人不同。 他们哭一哭就什么都过去了,很快会开始新的一天。 而大人轻易是不是会哭的,只会把苦埋在心里,一天一点地拿出来咀嚼,苦了再苦,反复尝。 每年王府的晚宴,今年也没个着落。 因为这事,以前也都是李伯张罗的,今年他不在了,也失去了团圆的意思。 陆未甚至都没往这方面想,直到高轩找到她说:“年饭在哪儿吃?” “年饭?”她怔神问道。 高轩眉毛都挑高了,眼睛看着了问:“哦,年饭啊,难道你们王府从前都不吃的吗?不是吧,一府这么多人,忙活了一整年,到最后连个年饭都不吃?” 陆未:“……” 搞不清楚他哪儿来那么我暴躁,不过年饭确实要吃。 “正厅吧,每年都是在那儿,在屋子角多摆一些炉子,今年冷……” 高轩:“每年都是一样的冷,只是今年冷到心里而已,摆炉子的事你不用操心,我还应付得了,不过你们家那个谁,你还是得多劝着点,也不能死一个再搭一个吧?” 这话很欠抽的。 高轩自己也知道,所以一说完,人就立马跑了个没影。 陆未看着他快速窜出门,在院子里几个起跳,已经出了正院的门,才转身往书房里去。 正在琢磨着这事怎么跟李云平开口,毕竟如果他不同意的话,陆未就算再觉得不妥,也不想违逆他的意思。 然而她才刚进去,就听到李云平先开口问:“今日除夕了吧?” 陆未点头,眼睛却没敢离开他的脸,一直看着上面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李云平把手里的书合上,抬头与她的目光对视:“李伯还没过五七,家里的丧不能脱,但除夕也是一年一度的,其它方面都照旧吧。” 陆未:“……” 他是不是跟高轩商量好的? 李云平又开口:“今年会更热闹一些,扶西,白平,永固城里的人都在这儿。 李伯走时,他们同来,这会儿还没散去,刚好大家一起吃个年饭。 我也很多年没有跟他们这么聚了。” 陆未忙着答应:“好,府里先前住不下,他们有的还在外面,我这就叫人去通知,晚上过来。” 李云平点头,好像又想到什么似地叫住她:“未未,你辛苦了。” 陆未的鼻子瞬间一酸,抬出去的脚也收了回来,她重新走到李云平身边,手伸出去拽住他的衣袖,像过去撒娇要他买酒那样。 又像是后来每次想粘他一样,声音轻柔又感性:“我不辛苦,我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忙你的事。” 李云平伸手去捂她的头发,许久才说:“我这辈子第一幸运的事,是前半生有李伯陪伴,后半生就是你。” 第442章在上面放满她写的字 “我这一辈子,最幸运的事,前半生有李伯陪同,后半生是你。”李云平说,声音跟用温水泡过一样,暖暖的,流敞的,从陆未的四肢百骸流过,最后汇聚到眼里。 她再看眼前的男人时,那里的温柔也是能以自制的。 “我没有前半生,我的一生都只有你。” 李云平把下巴抵到她的头顶,好久好久才把自己的情绪压下去,缓和着语调说:“有些事情你不用亲自去忙,叫他们去做就行了,这里紫珠,白果他们比你熟。” “他们再熟,我也是这里的女主人,该忙的事一定要亲自去,你可不能剥夺我的权利。”陆未回应。 两人目光再对视时,都忍不住轻笑一声。 这一年的冰霜,因这个笑融化了。 李伯的伤终是要过去的,活着的人也有活着的日子要过。 岁月流逝,总是会有一些东西慢慢消逝在生命的长河里,悲伤也好,欢喜也罢,最终都是流不住的。 只有那些稚稚小儿,一天一个样子的成长,告诉着人们,生命还有延续,日子也还在向前。 李果果回到王府以后,很是欢脱,王府的院门几乎要关不下他了。 每天一睁开眼,就伸着手要出去。 大概是在路上走的时间太长,他反而适应了那种行走的途中的感觉,这种稳定下来的日子对人失去的吸引力。 最开始回来的几天,还带着新鲜劲,让紫珠,海月轮流抱着他走走看看。 等把整个王府都逛一圈后,小家伙就追着行人,要往外面走。 外面近段时间没有下雪,可滴水成冰,呼一口气都能瞬间结成冰箱,根本没办法带他出去。 可他可不懂大人们的苦心,每天都看着门口叫,手脚并用的想往那边爬过去。 也幸好是现在还不会爬,而且冬天又穿的厚实,所以他行动不便,才能勉强困住他的脚步。 却是这样,李果果小朋友也不甘心,一个没看着,小家伙直接躺地上滚都是有可能的。 除夕这天,陆未忙着安排府里晚宴的事,从早上起来就是紫珠和芥子带着他。 海月要跟在陆未身边,保护她,并且也帮她忙一些事。 李果果玩到快中午的时候,心情突然就不好了,谁招他,他就往谁脸上抓,眼睛里蓄着一堆的泪,还一眨不眨地看着门口。 紫珠被他折腾的心累,偏偏又弄不懂他想要干什么,只当他还是想出去,就给他包了个小被子,在院子里走了一圈。 然后这么一走,就回不去了,只要她往屋子的方向一走,李果果就大声哭叫,直接把她的腿给扳回来。 甚至一直在院子里逛最后也烦了,非要出了院门,再往外面去。 芥子看紫珠实在累的慌,就过来把他接过去一会儿。 结果,这小家伙跟她不熟,一到她手里,更是哭天抢地,还在她脸上抓了两下。 冬天的皮肤本来就特别脆,小孩子的指甲也是尖利的,就这么两道子,竟然抓出了血。 紫珠赶紧把人接过来:“你去擦点药,别长了冻疮就不好了。” 芥子用手帕擦了一把脸,并没有走开,反而看着李果果说:“今早王妃出去的早,他是不是想去她了?” 被戳中心事的李果果,再也忍不住了,嘴角一撇,再次哭给她们看,脸上的泪珠都要冻成冰串了,慌的紫珠只能把他抱起来,又是一阵转圈。 只是这回转圈都不好使,小家伙攒足了劲,越哭声音越大,最后连脸都撇红了,还差点背过气去。 紫珠实在没办法,都打算带他出去找陆未了,却看到李云平从外面进来。 “把他给我吧。” 紫珠犹豫了一下,对于李果果的哭,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把他转到李云平的手里。 也许是血缘的关系,也许是李云平抱着他出了这个院门,本来哭的连倒气都难的李果果,慢慢就止住了。 脸上有泪珠还没化开,笑都出来了,伸手在李云平的脸上拍了拍,嘴里“哇啦哇啦”一阵。 好像在说:“你小子干的不错,小爷就是想出来走走。” 李云平看着他,也是一阵好笑。 也不知这么小的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喜怒笑闹全部都操纵得当,还能把人耍的团团转,这会看着又像个纯粹的小机灵鬼。 那时候他一想把李果果带回来给李伯看,结果老人家到底是没看到,就这么撒手而去了。 到李果果长大,可能也人知道他是谁,却总也不会有太多的印象。 也不知道他长大以后,陪在他身边的有谁? 李云平这么想着,就抱着他走进了自己的书房。 男人书房还真没什么好看的,除了高高的书架,就是一排排的书,看过的,正在看的,还有一些放在王府里的卷宗。 李云平的书房算是很大了,然而这里面还是塞的满满的。 有的书已经很多年,从他小时候的时候就在读,然后读完了放在那里,后来如果需要也会再重复读。 除了这些,还有一个地方放着不一样的东西。 那是单独劈出来的书架,上面放着一些手抄的纸张,还有类似于笔记一样的东西。 如果打开,还可能从里面看到一些标本,或者几粒处理过的种子。 李云平直接走到这个书架边,对李果果说:“这个书架是你娘用的,她说以后要在上面放满她写的字,可惜这么几年过去,她只写这么一点。” 李云平说着话,顺手又去翻陆未写的那些字。 只要是陆未的东西,他都很小心地收着,她在身边也好,不在也好,翻一翻她的东西都是好的。 陆未在京城的时候,说想把自己的种地经验,还有庄稼可能会遇到的问题,解决方法写成书册。 李云平十二分同意,只是那个时候她的身体一直不太好,又怀着李果果,所以也只是写了一点,就停了下来。 现在书架上放的,还都是那会儿她在王府时,在城外培育种子,一边做新苗的试栽,一边做一些笔记,李云平回来后,全部都给她收了起来。 第443章雪窝子里捡来的 他们当时到兴平城,就忙着处理李伯的事,后来又因为心情不好,所以连带回来的行李都没有仔细看过。 这会儿李云平想起这岔,倒想去把带回来的东西翻一翻,也整理一下。 这些东西她以后必然会用得到,可能开春就会用到也说一定。 春天是农耕的大好时节,以前在京城陆未还不放过机会,现在回到兴平,李云平几乎可以想像得到,到那时她有多忙碌。 陷入沉思的李云平,好一会儿不说话,也站着没动,眼睛只是盯在书架的纸张上。 李果果小朋友不满意了,他才是小团宠,他才是小机灵,他要比那些书好看,为什么父亲大人只盯着书看,好半天都不跟他说话呢? 努力想引起李云平注意的李果果,往上伸了好几次手,见实在够不着那张认真的脸,只能退而求其次,头一低,直接抓到了陆未写的那些书上。 东西一到手,李果果没半分犹豫,两只小手马上对到一起,“嘶”给撕成了两半。 还不满意,搭手又要再撕,却感觉到小屁股上一阵疼痛。 太疼了,而且是第一次,竟然有人敢捏他矜贵的小屁股,还捏的这么疼。 好不容易止住的哭声“哇”一声又放了出来。 他边哭边跟李云平撒泼,四脚乱颤,好不热闹。 李云平却不理他,还寒着脸说:“这是你娘的东西,你竟然还动,真是岂有此理。” 李果果:“我娘的就是我的,有什么不能动的。” 李云平:“你娘的东西只有我可以动,别人借阅一下都得经过本王的同意,你竟然敢给撕了……。” 宠妻忘子的李云平,也不管李果果哭的有多惨,直接把他往大椅子里一塞,大概怕他挣扎出来逃脱了,还在椅子边上拦块布。 然后也不管他鼻涕眼泪的流,竟然吾自去粘那两张已经被撕坏的纸。 还很细心地把上面糊掉的字给描出来,比对待皇帝的奏折都用心。 陆未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 父亲俩明明在一间屋里,却像分属两个世界,一个尽情地哭,眼泪流到嘴角处,混着鼻涕泡,两只小眼睛都红了。 四肢更是努力地挣扎,可是怎么也出不了椅子的魔掌,硬是挣出了一脸的汗。 而李云平正坐在书桌前,安安静静地写字。 好像屋里不但没有一个“哇哇”乱哭的小孩子,甚至连个人也没有,只有他一个,正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 “怎么回事?”陆未在门口愣了一下,才跑过去想把李果果抱起来。 结果人才刚到桌子边,李云平就叫住她说:“这是你之前写的培育种子的记录,破了两页,我现在把它们粘上了,也补了字,你过来看看,有没有哪里不对的?” 种子?哦,是很重要的事。 然后陆未走向李果果的脚,硬生生转了一个弯,走到了李云平的面前,并且拿着他粘好的纸张看了起来。 李云平的字可比她的好看多了,那些补上去的字体,明显把周围的都比下去,有点鹤立鸡群的之感。 “你的字写的真好!”陆未惊叹,还不忘跟李云平说:“不如过了年没事,你教我写字吧。” “好是好,不过写字太辛苦,你不用写,有什么需要写的由我来就好了。” “真的吗?”陆未眼里都冒出星星了。 练字不是不行,只是她真的对此事不热衷,如果有李云平来写,那肯定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至少他们两个能有共同点,以后也不用他躲在书房里看书,她在地里种地。 分工合作,李云平把陆未的种地经验写出来,而她就去创造这种经验。 两人一拍即合,当下就要把重资料全部整理了。 却在转头去找的时候,发现了一个竖躺在椅子上的婴儿。 他脸上还挂着泪珠,人却已经睡着了,睡着了还不忘不时打个哭嗝。 大概是对这样的父母失望透顶了,生无可恋的李果果在哭过一阵阵后,在爹娘都不理他的情况下,自己催眠睡了过去。 睡着了,就会忘记现实里的残酷,也不会知道有人冷落他。 梦里有温暖的怀抱,有繁华的大街,还有陪着他玩的小伙伴们,所以他去做梦了。 陆未把他从椅子里抱出来,小心擦脸上的泪珠跟鼻涕泡时,都差点结成冰了。 “果果怎么会在你这儿?”她问李云平。 李云平还在整理她那几页纸,连头都没抬说:“紫珠抱着他,哭闹的不行,我就抱过来了。” 陆未:“你抱着他不哭?” “不啊,坐的好好的……” 话说到一半,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往椅子上看,然后就看到自家已经睡着的儿子,现在正在夫人的手里。 “哦,你抱着他做什么,回来这几天可胖了不少,抱着重,把他放下。” 梦里的李果果:“……” 我大概是雪窝子里捡来的。 李云平夫妻秀完恩爱,把李果果送到睡房去,由紫珠看着,外面来吃年夜饭的下属们,都陆续的来了。 虽说都是自家兄弟,不用特别的招待,可云平王和王妃在京城一两年,再加上从北打到南的那段时间 ,其实很多人已经很久没见了。 先前李伯的事,又忙又乱的,续旧什么的肯定顾不上,现在刚好趁着年间,也说说话,聊聊兴平城里的事。 李云平是这里的主人,看上去好像他更忙一点,几乎所有的人入府以后,都得先来跟他打过招呼。 但也仅是打一声招呼,想聊事的都聚到了陆未那边。 这两年没见,他们有太多问题要问王妃,从农耕的庄稼,到山里的果树,还有那些嫁接移种的树苗,包括做的果干。 牛膝更是霸着时间不放,把这些都问完了以后,还跟她聊了聊劳改犯的事,包括龙骨他们的婚事。 陆未一直耐心地听他说完,才笑着回道:“那现在郊外的事情你都交给龙骨去做了?” “是啊,我也顾不过来,刚好他们在城里住的也不习惯,就这样一分为二,我也省心。” 第444章随风而逝的过节 外面已经有人等的不耐烦了:“牛哥,差不多行了,大家说好的,只问庄稼,你怎么连别人的婚事都说上了。” 他们好奇,也想学点经验,所以别人问的时候,个个也都趴在门口听着。 说到种地产粮的事,还都一脸兴奋,可一说到无关紧要的,那就不耐烦了,催着牛膝快一为。 牛膝不理他们,问陆未:“今年龙骨本来要跟我一起过来呢,没想到凌霜却有了身孕,也就不便出门。” 陆未:“无妨,来年开春,我有空了会去永固城的,到时候带他们一起看了。” “王妃说真的?”牛膝眼里都亮起了光。 陆未就笑了一下:“当然是真的,我们这次回来,就扎根在兴平城了,以后都不会再回京城。 那既然都回来了,去看看你们还不是很容易的事。” 牛膝一下子从骑子上站起来,曲腿就给陆未跪下去。 陆未动作很快,赶紧扶住他说:“你做什么?你年龄做我爹都富裕,别没事就下跪,就算是有礼节,差不多就行了。” 海月也笑着说:“牛哥,你就别在客套了,再这么下去,外面等着的人都要冲过来打你了。” 牛膝这才笑了一下,跟陆未拜别,往外面走去。 下一个进来,海月照常去奉了茶,在一边伺候着,也听着陆未跟他们讲田地里可能遇到的事。 有很多问题也是她原来在东水郡遇到的,本来想来年回去之前,问问陆未的,现在好了,不用特别请教,现场就学了。 一个大年宴,硬生生被陆未整成了农业商讨大会。 一直到华灯初上,晚宴开席,从各处来的李云平的手下,才依依不舍地散去。 陆未喝茶润了一下嗓子,没有一丝烦的,反而在想,关于农业方面的书,还真要快点出来。 这个新年,他们都在,等把年过完了就开始,争取到春耕的时候,就把第一批印出来,然后往各处发去。 不过因为各地的土质,水质,天气,干湿度等原因,有些东西还是不太实用。 但能先从北方开始也是好了,等以后他们真的稳定下来,李果果也稍大一点,再往南方推进。 她这么想着的时候,远在京城的李元也在这么想。 李云平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借口回兴平城,他拦不住,这也是早就知道的结果。 但是他不能把这个哥哥就这么放走吧?总得找点事给他做。 宫里除夕宴也要开始了,却没有什么热闹的景象,去年还有李云平他们在,无论怎么样,有个盼头。 今年就只剩那些老臣,还有皇亲国戚,李元连应付的心都没有。 宫宴都要开席了,他还在御书房里想着圣旨要怎么写。 朝堂之上也有专门管理农业的官员,可那些官只是乡绅地主的狗腿子,也只为他们说话,根本不会像陆未那样,真正从田地里出发,为老百姓着想的。 那要抬李云平的官,就不能用那些官员的名头。 可如果没有官,他还是云平王,也就是一个王爷,有些事情可做可不做,李元也不能处处要求他。 就算是他把北方治理的很好,如果自己不乐意,那就可以不来南方。 难道南方的老百姓就不是老百姓了吗? 李元要的是他能统辖整个国土,管住所有人的田地和口粮,让人们的生活越来越好,让他的国家越来越富裕。 斟酌再三,也没想到一个合适的头衔,却听到太监在外面请旨,说是宫宴开了。 同一时间,云平王府的年夜宴也开始了。 李云平坐在首位,与他并排而坐的是陆未,右边坐着是跟着他走南闯门的侍卫随从,还有家人;左边则是各州县镇赶来的官员们。 另外还劈了好几张小桌,是府里,还有平时跟李云平走动不多,却跟陆未来往比较密的人。 连刘书喜都混在里面。 说起这事,刘书喜还真是郁闷,大老远的自己去了一趟京城,本来想看看陆未,顺便在那儿玩一趟。 结果到那儿以后,什么事也没做,刚见到陆未就又被拉了回来。 回来就回来吧,兴平城是他的家,以前自己也在这里住过很久,在这里玩也不是不可以。 然后,刚一入兴平城就赶上丧事,去世的还是云平王的亲人。 整个城里的店铺都自发地休整三日,全城百姓一起披麻戴孝,为李伯送行。 刘书喜跟李伯没有交情,却因为他曾经帮助过陆未,也着实感动了一把,于是自己也戴了一把孝。 这么一折腾,再加上大雪铺的到处都是,什么玩的心情都没有了。 退一步说,就算是他有心情,也没人会陪着他玩,陆未现在一个人恨不得分成三个。 一个照顾李云平,一个照顾李果果,还得一个去应付各地来的官员。 那些做官的动不动就管着一个城,而他只是一个小小的里长,混在里面实在不值得一提,便无趣地回了刘村。 根本没想到年夜饭的时候,云平王府还有人记得他。 刘书喜一直以为陆未的注意,可现在看来,那个傻大姐好像什么也不知道,请来的这些人,全部都是李云平的主意,而且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封李云平的亲笔信。 可是这些个大人们,是不是搞错对象了。 明明是李云平请他们来的,他们为什么围着别人的夫人不放,从白天一直问到晚上。 这会儿明明都开饭了,还不让好好吃一顿,时不时的有人扯一句种地的事。 而这样的话头,只要一挑起来,马上就得到各方人马的认同,然后会一直聊下去。 刘书喜趁着他们说话,麻利的把菜夹到面前,不一会儿就吃饱了,还趁机喝了一碗热汤,这会儿连鼻尖都冒汗了。 他这才起身,倒了满满一杯酒 ,从旁边一张小桌上站起来,稳稳向李云平走过去。 李云平和刘书喜有一点小过节,来缘于陆未,不过现在陆未已经是李果果的娘了,又全心为李云平着想,那点过节也随风而逝。 第445章有些事要跟你说 在李云平看来,除刘书喜跟陆未的那点往事外,他只能当他是个孩子,是个小辈的人,倒是没想到他会主动起身敬自己酒 。 他原本以为这家伙跟陆未的关系会好一点,端着酒过来,也是敬自己身边的王妃。 没想到刘书喜却停在他面前,还敬意满满地说:“王爷,我代表整个刘村感谢您的救命之恩。” 李云平瞥了一眼旁边的陆未:“救你们命的好像不是本王。” 刘书喜说:“那年朝廷向刘村发兵,若不是您设计把他们阻住,现在刘村怕都是一片平地了,哪还有后来的事。” 说起这个,李云平倒对他有点刮目相看了,不过话里却说:“若论起这些,你更不应该感谢我。 祸是我的王妃带去的,我替你们解难也都是因为她。” 云平王不是在小事上较真的人,除了在朝廷上,他不去结交那些大臣,私底下像这种别人敬酒 的事,不管说的好坏,他都会喝了的。 他虽然表面看上去冷酷,其实是个不太愿意为难别人的人。 此时,跟一个小孩子杠上,让所有的人都侧目了,搞不清楚里面到底有什么事。 尤其是一些官员,他们平时没见过刘书喜,官场就那么大,整个云平王管辖的区域也就那么大,偶尔大家还是有来往的。 尤其是陆未那个时候在兴平城时,还会借着发种子,或者别的由头,让大家聚到一起。 如果此人是少年英才,那他们应该早听说了的。 刘书喜也不忙,竟然借着李云平的话说:“那我明白了,王爷这是要让我向王妃敬酒。” 他说完话,直接在脸上挂上笑,很自然地走到陆未的面前:“姐,来我敬你,这杯酒,我可是早就想敬你了,就把你们家那个醋缸生气,所以才虚让他三招的。” 众人:“……” 李云平:“……” 这小子是不是太放肆了?还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在座的各位,只有在云平王面前俯首称臣的,哪个敢站出来说是让他三招? 他不但这么说了,还这么做了,而且想想刚才想人的对话,还真是李云平把他推过来的。 陆未人虽然站了起来,但是却没端酒杯,手很自然地落到李云平的身上,含笑说:“我能有现在,实则是运气使然,而给我带来好运的,就是坐在我面前的男人,我的相公,也是我王爷。” 好嘛,好好的一次年夜饭,又给这两人整成了秀恩爱。 整个饭桌之上,未成家的人占半数,已经成家的也都是为了传宗接代,要个女人,不过是家里有个女主人,可以生养孩子而已。 至于相亲相爱这种事,那是闲情书里的情节,谁敢当真? 他们不当真,却又生生在陆未这里吃了满嘴狗粮。 于是大家终于消停了,一个个低头吃饭,反醒自己为什么只想着做官种地,没想着找一位好太太? 这一波刚过去,众人强行令自己忘记刚才的不“不愉快”,再次挑起话头。 却没想到也才说了两句话,就看到高轩站了起来。 他没往李云平身边走,而是站在自己的位置说:“王爷,我敬您,不为您,为白果。” 众人:“……” 今天大家是不是都吃错药了? 一个来敬酒的,绕了一个大圈子,最后是敬王妃的,这个更约,直接往李云平的心窝子里戳,还是直接敬他手下的一个将军。 然而,李云平竟然把那酒给喝了。 还说:“元宵节如何?如果过了百天,就要守孝三年,你应该不想等那么久。” 高轩一口干了杯中酒 :“谢王爷。” 白果跟别人不同,她一直兴平城里,也是跟李伯相处最长久的人,随着李云平尽子孙的孝是没有问题的。 至于景天海月这些,将来人走了,回到东水郡,想怎么办大婚都随他们。 说是孝,还是要看内心,其实亡者或许根本就不在意。 李云平自小没有父母,对这些看的也透,这么对白果他们,不过是不想让他们落别人的口实而已。 高轩求的就是这些,得到了,满心欢喜,年夜宴没有结束,他就先离开了。 手里还拎着一壶酒 ,就往上面走去。 今晚全城都在放炮竹烟火,一团一团的火光冲上天际,爆出一朵大大的花,后又落下来。 在屋内吃饭时,大家只顾着热闹,也没人注意外面,此时出来,方觉得天空才是最喧闹的,而大地反而宁静了许多。 这样的夜里,所有人都在忙着欢喜,忙着吃饭,只有白果忙着守护大家的安全。 这些年她在兴平城里,不管李云平他们在不在,年夜饭她都很少在席。 每次都是提前吃些东西,在大家开始真正热闹时,她已经悄然退开,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高轩拎着酒进了厨房,让厨子给他把酒温了,又包了一块煮的喷香的肉,一起揣进怀里,然后出了府门。 他站在府门口看了看,估摸着此时大概的时辰,也算着白果有可能会在哪里。 最后选择了一条路走下去。 在热闹的兴平城大街上,白果正带着一队人巡逻,远远地看着一引蓝衫清瘦的人影,她心里跳了一下,莫名的脸也红了一片。 犹豫之间,高轩已经到了面前:“这里巡过,还要去哪儿?” 白果往前看了看说:“每条街都是来回看的,看过了还会再看一遍。” 高轩点头,脸色严肃:“我刚从王府出来,有些事要跟你说,让他们先去巡下一条街吧。” 领头的人跟着白果多年了,自然知道高轩是谁,又听他说是从王府出来的,脸上还一本正经的,只当有什么大事,连忙说:“白将军,我们去即可,回来会向您如实报告实情。” 白果点头,看着他们走远了才问:“怎么了?是不是王爷那里出事了?” “嗯,出了一点点。”高轩说。 白果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折身就要往王府里去,却被高轩一把拉住,而且趁她不注意,直接拐进了旁边的一条小街。 第446章以死明志 他的速度太快了,白果还没反应过来,嘴唇已经他堵上。 且高轩的技术很高,在上面辗转数下,把白果整的晕晕乎乎,又在她反应过来之前,人已经起开,继续保持一本正经脸。 “这事跟你说了,你可千万别激动。” 白果茫然看着他,一时半会儿脑子还是糊的,什么话也答不上来,甚至在想,王爷的事跟他刚才对自己做的事有关吗? 正想到这儿,高轩已经开口:“他答应我们元宵成婚。” 哈?他在说什么? 眼前的男人在说什么?元宵成婚? 坦白讲白果不是没想过这事,而且高轩也跟她说过数次,但之前是因为李云平一直不在兴平城,而白果的心里,其实是一直把王爷当成长辈的。 而且还只这么一个长辈,自己成婚的事,肯定要经过他的同意。 这次好不容易回来了,却没想到李伯又没了,在这么悲伤的时候,她怎么能提自己的婚事? 李伯也是她的亲人,也是从小看着她长大,就是在李云平不在的时间里,王府内的事是李伯管着,外的事是白果管着。 如果白果真遇到什么委屈,也会找他去诉说。 直到这两年,有了高轩的出现,她去找李伯的时间才少点,而就是缺少的这一点陪伴,让李伯也早早走了。 白果想到这事时,心里还会生起内疚。 却也是在这个时候,高轩跟她说成婚,还是李云平同意的,叫她怎么能相信? 她看着高轩,好一会儿都没说话。 而这位放了炸弹的少爷,此时已经把怀里的酒肉拿出来:“你一定冻坏了,这是我从王府里拿出来的,你先吃一点,我再慢慢给你说这事。” 对以付人的心理方面,高轩无疑是个中高手。 就想此时,如果他一开始把酒肉拿出来,或许白果也会吃,但等她吃饱喝足了,自己再跟她说这个消息,就会缺少一些韵味。 刚刚拥着她的感觉就很好,只是有些短暂了,他得把这事延长了,最好是延长到家里去。 拿着酒肉也不能就坐在街上吃,总要找个地方吧。 然后白果就发现他们正好停在高轩住处不远,往前走几步就是他的家门口。 这里她来惯了,也没觉得如何,就跟着他一起进去。 酒肉的味道没那么浓,至少白果没感觉的出来,她现在有两件事需要弄明白。 高轩吻她是怎么一回事? 李云平答应婚事又是怎么一回事? “你说吧,今日是年夜宴,按理说王爷不会提及此事的,到底发生了什么?”白果问。 高轩给她倒了一杯酒,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跟白果碰杯的时候,才白口:“是我提的。” “你?为什么?” “因为我想与你成婚,想跟你生活在一起,同住在一个屋檐下,每日晨起就能看到你,夜里睡前你也在身边。” 白果:“……” 她的脸发烫,烫到连耳朵脖子都是热的,她想说什么,可是抬眸看到高轩的眼神,就把眼皮重新垂了下去。 “可是,李伯才刚去,我们还没守到百日孝呢。” 高轩早料到她会这样,所以把准备好的答案说出来:“我知道,此事我也跟王爷说了,他说大孝在心不在行。 李伯在时,你守在他身边的时间最多,也陪他的最多,这已经是很孝顺的了。 现在他走了,定然也不会看到你一直孤独下去,趁着热孝期间我们成婚,还能让看到,或许走的也会更安详一点。” 不可否认,这点说动了白果,然而她还是犹豫:“可现在在孝期,婚礼的事……” “我们只是找个机会跟众人说明,你白果从此是我高轩的夫人,只会跟我过日子,生活在一起而已。 所以排场什么的就不用太大,只要身边的人知道就行了。 你的亲属都是王府里的人,元宵节时他们大多都在,而我从小就是孤儿,唯一的亲属就是你。 现在两家人都在一起了,一切都好解决的。” 白果还是看着他,本能地觉得好像有些不对劲,可是高轩又说的句句在理,她连一个反驳的漏洞都找不出来。 只能继续喝酒 。 这壶酒他为什么会从王府拎出来,拿到厨房热了,又揣到怀里拿回了家,还特意给白果满上。 一杯不够,还一杯杯地给她喝? 因为这酒是一坛上好的女儿红,不知哪位官爷拿来孝敬李云平的,就在年宴上打开了。 然后高轩趁火打劫拿了一壶。 酒是好酒,醇香浓郁,但是劲也很大,白果的酒量跟高轩比,只能算是一般,再加上刚才被他说的那些话,搅的头晕。 所以这会儿几杯酒下肚,醉意就生了出来,眼前都是花的,看对面的高轩,好像一下子变成了三个,到处晃悠。 白果伸手往前捞,一把竟然抓住了高轩的手。 “我不是不想与你成婚,从遇到你的那刻起,我就知道我这辈子栽了。 可是,那个时候,我根本不会想到这事会成真,所以就在想,如果有一天王爷要把你杀了,我就同你而去。 希望我们两个一起投胎,来生能在一起,这样就可以从小时候就认识,省了那么几十年。” 白果性子耿直,虽然跟着李云平处理过很多事,但没把她的心眼锻炼出来,却让她变的更加坦率而真诚。 她平时一般不做那种开玩笑打趣的事,说出来的话也都是出自真心。 正因为此,高轩此时听到这话,才愣住。 他知道白果也喜欢他,甚至可以说,白果更早喜欢上他,而且情感也比他更浓烈一些。 他两个的不同之处在于,高轩说的多,其实做的很少,那时候陆未把他放出来的时候,说他没动别的歪心思都是假话。 而白果,平时什么话也不说,在清醒的时候,就算是高轩跟她商量大婚的事,她也会羞的满脸通红,直接说找李云平作主。 她是真的把这事的主权放在了李云平的手里,却也为自己想好的退路。 如果不成,以死明志。 第447章有她的地方才是故乡 这样一位痴情的烈女,撞到了高轩的手里,是他的幸事。 他被白果的话震动的同时,也为自己曾经的私心羞愧。 此时的白果已经喝多了,刚才那些话应该是用了她最后的一些精力说的,说完以后,头一歪,就要往桌子上爬去。 高轩连忙伸手,把她的倒下去的头,托进了自己的手心里。 不那么看着,长长久久地看着。 醉酒的她,没有白日里威风凛凛的冷,也没有带着众人巡城的刻板。 那原本就平静的脸上,此时多了红润和温柔,与过去的形象没有伪和,也没有反差,好像一直都是这样的。 她原该内心温柔,只是可能太怕受到伤害,所以才把外面的壳建的冷硬一些。 高轩走进她心里的时候,自己都不知道。 现在知道她的心里只有自己,内心却是汹涌澎湃的。 一个人,无论到何时,被人需要被人爱都是令自己非常愉悦的一件事,恰好那个爱自己的人,刚好也是自己喜欢的。 这些年兜兜转转,走了很多路,看了很多人,甚至也杀了很多人,白果是唯一一个抓住他心的人。 以至于后来的他,无论走到哪里都觉得不对,好像只有兴平城才是故乡,实则是,有她的地方才是故乡。 睡熟的白果,可能觉得头歪的有些不适,所以她侧着脸在高轩的手心里蹭了两下,然后好似找到了更温暖的热源,放心地把脸埋进去,连眼都没睁一下,就又睡了过去。 高轩把她抱起,放回自己的床铺上。 俯身,在她额间轻轻吻了一下,然后是鼻尖,最后是那微红的樱唇上。 他从家里出来的时候,街上的鞭炮还炸个不停。 有许多吃了年夜饭的人,带着孩子在街上玩,各家各户屋子里的灯,投射到街边,给白色的雪上了一层彩色。 云平王府里的年夜饭也接近了尾声,可是人们没有丝毫要散去的准备,若不是看到李云平两人太过疲累,估计玩个通宵,或者聊个通宵他们也是乐意的。 住在外面客栈里的,陆续出来了,往各自歇息的地方走。 留在王府的三五一堆,还有说不完的话。 陆未从白天忙到晚上,话都说了一大车,席间又喝了酒 ,这会儿还真有点晕乎,且嗓子很不舒服。 李云平扶着她回去以后,先让海月泡了去火的茶水,看着她喝了两杯,才开口道:“你这人啊,做事没个分寸,以后还是留在王府不出去的好。” 陆未咋一听这话,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大错,马上拽住他的衣袖问:“怎么没分寸了?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哪儿说错了?” 李云平:“……” 他用手轻轻捏了捏陆未的手,直到她停下来了,才缓声道:“那么多人,你一句我一句,杂事问个没完,你为什么全部要回答? 你不知道自己也是会累的吗? 你回答的越快,解释的越详尽,他们就会问的越多,照这么下去,我以后怎么敢让你出去? 现在还是冬季,地里什么都没有,他们就这么一大堆的问题。 如果等到春耕秋忙,那还不整天说个没完?” 陆未一听这话,就“哈哈”笑了起来,无奈嗓子真的不舒服,这么一开力的笑,立刻就扯疼了里面的神经,生生又把她的笑给逼了回去。 “真到那个时候,他们就不问了,都去忙地里的事务,哪还有空跟我在这唠叨?也就是这个时候,大家都闲着,所以才说起闲话嘛!” 李云平不信她话:“种地的是农人,他们最多也是在旁指导,怎么会没有说话时间?” “在旁指导不也得在旁吗?反正不会在王府里,所以他们跟说不上话的。” 李云平:“……” 如果陆未能一直在王府里,他倒宁愿相信这话,怕就怕到时候她也跑去田地里,比今日那些令人讨厌的人说的更多,那可就惨了。 李云平担心他的,陆未却丝毫未觉,喝了几杯茶水后,嗓子好了一些,又去了看了看李果果。 见他睡的正憨,就也打了水,洗漱了躺下。 也没睡多大一会儿,外面的鞭炮声就又响了起来。 大年初一在老百姓的眼里,是不寻常的一天。 这一日起的要早,吃的要好,见人要笑,还要各处去走亲戚,串邻居的拜年。 总之云平王府从凌晨开始,又把昨日来的人接待来的一回,吉祥如意的话说了一火车。 陆未眼都不想睁,还得打起精神来笑。 李云平在旁边看的实在是累,就直接让海月扶着她回去休息了:“回去再被个觉,咱们这儿一向也没这么多规矩。” 陆未不肯:“以前没规矩,是因为咱们没在嘛,现在既然咱们回来了,难得热闹一回,左右不过这两日,我很喜欢呢。” 再喜欢的事,做多了也会让人劳累的。 在这一点上,李云平还是很强势的,硬让陆未回屋去休息,后面来的人就由他去应付。 这样的拜年,一直持续到初五。 正常情况下,到了这个时候,远来的客人也该散去了,大雪既然挡不住他们来,自然也挡不住他们走。 可是今年不同,云平王府的白将军要大婚了。 这个消息除夕那天,高轩提起来后,李云平又郑重宣布了一次。 高轩在云平王这里不有职位,人们见到他的机会也不多,对他不熟,只是看他跟李云平的关系上,好似两个人关系不错。 再加上今年的年夜饭,也是他出面打点的,所以虽然没有职位,但是人们也不敢低看了他。 而白果,那可是众人眼里的女神,是令许多男人都汗颜的存在。 这么多年了,说那些当官的,自诩有几分才学的,甚至有些武学的人没打过白果的注意,根本不可能。 从十六岁开始,就有人上云平王府提亲了。 那个时候云平王都不怎么见人,这亲事自然也没有可能性,人们起了个头,后来不了了之。 第448章游手好闲吃白饭的男人 再后来随着李云平的手笔越来越大,白果在兴平城时原作为,也是有目共睹的。 前来说亲的人,再次把门槛都踏破了,有些不死心的还直接去找白果,以求在她那里先得到好感,这亲事自然就好说了。 对于这种白将军从来不假以慈色。 对方好好说话,她就当什么也没听懂,对方如果不好好说话,那倒是能听懂了,但是还回去的必定也是一阵痛打。 男人其实很奇怪,他们一边觉得女子无才便是德,一边又想找一个德才兼备的,并非真的就觉得无才好,只是想两者兼得而已。 一边觉得女人应躲在男人的后面,以照顾夫君孩子为主,可你要给他配一个有家世,有背景又有手段的富婆,他也乐于享受。 说到底,所谓的要求,不过是还没达到心目中目标的水准而已。 像白果这样的,在兴平城里多年,一直都是守城的将军,又是李云平的爱将。 那些人就算不是为她的美貌,但但是她手里的权势,就够他们争上一争了。 可是这样一个人,偏偏这么多年根本不提成婚大事。 同城那些跟她同龄的姑娘们,孩子都去学堂了,而白果还是领兵守城的将领。 现在,突然之间,她要成婚了,而且就在这年的元宵节。 别说是外面的人不信,就是当天晚上在现场听到这消息的众人,也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们忘了自己大过年的,也得回家看看这种事。 给云平王府拜过年之后,就开始各方打听,问白果跟高轩是怎么回事,这个高轩是什么来历,又是怎么赢得美人心的? 高轩对外面来的人陌生,但兴平城中那也是街头巷尾,人人知晓的,毕竟天天跟着白果混呢。 所以这些人的愿望很快就得到了满足。 几天下来,传得内容如下:“一个吃白饭的,游手好闲,全靠白将军养着呢。” “白将军这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甘愿养这样一个人?他有什么来历吗?” “来历不知道,但看那人可精明着呢,会忽悠人。” “咱们白将军是被骗了,平时性情耿直,不通男女之事,一定是听了那个男人的妖言,所以信了他的邪。” “可不是吗?光那长相都没办法跟白将军比,柔弱书生一样,还整天都是一套衣服,可见家里有多穷。” …… 诸如此类,总之高轩就是祸国泱民的妖男,通过不正当手段,迷惑了白果的心,导致白将军下嫁于他。 这个人的来历还不详,是不是哪天直接把白将军拐出云平王府都难说。 以前还只是老百姓之间传传,跟传说一样,因为真实性不可考究,所以也没有人介意。 现在可好,有专门一群人出来打听,事情就越传越邪乎,到最后全民都在为白果的终身大事担心,开始自主请缨,要李云平出来主持公道。 这个时候已经到了正月初十。 因为高轩他们的大婚之日,订在正月十六上,所以这会儿已经开始忙着布置婚房,还有府里的一切。 说是简单办个婚礼,不用张扬,可怎么说这也是一辈子的大事,高轩怎么能随意呢? 趁着白果去忙,他尽心尽力把府里的一切事务都包,早上吩咐下人们出去,晚上回来还要一一核对,有些特殊的东西,还要自己亲自出去置办。 真正弄正了那些人嘴里的游手好闲,只会在家里花钱吃白饭,外面的事都是白将军在打点。 人们告到了李云平面前。 “王爷,白将军是您手下爱将,虽为女子,可比多数男人都铁骨铮铮,您怎么给她选这么一门婚事?” 李云平没出府门,杂言啐语自然也不知道,所以莫名其妙:“她的婚事怎么了?” “这婚事太坑白将军了吧?以她现在的身份,要嫁个高官王侯都是可以的,为什么要嫁给那个小子。” 对于贬低高轩的人,李云平提起了几分兴致,接着问:“那……小子怎么了?” 来人看连李云平都是懵的,更是义愤填膺:“那家伙一天到晚,啥事不干,就在街头巷毛窜溜,能是什么正经人? 而且听说他家也不是兴平城的,是后来才搬过来的,那家世肯定也没有了。 要不然这么大的事,怎么就咱们王府里在着急,他的父母都不上门提亲的? 还有,看他的装扮,整天都只穿那一套衣服,您说这大冬天的多冷,但凡是他家境富裕一点,也不至于穿那么单薄吧?” 李云平真的笑了出来。 来人看他笑,还以为此事有松动,连忙又献计,说兴平城里青年才俊不少,随便拉出一个,都比高轩要强。 不算是这里的白果看不上,那永固城,扶西等地也是可以的。 反正以白果的能力和实力,就算是嫁给了那个男人,要他来兴平城里住着,对方也是会愿意的。 说到最后,差不多都要拍着胸脯保证,只要高轩跟白果吹了,他们一定给她找一个天上罕见,地下少有的男人。 李云平饶有兴趣地看着他问:“那你知道白将军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吗?” 来人:“……” 这个年代哪有什么喜不喜欢之说,大家不都是媒妁之言吗?只要王爷一句话,那还不是让白将军嫁给谁,她就嫁给谁的事? “你们的白将军,就喜欢姓高的,这事我问过她,实在也没有办法。”李云平没打算把这事解释清楚,丢下这么一句话,就不再理了。 这群人在李云平这里求告无关,婚事又迫在眉睫,哪里肯就此作罢,闹着闹着就闹到了高轩的门上。 外来的,没有家世,又柔弱不堪,还是吃软饭的,这样一个人,只要他们够强,替白将军出头,一样能把他赶出去。 高轩这天一早刚把人下人都安排出去,协商婚礼时要用的轿子,车马等。 吩咐完一切,他连一口气都未来得及喘上,就听下人回来报,说是门口来了一群人,看上去像是王府里的坐上宾,喊着要见他。 第449章欺骗白将军 高轩没想那么多,婚礼将致,有一两个提前来道喜的,也是正常。 现在又恰逢过年,这些人都在城中呆着,估计也是闲的了,所以才会一起聚过来。 要搁平时,他常去街上转,估计也早听说这种话了,可惜现在他的精力都用在婚事上,下人们出去办事,当然是以事为主,那些有损主子的闲话,谁吃饱的撑着要回来学给他听? 于是,一方怒气冲冲,一方笑容满面的在高轩家的正厅里见到了。 有色眼镜最大的害处就是,戴上它以后,原本讨厌的人会越来越讨厌,原本看不上的人或事,这会儿能直接变成一滩狗屎。 这些人之前在云平王府见到高轩,还没那么大意见呢,听了传言,现在又看到他低眉浅笑的样子,妖男的称号瞬间坐实。 一个五大三粗的汗子,第一个没忍住,出口便道:“小白脸,你没事最好离白将军远一点。” 高轩:“……” 他都是要成婚的人了,有人叫他离自己的夫人远一点,这是几个意思? 素养让他冷静,不慌不忙地看着来人问:“如果我记得不同没错,您应该是跟着牛老板来此的城中卫,请问在下哪里得罪你了?” 城中卫一巴掌拍到桌子上,把上面的茶杯都震的一颤一颤。 大概是因为他也守城,知道这里面的艰辛,所以更同情白果了,好好的一个女将,做事那么好,怎么能被这么一个妖男蛊惑呢? “你跟白将军成婚就是得罪我了。”大汉的声音跟他力气是一样的,粗壮。 高轩却冷笑了一声:“请恕在下不懂您的意思。” “你别给我装,你一个妖男,凭什么得到白将军的芳心,你敢把妖术收起来,跟我单打独斗吗?” 妖男?妖术?还要单打独斗? 高轩看他。 他当自己是怕了不成? “好,那你先说说输赢的结果。” 大汉哪听得出来他的坚定,只不肯认输地说:“你输了,离开白将军,也从兴平城里滚出去,永远不要再回来。 要是我输了,也从城里出去,不再回来。” 其实赌注对高轩不公平,不过他才不在意,因为那个人根本就不会赢,目前为止,能赢他的人还在云平王府里坐着抱孩子,哄老婆呢。 他也不是想把这个人赶出去,只是想让他们看看,自己是否真的是妖男。 高府的院子里,架势一下子就拉开了。 汉子带的人不少,其中大多数还是各州县的官员,再不济了也是一个武官。 高府里却没什么人,除了高轩,连下人们都出去办事了,显的很是寥落。 众人看到这样,更是坐实了他只是一个空壳子的传言。 这宅子说不定都是租人家的,就为了用来骗白果,所以里面空空荡荡,没有一点过日子的样子,连个下人都没有。 这种情况下,说话都是废话,动手才是硬道理。 那汉子一撩衣摆,已经摆好驾驶,目光炯炯地看着高轩,厚实的嘴唇还故意往上挑着,估计是想挑一个不屑一顾的笑,但没能成功,反而有些变形。 高轩站着没动,甚至连眼皮都垂下去,没有正眼看他,稍显薄的嘴唇微抿着,把整个面部都拉成一个冷然傲慢的表情。 那人卷着风,呼啸而来,要是瘦弱不会武的,光是这阵光就能把对方干趴下。 可惜他遇到了高轩。 虽是风烈,高轩却站着未动,直到那人到了眼前,劈手朝他面门上打过来,才看到的眼神微不可察地溜了一圈。 还没人看清他是怎么动作的,人已经跳出圈外,重新回到清净之地,把大汉一个人撇在那里,原地转了好几圈,差点没找着北。 观战的人无不一脸错愕,看看高轩,再看看那个汉子,一时之间有点难以置信。 汉字终于定住了自己的脚,对于不着痕迹躲开他的人充满了恨意。 要动武就来硬的,这么躲躲藏藏算怎么回事?只有做了小白脸的人才会有这种行径,他不耻,还得打。 然后又卷着一阵风冲了过去。 这次高轩亦没有还手,足足避了他三招,等那大汉急火攻心,恨不得立刻把他抓住,撕成碎片时。 只见高轩的脚尖在原处一滑,人已经避重就轻地到了他的身后。 出手极快,在大汉后背上随便点了几处,然后再一次抽身而走。 这回大汉真的被他激到肝火大盛,一看他又要走,哪里肯放松,硬生生把身子收回来,转手就往高轩的身上抓去。 只是他的招数太过生硬,而高轩则用的是柔招。 他过来的越凶猛,他就避的越柔软,那人的手明明伸了过来,眼看要掐到他的脖子,却见他把身子一矮,人往下缩了几分,就这样又把对方让了过去。 却在他收势不稳的时候,一脚踢出正中对方的膝窝。 那大汉一个没控制好,腿一软,人已经跪了下去。 待要再起来时,人们已经清楚地看到,他身上的衣服,背后还有身前全部都是破洞,看上去就是被手指抠破的,像一个特大号的筛子。 这群人里也有明白的,这样已经看出来了高下,忙着过去把大汉扶起来:“苏将军,不要打了,我们走。” 苏将军不服,然而他还是看到了对方的眼神,然后低头也往自己的身上看去。 只胸口的洞就有十来个,而且都在正位上,如果两人交手时,对方手里有剑,哪怕只是一把匕首,这短短的半盏茶功夫,苏将军就得死十来回,还说背后的。 技不如人理却很壮。 苏将军怒视着高轩说:“就算你有两下三脚猫的功夫,也不能以此来欺骗白将军。” 高轩都懒得理他,自顾往屋里走去。 他原本以为,来找他算帐,应该也是有几分功力的,没想到这么不经打,竟然还口口声声是为了自己的媳妇儿。 这都是一群什么 人,他们没学过“脸”字怎么写吗? 别说自己今日不是坏人,就算是,硬要把白果抢走,就凭他们,能拦得住什么? 第450章我一个人要大婚 人是走了,却又回到云平王府,把这事说给李云平听。 他面色不动,心里却有些好笑地看着那些人问:“所以你们去找过高轩了?还跟他动了武?” “是的王爷,只是那小子狡猾的很,我们没能打断他的腿。” “哦……,那你下次带个高手去,他确实很狡猾,不然怎么会把白将军骗过去。” 李云平不这么说还好,他一开口,众人更觉得委屈气愤,现在还加上拿高轩没有办法。 “王爷,请您亲自出手,还白将军一个公道。”众人异口同声。 李云平也配合地皱着眉:“我没有办法啊,你们的白将军愿意嫁她,难道你们里面有比他更合适,更能让白将军喜欢的人?如果有,尽管出来,跟他来个公平竞争,如果没有这事,我也管不了。” “王爷,这事您必须得管,白将军可是云平王府的人。” “她以前是云平王府的人,可现在不能算是,只能算领个职位,在云平王府当差而已。 事务上没有出过差错,我也不能拿她怎样,至于要跟谁成婚,这是她自己的事,我真管不了。” 那些人憋足了劲来的,被李云平三言两语堵了回去,又拿高轩没办法,这会儿简直太生气了。 可是生气有什么用?他们原本就是李云平的手下,难道这会儿还能因为这点事,跟他翻脸不成。 说到底,打抱不平什么的,也都是为了自己的一些利益,或者就是虚荣心,并不是真的对白果抱有希望,或者为她着想。 所以这事在李云平这里被打住以后,也就此作罢。 待他们走后,陆未才出来,很是郁闷地瞥了自家相公一眼:“你没事耍他们做什么,都是粗使汉子,转不过弯来,你把事挑明了说不是更好?” 李云平挑着眉尖看她,嘴角微微往上弯着,看上去好像是要笑,但又没有笑出来,所以那个表情就做的很耐人寻味。 “我没有耍他们啊,高轩难道不是也没有吗?我都不知道白果为什么非他不嫁呢? 提起这事,咱们回来至今,也没怎么中她说过话,这都要大婚了,你回头把她叫过来,问问看还需要什么的。” 这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嘴里说着不管,自己也分明一堆的杂事,可真的事到临头,他却比谁都上心。 不过陆未还是不放心那群人,从李云平这里出来,她带着海月出门,没有先去找白果,反而去了高轩那里。 一大早高轩就招待了一群不速之客,这会儿心情虽然说不上坏,但也谈不上美丽。 自己的大婚哦,这些人不来祝福也就算了,竟然还来找岔? 找岔也就算了,能不能派个高手来,至少让他也打的爽一点? 他们竟然派了一群只会嘴上说,动起手来跟个弱鸡似的,没几下就被高轩困的死死的,竟然嘴上还不服输。 真是想想都不痛快。 都是一群什么人,要是真的出门说是李云平的手下,估计连云平王的人也丢了个大发吧? 他在这儿为李云平着急,李云平的夫人就已经上门了。 这栋宅子陆未是没来过的,也是问了府里的随从,才打出来,所以这会儿她站在门前,看着那高高的门楣,还有朱漆的红大门,还是挺喜欢。 “高轩可以啊,竟然在兴平城里弄了这么一处好宅子。” 海月也抬头看了一眼,附合说:“可不是嘛,要想聚咱们家的白将军,那也得是下过功夫的。” 陆未就转头看着她问:“嗳你说,这么好的房子,他本人往那儿一站,也是一表人才的,到底那些人为什么会觉得他配不上白果?” 海月:“我也觉得他配不上白果。” 陆未:“……” 这都是亲姐妹啊,就觉得自己家的最她,别人再好也配不上自己家的。 可惜他们这群人里,没有白果看上的,不然连陆未也觉得从他们从小长大的一群人里选一个最合适。 要真按条件分,宛童倒是跟她很合适,只是现在都是各自为家的人了。 不过缘份这种东西,向来不讲那么多的,并不是因为外在的条件合适,就一定要成为一家人。 两人说着话,就看到高轩急匆匆从里面出来,一看到是陆未,忙着问:“你们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叫我去府就行了。” 陆未一边随着一边往里走,一边说:“来是肯定要来的,我们是白果的娘家人,怎么着也得提前来帮她看看,这里合不合适,你这人靠不靠谱。” 高轩故意皱了一下眉:“听上去像找茬的。” 陆未也不很客气,坦白讲:“早上不是有人来找过了吗?怎么样?” 高轩转头看着她,好一会儿才问:“不会是你安排的吧?” 陆未:“……” “我闲着没事了,安排他们来给你捣乱?不过是听说他们来过了,怕你生气,所以过来看看。” 这么一说,高轩反而笑了起来:“我有什么好气的,有人为了白果的婚事找上门,说明咱们家白将军人缘好,得人心。” 海月把头扭到了一边。 景天算是老实人,他们之间相处的模式就是传统的夫妇关系,心有灵犀,话不多说。 白果以前是比她还刻板的人,可这高轩却油腔滑调,到底她是怎么受得了的? 反而是王妃,好像跟他很聊得来一样。 难怪以前王爷看见他就生气,这样的人,恐怖是个男人看到都会窝一肚子火吧? 海月走神的功夫,陆未跟高轩已经聊到了他们的婚事上。 听说高轩已经把大婚的东西备的差不多了,着实也为他们高兴,笑道:“这就好,我还担心白果总是在外面跑,对这种事一无所知,我又没让人过去问她,要真大婚当天出了纰漏,那多遗憾啊!” 高轩对于她的好心不领情,脸上一片凉凉。 陆未却又笑着问道:“白果应该来这里看过吧,她可还满意?” 说起这个高轩也有点来气了:“我说她平时也没有忙成这样啊,最近连个人影都找不到,还真是……好像我一个人要大婚一样。” 第451章你孝敬王妃 找不到白果是假的,白果很忙也是假的。 不过古代大婚之前,男女不见面的规定却是真的,那会儿陆未和李云平还要隔着呢。 不过那家伙半夜里还是去了客栈,只是躲着所有人而已。 这种事,陆未一开始不相信的,后来在生李果果的事上吃了亏,她就跟做了心病似的,一直在想是不是成婚的时候,他们没有按这地方的规矩,所以触怒了哪方神灵,才会让李果果多灾多难的? 为了吉利起见,她也不主张高轩去见白果。 所以走之前说:“你有什么事尽管去王府里找我,还是别去找白果了,离大婚也没几天了,这段时间你们先不要见面。” 高轩:“……” 这就是娘家人的态度,他还是抱太大希望了。 白果没什么可忙的,不过是日常事务,事实上李云平早就跟她说过,要把事情先转出去。 可是她在兴平城里这么多年,什么事都做习惯了,一旦把事情交给别人,她不知道自己闲着能做什么? 虽是要大婚了,她脑子里更是乱糟糟的,那种期待又紧张的心情,让她坐立不安,这个时候就更不能闲着了。 一旦闲下来,别人都会看到她的不安,反而是每天出去,做着习惯的事情,心情反而会好一点。 她的嫁妆,早由王府备好了,她自己什么心也不用操,甚至在陆未问她还缺什么时,都答不出来,只听王妃的吩咐。 还有一件事,也让白果很是难过。 虽说从云平王府嫁出去,她人还在兴平城里,只不过是从这个地方换到另一个地方住。 可是她从小这里长大,长了二十多年,习惯了这里的一切,也习惯了李云平在他们背后撑腰。 白果在很小的时候,曾经以为自己会一直跟在李云平身边的,然而长大以后的事却是那行难以预料。 当初一对高轩动心,她想尽力的阻止自己,不与他见面,不与他说话,不去想他。 可是感情这种东西真是勉强不得。 你不能勉强自己爱上别人,似乎也不能勉强自己不爱谁,于是事情就一步步走下去,最终走到今天的局面。 算起来,也是完满的,但是白果的心里还是空落落的。 她愿意跟高轩好,也愿意跟他生活在一起,但是却习惯每日从外面回来,走进王府,走近那个只属于她的小院,还有一间房里。 只是整个王府的一个角落而已,但是心里很踏实。 春节刚过的后的城门口,虽然还被大雪覆盖着,但是人流却渐多了起来。 乡下的人借着过节,踏雪来城里走亲戚,赶着牛车,上面还坐着一两个包的像馒头一样的小孩子。 有的应该也不是单纯的走亲戚,车上还装着一些东西,像是来城里赶集的。 兴平城里的早集开始很早,初五过后,就会有人在了。 今年又格外不同,因为李云平的回来,还有李伯的事,加上白果大婚,城中长时间聚集着一群来自各处的人。 大雪对于习惯了它的人,根本不算什么。 马骑不了了,那些人就步行,总之人还是赶来了,而且住在这里带动了兴平城里整个的发展。 来的人多了,吃饭住宿都要有地方,而那些店里的老板们也要出去采买东西。 原来正月里不太繁忙的集市,就在这各种原因下,热闹的不可思议。 从乡下赶来的车子,几乎把去集市的通道堵上。 城县令正招集着人,快速把路边的雪都清理干净,也疏通着那些想尽快进去的车马。 白果在集市的街口走了一圈,要搁往常,她应该会就此走过,去下一个地点。 这些琐事不归她管,她也不会刻意插手,城中毕竟也不是只有一个白将军,还有县令这样的人,是专门处理民事的。 可是今天,她站在那里看一眼,恰好看到了一个人的车上堆着一些野菜。 那被风干变成墨色的叶子,在大雪里反而很是醒目,竟然还有长红又晒干的番椒。 这些东西是陆未的最爱,全府的人都知道,只是以前白果从来也不做这种事。 此时,她站在摊位前,用手轻轻去拔了一下那些番椒,听着它们发出好听的声音。 又跟着去拔了拔野菜,看上去也是挺好的,应该用温水泡一下,再炒起来会非常好吃。 白果用手拎了拎,还不算太重,就问看着摊位的农人说:“这个多少银子?” 那人愣了一下:“大人全要了?” 他们是乡下来的,分不清什么将军当官的,只是看着白果身穿铠甲,样子也不像一个小兵,管人是什么官的,反正叫大人总是没错的吧? 白果点头:“嗯,都要了。” 那农人快速计算了一下说:“番椒一两,自家种的,可以给大人便宜了点。这个是山里的菌菜,采的时候很难,还要晒干,存好,所以要一两半,一共是二两半银子。” 白果一手拎着麻袋,一手去腰间摸银子,却在这时一只手先伸了过来。 “这是足有三两,不用找了。” 白果转头,看到宗扬就站在她旁边,眼睛却看着老板把自己手里的银子接过去。 “宗大人,你怎么会在这里?”白果问。 宗扬往四周看一眼说:“兴平城的集市太热闹了,我有点搞不清楚原因,为什么扶西的到现在还没几个人呢,所以过来看看。” 白果:“那看出是什么原因了吗?” 宗扬摇头:“大概跟这里的人气有关,这个勉强不来,哦对了,白将军怎么想起买这么多菜?” 白果看着手里的袋子笑了一下:“这是王妃爱吃的,我平时虽然知道她的喜好,却很少去做什么,现在……” 她把“要嫁人”的话咽下去,改口说:“现在刚好碰到,就买一些回去。” 宗扬跟没听出她的语气变化似地说:“你这可不是一些,且吃上一段时间呢。” 白果也笑起来:“还得感谢宗大人帮我付了银钱,我这就还你。” 宗扬直乐:“白将军这话说的,你孝敬王妃,我就不能做点什么了?” 第452章你会不会打我 他接着说:“菜都被你挑走了,我省了力气,还不能拿点银子补一补。” 如此一说,两人又都笑了起来。 他们从集市上出来 ,沿着铺雪的道路往回走,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 宗扬问她王府的情况,白果都一一说了,然后白果又问他:“宗大人过所期间不也在王府,怎么会不知道这些事。” 宗扬笑道:“我除夕的时候在这儿,吃过年夜饭,当晚就回去了,这不才赶过来,还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白果“哦”了一声,说实话,她没太注意宗扬。 不过他是一城之官,扶西的事应该也不会少,这也就是两城离的近了点,所以也算是来去自由。 宗扬又说:“这城中往年也热闹,却都没有今年热闹的时间长,我前几天听手下人回,说是白将军要大婚了,所以这里的人才不散去,是真的吗?” 一句话把白果的脸都问红了。 难得看到杀伐果断的白将军把头低下去,好一会儿才几不可见地点了一下头,算做是回答。 这个过程中,宗扬一直看着她的脸。 有些东西不用点破,他也还是看得出来的。 看来以前的传闻都是真的,白果真的跟那个男人在一起,并且无可挽回的要成婚了。 事情到了这个地方,再做什么都是多余,宗扬是个识实务的人,所以他收回目光以后,脸上就重新带上了笑。 祝福好像在嘴边已经放了很久,他从容地说:“白将军在兴平城里忙了这么些年,找个好归宿也是应该的,愿你以后能过更好的日子。” 白果轻声道了一句话,脸上更红。 宗扬也不想让她难堪,就换了话题:“那这以后,你还是住在兴平城里吗?” “在的,宗大人有何事?” 宗扬:“我没事,就是随口一问而已,白将军不用太在意。” 两人在一个路口处分开,宗扬说自己还要去一趟王府,到白果大婚的日子,他会再来城中道贺。 白果手里还提着两袋菜,却非说自己还有别的事要办。 宗扬看了一眼她手里的东西说:“白将军要去忙,总不能还拎着这些吧,要是相信宗某,不如我帮你带回王府去?” 白果愣了一下,赶紧把手往前一送说:“好啊,太感谢宗大人了。” 两个人都很很客气。 只是一个人一无所知,一个人强行压抑而已。 不管带着什么样的情绪,都不能挡住时间往前走,连那些先前为白果打抱不平的人,这会儿也都在时间的过隙中平息了下来,被婚前的喜庆感染。 从云平王府,到高轩的宅子,路上虽没挂红绸,却用红纸剪了喜字,沿途一路贴过去。 云平王府还在丧期,相对来说,表面上是简朴的,但是给白果的嫁妆却一点也不少。 好几辆车拉着,从府门里出来,马头上挂着红绸,一路往高宅而去。 而高宅就不同了,门头上挂着彩绸,门上也贴着大红色的“喜”,往里走的廊柱,窗棂,风景树,连花池的边都贴着喜。 所有人们能看到的地方,都是红彤彤一片。 高轩骑着高头大马,终于换了一身衣服,黑色礼袍,上面用红绸缠了一朵大花,挂在胸前。 他头上还戴了一顶新郎帽,脚上是崭新的踏云鞋。 总之整个人都是新的,是花哨的,跟他平时素净低调的行为差了十万八千里。 但却出奇的好看,那一些浮夸的新郎装往他身上一套,突然之间就生了灵魂一样,带着难以掩饰的贵气,逼的所有人的眼睛都忍不住往他那边看去。 他的身后,跟着一顶簇新的轿子,里面坐着被红盖布遮住面容的新娘。 人们争先恐后地往前挤,想一饱眼福,看到新娘子落轿的情形,可惜总有人比他们更快,已经把高轩家的门围住。 各种程式,各种礼节,行完以后,新娘落轿,一路被高轩背着,往大门口走去。 好奇心已经窜出胸腔的人们,终于看到了,也只是一抹侧影,很快就被高轩背了进去。 宾客云集,直接把高轩的院子都挤爆了,到处散的都是人。 高宅里从云平王府里还借了一些佣人,请了许多小短工来帮忙,仍是周转不开。 不过人们也不在乎是不是招呼周到,只要能进来的,就算不知道高轩是谁,总也得看着白将军的面子。 再说了,后面还有云平王夫妇压阵,总之虽忙却也不算乱,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夜半人散去,洞房花烛明。 白果把自己的手指头都快扭断了。 明明知道屋子里的人她是见过的,也是熟悉的,他们甚至几天前还坐在一起喝酒 ,可是这会儿就是紧张。 心跳的特别快,好像要跳出心脏一样,撞的她胸口都是难受的。 手指也抓到发白,牙齿轻轻咬着嘴唇,留心听着屋里的动静。 屋里一开始很多人,喜娘,婆子们一大堆,交待了一堆的事,又对着白果念念叨叨说了很多吉祥话。 直到她的脸说到红似火,才慢慢退出去。 白果听到了关门的声音,以为高轩很快会过来,所以整个身体都僵住,呼吸也屏住了。 可是脚步声却并未向她这边走过来,而是去了屋子的一角。 白果从盖头下面,只能看到自己的手,在红烛下也染了一层红润,恍恍惚惚的。 最远也只及到膝盖处,再往前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她很想一把拿掉头上的东西,可不知为何,又没有动手,所以心乱如麻地继续等,继续听。 高轩从屋角出来,终于往她这边走,然后在她身边坐下。 他身上黑色的婚袍在盖头下面露出一个角,映进白果的眼里,与她身上的红叠和在一处。 她听到了他的呼吸声,也是有些急促的,却又分明自做镇定。 少许,高轩才开口:“要是这么静静坐上一夜,你会不会打我?” 白果:“……” 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要做一夜?而且,自己为什么要打他,他现在已经是她的夫君了呢! 第453章大概是怕我太闲了 高轩只是看上去从容,其实谁紧张谁知道,这会儿偏偏还不承认,想办法去撩白果,以让自己好果一点。 结果一句话撞到南墙上,白果压根没应他的话。 他不知是什么情况,也觉得让她一个人坐的太久,所以侧了一点身子,与她面对面,抬手轻轻地把那块红色的盖头掀起来。 烛影摇红下,是一张纯净羞涩的脸,面颊上染着两朵红云,眉目如画,唇色如花。 像一枚金刻的印章,有声地“啪”一声盖到了高轩的心里。 眼前这位绝色倾城的美女,这位威风凛凛的将军,就是他的夫人了,从此要与他住在同一屋檐下,吃着同一口锅里的饭菜。 同他一起看日升日落,感觉冬凉夏暖。 好像是很平淡的日子,可不知为何,此时高轩想起时,心里陡然像被什么塞满,满到溢出来,把他整个都淹没进去。 如果用现代的话说,这也许就叫幸福感。 外间的客人没有散去的意思。 这些人看上去也有些年岁了,有的甚至有家有口,可这段时间在兴平城里玩疯了,遇到这种事,一个个逮着机会放纵。 酒喝了一杯又一杯,说话的声音越来越高,从这场婚礼一直吹到漫无边际。 无人知晓天色是什么时候放亮的,因为喝多的人们,已经爬在桌子上睡着了。 幸好屋子里炉子燃的够旺,高宅的下人们也够尽职,一直往里面加着炭,屋子里也暖如春天。 待众人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连新郎新娘都早起来了,且已经给李云平夫妇奉过了茶,正在正厅里说话。 白果还停留在羞涩中,头微微低着,落高轩半步站在那里,很用心地听着他们的谈话。 陆未十足娘家人:“我们家白果虽是家过来了,也还是我们云平王府的闺女,姓高的,你要是敢欺负她,有一点对不住她,可怪别我不客气啊。” 高轩往白果那边看了一眼,一抹绮丽的羞涩瞬间投入到他的眼底,搅的他内心跟着一荡,话也随即出口:“不会的,疼她都来不及,哪敢欺负啊,再说了,她可是兴平城中人人爱护的白将军,我可不敢与全城的百姓做对。” 陆未“嘿”笑两声,算你是识相。 李云平的身份就比较微妙了,既是娘家人,也是婆家人,所以没有公开对他们两人说什么,只喝了一盅茶,然后把高轩拉到一边问:“以后打算怎样?” 高轩愣了一下,有点没明白他的意思。 李云平接着说:“他们说的对,以后是有家的人了,总要有个看上去光明正大的收入来源才行。” “正当……的收入来源?你指是什么?去当个差,还是做点生意?”高轩看着他问。 李云平也看他,面色平静,跟聊天气似地说:“如果你都不想做,可以去开荒种地。” 高轩:“……” 这夫妇两个是种毒了吧? 有一个陆未还不够,现在连李云平也被传染了,想他高轩,虽然做过杀手,也确实从那个行业里面拿过一些钱,可这么多年了,好像也没因为没钱用而不堪过。 怎么到了他们眼里就成了这样?还真当他是吃软饭的? 不过好像做个地主,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 他站在窗前琢磨着,应该去哪儿种地,又种什么样的地,地里应该长什么庄稼时,陆未也在跟白果闲聊。 主要还是问问她的想法,毕竟时代不一样,女将军也不多。 她现在成了家,要是以后再生个娃,生活将会发生巨大的改变,到时候就算是白果还想做兴平城的将军,家中乱七八糟的事也会绊住她的,就像现在的陆未一样。 没想到白果却说:“不会有什么影响的,现在又不像从前一样要打打杀杀,就算是真的打,不是还有高轩在吗?” “你的意思是让高轩跟你一块?” 白果点头:“他以前也常常跟我一起,只是巡城,处理一些日常的小事务,我们应付的来,王妃不用担心。” “可如果以后有了孩子呢?”陆未又问。 白果却轻轻笑了一下:“不是还有奶娘和保姆嘛,总也是有办法的。” 陆未:“……” 是她穷惯了吗?总觉得奶娘就是喂个奶的事,至于保姆丫鬟,终归也是比不上自己细心。 所以李果果除了小时候,奶娘多的时候,还跟陆未分开过,现在几乎整天都粘着她。 这会儿看了白果,陆未才知道自己浪费了多少时间。 她不能在这儿坐下去了,得赶紧回去一趟,把府上的丫鬟婆子培养起来,以后照顾李果果小朋友的光荣任务就交到他们手里。 而陆未要全身心地投入到她伟大的种地行业里去。 不知是不是心有灵犀,李云平带着陆未回到王府,就收到了京城中的传信。 严格来说,是李元的圣旨。 封李云平为监国王,却并不是回到京城去坐镇,而是帮他监守着整个江山。 每年里要把他说的这些地方全部走一遍,然后把民风民情民生,全部记录下来,拿给李元看。 上面还附了一个老长的清单,陆未拿着数了数,大小州县,城镇,南北东西,有一百多个。 “皇上这是要干吗?”陆未不解地问李云平。 李云平脸上的咬肌绷了绷,忍了半天才把狠话都咽了下去,轻描淡写地说:“大概是怕我闲着。” “怕闲也不能这样吧?这不是让你一年到头在外面跑?这一个月里就要去十个地方,光是路上的走的时候都不够,他这也太狠了吧?” 李元恨不恨李云平最知道了。 他也并非一定要让他亲自去吧,只是不过借着这个由头,让他了解这片江山到底如何而已,或者说,他只是想借李云平的手,去改变朝廷无法解决的问题。 再细化的说,就是解决老百姓的问题,比如像从前的刘村,后来的兴平城,还有现在大部分的北方城镇。 李元想让整个国家都富裕起来,可他也知道明着说,李云平很可能不担这个责任,于是出了这么一个主意。 第454章大地回春了 还真是有长进啊,李云平想。 以前是算计着怎么不被人坑,现在就整天算计着怎么坑人,偏偏还算计到人的头上。 如果他真的不想做什么,既是李元的圣旨来了,他也一样不会去做,毕竟以前的暴皇他还能应付过来。 再说了李元也不会因为这事就真的怪罪他,这一点他还是很清楚的。 可是天下苍生,像刘村以前那样穷的人,还有很多很多,李云平他们带起来的,不过是一小部分而已。 他之前回来的时候,就想过怎么把这事做了,又能不露痕迹,却不想李元快他一步,直接来了一道圣旨。 圣旨写的文绉绉的,陆未未必能全部看懂,只是看到那么多地名,就被李元吓到了,以为他是存心在整李云平,很是义愤填膺。 这个小女人,这会儿还在屋里暴跳如雷,非要拿着圣旨去京城找李元理论。 李云平笑看着她问:“你不怕去了,他又不让你回来?” “他说不让我回,我就不回吗?难道还能像上次一样,又来个意外怀孕,再生个娃不成?” 李云平:“不好说。” “你什么意思?看你这样子,是同意他这处无理的要求了?” “不同意也没事,反正我们与他天高地远的,去不去,什么时候去,他也不知道。” 陆未看了李云平好一会儿,才试着问:“你是说……要阳奉阴违?” 李云平:“……” 就不能找一个好一点的词吗?虽然意思是一样,但是这么被她一说,怎么听着都是不对劲的。 况且他也没打算真的阳奉阴违,只是做的程度不同而已。 李元的圣旨在云平王府没有激起太大的浪花,除了收到当天,陆未和李云平关在书房里讨论这事外,后来她就再没提起。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太忙。 她忙着给李果果找照顾的人。 年过完以后,景天肯定要回去的,他走了,也不能把海月一个人留在这里。 反正女儿大了不中留,海月早晚也是要嫁过去的,若不是陆未他们这会儿实在忙的走不开,真想跟他们一块把婚事办了,以后也不说这桩事了。 海月走了后,紫珠就要跟回到陆未的身边。 李云平大概是小时候养成的习惯,总有点被害妄想症的样子,老怕陆未出什么事,所以她身边一定要有一个会武,而且熟悉的,又是女子的人照顾着。 算来算去,现在也只剩紫珠了。 这么一来,李果果小朋友熟悉的人里面,就只剩芥子一个人。 陆未也问过李云平,要不要让紫珠照顾着李果果,芥子跟她? 那家伙直接摇头:“他现在连走路都不会,会一直留在府里,芥子一个人就够了,紫珠还是在你身边吧。” “可你不怕他出什么事吗?”陆未问。 李云平答:“不怕,府里这么多人,能出什么事?反而是你,到处走动,身边没有一个靠得住的人,怎能让人放心。” 陆未:“……” 这是亲爹,她确实过了。 陆未去的最远的地方,也就是在城中转转而已,且还有飞文随身跟着呢,怎么就危险的不得了? 然而这种事,她跟李云平讲不出道理,只能随他。 芥子一个人看不住李果果,光是一天到晚抱着他,就能把人累个半死,所以又从府里找了三个人跟她一起,从现在开始就培养起来。 除了这件事,陆未还要忙写书的事。 写书不是她的长项,准确地说,她根本不会。 她只能把自己的种过地的经验,还有庄稼每个时段长成什么样子大概描述出来。 如果是做成笔记,她还可以,反正是自己一个人看,不管过了多久,只要她看到了,就能想到当时的场景,也知道具体细节。 可若是拿给别人看,那种鬼画符似的记录,就没有人看得懂了。 没人看得懂,这工作就是白做。 总之所有的事,只要一开始,就是无尽的忙。 白果的婚事过了以后,各地来兴平城的官员陆续散去了,好歹给他们也抽出了一些时间 。 陆未先把人员名单滤了一遍,从中选出来一些,再给李云平过目。 没什么大问题,就开始各伺其职,开始接下来的事务。 陆未负责,那些人就把她的话变成文字,写下来后要先拿给李云平看,没有大的错误,才会再说给陆未听,看有没有技术性的错。 这是个繁琐而无聊的过程,而时间就是从这种繁琐中一天天过去的。 京城的冰雪冻的再结实,最终还是要融化的。 突然有一天,太阳出来了,晒开了房檐上堆积许久的冰,那水以直线之姿,快速落下,在石头台阶上发出细不可闻的一声轻响。 这一点声音,敲响的春天的篇章,大地回春了。 陆未这边的文字工作只做了小部分,还只是把她培育那些种子的事宜写了一下。 京城那里,因为没有真正的种地,只栽种了一些菜苗而已,所以能写的部分很少。 她脑子里倒是有很多过去学的经验,但是空间都换过了,超前的书本知识,是否对现实有用,还未可知。 所以还得等她一一试验过了,再做打算。 时间不等人地又往前推进数日,田间的积雪好像一夜之间就变的稀薄了。 如果走出城去,可以看到远处的山边,已经褪去白茫茫的外衣,变成了另外一种颜色。 路边的树木也早已经摇掉身上的冰雪,展开枝条,虽然上面此时还什么也没有,但是看着那重新裸露在外面的枝桠,已经能感受到春天的迫不及待。 陆未差不多每天都要出城看一遍。 城外有一片地方是她曾经培育过幼苗的基地,被烧了一次,后来又被宗扬修好了。 只是她走以后,这里也没再种什么特殊的东西,不过是被附近的农人种了最普通的庄稼。 这些庄稼甚至都不是陆未以前培育出来的种子,所以长的也不尽人意。 她在地边看过几次,就决定把那些东西毁了,只要地下的冰开化,马上种一些菜下去都是好的。 第455章你是王妃吗 在去兴平城的路上,一辆马车“咕咕”地往前走着。 车前头坐着刘一明,认真赶着马车,也看着前面的路。 雪已经花了,路上有一些积水,他怕马走进水洼里去,再把车也带出去,那样以来,车轮上就会粘更多的泥,路也就更难行。 车上没有像富人那样,支有棚子,甚至连个能好好坐的位置都没,只是在上面铺了一些干草,草上又放了一床被子。 此时思静的肚子已经拢了起来,坐在靠前一点的位置,她的女儿坐在坐在她怀里。 刚出村的时候,小丫头还充满着好奇,不停的往外面看,见到什么都是新鲜的,要指着不停的问。 她现在已经能说一些句子,也不管自己说的快慢,对不对,总之看到的都要问一遍才肯罢休。 幸许是走了一路,问的太多,这会儿也累了,快到兴平城时,反而犯起困来,眼睛已经瞌上,又不肯就此睡去,硬着小脑袋,来回转。 思静把她的头扶过来,靠自己的身上,又把被子半折起来,盖到她躲在去,这才转头跟刘一明说:“我们先去王府,把东西送过去再去集市吧。” 刘一明“嗯”了一声。 这是他们出门的时候就打算好的。 陆未回来的消息是刘书喜带回村的,那个时候思静和他就想进城来看看,可是路远又有雪,他们要是来了,必定还得带着女儿。 大人吃点苦不要紧,小孩子可能就会受不了。 他不忍女儿受那样的冻,所以就一直等着,要等到春暖花开,等到路都通了,再来城里。 然而没过多久,又听说云平王府办了婚事。 当然这也是刘书喜说的,他做了刘村的里长,虽然年龄不大,但办事却很利落,还是很深得民心。 他过年期间来了一次,回去就让村里人把要出售的农粮,和吃不着的果干野菜备好,说是过了初五就可以去城里卖了。 果然正月的前半月,整个刘村有半数的人都来了一趟城里。 刘一明又一次想来,第一是看看陆未他们,再者也想把家里吃不着的东西拿来买了,换一些银钱。 这样开春以后就可以给思静和女儿做一身新衣服。 可惜刘婆婆又突然生病了,虽不严重,却也离不开人,他们一家计划了好几日,最后又没来成。 一拖再拖就拖到了这个时候。 刘一明想,也不知道这会儿陆未在做什么,听刘书喜说,她也有了一个儿子,不知长的什么样子? 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反正这个小丫头在他眼里就是最好看的,可惜生错了人家。 刘一明混到现在,在村里也不算富裕,日子只能算勉强能过得去。 人觉得思静和女儿跟着他都受了委屈,如果当时思静嫁的不是他,而是别人,那凭着云平王府的实力,一定能给她找个很不错的婆家。 同样的,这个小丫头也就不必坐在这个漏风的车里,受这等罪。 这真是一个悲伤的念头,无论何时,刘一明只要想起来,就会觉得抬不起头来,而且心情也跟着变的很糟。 可是他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尽可能的想办法把自己过的好一点,除了通过自己的双手,不断在地里刨食,还开了很多荒地,种了果树。 不过果树是个慢活儿,种下去少说也得两三年才会有果子产出来,所以有时候他也在想,再等等吧,再等几年日子就会好起来的。 他抬起头,已经远远地看到了兴平城的城门,还能看到离城不远的官道下去一点,有几辆马。 几个看不清人脸的人,正在田边看着什么。 李云平转头问思静:“你看那个地方,是不是那一年你们在那儿分种子的地界?” 思静也看过去,点头说:“是那里,房子好像修好了……,等下,那个人好像王妃……” 刘一明怔了一下神:“你说什么?” “我说站在那里的人好像是王妃他们,一明,咱们拐过去看看,或许在这儿还能遇上呢。” 两个人着话,已经打了马匹,让它快点又往前走去。 可惜拐下官道的路真的太多泥泞了,马车根本没办法在上面行走。 所以李云平只能在路边找了一棵树,把马栓在上面,然后就扶着思静从马上下来。 这么一折腾,把他女儿折腾醒了。 小丫头左右看看,见爹娘都在,连一点迷糊都没,就笑嘻嘻地问:“爹,咱们这是进城了吗?为什么城里跟咱们村里一样?不是,还没有路们村里热闹呢。” 刘一明听到她说话,心都是软的,不自觉地脸上的线条就柔了下来:“这里不是城,是城外地方,再往前走才会进城呢。” “不是城?那咱们为什么要停下来?哦,你带着我们去哪里?这小路上的泥可真多啊,比路们村里还多。” 李云平一手抱着她,一手扶着思静往前走,还不忘回她的问题。 “这里是田地,地里都是泥土,雪化了以后融进里面就成泥了。” 小丫头“哦”了一声,也不知是真懂还是假懂,已经开始进行下一个:“爹,那里有几个人哦,他们在做什么,也跟我们一样是来城里踩泥的吗?” 此话一出,连思静也笑了起来,伸手顺了顺她的头发说:“那是王妃。” “王妃是什么?” 这个问题刘一明和思静都没法回答,只能简单说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他们从官道上下来,往这边走时,陆未他们就也看到了,但是没想到会是他们。 这会儿人到了面前,她才赶紧迎出去,一眼就看到了刘一明怀里的那个小丫头。 虽然脸蛋冻的通红,但是眼睛又大又水灵,眼珠黑的像葡萄一样滴溜溜转着。 且一看到她就问:“你是王妃吗?” 陆未忍不住笑起来:“你怎么知道我是王妃?” 小丫头一点也没有她父母的怕生和害羞,还一脸骄傲地说:“我爹说的,他刚跟我说王妃是个很厉害的人。” 陆未看了一眼刘一明,继而笑出声音:“对啊,我是王妃,所以你现在要不要我抱抱你。” 第456章优越感是自带的 小丫头听到这话,没有马上响应,反而歪着头考虑了一下。 刘一明却先开口说:“不用了,我抱着就行,她鞋子上都是泥,别蹭您一身。” 陆未不应话,只看着小丫头笑。 小姑娘最终想明白了,点头说:“好,你抱吧,但是你别怕我把你的衣服弄脏哦,我是可以把脚翘起来的。” “哈哈哈,没关系,你这么可爱,把我衣服弄脏也没事的,来吧。” 陆未把她接过来,转头问思静:“她多大了,能说这么多话,还这么乖巧机灵,真是太好玩了,我那个时候怎么不生个女儿呢?” 思静回道:“一岁半了,也是最近才开始说话,年前还说不了几个字呢。” “哈哈哈,这么厉害的吗?这小嘴伶俐我都不相信她才一岁半。” 小丫头对于陆未转头跟自己娘说话的事有些不愉快,嘟着小嘴不说话,眼睛却在两个人的脸上转来转去。 陆未一看到她的眼神,就想乐,用手指轻轻在她脸上刮了一下问:“想什么呢,跟我说说。” 然后小丫头就问:“王妃以前是不是跟我娘认识?” 陆未点头:“对啊,你娘以前还是我们家的人呢,是嫁给你爹后才有你的。” 她只是顺口回了这个问题,哪知小朋友的求知欲,大到不可思议。 小丫头此时竟然睁大眼睛看着她问:“啊?嫁了人就会有小宝宝出来吗?” 思静的脸已经红了,轻声嗤着女儿说:“小丫,不要乱讲,先听王妃说。” 陆未又大笑了起来:“不要听我讲了,我会把你女儿教坏的。哦对了,你们这是从刘村出来要进城去吗?走吧,大家都不要在地里站着了,再把小丫冻着了。” 说着话,自己抱着小姑娘先往前走。 后面的飞文紫珠,收拾了她来时带的东西,牵了马匹,一行人一起出了小路,踏上官道,往城里走去。 刘一明给王府里带了礼物,足足有两麻袋。 但是陆未没收那么多,这些东西都是经她手种出来的,说真的,对她来说没有那么多稀罕,只是一样捡一点留下,其它的就又给他们全部装到车上。 “现在集上还有人,哥你去把这东西买了,换点银子,思静他们娘俩就先留在府上,吃了饭等你回来。” 刘一明对这安排没有意见,思静本来就有身孕,跟着他颠簸了这么远的路,是该好好歇一下才行。 小丫对于王府新鲜到不行,拽着小脚步这儿走走,那儿走走,不时细细地“哇”一声,以表达自己的惊讶之情。 两个临时派过来的丫鬟跟着她,见其可爱也忍不住逗她:“小姐,你哇什么呢?” 小丫就指着房檐给她们看:“那儿的瓦片真好看,会发出彩色的光哦!” 那种琉璃瓦在阳光的照射下,确实会发出五彩的光,只是这些丫鬟都在王府里住习惯了,从来不会注意到这些,也没觉得有什么惊奇的。 反而听她一说,忍不住也抬头去看。 然后小丫就问她们:“你们也没见过吗?” 两个丫鬟点头说:“对呀,第一次看到这么好看的光。” 小丫一听这话,一下子找到了同盟,兴奋的不行,又指给她们看院子里栽的树。 搞不太懂,为什么现在别的树都没长叶子,这两棵却长了。 还有院墙边上,陆未种的一些瓜菜,她也好奇地走过去看了看,对此还发表了自己的看法:“这种菜我见过,我娘也会种的。” 她们在院子里玩的不亦乎乐,陆未就在屋里跟思静说话,还让芥子把李果果也抱出去。 “你带他去看看小姐姐,让他学的机灵一点,不然他亲娘都要移情别恋了。” 这种玩笑式话,芥子她们都已经习惯了,思静却有些不自在,轻声说:“王妃见笑了,小丫只是乡下来的丫头,什么也不懂的。” 陆未笑了笑,没再接这个话,看着芥子把李果果抱了出去,才问她:“我看你身子也有些笨,是不是又有了?” 思静脸红低头。 陆未笑道:“挺好的,孩子是福,就是刘一明人比较老实,怕是你在乡下也会吃些苦吧。” 这婚事是当年思静自己求来的,她从来没有后悔过,此时听到陆未这么说,赶紧解释:“一明挺好的,我们日子也过的还行,在田间种地,还不都是这样的。 而且去年春天他还栽了不少果树,再翻过两个年头,就能产果了,到时候日子就会更好过一点。” 陆未点头说:“那是不错,你们种了什么果树?” 思静愣了一下神,随即摇头说:“我不知道,我没去田里做过事,一明说那些都是粗活,我做不来,让我只在家里就好了,那些事情都是他一个人在做。” 陆未:“……” 她咋就觉得有些委屈了呢? 自己是不是一个假媳妇儿啊,嫁给李云平以后,也没听他说过自己不能种地什么的,好像做什么他都支持,现在还干脆跟她混在一起了。 刘一明人虽老实,却对自己的家人是真心疼,看到现在的思静,陆未也是放心了。 她们又随意聊点家常里短,怕李果果和小丫玩不到一起,于是两人一起从屋里出来,去院子里找孩子们。 李果果在王府里,人虽小,却被大人们众星捧月,优越感是自带的。 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跟他差不多的小人儿,而且人家什么都会哦,会像大人一样走路,会说话,还会朝他挤眉弄眼。 这怎么可以? 他好歹也是一个男子汉,怎么会什么也不会,输给一个小姐姐,哦,是小妹妹,她分明也那么小的……。 李果果同学对此一万个不服,一开始还强忍用“啊啊唔唔”跟小丫对了几句话,后来发现小姐姐一句也听不懂,一着急就把自己气哭了。 芥子都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刚出来的时候,还挺活跃的,见了小丫以后,先是伸手去抓了抓人家。 见那小姑娘跟他对着抓了抓,然后又跟他说话,这少爷就抓耳挠腮,最后咧嘴哭了起来。 第457章我也想让她过的幸福 小丫也不知道怎么惹他了,看见他哭,自己吓了一跳,小嘴撇了半天,差点也哭出来。 这时刚好看到思静出来,小丫拽着自己的小脚丫子就往这边跑,一边跑眼泪也跟着淌了下来。 陆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看小丫哭的梨花带雨,再想想李果果平时那个没事找抽的样子,快步走过去就凶他:“你怎么回事?小姐姐老远的地方来陪你玩,你怎么还把人家气哭了?” 李果果:“……” 娘,我也在哭你看到了吗? 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怎么那个小姐姐哭就一定是我气的?我自个儿也气的要死你看不出来吗? 要真看不出来,我现在就哭大声点给你看。 被凶过的李果果,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把小脸憋的通红,一口气嚎出去,也是惊天地泣鬼神的,把陆未都给吓住了。 芥子赶紧把他抱住,一边帮他顺气,一边对陆未说:“王妃,他还听不懂,而且他也不会说话,刚才真没气那位小姐。” 陆未看她,半天没说话来。 既然他什么也不懂,那为什么自己才说了那么一句,他就哭成这样? 难道他是听得懂,说不出来? 总之小孩子这种生物,她虽然带了这么长时间却一点也不懂,这会儿更是不知所措。 这边一个哭的,那边一个哭的,自己把思静留下来,本来是想让她们母女在这儿玩会儿,免得去集市上受累,结果反而生出这种事出来。 小丫本来也是哭着扑到思静怀里的,结果还没说出个方圆来,就被李果果一声长哭给吓了回去。 她回头吃惊地看着那个还在怀里抱着的,比自己还小很多的小孩子,一下子忘了自己的委屈,只顾出神。 受到注目礼的李果果,一口气吼到自己差点没倒过来,多亏芥子帮忙,才缓了过来。 却还是心有不甘,一口气吼过来,接着就开始第二嗓子,且一边哭一边看着陆未。 那个样子,好像陆未不跟他道歉这事就不会结束一样。 陆未也瞪眼看着他,确定他真的是个小孩子,还什么也不知道,也不会欺负小丫,这才出声说:“好了,对不起,错怪你了,你不会气人,就会气我。” 李果果:“……” 还是不服的,不过看在母亲大人道歉的份上,还有美丽的芥子姐姐不停的在哄他,就算了吧。 但是那个小姐姐就没那么容易原谅了。 大概李果果接受李云平的基因不少,所以从骨子里对刘一明就不喜欢,连带着连他的女儿也不喜欢了。 但是陆未却特别喜欢小丫,甚至想让思静他们在王府里住一段时间。 思静却连当夜都不肯住,只说刘一明卖了东西,他们就去城中的客栈休息一夜,明日一早就赶回村去。 黄昏时,刘一明来王府门口接她们,一家三口就这么走了。 陆未是有些郁闷的。 那些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现在他们都是为人父母的人了,而且她是真的当刘一明是哥哥一样看。 怎么他们反而跟自己生分起来了? 再加上今日小丫在府里哭的事,弄的她更是心烦意乱。 紫珠吃晚饭的时候就看出她不高兴,只是她一向少话,也没有出言相劝,到后来看陆未一直坐在窗下发愣,才走上前说:“王妃,他们不住在府里是好事。” 陆未马上转头看她,问道:“怎么是好事了?咱们府里什么样的人没住过?这好歹也算是我娘家哥哥,一家人那么远的来了,还要去住客栈,想想都难受。” 紫珠微微笑一下:“你让他们住在王府,本意是为他们好,可是他们住在这里却会不自在。 且不说刘一明跟王爷不怎么合得来,就是思静,以前在这里的时候,也是住在特别的院落里。 过去在王府的记忆,对她来说可能不是最好的,所以她现在出去了,出于感恩,回来看看,却并不一定想再回到这里,再去感受一遍那样的感受。” 这段话,紫珠说的不快,慢悠悠的说完,陆未差不多也想清楚了。 事情可不真是这样,刘一明和思静还真不愿意在王府里久留,对他们来说,可能在刘村更自在。 不过是因为自己以前帮过他们一点,所以才会来这里看看,自己又何必一定要把别人不需要的东西强加过去呢? 想通了的陆未,再去看紫珠,就觉得她真的是个非常好的姑娘。 也是苏木那小子有福气,等了这么多年,到底是等到了,只是不知道是也成婚了,那自己身边还有谁? 陆未以前刚于李云平接触时,是很不习惯他身边跟着这么多人的,吃饭睡觉,甚至洗澡都要人侍候着,感觉自己长的两只手就是摆投。 可是现在,她竟然也慢慢习惯了,甚至有点害怕她们走。 外面有人传,说李云平回来了。 陆未从窗边站起来,伸手拿了衣服披上:“我去看看王爷,你一会儿再去看看李果果,芥子虽也能上手了,但是今天那小子可着劲的哭一场,我怕他晚上再闹,你去瞅着点。” 紫珠答应了,先把陆未送了出去,自己才出门。 王府的夜,相对来说还是安静的,仆人们从前在这里习惯了,做事都是轻手轻脚。 不过灯却很亮,却也不显冷清。 陆未穿过长廊,往书房走去时,脑子里还在想着紫珠刚才说的话,也在想着她,所以一看到李云平就说:“以后紫珠也是要嫁人的,她要是走了,我身边就没人了。” 李云平稍微愣了一下,这才认真回她的话:“她不会走的。” “为什么?她跟苏木那么好,我也想让她过的幸福,而不是照顾我们一辈子。” 对于此事,陆未还真是矛盾。 实际上按她现代的思想,奴婢这样的身份就不应该存在的,可人真的是很奇怪的动物,一个人在身边久了,就会产生依赖,就想让他永远都在身边。 其实陆未并不是真的把紫珠当成丫鬟使唤,更多时候心理上是把她当成姐妹的,可习惯已经形成了,她最终还是流于俗套了。 第458章一肩挑了众人的希望 天气全面回暖以后,所有的人情世故,杂事烦恼全部随之消息。 陆未如一个满血复活的怪物,全身心地扑到了土地上。 她在兴平城的城郊种下了自己之前从南北各地采过来的种子,又从山上移下不少果树苗。 整个云平王府的侍卫们,都把军装脱了下来,跟着她一起去干活。 田间的农人更是热火朝天,不但做事麻利,还对陆未的行为津津乐道。 多少年了,还从未见过皇室贵族亲自下田种地的,也从未见过哪个女人像陆未这样,不但种地,还种出这么多经验。 李云平本来在兴平城里就有自己的封地,后来因陆未来了,就把很多划了出去,分给了穷人。 云平王府也不奢侈,平时剩的那么一点地就够他们吃穿不愁了,何况现在还有皇上拔的银子。 所以陆未虽是种地,却并没有像真正的农人那样有压力。 但是她又无形中给自己了一道压力,这个国家还很穷,还需要很多粮食,不但是粮食,还有蚕桑,瓜果蔬菜。 总之民生要用的所有东西,他们都是需要的,而除了自己,这里再找不到一个人像她那样熟知未来,更不会有未来的那些知识做基础。 所以她义不容辞,一肩挑了众人的希望,也挑起了云平王的责任。 遇山开路,遇水搭桥,陆未把几乎把兴平城覆盖的所有地方都走了一遍,把能利用的耕地都用上了。 而且合理安排了山上要植的树。 果树固然好,可果树的根却没有那么深,如果把整座山都开发了,那一旦出现大雨,很可能会引起山洪暴发,得不偿失。 所以开山也是有规划的,哪些地方能动,哪些地方不能动,动到什么程度,都由她一手去定。 除了山,还有水。 以前刘村出现过这种情况,长年干旱,庄稼颗粒无收。 唯一能用的山泉,被李云平“霸占”了,现在虽然刘村不用担心这个事情了,但是还有别的村子。 有的村庄离山比较远,就算是近的也没有山泉,那么他们如遇到干旱该怎么度过呢? 辛苦半年,把庄稼种了下去,却在快成熟的时候,突然旱了,也会什么都长不出来,白忙活了。 陆未想到了挖井。 挖井在这个年代是个非常庞大的工程,什么条件都不成熟,连最基本的工具都没有。 最重要的是陆未也没有技术,她只是因为在现代看到了这个东西,所以才想着在这个时代用,但是具体能不能用上,又要怎么用,却是个难题。 可再大的难题也要解决,自己一个人不行,就招些人才来,也做一个智囊团,让他们帮着一起出注意,总是会有好的办法的。 于是在春末的一天,该下地的种子都种下了,该植的树也都栽好了,连菜籽都撒齐了。 只等一夜热风,雨水充盈,那些埋在土里的种子一齐发芽,长出嫩苗,再结出茁壮的果实。 也就是这一天,陆未把她能招集的人都拢到了一起。 扶西的宗扬,永固的牛膝,平白镇的杨鸿,还有兴平城的高轩,李云平,包括已经从京城赶回来的苏木。 李云平当然也在席间。 陆未并排而坐,手里捏着几张纸,看大家全都安静下来,并且拿眼看着她,郑重宣布了一件事。 我要挖井。 在场的所有人面面相觑。 挖什么?井?那是什么东西,能吃吗?在什么地方挖,可以挖出多少,这井有什么特效吗?是不是能治病,所以王妃才会郑重其事地把他们都招过来说这事? 陆未一直等到他们把疑惑全说出来,并且再讨论不出新的结果,才把自己手里的纸散出去。 “井不是吃的,是用的,就在地下挖个洞,让里面冒出水来,以后我们不用等着天下雨了。” 有人已经先说话了:“哦,王妃说的原来是那种井。” 对的,就是那种井,其实他们也不陌生,因为这个时代其实还是有用到水井的,就像城镇里人们的吃水,也都是从地下引上来的。 只是被陆未这么一震,把他们直接弄懵的,一时间没想到那么回事。 这会儿迷瞪过来,就有人接问:“现在各城镇都有水吃,为什么还要挖井,挖哪里做什么用?” 陆未很快解释:“挖地里,用来浇水,跟我们现在吃的水井差不多,但是得想一个办法,能把水自动引上来。” 如果是现代,水泵往里一扔,什么事都有了,可是这个时代连电都没有,也别提水泵这东西。 超现实太远,有点不太可能,只能想能用的办法。 而这些办法就交给这些智囊团去做了。 牛膝相对来说比较传统一些,拿着图纸看了又看,也没看出门道,只能问他旁边的杨鸿。 杨鸿比他好一点,能看懂图上画的是什么,但是要想做个能引水出来的东西,还是一团浆糊。 宗扬人虽机灵,但是也只用在管理上面,对于发明,怕是有心无力。 最后,陆未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两大美男身上,李云平和高轩。 相对来说,这两个人的智商,还是比别人高一点的,见识也广,所以能想的东西,自然会更多一点。 其实李云平早就知道她画了这些图,也知道陆未的计划,只所以跟大家坐在一起,无外乎他暂时也没有更好的想法。 而高轩,捏着那两片纸看了半天,抬头问陆未:“你是不是疯了?” 陆未眉头一皱,就怼了回去:“怎么说话的,给你一个机会重新说一次。” “这东西不存在啊,水往低处流,这是连孩子也知道的道理,你现在想把他们吸上来,那怎么可能?” 陆未:“怎么不可能了,吃的水还不都是从里面提上来的?” “那怎么能一样,你也不能为了浇地,让人一桶桶从井里往上提,那样会把人累死的。” “我知道啊,所以现在让你们一起来想个好主意。” 第459章小丫头很勇敢 高轩很想说:“我们没有好主意,你自个儿想办法去吧。” 可一想到那个时候李云平跟他谈过的话,搞不好以后自己真的跟陆未去混,那这事还真得想一想。 不然别说到时候提水的事会落在他的头,就是吃她的嘴官司让人受不了。 一时间大家都安静了,一个个盯着手上的图纸发愣,间或有谁长长出一口气,不过对于陆未的计划毫无帮助。 半个时辰很快过去,除了桌子上的茶水产生了一些变化,一人多喝了几杯,进度还停留在开始。 陆未的第一次方桌会议也宣告失败。 李云平看着大家的反应,还真是为自己媳妇儿忧心,又怕她等的久了,心情更加灰败,就悄悄歪过一点身子说:“今天让大家先回去吧,回头咱们再好好合计一下再说。” 陆未巡视了一圈在座的各位,一时半会儿怕真是没什么好注意了。 把人散掉以后,她还坐着没动,看着桌子的脚发愣。 李云平本就坐在她旁边,看到她这样,就把自己又往前挪了挪,椅子与她的椅子贴在一起,手也握住她的手。 “我知道,你是为了大家好,但是这种农田上的大事,而他们都是一些父母官而已。 平是处理个民诉人怨还可以,但他们也不是万能的,这种事可能真不行。” 陆未抬头看他,无奈也了满脸:“我知道呀,你的意思是术业有专攻,可咱们这儿现在也不同有管水利,和农田的专家啊,我只能从这些聪明人的脑子里挖点东西出来。” 李云平对她的想法完全理解,用手轻轻顺着她的头发,柔而缓慢的动作,很好地把陆未的焦虑抚平了一些。 而陆未在他靠过来的同时,已经自然地歪到他的身上,这会儿又被他按摩般的动作吸引,眼睛慢慢就闭上了,享受这一时半刻的宁静时光。 “你说的对,这些事情问他们确实有此为难,要是能找到专门负责水利的人就好了。”陆未闭着眼睛,在混沌之前,还念叨着此事。 李云平“嗯”了一声:“我倒是想到一些办法……” “什么办法?”他的话还未说完,已经快睡过去的陆未就一翻而去,眼睛瞪的特别亮地看着他。 硬是把李云平看的一愣,话都差点咽下去了。 “你不是困了?困了就先休息,不然回屋里去也行,这事不着,我们慢慢来。” 陆未可不听这一套,一摆手说:“慢慢来什么啊?现在这事至关重要,马上就是夏天了,大旱说来就来,今春我费那么大的劲种下去的东西可不想都被太阳烤了。” 李云平:“……” 他刚才就不应该提这岔,陆未已经好几天没好好休息了,就为了做这几份图纸,在书房里写写画画了很久,光废纸都弄了一堆。 本来想着今日把人招集起来,能商议出一个好的方案,也让她好好休息一下,结果,什么结果也没有。 李云平的想法是从李元那里调人过来。 朝廷就是再无用,也还是有水利工作人员的,整个江山,是有江和山一起的,那些江河湖泊里水的走向,也有人专人去治理。 可能跟田地里不太一样,但是他们经常接触这些,应该是能想到了些办法才对。 自己也只是有这个想法,现在跟陆未一说,她马上跳起来说:“对呀,这倒是个好办法。” 她已经从椅子上跳起来,很快又冲入书房,去翻李云平的书。 李云平从后面跟过来,问她:“你找什么书,我来找吧,会快一点。” 陆未头都不回:“我记得你这里就有一本关于水利的书,我之前见过的,但是很早了,不知道还在不在。” 李云平按着她的说法,从书架上很快就抽出来一本。 “是这个吗?” 书名陆未还是看得懂的,一边点头,一边往里面翻,最后又无奈地递给李云平说:“我看这个太费劲的,你先看,看完给我讲讲就行。” “我看完了。”他回。 陆未愣怔一下,有点不可思议地说:“哦,你还真看这种书啊,我还以为你拿来是充书架的……。” 充书架这种说法在现代很常见,一些根本不爱看书的人,因为要装个脸面,要在家里做书房,还会在书房里摆一些书。 有的书摆上去好多年,灰尘积了很厚,却连上面的一个字也没有看过。 陆未当时翻到这本书时,就是这么想的,因为她平时看李云平阅读的兵法,历史,还有朝政治理等方面。 像这种技术性的东西,还是很少见到的,毕竟一个英明神武的王爷,是不必亲自去做这种事情的。 现在听他说自己看完了,陆未有些吃惊,不过随即又问:“你什么时候看的?” 李云平:“几年前。” “那内容你肯定不记得,现在再温习一下,给我讲讲里面的内容。” 李云平:“不用,我记得。” 陆未:“……” 他们的对话有些小学生似,但这种答案真的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哦,几年前看的书,还那么多,你都记得?” 看到李云平点头,陆未才把眼神从他脸上移到书上,顿了一下才又开口:“那你现在给我讲讲?” 李云平又点头,然后说:“去吃饭吧,边吃边说。” 书的内容李云平是很早就看过了,而且里面的内容他不但记得,还记得很清,甚至在当时看的时候,还做了一些笔记。 只是后来那些字迹把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又全部被他毁了。 如果一定要追到这个时间点,是从认识陆未开始。 那年陆未跟刘一明从刘村进兴平城,连住客栈的钱都没有,却是为了来见云平王,而且见的目的是为刘村引水。 李云平虽未出面,却让李伯把放水文书,还有一些银两给了她,也算是在这条路上帮了她的大忙。 当时只是觉得这个小丫头很勇敢,也很新奇,却没想到她竟然真的做成了,真的给刘村带去的水源。 第460章这个女人是神仙转世 李云平那时候只所以搬到山上去住,也是因为这事。 水渠的事给了他很大的震撼,这种连男人都不敢想,不敢做,也不会做的事,她一个小小的弱女子却做了。 不但做了,还做的很好,而且无惧刘村给她的压力还威胁。 这在当时李云平的心里激起了不知多少浪花,有其说他第一次见到陆未就喜欢她,不如说从第一次看到她,就被她的性格所吸引,知道她是与众不同的。 也就是那个时候,他找到了这么一本书。 这书的来历还是有些曲折,像这种技术性的书籍,在当时的年代,民间是很难找到的,只有国库里,或者负责这项工作的相关人员才会有。 李云平与当时的朝廷不对付,这种事又关系着陆未的安危,所以他不能去国库调用,只能通过私人关系,去找跟水利相关的官员。 周折了半个多月,才拿来这么一本。 然后自己很认真地看了,才知道陆未用的方法其实在水利上已经用了,也是很简单的引流。 问题就在于,在当时老百姓对此一无所知,甚至连吃的水都不知道从哪儿弄来,而她竟然会。 在查她的背景时,李云平还特意让人查陆家是不是有从事这方面的人。 可惜什么也没查到,直到后来她自己说来自另一个地方。 不过这本书确实给李云平带去不少收获,他也是第一次知道水还可以挪动,可以有更多的用途。 两人坐在桌边吃饭时,他对陆未说:“人们一直觉得水是柔的,但实际上它们的力量也是很大的,就像击垮堤坝一样。” 陆未点头:“对呀,力量很大,用途也很大,在现代啊,水还可以发电。” “发电?那是什么东西?”李云平问。 陆未怔了一下,考虑着怎么跟他讲通用水发电的原理。 然而,在想这些事情的时候,她很自然地就想到了风车。 风车可以发电,那是不是也可以产生力把水引出来呢? 这完全是有可能的,只是看这个工具要怎么使用。 然后,李云平就看到她的媳妇儿,饭吃了一半,话也说了一半,起身就往外面跑去。 他跟着出来,看到陆未已经只剩了一个衣角,人已经又进了书房。 她又画出来很多的图纸,把自己能想到的工具都画到上面去。 第二天,让人去兴平城里找工匠,再把工具做出来,而这个空隙里,她就去查看挖井的地方。 按现在灌溉的标准,大面积的耕地里,多少平方一口井,都是经过合理安排的。 这些对于常年在实验田里走动的陆未来说,根本不是难题。 只是这个时代的条件还没那么,就算是能成功把水引出来,估计也比上现代的水泵,所以她把距离缩短一些。 并且着人开始挖第一口井。 每天她都会在田地和工匠之间来回跑,看着工具的进度,也看着井的进度。 第一口井挖出水后,工具差不多也成了。 看上去还是挺高级的,至少这个时代的人没有见过,对陆未的构思和设想也是赞不绝口。 只有她一个人非常紧张,因为好看没有用,要好用才行,而这个东西能不能用还得去试呢。 这个时候的李云平,反而没有王爷的光华,安静地陪在陆未身边,看着她忙活,自己也会去帮忙。 在别人夸她的时候,他会看着她的脸笑,同时看到她脸上的担忧时,也会安慰她:“没事的,东西都做出来了,先试试看,如果不行,咱们还可以再改,反正你在他们眼里已经很厉害了,什么都会的。” 陆未转头对他笑了一下:“希望有用吧,这玩意我也拿不准,算是用的最笨的办法。” 牵涉到现在现代科技的名词,有很多李云平是不懂的,不过他能从陆未的语句里,猜出一些苗头,就一直给她鼓励。 东西一下井,问题就出来了。 首先木管子的粗细问题就很有问题,太粗了没办法把水引出来,太细了也不行。 陆未的想法是根据现代水泵的粗细做的设计,但是木管跟胶管还是有差别,而且水泵与风车也不在同一水平线上。 后来,她只能把管子再做粗一点,然后风车做成两个,套在一起用。 但是两个风车,就要用双倍的人力,因为现在不是用水发力,而是要用人力把水引出来。 两倍的人力要手脚并用,很努力地转动风车,才能把吸引从风车上,通过管子再传到水下,然后把水吸上来。 兴平城里半数的百姓都出城来看热闹。 这些人平时生活在城中,大多数也是不种田的,靠做些小生意,或者开个铺面过日子。 可陆未的这个发现对他们来说,真是太新鲜了,谁也不见过。 就像李云平说的,不管能不能引出水来,都要出来看看。 一大堆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地把井边围住,里面幸好安排的有侍卫把守,不然人们能直接冲到井口来。 苏木负责维护最外面的安全,里面靠近井口的位置,除了陆未,还有各城镇赶来的人,包括宗扬牛膝他们。 高轩也是惊奇的不行,从陆未开始打造这套装置开始,他就觉得这个女人可以是天上的神仙转世,怎么什么东西她都能想出来。 未来自己也不用种地了,没准跟着她学点这些,将来做个能工巧匠,也能挣到银子,养活白果呢。 为此,他还特意跟着工匠一起,几乎里面每一道工序他都知道,包括后来修改的那部分,高轩也是出了不少力的。 现在每个人都看着眼前巨大的怪物,希望从他的嘴里能把地下水吸上来。 井边一排十人,分成两组的,各站在两架风车前面,手已经搭到了风车上自己的着力点位,就等着陆未一声令下,他们就开始。 上午的阳光很有些烈,晒的人脸上都出了薄薄的一层汗,那些之前过来安装风车的人,更是连衣服都汗湿了,已经脱下外褂,搭在肩上。 第461章王妃到底行不行 陆未的手心里也都是汗。 她最后又检查了一遍所有东西,目光投到李云平身上时,在他那得到了鼓励和支持。 她轻咬了一下嘴唇,然后再张开时,两个字从嘴里喊出来:“开始。” 现场顿时安静下来,连外面挤着扛着要靠近的人也停了下来,屏住呼吸听前面的动静。 只有风车的声音在人为的用力下,发出沉重的声音,一下两下,节奏越来越快。 陆未紧张的不行,眼睛一直盯着出水口。 而别人跟她不一样,因为知道水是从井里面引出来的,所以个个都看着井口。 那小小的井口不知道被多少所眼睛盯着,不知道是也紧张了,还是怎么回事。 一排人搅了好一会儿竟然毫无动静。 人们的呼吸慢慢加重了,就算是看热闹也是会有失望的。 有人开始在外面悄声说话:“是不是不行呀?那东西就能把水吸上来吗?” “以前没听说过,听说这是咱们王妃发明的东西。” “王妃只是一个妇道人家,她怎么会做这个?” “不是王妃就是王爷吧,可是王爷做出来的东西不会这么弱吧?” 还是有理性,或者说知道内情的人,对于这种言论不满的,出声呵斥:“你们知道什么,这就王妃发明的,还是她亲自监工做出来的,能不能行现在谁也说不好,可就这东西,你们能想得到,能做得出来吗?” 一名话把众人问到哑口无言,闲话也不说了,重新把眼睛转到井边去。 陆未的眼睛看着井口,耳朵却在听着风车的节奏,还有井里面的水动。 并不是一点用没有,那些水分明有被吸下来,但后来又重落回去了。 这种原因很可能是因为风车的力度不够,或者管子漏气之类。 因为是木管,检查漏气这种工作根本没办法进行,全靠工匠们的手艺,把每片木头都打磨平了,粘合到一起,不要漏一点缝隙才行。 后来陆未又调整了几次风车的力度和速度,在这种调试中,注意听着水流能上到什么位置,以此推测出来,可能问题又出在管子上面。 外面的人这会儿已经等了许久,很多人忍了半天,这会儿终于还是没忍住,又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最外层的那些,本来就离的远,什么也看不到,这会儿听到里面的人说,又没有水出来,那点看热闹的心就慢慢散了。 毕竟还是要做生意的人,干脆也不在这儿等了,回城去好了。 一些人走了,另一些人跟着也往城里去。 陆陆续续走了一半还多,倒是让守着外圈的苏木松了一口气,不过他转头一看到陆未严肃的眼神,还有紫珠眼里的担心,那点轻松的感觉一下子就散光了。 这些人对陆未没有信心,从另一方面来说也是对她的打击。 如果这次再失败的话,街上肯定很多闲言啐语,那些老百姓们,不会看到她有多么努力,只会看到她大张旗鼓地捣腾了这么多事,结果连一点水也没出来。 想来紫珠也是为此事担心,所以她的眉头紧紧拧着,眼睛比陆未还紧张地盯着井口,不时还会看陆未一眼。 李云平虽然很安静,但再一次没水出来,无疑也让他担心起来。 他倒是不担心水的事,而担心陆未。 哪怕再坚强的人,屡次受到打击,也是会气馁的,而且这次的动静很大,城里的百姓,还有城外周边的农人都闻风而至。 他们到处乱说话是不用负责的,可是这对陆未却绝对是不公平的。 私心里,李云平现在都想把陆未藏起来,不让她去看那些人,也不去听那些话。 可是他又本能地觉得,他的小女人是很厉害的,她一定会成功。 所以李云平一直面色平静,眼神跟着陆未,每次她抬头看自己的时候,那里都是闪着星火的,那点星火是鼓励和支持的光,也是他爱她的光。 相对于别人的急躁,陆未这会儿反而安静下来了。 她一开始也很着急,这种不出水的事,她不是试一次两次了,最开始只有少数几人来看,她也没在意。 后来慢慢人多一些,她也想,看就看吧,一些新鲜的事物,看的人多了,说不定还能激发出更多的灵感,再改良出更好的方法。 直到今天,来了半城的人。 刚开始她真的急坏了,俗话说,人多力量大。 这种力量可以是好的,也可以是坏的,就算是她不在乎,可她现在的身份是云平王妃,难免不会有多心之人,拿这事去诟病云平王。 这是她最不想看到的结果,所以她一直很紧张。 可是后来风车真的弄不出水来,所有人都着急了,当陆未也急急去看李云平时,却只在他眼里看到信心与欣赏。 她一下子把自己那微不足道的小情绪给克服了。 有什么呢,不就是有人看有人说嘛,任何一件事要成功都要经得起失败。 这风车的原理没错,如果还不能行,一定是细节出了问题,再改就行了,何必着急? 在这种心态之下,她内心平静,连周遭的声音也听不到了,整个耳朵里,整个心里都是风车声,还有那起来又回落的水声。 “停下。”陆未喊。 所有人的动作一窒,就听她又说:“把管子抽出来。” 井边的工作人员,赶紧先把连接风车的那端拆开,然后把管子从井里往外抽。 那个时候地下水用的少,所以打在田间的水井其实并不是很深,也只几米而已。 可就是这几米的木头管子,做工要非常精细。 此时管子已经拔了出来,就放在地上,陆未用手端着,一点点的看,有的地方若有疑惑还会敲两下,或者爬下去吹吹。 原则上来说,如果漏一点气的话,不会有问题,虽然也会影响一点,但水还是会出来,所以这根管子一定是出了更大的问题。 管子的接口全部都是用木楔子做的。 做木楔是一个细活,尤其是在这么薄的管子上,不用太深也不能太浅。 第462章有水了 在古代,所有的家具用的都是木契,但普通的家具什物,其实要求没有那么高,厚一点薄一点,反正都是放在家里,除非细看,不然也不太影响使用。 但是这个水管却不同。 它本身的质地就不厚,如果把木楔做的太薄,很可能会卡不紧,造成脱落,之前也出过这种事情,但若做的厚了,就很可能把管壁打破,那就会出现更大的漏气状况。 陆未一截截的检查,把一个环扣都看一遍。 最后还真被她找着了,就在井下倒数第三节的地方,有一块木楔打厚了,已经把木料打穿。 不但漏气,拿着连光都能看到,特别是在水里受力之后,那薄薄的木片此时,动一下就要碎一样。 陆未抬头看站在不远的木匠们:“这里打厚了,要换一截才行,咱们做的还有备用的,拿来。” 那些木匠一开始听说木楔打厚了,心里还“咯噔”一下,生怕王妃引不出水,把责任怪到他们头上。 可听到最后,只是换一截管子,好像也没有要惩罚他们的意思,才麻利地把备用的管子又钉上去一截。 要说了,他们最近光是做这种东西,备用管子还真不少,重新再接一条就行,关键是再接一条就真的有用吗? 陆未不管他们的疑问,只看着把新的管子接上去,然后又把整个木管下进井里,接口对好,这才让风车那边再次开始。 人们集中精力看了太久,这会儿都到中午了,就算是再关注此事的人,也有点疲劳。 连那些城镇上来的官员有的都去歇息了,整个井边反而空了下来,只有陆未,李云平,高轩,还有紫珠几个人在那儿。 还有无需再管往前靠的百姓,已经抽身过来的苏木。 五个人三个看着井口,陆未和李云平就相着出水口。 搅动风车的人,接到陆未的命令,重新开始发力。 风车的力度带动着气流,从管口快速往下,通过管子很快就到了水里。 气流与水产生压力,水就顺着水管往上走。 陆未又一次听到了,然后手有规律的加快了一点速度。 推动风车的人都注意着她的动作,看到这里,也跟着这个速度加快,那引上来的水流就以同样的速度快还往上窜过来。 一路畅通,当人们听到“哗”的一声响后,出水口里一股清甜的井水已经流了出来,并且很快往前推进,顺着渠道流进了最近的一个挖好的水坑里。 “出水了。”有人喊。 然后“哗啦”一声,所有的人再次往这边围过来,争相要看这神奇的一幕。 高轩的眼泪都快出来了,此着在阳光下闪着光的水纹,一个俯身就爬了出去,直接灌了一口清凉的井水。 他的这个举动,直接让后面的人疯狂了,全部要跑过来喝井水。 兴好陆未有先见之明,把水流引的比较远,那些人去水坑那边喝的时候,不用担心掉在井里,也不会影响的到这边的风车。 十个搅风车的人也激动的要命。 他们跟着王妃做这个事一个多月了,来来回回不知推了多少风车,手臂上的肌肉都练出来了,可是始终没有水。 他们嘴里不说,可心里也是着急的,现在终于看到劳动有所得,那个心情啊,比陆未差不了多少。 一个个手臂上发力,在陆未的指挥下,更快地推动风车。 水流也以他们的速度更快地往外涌,没一会儿就把之前挖出来的水坑注了一半。 旁边围了不知多少人,像等仙水一样,每人用手掬着,哪怕喝上一口就笑的合不拢嘴。 陆未也看着他们笑,嘴角上扬,在正午的阳光下,像盛开的花朵,美丽又烈艳。 李云平站在她不远的地方,就那么看着,看着那朵花开,越开越大,最后一直开到他的心上。 当天城里回去的百姓,重新又赶了出来,还带动一些原来没有来的人。 而且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木盆木桶,甚至木碗,也不管水里有多少人下手捧过了,只管舀出来就喝。 还要带回去,跟家里不能出来的老人和孩子喝。 陆未他们中午没有回去,就在田间吃了一些干粮。 风车手后来换了一拔,一刻没停的继续推着,直到全城的百姓都来打过水了,天色也渐晚下来,这项工作才停。 陆未累了一天,此时才算有空歇息。 她坐的离井很远,几站是远近人群的。 最初来打水的人,忙着过来给她请过安之后,就把这事给忘了,只是急着去看这新鲜东西,还有它带来的更新鲜的东西。 来的晚的人干脆都把陆未忽略了。 当然这跟李云平有很大的关系。 因为他让紫珠他们把周围守了起来,自己拿了一块毡势,让陆未坐在上面,安安静静的休息。 李云平还亲自去打了一盆水过来,细心地给她擦过手脸,然后又顺了顺有些散乱的头发。 陆未没有拒绝,反而看着他笑:“你是王爷哦,这么对我不过别人笑你吗?” 李云平故意看她一眼问:“别人笑什么?” 陆未明说:“你们这个时代不都是男尊女卑吗?像我这么跟你在一起,本来应该是我照顾你的,咱们这么反过来,还是全城的百姓都看到,他们回去肯定要说的。” 李云平很肯定地回了一句:“不会的。” 陆未就好奇:“为什么?” “他们早就习惯了,整个兴平城,乃之周边的城镇,包括京城,总的来说一句话,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李云平宠你,做这些事都是习以为常的事,有什么好说的。” 好像很朴实的一句话,陆未却听的险些落泪。 让一个生活在男权社会的人,放弃自己固有的想法,去迎合他的女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别说是在古代了,就是一切都开放的现代,人们大喊着男女平等,可还不是有很多男人,下班回去,就以为自己已经搭救了全世界,大腿架到二腿上,往沙发上一躺,等着女人照顾吗? 第463章纯正的真实 李云平是个王。 并非仅仅是封个名头的事。 他有实力,有谋略,更有胆气。 他曾经带领着千军万马,从北杀到南,掀翻了一个旧的皇帝,又扶上一个新的皇帝。 他为天下苍生着想,扶过弱小,救过百姓。 就算是他现在不做这个王,就凭这些过去的战绩,只要往兴平城里一站,也不知道有多少姑娘想着要嫁给他,哪怕只是做妾,也是有人愿意的。 可是他却从来不去看别人一眼,不但全心全心地对陆未,还为了她放弃自己那些尊荣。 有夫如此,妇复何求? 陆未从他手里接过手帕,也沾了盆子的水说:“自己脸上也都是一层汗,就不舍得擦擦,净招我心疼呢。” 刚从地下打出来的井水,是很凉的,在这有些热的傍晚,碰到皮肤上很快就带来一种特别爽快的感觉。 李云平在陆未旁边坐下,看着她的脸,感受着那小手扶着巾帕,一点点从他面颊上游过的感觉,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温暖。 在外圈保护他们的单身狗们,早就司空见惯了,反正遇到这种虐的时候,别的路子是没有的,选择装死就可以了。 夕阳西下,一大片红色渲染了西边的天空,把那五光十色的流云从山边角落,一边铺将过来,随即也染红了大地,染到了人们的脸上。 井边的人群渐渐散去了,只剩一些工作人员,还有各地官员们。 他们还在围着井边,因为新鲜玩意儿真的造出水了,让他们心潮澎湃的不行。 最初的疑虑去掉了,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是怎么想办法把这种东西弄到自己的领地去。 两架风车,还有管子,还有各种琐碎东西,收拾起来也有好大一堆,得有一辆专车运回去才行。 最重要的还不是怎么运回去,而是运回去以后,要怎么把它们再装好,并且能像现在一样正常使用。 过去田里的东西都是靠天收的。 下大雨了涝灾,没有收成。 天下大旱,又是旱灾,也没收成,所以除了粮食本身收成低以外,天灾人祸也是很大的一个原因。 人们常时间的停留在求神仙保佑的状态里,从来没想着怎么去改变这种状态。 现在好了,只少有了这东西,旱灾可以少一点,这样就是把粮食的产量又往上提了一大截。 做为各地的父母官,哪个不想自己区域内的百姓衣食无忧,日子越来越好过的? 这是宝贝,是宝贝就有人对它垂涎三尺。 但是这玩意儿的使用技巧,包括制作图纸都在陆未的手里,这个已经放在井里的,他们更是不敢随动。 有脑子灵活一点的,这个时候终于想到了正主,想第一个找到陆未,先去诉苦。 他们比谁都清楚,陆未跟李云平一样,是看不得老百姓吃苦的,所以只要把自己那里说的又穷又可怜,她就会优先照顾。 于是,一直跟陆未没什么交情的白平镇杨鸿反而第一个动起来。 不过,他不没靠近陆未,就被苏木给拦了回来。 杨鸿不服:“属下找王妃有重要的事要说,请苏将军通报一声。” 苏木神色都没变一点:“有什么事晚点再说,这会王妃忙着呢?” 杨鸿:“王妃一向为民着想,属下现在要报的事也跟百姓有关,王妃就算是忙,也会处理的,还请苏将军通报一声。” 苏木翻眼看了一下天。 心说,他们家王妃是一心为民,可你丫也不能连这点不空隙都不给她吧?她也是忙了一天的,这会儿好不容易有个空,跟王爷说两句话,这个没眼色的还过来找事? 结果他心里的劳骚还没发完,另一个人也来了,竟然是牛膝。 牛膝跟苏木有交情,自认占着一定的优势,所以靠过来的时候,脸上还是带着笑的:“苏木,王妃这会儿在忙什么?” 苏木也不想给他冷脸,只好如实回答:“跟王爷说话呢,你也有事?” 牛膝多少有点不自在:“还真有,而且挺急的,你能进去通报一声吗?” 苏木:“……” 他们的事还真多! 事多的牛膝和杨鸿看不懂他心里的吐槽,巴望着眼往里面看,希望能第一个看到陆未,把自己的苦陈情明白,把宝贝先拉回到自己那里去。 就算现在田间的不能动,那也得争取到再制造出来,优秀考虑自己。 只是侍卫们把陆未和李云平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起来,而他们坐的地方又是一个高低不平的小土丘,所以他们想看到人还真不太容易。 在这儿跟苏木磕了一顿牙,那边剩余的百姓也走光了。 有些看上去没戏的官员们虽然还站着,但也没往这边走,他们只不过是等着给王爷和王妃行个礼就回去了。 那些红脸的还一个个见不着面的,他们这些边远地区的也就崩想了。 李云平和陆未休息够了,看天色也实在晚了,这才起身说:“走吧,怕那些人怕都等急了。” “是呀,都想抢先了呢,没准这会儿都打起来了。” 说起这个,李云平又生出一点好奇,问她:“那你打算把这东西先给哪里?” 陆未挑了一下眉毛说:“谁也不给?” “哦?”李云平驻足,侧头看着她调皮的脸色,好一会儿才又笑道:“是还没试的原因吧?” 陆未朝他“哼”了一声:“还被你看出来了,不太好玩了。” 李云平就跟着她笑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就是很普通的话,但是他从陆未的嘴里听过来,就是带着浓浓的甜味,好像此时乡间传来的花香,又似远处袅袅升起的炊烟,带着纯正的真实,让人心里无比踏实。 风车的事当天陆未什么话也没说,只留下足够的人在田间看着,她就跟李云平回去休息了。 对外是说休息,其实入府以后却并未真正洗漱睡下,而是重新进了书房,再次修改图纸。 而且李云平分了一块工作。 就是统筹各地现在的贫富情况,还有粮食种子的普及。 第464章喜欢你就是喜欢 风车前期的制造,不会很快,也不会很多。 陆未能做的就是尽量的优化,让一些发展好的城镇自己去做,她只要把图纸传过去就行了。 而已经做好的,就去照顾那些现在还很穷的地方。 相对来说两个人的任务都不容易。 风车改造是工程学,陆水能把第一抬造出来,已经是用了毕生所学,现在要让她在原有的基础上再改,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而李云平,虽说过去一直在兴平城里,对周边的民情也有所了解,可是这几年他却一直在外面,并且因为陆未的关系,现在粮食的产量已经提高不少。 是不是有哪些地方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解决的贫困的问题,或者说是有些地方,他们认为很好,但实际上却很穷的都很难说。 李云平坐那儿想了半天,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实地去看。 只是这个既耗时,又要出门,就不能一直陪在陆未身边了。 他往陆未那边看,刚陆未也抬头看他,亦是一脸苦相。 李云平当即就把手里的笔放下,走过来看着她问:“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难题?” 陆未赶紧嘟嘴卖了一个萌:“是很大的难题,你能不能帮我解决一下?” “这是自然,我是你的夫君,这些事情本来就是要我来完成的,若不是为了让你开心,根本无需做这些事。” 陆未惊讶地看着他问:“为了我开心?原来你支持我做这个事情,不是为了百姓,而是为了我开心?” 李云平很自然地点头说:“对呀,为百姓的话有很多条路可以走,而且 也不急于这一时,就算是有些事情我做不到,还有皇上那边的。 但是你却很喜欢做这些,我不想让你整天在府里闲着叹气,所以就去做你喜欢的事,这样就会开心很多。” 陆未:“……” 这家伙最近是怎么了,好像无时无刻不在说甜言蜜语,而且行为也很古怪。 以前他什么事都是站在陆未前面的,做出一个大男人的样子,要保护她,照顾她,反正别人知道的就是,他李云平是王爷,是正主,陆未是王妃。 可现在他们一起出去,他似乎总是有意避着人,反而走在陆未的身侧。 知道的人会上前给他行个王爷礼,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陆未的跟班呢,就是长的比别的跟班帅点,陆未跟他说话多点而已。 这太奇怪了,一点也不像他的人设,更跟以前陆未了解的他不一样。 她从桌边站起来,头顶也只到李云平的肩膀处,贴的近了耳朵可以听到他的呼吸声。 可是陆未皆尽所能地踮起脚,看着他的眼睛问:“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最近很不对劲哦?” 李云平干脆把头往下俯了一点,嘴唇就那么轻轻在她的额头碰了一下,还顺势往下走,嘴里却问着:“哪儿不一样了?” 哪儿都不一样啊,此时的样子最不一样,简直是在诱人犯罪。 陆未的心里在呐喊,人却站着一动不动,竟然还把手伸了出去,勾住了李云平的脖子,并且在他即将碰到自己嘴唇的一刹,自己先迎了上去。 窗外夜色如水,光华柔柔从门边窗缝里渗进来,投射地地板上,也印在墙壁上,跟屋里的烛火混在一起,模糊成一片。 两个人影在屋里重叠,久久拥在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在听到一声喘息,然后是一个清丽的女音,压底声音说:“现在李果果应该睡了,我们回屋去吧。” 李云平瞟了一眼她的桌子,嘴角带笑,弯身把她抱了起来,没有出去,而是直接转进了书房的里间。 书房的里间一直有休息的地方,过去陆未也在此住过,现在再回来,过去那些绮丽的梦也跟着一同回来。 陆未靠在李云平的身边问:“其实青黛很好的,你以前为什么要不喜欢她?” 李云平好像忘了他生活里还有一个这样的人似的,想了许久才说:“青黛……,很久以前的事了,怎么又想起她?” 陆未往窗边看了一眼,故意学着他口吻说:“那一年我住在这里,事由还是因青黛而起,所以一直很好奇呢?” 李云平也往她身边靠了靠,呼吸的热气都扑到了她的脸上,痒痒的,又说不出地舒服。 “你为什么不奇怪,我怎么会喜欢你?” 陆未一下子抬起头来,很认真地看着他问:“我奇怪啊,我记得以前还问过你的,可是你不说,那你现在是想告诉我了吗?为什么?你身边那么多美女,就算没有青黛,白果,紫珠,还有海月,还有过去王府里的那些丫头,她们一个个都很优秀的,你为什么不选她们?” 说完又恍然大悟一般说道:“哦哦,我知道了,是不是她们都是丫鬟,跟你的身份不配,所以你才不跟她们有私情的?” 李云平:“……” 他如果没记错的时候,这个小女人最初跟他见面的时候,还只是一个长在乡间的孤儿,如果按这样标准来算,远远不如王府里的一个丫头。 可是陆未却认定了自己的猜测是真的,竟然还翻坐起来,再次正正自己的表情问:“是不是这样?你是不是很有这种阶级思想?” 李云平躺着向她摇头,手已经顺进她的衣服里,嘴上却问:“什么是阶级思想?” 陆未有些慌,小手过去捉他的大手:“你别乱来,要认真回答这个问题,说好了,我们才那个,那个啥……” 都到了这个时候,李云平哪肯听她的话,只顾做自己的事。 陆未还不死心,最后的反抗就是又问了一遍,然后连嘴唇也被对方堵住。 不知又过了多久,才听到李云平喘着粗气在她耳边说:“我从来没有那样想过,喜欢你就是喜欢,因为你是你,跟别的都无关系。” 陆未扒开被子问:“真的吗?” “当然,而且会因为你在我身边越来越喜欢,而且越是喜欢你,就越觉得别的女人与你无法相提并论。” 第465章被女将军整成吃软饭的 好吧好吧,再一次被糖淹死了。 甜言蜜语这种东西,很多人都会说。 可很多人都是在热恋的时候说,觉得这个女人还未完全属于自己,自己还要努力,于是把所有好听的话都说给她听。 李云平是比较奇葩的那种,热恋的时候陆未都不记得他说过什么?那个时候还伪装成商人来偏自己。 难道他不知道王爷的身份,高富帅的标配更能吸引女生注意吗? 现在好了,两个人都老夫老妻了,再过不久李果果小朋友都能下地去打酱油了,他竟然跟上了瘾似的,动不动就来一串,可真是新鲜啊。 不过陆未还是没想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反正这天晚上是讨论不出结果了,睡房的灯也很快暗了下来,只有被子底下的人,偶尔还发出一些动静。 次日清晨,王府的下人们才刚起来,就看到自出嫁以后,回来的越来越少的白将军来了。 新任管家,忙着给白果行了礼,看见她把姑爷也带来了,应该不是为了公事,就忙着让到了正厅里。 先奉上茶,这才说:“白将军稍等,王爷和王妃昨晚为了引水的事,忙到很晚才歇下,这会儿还未起来。” 白果点头,示意他先下去。 管家出去以后,她才问高轩:“你们昨日在城外发生了什么事?” 关于引水的事,高轩跟她说过了,白果自然也知道陆未发明的风车很牛,能把水从井里引出来,但是别的他却一字未提,更没说起大家为了这个东西,争相要巴结陆未。 现在王府外面还派着人呢,他要不是借着白果的果,没准也进不来。 这事是白果到了王府大门口才发现的,平时云平王府不会做出这种事,看那些官员眼窝发青,一宿没睡的样子。 再见王府的人把他们堵在外面,不用想也知道是云平王交待了不让放人进来。 这会儿高轩把她搬出来,也算搬对了。 白果是云平王府的女儿,又是整个兴平城的将军,最重要的是就算带上高轩,他们两人也管民事,跟那人的利益没有牵涉,所以管家莫名其妙把他们放了进来,而门口的人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只有高轩自己知道,他也是有私心的。 现在门都进来了,白果又是他最亲密的人,所以出去一点问题也没有,高轩就一边喝着茶,一边告诉她:“我想把王妃那个制造风车的事接过来。” 白果“啊”了一声,没太懂他的意思。 高轩就解释道:“王妃这个发明昨日天未晚,已经传的到处都是,不光咱兴平城里的人全知道,别的城里也都知道了。 说不定现在京城中有人知道都不意外,所以后面肯定很多人都想要这种东西。 而且我仔细看了一下,风车的作用不只可以引水,还能做的事情。 只是现在只看外面,好像还不怎么成熟,而且图纸也在王妃的手里,所以我想把这些东西拿过来,找一批精通此道的工匠。 我们一起再把这事给改良,弄的更通顺一些,然后那些需要风车的人,以后都可以找我来做。” 好吧,这次白果是听明白了,但她又有了新的问题:“可你为什么要做这些,闲着不好吗?” 高轩:“……” 他也想闲着的,可是你那个像亲爹一样的云平王警告过我,不准让你养我,大男人要嫌银子养老婆才行,所以我不得不找这个事来做。 当然,这种话,高轩也就是在心里说给自己听听,完全没必要告诉白果。 他比谁都清楚,这姑娘看上去很威武,其实单纯的跟个孩子似的,尤其是对待情感上面,总是所别人受到伤害,她要是知道高轩做这种事是为了她,一定会想办法弥补,没准最后反而会让高轩更内疚。 于是他选择了另一种说法:“我以前做的事情,虽说于世人不容,也好歹算是技术活儿,现在不做了,整天闲着也没有……。” 他话还没说完,白果就打断了:“你没闲着啊,你在陪我。” 高轩:“……” 不是她刚刚说“闲着”的吗?怎么现在又变成陪她了? 哦,原来白果让他闲着,就是为了陪她? 这还真让他两难呢,是听岳丈的话,还是听媳妇 的话,跟婆婆媳妇儿同时掉水里,先捞哪个一样为难,高轩有点答不出来了。 还好白果看他一脸为难,也换了话题:“那你现在是想要干吗?” 高轩看着她,动了半天嘴唇,才把后面的话接上:“我现在发现我还是挺有技术方面的天赋的,看到那些风车样的东西,很是感兴趣,所以想接过来自己试试。” 白果“哦”了一声,问他:“所以你叫我来,是想跟王妃说说,把这事交给你来做?” 高轩眨了一下眼,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口才有时候也没有自信的那么好,至少现在面对他家夫人纯真又关爱的眼神时,他觉得说什么都不自在,只能顺从地点点头。 又怕她为难,马上解释说:“没有,你不用去说,一会儿见到王妃,我自己去就可以,我只是想着反正自己要来,你也有一段时间没回来了,所以叫上你一起。” 白果又“哦”了一声,算表示理解,接着喝自己面前的茶水。 两个人差不多把一壶茶都喝完了,管家又送来了一些早点,才通报说,陆未他们已经起来了,正在书房,也知道他们来了,所以这会儿如有事就可以过去了。 高轩看了一眼白果说:“你在这儿用早饭,我去去就来。” 白果却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说:“我跟你一起去吧。” 高轩:“……” 他好歹也是一个曾经做过杀手的男人,现在硬是被这个女将军整成了吃软饭的,连去回个事,还得她打头阵,都不知道李云平看到了又会怎么说? 还想着高轩又欺负他们家宝贝的大女儿了。 心里这么想着,却也随着白果一起往书房而去。 第466章人心是复杂的 陆未早上一起床,就跟昨夜自己未来的及收起来的图纸磕上了。 管家过来说白果和高轩来,她都没多想,让他们直接过来就行,还是李云平跟出来问了问情况,又让他们在正厅等了一会儿,一直等到陆未忙完一小节,把早点吃了,这才传他们进来。 两个人进到书房,也看到那满桌铺着的图纸,还有李云平案子上成摞的卷宗。 高轩心里已经有数了,正要开口。 白果已经跪了下去,直接对陆未说:“王妃,我有一件事求您。” 这一下,不光把高轩吓着了,还把陆未和李云平也吓着了,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忙着把她拉起来,手里的东西也不赶了,只问她:“什么事,你只管说,怎么还跪下去了?” 白果的脸上出现一圈红,但很快又被她强行盖过去,声音坚定地说:“高轩他想做这个风车的事,我求您给他一个机会。” 高轩:“……” 这软饭,他吃定了,找工作还要媳妇儿去求的,怕是全天下也就他这么一个男人了。 他哭了,眼泪往心里流,并且悲哀地看了李云平一眼。 李云平也愣了一下。 他一开始让他们两人在外面等,就想到了高轩来的目的,这事给他做,他是很放心的,可是他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让白果来说。 也太不争气了吧?以前做杀手的勇气和果断都哪儿去了?难道他是一个假杀手? 陆未算是他们这群人里最无辜的,先是被白果吓了一跳,这会儿又听到这么一句话。 看看高轩,再看看白果,最后又把目光转到了李云平身上。 李云平往她身边走了两步,支持性地还有手拍了一下她的肩头,才开口说:“没问题啊,我和王妃刚好也有事要出门。” 陆未:“……” 哈?他们要出门吗?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李云平却接着说:“引水风车的制造不是一下子就能做很多出来,各地虽都有需求,我们却会根据需要派出去。 只是现在哪里更需要,哪里可以暂缓,还未可知,这些都需要我和王妃出去实地查看。 而本身这个风车的技术,现在也不是很成熟,你们也看到王妃连夜不睡,就是为了让它更好一些。 只是一个人的精力也是有限的,现在高轩能接了这个事,我很高兴,至少我的王妃可以休息一下了。” 这一番话,合情合理,也把白果的难堪给盖了过去。 她不是来为自己的夫君求活的,而是来帮王爷王妃解决难题的。 只有高轩,神色古怪地站在那里。 此时,他是真的觉得自己口才不行了,至少在跟李云平比的情况下,他觉得自己不便退步了,而且退的不只一点点。 过去高轩对于李云平还有些不服,虽然他武功比自己高那么一点,但是为人过于刻板,连有陆未灵活都没有。 可是现在乍回头一看,好家伙,不便很灵活,还很会说话嘛,几句话就把事情全解决了,还顺道跟自己的媳妇儿表白一场。 而自己,到现在还沉浸在被吃软饭的情节里,不能自拔。 陆未见这事圆满解决,也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这事她是真愁,却没想到李云平早想好了注意,这下好了,自己又可以去农田里忙了,就把这种专业的事交给高轩去做,她相信高轩一定能做好的。 轻松过后的陆未,首先想到的就是感谢李云平。 踮着脚尖都要吻到他的脸上了,才突然看到室内还有两个,连忙刹住车说:“我们一起去吃早点 吧,白果和高轩来这么早,一定还没吃过呢?” 高轩终于有机会抢白一次:“我们吃过了,王爷王妃既然把这事交给我,那我就得赶紧担起责任,现在就把图纸收拾一下,拿回去好好研究一番,争取早日完成任务。” 李云平:“也好,都在桌子上,你自己收拾,我还有些事情要问白果。” 白果一听到李云平提自己的名字,马上浑身立下,跟领军务似地跟着他就往外走去。 李云平出去的时候,还顺便把陆未也拉了出去。 于是,他们三人围着桌子,一边喝着早茶,吃着早点,说着闲话时,高轩一个人在李云平的书房里收图纸。 他收的很慢,然后收着收着,就觉得此事不对劲了。 自己虽然上赶着来求这个事,可现在怎么看着像是李云平老早就计划好的? 这明明就是一个坑,早准备在那儿了,就等着他往里跳呢。 要是他高轩一个人往里跳还好一点,偏偏带着媳妇儿一起,还让媳妇儿推他一把。 就是跳坑也跳的姿势难看,他真是太冤了。 冤归冤,事情本身还真是他喜欢的,所以这点小情绪很快也就过去,把图纸包好,回到正厅,去领了吃饱喝足的媳妇儿,出了王府往自己家里走去。 而陆未和李云平已经在收拾行李,根本没见外面那些人的面,已经从后门出去,往城外去了。 只有管家出来通知那些官员们,说是王爷和王妃有急事,已经出城去了,三五天之内是不会回来了,十天半个月会不会回来,他也说不清楚,幸许半年不回也是有可能的。 这些官员们愣在那儿半天,然后撒开脚丫子就往城外的田里跑去。 可是井边的风车都是白将军的侍卫看守,他们现在是看一眼都难了。 等了这么久,看到了,心痒了,却拿不到,想想他们心里有多难受,可是有什么办法,王爷不发话,他们只能各自散去。 而李云平只所以这么做,没有把自己的计划说出来,不过是怕这些官员知道了他们的目的,故意苦穷而已。 明明还可以维持,却为了得到风车,故意把事情弄的严重一些,这样一来,反而会误了那些真正穷的人。 人心是复杂的,为了利益谁都会生出一些手段,李云平虽不在官场,却对里面的道道一清二楚。 所以这事他只跟高轩和白果说了,外人一个不知。 第467章记忆里的故乡 李云平昨晚的功夫全都花在一张地图上。 根据习惯,依然把南北分开,以丰安为一个分水领,先从北面开始,大小州县,城镇,都要走一遍。 他从小在这个地方,以前也常外出行走,大致清楚一些地方的管理和民情。 表面看去,好像什么事也没有,此处太平,百姓安居乐意,官员也很靠谱。 实则只是一个粉饰太平的表皮而已,不走进民间,不走进田地,永远不会知道老百姓过是什么样的日子,而此处的官员又是怎么样的? 兴平城,扶西这些城市,相对好了很多,毕竟那里的官员不是李云平手下,就是他后来挑的,就算是要变,三两年之内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可别的地方就不同了,所以他在地图上,把他们要去的地方,先后顺序都勾了起来。 陆未此时跟他分骑两匹马,一边快速往西边走,一边问他:“这事你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呀?” 李云平:“没有。” “没有,怎么会安排的这么好,我一听说那个事不用我去做了,简直能飞起来。” 李云平就偏头看着她笑了一下。 陆未看到他笑,又觉得这事有问题,就放慢了一点马速。 李云平跟着她慢下来,把马靠的很近,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发,才开口说:“是想找人做这些事,因为看到你很累,不过没想到给高轩,就是晨起他们来时,我才想起来。” 陆未点头,还是问道:“那我看你做的标记,好像我们先去哪儿,后去哪儿也都是安排好呀?” “对呀,昨晚咱们分工以后,我就发现有问题,所以想着要出去走走才行。 在走之前呢,就把你手里的事分出去,所以就先做了一份计划。 还在想一时半刻未必就走得了,毕竟你手里的事,不是谁都能接下来,没想到一早起来就有人送上门了。” 经他这么一说,陆未才算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不过她没有高轩那么多心理活动,就是觉得这事他做了也挺合适的。 尤其是白果还来替他开口,想来两个人成婚以后,感情更好了,不然高轩跟王府又不是不熟,以前跟陆未皮的时候也是一套一套的,又何必带着自己的夫人来呢? 这么一想,心情又是一片大好,扬鞭打马,往前走去。 初升的阳光照在她的后背上,好像给整个后背披上一层金光一样,李云平看的有些呆,陆未走出去好远,回头来看他时,他才连忙跟上。 此次,他们去的地方,是比扶西更往西走,离白平镇倒是近一些,但是也跟那里没有关系。 差不多是个三不管的地带,但是因为地势靠西,相对的海拔也高了一些,所以干旱特别严重。 旧皇在的时候,差不多年年这里都会报旱灾,却从来没有人来管过。 老百姓很多受不了的,就四处逃难,也有来过兴平城的,包括紫珠当年都是李云平在那儿的路上捡到的。 紫珠捡回来的时候年龄已经大了一些,心里应该是记得事的,所以跟别的小孩子不同。 她的话特别少,总是怀揣着心事一样。 李云平以前又不是一个善解风情的人,所以只是看着而已,平时对她多照顾一些,却从来没主动问起过她什么。 此次出来,除了他们两个人,带着紫珠,飞文和苏木。 虽是出去查看,最起码的安全还是要有的。 山高路远,谁也不知道路上会遇到什么,李云平一个人还好,带着陆未,他总是不放心,总是要在她身边安排更多的人,保护着她的安全,自己才好受一点点。 他们三人走在最后面,而紫珠又走在最最后面。 这里竟然还是记忆中的样子,这点让她无比惊讶。 这么多年过去了,紫珠身边很多的东西都改变,像云平王府都在几次大难以后,修复了好几回,跟她小时候去时完全不同。 还有外面的兴平城大街,也早已经找不到当初的模样。 就连刘村那样的地方,这几年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为什么这里还和从前一样呢? 就像这里早在二十年前,就被一只带有魔法的手定住,然后一直维持着他固有的样子。 进入西北地区以前,紫珠开始有意往路边看。 那一年李云平带她去兴平城,曾经匆匆把她母亲葬在了路边,也不知道现在还能否找到那块地方。 其实人的记忆是有偏差的。 记忆在人们的脑子里,会随着时间的消逝,根据自己的心情,甚至是某些情感需求而发生改变。 就像一个人惧怕曾经发生过的事,就会在记忆里回避当时的一些情节。 时间过的久了,他每次想起都会把那一段跳过,然后就在他的脑子里形成新的记忆,好像那件事情真的没有发生过一样。 可事实并非如此。 其实这个地方是有变化的,虽然变的更穷,更破败,但是跟紫珠当年看到的情景还是不同。 只是她这么多年来,也时常想起这里,然后这里就在她脑子里起了变化,现在来了,好像就是那个曾经看到的样子。 她一路看着路边,除了看到一些长相不佳的禾苗,根本没有发现那座小小的坟头。 陆未和李云平走在前面,没太留意她,因为一心都在这些庄稼地里。 这里比他们想像的更严重,现在还未完全进入夏季,已经开始出现干旱的情况。 地里的禾苗,又枯又黄,瘦骨伶仃,田间的土地也大多出现龟裂的情形。 几个满脸皱纹的老人,正弯着腰在田间走动,似乎是在挖野菜,但是他们的蓝子里空空如也。 陆未有点不能接受眼前的事,问李云平:“怎么还有这么干的地方,以前也是这样吗?” 李云平点头:“一直都是这样,这个地方离沙漠较近,一到夏季就是热风来袭,就算是天上下雨,也会很快被吹干的。 冬季就成了沙尘暴,刮了几天,会把地里所有的东西都埋掉,根本不可能再长下去。” 第468章荒无人烟 一种走来都是荒凉,偏偏在荒凉到连草都不生的地方,还能看到一些人,也是奇事。 陆未问:“他们留在这里靠什么生活下去,不能换个地方吗?” 现代住在都市里的人,很少有什么落叶归根的想法,一般上学在什么地方,工作在什么地方,最后也就顺理成章地留在了那里。 可古代的人,哪怕真的出去了,除非客死异乡,不然最后还是会想回到自己生长过的地方。 这里的人虽穷,却也不愿意离开故土,于是一年年的在这儿苦耗着。 有的人耗走了,有的人耗死了,人口越来越少,被沙土覆盖的地方越来越多。 尘沙卷着人们最后的希望,好似一张巨大的,张开的口,要把这里吞噬干净。 陆未他们走了一路,也没看到有水的地方,反而是自己身上带着的水渐渐喝光了。 “这不行啊,再找不到水,咱们就得渴死这里。”她往后面看了看,又转回头跟李云平说:“那边有几个农人,不如我们去问问,也顺便在此处歇脚。” 李云平往前看了一眼,对此处没抱什么希望,反而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小山说:“去那儿吧,可能还能找到一点水,这里恐怕什么也没有。” 陆未也往那边看,眼瞅着是不远,但是望山跑死马的道理,她还是懂的,所以没什么信心:“你确定要去那边吗?我觉得一个时辰都到不了。” 李云平把自己马背上的水壶取下来,递给她说:“先喝一点撑着,咱们尽量快一些,如果在此处停下来,后面会更加难走的。” 他们这边话都还没说完,就听到后面苏木叫了起来:“紫珠,紫珠,你怎么了?” 紫珠听到有人叫她,也想睁开眼睛说自己没事,可是她手脚冰冷,人已经失去意识,并且身子出现倾斜,直接从马上往下滚去。 因为事出突然,一开始也没人注意她这边,所以直到整个人落下马,走在稍前面一点的苏木才发现。 他第一时间从马上下来,跑去接紫珠,一个伸手,没把人捞在手里,看着她滚到路边。 飞文也过来了,不过出于安全起见,他没下马,而是往四周看去。 陆未和李云平赶过来后,忙着去查看紫珠的情况。 很快就发现她可能是渴过度了,因为一路都很干燥,他们的水剩的越来越少,而紫珠一向不愿给别人添麻烦,宁愿自己受苦。 她肯定是忍了很久,最后实在撑不住了,才倒下去的。 陆未把自己的水往她口里送了一点,又掐了人中,紫珠才慢慢醒过神来。 她挣扎了一下,很为自己影响了行程而内疚,急于想起来继续赶路,可是身体却不听使唤,一下子又塌了下去。 “别动,你先躺一会儿,这里还有水,再喝几口,缓过来劲再走不迟。”陆未说着话,又把水往她口送去。 紫珠却拒绝了。 她虽然人晕了,但脑子却是清醒的,很清楚他们现在是什么状况,若是她把剩下的水喝了,那王妃后面怎么办? 她不会武功,身体底子也没有自己好,根本就扛不过去的。 陆未看到她这倔劲也是着急:“紫珠,你能不能懂点事,你这个样子我们还怎么往前走,如果不走,要大家都坐在这里等着渴死吗?” 别说是紫珠了,就是飞文他们都没看到过陆未发火,平时也很少看到她说什么狠话,这回能这么说,定然是气急了。 再加上李云平的脸色也不好,最后几乎是逼着紫珠把水喝了下去。 不过,她喝了一些水下去,又跟着吃了几个他们出来时带的果子,那酸酸的味,很快就对身体产生了一定的作用。 又略做休息就重新上马往前走。 只是经过这一闹,大家表面看着没什么,其实心里已经开始着急。 因为他们身上的东西已经不多了,如果不能赶快找到吃的喝的,那紫珠的现在就是他们的将来,没办法救的。 李云平要陪着陆未,陆未又要顾着紫珠,苏木也在旁边着呢,连行走的速度都不能太快,生怕颠出个什么事。 但他们慢悠悠的走,真的太误事了,最后李云平就对飞文说:“你单骑往前面走,尽快找找方圆数里内,有没有村庄,人家,或者可供我们喝的水源。” 这个地方,他们刚走进来时候,还看到寥寥几人,后来越走人烟好像越稀少,此时是连地里的庄稼都没有,除了几条小路,就是干草野树。 飞文一路往前,快马跑了几里路,也只找到了个特别小的泥坑子,里面的水混的不行,别说是喝了,就是洗把脸,都能把脸全给糊住。 怕李云平他们等急了,就先回来:“王爷,往前面走,没有找到合适的水源,要不咱们倒回去吧,来的路上不是还看到几户人家吗?” 眼看天色要暗下来,李云平也没有好的办法,再这么耗下去,怕是再想往回走都难。 几个人骑在马背上往回走了一段路,找到他们之前通过时遇到那几户人家。 说是几户,其实房屋都破的连雨都遮不住,顶上只盖着一些茅草,墙边有坍塌的不堪。 一共也就三四家,而且都是年迈的老人,听说他们是外地来的,想在这里找一些水,那几个老人只朝着他们摇头。 陆未着急,过去对一个老人说:“老伯,我们这儿有一个人病了,要是再找不到水,我们担心她会出事,所以只求一点点就行。” 那老人睁着混浊的眼睛看了她半天才说:“这里哪里有水,要是有水,也不会只剩我们几个老东西。 你们要是真的想找到水,不如再往前走上十里,靠北面有一座山,那山角下有一口泉眼,去那试试吧。” 陆未没想那么多,出口便问:“那山角的泉眼离这里不过十来里,你们为什么不去那里,反而在这边苦熬?” 老人苦笑了一下,摇头说:“姑娘,我是看着你们也不像普通人,才指了那泉眼给你们,或许碰碰运气,到那儿能讨一口水吃。 像我们这样的,就是到那儿了,也吃不上水的。” 第469章小心 听了老人的话,众人面面相觑,都不太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不过能找到水源就好,他们先过去看看,至于出了什么问题,到那儿自然就会知道。 十来里路骑快马还是很快的,只是他们沿着北线赶过去后,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小山,只是一个小坑坳子。 没有往上凸起来,而是从地面上往下挖了一些,水源就在那土坳子里,难怪他们在远处人看不到这里。 只是几个人还没到达水边,就被人吆喝着停了下来,两个长相凶恶的人,斜着眼睛把他们上下打量一番,问道:“干什么的?” 飞文开口:“路过,想讨口水喝。” 那斜眼又上下打量他:“没水,滚远点,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随便什么人都能来这里要水喝。” “这是什么地方?”飞文不动声色,手却已经搭到了自己的腰间,那里别着一把短剑,剑刃锋利,出手斩人喉也是他的绝活儿。 这几个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东西,必要的时候,他不介意给他们一点颜色。 大概是天色暗了,也或者是这几个人太没眼色,再或者就是他们在此地做威作福久了,根本不知道自己有一天也会遇到对手。 这种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别说没人来了,就是有人来也急急来,急急走,谁留下来跟他们纠缠啊。 所以几人认定了李云平这几个人是不长眼的,而且五个人里面还有两个女人,姿色还都不错。 色心让他们胆肥,说话也就更肆无忌惮:“埋你的地方。” 说着话,已经先一步冲了过来,劈手就往飞文的身上打过去。 他后面跟的一队人大概有五六个,分开往李云平他们身边包抄过去。 紫珠的身体还很虚,但看到这种情形,本能想要保护陆未,却被苏木一把拉到身后。 李云平也把陆未护住,两下子就把扑过来的两个人踢了出去。 飞文做事一向干净利索,没什么花样地一剑就在为首那个人的脖子里刺了一剑。 他的剑太快了,刺下去好一会儿,那个人还没反应过来,血都流到地上了,他还咋乎着再扑出去,可是扑了一半,人就“扑通”一下栽了下去。 另外几个也遭到不同程度的踢打,只是没有致命,不过他们看到了自己领头的死了。 人在面对生死的时候,是很容易就退回到自己的角落里缩起来的,尤其是这种本来就是虚张声势的。 一看自己不是对手,马上就不纠缠,连死去的同伴也不顾了,转身就四散跑走。 飞文把剑收起来,先走到水边看了看。 其实也是打的一口水井,并非真是山里泉眼,只是这水井打的有些粗糙,看下去似乎也很深,周边用石块围了起来,做的像泉眼似的。 石块个磨出很多痕迹,看上去平时应该有不少人过来打水的。 飞文取了他们的水壶,一一灌满,刚拿回来,就看到四面八方乌啦啦地围了一圈的人。 夜黑了下来,李云平他们站在坑底,而那些人手里拿着火把,站在坑面上,已经把他们全部围在了中间。 从他们的穿着打扮来看,都是普通的农人,只是普通农人不会因为别人喝了他们一口水,就兵刃相见,也不会在井水边先埋伏着人。 所以李云平很快把周围看了一圈,对飞文和苏木说:“先出去再说,我带着她们两个,你们走前面,他们都是普通农人,应该没什么武功,不用伤他们的性命。” 他的话说的快,手也很快,一手把陆未拉住,另一只手拐住了紫珠。 飞文和苏木也第一时间飞步往上,剑没出鞘,却硬生生在那群里划出一条路来。 待他们完全出了坑,才看到那些农人后面竟然还站着一群人。 这群人看上去就凶多了,应该是跟刚才那些看水的人是一伙的。 还有更不可思议的,几个人还没站稳,那些农人竟然已经反应过来,拿着棍子就往他们身上打过来。 李云平一开始就交待了,说这些都是普通的百姓不能伤他们,所以飞文和苏木,尽量避开。 可是这群人不依不饶,跟不管自己死活一样,一边往他们身上扑,一边还叫着,让他们把水还回来。 后面那一圈人倒是很安静,手里拿的武器也不同,都是真刀真剑,满眼冷光地看着他们。 飞文轻功好,看出问题后,他一个起身,脚尖点到了农人肩头,一跃从他们身上掠过,直往后面而去。 后面的人不是善岔,所以他出手也不客气,剑出鞘,血溅出,很快就有人倒下去了。 那些人也终于不袖手旁观了,开始有组织地反扑。 人多势众,并且里面还掺着很多百姓,飞文他们行动是有忌讳的,可那些人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出手就不管杀的是谁,反正人死了就成。 不过片刻,地上就躺了好几个人,场面不但没维持住,反而越来越乱了。 李云平怕陆未她们受到伤害,已经先把人往一边拉去。 幸好现在天黑,那些人又都围着飞文和苏木在打,没人顾上他们,大概也没看到她们,所以李云平把她们安排下来后,很快让她们又喝了点水,吃了几口东西。 然后问紫珠:“你现在怎样?” 紫珠试了一下手脚,向他点头。 李云平就转向陆未:“你们两个在这儿别动,等我回来,如果有人过来,直接杀掉,不管是老百姓,还是那些恶徒。” 看到紫珠点头,他又帮陆未拢了一下衣服,这才起身。 陆未拽了一下他的衣服,轻声说:“小心。” 李云平回头,给她一个安慰的浅笑,这才提步往外走去。 他没急着加入那场混战,而是沿着外圈看了一遍,很快就发现除了这些人,外面还有人。 那些人跟他一样,借着夜色,几乎把自己藏在黑暗里,只是他们人多,大概也没想把自己藏的有多好,所以很快就被发现了。 相对于他们来说,李云平像一只行走在夜色里的猎豹,悄无声息的巡视完了以后,就往他们那边靠了过去。 第470章侠盗 在那群人的中间,有一个是与别人不同的。 李云平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是这里面的领头的,所以出手特别快,在别人还都没看到他时,他的手就已经扼到了他那个人的喉咙,并且在他耳边说:“叫他们停下来。” 那人还以为自己发梦了,使劲晃了下脑袋,然后突然发现自己的脖子,不是完全受自己控制的,所以他抬眼往李云平这边看。 这一看,眼珠子瞬间瞪圆,张嘴就叫“啊……” 他这一声很震撼,不光他周围的人都往这边看,连远处打架的人也都停了下来。 擒贼先擒王是很有效的方法,李云平一招就把整个场面控制住了。 他此时不慌不忙地往远处看一眼,问那人:“住在哪儿?” 他手里的人只是犹豫了一下,李云平的两个根手指就往他的脖子上狠掐一点,直接掐断了他的呼吸。 呼吸被人掐断,不是什么好的感受,所以他的眼里立时就露出恐惧,手也往一个方向指了一下。 李云平掐着他,从那群人里走出去,往他指的方向走。 在离土坑不远多的地方,有一些破旧的房屋,有几个小孩子穿着脏兮兮的衣服,站在门口。 他们看到李云平手里的人,就往屋里缩了一下,眼睛里是带着恐惧的。 飞文,苏木早就接了陆未和紫珠,一同跟了过来。 在他们的身后,则跟着那一大群手里拿着刀剑木棍的人。 这个场面如果让胆小的人,可能一看到就会腿软,黑灯瞎火,身后跟着一群恶狠狠的人,随时要人命似地追着自己。 会不会被一棍子撂倒,谁也不知道,而且这里还是别人的地盘,李云平他们算来算去,也就五个人,还有一个生病了,一个没有战斗力。 可就是这五个人,把那个领头的推进了一间屋子里,然后三两下绑了个结实,又让飞文朝着外面那些人喊:“要想让此人活着,最好都别轻举妄动。” 这个人还真有点来历。 本名叫方三,本来是一个秀才,读过几年书,甚至还去过京城,想在那里谋个差事。 可是京城里的差事哪有那么好当的,要有钱有路子,有后台还要真有本事。 这个方三除了有点小聪明,其它的什么也没有,后来就又辗转回到了这个地方。 他还是有些小聪明的,利用一些方法搭上了那时这块地方的县令,然后就在他身边做了个师爷,一时半刻混的也是人五人六的。 可是这个地方,真的太穷的,人光见死,不见生,好不容易有几个活着的,也都七老八十,要不然就是病歪歪的。 当然跟此处的地面有很大的关系,风沙大,什么庄稼也种不活,连年干旱,几乎把地上的东西都烧着了。 人们喝一口水都是难的,要跑到很远的山上去找一点山泉,如果实在太长时间没下雨,那山泉的水都会没有,真的能直接把人给渴死了。 所以再到后来,有些能耐的人,干脆就也跑掉了。 县令是个窝囊废,派到这个穷不啦唧的地方做官,本来就是一肚子火,什么好处捞不着还把人越管越少了,没事之余,那个暴躁就越来越多。 在这件事上,方三帮他出了不少歪点子,包括挖这个土井,都是他想出来的办法。 要说这人确实有几分管理才,只是没用到正地方。 这口井挖了以后,名义上为老百姓们提供水源,实则却是县令和方三的剥削手段。 所有要在此处吃水的百姓,必须得为他们做事。 本来一个县太爷要欺负民众就是轻而易举的事,县令又得了这个控制水的主权,那简直是把这里的百姓捏在手里,随意揉捏。 此处百姓为了得到水,能有个活命的机会,那是早出晚归,恨不得不连做梦都帮县令做事。 倒也在附近开了一些荒地出来,种些粮食。 当然他们种出来的东西,自己从来都吃不着什么的,长年都是用野菜,草根赖依生存。 那些好不容易种出来的东西都用来养县令和方三等人。 时间长了,本来就很小的地方,穷富也很快分了出来,由县令和方三为首的,是一帮类似于打手和监工的富人,而剩余的就是长工和穷人。 穷人不但没有吃的,连命都被他们攥在手里,是可以随意地打杀的。 不过方三的野心远不至这些,他觉得自己很有头脑,很聪明,而且也是考过秀才的人,为什么一定要曲居县令之下呢? 于是某个月夜风高夜,这位自认很有才能的人,就把自己的顶头上司给干掉了。 然后很镇定地给他伪装了一个被杀的现场,却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第二天,他以县令被本地暴民谋杀,要查清真相为由,堂而皇之地接了原县令的职务,开始了自己的王朝。 也是这个地方连鸟都不拉屎,所以从来也没有人管这地方是谁做官,做的又怎样? 只是苦了老百姓,数年如一日 ,周而复始地做着最苦的活,到死的时候瘦的像根柴一样,身上都是皮包骨头。 此时,方三被绑在屋子里的一把椅子上,看着李云平他们把自己屋里食物拿出来,水拿出来,全部摆在桌子上。 一边大口大口地吃下去,一边不时瞄他一眼,那个样子有点像待会儿把他也宰了的趋势。 方三只所以能混到现在的情况,那绝对是有一些本事的。 就比如现在,他从几个人的身手,穿着,还有行为举止,大致就判断出这伙人不太简单。 若不是什么当官的,就是一定是侠盗什么的。 而在他的心里,又更倾向于侠盗,因为这个乱世啊,侠盗是不太好混下去的,每个城里都有专门负责安全的军队。 他们就算是想劫富济贫,那官府也不会给他们机会,无奈之下来到乡间做些偷鸡摸狗的事,也是正常的,反正这本来就是拿手的事。 而当官的,无论是盛世还是乱世,都是先要保自己的,谁没事往这种地方跑?而且身边还带着两个女人? 第471章人缘了不怎么样 方三给了李云平他们判断以后,就开始在椅子上挣扎,嘴里还“呜呜啦啦”说着什么。 李云平他们一开始没理他,直到几个人全部吃饱了,有了力气,才把他嘴里塞的东西拿出来,很不善地说:“想好的再开口。” 方三咽了一下口水,脑子飞快转了几圈,马上陪出一张笑脸:“各位大哥,兄弟知道你们是路过此地,找水喝的。 这事都怪我,有眼不是识泰山,没有管好属下人,所以有所冒犯,对不起,兄弟在这儿先给您陪个不是。 那什么,可以先把我松下来吗?” 既然攀了兄弟,绑着说话也太掉份了,所以方三想到一级警备先解除,可惜飞文一口就回拒了他:“不可以,你接着编。” 方三:“……” 这都是一群什么人,老子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们竟然还一副铁脸表情? 可是现在自己在人家手里,不低头行。 缓了一口气,继续陪笑:“几位大哥,我这里呢,有好酒好肉,当然也有足够的水,如果您愿意,咱们这里还有花茶供应,只要您需要尽快拿去。 我方三大小也是本地的县令,来了兄弟自然要款待的,哥儿向个尽管在这儿住下,吃我的,喝我的,有我的,方三只有一个要求,几位大哥千万给我一个做兄弟的机会。” 飞文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摇头摇,这回连话也不说了。 李云平看他一眼,也毫无兴致,然后给飞文递了个眼色,把人再捆捆紧,由他和苏木轮流看着。 而李云平带着紫珠和陆未,就进了方三房子的里间。 再怎么贪,地里太穷了,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连睡房里都弄的特别肮脏。 还好是夏季,随便歪一下,一夜就能过去,所以李云平把床铺上的东西给卷了,扔到地上,直接把自己的外衫脱下来,给陆未铺着。 让她躺上去后,又拿了一块干净的毯子给她盖上:“放心睡上一觉,有方三在我们手上,那些人不敢动的,别的事天亮再处理。” 陆未朝他点头,真的合眼睡去。 他们已经走了好几天了,一路都在查看各地的情形,也没有好好有休息过,有时候实在没赶上镇子什么的,在荒地里住一夜也是有的。 这些领地,说来都是在李云平的领地,可是这么多年来,他真的没有好好上过心。 现在有时间了,也有能力的,是该好好治治了。 紫珠因为白天晕倒过,所以陆未在床边上给她挪了一个位置,就让她挨着自己躺下来。 李云平则坐在一张椅子里,闭目养神。 外间的苏木和飞文,已经把方三的嘴重新塞住,两个轮流看着他,以免他给外面通信。 这短短的一夜,到陆未睁眼的时候,天都已经亮了。 而方三却直接熬出了两个大黑眼圈,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油盐不进的盗匪。 难道他们看不出来这地方有多穷吗? 自己已经皆尽所能想巴结他们了,甚至拿着自己好不容易搜刮和积攒来的财富,想与他们共享,可是这群人根本就不看他一眼,还直接把他绑了一夜。 方三看着窗户外面的天空,既想让天快些亮起来,又想着能晚点亮。 因为他还没想清楚这群人到底要做什么? 他怕天色一亮,那个坐在门口处,不时看他一眼夜的男人,就会一剑刺过来,把他给灭了。 可他又想着,如果天亮了,他们是不是就要走了? 就算是他们把自己的钱粮都拿走也没办法,只要留条命在,自己总还能再搜刮来的。 在这种矛盾的心理下,方三也等到了天亮。 与他差不多心情的,还有那些平时跟着他的狗腿子们。 这些人平时以方三为首,做威做福惯了,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拿住。 他们是不敢轻举妄动的,因为他们的头领,现在的县太爷,就在对方的手里,万一有个闪失,他们就失去领头羊了。 再说了,那几个人的功夫是真的很厉害,他们也是有目共睹的,在没弄清楚事情之前,这么贸然冲进去,不但人把县令害死,还有可能会把自己的小命搭上。 所以他们保持按兵不动的状态。 唯一睡好觉的,怕只有此处的老百姓了。 他们能睡好觉的原因,不是因为知道了李云平是来救他们的人,他们以后要过上好日子了。 而是已经麻木了。 过去那么多年,发生了那么多事,他们有过希望,最后都成了失望,现在就是只是麻木地过一天算一天。 天亮起来干活,天黑回去睡觉,然后等着自己死的那一天。 这一天对他们说,跟过去没有什么不同的,一样是做了一天工,帮着方县令去打架,只是这次他把自己赔了进去。 可这又有什么呢?说不定天亮他又就出来,同样用那群人吆喝着他们去田间耕种。 所以为了保存体力也好,机械地等待也罢,反正老百姓回去以后都很安静,也在天亮以后自然地起来了。 破晓的天空,在夏天里显的尤为明显,就算是人们不想起来,闭着眼睛赖在床上,也能感觉到那挡不住的温度在升高。 陆未从床上坐起来,看到室内已经只剩紫珠了。 “王爷呢?不会是去杀方三了吧?”陆未掀了身上的薄毯,把李云平的衣服也拿起来,挽在手臂上就要往外面走。 紫珠跟在她后面说:“没有,王爷就是带着他去了解这里的情况,王妃您先喝盏茶,吃了东西再出去吧。” 陆未看了眼桌子上的东西,大概昨晚吃的太晚,也吃的太饱,所以她这会儿没什么味口,摇头说:“走吧,我们也去看看。” 飞文押着方三出了屋子,发现昨夜围在这里的人一个也没有了。 多少还是有些意外的,就用剑鞘挑着他的下巴说:“人缘也不怎么样啊,这种关键时候了,你那些狗腿子,连一个来救你的也没有。” 方三:“……” 第472章从来都是狠角色 他们在外面等了很久。 老百姓都起来,聚在一起等着方三的人安排他们继续去干活,可是方三的人还没出来。 方三自己都等的不耐烦了,眼睛四处乱瞄,希望能看到一两个人。 最后还真是看到了,几乎在他望穿秋水时,一队昨晚跟着他一起围杀李云平的那群人,从不远处的一间屋子里出来了。 他们手里还拿着刀剑,个个都带着黑眼圈,看那个样子倒是跟方三很般配,都是一夜未睡。 飞文一看到他们出来,脸上就带上了笑,把剑抽出来一点,凉凉地搁在方三的脖子问:“你说我要现在把你杀了,他们会怎样?” 方三一个愣怔,腿一软,差点就跪下去。 刀剑无眼,他就是再聪明,再有脑子,若对方一定要让他死,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他不想死,此时看着飞文手里的剑,眼睛都是涩的。 而那些本来已经走近的人,当然也看到了他的动作,所以很快意识到这伙人不吃素,忙停下来往前走。 “你们想要什么?”他们之中派了一下代表出来。 飞文做为李云平这边的代表,一点不含糊,开口:“要你们把自己藏起来的钱粮,打劫来的金银珠宝,都交出来。” 那人往方三那边看了一眼,摇头说:“这位兄弟,你可能所误会,你们手里的现在绑着的是朝廷命官,是本县的县令。 你们这样做,只要我们报上去,上面一定会有人来抓你们。 到时候,四处被追逃,你们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飞文:“那是我们的事,你不用操心,现在只说,给还是不给就好了。” 他说着话,手上略用力,已经把剑往下压了一点,生生在方三的脖子上压了一条血线出来。 方三平时心狠手辣,可到了自己身上,那真是胆小如鼠。 昨晚对方还只是把他绑起来,现在竟然直接兵刃相向了,如果自己不答应,那是不是接下来就该死了? 他很害怕,已经先扯起嗓子喊:“给他们,你们去,把家里存的东西都拿出来给他们。” 同时,还给那个人递了一个眼色。 这地方就是现穷,他们也搜刮这么多年了,总还是有些东西的,而李云平他们,只有几个人,几匹马而已。 他们怎么把东西运走? 到时候只要把自己一放开,那他们一个也别想跑,东西最后还不是要回到自己的手里? 陆续有人拿了一些银子出来,但是很有限,而且都是碎银子,收到一起也没多少。 苏木把那些东西扒拉到一边,声音一狠说道:“没听到这位大爷刚要什么吗?是粮食,把你们存的粮食全部交出来,快 点……。” 打劫直接要粮食的也有,但是如果有银子,基本不会有人会要粮,因为那东西真的太重了,一时半会儿拉不走啊。 再说他们这些年搜来的粮食,都放在一个特别隐蔽的地方,还真不能随意地拿出来。 对于贫穷的地方来说,手上有银子远远不如有粮食,因为有时候银子也未能买来填饱肚子的东西。 所以苏木这一声吼,他们不但没有立刻散开去找拿粮食出来,反而往方三那边看了一眼。 方三混迹于他们之中,长年累月地相处,对于这些人的德行,乃之他自己的德行都一清二楚。 现在自己落难,他真的急于想脱身,甚至昨晚就想好了,他们要什么就给他们什么,只要把自己放了就行。 可刚才他自己的同伴,往他身上只看那么一眼,他就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有人突然从身上摸出一张小弓,手飞快往上一搭,一只带着白尾的箭就离弦而出,直接往方三身上射过来。 方三的瞳孔快速收缩一下,惊惧在眼里形成好大的一圈,最后变成一个白点,紧紧盯着那只白箭。 跟当年的自己一样,在利益面前,这群人还是会选择把他杀了,方三想。 一时之间,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对死的恐惧已经到达了极至,反而做不出任何反应,就那么呆呆地站着。 站在他另一侧的苏木早就防着有人会出手。 那支箭出来的时候,他当然也看到了,所以没等箭真正扎到方三身上,他一剑挥出去,直接切断了箭的方向。 腕力一转,已经把箭剑掉了头,朝着发箭的人又掷了过去。 乌合之众,与苏木他们真的差的太远,就算是卯足了劲,也占不到丝毫便宜。 反而因为他们先出手,飞文的手腕往后一抖,已经把方三推了回去,被李云平一脚点住,直接就趴在了地上。 同时,飞文苏木紫珠三人同时出手,剑光凛凛,一点空余都不留,顷刻间已经把那些斩杀大半。 方三趴在地上,脸上被溅了一层的血。 他的眼睛发红,不知道是憋的,还是吓的,或者也有恨,但此时却一声也发不出来,只呆呆地看着那些人一个个倒下去。 人死了大半以后,剩下的少半已经没心再战,转身向远处跑去。 只是他们把飞文和苏木的耐性耗光了,也不是什么无辜之辈,所以就算他们跪下求饶,两人都没有把剑收回,几下子就把人全部放倒了。 紫珠已经先一步回来,看到李云平向后退去,守在陆未身边。 她就走上前,把地上的方三拎起来问:“你知道在哪儿吗?” 方三满脸是血,跟地上的土混过以后,整了一种很奇怪褐红色,糊了半边脸,看上去像个鬼一样。 但是他的眼神更可怕,瞳孔放的很大,看着紫珠,嘴唇都咬的发白了,竟然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紫珠从来都是狠角色,她不像飞文一样,在飞文脖子上划一下,流不了多少血,也不会致命,甚至都不会很疼。 她从小生活在这个地方,因为受贪官压迫,自己的父母全部都死了。 此时再看到他们用同样的方法,压迫那些毫无还手之力的百姓们,本来就很生气,偏偏这个人又丝毫不配合。 她心里一恼,手起剑落。 第473章我的家人全死了 紫珠的剑起,在方三的眼前晃了一下,已经落了下来。 他只觉得自己的心里一疼,慌乱低头,就看到一截带着血的东西掉在地上。 然后他看到自己肩膀生生被削去一块,血已经溅了出来,而掉在地上的,可不就是他的肉。 这疼真的是从肩膀传到心里,方三头上的汗一下子就冒出来。 嘴上语无伦次地说:“我知道我知道,我现在就带你们去,求你们别杀我,对不起,对不起……。” 没人知道他为什么道歉,或者只是觉得对不起那些老百姓也不一定。 方三哭了,眼泪混着汗水,还有流下来的鼻涕泡一直,流淌的到处都是。 他带着李云平他们,去找自己秘密建起的粮仓。 而飞文则往远处的老百姓走去。 这些人一大早起来就站在这里,看到方三的人反水,他们无动于衷,看到飞文他们把这群人全部杀了,他们也是无动于衷的。 后来看到把方三带走,还是一脸木然站在那里。 直到现在,看到飞文走近他们身边,才有人本能地护住自己怀里的孩子,往后退了几步,眼里开始出现恐惧。 飞文看他们一眼问道:“这里就只有你们这些人吗?” 那群人没说话,目光从他的脸上游到剑上,最后又都盯着自己的脚尖,但两手却紧紧护着怀里的孩子。 到底他们还是要一点希望的,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活下去。 这样就好,真正没有希望的人,就算是救活过来,其实也没有什么意义。 飞文看一个小孩子站在人群的最后面,眼睛很明亮地看着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向前。 但是他身边却并无人保护,身上穿的破旧不堪的衣服,让他显的更为单薄,像一个十足的乞儿。 飞文向他指了一下:“你过来。” 那小孩子愣了一下神,没有走过来,反而站在那里问:“你要把我杀了吗?” “不,我不杀你,我有话问你。” 那小孩儿犹豫了一下,还是往他这边走了过来,并且在离他一米多的距离站住,抬头看着他的脸。 飞文想了想才说:“为什么没人保护你?” “我家人都死了。” 飞文:“你也怕死吗?” 那小孩儿竟然没回他,反而问:“你不怕死吗?” 这还真是一个问题,尤其是从这样的小朋友嘴里问出来,是很难让人回答的。 谁能不怕死呢,但是死也分很多种,飞文一时半会儿跟他解释不了,如果死的有意义,自己就不会怕死的话。 只能换个话题问:“你想吃饱饭吗?” 那男孩儿没说话,看样子好像是对他的话一点也不信。 飞文却向他招了一下手说:“你如果不怕死,就跟我走,我可以让你吃饱饭,怎么样?” 不知是他表达有问题,还是刚才男孩儿看到他杀方三的人后,有感而发,竟然问:“你们要像他们一样吗?” 飞文再一次被他问愣了,往远处的尸体上瞟一眼说:“我们跟他们不一样。” 男孩儿又站了一会儿,看他真的走了,才慢吞吞地跟了过来,可能还是不太放心,不时会回头去看一下那些跟他住在一起的穷人。 可惜,他没有家人了,那些人也不会把他保护起来。 若是这个人要杀他,谁也拦不住,也没人拦,那么他是站在这里,还是跟着他走,其实命运都是一样的。 既然是一样的,倒不如去撞撞运气。 于是他跟飞文走了,是他们这群人里第一个看到方三的粮仓,也是第一个拿到了能吃的粮食。 当他走回来,把这个好消息说给剩下的人吃时,那些人还不信,一个个都躲在自己的家里,并不敢出门,更不敢去领粮食。 李云平在方三那儿了解到,附近不只是有他们,竟然还有好几个县城,情况与他们这里差不多。 只是有的比他们更穷,有的却比他们富有一点而已。 飞文送那个小孩子回去后,走回来跟李云平说:“爷,我看这群人真是没多大戏了,就算是把粮食分给他们,也救不了他们的命。 而且这个地方常年干旱,他本身就种不出什么来。 他们现在能分到一点,等吃完了,后面无人管理,又无粮食种出来,不还得都坐着等饿死?” 方三听到这些竟然忍着肩膀上的疼笑了一下:“还是这位兄弟看的透,那些人看是活着,其实也就是比死人多了一口气,就算没有我们,他们一样是过这样的日子,可能比这还惨。” 苏木因为紫珠的关系,对这些人很是看不惯,伸脚就给了方三一下:“就你话多,照这么说,他们还得感谢你的欺压,把他们应得的粮食都拢到自己的口袋里了?” 对于暴力对好的办法,就是以暴制暴,方三以前多么嚣张,现在看到苏木他们就有多害怕。 就算是现在李云平告诉他,他是王爷,这些都是跟在王爷身边的侍卫,方三都不会相信。 那有一个堂堂的王爷,会让手下人杀人如砍菜一样,睡意就把二十几个人灭了个掉顶? 他们是十足的匪,要比方三有过之而不及。 只是方三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作为匪,还要穷讲究,把自己辛苦得来的血汗粮,分给别人? 李云平没有当着方三的面商量这种事。 从粮仓里出来,他问陆未:“你看这个地方的土质,能种些什么?” 陆未摇头:“土质很不好,里面已经掺了大量的沙子,若想种庄稼,很难有好的收成,得用好些年才能改善。 而且也不能一开始就种庄稼,得先种树开始,从西向东,一路种树,把风沙挡住,才能一点点把土变过来。” 李云平捏了一下眉心说:“这么说,这里的人必须得迁走了?” 陆未看他一眼,已然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估计他们自己也不愿意走吧,要是愿走,又何必留到现在? 而且方三也说了,这地方还有别的县州,这几天我们全部转一遍,看看到底有多少人。 如果人太多,怕是想把他们迁就,也无地可迁吧?” 第474章积少成多 李云平点头:“是无地可迁,就算是这一个地方能迁走,还有别处呢?说实话,像这么穷的地方,真的还有很多,我们得想办法让他们自己改变,像以前的刘村那样,不然可能没用。” 陆未默了一下,才又开口:“现在是夏季,种什么都容易活,现在我们又在这里找到了水源,后面的事情应该还是有办法处理的。 不如这样,明天开始,你带着苏木飞文他们继续往前走,我跟紫珠回去,调人找一些耐旱的树苗运过来,我们先栽上一批。 顺便再带些人来管理,这么一两年后,应该就会改善一点的。” 这无疑是最好的办法,也是最快的,就算是李云平不放心陆未,自己这个时候也不能再跟着她走,只能说:“让飞文也跟着你们走,我留苏木就可以了。” “不行,昨晚的情况太吓人了,而且我们已经掀起这么大的动静,说不定别的地方已经有所准备。 后面你们再去,就算动起手来,对方也有防备,甚至有准备,更是危险万分。 你带着苏木他们两个先去,我回去以后也会尽快叫人赶过来接应的。 反正回去的路我们已经走过了,并没有危险,我跟紫珠两个人足够了。” 李云平握着她的手,半天没再说出一句话,可是不舍的情绪全都在眼里,仍是一丝不漏地传达给了陆未。 次日早上,陆未和紫珠就带了足够的水和干粮往回赶。 因为来时是边走边看,回去则只需要赶路就好,所以她们的速度快了一半。 一进兴平城,就立刻找到白果,让她快速调了一队人,去支援李云平。 然后又找人往兴平城周边去收集树苗。 树苗都是陆未给出来的标准,基本都是搞旱易活的。 且高轩的速度给力,就在他们走后这么短的时间内,已经做出了一辆引水风车,而且是改良过的。 陆未看着重新下井试验后的效果,差不多都想给高轩一个拥抱了,最后还是管住自己的胳膊,只拍拍他的肩膀说:“老兄,可以啊,立了大功了。” 高轩向她挑了一下嘴角:“你们这两个人啊,就是磨人,我现在刚把这事弄成,想喘口气,跟白将军商量着,是不是也生个孩子玩玩什么的,你就回来又把她给支走了。” 陆未“哈哈”大笑:“自己生多辛苦啊,李果果不就在王府吗?你想玩找他去啊,他现在又会走又会说,比以前好玩多了。” 高轩:“……” 李果果遇到陆未这样的亲娘,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竟然就这么一两句话,就把他大方地送给别人玩去了。 而且这个亲娘,在他小的时候,还表现的有些像亲生的,现在好了,完全是放养状态。 一两个月不见面是正常状态,见了面也顾不上跟他说一句话,甚至只匆匆看他一眼就又走了。 他李果果还没有那些小树苗重要呢,真是郁闷死他了。 他的这些骚动的小情绪陆未一概不知,为了早点赶去跟李云平汇合,她还向外发出新的指令。 让各州县自己把移好的树苗,送到目的地去。 而且有相应的奖励程序,哪个地方送的树苗多,速度又快,谁就能优先拿到引水风车。 引水风车在春末的时候,已经把各州县官员的魂都勾走了,现在听说可以通过送树苗,直接拿到成品,还有专来的人来安装,直到引出水为止。 那简直跟天上掉馅饼一样,立刻就安排人往自己辖区内的荒山上,按照陆未给的样子,找相同的树苗,然后又快速安排车马,往西运去。 到了此时,众人也才明白,那个时候李云平和陆未突然离开兴平城,是去了哪里。 不过都无关紧要了,现在他们已经有了拿到风车的方法,只要按着做不行了。 源源不断的树苗运过去,李云平就组织当地的老百姓开始栽种。 而高轩那台改良过的引水风车也运了过去。 他们把那口土井再挖深,让冒出来的水更多一些,然后周边重新固定了石头,就把风车架了上去。 这样很快就有新的水,顺着风车流了出来,且这些水都是开放的,附近无论哪里百姓都可以过来打。 只是要尽量的节约,哪怕是洗过脸,洗过衣服的水,最后也都要倒进树坑里去,不能有丝毫浪费。 他们在引水的地方,还看到了之前问路的几个老人。 那些老人已经行动迟缓,不知费了多少劲才走到这里,来了就不走了,就坐在井边上,喝足了,就看着那些流出来的清凉的水发愣,愣着愣着眼里的泪水就出来了。 第一个跟着飞文去拿粮的男孩儿,现在像一个大人一样,负责站在井边,管着每一位来打水的人,以免人多引起争乱,或者意外发生。 事情以极快的速度往前推进着,一个月后,他们栽下去的树苗就活了过来,并且长出了新的叶子,只是还很小,还经不起大风。 如果这会儿起了沙尘,估计会全数被折断都不好说。 然而这已经是他们能想到了最好的办法,环境的艰苦,注定的有些事情要不断坚持。 就是算是现代,往大西北种树,还不是每年种上去很多,折折损损,最后留下来没几棵。 可是一年一年下来,积少成多,慢慢地这里就会变成一片森林。 附近经方三指过的一些州县也全部收了过来,重新编制,任了新的县令,带着当地百姓一起维护着这里的事情。 当大队人马,把树苗种下,又帮着当地的百姓种了粮食,撤出这块地方时。 那些本来木然到连粮食也不知道去领的人们,终于主动走出了他们的家门,站在路边,看着这些人上了马,沿着来时的黄沙路,往东走去。 他们一直看着,直到最后的衣角也消息在远处的天边,才揉揉有些湿的眼睛回过神来,两手紧紧捧住跟在自己脚边,那些孩子们的脸,把眼泪跟他们撞在一起。 第475章这个小女人是他的 人马撤出这里以后,分批回到自己来时的地方。 白果带着她的人,站在路口处跟李云平他们告别,非要把那一队人留下来给他们。 李云平开口道:“带回去吧,不需要这么多人的。” 白果默了一下才说:“那要不我跟爷一起走吧?” 李云平的眉头就皱了一下:“凑什么热闹,兴平城里不要人管了吗?赶紧带着人回去吧。” 陆未也笑着过去说:“回去吧,高轩还说想赶紧生个娃呢,这事他一个人可完不成。” 她的声音不大,也就是白果能听到,所以众人看到她的脸快速红成一团,却没人知道是为了什么。 随后就见她转身策马,快速朝兴平城而去了。 从这个地方再往西,就不是李云平要管的地方,而且也离出关不远,所以他们没有再继续向前,而是往南转去。 还好南面的情况相对好了一些,也遇到一些比较穷苦的地方,却也并非全是因为旱灾,有的甚至还有涝灾,要不然就是粮食的产量太低之类。 总之民以食为天,他们现在要做的事就是让老百姓们吃饱饭,至于别的,那就是李无的事了。 这一大圈转下来,已经大半年过去了。 这样他们还没有往南边走,只是把李云平最初标注的,丰安以北的地方走了一遍。 因为他们一路是从西北到东南,到达丰安的时候,李云平的意思是从那儿折回去就好了。 他们这一路走过来,虽是查看各地的情况,实则也不单单做了这些,遇到以解决的问题,都会在第一时间解决掉。 如果不能解决,也会记录下来,要不然就写奏折给皇上,让他派人来解决。 一行五人风餐露宿,到达丰安时,秋天都已经到了很久,每个人也因为在外面走的时间过长,脸被晒的黑了好几个号,很是风霜苍桑。 李云平想从丰安回去,是因为再往东去,没剩几个地方了,而且有景天和海月在那里,情况他们也基本掌握。 而且这个地方严格说来也靠近南方,每年的雨水并不少,所以干旱谈不上的,所以他们这个风车的计划不用往这边考虑。 而陆未却一定要去东水郡。 她的原因也是因为景天和海月在那里。 她拽着李云平的袖子说:“他们两人在一起也这么多年了,虽是两情两悦,终究还是要成婚的嘛! 海月懂事,知道咱们事多,也不主动提,可是咱们也不能让他们一直搁着吧? 这回刚好来了,从丰安到东水郡才不过一日的路程,咱们赶的快点,兴许半日就到了。 就去一趟,给他们主持一下大婚,顺便也把南宫郡主的事安排一下。” 说到南宫郡主,李云平才抬眸问她:“怎么突然提起她了?” 陆未就故意撇了一下嘴:“海月景天跟了你那么久,因为婚事我跟你说了那么多,你都没吭一声,这才刚提到南宫,你就一下子来神了,说吧,是不是这几年没见到她,特别想念她那种异域风情的风格啊?” 李云平:“……” “我只是奇怪你为什么会提起她?”李云平无奈地回道。 陆未摊摊说:“怎么是突然提起的,她一直在东水郡,并且在那儿也过的不开心,我之前听海月的意思,好像很想回到她的家乡去。 再说了,我都提海月跟景天半天了,你也没问啊,为什么单单问她?” 李云平算是发现了,跟陆未说这个问题,她能有一万个理由把自己说到讲不出话,还能振振有词。 可他偏又不想让她有 这样的误会,他歪着头想了好一阵,才想起以前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要如何解决。 好像只一个办法是最好的,那 就是把她的嘴封上,再也不让她说话就好了。 想到做到,李云平一把就将陆未拉了过来,就着她旋转过来的姿势,准备地把自己的嘴唇贴过去。 直把这个小女人吻到气喘吁吁,才笑着说:“现在是不是没有问题了?” 陆未:“……” 这都多少年过去了,这个男人就没有学会新招吗? 实际李云平学的新招还真不少,只是都不太适合在白天,也不太适合在这种地方,所以他很耐心地等着天色将晚,等着陆未吃饱了饭。 竟然还能陪着她散了一会儿步,然后又陪着她洗了澡,这才把人直接从水里捞出来,用一条巾毯裹住,直接抱到床上去。 次日去东水郡时,陆未就觉得自己可能骑不了马了。 还好李云平体贴,提前已经帮她备好了马车,于是陆未在路上又真正享受了一番王妃的待遇,坐进了马车里。 可是那个大男人是怎么回事? 折腾了一夜,难道就不能让她好在车里休息一下吗?竟然自己也不骑马了,跟她一起挤进马车,还时不时的对她动手动脚。 陆未所外面的人听见,尽量压着不出声。 而他却得寸进尺,竟然还把手滑到了衣服里面,说是帮她按摩。 他们以前都是在马背上过的,像这种明明在人群里面,只有一布之隔,两个人却在里面做着小动作,真的超级紧张,又莫名的刺激。 陆未躲着他,又享受着那指腹摩擦过后的酥痒感。 直到自己真的累极了,歪在他的身上睡去,李云平才算消停下来。 帮她把衣服整理好,头好也梳理好,头微微偏过来,靠在自己的怀里,脸慢上还带着红晕,虽然有些黑,已经看不太出来了,可陆未脸红,向来都是连耳根,脖子都红的。 而李云平此时的高度,又足以让他看到这个小女人的脖劲,于是那么红晕就给他带去了无限的涟漪。 并且在那白晰的颈项间,他还找到了一点昨夜自己种下的草莓。 不算深,只是浅浅的一点印痕,只是陆未的肌肉实在太敏感的,他只要稍一动,就会在上面留下记号。 而这点记号,李云平只要想起来,就会觉得无比的满足。 怀里的小女人是他的,她身上有他的印记,唇齿里有他的味道,连发间的香味都与李云平是相连的。 第476章我也会到你的梦里 这种感觉太好,而且又一点点在他们相处的日子里加深。 如此的李云平,甚至一见到陆未,或者仅仅是想起她,就会觉得满心都是欢喜。 已经无关她的性格,无关她做的那些事情,甚至无关她的外貌。 她的存在就是李云平的一个信仰,有她在,他的生命才存在意义。 车子向前行走,因为路上的颠簸,陆未的身子也轻微晃动着,李云平干脆用自己手,把她固定住,整个人都抱进怀里。 看到陆未在睡梦里,又蹭了两下,并且连眼也没睁,就在他身上的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又睡过去,李云平的嘴角忍不住又往后拉了拉。 东水郡以前也是穷地,又离丰安较近,受着那边的影响,所在官员都以欺民为乐,却在别的方面一点了不做为。 当年把南宫送到这里来,李云平是做了多方面考虑的。 本来以南宫的能力,她如果真心诚意的站在李云平这边,以当时的情况,李云平把丰安给她都不为过。 毕竟丰安比东水郡可大多了。 但世事从来也不会因为某个人的愿望,或者这事对某个人更有力,而自动发生改变。 南宫有私心,是个人都看得出来,李云平不傻,他也不会拿自己的后背,给别的空档。 以南宫的盘算,她受李云平的命过在东水郡,如果他南下顺利,那么南宫就是他的一道屏障。 但若是他被打了回来,很可能南宫就会变成朝廷的一把利剑,直往李云平的后背刺去。 那个时候,把景天派到她身边,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帮她是一方面,看着她也是真的。 没想到一切都很顺利。 李云平一路往南,打下了另一片江南,虽然自己最后没有坐到那个位置上,却是把旧皇赶了下去,随之旧的制度也废去不少。 南宫带着陆未当年给她的种子,也把东水郡改变了。 此时马车行在路上,既是不往外面看,也能闻到田地里禾苗的味道,还有秋天来到时,各种田间地头,那种成熟庄稼的香味。 秋风带着些微的凉意,吹的动人们的衣裳,头发,还有大片大片田间的叶子,发出一阵“沙沙”的声音。 有三三两两的农人在田间劳作者,身上穿着短褂,挽着袖子和裤脚,混在一大片的庄稼地里,像一幅田间随意勾勒出来的画。 陆未在梦里,也看到自己站在田间,像过去一样,挽着裤脚,头发被风吹起,搭到了高高长起的庄稼上。 然后被她一把拽下来,随意挽了几下,用手腕上的皮筋扎好,就接着往前走去。 在前面,有她的导师,同学,都跟她一样,挽着衣袖,戴着防晒帽。 他们好像在田间寻找什么似的,一直往前,一直往前。 陆未一开始还追着他们行走,后来不知为何就落下了,于是剩自己一个人在田地里。 然后她就看到一个男人向这边走过来,一开始以为是她的某个同学回来寻她。 可是走近一看,竟然是李云平。 李云平也穿着跟她一样的衣服,剪了现代的短发,竟然比他把头发挽起来更加好看。 “你怎么在这儿?”陆未笑着问他:“还剪了这样的头发,穿这样的衣服,难道你跟着我穿越到现代了吗?” 李云平摇头,轻声回了一句:“我在这儿等你啊。” “等我?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我知道的,你一定会来,因为你也在找我。” 陆未心里好笑。这人莫不是自恋狂,我刚才可没有找他,净想着怎么又到了山里,同学也都在这里? 可是她又很快觉得李云平的话很有道理。 她来这里做什么呢?梦里又没说,好像一开始就是在田间穿来穿去。 她的那些同学都像在寻找着什么,那她自己是不是也一直在寻找呢? 然后她的同学们没有寻到,她却寻到了,那就是眼前的李云平,她穿越后的丈夫。 陆未点头,一样是笑着:“没错,我就是在找你,现在终于找到了。” 李云平向她张开双臂,脸上带着笑,一边往这边走一边说:“我也等到了。” 陆未是很开心的,尤其是看到他笑的时候,自己不自觉地跟着也笑了起来。 大概笑的太大了,所以人一下子醒了过来。 只是刚睁开眼,就看到李云平果真在她面前,像梦里一样,正看着她笑,而且那个眼神,也跟梦里一样,像是等了她很久,终于等到一样。 陆未怔了半天神,才轻轻在他手臂上捏了一下:“你干什么?这么恶趣味的吗?偷看我睡觉?” 李云平一只手还搂着她,另一只手却盖在她担自己手臂的手上,轻声道:“我只是好奇,你刚才梦到了什么,笑的这么开心?” 陆未“呵”了一声,故意挑着眉尖看他:“没想到堂堂云平王爷,也有好奇的时候,还是对一个小女子的梦好奇,真是天下奇闻也。” 李云平不慌不忙:“我只对你的梦好奇,一直都是这样,早就不是奇闻了。” 陆未:“……” 跟这人是没办法正常聊天的,像这种话题,他就是终结着,无论陆未想怎么挑起话头,最后都是由甜言蜜语结束。 她叹口气,掀车帘往外看时,已然把刚才的话给忘了,惊呼道:“是不是已经到了东水郡?” “是的,已经到了东水郡的境内,再走不了多远,就会到这里县城。” 陆未“啊哈哈”地笑了一阵,又转头对李云平说:“我也很久没看到南宫了,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还怪想她的。” 李云平没理这岔,问她:“你还未跟我说,你刚才做了什么梦?” 陆未:“有你的梦。” “我?” “对啊。” 李云平的好奇心被挑了起来,继续问:“梦到我什么了,我以为只有你会出现在我的梦里,还是第一次知道,我也会到你的梦里去。” 陆未:“……” 这是要听她说,还是要自己表达啊,怎么张口就来,也不问问她是不是想听呢? 第477章把她的心情都打乱了 其实她还挺想听的,还是百听不厌的那种,就算是李云平终结了话题,就算是他绕来绕去,也会绕到这个事上,但陆未听到他说这样的话,心里还是美的冒泡。 一个男人会说甜言蜜语没什么不好的,只要他的实际行动,比甜言蜜语更甜就行了。 反正李云平现在已经没皮没脸了,无论何时何地,公开告诉别人,陆未是他的王妃,一切都听王妃的,以王妃的安全为主,以王妃的思想品德,生活纲要为主。 他们这一行人里面,都已经见怪不怪,陆未还能怎么办? 习惯呗,别说,在蜜糖罐里的感觉还挺好。 想到此,也不吊他味口了,就把刚才的梦境说与李云平,完了还说:“回头我给你缝一套现代的衣服,再剪个那时的头发,你打扮一下试试看,肯定能惊呆所有人。” 李云平:“……” 他对那样的装扮没太感兴趣,他听到的是陆未在找他,而他一直在等她。 “或许你的梦是真的。”他说,眼睛还看着陆未,好像真的也进入了那个梦境,看着缓缓走近的她,发出感慨。 陆未又捏他一下:“醒醒,喂你醒醒啊,那是梦,梦不是真的,根据心理学家研究,就算梦是现实的影射,可咱俩以前也不认识啊,所以我根本不知道会有你的出现。” 李云平却坚持:“你知道的,要不然你怎么会从那么古怪的地方来,又刚好出现在兴平城,难道不是为了找我?” 陆未:“……” 这是什么逻辑,可是……,为什么她会觉得还挺有道理的? 自己以前看过穿越剧都觉得是胡扯呢,怎么会有人可以从一个地方穿到另一个地方? 至于去另一个地方遇到一个自己所爱的人,那更是无稽之谈。 一个人的秉性气场,都是在生活习惯里养成的,根本不会因为换一个环境,就突然发生改变。 像陆未这样的,在整个大学里都没有找到男朋友,这说明她根本没有找男朋友的气场,怎么可能穿到古代就有人喜欢她呢? 她一直都是这样想的,所以就算是那个时候真的穿越了,她的心思也没在这些儿女情长上面,而是全身心地扑到了种地上。 别说那个时候刘一明很含蓄了,就算是他挑明了说,以陆未当时的心境,也不会接受的。 两个人相爱,还真要时机,要天时地利人和,谁李云平出现的刚刚好呢? 这么看来,好像自己真的是在找他。 从现代穿到古代,从刘村到兴平城,包括后来陆未去山里,不也是为了碰上他而去的吗? 这么一想,心情大好,斜着瞄了李云平一眼说:“好吧,就算我是为找你,可你为什么就不能找我来呢?害的我费了老大的劲,还舍弃了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跑到这个什么都落后的地方找你?” 本来以为自己这么胡搅蛮缠的问法,对方会解释一番,没想到那家伙竟然低头沉思,而且过了很久才说:“我也很想去找你,但是我没有你的灵性,不知道你在哪儿,所以让王妃辛苦了。 从今以后,无论何时何地,你都不要慌,不要动,等着我来找你,我现在已经能感应到你在哪里了?” 陆未:“……” 她现在就在他面前,还要找吗? 她伸手往李云平的额头上摸,却被他轻轻捉住了手,陆未一垂眸,竟然看到他眼底深邃,目光如灼。 “你怎么了?怎么越说越不对劲,我还以为你发烧了?” 李云平轻摇了一下头,把她的手捉回来,竟然放在他的嘴边轻吻了一下。 这一下可把陆未吓坏了。 他们不是没有亲密过,比这更亲密的事都做了,不然哪有李果果小朋友的诞生。 可刚才那一下,真的太不像李云平的作为,他平时虽然喜欢动手动脚,但还都保持着这个年代男人的作风。 而刚才那一吻,真的很现代,很绅士,又很深情。 还好,这个时候苏木在车外报告,说东水郡已经到了。 陆未猛地甩了一下头,把车帘掀开,让风跟着吹进来,才让自己醒神几分。 她回头去看李云平,他似乎也恢复了常态,就着她的手也往外面看了一眼,问道:“城门边的那些人看着有点像景天他们。” 苏木答道:“是他们,还有南宫郡主。” 李云平“嗯”了一声,没再接话。 陆未却一下子把半截身子都探出去,跟骑马走在旁边的苏木说话:“南宫郡主也在吗?怎么样,她是不是还跟以前一样好看?” 苏木摇头说:“报告王妃,这个现在还看不清,属下只能看到一点城门口的阵势,不像是景天一个人而已。” 陆未哦了一声,嘴里嘟囔着:“还以为你们的视力比我好呢,这么远都能看到那里的人,原来大家都一样。” 她重新坐回到车内,李云平微笑看着她摇头。 陆未朝他嘟了一下嘴:“你笑什么?” “我笑你啊,为什么会对南宫好不好看这么感兴趣?” 陆未:“还不是因为你,那个时候她可是为了嫁给你才来这里的,虽然后来没嫁成,但是万一她初心不改,现在又长的特别漂亮呢?” 李云平:“……” 稍顿了一下才又开口:“无论她的有多好看,在我眼里都不及你,未未,没有人能比得上你的。” 陆未看他,故意说道:“我才不信,你看这半年来咱们风餐露宿,我都成什么样了,而南宫郡主可是一直都在城中守着真正公主才会有的生活,没准养的细皮嫩肉,你万一看到她动心呢。” 李云平:“那咱们不进城了。” 说完竟然真的喊了外面苏木说:“调动,回丰安。” 陆未被完全被惊呆了,嘴张着半天没发出声音,而外面的苏木却回:“王爷,景天骑马过来了。” 李云平还说:“不管他,你调头就好了。” “等等等……等一下,怎么就要调头了?”陆未问他,总觉得这家伙今天诡异的要命,一会儿一出的,把她的心情都打乱了。 第478章让王妃见笑了 李云平回的理所当然:“本来我就不想来,是你想过来看看海月他们,现在既然有这样的担心,不如我们先回丰安,传令让他们过去即可,何必一定要入城。” 陆未:“……” 为什么他每次都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可她怎么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劲呢? “不要回去了,已经到了城门口,现在又折回去,南宫还想着我们怕见她呢? 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谁知道你不但没笑,还来将我军。 不跟你玩了。” 陆未说完,自顾自跟外面的苏木说,让他继续往前走,不要理李云平。 作为王爷王妃的亲随,此时考验智商的时候就到了。 王爷说让调头,王妃却说要往前走,要听谁的,这不是难题。 苏木甚至都没犹豫,就让马车继续前进,并且快速骑马向前,接住了提前赶过来的景天。 两个人寒暄几句,景天过来给李云平陆未行礼,然后说道:“王爷,南宫郡主也来了,就在城门口,亲自欢迎您和王妃的到来。” 陆未没等李云平说话,就抢着回道:“太好了,我也很想看到她,我现在能下马车了吗?” 景天:“不用,您坐着就好,南宫是要过来向您和王爷行礼的。” 陆未“哦”了一声,乖乖坐了回去,嘴却没闲着:“行什么礼啊,都是老朋友了。” 景天对此一笑了之,李云平也没说话。 古代的礼仪多而繁杂,不同等级的人有不同的礼数,另说南宫郡主的身份特殊,根本不能算做一个郡主,就算她真是异域派来正牌的郡主,见到李云平也是要行大礼的。 陆未当然也知道,她只是觉得此处又不是京城,南宫也跟他们是老熟人,顺口一说罢了。 不过想想景天苏木他们,跟在李云平身边那么多年了,有时候还要行大礼,似乎这也没什么不妥的。 在李云平的面前,唯一随意,从来不行礼的大概只有陆未了。 而且她不但不给李云平行礼,对别人也是很随意的,那时候在皇宫里住着,有时候连李元她也很随意地对待。 他们竟然也没有生气,没有拿她去砍头,实在也是一件奇事。 胡乱想着这些的时候,一行人已经到了东水郡的城门口。 南宫早领着城内一干大小官员,还有她自己的亲属,跪地给李云平行大礼。 李云平从马车里出来,站在地上竟然也坦然受之。 东水郡城中,除了南宫,景天和海月,是没有人见过李云平的。 这会儿也不敢抬头看,只是跪在地上,眼睛看着地面,恭敬地等着他先开口。 这位地位仅次于当前皇上,虽不在朝,却一人之下,万一之上的王,是众所周知的。 尤其是东水郡的人,那也是看着李云平怎么把丰安打下来,怎么把那里从前的官员杀掉,又建立新的官制。 他们没有见到李云平本人,却对他的事迹非常熟悉。 又因为这熟悉,多了禁忌和崇拜,这会儿跪在这里,真是虔诚的,尊敬的。 “诸位请起。”李云平说。 也只有这四个字,已经由景天开路,率先往城内走去。 后面的官员在他走过之后,才快速起来,重新列好队,跟入城中。 南宫走在李云平一侧,陆水就在另一侧。 其实陆未好像跳过去跟她说话,但后面跟着一大队的人,做为云平王妃,是起码的稳重还是要有的,所以她只能往南宫那边瞄了几眼。 一语被她说中,南宫真的比从前他们见到的时候还美丽。 那会儿南宫虽然年龄小一点,但是刚从京城里出来,长欺压抑和委屈,再加上心中那一点愤恨和不甘,让她虽然表面看上去很好,但看上去总没那么顺眼。 现在可不同了,李云平给她一个很好的环境,也给了她自主的权利。 东水郡地方虽小,但是一切都是她说了算,而且这几年发展也很快。 老百姓的生活日渐富足,朝廷的形式也一片大好,似乎对南宫离开这里的日子也更近一些。 她的心情自然会好,从前那种长年累月的憋闷和委屈,终于散了一些,抚平了她的眉宇,也把岁月的红潮点缀在她面颊。 这会儿看过去,简直如天仙一般。 别说是男人,就是陆未,看到这样的她,都有点想流口水的冲动,也不知道李云平是怎么做到目不斜视,稳步向前的。 陆未瞅了个机会,轻声问已经跟到她身边的海月:“南宫郡主在城中,是不是有很多追求者?” 海月也往那边看了一眼,轻点了一下头。 陆未八卦的心一下子窜起老高:“那她有没有看中的呀?” 海月摇头。 陆未:“她是不是还想着回她的家乡去?” 这个海月说不出来。 他们虽然同在东水郡,但是很多事情却是跟南宫郡主分开的,基本也不过问她的私事。 换句话说,海月和景天在这里,除了做自己应该做的事,跟南宫郡主没有太多交际,也不会管她的想法,只要看着她的行为就行了。 至于南宫,也没把他们当成朋友看待,大家相安无事就已经很不错了。 只是这种事情海月从来没跟陆未提过,倒是私下里跟李云平说过。 不过,这种局面早就是李云平想到的,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要是南宫主动跟海月他们亲近,反而让人摸不透她在想什么了。 南宫住在东水郡城中,最后的一栋房子里。 这房子先前也是一位官员的居所,李云平收复丰安时,顺手安排一小路人马,过来把东水郡那些不作为的官员也灭了。 后来南宫来了,接这这里的一切,顺理成章地也住到这里。 不过院落里面的却已经被她全部大改过了,一入门就有一股浓浓的异域风情味,让人觉得好像直接从一个世界跳进了另一个世界。 后面跟着的官员,被截住在前面的大厅,陆未也终于放开了手脚,四处看着说:“哇,这个地方真是好看。” 南宫在一旁含笑而立:“让王妃见笑了。” 第479章她要走要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南宫现在的作派,没有从前初见他们的时的嚣张,反而有了些这边人的内敛,开口道:“让王妃见笑了,只是改成自己喜欢的样子,这样住着舒服一点而已。” 陆未答她:“嗯,你说的对,既然住在这里了,就改成自己喜欢的样子,不过我看这树苗花草,好像是新栽的哦。” 南宫:“今春栽的。” 陆水就转头看了她一眼,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南宫也没继续说,已经引着他们去了厅里,先上了茶水,又备点水,饭菜。 吃好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外面的官员们才重新过来行了礼,按照南宫的指示,汇报了此处的一些事务,这才散去。 南宫说,她也有话要跟李云平单独说,于是先叫自己的手下的人退了出去。 李云平却坐着没动,连景天海月他们都离开。 “直说即可,东水郡这些年治理的很好,本王也没有要插嘴的地方,南宫郡主一直在此,应该比本王更有心得。” 这话说的很客气,也很见外。 陆未听出来了,就往南宫郡主那边看了一眼。 没想到,她却坦然一笑,没有走常理路线,而是出口道:“属下是有私事,想请示王爷。” 她这话很有意思的。 就算是以前南宫郡主被朝廷挟持,赐婚于李云平,明明是低人一等,她却把姿态做足,好像她手里有无限的权势,连李云平也要臣服于她似的。 可现在,她手里真正有了一些权势,虽然这些权势是李云平给的。 但那个时候李云平也答应过她,一旦把旧皇推倒,她是可以回到自己的国家去的。 按常理说,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两年多了,早该李云平兑现诺言了,只要南宫开口,李云平一定会放她走。 陆未都觉得她所说的私事,就是回到自己的家乡去,结果她却口气一转,自称自己是属下。 “属下”,像景天海月他们那样的,要听候李云平调遣和吩咐,以他的标准为标准,一般情况下不会有自己的想法。 可偏偏这个时候,南宫又说有私话要说与他听。 陆未兴味地看着南宫郡主,很想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但她也知道这种事,怕是不方便自己在场听,于是就悄悄勾了海月往外面走。 她才只退了一步,就听到李云平说:“海月,你去准备一点果子来,王妃饭后是要吃些果子清口的。” 然后语气一转,柔下来对陆未说:“坐这儿别动,之前不是还好好的,这会儿又坐不住了?” 听上去是责怪,可那语气宠的能甜出水来。 陆未只能又回到他身边坐好,还很不自在地往南宫那边看了一眼。 海月退了出去,苏木他们已经明白李云平的意思,也悄不声息地退了出去,里面只留南宫,李云平和陆未三人。 李云平没急着问,安静地坐着,目光不时会往陆未那边看一眼。 有其说他是在这儿等南宫说话,还不如说是想跟陆未单独相处,那样子好像忘了这里还有一个人。 而南宫在等了数分钟后,还是忍不住先开口道:“王爷,属下能一直留在这里吗?” 此话一出,成功引起了李云平和陆未的注意,两个人同时往她那边看过去。 南宫竟然从椅子上起身,跪了下去。 这个跪也不同凡响,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身份是异国郡主,手里拿着皇上赐婚的诏书,端的是跟李云平平起平坐的姿态。 别说是跪了,就是行礼都是傲慢的,还没有这里的礼节,只用他们异邦的,略略向李云平欠个身而已。 刚才在城外,迎接李云平的官员,无论大小全部都跪倒在地,也只有她南宫郡主,微弯了一下腰而已。 当时李云平确实想,他们这次来,很可能是要把南宫送走了。 对于此事,他没太多想法,这个人本来就是人质,现在不需要了,送她去哪儿都没关系,她的去留也从来没牵动过李云平的心。 反而是现在,她“扑通”往地上一跪,说自己不走了,让李云平有些纳闷。 “为何?”他问。 南宫没回,只是跪着没动。 李云平往外面看了一眼:“这宅子你年初才动过,应该是从那个时候才想要留下来,是……那边出了问题?” 他这话说的突然,连南宫都怔了一下神,抬头看他。 李云平却没有看她,只是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慢悠悠地说:“本来去留都是随你意的,既然想留下来,那就好好在这儿吧。” 这话说完,他竟然直接起身,顺手拉了陆未的手,直接往外面走去。 陆未:“……” 这是什么情况啊?看刚才的气氛,估摸着两个人得说一两个小时才会有结果吧? 谁知道南宫只说了几个字,李云平也就是那么两句话,然后就什么都没了,也什么都定下来了? 她人虽然被李云平拽了出来,可那个跳动的好奇心啊,还粘在南宫郡主的身上,开口巴拉巴拉地问开了:“你是不是一早知道她不想走了?你刚说那话是什么意思?是她家乡出问题了吗?出了什么问题,连她回去也不让了吗? 喂,那这么说的话,她以后都会留在东水郡吗?那她还是郡主的身份,还是以后也当你的下属,要当这里的官……” 李云平转头看她,无奈摇头笑了一下,又宠溺地用手抚了抚她的头发说:“你啊,问题还真多,她要走要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陆未:“当然有关系了,她要走了,海月和景天就会在这里继续呆下去,可她要是留下来,那是不是说明她从此要对你忠心耿耿,我们可以把海月他们调回去?” 李云平:“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道理。” 陆未:“……” 这什么意思啊,她可是问了半天,然后这家伙就这么一句话就要结束了吗? 不行,她不同意。 于是又缠着李云平不放,一定要从他嘴里,把南宫的事打听出来才算做罢。 第480章白忙活一场 南宫现在的住处,确实是年初才开始兴建。 以前她虽然也住在这里,但是从未想着要改变什么,因为在她的心里,无论这地方是好是坏,都是一个临时的居所而已,她终究是要回去的。 可是,她却没等到回去的好消息,反而得到了坏的消息。 一直跟她关系好,又爱护 她的兄长死了,而抢了他位置的,是南宫的另一个堂兄。 那个堂兄从小野心大,且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他上位以后,就给南宫来信,让她赶紧回去,说是整个家乡的人,都盼着他们的郡主回去呢。 南宫一开始信以为真,还在这边积极筹备了许多果树苗,和粮食的种子,而且分批往回运。 就在她的第一批果树苗进入自己家张的境内以后,那些跟她一直有联络的人,突然就失去了消息。 南宫曾经在朝廷里那么多年,各种阴险手段也是领略过的,就是她自己,如果需要,也不是一个纯善良的人。 此事一出,就知道一切都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好。 所以她表面上跟堂兄虚以委蛇,实则暗暗又派了自己的人回去。 很快就得到了另一个消息。 堂兄让她回去的并非是家乡的百姓想念郡主,而是一刀屠刀正在那儿等着她,而她家乡的那些人,这么多年过去了,早就忘记了,还有一位郡主,在异国他乡,为着他们的安全牺牲自己。 新王上位后,却从他那里听到南宫如何叛国的过程 ,整个皇室都等着她回去以后,杀了解恨。 南宫在这边二十多年了,唯一的信念就是有一天能回到自己的家乡去。 现在终于有机会了,她回去的路却断了。 幸好她还有几分理智和机警在,才得以保全性命,但若要回去,那是万万不能了。 不能回去,势必要跟李云平搞好关系,在这里扎根。 所以,陆未他们来了以后,就看到东水郡的这里,跟过去是有所不同的。 实际上,南宫的变化,景天早就给李云平传了信。 不过李云平没有多想,倒不是他对南宫放心,而是眼前实在有太多事要忙,这个人对他来说无关紧要,所以也不会花过多的心思去想。 以现在南宫的状态,就算是想做点什么,也已经晚了,她不会那么傻的。 直到李云平进了这个院子,才突然明白她最近的安排,所以也才有了那样一番话。 陆未听他说的头头是道,很是惊叹:“你这么细心的吗?一眼就看出来了吗?” “也不是一眼就看出来了,主要是她自己表现的太过明显。” 陆未摇头:“没有吧?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我还以为她要向你告白呢。” 李云平:“……” 怎么说来说去,又绕到这事上了?这个小女人,嘴上说着不在乎,其实心里还是在乎的吧?一个南宫,让她前前后后念叨了多少遍? 李云平现在倒是希望她能走了,至少她走了以后,陆未不会再惦记这事。 两个人回到南宫安排好的住处,海月已经等在那里了。 她简单把这里的情况重新给李云平做了总结,然后才问道:“王爷,南宫郡主是要走了吗?” 李云平摇头:“她不走,要留下来,不过我觉得她应该也不是真心要留下来的,估计也想通过我的手,去做些什么事。让人去柴达木耳打听一下,看看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海月走后,李云平又给李元写了一封信,让人快马加鞭地送出去。 陆未在路上睡了一觉,这会儿虽然夜色已落,却一点也不想休息,反而走出屋门,在院子里四处逛了起来。 这院子现在修的还真不错,虽然表面看上去简单,但那格局和摆投,却有皇宫的规格。 李云平说的对,南宫是不死心的,她一定想反扑回去。 可是凭她一人之力,想回去太难了,而利用李云平和这边朝廷,无疑是最好的选择,说不定她自己也早跟李元联系上的都不一定。 紫珠跟在她身边,一言不发地绕着院子走了一圈,看到陆未脸上的表情不太寻常,就上前问了一句:“王妃,是哪里不对吗?” 陆未往周围看了一眼,不远处就有两个丫头,正站在那里剪烛花,不近不远的,刚好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没什么不对啊,就是觉得这个院子太好看了,我想在这里多住些日子。还有啊,也不知道南宫郡主愿不愿意,让海月景天的大婚也在这里举行?” 这话说的没边没沿的,不像她平时说话的风格。 紫珠跟在她身边太久了,又心细如发,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就跟着往下说:“南宫郡主是个大度的人,应该会同意吧。” 陆未:“那真是太好了,咱们现在就去问问她,如果她真的同意了,就把那两个人的婚事提上日常,早些办了,也省得我一天以晚的为他们操心。” 两人说着话,很自然地叫了剪烛火的婢女过来,问南宫郡主住在哪一处院落里。 其中一个放下手里的剪刀,轻声说:“王妃请随我来。” 这一处宅院,共分三进院落,有前厅,正堂,还有别院。 李云平他们住在西院里,南宫现在就住在东院。 东西两院相隔还是有些距离的,陆未随着婢女往那边走时,又着重留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确实有很明显的修葺痕迹。 想来南宫应该也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向李云平表达她留在这里的决定,只是做的太明显了,让人一眼就看出她的弦外之音。 有时候有些事情,是不能刻意做的,做的太刻意了,别人就会不太相信诚意,尤其是面对像李云平这样的聪明人。 要么,他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要么一语点破。 李云平把事情跟陆未说的很明白,却并未全部说给南宫听,所以她这会儿心里很是忐忑。 野心被人看出来不是什么好事,如果别人一点也看不出来,那自己不是白忙活了一场? 第481章换一个人去爱了 南宫正盘算着,怎么跟李云平再提及此事,就有人来报,说陆未往她这边走来了。 她很快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装作什么事也没有的出来迎陆未。 南宫出来院门,陆未恰好也到这里,两人笑脸相对,说了几句客套话。 无外乎,时间久了没见,南宫又好看了,陆未的魅力又大了之类,反正女人之间聊天,先夸对方好看准没错,除非是瞪着眼说瞎话。 几句话下来,两人跟多年未见的姐妹一般,已经聊成一团。 南宫挽着陆未的手,跟她一起坐在自己内室的一张榻子上,语音爽朗:“王妃,我虽然隔的远了些,但还是经常听到您跟王爷的佳话,还听海月说,您已经生了一个小王子。 之前只忙着在前面客套,也没来得及问您,小王子怎样了?怎么也没跟着你们一起来了这里?” 陆未也“哈哈”笑:“他很好啊,就是有点皮,不好带出门。再说我们这次出门还有正事要办,跟着一个小不点,那可不成。” 南宫也笑,那笑容恰到好处,不会甜腻亲近,也没有很疏远:“哦,听说了,您跟王爷是一种从西边走过来的。” 陆未点头:“郡主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哦?” 陆未:“我们这次来还有一件很大的事要办,我这会儿过来,就是想问一下郡主,是否可借这院落一用。” 话说到这里,很自然就把海月和景天的婚事提了出来。 这院落又不是她南宫的私品,虽是住在这里,若她真要走了,也不能把宅子卖了,还是要还给东水郡的下一任县令的。 说出来,南宫也是花足心思,为了自己的那点想法,血本都下的够多。 这会儿陆未的话一出,她就笑了起来:“王妃说哪里话,景将军与海姑娘要成婚是大事,就是您不提,我也会让他们在这里办的。 而且这里院子这么大,我一个人住着也是孤单,之前一直跟他们说,搬过来一起住,他们都不肯的。 先前是因为院子太破,我也就是提一提,现在好不容易修葺完善,等他们大婚以后,就住在这里最好。” 这么一说,顿时有种亲如一家的感觉 。 陆未自己也笑着又客套了两句。 算着李云平差不多忙完了,陆未起身告辞。 回去后,又把这趟说的事给李云平说了:“反正我不管你后面要做什么,海月和景天的婚事不能再拖了,我们就紧着这几天给他们办了。 以后是要留在这里,还是跟着咱们回兴平城去,随他们两人高兴就是。” 李云平微叹:“又没说不同意,你何苦急成这样?” 陆未:“你不同意,我也是要给他们完婚的,所以我不是跟你急,我是跟自个儿急,就是说给你听听而已。” 李云平:“……” 遇到这样的媳妇儿,他还能说什么?她还真能一个人把整个场面给撑住,别说是一个小小婚礼,就是再大的事,也没见陆未怕过。 他们在此处留的时间不会太长,所以一切都是往前面赶的。 第二天,海月和景天的婚事就正式定了下来。 陆未和李云平也去他们现下住的地方看过了,一个很小的院子,也很普通,里面除了一个看门的,连侍卫都没有几个,收拾的简单明了,看上去跟普通的人家没什么区别。 不过院子里种了果树花草,还有空地大的地方栽了菜。 就这几根绿苗,让陆未一看到就喜欢的不行,转头对海月说:“还是你这里舒服,要是让你们去跟南宫住在一起,估计也不太习惯吧?” 海月马上说:“如果是有事,必须要住在那里,自然也是习惯的,如果是嫌这里的房子小,要住过去,那倒不必要了。” 陆未就“哈哈”笑了起来。 海月他们一定也是看出什么来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不过马上要大婚了,这种事还是先不说的好,反正后面还有机会。 对于这事陆未可热心了,她不但承担起了所有置办东西的义务,还找人看了日子,先了时辰。 虽是两个人从小在一起长大,又都出自云平王府,都说简单办一下就好了。 但陆未硬是给他们整了很大的派场,一应礼节一个都不少,在迎娶的前两天,还把海月留在小院里,让景天去了南宫那里。 因为新房就布置在那边,按照常理说,就是景天在南宫的院子里迎娶海月。 李云平他们也分开了,他跟景天同住在南宫这里。 陆未则带着紫珠,在海月他们现住的小院。 除了白天有很多事情要忙,到了晚上,三人同居一室,反而像是最好的闺蜜,有说不完的话。 三个人里,陆未已经成婚,还有了李果果,而紫珠到现在那个恋爱状态都是朦胧的。 做为过来人的陆未就有机会给她们两个人上课了。 也不是什么过份的话题,放在现代闺蜜之间的话,就是很白话的引导两句而已,但是两个姑娘却听的面红耳赤,看陆未的眼神都变了。 她很有种引人学坏的觉悟,看见她们羞涩,反而说的更来劲了,说完还要问海月听懂了没有。 如果海月说没懂,她就能再说一遍,解释的更详细。 如果海月说懂了,那更好,她会让人家说说懂了什么。 明明就是很普通的闺阁乐趣,生生被她说的好像十八禁话题一样。 最后,整个屋子里就只剩陆未的声音了,那两个姑娘全部都垂首静默。 紫珠甚至想找理由溜出去,却被陆未叫回来说:“你还想走呢,我说的话,海月要听,你更得听听。 想想你跟苏木在一起也那久了,就连我这个外人都看出来他对你有多上心,你就硬是在那儿装木头。 也幸亏苏木有耐心,换做是别人,早就换一个人去爱了。” 紫珠从脸一直红到脖子根:“我……我又没让他……” “是,我知道你没让他怎么着,可谁让你长的这么可爱,人又这么好呢,苏木他可不就是离不开你?可你为什么偏偏给了别人希望,又不给别人路呢?” 第482章对李云平死心 要是别的事,紫珠都要大声喊冤枉了,只是这种事,她要怎么喊? 一说出口,那还不是什么都承认了? 这会儿海月没事了,就帮着陆未一起打趣她,听的紫珠更是想一头栽到地上算了。 三人热热闹闹在这边说话,李云平那里却清静异常。 陆未不在,他也懒得出去,更不想跟谁多说话,就一个人坐在房里看书。 中间景天进来过,说南宫要见他。 李云平一口回绝了:“告诉她我已经休息,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景天:“她说有些重要的事要跟王爷谈。” “如果是重要的事,这两天她早就说了,不会等到现在,能挨到现在才开口的事,也没什么重要的,你如实把我的话说给她听就好了。” 景天答应了出去。 李云平却又把他叫回了,默了一下才说:“景天,你跟本王这么多年了,应该知道我的。 有事直说,解决起来的速度要比绕弯快很多。” 景天怔了一下神,没再接话。 李云平看他一眼,摆了一下手说:“好了,你出去吧。” 室内很快又静了下来,一只白色的鸽子扇动两下翅膀,飞入夜色里,翅膀划破空气的声音特别好听。 李云平倾耳听了一会儿,便把手里的书放下,把夹在另一本书里的信纸拎出来,借着灯光又看一遍,然后就着烛火烧了。 他的信才刚刚寄出,估计对方还没收到,李元却先一把给他传信过来。 并且知道他人已经到了东水郡,且与南宫郡主碰了面。 李元的信很简单,说站李云平想办法,把南宫郡主送回去。 一个异邦的郡主,要想送回去,不用想办法就能行,甚至这种事,李元根本就不用操心。 因为南宫现在在李云平的手里,搅不起什么大浪,而且她过去在这里那么多年,都什么事也没发生,不至于会说一下子就成了什么内奸。 李元能写这样一封过来,只有一个原因,就是柴达木耳那里给他去了消息。 而且如果南宫也给他去过信的话,那以李元的聪明,应该一下子就感觉到了他们窝里斗的形式。 他不会惧怕柴达木耳,但是他不想惹麻烦,所以才会提前给李云平传信。 景天驻守这里多年了,熟悉李云平,也知道南宫,李元要找他问些什么,太正常了。 如果没人跟李元说过什么,这封信就算他一样会写,语气也不会这么肯定,好像是李云平舍不得送南宫走一样,把语气加的这么重。 景天的为人,李云平还是信得过的,他没提前跟自己说这些事,一定也是希望南宫走。 但是他如果跟李云平说,就会显的不合适,所以借着李元的嘴说了,不管这事成不成,都不管自己的事。 李云平给他的话就是这个意思。 有话直说,他李云平从来不是那种不通人情的人,尤其是对自己熟悉的人,完全不必假别人之口。 在院门外的南宫,也等到了景天的消息。 李云平不见。 她皱着眉头说:“景将军,王爷是真的歇下了吗?” 景天都没看她,很自然地说:“当然,王爷白天也忙了许多事,着实累了。” 南宫往里面看一眼:“那我能进去看一眼他吗?” 这回景天抬起头来了,不过看南宫的眼神跟看一个不认识的人似的,好一会儿才说:“郡主,王爷没有夜里睡下又见人的习惯,请回吧,有事明儿再说。” “景将军,如果我没说错,你已经好几年没在王爷身边了,又怎么会知道他现在的习惯跟从前一样呢?” 她的话刚落,飞文就从一边接了过去:“我师傅说的没错,王爷的习惯一直没变。” 南宫知道这里不会是一个人看守,现在看两个人都出来了,她就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可是这个院子是她修出来的,又不是只这一道门,这里不能进,还有别的地方。 她绕过院子,走到院门的侧边,确实门口的人不会看到她,而且那师徒二人大概也是常久未见了,所以站在灯下正在说话,也根本不会往她这边看。 南宫的手在墙上动了一下,一扇藏在墙上的小门已经打开。 她闪身入内,头刚抬起来就看到一个人站在她面前。 竟然就是刚才还在跟景天说话的飞文。 飞文的表情跟看到一只苍蝇似的:“南宫郡主这是要做什么?难道刚才我们说的话您没听明白?” 南宫:“……” 被人逮个正着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而且飞文一点面子也不给她,出言就是恶语。 若是平时,她还能回两句,偏偏这时候是自己理亏,只能一句话不说,又退了回去。 至此,这一夜才算真正安静下来。 李云平在屋内收到了飞文的信号,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拿了他们来时带的包袱,从里面捡了一件暗色地衣服换上。 出来的时候,飞文还在门口:“爷,我跟您一起去吧?” 李云平往门口看了一眼:“不用,你守在这里,谁也不能进来,包括你师傅,我很快就回来。” 话音落,人已经向黑暗里走去。 南宫从西院离开以后,也没回到她的住处,她不甘心,也不放心。 好不容易想个办法把陆未支了出去,今夜要是不能把李云平摆平,那自己的苦心经营真的又白搭了。 一年一年地等下去,就算是她在这里过的还不错,但是那种长时间对家乡的思念,也会折磨着她。 自从去过刘村,见过陆未之后,她倒是对李云平不再上心了。 这个男人不属于他,就算是强行要来,他也不会多看自己一眼,又何必自做多情? 再则她也是想着自己终归是要回去的,所以就把此事放下了。 现在却不同,就算是她真的对李云平死心,也会想跟他在一起。 跟当初一样,她要用李云平的力量,打回到柴木达耳去,要把她的堂兄杀死,把属于息怕一切夺回来。 怀着这样的信念,南宫这几天里,几乎无一不漏地在找跟李云平单独相处的机会,可是一直没找到。 第483章只有王爷看了才会懂 此时,南宫坐在新修的一处水塘边,看着月光在水里投出一抹淡黄的影子。 有微风吹来,把那影子吹散了一点,但很快就又恢复了。 伺候在她身边的丫鬟说:“郡主,夜深了,外面有些凉,您还是回去休息吧。” 南宫摇头:“哪里能休息,还有那么多事没做呢?” 丫鬟静默,她们跟在主子身边也很多年了,知道她的心气,只是这种事,就连她们都看得出来,不太可能。 别说是南宫没有单独见李云平的机会,就是有,她应该也做不了什么。 那个看似冷酷的男人,所有的柔情和目光,都给了一个女人,而那个女人不是她们的主子。 有人一道影子,早在微风吹皱池水的时候,就从南宫的身边过去了,直往她的宫里而去。 只是她专注看水,一点也未曾察觉,此时起身,在水池边走了几步,抬头又看了看天上的月色,问丫鬟:“我们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丫鬟不知如何回答,安静地低下头。 南宫自己想了一阵:“我如若把实话告诉他,会怎样呢?” 说完又自己惨笑了一下:“又能怎样,柴达木耳不对这里出兵,他们自然也不会主动出兵打过去,这是双方早就签好的条约。” 而且当年为了这个条约,南宫也是费了一番心机,才让李云平答应她,现在难道再由她自己去毁了? 就算是她愿意,那李云平呢? 他现在有平静的日子,过着比什么都好,凭什么为了她去再战沙场? 这都是没希望的事,南宫不是想不明白,只是不死心而已。 她走来走去数次,到底也没想到更好的方法,夜却越来越深的。 回去吧,一切等明日再说,或许明日会有机会跟他单独谈谈呢?就算是他不亲自出兵,能不能在皇上那里帮助说个话,让别的将军出兵也是好的。 李云平很轻松地就进了南宫的住处,可能这些年她过的真的很安逸,所以住处的防御明显不如从前了。 李云平轻松进去以后想,好生活还真的能把一个人的斗志给磨光,南宫现在要不是被逼无奈,也不会出此下策吧? 他很快在南宫的睡房里,找到了一个箱子,上面有锁,里面应该是一些重要的东西。 李云平想了一下,没动箱子,而是去书桌边,看了一眼南宫写出来的字。 从小在皇宫里长大的南宫,学了一手好中原字,不过写的却很乱,杂七杂八画了很多东西,看似没有主题,却又在其间勾勒出一片草原的轮廓。 李云平打眼掠过,什么也没做就离开了。 他前脚走,后脚南宫就回来了,她也去了桌子边,看着那张自己之前画出来的东西,一恼就伸手把它撕了。 旁边的丫鬟站着不敢出声,只能她自己把气消了。 次日,两个院落里还在为海月他们的婚事而忙。 做为新郎的景天,本来不应该再做什么的,但是他们的人手实在太少,又不想去麻烦当地的官员,所以很多事还得他亲自去做。 李云平白天也有些忙,这都是陆未交待的任务,他不得不做。 去检查了新房的布置,又照看着外面送家具的,小心把东西都搬进来,还有那种各种送衣服,零零碎碎的。 说实话,他自己成婚的时候都没这么忙,硬是在这儿又体验了一把。 最可怕的是,他那个媳妇儿还嫌事不够大,竟然连丰安城那边的官员也邀请过来了。 美其名曰,景天在外面多年,一直是在帮李云平,而他们却很不照顾到他。 所以在成婚这件事上,一定要尽量搞到隆重,而丰安城里本来就有不少他的朋友。 连飞文的家乡都离那儿不远,所以那里几乎是飞文的第二故乡了,必须得请那边的人。 李云平当时就想说:“那还不如去丰安办婚礼。” 可话到嘴边,他很乖的又咽了下去。 就算他媳妇儿脑子里真有坑,他也认了,大不了自己再给填上,何况陆未是那么可爱甜美,事事周到,怎么会无缘无故做出这样的安排呢? 一定是别有深意的。 在照顾人这方面,李云平确实不如她,所以只好听话地按照顾她的吩咐处理这里的一切。 丰安离这边远一点,如果当天来,定然是赶不上的,所以他们这边去人通知了以后,那些人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了。 这会儿大片大片的聚在东水郡。 李云平忙完南宫府上的事,还要出去见他们。 平时见不见全凭他高兴,然而这次是景天的婚事,他也算是做为长辈,又是掌事的人,不见的话,别人自然也不会说什么,但是陆未绝对会不高兴。 南宫倒是常看到他,可是没有上前说话的机会。 好不容易李云平空了下来,她正要往前走,却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个官员,抢她一步先过去给李云平跪了下来。 这一跪不打紧,直接把李云平跪出了宅子,往外面走去。 南宫不能出去,这里是她的地方,景天又是她名义上的老搭挡,这会儿正是需要人的时候,她走了就是她的不是。 她着急的不行,眼看着李云平要出门去,忙着叫丫鬟去追。 丫鬟赶在李云平出去前,跪倒在地,差点头膝盖都破了:“王爷,群主说还有一处地方不妥,让您再去看看。” 李云平神色不动地“哦”了一声,就在所有人都觉得他会回去时,他竟然对丫鬟说:“景将军在那边,你让他去看一眼,这是他的婚事,他应该比本王更细心。” 丫鬟:“郡主,只有王爷看了才会懂。” 李云平已经没有耐心再多说,扫她一眼说:“那就先搁那儿吧,本王现在有急事要出去,晚点再看。” 然后大步出了门,把丫鬟和南宫全部甩到了身后。 这一出去,直到天黑才回来。 第二天就是大婚了,现场还一团乱糟糟,着急送来的东西,很多都摆在院子里,佣人们手忙脚乱地往里面挪。 第484章一手遮天的南宫郡主下去了 李云平站在灯光通明处,脸上没有丝毫焦急之色,看着那些人一点点地搬东西,然后把院子里张罗的花红柳绿。 今天他出去跟陆未碰了头,那边也准备的差不多了,虽然很匆忙,但能做到现在这种程度已然不错,他们也算是尽心了。 这些东西本来可以早早安排好的,是李云平故意拖到现在这个时候。 此时南宫就站在他不远处,看着院子里的东西一样样都进了屋,她才往这边走过来。 李云平站着没动,等到她靠近了,都没把目光转到她身上。 南宫主动上前说:“王爷,累了一天,去喝杯茶吧?” 李云平“嗯”了一声,倒真像给她机会一般,随着她进了一间偏厅。 那里有准备好的茶水和点心。 室内很清静,他们进去以后,丫鬟们就出去了,还很贴心地把门上。 李云平不动声色地看了南宫一眼,到此时为止,他对南宫的讨厌已经到了极致。 以前只是不喜欢,现在是真的讨厌了。 一个女人为了某种目的,低三下四,还要用尽心机,这种行为实在叫李云平接受不了。 当然你要说这是双标,当年陆未也用过类似的手段,他不但不反感,还乐于接受,生怕陆未用少了,不重视他。 人一向如此,对于爱的人,她的缺点也是优点,而不爱的人,就是再多优点也是缺点,何况南宫现在确实也是居心不良,李云平又怎么会给她好的脸色。 李云平没有先说话的习惯,此时更是。 他冷冷地扫了南宫一眼后,就坐着没动。 南宫走到他身边,伸手先给他倒了一杯茶水,两手拿着杯子递过去:“王爷喝茶。” 李云平没接,坐着也没动,眼神此时却冷成了冰。 他抬眸看着南宫的脸说:“适可而止吧,做过了什么事也办不成。” 南宫的手抖了一下,茶水从杯子里洒出来,滴了她一裙子。 她是有些慌乱的,把水杯放下,扶着李云平的腿就跪了下去。 这个动作对一般的男人来说,那就是致命的。一双女人的手,放在他的腿上,轻抚上去的感觉,就算是没有任何暗示,都会让人想入非非。 而南宫本来就心存诡计,这会儿当然不会什么也不做。 李云平看着她,在她的手往他裤子上摸时,很不客气地拿了她刚才端过的茶水,直接泼到了南宫的脸上。 那是热茶啊,瞬间洒到脸上,南宫就算再镇定,也大叫一声,人一下子向后倒去,吃惊又不可思议地看着李云平。 而他已经站了起来:“我给你的是说话的机会,不是别的,你没抓住,后面就什么也别说了。” 南宫一下子哀嚎出声:“王爷,你难道看着柴达木耳被毁,看着我的家人惨死,看着我痛苦,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吗?” 李云平的脚顿住了。 然后回头。 他看着倒在地上的南宫,一脸都是冷漠。 室内的灯光逆着打在他的脸上,身上,为那层冷度了一层模糊的金边,没有让人觉得温暖,反而带着被凝固了寒意,直扎人心。 他什么也不用说,南宫已经知道了答案,然而李云平却开口了:“没有,连自己都想要别人发兵去杀你的乡亲,还指望着别人怎么同情他们?” 说完这句话,他连半秒也没留,转身出去了。 把一室的寒凉和绝望尽数留给了南宫。 飞文在门口接住了他:“爷,丰安那边的事已经安排妥当了。” 李云平点头,没再开口。 景天的婚事,排场很大,请的人也很多,但是却办的并不是很理想,那种婚礼应有的热闹和开心,一点也没发挥出来,反而四处透着寒意。 就算是陆未极力想把这事给办的圆满,最终也是个冷冷清清,所有人好像一夜之间都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一样,战战兢兢,小心翼翼。 把景天和海月送入洞房以后,李云平就带着陆未走了。 他们甚至没等到天亮,就出了南宫的府,出去见了候安。 侯安比所有人都提前一天来到东水郡,也老早就见过了李云平,却没去参加景天的婚礼,而是在一家小客栈里等着。 此时夜色已浓,大街上的行人都稀了,只有零星几个晚归家的,急匆匆地走过,对于经过身边的人都不多看一眼的。 既是这样,李云平他们的马声,还是惊动的那些人。 普通的百姓不会在夜里骑马经过街道,也不会这么急,所以他们一边躲到一边,一边看着来人。 还是他们五个,在人们还没看清马背上的人长什么样时,已经快速通过,并且消失在街角。 候安也听到了马蹄声。 他出了客栈,在门口跟李云平他们碰面,然后带着他们去了另一个地方。 跟侯安一起在这儿等的,还有另外两个人。 这两个人本来跟他不是一伙的,而是东水郡的官员,被李云平临时安排在这里。 对于南宫的事情,他们心知肚明,所以话不多说,三言两语就把一切都交待清楚了。 侯安问:“王爷,什么时候动手?” “今晚,人已经都在外面了,明天东水郡的天空就会换个颜色。” 候安垂首,没再多说。 五骑没在城中久留,很快就往外走去,甚至没有再去丰安,而是一路往北而去。 天色未亮,南宫及她手下的那点人手,已经全部被侯安,还有景天的人拿下。 在东水郡一手遮天的南宫郡主下去了。 上来了两位新人,曾经也在她的手下做事,却并不跟她一心,而这两个人又一并归侯安所管。 东水郡再也不是一个单独的城池,而是丰安的附属。 景天和海月成婚一个月,把所有该交接的事务全部转到别人的手里,也把他们自己的东西收拾明白。 在入冬前的一个早上,他们骑马从东水郡的大街上走过。 马蹄声敲响了初冬的黎明,有早起的人们,只看到两个素色衣衫,轻装双骑的年轻人,快速走过,一样没看清他们的面目,只是觉得那个背影有些熟悉而已。 第485章未来是很遥远的事 一个异邦的郡主,哪怕有几分姿色,哪怕是红颜,也左右不了李云平的决定。 从收到李元的信那一刻起,南宫的命运就注定了。 李云平本来打算真的按照李元的吩咐,把她直接送到柴达木耳去,那样的话,她也只有一条路可走了,就是死。 可陆未不同意,这个小女人说,南宫其实也不容易,这么多年,吃了那么多苦,受了不少欺负。 说她的想法其实没有那么险恶,只是想回家而已,无奈家里有豺狼等着她,所以她想把豺狼赶出去也是对的。 只是她一个人的力量过于单薄,所以才想着借助别人的力气。 李云平他们不帮也就算了,怎么还要要她的命?这样实在太不仁义了。 李云平没办法给她讲,相对于南宫来说,他们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如果不是她自己做死,她完全可以在东水郡平静终老。 可是她没那么做,不但想利用李云平,还想李元,她要做的事不是还柴达木耳一个明君,而是把她那个堂哥杀死,然后送她去上位。 别说是李家兄弟跟她没有这么厚的交情,就算是有,他们也不会轻易发病。 打仗是两国百姓的事,并非是她南宫的个人恩怨。 常理上来说,如果对方不主动来犯,在自己的国土上,无论做什么都算是合理的,他们不应该也不会去管别人的事。 这么多年过去,南宫原本早该明白的道理,现在却忘了个干净。 她可能太想去复仇了,也或者像陆未所说的,太想回家了,但是这种方法行不通。 且因为她的挑衅,把她原本还不错的生活也毁了。 李云平不问李元原因,现在他是君,自己是臣,上面有了命令,执行就行了,没什么可多说的,而且他也真的不太不喜欢南宫了。 只是为了陆未一句话,他不得不又给李元修书一封,告知南宫在被抓的当天,挥剑自尽了。 这封信,他走了最慢的途径送过去,估计李元收到的时候,应该也是十天以后了。 那时,他再想找到南宫也不太容易,而这个一直没事找事,从小就带着恨的女人,被李云平安排去了另一个地方。 这一生她要么老实呆着,要么就等着别人把她杀死。 生活从来都是不易的,也许只有心态平和的人才会好过一点点,那些带着恨,带着各种复杂情绪,想到处招事,最终也只能害了他们自己。 景天和海月进入兴平城的前一天,天空开始飘起了雪花。 很细很小,不影响赶路。 天已经黑了下来,两人本来可以休息一下,第二天再走的,而且可以在城门关上之前赶到。 但是海月着急:“这事咱们已经误了很长时间,王爷一定等着了,还是连夜赶路吧。” 景天偏头看她,突然问:“这事结了,你想去哪里?” 海月也转头去看他。 因为天黑,又有雪的缘故,马速放慢了不少,她能很清晰地看清景天的容貌,还有那望着自己的眼神。 “我想留大王府里。”海月说:“王爷和王妃以后一定还有很多事情做,紫珠一个人照顾在他们身边是不够的,之前还放不下你,现在既然我们回来了,那就留在这里。” 这么说完,才又看着他问:“你想去别的地方吗?” 景天摇头:“没有,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海月“嗯”了一声,往前方看了看,在马背上轻轻打了一下,看着马儿加快了一点速度,心里也跟着安宁下来。 雪一直很小,大概天气还不够寒,所以下到地上以后,很快就化了,但是留下了水,跟土混在一起,被马蹄一踩,就成了数不清的泥巴,导致马越走粘的越多,最后连蹄子拔出来都费劲。 海月看了看马蹄说:“要是走官道,定然不会这样,都是你非要走什么小路,快了半日,现在还要再搭进去。” 景天也下了马,看着前后说:“我看你心急,才想着走近路快一点,哪想着会赶上下雪。” 海月又有话说了:“咱们绕路的时候,天都阴了下来,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去东水郡才几年就把什么事都忘了?” 景天不语。 海月就接着说:“你是不是一点也不想回来?” 说到这里,景天又转头去看她,半晌才说:“只是觉得现在王府里也很好,苏木飞文他们在王爷身边也习惯了,咱们毕竟几年没在,突然又回来,好像……” 他没说下去,心里却在想,估计李云平也不希望他们回去吧,不然当时走的时候,不会把所有的人都安排了,只剩他们两个,连一句话都没说就走了。 其实他们如果真的还留在那里,也会跟过去一样。 但是南宫走了,东水郡换了人,却没有换成景天,那就说明这个地方已经不适合他了,就算是李云平什么话也没说,他还能看懂的。 自己主动走,总胜过最后在那儿不清不白地混着。 其实海月要回来,也是从这一方面考虑的,不管他们是做错了什么,或者是李云平另有安排,总是要先回来一趟,把自己的情况弄清楚,才好为以后打算。 想起这个,景天又觉得未来好像是很遥远的事情,想想都令人头疼。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又看看海月说:“这天可能要一直下,咱们这样走,天亮可到不了兴平城,不如找个地方休息一宿。” 海月:“这里荒郊野地的,往哪儿休息啊?” 跟响应她的话似的,两个人话音刚落,就看到前面隐约出现了一点光亮。 景天的声音马上就兴奋起来:“你看那里,山脚边有灯光呢,咱们去那看看。” 海月也一下子笑了起来:“好啊,这山很小呢,就在兴平城外,听紫珠说,以前山里还有座道观,她们还跟王妃一块去过那里。 咱们先去歇一宿,明日一早从这山上翻过去,就是兴平城了。” 两人说着话,就牵着马往灯光来源处走去。 第486章奇怪的小屋 两间很简陋的木屋。 里面有光,也有人,此时正坐在灯下,看着自己煮的一壶茶水发愣。 明明水已经沸了,却还是坐着,好像没听见也没看见一样。 景天的敲门声才把他震醒,邱子良往门口看了一眼,沉声问了一句:“谁呀?” “路过此处,外面下雪了,想借贵处避一避雪,不知可否?” 略等了片刻,门从里面“吱呀”一声开了,邱子良瘦到脱形的脸露出来,头发也是篷乱的,像一个躲在山里的,从不与人接触的野人。 他的形象大变,景天海月没有认出他来。 他也似乎没有见过这两个人,或许见过后来也忘了。 总之现在三人对站着,互相打量了以后,邱子良让开身,让他们两个人进了茅屋。 海月没进门就听到里面“咕咕”的声音,这会儿看到是烧开的水,忙着垫了旁边的一块破布,把水壶拿下来,很有些歉意地说:“水开了?您还要烧吗?” 邱子良摇头,伸手从桌子上拿了两只碗,放在他们面前的地上。 他没说话,把碗放下以后,就又盯着火苗发愣。 海月和景天对视一眼,从壶里倒了些水,又从身上背的包袱里拿了些干粮,顺便掰了一块递给邱子良:“天冷,吃一点吗?” 邱子良没接东西,也没看他们,跟没听见他们说的话一样,继续盯着火苗发愣。 海月就把饼子掰开,分成三分,一块放在桌子的一角,一块给了景天,自己留一块。 吃了几口,又把开水吹了吹,喝一口,差点把嘴里皮给烫掉了。 时间在这个茅屋里过的异常缓慢,邱子良好像不需要睡觉一样,一直坐在那里,只有在火苗败下去之后,他才会动手往上面加几根新柴。 海月和景天吃过一块饼后,也把茶水喝的差不多了,热水下去,把身上的寒气驱散不少,加上这屋子虽小,却因为火的原因,很是暖和,所以这会儿他们两个人鼻尖上都冒着一点热汗。 景天其实很想跟这个奇怪的人聊一聊,但每次抬头,看到对方一脸冷漠地坐在那儿,好像沉浸在自己无边无际的心事里,一点也不想被人打扰一样,他就只能闭嘴。 最后两人实在坐累了,就往后退了一点,就坐在小木凳上,两人互相靠着少做休息。 其实他们走了那么远的路,可能更需要一张床躺着。 但这是在别人的地盘,且主人看上去很不好说话,他们能进来,围着火堆已经很好了,比在外面淋着雪走一夜强的太多,所以两人知足常乐,没再做进一步的要求。 邱子良自己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时间在他这里好似不存在意义。 但是面前多了两个人,总还是没有一个人自在,所以他最后还是起身了,然后从这一间屋里出去,开门又进了另一间屋。 雪地里留了一串浅浅的脚印,还发出轻微的细碎声。 直到那声音完全消失,景天才睁开眼睛说:“这个人有点奇怪。” 海月“嗯”了一声:“不过看上去像个普通人,应该会有一点武功,但是不怎么样,他走路的声音很重。” 景天转过身,看着她问:“你之前还在兴平城里,知道这山上住的有人吗?” 海月摇头:“这边的山虽然离兴平城里很紧,可也是野山,除了那边靠城门口的,以前有过一个道观,别的地方没听说过有人。 不过也很难说,前些年到处都乱七八糟,如果有人生活不下去,躲到山里应该也是有的。 你看这房子,好旧好旧,少说也有十几年了吧。” 景天还是很细心的,看完房子以后,他又看了看屋子里仅有的几件摆设,还有他们屁股下面看的小板凳。 “房子是旧了点,但是别的好像还好,应该也只有两三年。” 海月轻笑了一下:“这些东西坏了,是要换新的,总不能一张凳子也能坐上十几年。” “可这里只有一个人,为什么要备这么几张凳子呢?”景天又问。 这次海月也答不出来了,总不能说是这人乐于助人,知道有人会路过此地,所以备着招待别人的? 他看起来可一点也不像是好客之人,而且这条路也是野路,平时真的无人走。 大路就在不远处,如果不是有急事,一般人不会弯到小路上来,一则不安全,二则有可能从山上翻来翻去,用的时间比大路上还多。 海月他们已经算是冒险的了,且走了这一次,决定下次再也不走了。 这个人完全没道理备着凳子等人来,除非这里还有别人。 可他们两个人把这里仔细看了一遍,又看不出来有第二个人的东西。 此事没商量出结果,出于安全起见,景天说:“你睡会儿吧,我醒着,别在夜里再出什么事?” 海月点头:“我眯一会儿再来替你,不过总觉得这个地方,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毕竟离兴平城也不远,如果真有什么大事,城中应该知道的。” 他们两个人在这边说,声音虽然很小,但只一墙之隔的邱子良还是能听到一些。 这房子盖的很奇怪。 一般来说,如果是一个人住,有一间主房,加一间配房,除了外面留门外,两房间挨在一起,也会把墙打通,留一扇门。 这种房屋的结构在乡间很多,一般实用于穷人,盖不出多余的房子,就会这样。 主房里放着桌椅,板凳,万一来了客人,坐一下说会儿话,还是可以的,配房里就作为睡觉的地方,一个草帘子拉开,就把两间房子隔开了。 这样做的好处是,可以以做为两间用,又不必出去绕门,万一下雨什么的,还要从这间里出去,走到另一间,非淋一段不成。 可邱子良的房子却恰恰与别人的相反。 他的也是两间,朝南各有一门,但那间睡觉的却没有与主房相通,每次他从这间屋里出去,才能进到另一间屋。 这给人的感觉,好像是房子很远一样,其实还是一墙之隔,而且那墙一点也不厚。 隔壁就算是压低声音说话,还是能听到一些。 邱子良家破人亡,一个人东躲西藏,还曾经被关到地牢里一段时间,若不是有人救他,怕是早死了也不一定。 他想报仇,可是眼看着李云平的势力越来越大,自己别说是靠近他本人了,就算是想进王府都没那么容易。 然而他也不是心大的人,对于陌生人还存有芥蒂的。 第487章人已经死了 还好海月和景天也是很小心的人,在外面说话一直都有注意,没有太多地提起李云平的事。 邱子良听了一会儿,见两人重新安静下来,他也就躺回到自己堆满干草的床铺上去。 次日一早,他们起来赶路。 邱子良在隔壁听到了,但是没有尽地主之谊的想法,任他们不请自来,不告而别。 外面的雪下了一夜,也只有浅浅一层。 到天亮时已经完全停了,只是风吹的厉害,由西北方向刮来的风,像把一锐利的刀,扎透人们的衣服,钻入皮肤,瞬间就把人冻的打了个哆嗦。 景天帮海月拢了拢衣服,站在屋檐下往山间薄雪铺就的路边上看一眼说:“这点雪,倒还不如下大一点。” 海月应了一声,却没有他的感慨,先一步走出去。 薄雪最是滑脚,他们又走的山路,景天说的没错,只是无论雪下的大小,他们都是要走的,多说两句话,反而闹的自己心里不痛快,所以海月宁可不说。 两人很快就消失在山间的小路尽头。 直到这时候,邱子良才从自己的屋里出来,缓缓打开景天他们昨夜呆过的房门。 里面柴火烤过的热度还在,一开门就与外面的冷空气来了个对冲,很是明显。 邱子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进去看到昨夜海月掰下来的那块饼,还在桌角放着,就拿起来尝了一点。 所有这种干巴巴的饼都是一个味道,兴好他住在这里生活不富裕,还能吃的下去。 邱子良慢悠悠地把那块饼吃完,又倒了一杯壶里早就凉透的水喝下去,这才把地上的火完全灭了,出来往山里走。 这真是一个很小的山,严格说来只是比别的地方高出一点而已,只是圈的地方有些大了,所以来的人少了,所以才形成山的样子。 但就是这样一个无人来的小山,上面还住着另一个人。 邱子良从他住的地方,一路走过去,最后在一个又小又脏的山洞里,找到了那位他父亲的故交。 父亲虽然死了,倒还给邱子良留这么一位恩人,每每想起此事,他都觉得胸口发疼。 在没遇到他之前,这人是此山里的一个道士,日子就算不太好过,但也绝对混的下去。 邱子良对他是有些内疚的,因为自己,害了人家稳定的生活。 但也只是心理上的那一点内疚,因为他什么也做不了,这些不自在的内心活动,也就到此为止。 他在洞口处看了看,周围没人,安静的山里,连一只鸟飞过去都能发出不一样的声音。 “来了。”只到门口,就听到里面的声音。 邱子良“嗯”了一声,又往里面走了几步,然后看到地上的干草里半躺半坐一个人。 他形容削瘦,脸色发白,头发脏乱,身上的衣服更是破烂不堪,如果不是认识的人,直接以为他是山里的鬼也不为过。 邱子良很快把揣在自己口袋里的一点吃食拿出来,递给他后,又出去找了些柴,就在他旁边生了火。 那人明明很瘦,看上去也是饿极了,却没急着吃他拿来的东西,反而很仔细地看着他的每一个动作,直到邱子良成功把火生起来,热和光一下子把小小的洞暖了起来,也照亮了。 他才开口:“我知道你不爱听,可是有些事得任命。” 邱子良不说话,往火堆上拢柴禾,看着那火苗越烧越旺。 他似乎迷上了看火头的事儿,只要一看上去,就拒绝外界其他的声音,还有其他的事,像老僧入定一样,专心地看着,谁也打扰不了。 然而那人却不管他是否听见,接着说自己的话:“我撑不了多久了,这个冬天能不能过完,都没个准信儿。 我一生无儿无女,荒唐地过了一辈子,跟你父亲虽有些交情,却没有深到要为他去死的地步。 只所以救你,是真的你是个好孩子,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如果我有你这样的儿子就好了。” 有点跑题,他一开始可能不是想说这个,所以很动情地说到这里,突然就此打住,很别扭地看了邱子良一眼,把语气扳正过来。 “你父亲以前做的事,我不知道你清不清楚,但是成王败寇,属于他的那个时代过去了。 别说是你父亲,就是皇上,柴大人,现在还不是一样死于九泉下? 这都是命,不认不行,他们不能从土里扒出来,再把李云平杀了。” 他又顿了一下,这才轻声说:“你也不能。” 他用一种很轻淡,很惋惜的语气,像老生长谈似地劝邱子良入仇恨,隐姓埋名,好好过以后的日子。 只要他不想着去找李云平复仇,以现在的形式,想在山里开片荒地,种点粮食养活自己,完全是可以的。 而且邱子良也不完全是饭桶,他其实还是有些小才的,只是被过去捆绑的太深了,所以才寸步难行。 只是这种话可能说了太多次,所以听在邱子良的耳朵里,激不起一点波澜。 他依然盯着火苗看。 两人一个说,一个听,气氛和谐,却起不到任何作用,直到快晌午的时候,邱子良才起身,从山洞的最里面拿出一把弓,还有一个小小的箭筒,垮在身上准备出去。 他才只走到洞口,里面的人又开口:“别回来了……” 邱子良没理他,我行我素的出去了,半个时辰后,他一手拿着弓箭,一手拎着一只兔子回来。 看到洞里的火已经灭了,人,也已经死了。 好像从他出去,那个人就死了一样,此时身上都凉了。 邱子良木愣愣地站着,看着那人的已经僵了身体,再看看自己手里的兔子,突然好像精神崩溃一样,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的哭声传的很远,惊起了雪地里的鸟,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动物,他们慌张地四下看了一眼,然后在确定自己并没有近的危险后,继续了先前的事情。 只有邱子良,永远也不会再过回过去的生活了。 第488章只剩他们两个了 夏季对北方的人来说,是很短暂的,反而是下雪天,好像绵绵无期似的,一旦开始就让人看不到头。 陆未他们忙了大半年,好不容易把很多地方的情况摸清楚,还未来得去严格实施,雪就下了起来。 所幸,第一场雪不是很大,下了一夜后,第二天就又放晴了。 陆未在府里坐不住,一定要出去看看。 然而李果果同学现在已经很有自己的主见,对于他这对出走大半年的父母,展现出非人的粘劲。 自从他们回来,几乎寸步不离。 现在又到了能说能走的阶段,一天到晚小嘴没闲着,“唔啦唔啦”跟陆未说个没完,可惜她大多都听不懂。 有时候说的烦了,还会去嚷嚷李云平:“快把你儿子弄走,这都说的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懂。” 每逢这个时候,李云平都是一脸无奈,事实上他也听不懂,但是陆未的话他是听得懂的,只能把李果果强行带离书房。 李果果哪能轻易就范,但凡这个时候,那都是使足了劲,一边踢腾,一这嚷嚷,没准还能在李云平的身上挠几下,搞的陆未更是头疼。 她抬头看着李云平问:“你跟我说实话,你小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爱耍赖皮?” 李云平:“……” 没,没有吧,他小时候生活在那样的家里,连话都不敢轻易说的,怎么会耍赖皮。 但这事他也说不准,毕竟李果果现在才一两岁,一两岁的事情谁记得呢? 万一那个时候,他们的日子过的还行,没准自己真的有过这种时段,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呢。 但老实说,他真的觉得李果果太闹腾了,严重影响到他跟陆未的美好生活。 甚至一度怀念他们两人在外面的日子。 把李果果送出去以后,李云平重新回到书房,看着陆未已经把手里的事情做的差不多了,就问道:“你这是又要去郊外?” “嗯,那儿新下了种子,我过去看看。” 李云平对于她这种积极的态度,一向没办法,反正只要跟田地有关的,陆未一向放在首位,偶尔一两次心血来潮,还想着跟那些守着试验地的人一起,住在效外去。 对此李云平也是费尽了心力才拦住她的。 只是最近李果果实在闹的太厉害了,连他也想是不是出去住段时间,于是就帮着她拿了东西说:“我跟你一起去。” 陆未转头:“你去什么,给皇上的奏折都写完了?” 李云平:“昨天就全部送走了。” “那府里的事不用管了吗?” 李云平:“有管家呢。” 陆未“哦”了一声,然后转头说:“那你在家里带着李果果吧,我太忙了,也顾不上他,但是小孩子嘛,总得有亲情陪伴才能身心健康,所以你在家里陪他。” 李云平:“……” 不过云平王就是云平王,虽然被陆未说的一愣,却并没因此而退后,而是紧跟其后道:“家里有芥子看着他,没事,我看他长的也很好。反而是你,总是不让我陪着,好像有问题一样。” 陆未正在往前走的脚突然收走,转身古怪地看了他几秒才问:“你刚说什么?” 李云平立刻说:“效外很冷,还都是男人,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我跟你一起去,你要是愿意等一会儿,我们收拾一点东西,不如在那儿住几天。” 这一句话戳到了陆未的心窝里,她几乎想跳起来拥抱一下李云平:“走走走,赶紧收拾东西去,我想好了,咱们去完郊外以后,也崩回来了,顺道去一下刘村,然后再绕到山中的小屋住一段时间。 哦对了,那个小屋是不是现在还有人打理,是谁在那儿?” 李云平已经命人先去收拾顺身要穿的衣物,听到陆未这么问,心里直发毛。 他没想着在外面那么久的,出去住两天,轻松一点,躲着李果果跟她多亲近一点就够了。 可他听陆未的意思,好像是要在外面过冬一样。 刘村和山中都有他们之前的院子,里面虽然没有很多的储备粮食,但却一直有人在打理,只是刘村是隔一段时间就有人去一次,而山中的小屋,却一直有人住在那里。 他们这么一去,要真住下来的话,以着陆未的性子,还真要到明年春天才会回来。 李云平看着她两眼放光,一边打着那边的住处,眼神还瞟向了别处,谁也不知道在打什么注意。 “那儿很长时间没住人了,要是去住也是得夏天或者秋天,这会儿不合适。”李云平说。 陆未却想都没想就问他:“怎么不合适?没住人有什么关系,反正房子还在,你也一直叫人打理着。” 李云平:“是有打理,但是长时间不住人的房子,总归是不太好,要去一些人暖暖才行的,就咱们两个过去,起不到这个作用。” 陆未对于他的说词显出了鄙视:“暖房是什么意思,就是请一帮人进去热闹一下对吧。 刘村那么多人,我就不信了,咱们现在回去,还请不到几个去暖房的人。 再说了,也不是咱们两个去吧,至少紫珠,苏木他们会跟过去。” 李云平马上回道:“紫珠和苏木去不了,他们的婚事也该办一办了,我已经在兴平城里给他们置办了房子,现在正在收拾。” 这次陆未是真的吃惊了,看着李云平半天才问:“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不早说?” “还没跟紫珠说,只是把房子买了下来,让苏木去打理着。总不能让他们一直跟着咱们跑吧,他们一起长大的这些人里,也只剩他们两个了,早些成婚也算是了了我的心愿。” 陆未:“……” 还真没看出来,李云平八卦起来,比她还严重,连这种事都想到了。 这么一说,还真不好去山上一住数月,那不是要把紫珠的婚事给误了吗? 不过紫珠跟着他们这么多年了,走南闯北的,也是非常贴心,要是她真的退出去,不在王府了,陆未还真的不习惯,而且她身边也再没有一个靠谱的人。 第489章生活继续(完结篇)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就传话说海月跟将离回来了。 “他们怎么回来了?”陆未拽住李云平,一边往正厅里走,一边问道。 李云平没回她,只说见了面问他们就知道了。 事情从海月和景天回来以后,就开始一件件多起来。 且不说紫珠和苏木的婚事,就外面那些州县,突然跟商量好了似的,秋季过后,才入初冬,地里的事情忙完了,人也闲了下来,而大雪还未至。 所以他们就趁着这个空,到处走动。 那些个精到骨头缝里的官员,哪有闲走动的道理,一个个都恨不得这么一走,就让自己的地盘平白生出更多银子和粮食,所以兴平城就成了他们最大的目的地。 陆未他们错过了一个好时机。 那天因为海月和景天回来,他们没有出门,第二天一早,当两个人又想出去时,外面就传信过来,说是城郊试验地里的人入府了。 试验地里的人来,一定是有事的,那肯定要见。 陆未在正厅里,跟对方才聊了几句正事,就又人来通报,说是扶西那边来了,要见陆未一面。 陆未这会儿还没发现不对劲,一心只关注着自己弄的试验田,听闻此话,就告诉管家说:“王爷呢,让王爷去见他们。” 管家脸色顿了一下:“王爷带着小少爷出去了。” “你说什么?”陆未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一次。 管家照实说:“王爷说小少爷这段日子,一直在府里,也没出去过,带着他去街上转转。” 陆未朝外面看一眼,问他:“这么冷的天,他带娃上街,这是想怎样?” 这种问题,管家回答不了,只能垂手立在那里。 不过,陆未很快就知道了原因。 因为等她应付完试验田里的人,接下来就是扶西的,扶西的人还没走,永固城里就也来人了。 话题倒是陆未感兴趣的,可是他们的问题太多了,一时半会儿根本就解决不完。 所以到下午的时候,陆未已经把自己要出门事忘了个干净,专心想着是不是把所有州县的代表都请到这里来,做一个农业讲座什么的。 这大半年来,她的书没写怎么样,大多时候都在外面跑了,回来以后,虽然整理出来一些,却也只是一些皮毛的问题。 这些从各地来的人,都问的是土地上切实的问题,而且都是他们自己的总结出来的,所以当面解决会更好一些,那些写出来内容未必就能很好地帮助他们。 陆未用了很多时间去策划这件事,一直到华灯初,李云平已经带着李果果回来,并且成功把他交到芥子的手上,这会儿都吃饱睡着了。 他去到书房,看到陆未还坐在里面。 晕黄的灯光下,陆未手里拿着一支笔,正在纸上描描画画,眉头还微微皱着,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拿不定注意一样。 她想的太过入神,连李云平推门进来都没听到。 直到人走到身边,才一下子醒过神来,抬头看着他半天才想起来问:“你今儿去哪儿了,我怎么一天也没见着你?” 李云平:“……” 他伸手把陆未拉起来,看着一边已经凉的饭菜说:“你这忙起来连饭也顾不上吃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陆未迷茫地看他一眼,似乎又是一下子想到自己饿了似的:“哦对了,我是没吃饭呢,你吃过了吗? 哎呀我跟你说,今儿可真把我忙坏了,你说那些人是怎么回事,怎么跟商量好似的,说来全部都来了,这一天里光是见他们了。 说话说的我嗓子冒火,快给我倒杯茶去。” 李云平倒一杯清火的热茶给她,看着她吃下去以后,才轻声说:“可不是商量好的,后面还会有更多人。” 陆水甚是惊奇:“你老早知道?” 李云平挑了一下眉头:“现在是农闲的时候,他们又知道你在城里,还不逮着机会来问,难道要等到你出门了,再满世界去找?” 好像是这个道理,但是他们未免来的也太齐了吧。 当然李云平没有告诉她,这很可能是李元的诡计。 李元生怕他们夫妻两个闲着,一有机会就给他们找事。 他知道只是吩咐李云平,有很多事这位亲兄弟的王爷都只是表面答应,其实会不会真去做,他是会衡量轻生的。 李元又在遥远的京城,根本看不到,更没办法一样样地去细致要求。 就算是他们两个在一起,他也没办法看着李云平,做到他想要的样子。 那就只能用别人,在这点上,李元是占着无限优势的。 他是皇上,一声令下,那就是圣旨,是不容违逆的,别说是给这些人找福利,就算是让他们去死,也只能如此。 所以接到上面的指示,要他们来兴平城里请教陆未那些种地的经验,几乎让这些官员欢呼起来。 除非是非常懒,永远不愿出门的人,不然谁不愿既随了皇上的愿,又讨好了云平王,还自个儿得一大好处? 只两三天之内,兴平城里又进入前所未有的热闹状态。 城中稍微好些客栈,一下子又来了个爆满,就连那些不怎么样的也都住上了人。 各地官员是来办事,而随着他们来的,还有一些商贩,还有各城中有些名头的乡绅之类。 总之有些头脸的人,好像突然之间就找到了显示自己才能的机会,全部拥进了这座以前冷的连街到都找不到人的城中。 一向萧条的铺子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附近乡下的农人得知这种消息,开始把家里存着不吃的一些农作物拿出来,随便卖一点都是银子,过年就可以给孩子们做一件新衣。 李元的一个动作,竟然无形中推进了兴平城的经济发展。 在北方第二场雪来临之前,陆未终于焦头烂额地把这事定了下来。 她把一张表拿给李云平说:“你看看,这么安排行吗?人实在太多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办?” 李云平只看了一眼,就拿起桌子上的笔,把一半的课时全部勾掉。 陆未看的目瞪口呆:“你干什么?” “这些勾掉的部分,把高轩的名字填上去。种田是很复杂,却都是在不断的实验中得出经验,讲的再多都没有。 反而是那个引水风车,很多地方都需要,让高轩来说吧。” 窗外夜色已浓,李云平把纸张放下,拉着陆未的手离开书房。 他们的事情永远忙不远,那就先把今夜过好再说! 首-发:po18.nl(po18 u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