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风清》


 第一章（１）

    一丝阳光照进房里，闹铃的声音也随之响起，我跟睡魔对抗了一会才坐起身按掉闹铃。
    盥洗结束后，我边揉着眼睛边走进厨房，「好想睡觉……」嘴上这么说，但我还是认命地动手做起早餐。
    一如往常，我走到隔壁住户，伸手敲了门。过了一会，有些老旧的门打开了，发出了嘎嘰的声音。
    「早。喏，早餐。」我递出早上刚做好的三明治，看了一眼还未梳理的他，轻笑一声就走了。
    习惯这样一早起床为他做早餐，也已经习惯还没梳妆打扮的他。
    下了公寓楼梯，我抬头看了一眼有些被云遮住的太阳，今天也是个好天气吧？
    「吼，你是要多久啦！」站在公寓大门的陈廷宇一看到我就破口大骂。
    站在陈廷宇旁边的文涵，朝我挥挥手：「一曲早安啊！」
    我笑着跑过去，「早啊。」
    「每次都要等你。」
    「咦～我是替你们着想耶。」我鼓起嘴巴，找了个不错的藉口，「你们肯定还没吃早餐吧。」
    我从手提袋拿出两个三明治，「阿廷最喜欢的猪排三明治，以及文涵最喜欢涂满巧克力酱的三明治，对吧？」
    「哇！谢谢！」文涵扬起甜美的笑容。
    陈廷宇瞄了一眼三明治，眼中的喜悦藏都藏不住：「谢啦。」
    我享受着这样三人的时光。
    「尹同学。」刚进到门，就得面对眼前这个强敌，我只好汗顏回答：「有何吩咐呢？帅气的班长大人。」
    「我记得我昨天提醒过你，你今天会是值週生，没错吧？」看了林颂一脸火山爆炸的样子，我赶紧说：「我马上补打扫！」
    他抬起手，阻止我的下一步动作，「不需要，我已经扫完了。」他瞪了我一眼，语气不爽：「不过要麻烦你放学交教学日志，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啦！不才尹一曲，绝对使命必达！」他把日志放到我手上，再三提醒我绝绝对对不能忘记。
    我摆出不耐的表情，有够囉嗦的！
    我小声嘀咕：「我看起来有这么健忘吗？」
    「就是看起来有这么健忘。」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我转头一看，斜视开口的人一眼，乖乖道早：「苏老师早。」
    「上课了。」苏砚淡淡开口。
    「啥？鐘声又坏了？！」林颂看了看手錶，小声骂了学校几声便回座位。
    「回座位，瞪着我看干嘛呢？」他皱起眉头。
    我摸摸鼻子，收回视线，「喔。」
    我回座位后，苏砚便开始了令人昏昏欲睡的数学课
    下了课，文涵兴冲冲的跑来我座位，「一曲，你决定好社团了吗？」见我摇头，她便问坐我后面的陈廷宇：「那阿廷呢？」
    「田径。」他回答。
    「毫不意外呢。」我跟文涵异口同声的说。
    我们三人从国中就同班，毫无相同嗜好的三人因一场意外变成了挚友。
    就连高中都好像冥冥之中註定好的同班。
    「文涵还是羽球吧？」
    「是啊！」她眨眨眼。
    我完全没有想法，看着手上的单子，「合唱团」这三个字清清楚楚的印着。
    我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填上。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橘子色已经染上天空，放学鐘声也响起。
    「你们先回去吧，我要去交教学日志。」和他们互道明天见后，我起步走到办公室。
    办公室灯还亮着，我把日志放到日志柜里，习惯性的看了某一张桌子。
    我叹了口气后唤：「苏砚。」
    趴在桌上的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后又继续睡。
    我问：「不回去？」
    「嗯，工作还没做完。」
    我又叹了口气，「还剩什么？」他指了指桌上一堆考卷，我抱起考卷，帮他改成绩去了。
    莫约过了半小时，改完所有考卷也登记完成绩了，我将他摇醒，「回去了。」
    走出校园，我们俩并肩走在路上。
    「晚餐吃什么？」苏砚用莫名奇妙的话打破寧静。
    「啊？我今天没要煮饭。」我指指路边的便利商店，「随便买买。」
    他皱眉看着我：「吃那个？对身体不好。」
    「不然呢？」
    「你煮。」
    我瞪了他一眼，「家里没菜，明天再煮。」
    看他一惯面瘫的脸，出现了一点无奈，我笑了笑。
    「你不觉得，我们刚刚的聊天过程有点奇怪吗？」我随口说了说，他若无其事地看着我，我小心翼翼说：「好像我们俩同居似的。」说完，我转开了视线。
    「同间公寓不算同居吗？」
    我又转回视线看他，哪里算了！
    看他笑了，就知道自己又被骗了。我扁扁嘴，「随便你了。」
    已经习惯他为了让我看向他而说些不切实际的话。
    「我们是师生关係，亲密动作我看还是别太多吧，以免有些谣言。」我开口。
    他坏笑：「不然，我换工作？」闻言我愣住了。
    他伸手弄乱我的头发，笑说：「长了，剪吗？」我怒瞪他一眼，没回答。
    习惯他总是提醒我头发又长了，也习惯他总是惜字如金。
    现在仔细想想，我在不知不觉中已经习惯苏砚为我做的每件事了。
    我转头望向月亮，淡淡一笑。

 第一章（２）

    我还是想了很久，对于社团这件事。
    虽说以萨高中，也就是本高中，并没有强迫学生一定要加入社团，但如果我不参加，文涵一定又会说：「为什么为什么！高中三年啊！一曲你的青春呢！青春啊青春！」再加上已经开学好几个月了，全班剩我没决定，我觉得负责缴交单子的林颂快怒炸了。
    所以我就随手填了个戏剧社，交了单子才从文涵那听说以萨高中的戏剧社小有名气的。不喜出风头的我说：林颂，我想换社来得及吗？
    林颂直接一句「自己去跟学务处说」就把我打趴了。
    礼拜五的社团课程，走进戏剧社社办，台上的人看着我，露出阳光笑容问：「新加入的？」
    我点点头，轻应一声是。
    「叫什么名字？」
    「尹一曲。」我觉得唸出自己的名字总有种羞耻感。
    「总觉得你的名字比较适合合唱团啊。不过还是很欢迎你加入戏剧社这个大家庭喔！找个位置坐吧。」
    我笑但不语，找了个角落位置。
    戏剧社的社办是所有社团中最大的，教室前方一个大大的舞台，看得出来学校似乎很努力栽培戏剧社啊。
    「那就再介绍一次，我是李焬嶧，本社社长，今年高三。请多指教。」台上的人又露出了阳光笑容。
    李锡嶧旁边的人微微鞠躬，笑说：「我是韩夏伟，副社，今年高二。也请多指教！」
    台下的女孩们，看见帅哥便开始蠢蠢欲动。这社团顏质真高。
    手机震动了一下，拿出来一看，是苏砚传了讯息过来。
    「加入了什么社团？」
    我回传：「戏剧」
    看已显示已读，熟悉对方的我，知道他得知答案后就不会再传东西过来了，我便打算收起手机。
    不料，手机又震了震。
    「好玩不？」
    嗯？苏砚怎么会问这种鬼问题。
    但我还是回答了：「听自我介绍，你觉得呢？」
    肯定很无聊的啊！！！
    「我觉得蛮有趣的啊。」
    噫！被身后突然冒出的声音吓了一跳，差点摔了手机。
    转过头去，看见副社衝着我笑，我一时忘记他的名字了，我还在挖记忆的时候，他开口：「学妹，对方回覆了喔。」
    「呃，学长。」我抽了抽嘴角，「偷看别人手机很不道德，你知道吗？」
    他笑了笑，在我旁边的位置坐下。
    「学长你有事吗？」我相信我话中的不耐烦已经表现得非常明显了。
    「没事，谢谢关心。」
    看来这位学长脑袋很有问题。啊，好像叫夏韩伟吧，嗯？但是感觉好像又不太对。
    「夏伟！」台上的李焬嶧唤道，他匆匆跑走。
    啊，是韩夏伟才对。我在心里乾笑几声。
    麻烦走了，我叹了叹口气。重新看着手机，「肯定很无聊，对你来说。」
    太神了，真不愧是苏砚！

 第一章（３）

    「今天的社课就到这边结束，有问题没有？」李锡嶧用眼睛扫了扫台下，确定没有人想发问才喊了喊：「那就这样，放学啦！」。
    一下课，就有许多女孩子团团围住了李锡嶧跟韩夏伟，我瞥了一眼，真无聊。
    我走到羽毛球场，远远就看到阿廷已经在那边了，我唤他，朝他挥手跑过去，「哟！」他举起手，我们俩互相击掌后，我在他旁边坐下。
    「以萨的田径社怎么样啊？」
    他想了想，「还行，比国中的有素质多了。」
    我笑笑，不予置评。毕竟我对田径没兴趣。
    待了一会，才见文涵气喘吁吁的朝我们走来。「辛苦啦。」我跟阿廷同时说。
    我递了毛巾给她，阿廷递了水瓶给她，她笑着道谢，「好久没打羽球了，感觉有点生疏了。」
    「是吗？我是看不太出来啦，不过我觉得你打得很好哇。」我站起身，像是给她加油打气一样说了一句：「至少比我好。」
    阿廷也站起身，吐槽：「三岁小孩都打得比你好。」
    「喂！阿廷你这傢伙！」
    三人打打闹闹的离开学校，在他们两个吵说今天的冰淇淋谁请客的时候，我拨了通电话给苏砚。
    电话通了，一声微哑的嗓音传出：「喂？」
    「苏砚？你的声音怎么了？感冒了？」
    对面安静了一会，笑了一声，「咳，小感冒。」
    「嘖，你昨天洗完头发没马上吹乾就睡觉对吧？」我不满问。这人生起病来就很夸张，第一天还好好的没事，第二天就会发高烧，连发两三天不降。
    没听到他回答，「喂苏砚！」只听见对方轻应了一声，唉，看来很不舒服啊。
    「饭吃了吗？」
    「没。」不意外的回答啊。
    我说了句等我就掛了电话，跑向还在吵架的两人，「抱歉，我有急事！礼拜一我请你们吃冰淇淋！」然后就匆匆跑走。
    我跟苏砚在名义上算是堂兄妹，所谓名义上，就是因为我们没有血缘关係。
    苏砚的爸爸是我乾爸，我的爸爸是苏砚的乾爸，只是我们俩的爸爸都已经过世了。我们两个家庭和睦的住在一起，因为我妈信任苏砚，才会答应我高一就跟着苏砚出来，尤其是得知我考上了苏砚就职的学校。
    我们俩同天生日，所以苏砚大了我整整七岁。我小时候，妈妈总会说什么我跟苏砚指腹为婚，等到我长大后，才知道我跟苏砚不可能指腹为婚。但是双方母亲还是很看好我跟苏砚。
    我跟苏砚对于这方面的期待通常都是无视。也许是因为苏砚不喜欢我吧。
    好佳在我跟苏砚都各还有个姊姊，双方的妈妈就不会完全把注意力放在我们身上。
    我匆匆回到家煮了锅粥，就端着粥跑去隔壁。没经过允许就擅自插了钥匙走进去，轻唤：「苏砚？」
    我走到床边，看他举着右手手臂遮着眼睛，嘴巴微微喘气着，呼吸不稳定。
    「苏砚，吃饭。」
    「不想吃。」
    听着他虚弱的语气，不免一阵心疼，我语气放软：「至少吃一些，好吗？」我把粥放在桌上，去浴室替他弄湿了两条毛巾。
    看苏砚乖乖的吃着粥，安心了下来。我伸手探上了他的额头，果然开始烧了。苏砚从以前就对退热贴很反感，他总说药味很重，他不喜欢。
    苏砚哈啾一声，好在粥被他吃得剩不多，不然打了个喷嚏在里面岂不就太浪费，「好了，别吃了，躺着。」看他乖乖躺回床上，我把毛巾一条枕在他头下，一条放上他额头。
    我没好气的瞥他一眼，「现在都秋季了，你下次再不吹头发试试。」
    他轻轻的应一声，又小声说：「抱歉。」
    我愣了一下，听着他规律的呼吸声，伸手替他盖好被子，苦笑道：「这些还比不上我欠你的呢。」

 第一章（４）

    周六，我到咖啡厅喝杯可可。
    尤其是这间叫做dreamhouse的咖啡厅，厅内装潢以暖色系为主，让人感觉像在家里。
    「欢迎光临！」听着颇为熟悉的嗓音搭配着门上叮铃铃响的声音，我不自觉的微微勾起嘴角。
    看着眼前这位感觉跟自己差不多年纪的阳光男孩，不禁的想到了韩夏伟那蠢学长，「我一个人。」
    「一曲？」一到呼唤声从背后传来，我转头看，惊喜：「哇！玄岳哥！好久不见了。」梁玄岳是苏砚的朋友，以前常跟在苏砚屁股后面跑的我也跟他熟稔起来。
    玄岳哥笑了笑，把手上的文件袋拿给那位阳光男孩，对他交代了几句就对我说：「是啊，好久不见了。」
    跟他就座后，我开始问东问西：「听苏砚说，你去日本工作啊！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一个月前就回来了。」
    看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我拿起桌上的可可，喝了一口，静静的等着他啟口，「听说，你跟阿砚现在同居啊？」
    呛了一口可可，我急忙解释：「咳......咳咳！你、你胡说什、什么啊！才，咳，才没有咧！」对我来说被呛倒没什么大不了，解开误会比较重要，尤其是我跟苏砚的误会。
    玄岳哥递了纸巾给我，起身拍拍我的背，「我开个玩笑嘛，怎么？做贼心虚？」
    缓和好后，我握拳轻轻捶了他一下，「别胡说！」
    他淡然回座，笑看着我：「要爱就要勇敢爱啊，到时候迟了就不好了。」随即拿起杯子，嚐了一口，皱眉小声嘀咕说：「这粉也加太多了吧！」还瞪了厨房一眼。
    「话说，玄岳哥你什么时候开始喝起了抹茶欧蕾啊？」我歪头问。
    他看着杯里的抹茶欧蕾，耸肩笑说：「入境随俗吧。对了，下次我请你跟阿砚吃个饭吧。」
    「这么突然？那我就先说谢谢啦！」
    我回到公寓，走去了苏砚的住处，依然擅自开门进去。
    平常开没怎样，今天这一开就吓了一跳。
    裸着上半身的苏砚正从浴室走出来，瞥了我一眼，「嗯？干嘛不进来？」
    水珠沿着他光着的腹部流了下来，喂喂喂！如果开门进来的是一头飢饿的女人怎么办啊！
    我扯扯嘴角，「先生，你中午洗澡干嘛？而且还裸上半身，不冷吗？感冒还没好吧？」对于我的许多质问，他只是耸肩，叫我把门关上。
    待我把门关上，他才一一回答问题：「全身都是汗，现在有点冷了，好的差不多了。」
    虽然不是没看过苏砚裸体，小时候我加上苏砚以及两人的姊姊最喜欢一起洗澡了。毕竟是小时候，完全不会感到尷尬啊。
    但不代表现在不会啊！我怒吼：「给我把衣服穿上！」我拿起放在一旁的毛巾丢他。
    等他穿上衣服，我拿着吹风机替他吹头发。
    「欸，我刚刚遇到了玄岳哥。」他嗯了一声，「他说有空要请我们吃饭。」他又嗯了一声。
    我叹了口气，「你又怎么了啊？」
    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只会用一声嗯来敷衍对方。
    「没，肚子有些饿了。」闻言，我瞪了他一眼。

 第一章（５）

    「尹一曲，外找。」
    文涵跟阿廷面面相覷，我只好丢下我的宝贝早餐蛋饼们，疑惑的走出教室外，「嗯？谁找我？」
    「呦！学妹！」韩夏伟从旁边转角蹦出来，我怒视他，语气满满的都是不友善：「嗨学长，有事快说，我很忙。」
    我对这学长一点好感都没有。
    「这么急干嘛？」他望了教室里头一眼，「怎么？早餐还没吃完？」
    「是，所以拜託你快点。」我没好气的看着他。
    他依然笑咪咪的，这模样真的很像让人揍他，「我只是奉社长的命令来要学妹的通讯方式，学妹真兇，我好怕哇～」
    我报出电话号码，原本想就这样转头走人，尔后想想自己的口气真的很差，再怎么说他也是学长，所以我淡淡的说声：「掰。」才走进教室找我的宝贝早餐们。
    回到位子，文涵问：「一曲，他是谁哇？」我幸福的吃着蛋饼，随口回说：「社团的学长。」
    阿廷问：「他找你干嘛啊？」现在是审问时间就是了？
    「要电话。」心里想想，不行，他们会误会的，「社团要用。」
    「喔。」
    文涵抢走了我的一个蛋饼，我不满的看着她，她笑着把我可怜的孩子吃掉，又说：「对了，刚刚苏老师叫你过去找他。」
    我瞥了眼手錶，苏砚会这么早来？！
    我问：「什么时候找的啊？」
    「刚刚你在跟那位学长说话的时候。」
    我把最后一块蛋饼吃掉，「那我现在去找他吧。」
    国中就认识我的他们两个，也跟苏砚熟稔起来，在只有我们四个人的时候，两人还会唤他声「砚哥」，想到这名称就有点想笑。
    我走到办公室，看到苏砚又趴在桌上睡觉。
    办公室里就只有苏砚一位老师，毕竟大部分的老师都不会这么早来。
    「喂，苏砚。」我摇摇他，「你这么早来学校干嘛啊？」
    他抬起头，拿起放在桌上的一袋糖果：「喏。」
    我傻愣愣的接过，「给我糖果干嘛？」
    「别人给的，我不吃。」他揉着眼睛说，我拍掉他的手：「别揉眼睛，手都细菌。」
    我看这糖果八成又是某个爱慕他的女同学给的了。
    他瞥了我一眼，「就这样，没事了。」
    我盯着他看，这人又再生什么气了？
    从小开始，不知道为什么苏砚一生气我都看得出来，很多人都问我到底是怎么分辨的，也许在他们眼里苏砚永远都是臭着一张脸吧，但我总能看出他脸上细微的变化。
    「苏砚，你又饿了？」我想了想，说出最有可能的原因。
    他皱眉瞪我，「没，你快回去吧。」
    我鼓起嘴巴，不说就不说，都几岁的人了还爱生气！
    「谢谢你的糖果，那我走了。」
    苏砚又唤住我，「你没什么要说吗？」
    我转了一下脑袋，我记得我在上一秒有跟他说谢谢了，所以我问：「例如？」
    他抓乱他的头发，轻叹：「算了，没事。」
    我瞅了一眼他的头发，他干嘛？躁鬱症？
    我伸手替他梳了梳头发，「男孩子忸忸怩怩干嘛？要说什么就说嘛。」
    嗯，用男孩子称呼苏砚好像有点太便宜他了。
    「刚刚那个男生是谁？」
    「嗄？」
    「就是刚刚跟你在教室外聊天的那个。」
    我顿了一下，「社团的学长。怎么了吗？」
    「没事。」
    小时候，我总是苏砚哥哥苏砚哥哥的叫；小时候，苏砚对我来说就像是英雄。
    我读小一，苏砚已经国一；我升上国一，苏砚已经高中毕业。
    整整七岁的年龄差，我完全不懂妈妈们为什么执意要我跟苏砚凑成一对。
    我国二那年，曾经问过妈妈：「为什么妈妈跟乾妈都希望我跟苏砚在一起呢？」明明我还有一个气质出眾、文武双能的姊姊。
    妈妈只是淡笑着，没有回我。
    但我总是告诉自己不能喜欢上苏砚，不是年龄差的问题。
    应该是愧疚感在悄悄作祟。
    一通陌生号码的电话打来，我跟苏砚说声抱歉，转身接起来。
    「喂喂？是尹一曲学妹吗？」
    这声音有点耳熟，「请问你是？」
    「我是李焬嶧。」呃，一时想不起来这谁，「今天中午，戏剧社在社办集合喔。」
    噢，原来是社长啊。
    「喔，好的。」掛掉电话，转头一看，发现苏砚又趴回去睡觉了。
    我耸耸肩，走出办公室。
    原来要电话是为了通知中午要集合……嗯？那为什么不韩夏伟来找社员的时候就直接说要集合呢？
    怪社团……我默默在心里下了结论。

 第一章（６）

    回到教室才发现班上已经开始了早自习的小考，我想偷偷回到座位，却还是被眼尖的林颂发现了。
    「副班长，尹一曲记早习迟到。」他淡淡的开口后，继续低头写考卷。
    我看了眼手錶，「欸欸欸！我才迟到一百二十秒欸！」
    「两分鐘也是迟到。」他白眼我，觉得我活像个智障。
    「呜～」我看向阿廷跟文涵，发出求救信号。
    阿廷耸肩不理我继续写考卷，身为副班长的文涵则是乖乖的听林颂的话记我迟到，「文涵宝贝啊！」我喊道，她朝我露出甜美无害的微笑，我只好扁嘴回座位。
    我后脚刚离开门口，苏砚前脚就进来门口。无奈瞥他一眼，他疑惑地看我。
    「考卷还有谁没写完吗？」苏砚问了问全班，见没人回答，「尹一曲，收考卷。」
    为什么你们两分鐘就写完考卷了啊！可以不要才高一就放弃人生吗？！
    「……啊？」我喊了一声，想了想又说：「那你叫林颂不要记我迟到嘛！」
    「记了就是记了，考卷我收也行，老师你别理她。」林颂起身开始收考卷。
    苏砚给了我一个「我也无能为力」的眼神。
    真讨厌林颂的敬业精神！
    「那现在发下上次的数学考卷。」
    午休时间，班上的人都趴着享受着午睡，只有我要面对──
    「急忙把大家找来真是抱歉，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说。」看社长站在台上，一脸歉意地说。
    嗯，我又忘记他的名字了。
    我瞄了一眼我旁边的女孩子，问道：「请问一下，社长的名字是什么？」
    那女孩愣了一下，笑说：「其实我也记不太起来，我只知道很难唸。」
    「喔好吧，谢谢。」
    这种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女孩子，一定都会有令人意外的一面。呃，我漫画好像看太多了。
    而且她看起来好……好年轻……这人是跳级生吧……
    「再请问一下，您的大名？」我战战兢兢的开口，我会不会被当成变态啊。
    「Γλ?σσαye。」
    我愣住，勉强发出一个音：「……啊？」
    「Γλ?σσαye！」她又重復了一遍。
    「请问你是台湾人吗？」我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她轻笑几声，「抱歉，我叫叶语，请多指教。刚刚那是希腊文。」
    听说以萨高中有位很会说希腊文的女孩子原来就是她呀，感觉是个不难相处的女孩呢。
    「请多指教，我是尹一曲。」我笑着报上名字。
    「那边的两位学妹，要联络感情请等下课。」社长的声音传来，我对她说了声不好意思就专心听讲。
    社长清了清嗓子，「所以说，在几个月后的校庆上我们本社要上台演出。」
    「因为现在社团里是小高一居多，怕各位还不是很熟悉。所以在校庆前的每个礼拜二中午都要集合特训！」站在社长一旁的韩夏伟开口。
    所以现在不只是礼拜五的社课还外加礼拜二中午要来社办，天啊！
    社长拍了几下手，试图拉回台下所有人的注意，「那我们就开始刺激的部分吧，男女主角的选举开始！」
    好，这就不关我的事了。
    「男主角已经决定是我们帅气的夏伟了，按照惯例，请夏伟选出跟他演对手戏的那位幸运女孩吧！」
    台下欢呼声不断，甚至有人大胆的说「选我选我」。
    「那就一曲学妹吧。」
    ……嗄？
    我在心里骂了声脏话，闭眼装死，旁边的叶语摇摇我，「一曲同学叫你呢。」
    叶语同学啊，天真不适用于这时候的啊！
    「请一曲学妹上台！」社长拍手说，我死咬着嘴唇，不情不愿的走上台。怒瞪着始作俑者，「没事干嘛选我啦！」
    韩夏伟笑看我，「就当作我心血来潮吧。」我小声嘀咕：「又不是女生……」
    「接下来是女配角，请我们一曲学妹选出来吧！」
    我看着我前几分鐘才刚认识的人，「那就叶语吧。」
    她震惊地看着我，我朝她笑笑。待她上台，我开玩笑的说：「希望我们还是朋友。」
    她露出调皮的笑容，「我会找机会报仇的！」
    我冷颤，果然有惊为天人的一面啊！这才是她的本性吧……不过她这样笑起来也是很可爱啊。
    看叶语选了一位学长当男配角，看那学长死冷着一张脸，就让我想到了苏砚，我决定称他为“面瘫学长”。
    接着又选了一些不重要的小角色。
    「选举游戏就到这结束囉！演员们拿了剧本就可以回去午休啦，虽然剩几秒鐘就要打鐘了。」社长后面那句说得特别小声，我不爽的瞥了他一眼，拿了剧本就闪人。

 第二章（１）

    「蛤？！这怎么可能！！」
    「没错没错，一定是我在作梦！阿廷你快把我摇醒阿！」
    「没醒！！！为什么为什么！？」
    我看向阿廷，用手指指着那位内心小宇宙爆发的文涵，无声的说：「那人有病？」他点点头。
    文涵跑来抓住我的肩膀疯狂摇我，「所以是真的？一曲你真的要上台演戏？哇哇哇怎么可能！是那个一曲欸！怎么可能会上台表演啊！」我蹙眉问说：「文涵你兴奋什么啊？还有『那个一曲』是什么意思啊！」
    「不不不，我要赶紧跟苏老师报告！」接着她就跑回座位拿手机。
    我再次看向阿廷，「干嘛跟苏砚说啊？」他淡淡一笑，耸肩走人。
    我身边怎么都是些怪人啊。
    如果我说出这句话，他们三个一定会说：「物以类聚。」
    我笑了。
    走到隔壁打开门，「苏──」看见他正在讲电话，我止住。
    他用手示意叫我关上门，关上门后，我坐上沙发等着他。
    「对……我明天没课……嗯她在我旁边……别叫我砚砚！」苏砚叹了口气，把电话递给我。
    我疑惑的接过，还来不及问是谁就被一声呼喊给打断，「小曲！！！」
    我一怔，唤：「渁渁姊？」
    「对对！我好想你哇哇哇！！」电话的另一头兴奋的语气带着想念。
    一阵鼻酸，「我也好想你。」
    苏渁，苏砚的姊姊。
    「明天有没有空！一起吃饭？」她愉快的问着。
    坐在一旁的苏砚喊：「你说话小声点，她明天还要上课。」
    渁渁姊嘖了一声，「那那那一曲我们之后约！一定要约喔！」
    我笑了，「嗯，好。」
    跟她说了再见，手机还给苏砚后，我又习惯性的把双脚弓起来把脸埋进去。
    苏砚拍拍我的头，轻声问：「干嘛呢？」
    我吸吸鼻子，「想我姊了。」
    「嗯，别哭了。」
    苏砚总是这样，如此地了解我。
    「重来一遍！」社长大力挥舞着捲起来的剧本，另一隻手指着我：「一曲认真点！别发呆！」
    「不好意思。」我微微朝社长欠身。
    不知道是第几次的暂停，也不知道是第几次的道歉。
    「没关係，大家休息十分鐘吧。」社长拍拍我的肩膀，当作安慰我。
    我走去墙边，坐下休息。
    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一直在恍神。
    叶语在我身旁坐下，递水瓶给我，忧心问：「一曲，你身体不舒服吗？」
    我摇头，「抱歉。有点不在状况上。」
    她拍拍我的背，「没事，难免的。我也会很紧张阿！」她的笑容总有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嗯，谢谢。」我朝她一笑。
    她丢下一句「好好休息」就跑回去找面瘫学长，嗯，他俩感情真好呢。
    「哟！学妹。」
    我听这轻浮的说话语气就知道那讨厌鬼又来了。
    「怎么啦？你看起来不像是紧张阿。」我淡淡的看着韩夏伟，问：「那不然我看起来像怎样？」
    「嗯，有心事？」
    我愣住，移回视线不去看他。
    「真猜中了？怎么？不妨跟学长讨论看看唄。」原本叶语坐的位置被他坐去，突然感觉有点不爽。看来我跟这学长真的处不来。
    「谢谢关心，但我们应该没有熟到可以互相阐述心事吧。」
    他疑惑的问：「不然是要怎样的程度才能讲心事？」
    我想了想，「至少我要喜欢你。」
    「学妹你该不会是讨厌我吧？！」
    我静默一会，叹了口气后说：「我表达得这么不明显啊？」
    他表现出“哇靠你是第一个讨厌我的女生欸”的脸，那还真是我的荣幸啊。
    看他一脸受伤，我也有点愧疚，我这人的缺点就是人太好。
    「勉强跟你说一件事吧。」我小声开口。
    他点点头，露出阳光的微笑。
    「学长，如果我曾经害一个人失去梦想，那这样我还有追寻自己梦想的资格吗？」
    他低头，像是在沉思。眼看休息时间要结束了，我站起身后说：「你之后再跟我说吧。」

 第二章（２）

    我不只是排演，连上课都不专心，放学后则直奔回去。不是回去自己的房间，而是那隔壁。
    「苏砚！」
    看着里头的三个人，我眼眶瞬间泛泪，一眨眼就会滴下来。
    眼睛定定的注视着其中一人，忍不住朝她扑过去，「姊姊！」
    「一曲，好久不见了。」她拍拍我的背，试图安慰我。
    尹一诗，我的姊姊，我日日夜夜都想着、都担忧着的人，「姊姊，你还好吗？过的还好吗？为什么突然不见了？」
    她替我擦掉眼泪，笑说：「很好，过的很好。」
    她没有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肯定是难以啟齿，我便不再过问。
    我摸摸姊姊的脸，她依然跟印象中一样，依然气质出眾、如此迷人。
    「好！今天来吃火锅吧！」渁渁姊拍手，笑着说。
    「你当我这里是饭店啊，想要什么都有。」一直安静在一旁的苏砚默默吐槽。
    我破涕微笑，「去我那边吧。」
    「还是我们小曲可靠！」渁渁姊跑过来怀抱住我跟姊姊。
    我看向苏砚，那温柔的淡笑，无法言喻的感动浮上心头。
    「乾杯！！！」
    我拿起果汁，其他三人拿起啤酒，相撞后发出清脆的声音。
    「你们都喝酒，只有我喝果汁，真不过癮！」我闷闷的说。
    坐我身旁的苏砚开口：「你以为作为在场唯一男生的我会比较好过吗？」
    我看他，脸已微微泛红，我拿走他的啤酒，反问：「你以为明天放假啊？别喝了。」
    「呀，真像夫妻哇。」渁渁姊的情况更糟糕，眼神迷离，已经在胡言乱语了！
    我赶紧把她的啤酒也拿走，她咿咿啊啊几声叫我别拿走后就睡倒在地上。
    「一曲真是贤妻良母呢。」姊姊依然还是酒量很好，千杯不醉。
    我傻笑几声，「姊姊也别喝了，明天要上班吗？」
    见她点头，我好奇的问：「你现在在哪上班？」
    她又喝了口啤酒，「在dreamhouse，有空就再来吧。」
    既然知道我有去过，那为什么不跟我相认呢？
    我压下好奇的心，朝她一笑：「你跟渁渁姊今天都睡这吧。」
    「嗯，谢谢。」
    我推推趴在桌上睡觉的苏砚，「苏砚！起床！回去了！」
    「嗯……」他抬头，直直的看着我，被他看得我脸一红，「干嘛啦！快起来了！」
    等到成功把苏砚扛回他家，已经凌晨了。
    「别直接睡觉，去洗个澡再睡。」他闭着眼睛不说话，但我知道他没睡着。「听到没？」他轻轻应了一声。
    过了一会，我小小声说了：「谢谢。」
    「嗯？」
    「谢谢你找到我姊。」
    我又哭了，想不透自己为什么这么爱哭。
    他用手替我擦掉眼泪，问说：「怎么又哭了？」
    我摇头，因为自己也说不出原因。
    他拥我入怀，轻轻摸着我的头发，「不知道原因，那就别哭了。等等你姊看到又担心，等等怀疑我对你做了什么事。」
    我默默的笑了，回拥他。
    我很爱他，爱着如此了解我的他；爱着总是替我着想的他；爱着温柔体贴的他。

 第二章（３）

    「卡卡卡！明明是演活泼可爱的宫廷公主，一曲你演起来怎么像忧鬱症公主啦！」
    我怒吼：「我本来就这样啦！」不满意就别叫我演！
    「我觉得一曲你一定可以詮释这个角色的说。」社长垂下眼帘，语气很没精神：「休息一下吧。」
    又是一个煎熬的礼拜二中午。
    已经排演无数次，有的时候认为自己的演技非常可以，往往就是最不行的。
    在面瘫男身边许久，感觉自己都被同化了。演不出活泼可爱的宫廷公主。
    这剧本是个宫廷剧，我饰演的是活泼可爱的宫廷公主，韩夏伟则是本国一大将军。
    剧情设定我跟他是青梅竹马，相处相处着就萌出恋爱的情感。不得不说这剧本真的写得不错。
    但有两个缺点我也是不得不说。
    缺点一，我的感情戏太多了，时不时就要来个「将军哥哥会不会不喜欢我呢？」！
    缺点二，我跟韩夏伟的对手戏太多了，时不时就来个拥抱、调戏来调戏去！
    不过我跟他最后的发展是好结局，但身为男女配的叶语跟面瘫学长就有得苦了……
    我重重叹了口气，小声嘀咕：「真烦。」
    「怎么啦？因为演不出活泼可爱的宫廷公主在难过吗？」韩夏伟在我旁边坐下。
    我怒瞪他，「对啦对啦，我就是不活泼不可爱。」
    他耸耸肩，勾起坏笑，「我又没这样说。」我索性撇开脸不理他。
    「不然我们假日约出来练习吧？」
    「我拒绝。」
    「那你演不出活泼可爱的宫廷公主我就不管囉。」
    我在心里默默骂了声脏话，「好，什么时候？」
    「等我联路你吧。」他展开笑顏，兴奋的语气藏都藏不住。使得我也轻轻勾起嘴角。
    「对了，你上次跟我说的那件事。」他开口，语气瞬间变得有些沉重。
    我点点头，知道他是在说我上次问他的问题，「嗯。」
    「那问题好沉重，不太适合我！」他傻笑，用一贯的活泼当作开场白，「我的想法是每个人本来就都有追寻梦想的资格，不可能因为你伤害了谁而失去这种人权。」他抓抓头，依然傻笑着：「我的观点真老套。」
    「还是谢谢。」我朝他随意笑笑，就起身离开了。
    「他干嘛突然想请我们吃饭？」
    「我之前不就跟你说过了嘛！」
    苏砚点头，「好像有这回事。」
    我赏他个白眼，伸手去调整车上的冷气。
    「会冷？」
    我将出风口对向他，「稍微。」
    他皱眉，「那你也别推给我啊，温度转高。」他把外套丢给我，「穿上。」
    我乖乖穿上，转头看着窗外。「啊！看到玄岳哥了！」我将窗弄下，苏砚凑过来问：「停车场咧？」
    玄岳哥指指后方，我弄回窗，「我先下车？」
    苏砚摇头，「坐好。」心里疑惑着，但还是乖乖听令。
    停好车，「哟！兄弟！」玄岳哥拍拍苏砚的肩膀，两人互相击掌。「喔对！介绍一下，这我老婆，江舞茨。」
    他身旁的女人微微頷首，笑说：「苏砚跟一曲吧，请多指教。」
    哇！她的气质不输姊姊，笑容也是温柔的令人融化。
    「请多指教！」我也回以笑容，苏砚只是点头道好。

 第二章（４）

    苏砚递了块牛排到我嘴边，我下意识的咬上。「好吃！要吃鱼排吗？」
    「上面有一堆红萝卜的鱼排？」
    我傻笑，「猜对囉！」就如言把上面有一堆红萝卜的鱼排放到他盘子上。
    舞茨姊笑看着我们，「你们的互动好有爱啊！就像老夫老妻呢。有点被萌到了！」
    「毕竟他们认识很久了嘛！」玄岳哥也在旁附和。
    我偷偷瞥向苏砚，他一脸淡然。
    我耸肩，回答：「是啊，从我有记忆以来苏砚就在我身边了。」苏砚震惊得看着我。
    等一下，我在干嘛！
    「哦？一曲妹妹这次怎么这么主动啦？」
    停止！
    我歪头，「有吗？我们小时候就在一起了，算是青梅竹马吧。」
    玄岳哥用一种我难以理解的笑脸看向苏砚，后者无视。
    之后换了个话题，四人说说笑笑的。
    我解决鱼排，「我去一下洗手间。」我说。
    「呼……」我用双手舀水洗脸，「我居然说了那种话。」
    手微微颤抖，糟糕，苏砚肯定对我失望透了。
    水跟眼泪混在一起，也好，这样别人就不知道我有哭了。
    「怎么哭了呢？」
    「吓！」看见出声的人，我松下心，「原来是舞茨姊……」
    她走过来摸摸我的头，「怎么啦？」
    自己总是受到别人的帮助，我痛恨这样的自己。
    我扑进她怀里，「我刚刚说了那、那种话……苏砚肯定讨厌我了！」
    「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对于苏砚，我是累赘。」眼泪无止尽的掉，「提到小时候的事，只会让他想起那些痛苦的往事罢了。」
    「为什么你是累赘呢？」我吸吸鼻子，尽量让自己的情绪不要太激动
    我抱紧她，寻求温暖。很可惜我还是做不到，还是没办法冷静的说出事实，「是我、是我害苏砚失去梦想的！」
    「所、所以，我不唱歌，害别人失去梦想，自己又凭什么有追寻梦想的资格！」
    「我把苏砚害惨了，他嘴巴没说，其实心里肯定很讨厌我！是我、都是我害的！」
    我把心里话全都说出来了，说给一位认识不到一天的人。
    为什么？这些话，我连姊姊、文涵她们都不敢说。
    舞茨姊紧紧拥着我，「虽然我不知道事情的详细，但你有问过苏砚吗？问过他的想法。」
    我摇头，我不敢，我怕我会失去他。
    不行，我不能失去苏砚。
    一旦问了，一切都会分崩离析。
    失去他的那种感觉，我不敢想像，彷彿坠入深渊。
    「是吗？我不会强迫你，你可以等到你有勇气了，再去问。」她轻轻推开我，正视我笑说：「但是不要拖太久，你会受伤的。好吗？」
    我愣愣的点头，好喜欢这样的舞茨姊，温柔的令人感动。
    我问她手机号码，希望能常常找她出来聊天。
    她欣然同意，报出号码，笑说：「你可以把我当成朋友。」
    「谢谢。」我真诚的说。
    「啊，你也可以来dreamhouse找我喔。」
    我咦了一声，表达疑惑。
    「我在那里工作，我好像在店里见过你几次。」她笑得很开心。
    「我姊姊也在那里工作呢！」
    她低头想了想，恍然大悟：「尹一诗？你们名字这么像我居然没想到！」
    「对！那是我姊姊！你们认识啊，真是太有缘了！」
    令人高兴的消息，让我一时间忘记了那伤痛。
    我跟舞茨姊一同走出洗手间，看见了两个大男人在抢帐单。
    玄岳哥发现我们，「你们俩在厕所这么久是干嘛去了？」他因为从苏砚那抢到帐单而笑嘻嘻的。
    「祕密。」舞茨姊俏皮的回答。
    「抢帐单？真幼稚。」我说。
    「因为阿砚说要付钱啊！明明是我说要请你们吃饭的！一曲啊，你评评理啊！」
    把飞弹打来我这里啊？！
    「啊哈哈，是啊是啊！」我随便搪塞过去。
    苏砚斜眼瞪着我，我给他一个自认为无害的笑容。
    能这样子跟苏砚相处，对我来说就是种幸福了。

 第二章（５）

    「将军哥哥！」我用自认最甜美最稚嫩的声音喊着。
    我扑进韩夏伟怀里，抬头泪眼汪汪的望着他：「将军哥哥！人家跟你说喔！刚刚啊，小八他们又欺负我了！」
    他摸摸我的头，「怎么个欺负法？」
    「他们啊，在人家脚上放了青蛙！还说人家唱歌不好听！」我嘟起嘴巴。
    「怎么会，我们小公主最会唱歌啦。」
    ……
    我灌了一大口水，叶语跑过来，笑咪咪的说：「一曲刚刚演得真好！」
    「谢啦！」
    「尤其啊！唱歌的时候，好棒啊！」
    我乾笑几声，「是、是吗。」
    「听着我的歌声，你会觉得幸福吗？」我问。
    她用力点头，「当然囉！你的声音很温柔，会让人不自觉就被迷住了！」之后叶语跑去找面瘫学长了。
    我传了封简讯给正在跟社长讨论剧情的韩夏伟，「谢谢你的假日培训，演出来的感觉好很多了。」
    他抬头看我，我跟他四眼相交，他给了我一个灿烂的笑容。
    「不客气！」他回传。
    就这样过着读书、排演、韩夏伟的假日培训、久久跟苏砚的晚餐。这样的日子平淡却充实。
    进入十一月下旬，越来越接近十二月中旬的校庆。
    今天假日，难得没有培训，我约了舞茨姊出来聊天。
    原本打算跟她约在dreamhouse，但可惜今天刚好休息，所以就随便约了一间咖啡厅。
    「我们学校下个月校庆，舞茨姊要来吗？」
    她点点头，「我跟玄岳都会去喔。听苏砚说你是戏剧社的啊？」
    「是啊，我不喜欢出风头，但好死不死被选上当女主角。」我皱着眉，表达我的不高兴。
    她静静听着，时而嚐口抹茶欧蕾。我隐约知道玄岳哥之前所说“入境随俗”的意思了。
    「不过，女主角有些戏份需要唱歌。」我握紧杯子，自嘲笑说：「我有点害怕。」
    她握着我的手，很温暖。「不用怕，唱歌对你来说是梦想，没错吧？」
    「不要担心，我也是这样走过来的。我以前是被父母要求当医生的，我也迷惘了很久，但是现在，我走出来了，我实现了梦想，当了糕点师。」
    「每个人本来就都有追寻梦想的资格，你只要做好自己，好好唱歌，让观眾都沉醉在你的歌声中就好了。」
    我点头，觉得很感动。能认识舞茨姊真是太好了。
    我们相视一笑，聊起别的话题。
    「苏砚！」我打开他家门。
    「好，我会问问她。嗯，好好照顾自己。」他掛断电话后，没有看我。
    这人又再赌气了，他的这些情绪变化我都看的出来，但就是不知道他不高兴的原因。
    但我总是会下意识的跟他解释：「我刚刚是跟舞茨姊出去。」我坐到他旁边，「刚刚在跟谁讲电话？」
    「我妈。」他还是不愿意看我。
    「乾妈吗！哇，我也想跟她讲话！」我想起了乾妈常做的焦糖布丁。
    他终于瞥了我一眼，「她们问说过年没有回去。」
    我点头，高兴说：「当然当然！」
    看他一头乱发，我伸手替他梳了梳。「对了，戏剧社的表演你会来看吗？」
    如果苏砚愿意来看，我也许能够唱歌。
    为了他。
    他顿了很久，「再看看吧。」我难掩失望的看着他。
    他巧妙的转话题，「你今天没去跟你那个学长排练啊？」
    「是啊。」我拉拉他的头发，「为什么不来看？来看嘛来看嘛！」
    「我又没说不去，我只是要考虑一下。」他扁扁嘴。
    我又拉了一下，「你说考虑就是不会来！我还不够了解你吗！」
    他的大手抚上我的头，「干嘛闹脾气呢？」
    明明就是你先的！
    我鼓起腮，转头嘀咕：「有我唱歌的部分的说……」
    感觉他微微愣住了，随即又像没事般的弄乱我的头发，无奈说：「是是，我去就是了。」
    「真的吗！」我朝他展开笑容，「苏砚，谢谢。」
    这样我就有勇气了，即使是在做不该做的事。
    但是为了苏砚，为了那个当初最喜欢听我唱歌的苏砚。

 第二章（６）

    校园内热热闹闹的，我们三人行也难掩兴奋。
    「哇！棉花糖！」
    「阿廷阿廷！来射气球，我要那隻超大隻的拉拉熊！」
    「一曲一曲！是拉拉熊喔！」
    其中最兴奋的就属文涵。
    我坐在石阶上替文涵抱着拉拉熊，看着她拉着阿廷到处跑。
    「会紧张吗？等等的演出。」韩夏伟不知何时坐到我旁边。
    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我对他也渐渐不到有反感，何况，他真的是一个很贴心的人。
    「也还好。」我接过他递来的罐装可可，「不过一定要完美演出。」
    「哦？这么热血啊。」他饮了口他手中的罐装可乐。
    「有很多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会来看。」我微微一笑，看向他，「学长啊，我们一起加油吧！」
    对于我对他的转变，韩夏伟似乎吓了很大一跳：「哇，你真的是一曲学妹吗？」
    我搥了他一拳，笑骂：「真没礼貌。」我转回目光看着文涵他们，感慨道：「我到最近才发现学长你真的是一位很好的人，谢谢。」
    他笑得很高兴，「你这是在给我发好人卡吗？」
    「学长你的确是好人没错啊。」
    文涵的呼唤声传来：「一曲！」
    「那就这样了，谢谢你的可可。」我起身，回头对他说：「等等一起加油唄，学长。」
    他没说话，只是笑着对我挥手。
    看看文涵手上那一隻超大隻的派大星，再看看我手上那隻同尺寸的拉拉熊，我只能问：「这是怎样？」
    「拉拉熊给一曲，祝你等等演出顺利！」
    「喔，谢谢。」
    结果她又把派大星塞到我手里。
    喂喂喂！这是谋杀吗！
    我看不到前面，只有听到文涵充满笑意的声音响起：「这隻派大星是要给苏老师的！」
    啊？文涵脑袋还好吗！
    「苏砚不喜欢这种绒毛娃娃啦！」
    「你又知道了！你要先答应帮我给他，我才帮你拿着。」文涵的小孩子脾气又出来了，我只好说：「好好好！先替我拿着啦！」
    结果身后一隻大手拿走了拉拉熊，低沉的声音传来：「跟派大星比，我比较喜欢拉拉熊。」
    终于看清眼前的一切了，我呼了口气。
    「苏老师你比较喜欢拉拉熊吗？」文涵露出伤脑筋的样子，「怎么办呢？一曲也喜欢拉拉熊的说。」
    「不然我们再去玩一次吧？」一直在旁边安安静静的阿廷开口提议，文涵开心地又跟他跑来跑去。
    我瞪着苏砚，语气不友善：「明明就不喜欢这种娃娃，还硬要跟我抢拉拉熊。」
    「毕竟这是文涵的心意。」他戳了戳派大星的脸，「原来我看起来像是喜欢派大星啊？」
    我没形象的大笑，「哈哈哈哈！它跟你很有兄弟脸啊！」
    他不客气捏了我的脸颊肉，「找死啊你！」明明他自己也笑得很开心嘛！
    我喜欢苏砚的笑脸，很喜欢。
    我必须要好好守护住这个笑容，不让他再受伤害了。

 第二章（７）

    我悄悄掀开布幕，从舞台望下去，人真的好多，几乎快满场。
    苏砚没有找位子坐下，而是靠着墙站着。舞茨姊跟玄岳哥说着话，也许是在讨论上一个社团的表演吧？两人有说有笑的，时不时还能看到舞茨姊伸手搥了玄岳哥一下，他们的互动也很有爱呢。
    文涵跟阿廷则是早就发现我再偷瞄舞台，她疯狂对我挥手。
    叶语跑过来，她的神情中并没有紧张，「一曲，你会紧张吗？」
    怎么每个人都来问问我会不会紧张啦！
    我放下布幕，对她随意耸肩，「也还好。因为有很多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会来看，所以我一定要完美演出！」我回覆一模一样的答案。
    叶语握紧我的手，「好热血好热血！我们一起加油吧！」
    「接下来是戏剧社的表演──〈岳成倾时〉」主持人说着。
    这个剧名我很喜欢，是取男女主跟男女配在剧中的名字中各一字。
    「好！上场了。」
    灯光开啟，前半段的甜蜜戏码我努力撑过了。
    我头顶着厚重的发饰，身上穿着衣袖长过手的汉服，轻拉起衣服下襬，跑出后台。
    「岳听哥哥！你要去哪？」
    「成泚……？！你怎么会在这？！」韩夏伟……不，岳听惊恐地看着我。
    我挤出眼泪，「你要去找那些杀手对不对！不准去！」
    「抱歉……」语毕他转身走进幕后。
    好！他讲完这句台词我就要唱歌了。
    唱歌……我张开嘴巴，唱出歌词：
    你曾说过不分离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现在我想问问你是否只是童言无忌
    天真岁月不忍欺青春荒唐我不负你
    大雪求你别抹去我们在一起的痕跡
    大雪也无法抹去我们给彼此的印记
    今夕何夕青草离离
    明月夜送君千里等来年秋风起
    〈时间煮雨〉词：郭敬明落落曲：刘大江
    灯光暗下，我退场。
    下一幕要上场的叶语经过我身旁说了一句：「一曲太棒了！」
    没有间暇的时间，我赶紧换成下一幕出场的衣服。
    即使点了下一幕演出所需的眼药水，即使眼珠在眼眶中打转，我还是难掩兴奋之情。
    我好好唱了！苏砚有听到吗？
    听到了的话，会想起来吗？
    想起我们过去的承诺。
    「苏砚哥哥，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嗯，会啊！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应该，没有忘记吧？

 第三章（１）

    「快，社长！说好的请客！」韩夏伟搂住社长的肩膀，死抓得紧紧的不让他有机会跑走。
    「抓这么紧是要死人啊！我已经订好餐厅了！」社长语气不爽，但笑容也是掛在脸上。
    「耶！真不愧是社长！」饰演小八的小八学长说。
    在戏剧社的社办里，全员正兴高采烈地讨论着餐聚。
    我传了封简讯给苏砚跟文涵，跟他们说戏剧社要去聚餐，叫他们不用等我了。
    「没问题！演出真棒，我变成一曲的小迷妹啦！！」文涵回传，还附了一堆爱心。
    我忍俊不禁，随后苏砚的讯息也来了，我抱着期待的心情打开，希望他能对我的演出有所讚赏。
    「好好玩吧」
    就这样？好吧，的确是苏砚的风格。但说没失望是不可能的。
    「一曲学妹！出发囉！」听到韩夏伟的呼喊声，我收起手机朝他奔去。
    我与他并肩走着，「你歌唱的真好，很有感情，刚刚在舞台下看到很多人都眼眶泛泪了。」他停下脚步，比他走得稍快的我也停下转头看他，「感觉学妹你是对着某个人唱的呢。」
    我怔住，马上扬起笑：「真不愧是学长，不错嘛。」没理会他，我继续往前走，「感觉都被你看透了。」
    「谢谢各位这位努力！我真的是没白疼你们啊！这些敬你们！」社长拿起整罐果汁，说完便大口大口的灌。
    社员们个个拍手叫好，连我也被社长逗笑了。「各位不要客气，想吃什么就点什么！」
    好佳在是订包厢，不然这么吵还得了。
    我侧头看到叶语一脸兴奋地看着烧卖，旁边的面瘫学长居然嘴角上扬十五度看着她！
    我低头看着自己点的义大利麵，觉得有点食不知味。
    口袋叮咚一声，我将手机拿出来。是舞茨姊传来的的讯息：
    「演得真棒！姊姊我都被你迷住啦！看到你在舞台上唱着歌，听着你的歌声，感觉心中很平静，烦恼都忘光了！一曲你的歌声足以抚慰人心。歌词对你来说可能很有故事吧？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你唱那首歌的时候是看着某人的哟。姊姊我就不废话了，好好享受聚餐吧。p.s：你玄岳哥刚刚说要娶你当老婆，等等传他跪算盘的照片给你哟（坏笑）」
    舞茨姊总是能让我感动到快哭了，但是有一句挺让我纳闷的，我有看着谁唱歌吗？
    「谁要跪算盘啦？」
    听到声音，我赶紧把手机收起来。
    坐在我旁边的韩夏伟朝我笑，「干嘛这样？对我还需要什么戒备心吗？」他手很自动的撘上我的肩膀。
    正要开口骂他，就闻到微微飘来的酒味。「喂！你喝酒啊！」
    我摇摇手上的酒杯，「嗯，是啊！」他漾起大大的笑容，像太阳般灿烂。
    「你不是高二吗！还未成年吧！」我甩掉他的手，拿走他的酒杯放上桌子，「社长！这里有人未成年喝酒啦！」
    社长放下那喝完的果汁罐，慌张道：「喂喂喂！谁给我们夏伟灌酒的！社长我都不敢喝酒了欸！」并且把他从我身旁拉开。
    「他自己点酒来喝的，也许是夏伟长得太帅，餐厅妹妹也不问年纪就直接给他端来了。」小八学长随便唬扯。
    这餐厅的服务生还好吗？
    「哇，真没想到会有人喝酒。」社长嫌弃地瞪着肇事者，「好死不死还是这酒量超差的臭小子。有人愿意救救老残穷，带他回家吗？」
    眾人不是不知道他住哪，就是因为骑脚踏车不方便。
    我只好臭着脸举手，「我带他回去吧。」
    「你知道他住哪？」我点头，毕竟也是培训好伙伴，有几次还到他家替他送早餐咧。
    所幸他是跟家人一起住，不然他独居的话我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办咧。
    无视眾人曖昧的眼神，我拿起手机拨了通电话给苏砚。
    待苏砚进到包厢，小八学长惊讶说：「哇！这不是苏老师吗！」苏砚只是对他微微頷首，就把醉到不醒人事的韩夏伟扛起来走出包厢了。
    「那就这样了，我先告辞。」我对大家挥手，跟着苏砚走出包厢。

 第三章（２）

    苏砚直接把韩夏伟丢进后座，非常不温柔的。「真粗鲁。」我边嘀咕边坐进副驾驶座。
    苏砚淡然的发动车子，语气不满：「给我指路。」我小声应声。
    后面的学长时不时挥手，挡到苏砚看后照镜，他不耐烦的嘖了一声，我对他提议：「不然我去后座帮你压着他？」
    「不需要。」他冷冷的说。
    见他态度不好，我也不给他好脸色，索性闭嘴，反正敌不动我不动、敌不爽我不爽。
    「喂，指路。」我不动。
    「指路。」依然不动。
    「小心我把那傢伙遗弃在路边喔。」好，我认输。
    我指指被车子拋在后头的某条巷子，「刚刚那条要右转的。」
    苏砚看似冷静地回转，眼尖的我已经看透一切，他握紧方向盘的手已经有青筋微微冒出来了。
    我笑了出来，小病变大病，我开始大笑起来。
    苏砚似乎是被我感染了，也微勾起唇，原来我的感染力这么强啊。
    我瞥了眼后照镜，确定后面那人还活着，学长不动了，睡着了？死了？不管了！反正这是苏砚的车。
    「今天的表演很不错。」我的目光从后照镜移到苏砚，「歌也唱得很好。」
    我眼睛瞪得很大，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哇哇哇苏砚说评语了欸！而且全部都是褒奖，吓死我了！
    「谢─」
    「但是剧本写得不怎么好。」
    呃，没关係反正剧本不是我写的，虽然我觉得写得不错。
    我还是道谢了：「谢啦！」朝他微笑。
    校庆就这样结束了，感觉好像忘了什么。
    啊！
    「我的派大星呢！」
    「在家里了。」他嘴角勾着，「现在才想起来啊，看来我需要跟文涵告状一下了。」我赏他一对白眼。
    学长妈妈看到他喝成这样，把他臭骂了一顿。
    事后学长传了封简讯过来：「抱歉！给你造成困扰了。」
    「偷看别人手机的坏习惯要改改。」我只回了这句给他，然后又看到玄岳哥的跪算盘照，我笑到从床上滚下去。
    趴在地板上的我看向放在一旁的拉拉熊玩偶，说好的派大星呢？我勾唇笑了笑。
    紧接在校庆后头的节日是圣诞节，这节日主张浪漫，被认为是最适合情侣的节日。
    可惜这种好节日被我们拿来举办家庭聚会。
    把这件事告诉文涵跟阿廷，阿廷默默打枪：「反正你也没伴侣，好好跟砚哥过吧。」
    「是啊是啊，把砚哥当成伴侣也没什么问题吧。」
    喂喂，你们这样说也不对吧！你们到底是被苏砚用多少钱收买啊！
    回忆结束，看着眼前正被渁渁姊无情剖开的火鸡，我双手合十替牠默哀。
    我们姊弟妹四人在圣诞节这天特地一大早从高雄回到台中陪妈妈们。
    妈妈早就烤好火鸡，而乾妈也做了一堆我跟渁渁姊最爱吃的焦糖布丁等着我们。
    我跟苏砚坐同一侧；渁渁姊跟姊姊坐同一侧，双方妈妈则是各坐桌子两端。这是我们家固定的位置分配。
    「小渁，政易怎么没来啊？」乾妈问起。
    渁渁姊在二十八岁结婚了，对象是她的大学同学，政易哥是一位很棒的人。
    「他去美国出差了。」渁渁姊笑着回答，吃了口布丁。
    苏砚替我端起碗，盛了不少火鸡肉给我。「喔，谢了。但你也盛太多了吧？」
    「多吃点，三段很伤脑的。」他给自己盛了鸡汤，一口一口喝着。
    可恶，这傢伙在这个欢乐的家庭聚餐也要跟我讲段考的事！
    「三段对我来说也不成问题。」
    「三段对一曲有成什么问题吗？」
    姊姊跟我同时开口，我给了她一个「就你懂我」的表情。
    两方的妈妈也都笑了出来。
    苏砚又盛了碗鸡汤，并且从我碗里夹走一块肉，「三段数学是我出题。」
    桌上的气氛宛如时间静止，一会，我打破安静，哀嚎：「哇哇哇我死定了啊！」
    我在苏砚的考卷下从没拿过满分过，这对总是年级前三的我无疑是种羞辱。
    「小砚，别这么差劲嘛。」乾妈我爱你！
    「小砚别手下留情！替我斩除给她增加红包钱的机会！」我开始怀疑你是不是我亲妈了……
    「喂喂喂，不需要他手下留情！」我把碗里的肉吃光，含糊不清的说：「我这次就拿满分给你们看！妈，准备好你的红包喔！」我起身双手握拳，表达出我的决心。
    「哦！小曲加油！」渁渁姊替我声援，姊姊则是开心地看着我，用眼神替我加油。
    我居高临下的看着苏砚，用眼神告诉他：「你等着瞧！」
    苏砚肯定知道我的想法，他勾起薄唇，坏坏的笑容让我怔了一下。
    有这样电人的吗！我忿忿坐下，把碗递给他，等着他再给我盛碗肉。
    不料他却替我盛了一整碗的蔬菜，「欸！这堆菜......」我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吃太多肉会胖。」
    居然还嫌弃我！
    我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向姊姊，她苦笑着伸手要拿走我的碗，就姊姊最疼我，这是我亲姊没错！
    「尹一诗，你帮她吃，过年的红包就都归我了。」
    嗯，所以我的碗又回到我面前……
    这人真恶劣！我心不甘情不愿地吃完那大碗蔬菜。

 第三章（３）

    「我们过年会再回来喔！掰掰！」我对妈妈以及乾妈挥手道别。
    两台车前后奔驰在路上，看着毫无变化的高速公路，我打了个哈欠。
    「想睡就去后座躺着睡。」我摇摇头，恍惚说着：「我怕你看到我睡觉也会想睡。」
    「不会，你想太多了。」
    我扁嘴，「好吧。」
    苏砚停了个休息站，让我坐到后座。
    他把外套丢给我，「盖上。」接着他转了首钢琴的助眠音乐给我。
    钢琴......
    「啊！苏砚哥哥在弹钢琴！」
    「是啊，我要替一曲伴奏喔。」
    那段时光，真好。
    苏砚现在还能替我伴奏吗？
    看见他紧握方向盘的右手上……那两条明显的缝痕。
    我很清楚答案。
    「听说这次的数学考卷是隔壁班的张老出的！」
    「真的吗？这次出超难的！」
    三段结束，前两天还紧绷着的班级随着考试结束鐘声又热闹了起来。
    「原来是张老出的……」听着班上其他同学的讨论内容，文涵懊恼着，「欸欸！一曲阿廷，你们最后那题答案写什么啊！告诉我！」
    「我写c。」
    「a。」
    阿廷跟我说出了不同答案，真难得。
    「啊啊啊！我写b啊！！」文涵哀嚎。
    「那题真的很难，我也不确定我的答案是不是正确。」阿廷耸肩，蛮不在乎的样子，但又很欠揍的补了一句：「但我知道答案一定不是b。」接着又是一阵文涵式哀号。
    我要跟他们说考卷其实是苏砚出的吗……
    不，还是别说好。不然文涵一定会立马衝到办公室，死抓着苏砚问答案。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画面我能想到，我笑了。
    「一曲笑了，想必很有把握哦？」
    「还行，跟平常差不多。」我笑回。
    苏砚是绝对不会跟我透露任何考题的，因为他也知道我不需要。
    「一曲的『跟平常一样』不就是年级前三嘛！」我依然笑着不否认。
    但老实说，这次的数学考题都偏难──真不愧是苏砚。
    「阿廷一定也是稳坐前十嘛！」
    所以还是没说得好，不然文涵肯定又要吵着苏砚问「为什么要出这么难」了。
    「喂！一曲，你有在听我说吗？」
    我回神，停止想着苏砚以及他的考题。「啊，抱歉。说什么？」
    「我跟阿廷讨论说要去找砚哥，问问看他知不知道那题的答案。」文涵嘟着嘴不高兴地看着我。
    「好啊。现在去找吗？」两人点头，我们便一起前往老师办公室。
    「那题答案是c。」苏砚头也没抬就回答。
    「咦？我们什么都没说欸！」
    「要问最后一题吧。」他把办公桌上的一包糖果扔给我，「已经很多人来问过了。」
    又是糖果！前几天才再嫌我胖，现在又给我糖果！肯定又是女同学给的了，当我这里是收糖果的啊！
    「所以是一曲答对囉？」闻言，苏砚看向我，给了我一个讚赏的表情，还说：「哦？不错嘛。」
    「啊对了！」文涵拉着阿廷跑去找张老，抱怨说：「张老！为什么这次的考卷这么难啦！」
    张老是位中年大叔，待每位同学都很友善，他摸摸自己的肚子，困扰说：「数学吗？这次的考卷不是我出的啊。」
    看着文涵跟张老讨价还价的场景，我笑了笑。
    「没说？」苏砚问，我自然知道他再问什么，所以我摇头，「我怕文涵抓着你问东问西的。」
    我把糖果丢还给他，「前几天嫌我胖，居然还给我糖果。」
    「我哪有嫌你胖？！」他无辜说。
    「盛一堆菜给我难道不是嫌我胖，哼！」
    「哪是。」他捏捏我的腰，「没肉没肉，你最苗条了，替我吃糖吧。」
    我怒瞪他，「就叫你在学校别做这种小动作了！」
    他收回手，扁着嘴嘀咕说：「我还是换工作好了。」
    「说啥？没听到。」
    「没。」
    文涵跑了过来，「一曲一曲！考卷真的不是张老出的欸！」
    「喔？不知道到底是谁。」我搪塞。
    阿廷啟口：「是苏老师吧？」
    噫！真不愧是阿廷，观察敏锐啊！
    「真不愧是廷宇。」苏砚说出跟我心里想的一样的话，「嗯，是我出的。」
    「咦咦咦咦！是苏老师吗！我居然没想到！」文涵惊喜说。
    「你们等等放学有空吗？」提问的是苏砚。
    我们三人皆摇头，见状，他笑问：「我请吃晚饭？」
    「哦！当然没问题！」
    「真突然，不过还是谢谢。」
    他们两个想都没想就欣然接受，我用质问的眼神看向他：「突然请吃饭，肯定不安好心。说！有什么企图！」
    「辛苦你们为了三段努力啊。」
    「那把全班叫上？」我坏笑。
    他点头，大方地说：「行。」
    文涵愣了愣，抓着阿廷就跑出办公室，嘴里还欢呼着。
    我看了看他，表情没异状。手爬上他的额头，体温没异状。
    「干嘛？」
    「你今天真的怪怪的。」
    他耸肩没回答，又把糖果重新丢到我手上。

 第三章（４）

    「苏老师今天怎么这么大方啊！」
    全班三十几位同学，就这样再某间餐厅的包厢吃吃喝喝了起来。
    看着一堆同学团团围住苏砚，我蹙眉，咬碎嘴中的糖果。
    「大人气啊砚哥！」文涵吃了口焗烤饭，小声感叹着。
    「看样子有人在不高兴了。」阿廷冷淡的声音响起，我瞪了他一眼，「没不高兴。」
    被他以一句：「又没说是你。」反驳，一旁的文涵无情地笑了，我索性无视他们。
    看苏砚眉头紧皱着，看样子是在不爽了。
    我扬声大喊：「苏老师！文涵有问题要问你！」
    「嗄？我没问─」我们文涵同学真的是蠢得很天真，我给阿廷一个眼神，他迅速摀住文涵的嘴。
    苏砚听见了，脸上浮现笑意，轻轻推开人群，其他同学也没那么介意，吃饭去了。
    他坐上我旁边的位子，没问文涵要问什么问题，显然是已经知道我的计谋了。
    「你吃什么？」他问，但我不理会，眼睛瞎了？不会自己看吗？
    他用眼神问阿廷：「这人生什么气？」阿廷用眼神回说：「少女心海底针。」
    我们蠢得可爱的文涵开口：「阿廷你跟苏老师眉来眼去干嘛呢？」
    我笑了几声，回答：「白酱义大利麵。」
    「不是鱼排就是白酱义大利麵，真没创意。」尔后，他向服务生点份牛排，我乾笑几声。
    日子平静的有点心慌，这想法被苏砚一声：「怪人。」给打散了。
    不过收到三段成绩单后那种感觉就魂飞魄散了，除了英文九十七分，其他都满分，拿了个年级第二，看得我心里爽。
    文涵成绩依然数理及国文是悲剧，阿廷则是维持在他的前十。
    就这样爽爽地过着年，面对完不爽的自家母亲大人以及我那满满的红包后，迎来寒假。
    寒假的时候，图书馆公休的日子就去dreamhouse坐坐；dreamhouse公休的日子就去图书馆坐坐。
    最近苏砚不知道在忙什么，打电话没人接；传简讯没人回；跑去他家也死不应门──就像人间蒸发。
    已经蒸发两个礼拜了，恐惧涌上心头。
    我冲了个澡后打通电话给渁渁姊，打算问问看她知不知道苏砚发生什么事。
    「啊？砚砚失踪了？！」
    「我联络不到他，去他家也没人应门。」
    「我真不知道，我也试着帮你联络吧。」我能想像到渁渁姊现在正抓着头的困扰样子。
    掛了电话，我想都不想就拿起钥匙衝到他家门口。
    早就该这样做了，居然有事瞒着我！很好，苏砚我们走着瞧。
    我打开门，看了看里面，没人？！
    「苏砚？」我小心翼翼地唤，没人回应。
    我拿起手机传了封简讯给他：「六十秒内没回我，你就等着我放任你家家门开着。」
    这次倒是有乖乖回覆：「我回台中，有事回去再说。」
    回台中不揪我！这人回来完蛋了！
    不过因为他有回我，所以我还是替他锁了门。
    我不爽地踢了下门，简直把它当成苏砚的脸，「真让人不爽，臭苏砚，有种别回来！」
    「呃……一曲小姐？」
    有声音从背后窜出来，直直吓了我一跳，转头一看，「吼……玄岳哥你别吓我行不行啊？」
    「我才想问我们可爱的一曲小姐在干嘛呢？」他衝着我笑问。
    我盯着他看一会，问：「苏砚有跟你说什么吗？」
    「好像有说过他要回台中吧。」
    可恶啊啊啊！苏砚这傢伙！
    我又问了个问题：「舞茨姊今天有上班吗？」
    玄岳哥脸上没有不耐烦，依然笑着回答问题：「没有，她叫我接你到我家作客。」
    「好，我接受，现在！马上！就去！」不等他回话，我笔直的朝他的车子走去。

 第三章（５）

    「一曲，不可以把果汁当酒喝啊！」
    我未成年，只能拿着果汁一直灌。唉，我也想尝试大口喝酒的感觉。
    「舞茨姊你别阻止我！我现在心塞啊！」我又灌了口果汁。
    「心塞？我有朋友是心理医师，要请她来吗？」
    我摇头，眼泪随着摇头动作扑唰唰的落下。
    「咦！一曲你怎么啦？」舞茨姊过来摸摸我的头，轻轻拥着我。
    好在玄岳哥去工作了，有些事不方便在他面前说，毕竟他很大嘴巴。
    「苏砚他回台中了，没、没跟我说……」
    「嗯。」
    「连玄岳哥都知道，而我不知道！」
    「嗯。」
    「他讨厌我了吧？」
    我与她正视，她坚定地说：「不可能的事。」
    我怔了下，又辩解起来：「但是他回台中不可能没跟我说！」
    「你还不了解他吗？一定是有很重要很急的事！他才会一声不响地消失。对吧？」舞茨姊温柔的笑了，「不是所有事情全都往负面想。」
    我没说话，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他选择告诉别人，而不是第一个告诉你，如果我是你，我就会想是不是要给我一个大惊喜呢？然后他还串通所有人不准跟我说。」
    我眨眨眼，正想说些什么，电话铃声响起，是舞茨姊的手机。
    她转身接起，语气很高兴：「嗯……你可以在健忘一点！好吧……掰。」
    「是你家玄岳哥，忘记带稿子去了。」她转向我，无奈地对我说，「我等等要替他送去，一曲我顺便载你回去吧？」玄岳哥似乎是位漫画家。
    我只是轻轻应声：「谢谢。」就又开始想苏砚的事。
    舞茨姊拍拍我的头，就进工作室找稿子了。
    一直以来，我跟苏砚之间都是没有半点祕密的，不会告诉我的事……是不是病又復发了？
    所以才……所以才不跟我说。
    所以是病復发了，回台中是为了要找那位曾经替他治疗的周医生吧……原来如此。
    即使得出了想法，心还是静不下来，我依然恐惧着。
    病又復发了……那个──害他失去梦想的病。
    舞茨姊载我回到家已经是晚上。
    我站在他紧闭的家门前，看着看着越来越害怕。
    苏砚会不会不回来了？就这样……离开。
    我哭着蹲下身，双臂紧紧抱着自己。现在什么都想不到，彷彿真的坠入深渊。
    好、好可怕，感觉包围着自己的是一片漆黑，没有光亮，就是─纯粹的黑。
    我任凭泪水掉落，转头看着月亮，漂亮的一弯新月悬掛在夜空上，黑压压的天空因为有了那温柔的月光，而得以不会让人感到害怕。月亮是让人感到温柔的一个象徵。
    苏砚就是我的月亮，替我那黯淡的人生照出光亮，指引我前进的路。
    他没有太阳的火热，却很有月亮的温柔。
    我的月亮，你去哪了？还会……回来吗？
    我不曾面对这样的失去，我不知所措、不知该何去何从。
    也许现在回家好好泡个热水澡就会舒畅了，但直觉告诉我不该做这件对我来说不重要的事。
    手机铃声响起，是阿廷。
    「喂？阿廷。」我接起，语气满满的都是闷闷不乐。
    对方静默了下，阿廷肯定听出我的不高兴，「文涵邀请你今晚到她家过夜。」
    「……啊？」我只发出一个音表示我的疑惑，这么突然？！
    「我们文涵大小姐表示：『好久没有三个人一起过夜了！好想跟你们一起聊聊天！来嘛来嘛！拜託拜託！』」听着阿廷模仿文涵的语调，我笑了，「好，那我现在过去。」
    「不用，文涵大小姐命令本人要去接送您。」他的语气轻松，「所以您的专车已经在公寓门口等您很久了。」
    将目光从月亮移到门口，果真看到阿廷跟他的脚踏车。
    哇……阿廷肯定都看到了。
    我边抹脸边跑过去，一脸尷尬地说：「辛苦了。」然后假装自然地坐上较踏车后座。
    他什么都没讲，默默地踏着踏板前进。
    我知道他肯定什么都不会问，从以前就是这样，这就是属于阿廷的温柔。
    我抓住他的衣襬，轻声说：「谢了。」

 第三章（６）

    很快就到了文涵家。
    「欢迎欢迎！好久不见啦，一曲。」文母热情的向我打招呼。
    突然一个小小的身影扑过来，是文裕，文涵才小四的弟弟，他高兴地喊：「哇！是一曲姊姊！」
    「小裕，好久不见了！阿姨也是。」我笑回。
    「喂喂喂，小裕你给我滚开！一曲今天剩下的时间都是我包下了！」文涵跑过来拉开我跟文裕，拉着我跟阿廷就往她房间衝。最后有微微听到文母大声喊：「别玩到太晚喔！」
    文涵跟阿廷两人的家就在彼此的对面，两人从小就熟透了，我则到了国中才跟他们相识并且成为朋友。
    阿廷问都没问就直接坐上文涵的床，她为此跟他小吵了一架，我一直很喜欢看他们的互动，两人不管吵架或是聊天、不管有意无意，总是能让旁人感受到他们之间的感情──是如此的好。
    而且看着他们俩的互动，并不会让我觉得好像被孤立一样。
    我出声打算制止这场无止尽的闹剧：「哎呀别吵了！」
    「对嘛对嘛！阿廷你赶快从我的床上下来啦！！」
    「床比地板坐起来舒服多了。」
    「吼！一曲你说说他啦！」
    结果似乎是反效果。
    敲门声响起，是文母端着三杯果汁进来，「来，喝些果汁吧。」然后她关门离开前还不忘教训一下文涵：「小涵你别这么大嗓门，你爸都快发飆了。」
    「好、好。」而当事人只是随便敷衍。
    「回答一声就好。」
    「好！」
    这对母女的对话逗得我大笑。
    阿廷终于下床，坐在地上，并拿杯果汁喝了一口。我提出疑问：「那，今天到底来干嘛？」
    「当然是来聊天囉！」文涵边拍手边坐到床上，「听说，苏老师失踪了？」
    我一愣，连文涵他们都知道啊……「没失踪，回台中罢了。」
    文涵用炙热的目光盯着我看，彷彿是要把我看穿一个洞。
    阿廷开口：「装得这么若无其事啊。」
    文涵闻言点头，「眼睛外的这红眼圈已经出卖你了！」她伸出右手食指指着我，又叹了口气后说：「有的时候一曲就会变得怪怪的，像是在发呆，我跟阿廷就想肯定跟砚哥有什么关係。」
    我愣住，她不管我继续说下去：「但是你跟砚哥都不透露，我又不好瞎猜。所以就让这件事任水流啦！然后我们两个可是一直看着你们的喔！」
    「所以……」你到底要表达什么？文涵的国文造诣还是一样不怎么好。
    「所以！我要说的是！」她跑过来双手握住我的双肩，坚定地看着我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我跟阿廷都能向你保证，砚哥绝对、绝对、绝对、绝──对不会拋下你的！」
    我呆愣愣的看着她漾起的笑容，「为什么？为什么可以这么肯定？」
    「她不是说了吗？」阿廷已经把果汁喝完了，笑看了文涵一眼又看向我，「因为我们一直都看着你们啊。」
    她点头，很认同阿廷似的又重复一次：「因为我们一直看着你们。」
    我感动地哭了，抹着泪道谢。文涵牵着我的手，阿廷则是走过来拍拍我的头。
    有你们两个挚友真好。
    「我怕苏砚就这样不回来了。」我哭着说出心里的想法，不安地回牵文涵的手，「失去他是我完全不敢想像的事。」
    「这里有他如此深爱的人他又怎么可能会离开呢。」阿廷就是阿廷，说出来的话总是这么成熟。
    是啊，玄岳哥、舞茨姊、渁渁姊、一诗姊姊以及他们两个都在这里。
    文涵有自信地说：「是啊，光我们三个人的存在就足以让他有留下来的理由了！」
    我们三个人？这样，包括我没问题吗？
    抱着满脑子的问题，我们进入梦乡了。
    我做了一个梦，令人怀念的梦。

 第三章（７）

    升上国中那年，感觉班上的大家像是早就熟识，不到一个礼拜，小圈圈就陆续出来了。
    就只剩我是独自一人，也许班上的人都当我是安静又只会看书的怪咖吧。
    只有座位在我前方的女孩总是会笑着对我说：「麻烦你，帮我把这张纸条传给你后面那个男生。」因为帮她的忙我不会少块肉，所以我也会笑着跟她说没问题就传给后面那位男同学，而后方的男同学通常都不会再回传。
    每个班级里总会有个公主病小圈圈。某天，那小圈圈的公主老大突然指着我前方的女同学，用不雅文字，侮辱她：「欸！听说很多人看到你跟一个小弟弟在路上手牵手，他看起来才小一呢，你恋童癖吗？」
    嗯……不得不说这人真的很幼稚。
    「哈哈你白痴吗？我跟我弟弟走在路上散步你也要管？哇靠我要开始怀疑你是不是暗恋我嘞。」她也不甘示弱，冷笑回骂。
    这两人似乎从小学就是死对头，难怪那公主老大连这都要管了。
    我后座的男同学起身挡在那女孩面前，貌似是要坦护她，虽然他没说话，但我暗暗认为以他那冷冽的气场就足以让那公主病军团闭嘴了。
    显然我错了，公主病老大又是满口挑衅：「哇，护花使者吗？文涵，真有两把刷子呢。」文涵就是那个坐在我前座的女孩。
    哇，我现在也开始怀疑她是不是真的喜欢文涵了。
    平常的我绝对没有多馀的正义感出口帮忙……但也不知道那天我是脑抽了还是嫌太吵，慢慢站起身，小声说：「那个……」
    「怎样？你有什么意见吗？」老大不爽的问。
    「我只是想说，我有一个大我十四岁的姊姊，所以她跟她那个差了六、七岁的弟弟还没什么。」我顿了顿，虽然是乾姊就是了……「老实说你这种特意针对她的行为，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会你是在欺负喜欢的人，不过没关係，因为我是支持多元成家的。」
    老大脸一下青一下白，似乎打算找我吵架，不等她开始骂，我先开口了：「你不要来找我吵，虽然我支持多元成家，但很可惜我不是。」我笑了笑又说：「你的名字是什么来着？我没记错应该是王『ㄨㄣˊ』。我刚刚经过导师办公室的时候，听到班导正在跟辅导老师说话，对话中似乎一直提到你跟文涵同学，好心提醒你一下。」我觉得自己蛮有撒谎的天分，说谎就像呼吸。
    「我的名字是王旻！ㄇ、一、ㄣ、二、声！」她气噗噗地甩她那头长发且带着她的军团走了，哇！她头发真长，好想剪掉……
    嗯？所以我唸错她的名字了？啊……王旻同学真抱歉啊。我在心里对你送上万分的抱歉，毕竟看到不熟的字就只好读边了。
    「同学！你好帅气啊！」文涵握住我的手，上下摆动，一副很兴奋的样子，「我对你一箭双鵰了！」
    ……啊？
    这是我第一次见识到文涵那糟糕的国文造诣，虽然我似乎也没多好……
    她旁边的男同学拍拍她的肩膀，「这成语不是这样用的……」印象中，他应该是叫陈廷宇，挺普通的名字。
    「举手之劳，不必言谢。」我随便说出一句最近从书里看到的句子，就坐下继续看书了。
    没想到她不打算放过我，开始找我间聊了，「欸欸欸，你叫什么名字啊？」
    喂，全班不是开学才自我介绍过吗！我有这么没存在感啊？
    「尹一曲。」我回答。
    「哦！一曲！请多指教啊！很高兴跟你当朋友！」等等，我有说要跟你交朋友吗！
    她无视我埋怨的眼神，介绍起陈廷宇：「这人是阿廷，我优秀的青梅竹马喔！」说完她还十分用力地拍拍他的背，哇……好痛。
    我的国中一年级就是一个文涵追、我跑、阿廷旁观的一年──很累的一年。

 第四章（１）

    等到寒假结束前两天，我才终于听到隔壁房门打开的声音。
    还早，早上六点，我揉着眼睛迷迷茫茫的就穿着睡衣走出门。
    「早，我回来了。」正在开门的苏砚对我说。
    「喔……欢迎回来。」
    他拍掉我的手，「别揉眼睛，手都细菌。」
    嗯？这句话感觉似曾相似！我总算回神，指着苏砚那帅气的脸问：「限你在一分鐘内跟我解释一切！」我凭空做出按下码表的动作，显然我在戏剧社不是混假的。
    「我妈住院了，我回去照顾她。」
    闻言，我也管不着他是不是撒谎了，只着急问：「咦！乾妈怎么了！她没事吧？」
    他打了个哈欠，「小车祸。」
    「她还好吗？有没有很严重？呜哇哇啊……我给她打个电话去！」
    苏砚伸手拍了我的头，把我那刚睡醒本来就不是很整齐的头发揉得更乱，「她不要紧，已经出院了。」
    我突然想到一个很关键的事……「渁渁姊不知道吗？」
    他摇头，「我妈叫我不要告诉她，你也别给她多嘴。」
    阻止我打电话、不要跟渁渁姊说……这人说谎嫌疑很大！
    我抬眸看他，打算从他眼神跟表情中看出些什么。他耸肩，「干嘛那样看我？我可没说谎。」
    好吧，我信他了。
    应该是从我的表情看出我相信他了，他脸上浮现浅浅的笑容朝我问：「那早餐吃什么呢？」
    我低头看了自己那件佈满星星的连身裙睡衣，再看看他身上的休间服，淡淡地命令他：「你给我出门买，我要吃煎饺。半小时候在你家见。」
    不等他反驳，我已经转身走进房间并且将门关上。
    我用双手摀住脸，阻止眼泪掉落。
    不是旧病復发，是乾妈出车祸。
    他很自然得找我搭话，没有忽视我。
    他有回来，没有拋下我。
    ……太好了。
    我的月亮回来了，没有丢下一身漆黑的我。
    盥洗加换装结束后，我走进隔壁房间。
    苏砚一脸不耐的瞪着我，「好久。」
    我毫无歉意、意思意思地说声：「抱歉。」他回我一对白眼。
    电视正在重播昨晚的八点档。啊，这我昨天觉得无聊看了一会，接下来那女人会被甩巴掌……「啪！」
    果然没错！我坐下，高兴地咬着宝贝煎饺。
    「别人被打巴掌你在开心什么啊？怪人。」无视苏砚，我拿起豆浆饮了一口。
    我的喜悦不只是因为我猜中剧情，也因为苏砚回到我身边了。
    「你今天有要出门吗？」
    「嗯，有约了。」
    「喔……」
    然后就是长久的静默。
    我把垃圾丢进垃圾桶，转身出门前还不忘跟他说声：「谢啦。」
    我奔向站在公园大树下的韩夏伟，「抱歉，我迟到了！」
    「不，是我太早。」他看了眼錶，「离电影开场还有二十分鐘呢。」
    韩夏伟约我去电影院看场电影，邀请理由：回监狱前要放松一下！显然他把学校当成监狱了。反正我对这部片也很有兴趣，就答应了。
    他头顶戴着字样写着「boy」的鸭舌帽，穿了件红蓝格子的衬衫，配黑色牛仔裤，把他的长腿显得更长──是很适合他的阳光搭配。
    我提议在电影开始前先去公园旁的dreamhouse休息一下，他想都没想就说好。
    我跟他被带到靠窗位置，不错不错！
    「一杯可可，还要草莓蛋糕跟柚香蛋糕！」上次就从舞茨姊那打听到草莓蛋糕是姊姊最受好评的蛋糕，而柚香蛋糕则是舞茨姊的。
    「一杯黑咖啡。」对面的学长说。
    待服务生走远，我开口惊叹：「学长你喝黑咖啡啊！跟你也太不搭了吧！」
    「不然你觉得我适合喝什么？」他挑眉问。
    「嗯……水果茶之类的。」
    他笑着：「我会考虑改善。」
    我举起食指晃了晃，发出嘖嘖嘖的声音，「我觉得，水果茶跟阳光活泼的学长很搭啊。」
    「活像个老头似的啊你！」他拍拍我的头，语气中有着他自己都没发觉的宠溺，我愣了愣，对他笑笑。

 第四章（２）

    在电影院排队等入场的时候，我传了封简讯给舞茨姊：「刚刚有看到我吗？柚香蛋糕太好吃了！我也想要娶舞茨姊（泪顏）这次换我跪算盘了……」
    然后也传了封给姊姊：「草莓蛋糕很好吃！」
    这时我才赫然发现，这句是我跟姊姊的聊天室里的第一句话。而且打了这句之后我就不知道要说什么了，跟传给舞茨姊的讯息很不一样……为什么？感觉，跟姊姊的关係生疏了……
    「一曲，进场了。」学长唤我，我赶紧把这件事丢到脑后，准备专心欣赏电影。
    这是一部感人的爱情片，文涵总说「我爱看爱情剧却是爱情白痴」，我也是会热泪盈眶的好吗！
    看到女主角被迫跟男主角分开，我滴下了一滴眼泪。我悄悄侧头看向右边的学长，没看还好，一看就吓到了……学长你哭得死去活来干嘛啦！天啊！我递了张面纸给他，他点头道谢继续看。
    是我情绪调理太好吗？我看向了另一旁的人，嗯，冷着脸看呢。
    等等……那人怎么越看越像苏砚？「喂…….」我轻唤，那人转过头来跟我相视，等等等等──真的是苏砚！
    「你怎么在这里啊……」
    他歪头，「路过。」
    骗人！！！！！
    我小声说：「......我现在合理怀疑你跟踪我。」
    「那就当作是那样吧。」
    喂喂喂……我无言以对，索性继续看电影。「这齣也太无聊，怎么看得下去？」苏砚出声，我坦荡荡的无视。
    过了很久，女主角紧紧跟男主角相拥在一起，哇……是he啊，我还以为会是be！有点失望。
    「嘖，我还以为会是坏结局……」
    「啊，好险是好结局！」
    左右两方说出来的评价不同，我看向左边，跟我有相同感想的苏砚。再看过去右边，哭得唏哩哗啦的学长，我这次直接递了整包随手包面纸给他，「学长你哭成这样我都觉得你比我少女了！」看他在脸上胡乱擦，我笑出来了。
    电影结束，学长这才注意到我旁边的苏砚……「这不是苏老师吗？好巧啊！」他笑笑地跟苏砚打招呼。
    我也假装出惊讶的样子，而心里在疯狂翻白眼。
    「是韩同学啊，好久不见。」苏砚也是笑笑的──阴险地笑，我打了个冷颤。
    「听小八说上次我喝醉是您载我回家的！那天真是麻烦您了，谢谢！」学长微微向他欠身，真是有礼貌。
    苏砚耸肩，表示不在意。
    「那，我跟学妹先走了！老师再见。」
    呃……我尷尬地说：「老师掰掰。」随后学长轻搂住我的肩膀，带着我跑走了。
    「你跟苏老师很熟啊？」他的手已经离开我的肩膀，我们并肩走在路上。
    我犹豫了一下，决定对他说实话。
    「你别跟其他人说喔，传出去又会有麻烦。」我朝他笑笑：「苏砚是我乾哥哥，就这么简单。」
    他露出惊讶的神情，「哇……我千想万想就是没想到这个原因欸。」
    「不然你认为呢？」
    「最先的想法是普通朋友，再来是……情侣……后面就没想了。」他中间有两个字说得特小声，但我还是清楚听到了。
    「喔，我跟他比起兄妹看起来像情侣啊？」以防我不小心脱口跟他说谢谢，所以又赶紧说：「不过要说我们是普通朋友也没错就是了，毕竟没有血缘关係。」
    「是蛮像的啦，我觉得。」他偷瞄我一眼，「但他不是二十三岁了吗？年龄差有点……」
    「你也太清楚他了吧，有姦情？」看他一脸尷尬，我大笑几声，对他甩手，「开玩笑的啦。我跟他的年龄差我也不是不知道，但是我就是喜欢他嘛。」我敛下眼眸，随即晃了晃脑：「嗯？啊啊啊！」哇靠……讲出来了啊啊啊！
    我摀住嘴巴，「没！我啥都没说！」看他没半点惊讶，我感叹：「学长真是狠角色啊，感觉都被你看透了，学长你是不是什么黑暗魔法使啊……」我正色地问。
    「也许吧。」
    我愣住，打他一下，笑说：「欸欸欸欸欸别跟着我闹啊！」
    他小声说了什么，很显然是不想我知道，我就乖乖闭嘴不问。
    「之前你问我的那个问题，就是在说苏老师吧？」
    「学长，如果我曾经害一个人失去梦想，那这样我还有追寻自己梦想的资格吗？」
    「学长你真的是魔法使啊……」不管现在他说什么我大该都不会被吓到了。
    他没问详情，转了转话题：「你二年级还要参加戏剧社吗？」见我摇头，他问：「合唱团？」
    我再次摇头，坦白：「我想参加广播社。」话说怎么这么早就在问二年级的事啊…….这不才寒假吗？
    「咦？！真的假的！」
    「不适合？」我问。
    「不是不是，只是没想到你会参加广播社……」
    「我未来想当广播电台的人，观眾点歌我唱的那种……你觉得呢？」
    感觉跟这学长在一起，会想把心里话都说出来欸……这不是个好现象。
    「很适合你啊！」他真诚地笑了，就是他那种笑容──会让人想说出一切的灿烂笑容。
    我懦懦开口：「但是我还没有追求梦想的勇气……」
    「你敢说出来，并且挑战参加广播社就是在慢慢成长了，不用急。」
    闻言我放下心，「真厉害，感觉学长真的有种魔力呢……」
    他随意笑了几声，「不过社长应该会很难过，因为他的女主角跑了。」
    「什么意思？」
    「听说我们在校庆演的那齣戏被校外人士看到，有机会去国外取景拍成电影呢！」
    「……啊？怎么可能！原班人马吗？」
    太夸张了吧！以萨高中这么有名？！呃不不不……应该是说我们戏剧社有演得这么棒吗？！
    「听说是原班人马没错，难以置信吧？我当初也不怎么相信，但看到社长在跟一些长鬍子的人说话，就觉得原来是真的……」
    长鬍子的人……喂喂学长，谁跟你说长鬍子的人就一定是电视台的人啦……
    「学长你会去演吗？」
    「不知道耶，但如果是真的我也许会去也说不定喔。」
    毕竟会参加戏剧社的人未来的梦想大该都是想当演员吧……除了我。
    「那你呢？」他反问。
    「当然不会囉，我刚刚不是才跟你说过我的梦想嘛！」我双手插腰，佯装不满的样子，「我本来就没有想过要当演员，会加入戏剧社其实也是逼不得已的，哈哈……」

 第四章（３）

    当天晚上，我收到了来自叶语的讯息：「欸欸欸一曲！你二年级还参加戏剧社吗？」
    不得不说叶语跟韩夏伟很有默契……
    「不会，我会参加广播社。」
    「哦！一定很适合你！」她回传讯息还附带一个啦啦队女孩喊着加油的贴图，「听说我们的剧会被拍成电影呢！而且还到国外取景呢！」
    「嗯，我也听说了！但是我连护照都没有，所以我应该不会参加。」
    「太难过了qq！！！！！！」
    这封讯息很有叶语的味道，我笑了。
    转眼间，过得很快，迎来了高二的生活……感觉前几天才在过寒假而已欸……
    「哇！高二了！好兴奋喔！」文涵高兴地大喊着。
    「功课变多。」
    「考试更多更难。」
    我跟阿廷无情地打枪她的兴高采烈。
    「喂喂喂！你们真的很……」
    「赶快回位置坐好了。」
    连苏砚都要无情地打断她，文涵大小姐只好泪奔。
    「我觉得很麻烦，所以希望我们的干部都维持不变。有人有异议吗？」苏砚的头发没梳好，乱翘一通。
    光他用他那张刚从冷冻库拿出来的脸，还会有谁有异议？
    除了我们伟大的林颂，他举手，不满道：「我希望班长能换人。」
    好端端的班长干嘛换人呢？老师们都很喜欢林颂的敬业精神呢！哈哈哈……
    苏砚瞥了他一眼，「接受异议，那你提名吧。」
    「我觉得尹一曲不错。」
    苏砚视线转过来看我，频频点头。
    「……啊？」我回神过来，「我拒绝！」
    喂喂喂！林颂该不会是被苏砚收买了吧！
    「不同意的人必须要超过半数。」苏砚笑了，又是那阴险的笑容，「那，不同意的举手。」
    我举手！
    只有……我举手？喂喂喂！全班都被收买吗！
    文涵假装没事地衝着我笑，手好端端地放在桌上。阿廷则是完全没在听！
    「那就决定班长是尹一曲囉。」苏砚笑着公布那令我心碎的事实。
    被阴了！！！
    我怒瞪林颂一眼，他已经专心在补习班的作业上，没有理会我。
    真令人不爽！！！
    就这样，迎来了担任班长的高二生活。
    班长，这个词语根本就是奴隶的代名词嘛！
    「欸班长，这单子是交给你吗？」
    「对，缴给我。」
    「欸班长，这礼拜不是换我当值週生了吧！」
    「就是你当，不要怀疑。」
    「欸班长，你觉得我要选什么社团好啊？」
    「我觉得你休学最好。」
    欸班长……欸班长……欸班长……
    我觉得我如果继续被叫「欸班长」一定会越来越矮！
    「谁社团单子还没交！再不交，就一律是英文杂志社！」回应我的是一群哀号，尔后单子陆续交上来，哼哼哼……
    至于我则是老实地填上广播社，不过我有事没事还是跑跑戏剧社，跟认识的学长姊以及叶语打招呼。
    第一次上社团课程，我就被社办里的一堆电子设备给吓傻了。
    广播社的社长是位很有个性的学姊，头发挑染成亚麻色，耳环是鏤空的十字架造型。
    「我叫徐蝶，欢迎新成员，不管是高二新加入还是刚来的小高一都欢迎你们！」她个子很高，坐下的成员们只好仰头看她。
    「参加广播社的原因不外乎就几种，觉得自己声音甜美、喜欢唱歌、想出风头、未来想当广播电台的人……之类的。」旁边的学长姊给台下新来的人一人一张白纸跟笔，社长接着说：「请你们在纸上写上名字跟班级，并且写下为什么想要参加广播社以及你未来的梦想。」
    真是有趣的社团跟社长……我乖乖写下她要我们写的资料。
    学长姊收走单子，带领全员介绍起那堆电子设备，而社长则是站在一旁看起我们刚交出去的单子。
    这麦克风为什么前面还要有一个圆圆的网子啊……
    才第一堂课，我就头昏脑胀了……「那个，尹一曲同学是哪位？」社长的声音响起，我看向她，莫名地举起手。
    「请你过来一下。」她笑着朝我挥挥手，我跑过去，战战兢兢地问：「学姊怎么了吗？」
    「请问你这里写的……『我想要有追求梦想的勇气』是什么意思？」
    我困扰地抓抓头，「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呃，不然是要我怎么说？
    她大笑起来，甚至笑到眼角泛泪，喂喂喂太超过了啊学姊！
    「抱歉抱歉，回答得真好！」
    这学姊真的是个怪人欸……但我不讨厌就是了。
    「加入广播社就会让你有追求梦想的勇气吗？我看你这边写……『想成为广播电台的人』……」
    我这样写有什么问题吗？不适合？
    「你要不要先试试我们这里的设备？我看你看得很顺眼，破例让你用一下喔！」
    「……啊？」我摇头，「不用了，我想要慢慢学，我对那些电子设备一窍不通呢……我不需要特例，我需要的是勇气。」
    「哦？不错嘛！我越来越喜欢你了！破例……啊不对，我准许你叫我小蝶喔。你有什么问题要问我吗？」
    这学姊真的是怪到我说不出话……但我还是不讨厌。
    「嗯，谢谢小蝶学姊。」我指指一旁的麦克风，「请问为什么麦克风前面要有一个圆圆的网子啊？」
    「是为了将歌手或是配音员的气声削弱。」她点头，一脸自豪。
    「哦！原来如此！谢谢学姊。」
    放学鐘声响起，打断我跟小蝶学姊的谈天，她依依不捨地宣布今天的社课结束。
    「一曲掰掰！常来找我没关係喔！」她用力朝我挥手，「我会的，学姊再见。」我也朝她一笑，走人。
    这学姊给我的感觉跟韩夏伟太像了！笑容都很爽朗，两个都是活泼型的……我就这么容易招来活泼型学长姊过来吗？哈哈……

 第四章（４）

    高二开始，改变的不只有班长职位跟社团……
    「欸，那个是不是之前在校庆唱歌的那个人啊？」
    「欸，好像是欸！」
    「欸！真的欸真的欸！！」
    又是欸欸欸！！出教室之后迎接我的也是欸欸欸！
    学校要不要改名叫欸欸欸高中啦！不，应该是我改名叫欸欸欸比较正确……
    早知道就不要参加戏剧社了啦！
    「欸，一曲学妹！」
    后头传来呼唤声，又是欸！我眼底冒着三把火地转头。
    「哇！干嘛这个脸啊？」是韩夏伟，我直接在走廊上对他说出，也算是提醒走廊上的其他人：「别再欸欸欸的叫了！我快烦死啦！！」
    「喔，抱歉。」他歉意地笑了，递出一罐可可，「喏，不小心多买的，拿去。」
    哇，我从没遇过有人会多买饮料，好死不死还是我爱喝的……所以我欣然接受：「感恩！」
    他一副释如重负的样子，给我可可是一件很严重的事吗？
    「对了，戏剧社拍电影的那件事已经确定了，听说再过几个礼拜就要去中国一趟了。」
    「哦？真不错呢。」叶语一定会很兴奋，学长问：「你还是确定不演吗？」
    我点点头，「可能有点不负责任，但愿你们能找到新女主。」
    「那就这样，掰。」我挥手，走人。
    按照原定计画，我先走回去教室放可可，再走到老师办公室。
    走去苏砚的位置，丢了张单子给他，「签名。」
    「字好多……你能用一句话解释这张单子在说什么吗？」苏砚真的越来越白痴了。
    但我也不是病猫，所以我回：「不行。」还附赠在心里大笑三声。
    「……幼稚！」他骂了我一句，就乖乖读起单子。
    到底是谁先开始的！恶人先告状啊你！
    他流畅的签上名字，「真无聊，什么『确认班上同学都有乖乖上社课』……这种鬼东西拜託你直接签了好不好？」
    有人这样当老师的？
    「不好。」从他手中抢走单子，我准备转身走人，「等等。」他却喊住我。
    他递出一罐好像我在前几分鐘才看过的可可，欸欸欸欸欸欸等等！「拿去喝。」怎么会有这种鬼巧合啊！
    希望我脸上没有写着「尷尬」两个字……我依然接下，「谢了……」
    「不高兴？」
    我大笑，「怎么可能！好，掰掰。」快速转身闪人！苏砚看不到我的车尾灯！哈哈哈……真幼稚。
    最近越来越不敢跟苏砚相处了。
    因为只要看到他，我就会失去追求梦想的勇气。
    因为只要看到他，我就会想起自己曾经所害过他的一切。
    因为只要看到他，我就会想起那一幕──血跡斑斑的他躺在地上。
    我自嘲般地笑了，真是过分……
    失神的走在走廊，神不知鬼不觉地撞到了人。
    「啊，抱歉。」
    「是会不会走路！」
    哇咧……这么兇是要死人喔……
    我抬头看了来人，与她对到眼，我跟她皆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王ㄨ……啊不，王旻？」
    「你刚刚要喊我王『ㄨㄣˊ』对不对！」
    我还真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跟她重逢欸……不，我根本就没想到会遇到她！
    她依然留着长发，头发下端稍微捲烫过，似乎变得比国中还瘦了点。
    我只好乾笑：「哈哈哈……好久不见了。」
    「嗯，是啊。」
    突然间，我的脑袋中蹦出了一个想法：「欸王旻，你读这所学校的原因是因为文涵吗？」
    「啊？你胡说甚么！我可是比那人还早填这所学校欸！」
    「喔……你对文涵真的很了解呢。」语毕她搥了我一拳。
    她微红着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刚刚的那句话，似乎想说什么但不敢说，我静静等她，反正我时间多的是。
    「你上次在校庆演的戏，要我说好看也不是不可以……」然后她就跑掉了。
    ……啥？
    「谢啦！王旻。」我朝她的背影大喊。
    感觉身边的人都在改变，就只有我还在停滞不前。
    永远都是这么的懦弱、胆小，不敢正视问题。

 第四章（５）

    「我刚刚遇到了王旻欸。」我对两人说出。
    「王旻是谁？」阿廷一脸茫然，文涵倒是印象很深的样子：「真的吗！哇，她还是一样公主病很严重吗？」刚我放在桌上的那罐可可已经到文涵手上，所以我打开了苏砚给的。
    我转转眼睛，「还是挺病的，但有稍微好转了……也许有在乖乖吃药接受治疗吧。」这些话逗得文涵哈哈大笑。
    「下节课是不是要考国文小考啊？」阿廷问。
    「好像有这回事吧……」我低头思考。
    「啊！我都没背註解！」文涵大叫。
    上课鐘声打碎了我们文涵大小姐的脆弱心灵。
    该来的还是要来，我笑了。
    日子越过越平静，感觉越一帆风顺的过日子，在之后越会发生一些让我难以承受的困难。
    我把想法说给阿廷听，他平静的瞥我一眼，「你想太多了。」
    这种场景有点似曾相识，我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安，总是在担心一些还没发生的事。
    但听他这样说，我缓缓地放下心。
    文涵被一个学长缠住了，这是我预料中的高中问题。
    毕竟文涵长得甜美可爱，个子娇小，很容易让人冒出想保护她的想法。
    不知道王旻知道知道这个消息……欸不对！怎么讲到文涵就会想到王旻呢？
    那学长就是一整个凶神恶煞，呃，我知道不该以貌取人……但我们三人曾经亲眼看到他跟校外人士打架……所以我对他印象蛮深的。
    「嗨文涵学妹！我喜欢你很久了！」凶神恶煞学长递出一大束玫瑰花，「当我女朋友好不好？」
    哇，还送玫瑰呢？老梗！
    「嗨学长，抱歉我拒绝。」文涵拒绝人拒绝得很直接啊。
    「为什么？」凶神恶煞学长一脸青，是因为被拒绝而觉得没面子吧。
    文涵耸肩，「没为什么，就凭我不喜欢暴力的男生。」哇，不愧是我们的大小姐。
    各站她左右的我跟阿廷，放心地交给她自己处理。
    没想到凶神恶煞学长竟然见笑转生气，举起手要打人：「你这什么意思！别瞧不起人！」
    阿廷快速将文涵护在自己身后，我则是抓住他举起的右手：「凶神……学长，你这样很没风度喔。」
    「你一个小姑娘吵─」我淡然地让他的手跟他的后背相亲相爱，淡笑说：「请你不要小看我这位小姑娘了。」
    他瞄了我一眼，「等等……我好像知道你是谁，你是那个传闻在跟教数学的苏砚交往的人吧？」
    我放开手，厌恶地拍掉手上的细菌，然后一脸莫名地看着他，「……啊？你胡说什么？」
    「三年级现在都在传呢，听说你跟苏砚一起坐车回去啊？」看他一副贼兮兮的样子我就不爽，脑中闪过的事是那天我跟苏砚载酒醉的韩夏伟回家的事，肯定是戏剧社的学长姊传的！
    「别胡说了。」阿廷替我出声，引起凶神恶煞学长的注意，看文涵依偎在他身后，学长就冒起一把莫名火：「妈的，你不接受我的告白就是因为已经有男朋友了对不对！」他恶狠狠地瞪着阿廷，「你给我注意点。」
    可惜我们阿廷不领情，完美呈现他的吐槽功力给学长看：「我才不要注意你。」
    给了凶神恶煞学长致命一击后，阿廷带着文涵走进教室了。
    我懒懒地瞪他一眼，「请你们三年级生好好准备考试，别在那边传有的没的假事，不然你的手在某个下着雨的夜晚被掰断就不关我的事了喔。」说完就转身走进教室，一堆视线扑过来，想必都听到刚刚的话了。
    我站上台，开始做班会课应该要做的事：「闭嘴闭嘴！不要在那边窸窸窣窣了！开班会开班会……」
    「欸班长，刚刚那人说的是真的吗？」
    「假的。」
    「其实我平常就觉得班长跟苏老师感情很好了……」
    「胡说。」
    「没关係没关係，我们班一直都没有班对！我们不会跟学校报告的，诚实说没关係。」
    我怒瞪一直发声的人，「废话很多吼？不然就请你上台报告我们这次的班会主题──环保。」我灿笑，他惨叫。
    「在聊什么？希望是在讨论环保。」苏砚走进教室，一脸无聊地开口。
    惨叫同学举起手，大声问：「老师老师！听说你跟班长在交往……」我用眼神丢火球过去，他识相地闭嘴，但还是被顺风耳苏砚听到了，他瞥我一眼，问：「交往？从哪听说？」
    「刚刚有学长说的。」惨叫同学乖乖地回话……你可以在白目一点！
    「我们可以停止这个话题了吗？你，上台报告如何环保。」我指着他，熊熊火焰彷彿在眼里烧。
    他真的很白目，竟乖乖上台说着：「要做好回收分类，节约用电，随手关灯，给北极熊一个家……」也省得我报告，不错。
    底下的窸窸窣窣没有减少，我们班的人怎么可以这么八卦啊！
    我看了苏砚一眼，对他耸肩，他拿起手机传了封讯息给我：「回家再说」
    喔……在我跟苏砚眼中是简单明瞭的一句话，被其他人看到还得了。
    「班长我报告完了。」
    「嗯，不错，叫苏老师给你加平时分数。」我随便唬扯，没抬头看他，专心在回苏砚讯息。
    「班长，苏老师，你们在互传讯息聊天吗？」
    我回过神，在心里暗骂自己并附赠好几个脏话给惨叫同学，「想太多。」
    「一曲是在跟我聊天啦！」坐在一旁的文涵高举手机，笑着。
    语毕，我又收到了一封讯息，来自阿廷：「自求多福」
    「谢了」我默默地回，我们俩都很清楚，文涵肯定又要乱说话了。
    「一曲跟苏老师要聊天才不会在教室呢！而且不会偷偷摸摸的！」
    请问，掐死正在陷害自己的挚友算自我防卫吗？

 第四章（６）

    因为文涵自以为天真的发言，班上的窸窸窣窣更严重了。
    「所以一曲跟苏老师聊天室是其他场所囉……」
    「哇…...该不会同居吧。」
    干……请原谅我骂脏话，越描越黑啊文涵大小姐！
    「适可而止就好了。」苏砚开口，他居然笑着！我都笑不出来了，「再说下去，你们班就要换班导了。」
    「别出去乱传，我跟你们班长大人清清白白的。」他看向我，笑容灿烂。
    我的天啊……我扶额，头疼得要命。
    抬头看惨叫同学还傻楞楞得站在台上，我哑然失笑，「报告完就下台了啦！死站在上面。」
    宛如是上帝派来拯救我的下课鐘声响起，我交代一句：「谁出去乱讲，等着做值週生一辈子！」就走出教室。
    靠……请再次原谅我骂脏话，没想到前几天担心的困难这么快就找上门了。
    三年级啊三年级，不好好准备考试在那边传什么鬼！
    我跑到三年级的楼层，说到戏剧社里的大嘴巴，我第一个就想到──
    「小八学长！给我滚出来！」
    他们班上的学长姊都呆呆地看着我，直到一声惊喜的声音蹦出：「是一曲欸！」
    小蝶学姊笑得一脸灿烂，耳垂上依然掛着上次见到的十字架耳环。
    「原来小蝶学姊也是这个班的，我要找小八学长！很急！」
    小蝶学姊掛着笑，答：「小八刚刚跟夏伟出去了，好像是说要去戏剧社办吧！」
    「喔！谢──」
    「喔？就是她吧？跟苏老师交往的……」后面的学姊小小声地交谈着。
    我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啊！
    我正要发火前，小蝶学姊握住我的手，语气里满满都是担忧：「一曲，这事是真的吗？」
    我用力摇头，激动地回握她，「学姊你要信我啊！绝对绝──对不是真的！」
    「既然你这样说，我就这样信啦！」她拍拍我的手，「去找小八他们吧，礼拜五社课见哟！」
    我朝她挥手就转身跑向戏剧社办。
    只要有人是相信我的就足够了！
    我躲在戏剧社办的门后，用门上的小玻璃窥视里面，死盯着背对着我的韩夏伟跟面对我的小八学长。
    「小八，你为什么要乱传这些事啊！」
    面对韩夏伟的质问，小八学长歪头：「咦？原来你是要找我谈这个吗？」
    「啊不然呢！」我看不到他的表情，想必很狰狞吧，毕竟小八学长是真的蠢，「你知道你传出这样的消息，会对一曲学妹还有苏老师造成怎样的后果吗？」
    「我只是看到徐蝶她们在玩真心话大冒险，也想参一脚嘛！」小八学长面目微微刷白，大概是知道了后果，「那知道会一抽就抽到我，是徐蝶她们叫我讲出一个学妹的秘密嘛……」
    「我真的会被你气死欸……不，气死的应该会是学妹。」喂喂这是诅咒我吗！他语重心长地继续说：「你自己加油，她如果知道是你干的，你肯定没死也剩半条命。」
    「才不……会！！！！」小八学长终于与我对到眼，我给他一个灿烂无比的微笑，他惊恐地说：「哇！她肯定不会让我剩半条命！她会直接让我死啊啊啊！夏伟救我啊！」
    我打开门，韩夏伟也注意到我，脸也微微露出惊讶。
    「嗨，学长。」我微微頷首跟韩夏伟打声招呼，至于另一位……「小八学长，我找你找的好苦啊……」我朝他眨眨眼，露出自认为友善的笑容。
    「呜……一曲学妹，对不起！」他深深鞠躬，我拍拍他的背，力气依然是自认为的小力，「学长，平身。」
    不过看他一脸顏面神经失调就知道肯定不小力了。「那你愿意原谅我了吗！」
    我看见夏伟学长淡淡地摇头，不错，真不愧是学长──「怎么可能呢？」我对他笑，他对我哭。
    「那……那你要我怎么做！」
    我弹了个响指，「简单！请你身上掛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我下次不胡说了，我是大笨蛋』，掛一个礼拜。」我笑，「怎样，简单吧？是我自己想的哟！」
    我清楚看到夏伟学长打了冷颤，他小声嘀咕：「恶魔啊……」
    小八学长哭丧着脸，「呜呜……好……」
    「希望学长下次能用点头脑，虽然你没有……不是真的事就别乱说，ok？」见他点头，我心满意足，「那我们就……还是朋友啦！掰。」闪人。
    我拿出手机传了封讯息给苏砚：「解决肇事者了」没等他回覆我就收起手机。
    我已经害苏砚失去梦想了，还害他失去工作的话……简直无地自容啊！
    「学妹！」韩夏伟抓住我的左肩，「抱歉！我没有及时阻止小八乱说。」
    他一脸愧疚，想必他当时也在场。
    「没事没事，这又不关学长你的事。」我甩甩手，不介意。
    他胡乱揉着我的头发，「怎么会不关我的事，是我跟你说好要保守这个秘密的。」
    噢，也是，我拍拍他的背，灿笑道：「谢啦，学长！」
    「啊……不会。学妹你拍人的力气小点好吗？我瞬间体会小八的痛苦了……」
    我乾笑几声，我们俩又聊起了别的话题。

 第四章（７）

    今晚苏砚又来我这蹭饭吃了，看他一脸事不关己的态度我就很不爽。
    「喂！苏砚！」我拿筷子敲下他正准备夹向花椰菜的筷子。
    他抬头看我，歪头表示「干嘛」。
    「你可以表现得像是当事人一点吗？我都紧张到吃不下饭了……」我低头看了看我们俩的碗，两碗都是盛着满满的饭，唯一的差别就是苏砚的是第二碗饭！
    「紧张什么？反正我早就想换工作了。」他又将筷子伸向花椰菜。
    我重重叹了口气，「你真的懂事情的严重性吗？」我扒起一口饭吃。
    「反正你绝对不会被退学的，相信我。」
    听着他稳重的口气，没让我放心，反而越来越多恐惧衝上我心头，「我可不是担心我退学……」
    「担心我没工作吗？」他又夹了个花椰菜，「像我这种年轻小伙子，找工作容易的。」
    我翻白眼，有人在说自己年轻的喔？
    「一直开玩笑，我是真的担心你欸……」
    嘴上说担心苏砚，其实是担心自己的愧疚感越来越深罢了。
    我低头对自己冷笑自嘲，尹一曲你真的很糟糕。
    「好啦，快吃饭。」他敲敲我的碗。
    为什么苏砚能这么乐观？这个工作对他一点都不重要吗？
    也是，毕竟他本来就不打算当老师。
    心里百感交集。
    我真的很想把苏砚那帅脸给扒下来！他用帅脸征服的许多女同学，现在都来找我算帐是怎样啦！
    现在一看，真的很多人……真不愧是苏砚。
    「听说你跟苏老师在交往？长这样也行……」你以为你后面那句小声说我就不会听到嘛！
    「呃，你们还真的信啊？」我眨眨眼睛问着眼前的一群人，真是天兵。
    「哼，要不是常常看过苏老师跟你在一起，我们也不想信。」
    不接受我的好意，那就别怪我无情，无奈之下，只好露出本性嘴贱呛她们：「难不成苏砚桌上的那些糖果都是你们给的？」
    「是又怎样！你居然敢直呼苏老师的全名！」站中间的……大姐头不满的说，苏砚在她们眼里到底是多么神圣地存在啊？！连直呼他全名也不行。
    「喔……你是在羡慕吗？啊，对了！我要问你那个牛奶糖是在哪里买的啊？好好吃！」我勾唇笑了，「顺带一提，苏砚不喜欢那种甜得要命的糖果，你买一束花椰菜花束送他，他说不定还会比较开心。」
    大姐头指着我的鼻子，满脸通红地说：「你你你……」
    「我我我？我怎样──」正想在说些话呛她们，一声呼喊让我只好打消念头，「尹一曲！」
    「王旻？」看王旻气喘吁吁地跑来，然后又什么都没解释就拉着我跑走了。
    终于在某个角落停了下来，看她大口大口喘气，我笑了笑，看来我们公主病老大的体力还是不太好。
    「喂喂，你在干嘛啊？」王旻没头没尾地问。
    我蹙眉，「这是我要问你的吧！」
    「被欺负了不会反击啊！」
    「……啊？」我愣住，做了一个综艺咖的假摔，「呜哇！王旻你刚刚说什么！你你你关心我欸！哇……我们的公主长大了！」我感动地假装拭泪。
    她很没礼貌的对我骂脏话，「谁关心你了！我只是路过！路过！路过！」
    「是、是。」我随便敷衍，但其实应该是我在欺负她们吧……
    她问：「是跟那个传闻有关吗？听说那个老师很有名……我也看过，是挺帅的。」连我们公主都欣赏啊……苏砚你真是罪恶！
    「呃，是啊。但那个传闻是假的。」
    「嗯，感觉得出来是假的。」她眼珠子转了转，「毕竟那老师一副『没我的事』的样子。」
    我点点头，能够想像到。
    也许王旻自己没发现，但她真的变了很多，变得很好相处呢。
    「总之谢谢你囉！」虽然你打断我酸人……
    「举手之劳，不必言谢。」这句话有点熟悉欸……「欸欸！居然偷听我们说话！你果然喜──」
    她羞红了脸，吼：「我没喜欢她啦吼！」
    我挑眉，坏笑：「你又知道我要说谁了。」
    她像当初一样，气噗噗地瞪着我：「差劲欸！」
    我之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个人这么有趣啊。
    「跟你聊天很开心欸。」我发自内心笑着对她说。
    她也轻轻地笑了，「是喔。」
    希望我能好好珍惜跟她这难得的友谊。

 第五章（１）

    该来的躲不过，果然还是来了──
    「二年二班尹一曲同学，请立刻到校长室。再报告一次……」
    我扁嘴，要挑也不会挑个好时间！我丢下早餐，忿忿地走向校长室。
    可恶，回去后早餐肯定就没了，肯定会被文涵吃光！
    我敲敲校长室的门，「请进。」有女人的声音传出来，我打开门。
    我记得校长的姓氏很特别……好像是姓汪的样子。
    这时候居然不怎么紧张，我真的是个怪人欸。
    「尹同学，麻烦你赶来了。」坐在办公桌上的校长浅笑说着。
    放眼望去，苏砚果然在，让我惊讶的是，这里只有我们三人，怎么跟我想像中的不太一样……应该要像漫话里面还有兇巴巴的学务主任什么的。
    「不会，不远。」我学起了苏砚的讲话方式，字能少就尽量少！
    校长是个看起来很温柔的中年女人，没实际接触过，希望她待人友善啊……
    「你这讲话方式……」校长瞥了眼苏砚，笑了笑。
    我也看着苏砚，给他个眼神表示「校长人好不好啊？」他耸肩回应。
    「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来吗？」校长依然浅笑。
    「大概知道。」
    「那你的想法呢？」总觉得校长笑里藏刀啊！
    我打了个冷颤，但还是直直地看着校长，「不是真的。」
    「但我听到很多传言，听说你跟苏老师同居啊？」
    我用力蹙眉，「汪校长，您这么聪明，想也知道不是真的啊！」
    「喔……那还真是让人失望。」她小小声地说。
    喂喂喂您在失望什么啦！
    「那苏老师你认为呢？」她歪头看向一旁的苏砚。
    苏砚淡笑，「我的看法跟她一致。」
    「有默契，不错。」
    这……这校长真的可以吗！
    「以萨高中校风以自由为重点，师生恋嘛……我很萌！但是教育部禁止！但我又不忍心把养眼的苏老师辞掉……」
    等等您很萌是怎样啦！我甩头，重点不是这个……不想辞掉苏砚，所以是退我啊？
    「但我也不想把我们可爱的一曲同学退掉……」
    真的忍不下去，我问：「校长您到底要干嘛啦！」
    「其实我也不知道。」她耸耸肩，看样子是真的不知道，「我只是想试试看叫学生来办公室的这种漫画剧情。」
    我扯扯嘴角，忍住想翻白眼的衝动。
    「既然教育部禁止，希望你们能别再造出这种谣言了。」她眨着眼说。
    校长您知道您的眼神看起来很希望我们继续吗！
    我无语，倒是一旁的苏砚开口：「知道了。」
    「那一曲同学你可以回去了，苏老师我要跟你谈谈去……」
    「好。」苏砚一字打断校长的话，甩着手赶我回去。
    我走出校长室，很好奇校长要跟苏砚谈什么。
    但因尊重隐私，我乖乖地走回教室，之后再问问苏砚吧……
    这场风波跟我想像的完全不一样，也许之后会有更严重的事吧……不，我不该再这样想了！
    「啊！一曲回来了……」文涵神情紧张。
    我瞥了眼我的早餐，果然！
    阿廷很没义气地指着文涵，我面目狰狞的笑着问她：「宝贝小涵涵，我的宝贝萝卜糕呢？」
    「可能在宝贝小涵涵的宝贝肚子里吧……」她懦喏开口，「一曲做的早餐越来越好吃了呢！」
    「啊！臭文涵！」我死命追着她跑。

 第五章（２）

    这天晚上，苏砚带我去家日式拉麵店。
    我用力吸了口气，让自己的鼻腔全灌满拉麵的香气，「我要开动啦！」
    我吸了口麵，喝了口汤，满足说：「嗯……真好吃！」看着苏砚吃着炸猪排咖哩饭，「谁会来日式拉麵店吃咖哩饭啦！」
    「应该是我要问为什么日式拉麵店里会有咖哩饭吧。」苏砚一贯的吐槽。
    「啊，对了。」我吃块叉烧肉，「今天校长在之后跟你说了什么啊？」
    「不重要的事。」
    我扁嘴，「我想知道嘛……」
    「没说什么，问班上有没有乖乖开班会。」他咬了口炸猪排，喀滋喀滋的，好像很好吃……
    我怒瞪他，「这么明显的谎，我看不出来嘛！」
    「就真的不重要……」
    「校长会找你聊的事怎么可能不重要！是不是最后真的要辞掉你？」
    觉得自己就好像无理取闹的女朋友一样……但我不是他女朋友。
    「真的不是，你别乱想啦。」他抬起头看我，他的眼神表达的很清楚，要我别再问下去。
    「原来是连我都不能说的事啊……」我小声地说。
    气氛瞬间冷了下来，我快速地吃完拉麵，不等苏砚吃完就直接离开店里。
    走着走着，突然想起外套还放在店内，我懊恼地咒骂自己。不管入秋的小寒天气，直接穿着短袖衣服一路跑回家。
    现在我跟苏砚之间有了很多秘密，他有了很多不能告诉我的秘密。
    苏砚已经不是小时候的苏砚了，不会跟我有问必答。
    我捂着左胸，感受那里传来的阵阵疼痛。
    好疼……好难受……
    我自嘲地笑了，搞什么？都已经不是三岁小孩了，还在那边计较小事。
    哼……我真幼稚。
    「唔……」我抚着头，「好晕……」
    阳光照进房间，早上了？
    身体无力到没办法坐起身，好糟……我抚上额头，果真发烧了……
    我伸长手臂，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瞄了眼时间，十点半了！迟到了！
    正想打电话请假，就看到有三封未读讯息，是苏砚、文涵跟阿廷。
    「请好假了，下次再忘记外套试试看，舞茨晚点会去照顾你」这应该是苏砚给我传过最长的讯息了，想到正跟他吵架，我就不高兴！哼！
    「万年不生病的一曲居然感冒了！要赶快好起来，我会叫阿廷帮你抄笔记噠（爱心）」
    「早日康復，大小姐刚刚叫我帮你抄笔记，你不需要吧？」
    我被他们两人的讯息逗笑了，老实说我会抄笔记都是因为文涵每次上课都会打嗑睡，然后下课又衝着我要笔记……
    因为手指无力而缓慢地回完两人讯息，一阵敲门声传来，「一曲，你起来了吗？我开门囉。」是舞茨姊的声音！
    见她进来，我抬起手，虚弱说：「舞茨姊，抱歉又要麻烦你了。」
    她闔上门，手放上我的额头，忧心地说：「别说什么麻烦……很烫呢，早饭还没吃吧？」我摇头。
    她轻轻将我扶起来坐着，「我有买粥，你慢慢吃。」她把粥跟汤匙递给我，我轻声道谢。
    她在我额头上贴了个退热贴，噫！药味好重……也许是我的厌恶表现得太明显，舞茨姊笑说：「忍耐一下吧。」
    我乖乖把粥吃完，舞茨姊摸摸我的头，「睡一觉吧，醒来就好了。」
    「舞茨姊……」
    「嗯？」
    「我就像个三岁小孩......什么事都要别人帮助我……又会乱发脾气……苏砚肯定又讨厌我了……」
    「怎么又这么说？还没问清楚苏砚的想法吗？」见我摇摇头，她叹了口气，「我知道难以啟齿，但再不问，可能要等很久之后才能搞清楚了哟。」
    「什么意思……？」
    她笑了，握住我的手，「没什么，快睡吧。」
    「嗯……」
    又是一个令人怀念的梦……

 第五章（３）

    我抱着妈妈的大腿，目送两人出门，我抬头问妈妈：「爸爸跟乾爸今天晚上也不回来睡觉吗？」
    「是啊！爸爸们今天也要去当灭火少年拯救世界喔。」妈妈说着故事书里的台词，我欢呼说着好棒好棒。
    爸爸跟乾爸都是消防队员，他们两个都对自己的工作引以为傲。
    「一曲！轮到你了啦！」客厅传来呼喊，我回应着：「来了！」
    桌上的一大盘大富翁，是家里四个孩子最喜欢的桌游。
    我拿起骰子，骰出五，我拿起拉拉熊的公仔走了五步，「讨厌！又是暂停一回合！」我不高兴地说。
    「不然一曲你来帮我骰吧。」坐在我旁边的苏砚说，闻言，我立刻漾开笑脸：「耶！苏砚哥哥最好了！」
    我替他骰出了机会，他唸出机会牌的内容：「可以跟左手边的人拿取两千块。」
    「咦！」坐在他左手边的渁渁姊发出哀号，嘟着嘴递出两千块，坐在她旁边的一诗姊姊笑着拍拍难过的她。
    我跟苏砚击掌，两人相识一笑。
    那年我七岁，我的童年时光，因为有他们而精彩。
    听到开门的声音，我立马奔到门口，手举到额旁行举手礼。
    待门开了，我按照惯例喊：「灭火少年们，恭喜你们完成任务！」
    门口的两个大男人也行举手礼，「是的，长官！」
    举行完奇怪的仪式，我扑过去抱住他们：「爸爸、乾爸，欢迎回来！」
    「我们回来了。」
    「今天我跟姊姊哥哥一起包水饺喔！快来快来！」我一手牵着爸爸，一手牵着乾爸，把他们拉到餐桌旁。
    「哇……这个……」
    我们用水饺排成了「生日快乐」的字样，身为寿星的爸爸发出了惊呼。
    大家一齐喊出：「生日快乐！」唱起了生日快乐歌。
    「许愿吧！乾爸快许愿！」渁渁姊已经对水饺们垂涎三尺了。
    爸爸笑着双手合十，闭起眼睛，「第一个，希望我的家人们都能身体健康平平安安的。第二个，希望我跟我兄弟每次出任务都能成功。」接着他就在心里想着第三个愿望，身为好奇宝宝的我真的很想知道，但我知道第三个愿望说出来就不会实现了……所以我没有问爸爸。
    气氛和乐融融的，当天晚上我兴奋地睡不着！
    希望我们家能一直是这么得美满。
    从小我跟苏砚就特别要好，我们俩就像双胞胎一样很有默契。
    我坐在沙发上唱着歌，突然有钢琴声配合着我的歌声蹦出来。
    我转头望向钢琴，惊喜道：「啊！苏砚哥哥在弹钢琴！」
    就是这样的默契，苏砚总是能跟我配合得好好的。
    我想唱歌他就会想弹琴，他想弹琴我就会想唱歌。
    「是啊，我要替一曲伴奏喔。」他朝我一笑。
    我跑过去扑进他怀里，歪着头问：「伴奏是什么？」
    「就是乐器配合着歌声，让整个演唱更好听喔。」他摸摸我的头发，耐心地向我解释。
    我似懂非懂，突然想到一件事。
    「苏砚哥哥，我昨天陪姊姊们看电视啊，里面的女生问男生说『你会一直陪着我吗』喔！」
    「嗯，这句话怎么了吗？」
    「那苏砚哥哥，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他对我露出温柔的微笑：「嗯，会啊！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我的脸上浮现笑容，抱住他，「太好了！」
    苏砚一直都是我最珍惜的人。

 第五章（４）

    某天凌晨，妈妈跟乾妈两人紧紧相拥着坐在沙发上哭。
    我们四姊弟妹是被先前的电话声吵醒的，看着眼前的场景我们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只好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良久，是一诗姊姊先动身，她走过去轻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你们都还没睡啊……」乾妈回头，看见了我们其他三人，招手叫我们过去。
    我们六个人把沙发坐得满满的，让我觉得很温暖。
    「那个……爸爸们啊……不小心在火场……」妈妈话说到一半，又开始哽咽。
    姊姊跟哥哥闻言都安静下来，似乎是理解了，就只有我傻愣愣地问：「爸爸们今天也是去拯救世界吧？还不回来吗？」
    苏砚怜惜地抱住我，但我还是不知道到底怎么了，「到底怎么了？爸爸们出任务还没回来啊？」
    一诗姊姊跟渁渁姊都已经泪流不止，看到这样，我也慌张起来了，也跟着哭了。
    「一曲，爸爸们任务失败……不会再回来了……」苏砚也眼眶泛泪。
    「什……什么？」不安感袭捲而来，意思是……爸爸们跟卖火柴的女孩一样……去天堂当小天使了？
    「骗、骗人！」我从苏砚的拥抱中挣脱，跑出家门，凭印象，找着消防局，「怎、怎么可能……灭火少年是不会任务失败的！」我光着脚，像僵尸般漫无目的地走在人行道上。
    「一曲！」最先追上我的是苏砚，他拉住我的手，「你别这样乱跑，大家都在找你！」
    我想挣开他的手，但他的力气大到让我没办法挥开。
    「一曲！别再任性了……发生这种事大家都很难过！」苏砚就是苏砚，在这种时候还是能成熟地教训我。
    眼泪不断从眼眶冒出，我大吼：「不要骗我！爸爸们是绝对不会任务失败的！啊、今、今天是愚人节对吧！乾爸说过……在愚人节这天，大家都会说谎！」
    「不是！一曲，今天不是愚人──」
    我挣离他的手，「说谎！苏砚哥哥你骗我！」我跑到马路，突然有一阵光芒衝进眼睛，咦……？
    随即印入眼帘的是──前头凹了一块了卡车、微微擦伤的的我、一脸惊恐的家人……还有，躺在血泊上的苏砚。
    「我……苏……苏砚哥哥……？不……」
    我抱住头，嘶吼着，眼前一片黑暗，明明是我……应该要是我……不能是苏砚……不能是他……
    我看着月亮，月亮……苏砚……也会跟爸爸们一起离开吗……？
    「一曲，你看月亮！」
    「好圆好漂亮！」
    「你们都是爸爸的月亮喔，不管是妈妈、乾妈、乾爸还有你们四个，都是喔。」
    「我是爸爸的月亮？」
    「是啊，月亮是温柔的存在。」
    「那……那一曲的月亮应该是苏砚哥哥！」
    「哦？一曲最喜欢苏砚哥哥了对不对啊？」
    「嗯！苏砚哥哥是一曲的月亮！」
    「要好好珍惜这份感情喔。」
    「好！」
    我睁开眼睛，白花花的天花板映入眼帘。
    房外有个陌生的声音：「令嬡只是轻微擦伤，但令郎……」
    令郎？令郎是说苏砚吗？苏砚……他、他还好吗？
    我坐起身，一诗姊姊的声音传来：「啊，一曲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抬头看她，泪眼汪汪，「一诗姊姊……苏、苏砚哥哥他……都、都是我害的！」她轻轻拥住我，指指我旁边的病床，「苏砚哥不是在那里吗？」
    「咦？」我转头看过去，真的，苏砚真的躺在我旁边的病床上。
    我走过去，摸摸他的头发，他双眼紧闭，我揉开他微蹙着的眉：「乾爸说不可以皱着眉头……」讲到乾爸，我又哭了。
    我盯着苏砚的手，他的右手手腕跟手臂都有缝过的痕跡。「一、一诗姊姊？」听到我唤，她走了过来。
    「手……苏砚哥哥的手……」手受伤对他来说是多么严重的事，这种事我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嗯，周医生刚刚说……苏砚哥他不能弹琴了。」她难过地说。
    ……啊？
    「不、不可以！这样的话……苏、苏砚哥哥他……」他会崩溃的。
    「一曲？」苏砚微弱的声音传来，他虚弱的笑了：「你没事？太好了……」
    听到他说这句话，我眼泪溃堤，低下头不敢直视他，「苏……」想说些什么，但又不敢说……懦弱。
    「怎么啦？有哪里痛──嘶……」他想举起右手摸摸我，但疼痛让他作罢。
    他看看自己的右手，凄凉地笑了：「果然会这样……」
    为什么？为什么要笑？
    「唉，这也是我预料中的事……」他抬眸，温柔地看着我，「我不能弹琴了，对吗？」
    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温柔？
    我不动，不敢动，百感交集在心中拉扯着我。
    我身旁的一诗姊姊困难地点头，「苏砚哥你……」
    我知道，他还是看着我，他坐起身举起左手放上我的头，「一曲？怎么啦？」
    他一直都是这么温柔的存在，对我来说。
    「对……对不起……都是我害的……害哥哥你不、不能弹琴了……对不起……对……不起……」我手绞着衣服下襬，不安地开口。
    「一直对不起干嘛？乾爸不是说过……一直说对不起会变成对不起星人喔！」爸爸……爸爸说过。
    「但是……真的是我造成的……苏砚哥哥你说过未来要到世界各地演奏钢琴的！都是我害的……」我打了个冷颤，想到我害苏砚不能实现梦想，就很不安，恐惧一直涌上。
    「是我心甘情愿救你的，你好好的，我就心满意足了，好吗？」他把我拉进怀里，疼惜地摸着我的头。
    之后妈妈他们都跑了进来，看苏砚笑着，心都放了下来。
    但是我知道，苏砚他是很难过的。
    很难过，非常难过。
    就是在那刻，我出现了想保护苏砚的念头，我下意识不再叫他苏砚哥哥，也请妈妈送我去学柔道。
    苏砚是我的月亮，照亮我的世界，我一定要好好守护他！
    但我也渐渐发现，苏砚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他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
    是因为我吧？因为我的莽撞害他被车子撞，害他不能弹琴，害他不能实现梦想……
    「苏……」
    「嗯？一曲？怎么了吗？」他微微侧头看我，笑着。
    在我面前他会撑起笑容，强迫自己地笑着。
    「苏砚……我……」
    「嗯？」
    「不……没事……」
    从那时开始，我也越来越不知道怎么跟他聊天。

 第五章（５）

    我醒来，舞茨姊已经离开了。
    的确，苏砚在那个时候就说过了……但这么多年过去，他都不会有怨我吗？
    舞茨姊留了一个保温瓶跟纸条，保温瓶里面的是热牛奶，纸条上写着：
    「早日康復，希望你能赶紧跟苏砚谈谈。加油！」
    舞茨姊还是一样这么有活力，只是看着她的文字就会感受到她的温暖跟用心。
    我拿起手机，文涵的讯息显示99＋，我失笑，是有没有这么想我……
    我点开看，笑容僵住，脑子什么都没时间想，就直衝隔壁房间。
    「苏砚！」我打开门，看到苏砚坐着在收拾东西，「你这是干嘛？」
    「收拾行李。」他把一堆换洗衣物放进行李箱。
    「文涵说你辞职了，要去日本，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他瞥我一眼，「感冒好了？」
    「那个不重要！你去日本干嘛？」我怒吼。
    他招手叫我过去坐下，我乖乖听命。
    他手抚上我的额头，「嗯，退烧了。真不愧是舞茨。」
    我拍开他的手，「到底怎样！」
    「你还再生气啊？」他搂我入怀，「周医生推荐我一个日本的医生，说有机会让我继续弹琴。懂？」
    是因为手……「喔……真的有机会好吗？」
    「嗯。」他把脸埋进我的头发，声音闷闷的：「听说要接受很多治疗，替我加油？」
    我搥他一下，「当然啊，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但我会尽快，好吗？」我点头。
    我轻轻回拥他，「欸苏砚，你都没有恨过我吗？」
    我问了……不知哪来的勇气，使我问了。
    「我干嘛恨你？我只恨过一直让你难过的自己罢了。」
    我心一颤，为什么？到现在都还是这么温柔？
    「我……对不起……」我痛心地说。
    苏砚在我心里一直都是那个特别的存在。
    「对不起星人又来了，我从来都不需要你跟我道歉。」他摸着我的头，「当初爸爸去世的那天，看到卡车朝你衝过去，我想都没想就衝过去，这是我自己想做的。」
    「我不能弹琴造成的唯一遗憾就只有不能再帮你伴奏了而已。」他双手抚上我的脸，把它抬起来，让我正视他，「懂了吗？」
    我望进他深邃的眼睛里，轻轻点了头，眼泪也因为动作而冒出来。
    「又再哭了。」语气责备，但他的眼神里满满都是温柔，他用指腹替我擦掉眼泪，「我明天的班机，来给我送机，我帮你请了明天上午的假了。」
    我扁嘴，「擅自作主！」他笑了笑，「那不然不要来？」
    「我要去啦！哼！」我把脸埋进他的怀里。
    这就是苏砚的想法……？真的有这么简单吗……
    「就是这么简单，不要再胡思乱想了。」苏砚回答了我心里的疑惑。
    天啊……其实黑暗魔法使是苏砚才对……夏伟学长对不起我误会你了。
    「谢谢你。」
    隔天，我替苏砚拖着行李箱到了机场。
    我抱了他一下，「快去快回，我等你。」
    他在我额头上留了一吻，「会啦，别太想我而偷哭喔。」对我微笑，就转身拖着行李箱走了。
    我恍惚地上了计程车，「请去以萨高中，谢谢。」手抚上额头。
    上次苏砚只是回台中两个月我就快不行了，这次是去日本，距离更远时间更久……
    我重重叹了口气，引起了司机伯伯的注意：「小姑娘怎么啦？是送男朋友去机场吗？」
    我笑着摇头，「……是我单恋着的人。」
    他露出了感叹人生的样子，「唉，事事不如意啊！」他从后照镜看我，「小姑娘加油！伯伯我挺你啊！」我笑着跟他道谢。
    这就是一种人间的温暖吧？
    世界上很多温柔的人，明明不知道事情详情，但还是想尽自己微薄的力量，想让其他人获得帮助跟幸福。
    到了学校，我不断在窗口外跟他道谢，他笑得很亲切：「这么客气干嘛！加油啊！」挥手跟他道别。
    「啊，一曲！」文涵、阿廷跟王旻，都在门口等着我。
    「嗨！」我向他们挥手。
    王旻看看我，「感冒好了吧？」我点头，她放下心叹了口气，「谢啦，这么担心我。」
    「谁担心你了！」唉唉，看来还有好一大段路要走呢。
    「真没想到我们有一天会四个人站在一起。」文涵笑得很开心，应该是因为我的康復以及王旻的加入。
    这是一个很棒的改变。
    「啊！对了！一曲，国文老师昨天有小考，她叫你有空要找她补考。」
    我开玩笑地说：「那我没空怎么办？」
    逗得文涵跟王旻哈哈大笑。
    我们两人前两人后的走进学校，阿廷跟我走在后头，他瞥了我一眼：「还好吧？」
    我点头，「没什么不好，苏砚说他很快就会回来了。」
    「是吗？那就好……」
    我看着前方打打闹闹的两人，勾起嘴角笑了。
    高二这年，似乎有点不太一样了……
    这天食堂的电视上放了让我意想不到的东西……
    一张张熟悉面孔映在电视上。
    「〈岳成倾时〉即将在暑假抢档上映！绝不能错过！」
    听到电视说的话，文涵抬头看我：「咦？这齣戏不是一曲之前演的那齣吗？」
    我点头，「听说会拍成电影。」
    「没找你去拍吗？」
    我笑，「是我回绝了。」
    好开心看到这预告片，好期待看到夏伟学长跟叶语的精彩演出！

 第五章（６）

    几个月过去，到了高三的毕业典礼。
    校长在前几天又把我叫到校长室，她永远都是浅笑着：「苏老师跟我说你很会唱歌，有兴趣在毕业典礼上表演吗？」
    「啊？」
    「苏砚要我转达，他希望你能好好去追寻自己的梦想。」她微微歪着头，「怎么样？可以吗？」
    苏砚叫我……好好追寻梦想？
    我笑着点头，「当然没问题！」
    「接下来请二年二班尹一曲同学带来她的歌声。」主持人跟校庆那天的一样。
    我站上台，快速找到了小蝶学姊、夏伟学长跟小八学长。
    君と夏の终わりずっと话して夕日を见てから星を眺め
    与你共度的夏末无话不谈从观日落到望星辰
    君の頬を流れた涙はずっと忘れない
    划过你双颊的泪珠我永不忘怀
    君が最后まで大きく手を振ってくれたこときっと忘れない
    你自始至终都不停向我挥手我一定铭记
    だからこうして梦の中でずっと永远に…
    所以希望一如往常留在我梦中永不消逝…
    君と夏の终わり将来の梦大きな希望忘れない
    无论与你共度的夏天将来的梦还是庞大的希望我决不忘怀
    10年后の8月また出会えるのを信じて
    相信10年后的8月我们还能够遇上彼此
    君が最后まで心から「ありがとう」叫んでたこと知ってたよ
    你自始至终都在心里吶喊着「谢谢」我比谁都清楚
    涙をこらえて笑颜でさようならせつないよね
    强忍泪水笑着说再见肯定很难受吧
    最高の思い出を…
    怀着最美的回忆…
    最高の思い出を…
    怀着最美的回忆…
    〈secretbase～君がくれたもの～〉词：町田纪彦曲：町田纪彦
    这样子算是有勇气了吗？
    唱完歌，我看到小蝶学姊哭得死去活来；我看到小八学长强忍着泪；我看到夏伟学长笑看着我，眼眶泛红……我也回以他一个微笑。
    典礼结束，我捧着三束花，奔向站在一起聊天的三人。
    「学姊学长，恭喜你们毕业了！」
    小蝶学姊朝我扑来，脸蹭着我的脸，耳垂上的耳环晃呀晃的，「呜呜呜……我好捨不得你啊！」
    我抱住她，「我也捨不得你！学姊你一定要再跟我联络喔……」我抬头看着学长们，「小八学长跟夏伟学长也是。」
    「一定会的！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一曲学妹你给我的那个惩罚……」看来我造成小八学长很大的阴影……
    夏伟学长没说话，只是淡笑看着我。
    「这束石蚕花给小蝶学姊，这束甘菊给小八学长，这束向日葵给夏伟学长。」我将花束一一递给他们，看到他们都感动地收下，我漾起笑容。
    之后，小蝶学姊跟小八学长被找去拍照，只剩下我跟夏伟学长。
    「学长，恭喜你毕业了。」我又再重讲一次，朝他说：「谢谢你，你真的帮了我很多！」
    「没什么，应该的。」他讲着客套话，这令我笑了，「刚刚唱的歌真好，很应景，而且没想到你会唱日文歌……」
    我跟他道谢，「嗯，我对动漫蛮有兴趣的，所以会唱日文歌。」
    「对了，我说不定会跟学长读同一间大学喔。」
    「哦？那真是太好了！」他漾开笑容，跟手上的向日葵花束一样灿烂，看着他的笑容，我也笑了。
    「对了，等〈岳成倾时〉上映就一起去看吧，让你看看我的精彩演技！」
    「没问题！」
    后方有人唤着夏伟学长说要拍照，他朝我歉意一笑：「我先走了，期待你继续当我的学妹喔。」
    听到呼唤声，我转头看到文涵他们，笑着朝他们跑过去。
    「花束都送出去了吧？」我点点头，文涵兴奋地说：「接下来就是我们升三年级了呢！」
    「功课变更多。」
    「考试超多超难。」
    「考不上想要的学校，名落孙山。」
    多了王旻，吐槽文涵的人也就跟着增加。
    我们三个笑了出来，文涵一脸痛苦地瞪着我们。

 第五章（７）

    当天晚上，我接到了苏砚打来的电话。
    「听说今天是毕典，哭了？」苏砚含笑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
    我哼了一声，「我才没哭！」
    「冷血！」闻言，我无语。
    「要升高三了，想好学校了吗？反正你那成绩啥都能上。」这人真没礼貌！
    想到苏砚似乎很讨厌夏伟学长，我只回答：「想好了。」
    「不考虑音乐系吗？」
    「我只是喜欢唱歌而已，而且我之后想当在广播电台唱歌的人。」
    我清楚听到他浅浅的笑声，「哦？很适合你啊。」
    「啊对了！我今天有在毕典上唱歌喔。」我兴奋地跟他炫耀，像是要跟他讨拍拍手一样。
    「我知道啊，廷宇有传影片给我。」
    我惊呼：「居然有影片！我怎么都不知道！」
    「因为是我拜託他拍的啊。」肯定是校长跟他说我要表演的吧……
    他笑了笑：「唱得很好，影片我已经看了好几次……」
    「哇啊！很羞耻欸！删掉啦……」我忿忿开口，暗自庆幸苏砚不在这边，要是被他看到我脸红得像苹果……他一定会笑死。
    「不要咧，我可以睹影片思人啊。」
    听着苏砚调皮的发言，我的脸又更烫了……
    「过分！」我不满地切下电话。
    放下手机，我看向外头的月亮，在睹物思人的应该是我才对吧……
    忘记问他治疗的怎么样了……
    已经好多个月分过去了，我快受不了这种分离了……
    我把自己扔上床，「好想你啊……」不小心落下眼泪，真不愧是苏砚，知道我一定会想他想到哭……
    暑假到了，〈岳成倾时〉也上映了。
    「啊～好期待好期待！」我蹦蹦跳跳的，表示我的期待。
    夏伟学长看着我的动作笑了，「希望作品能不负你的期望。」
    「当然不会啦！」
    当我看到叶语跟面瘫学长演的部分，整个都吓傻了。
    演的肯定比校庆时好很多倍……不光是靠他们的演技，也靠他们的默契啊。
    但是夏伟学长就……
    演技依然好得没话说，但是情感表达比校庆时差了很多……是因为跟新女主还没培养好默契吗？
    电影播放完毕，学长问了我感想，我把先前所想的都一字不漏地告诉他。
    「是吗……社长也是这样说我的。」学长看起来很难过，我赶紧拍拍他，转移话题似的说：「取景很辛苦吧？」
    他脸上依然掛着失望，但还是回答我：「也还好。」
    「学长抱歉，我伤到你了……？」
    他凄然一笑，「没有，是我有待加强。」

 第六章（１）

    高三了，我没有参加社团，整天死读书。
    「吼！一曲又在读书了！」文涵怒吼。
    「高三了，本来就要读书。」
    「是不读书的你才怪吧！」
    「上次模拟考你满江红吧……」
    我们其他三人毫不留情地打枪她。
    高三开始，我们四人几乎被打散了……阿廷选了数理组，文涵去了社会组，我跟王旻分到了文组。
    但我们在放学后都会约在dreamhouse集合。
    「唉呦……我就不想读书嘛……」文涵趴在桌上，无力地说着。
    「看你到时候没大学读怎么办。」王旻闷闷地说。
    她蹭蹭阿廷，「反正你们都是资优生，我等你们救我啊。」又跑来蹭蹭我，再跑去蹭蹭王旻，王旻一脸嫌弃地看着她。
    「别在那边临时抱佛脚。」阿廷淡淡地说。
    听他们这样讲，我也开始担心起文涵的大学。
    「文涵啊，剩几天而已了……你好好读书啦！」我忧心地说。
    「好啦！」她扁着嘴乖乖读书去了。
    「读书辛苦啦！」舞茨姊端了一个柚香蛋糕出来，放到我面前。
    「哇！舞茨姊的柚香蛋糕！」我拿起小叉子正要开吃，对面的文涵已经把整个蛋糕叉走，「欸欸欸欸欸！我的蛋糕……」我含泪瞪着肇事者。
    「嗯～好好吃！」无情的肇事者对舞茨姊比出大拇指，「甜点师小姐，我喜欢你！」
    「喂喂喂喂喂！舞茨姊已经结婚了……小心要跪算盘喔！」我开开玩笑，逗笑了舞茨姊。
    「一曲，苏砚有常常在跟你连络吗？」
    我点头，「怎么了吗？」
    「你家玄岳哥说他的电话都打不进去，他表示快孤单寂寞死了。」她蹙眉，对自己老公的行为感到无言。
    「哈哈哈……」我乾笑，「但每次苏砚打电话来，我们都没有聊很久喔……也许是苏砚不想接玄岳哥电话吧。」我又开了个玩笑。
    「我也是这么跟他说的，毕竟每次他打电话给苏砚都很吵……」舞茨姊也只是苦笑。
    「啊……我也好久没跟砚哥聊聊天了呢，一曲打电话！打电话！」在一旁假认真的文涵突然兴奋地叫我打电话。
    我拿出手机，「喔……」拨出电话。
    苏砚迅速接通，「你真的救了我……梁玄岳那蠢蛋一直打电话来！」
    「呃……我现在按免持，然后那个蠢蛋的老婆就在我旁边。」我扯扯嘴角。
    「舞茨！叫你家那蠢老公不要再打给我了！我想他的时候会自己打给他……大概一年一次。」
    舞茨姊笑了笑，「我会替你转达的。」
    「哇！砚哥砚哥！好久不见了！」dreamhouse里都是文涵的声音，不少顾客都用埋怨的眼神看我们。
    我扯扯她的衣襬，小声说：「文涵你小声点啦......」
    「真的是好久不见了呢，你跟廷宇都还好吧？」
    「嗯嗯！我们很好喔！」文涵很有精神的回覆，音量依然没有渐低......
    「就叫你小声一点了啦......」
    苏砚终于替我发声；「好啦你小声一点。」
    舞茨姊之后就去忙了，文涵跟阿廷抢着我的手机要跟苏砚聊天。
    「你跟苏老师到底是什么关係啊？」坐在我旁边的王旻问我，一脸不解。
    我顿了一下，「他是我乾哥，也是我喜欢的人......」
    「喔......原来如此。」
    看她一脸淡然，我忍不住问：「你好像没有很惊讶？」
    她看我一眼，笑了：「你喜欢他我是看得出来的，我唯一不知道的就是他是你的谁......因为看起来不像普通朋友。」
    「你是柯南啊？！」我惊恐地看着她，「我不是死神，而且我比较喜欢别人称我推理迷......」她浅笑看着我。
    「喔，我了解了。」感觉又更了解王旻了一点。
    对面的两人一直抢着跟苏砚讲话，我不禁说：「你们可以用自己的手机打吗？不是也有他的电话嘛！」
    「欸也对......我怎么没想到！」文涵敲自己的头一记。
    等苏砚回来，再跟他介绍王旻吧。

 第六章（２）

    时间真的过得很快，转眼间我们都考完试了……迎来高中毕业。
    毕典都还没开始，文涵就开始紧张了。
    「怎么办？我一定会每天想你们想到睡不着！」文涵手腕上掛着一个塑胶袋，是拿来装她擦过眼泪的面纸，已经快爆出来了……
    王旻也是脸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我、我也捨不得你们……」
    我拍拍她，阿廷拍拍文涵。
    其实我也很想哭，但基于要安慰我们的公主跟大小姐……我强忍着眼泪。
    「要哭就哭吧，我一个人对付三个是可以的。」阿廷对我开口，我看他眼眶泛红，也对他说：「你也是啊。」
    结果最后变成我们四个人紧紧抱着在那边惨哭、嘶吼。
    毕典终于开始，校长致词。
    「结束并不是分离，而是另一个开始。」站在台上的汪校长笑吟吟地说着，「我不会废话，我只希望各位毕业生能够有追寻梦想的勇气，勇敢做自己。祝福各位！」热烈掌声响起。
    追寻梦想的勇气……这校长还真是没创意！
    代替我的家人出席毕典的是玄岳哥跟舞茨姊，我不会问为什么一诗姊没来，因为她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才没办法出席……而妈妈跟乾妈还有渁渁姊都在昨天就打过电话恭喜我了。
    玄岳哥替我们拍了很多照。原本还很ㄍ1ㄥ的王旻，在文涵的驱使下，也开始做出一些奇怪的姿势配合文涵。
    而我跟阿廷基本上是不入镜的，结果在文涵跟王旻的驱使下，我们也去拍了。
    我们到处拍，把校园每个角落，有回忆的地方都拍过一遍，拍到月亮都掛上夜空还浑然不觉。
    「你们年轻人真有活力。」舞茨姊看着跟着其他三人到处拍照的玄岳哥，「那人都已经不年轻了还这样蹦蹦跳跳。」
    我也笑看着他，「这就是玄岳哥的特色啊，过动……」舞茨姊又被我逗笑了。
    「听说苏砚这几天很忙？就让我替他说吧。」她抱住我，「一曲，恭喜你毕业了！」
    「舞茨姊……」我鼻子一酸，「谢谢你！」
    即使毕业了，我们四人还是一直腻在一起。
    过了一个礼拜，我们回学校看榜单。
    「真的是皇天不负苦心人啊！」考上跟阿廷一样大学的文涵，感叹着。
    阿廷一贯的吐槽她：「应该是老天爱笨小孩吧。」但他上扬的嘴角被我的眼睛捕捉到了。
    希望他们两个笨蛋能赶快察觉到彼此的感情……跟他们上了不同学校的我，在心中默默地想着。
    我抬头看着榜单，我考上了夏伟学长的学校，而王旻则是跟我考上同间学校。
    「上同一间呢，太好了。」我扭头看着旁边的王旻，她眼眶微微泛泪：「嗯，太好了……」
    我知道她这几个礼拜也是很努力在读书，文涵忍不住夸奖她：「能跟一曲上同一间学校，你很厉害嘛！」文涵这句话，害她整个崩溃哭了出来，「哇……你哭什么啦！」文涵拍拍她的背，给她递面纸。
    阿廷看着这场景笑了。
    我给夏伟学长拨了通电话，他很快就接通了。
    「喂喂，学长？我考上囉！你的学校！」我兴奋地跟他说。
    「哦？太好啦！恭喜你啦！」电话的另一头也很高兴。
    「找一天有空带我参观学校吧？」
    他传来笑声，「当然没问题！」又聊了几句，我切掉电话。
    原本想打通电话给苏砚，但他特别交代我这两个礼拜不准打电话给他，有很重要的事吧。
    所以我只是传了封简讯给他：「放榜囉，是我想要的学校！替我高兴吧，治疗加油喔！」
    如果可以，我多希望苏砚现在能在我面前对我说声恭喜……
    但我知道不行，因为他正为他的梦想努力着呢。
    「一曲！吃冰去啊！」
    「好！」
    我也该专心追寻我的梦想了！

 第六章（３）

    「大致就这些，怎么样？这学校不错吧？」
    夏伟学长带我参观我未来要就读的学校，这所学校很不错，能理解学长想上的原因。
    「我觉得很棒，有考上真是太好啦！」我笑着回应。
    「你喜欢就好啦。」
    介绍完学校，我们随意地并肩走在路上。
    「苏老师还没回来吗？」
    我摇头，「才过了一年多，他要忙的事可没这么容易喔。」举起右手食指摇了摇。
    「原来如此。」他点点头，「真是辛苦呢。」
    「你很想他啊？我会替你转达的。」我笑着揶揄他。
    他敲了我的头一记，「胡说，我看想他的是你吧。」
    我静默，「是啊，我很想他……这是我们第一次分开这么久。」
    他摸摸我的头，「你也很辛苦啊。」
    我朝他微笑摇头，「最辛苦的是苏砚，我不辛苦。」
    他蹙起眉，随后笑了笑，小声嘀咕：「真是的，我根本做不到嘛……」
    「学长，你讲话大声一点好吗！你刚刚说什么？」我皱皱鼻子，表示不满。
    「我只是在思考人生。」
    「……」我拍了他的背一下。
    「不是叫拍人你小力点嘛！」
    我抓抓头，「欸嘿嘿……忘记了……」摸摸他的背，「抱歉，很痛吗？」
    「你别笑得奸诈问我有没有事好不好？」他眼神死地看着我。
    「欸哈哈哈……学长你驼背欸……」
    他拍拍我的头，挺直背，「也不想想是谁害的！」
    「学长，之后也请你多指教囉。」我朝他灿笑，他也笑了：「彼此彼此。」
    「王旻，我们同班呢！」我指着分班表，「太好了太好了！」
    「又同班？」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分班表，觉得这命运真的很不可思议。
    我抱住她，语气中有着揶揄：「高兴就高兴，在那边装什么傲娇嘛……」
    「我、我才没有咧！」嘴上这样说，但她也笑着回抱我。
    「一曲！」
    我抬头，撞上一个灿烂的笑容，「嘿，学长。」
    「你朋友？」他瞥了眼王旻，对她微笑。
    稍微对他们彼此介绍一下后，我们三个开始聊起天。
    「对了，小蝶学姊考上了哪里的学校啊？」前几天跟她连络，她半点都不跟我透漏。
    「咦？她没跟你说吗？她也是──」
    一个黑影朝我扑来，甜甜的声音响起：「一曲欸欸欸欸欸欸！！！！」
    「小蝶学姊？！」我惊呼，旁边的王旻也吓了一跳。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她蹭蹭我的脸，她的耳环换了一个水滴型的，这让我有点不习惯。
    「没想到你也是这所大学！太好了！可以继续当学姊的学妹！」
    「是啊，就只差那个跑到台北的小八了！」小蝶学姊嘟起嘴，似乎是很不满小八学长跑到台北去。
    我又跟学姊介绍了王旻，一下子认识两位学长姊，王旻似乎有点吃不消呢……哈哈……
    跟学姊们道别后，我们俩个起步走去新教室。
    「你人气真高呢……学长姊人都好好。」
    我抓抓头，笑说：「我也我不知道为什么很容易招来活泼的学长姊……」
    「因为你也很活泼啊。」
    「是吗？」我对她眨眨眼，「嘻嘻，谢啦。」
    「对了，我刚刚看到这学校有推研社呢！」推研社就是推理小说研究社，一定很适合王旻。
    她笑开了，「真的吗！哇，那我要赶快报名！」她瞄我一眼，「你呢？」
    「这边也有广播社。」她点头，依然笑得很开心。
    「好了，我知道你很兴奋，但你那个笑容看久了会很恐怖……」
    她巴了我一下，「你胡说什么啦！」

 第六章（４）

    「今天看到分班，我跟王旻同一班喔！」
    今天晚上，我兴奋地跟苏砚分享今天发生的事。
    电话另一头的苏砚疑惑说：「王旻是哪位？」
    「我的朋友！等你回来我在介绍她给你认识！」我笑嘻嘻的，王旻跟苏砚肯定会很合得来，就像他跟文涵他们一样！
    苏砚沉默了一会，「女的？」
    「对啊！她很漂亮喔。」另一头呼了很大一口气，我问：「你干嘛？」
    「没，我只是呼吸比较大声。」
    ……怪人。
    「你是不是跟韩夏伟那臭小子同学校啊你！」他恶狠狠的语气让我吓了一跳，我无话反驳，「呃……这……」
    他小声说了一句话，我没听清楚，索性不问了。
    「话说你治疗的怎么样了？」一年多了，想必已经好很多了。
    「差不多了，也许就快要可以回去了。」
    「真的吗？太好了！」兴奋喜悦的感情藏都藏不住。
    「有这么想我？」他用温柔的语调说着：「不要再偷哭了，眼睛会越来越肿喔……」
    我吸吸鼻子，不满地说：「我才没有哭！」
    我以为苏砚不会知道……可恶！
    「好啦好啦，我掛电话囉。」
    「治疗加油。」切掉电话后，我又抬头看着月亮……
    希望我的月亮能快回来，照亮依然胆小懦弱的我。
    「好热～王旻～开冷气开冷气！」我用手当扇子，微弱的风让我快受不了了。
    王旻拿起冷气遥控器，冷风随着逼逼声出来，「好了啦！」
    上了几个礼拜的课，王旻说她有很多不懂的地方，要我教她，所以我今天就在她家打扰了。
    她家很厉害！是那种有管家跟佣人的那种大房子！没想到我们的公主是真公主啊……
    她爸妈也是很友善的人，很热情地招呼我。
    她双手叉腰，一脸不爽的看着我，「你这客人能有点客人的样子嘛！」
    我笑瞇瞇地叫她坐下，的确蛮没有客人的样子欸……「好啦好啦，哪里不懂？」
    「有你这样转移话题的喔……」她扁着嘴，指指讲义上的某个题目，「这里为什么要……」
    过了两小时，终于把她不会的题目都教会了，「谢啦，到底为什么你一听就会懂啊……」我教她题目，她还小声地骂我。
    「可能是天生聪敏的关係吧哈哈。」她不吃我这套，直接乾笑带过。
    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文涵说下个假日要一起去玩。」我侧头看她，「去吗？」
    「他们两个约的？那就让他们两个自己去啊……」她小声嘀咕。
    我知道她的意思，她希望让他们两个去，培养感情。
    我盯着她看，她露出让人难以理解的表情，「嗯？但是你的表情看起来不是这么想的呢。」
    「你果然很喜欢文涵啊……」我淡淡地笑了。
    她看着我，眼神有点认真到令人畏惧，「我才没有喜欢她……」
    我被她那个表情吓到了，赶紧挥手：「抱、抱歉我开玩笑的……难不成是喜欢阿廷吗？」
    「你傻子吗？怎么可能啦！」她笑了。
    为什么不可能呢？阿廷很帅气，也很温柔啊？
    我没有问她，因为我大该猜得到。
    「那我就回绝囉。」我传了封讯息给文涵后，抬眸看她：「不然我们两个假日一起出去玩吧？」
    我大概猜到了王旻的情况，没想到那时的玩笑是真的，我当初那样说，肯定伤害到她了。
    我知道那很辛苦，但我不会同情她，因为我知道她不需要。
    「嗯，好啊。」她看了我一眼，撇开脸颊上有红晕的头，「……谢谢。」
    「谢什么？」
    「谢谢你什么都没问。」
    「其实我有满腹的疑问想问……」我朝她微笑：「但等你想说在跟我说好了，反正我们会同班四年嘛！」
    她无言地看着我，嘴角有笑：「你这个人真的是吼……」
    「欸嘿嘿嘿……」我抓抓头。
    我看着她的笑容，觉得很心疼。
    之前所开的玩笑话，肯定全都害她受伤了。
    「对不起……」我慑喏说出。
    她依然笑着，看来是知道我道歉的原因。
    「没事，你只是让我认识了另一个我罢了。」
    另一个……？
    也就是说王旻一开始并不是囉？
    有好多问题想问，但一定会冒犯到她，所以我不问……
    我又提醒她了一次：「你想说，我随时听喔。」
    「知道了啦。」
    我希望王旻能幸福，能跟她所喜欢的人在一起、一起幸福。

 第六章（５）

    「哇靠！欸欸欸王旻！」我拉拉她的衣袖，指着某隻臭着脸的羊驼，「那隻羊驼长得也太像你了吧！」
    「你找死啊！！」她打算拿手上的霜淇淋砸我，我眼明手快地躲过了。
    我跟王旻选了个两人都有空的假日一起来动物园。
    自从我说羊驼像她已经过了十分鐘，这当中她完全没有想要跟我交谈的打算。
    「好啦，抱歉抱歉！」我拉住她的手，晃了晃，朝她歉意一笑：「都是我的错，你比羊驼可爱多了！」
    还在想办法讨好她的时候，一阵歌声传来。
    闭じ込められていたのは心
    逃げ出さずその场で歌うことも忘れ
    这……这首歌……？！
    我对日文的了解不是到非常透彻，但用一些单字拼凑起来的句子我还是懂。
    那被封印着的内心
    因为无法逃离那个地方而一度忘记如何唱歌
    我搓搓手臂，想把鸡皮疙瘩搓掉，但无能为力。
    「一曲？你怎样啊？」
    その场所へ飞んでいくことはできない
    ならせめてこの歌声だけでも届け！
    这首歌……令我畏惧……
    即使无法飞离那个地方
    那至少也要把这歌声传达到你那边
    〈dreamingbird〉词：ヒカリツカサ曲：南田健吾
    「一曲？尹一曲！」
    太夸张了吧……
    我四处张望，绝对要找出这首歌的来源，一定要知道这首歌！
    这是一首跟我……命中注定的歌！
    「小芹，音乐转太大声了。」
    「因为莉莉唱的这首歌真的很好听嘛！」
    稚嫩的身音从后头传出，我转头便看见小妹妹的平板萤幕上有一个银发的二次元女孩正跳着舞唱着歌。
    就是她！
    我暂时无视王旻的慌张，「小妹妹，你好啊。」我蹲下身，对她微笑。
    「大姊姊你有什么事吗？」
    「小姐，你找我女儿干嘛呢？」
    小妹妹跟她旁边的爸爸疑惑地看着我，两人脸上也有些警惕。
    「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想请问小妹妹萤幕上的这首歌是？」我指指她的平板。
    小妹妹顿时漾开笑容，开心地跟我介绍：「是莉莉的歌喔！」她拉拉她爸爸的衣服，「爸爸，姊姊想知道莉莉的歌，你唸这首歌的名字给姊姊！」
    「喔好，我看看喔……」他看了看平板，「是〈dreamingbird〉喔。」他爸爸唸起英文有一种独特的腔调呢，但那不是重点。
    我连忙点头道谢，「谢谢你们！」
    〈dreamingbird〉啊……是动漫里的日文歌……
    怎么会有如此巧合的歌……
    「姊姊你也喜欢莉莉吗？」
    莉莉？啊，是那位银发二次元女孩吧。
    我摇摇头，对小妹妹一笑：「我不是喜欢莉莉，我是喜欢莉莉的歌声喔。」
    虽然我不认识那位莉莉，但她的歌声真的很有吸引力。
    虽然那首歌不是那位莉莉写的，但这首歌的歌词配她那独特的嗓音配合得恰到好处。
    「人家也喜欢莉莉的歌声！姊姊也觉得莉莉的声音很漂亮吧？」
    「是啊。」我看眼錶，「抱歉，我要先走了。」我摸摸她的头，「希望有一天你能听到我唱莉莉的这首〈dreamingbird〉，希望我能有那种勇气……」
    「姊姊加油，小芹支持你喔！」她漾起天真烂漫的笑容，这也是一种人间的温柔啊……「谢谢你！」

 第六章（６）

    我跟她回到我家，「王旻！刚刚对不起……」我双手合十对着她。
    「不用，你不用道歉。」她笑了一下，「肯定是那首歌的歌词吧，我对日文没有研究所以不知道意思。」
    「但唱过日文歌的你肯定知道那些歌词的意思，应该跟你的心境完全撞在一起了吧？」
    跟王旻日渐相处下来，我发现她很会抓小细节来推理……又或者这是我跟她之间的默契？
    「是啊，有点吓到了。」我依然搓手臂，「听到的时候整个鸡皮疙瘩掉满地啊……」
    她拍着我的手，让我停止搓手臂，「是会让你想到苏老师的歌吧？」
    「『ならせめてこの歌声だけでも届け』，意思是：至少也要把这歌声传达到你那边。」我扶额，自嘲苦笑：「我真是无可救药……一首歌就可以让我这么着急……」
    距离上次跟苏砚讲电话已经是两个礼拜前的事了。
    「恋爱是盲目的，恋人们瞧不见他们自己所干的傻事。by莎士比亚。」
    「你在胡说什么啊！不……」我低头低吟：「也许真跟你说的一样吧……」
    她问：「不打电话看看？」
    「我怕会打扰到他。」
    我这个逊咖！
    「哦？是吗？」她语气轻蔑，突然用力推我一把，我整个跌坐在地上，我惊呼：「……啊？王──」
    「爱情是一朵生长在悬崖边缘的花，要想採摘它必须有勇气。by莎士比亚。」她居高临下地瞪着我，「懂不懂！我认识的尹一曲才不是这么弱的人咧！」
    「啊？我…..你……你最近迷上莎士比亚吗？」我被吓到开始随便唬扯。
    「那是重点吗？」她依然不给我好脸色，「快给我打电话去！」
    「喔……」不知道她在气什么的我就这样被她半骗半推地打电话去了。
    电话响了很久，熟悉的机器女声传来：「您拨的电话将转接到语音信箱……」我切掉电话，看了一眼王旻：「没接。」
    语气中有我自己都没发现的失望。
    「那就再打啊，多用用你校排前三的脑袋好吗？」
    面对王旻的酸言酸语，我只是不痛不痒地扯扯嘴角，再拨出一通。
    依然响了很久，我的心也跟着嘟嘟声起起落落的……
    正想放弃掛断时，就接通了──「喂？」另一种熟悉的声音传来，我愣了一下才唤：「苏……苏砚？」
    他的笑声传来，「当然是我啊，除非你打错电话啊。」
    「没、没有！我没打错！」
    「嗯，想也知道。」他听起来心情很好…….「找我干嘛？」
    「呃……」我求助般地看向王旻，结果她已经在我床上睡死了，喂喂喂！
    苏砚在另一头等不到答案，索性自己瞎猜：「该不会是想我了？」
    我愣住，下意识小小声地回答：「嗯……」
    另一头静默很久，「明年的二月十号，我就回去了。」他含笑的声音传来，「乖乖等着，别给我乱交男朋友……尤其是韩夏伟那臭小子……」
    别乱交男朋友……？讲这种话会让我误会的啦……
    「你真的很讨厌夏伟学长欸……」我笑出声，闻言某人又不爽了：「叫这么亲是要结拜喔！！」
    结拜？他从哪理出这个词的啊？
    「好好好……」
    又聊了一下，我切掉电话。
    明年的二月十号……嗯？二月十号？
    我轻笑一声，很会挑日子嘛……
    我扭头看着王旻，这人完全睡着了嘛！我轻摇她，「王旻？起来啦！」
    「喜欢的不得了……」她突然低吟，我愣了愣，伸手替她抹掉不小心流下来的眼泪。
    真令人心疼啊……
    我索性让她继续睡着，打了通电话到她家跟她家人报平安。
    我打开音乐app，找到了〈dreamingbird〉这首歌。
    我看着歌词翻译，鸡皮疙瘩又起来了。
    梦见てる景色はいつも同じ
    在梦中看到的景色一直不变
    あなたの笑颜がもう一度见たい！
    希望能再次看到你的笑容！
    我下意识地惊呼：「哇靠……」
    看着莉莉跳着舞，她的表情很忧伤，我将手指抚她的脸。
    「怎么了？」我猛地抬起头，王旻正看着我，我停止音乐，朝她歉笑：「抱歉，吵醒你了。」
    「没事，是那首歌吧？」她晃晃脑，似乎想让自己清醒点，「看你一脸难受。」
    难受？
    我把手放上脸，扯起笑容，「我有那种脸啊？」
    她叹了口气，「抱歉睡了你的床，我回去囉。」
    我对她一笑：「掰掰，路上小心。」她在出门之前又望了我一眼。
    我转头看向月亮，整间房间都縈绕着莉莉的声音。
    我想唱着首歌！不……我一定要唱着首歌！
    我又重新拨放一次，节奏时快时慢，快的部分现在的我肯定是跟不上的……
    能赶上吗？再苏砚回来的时候唱给他听……
    努力看看吧！

 第六章（７）

    「什、什么？！我可以吗？！」
    我的惊呼佈满整个广播社社办。
    大学里的广播社更厉害了，设备变更多，甚至还有很多间录音室……
    身为副社长的小蝶学姊对我点点头，「可以的，你有兴趣吗？」
    「但是让我这种小肉脚上广播电台也太勉强了吧……」
    学姊很萌地蹲下身戳戳我的小腿，「一曲你哪有肉脚？」她嘟起嘴巴，「你腿很细的说！」
    唉呦学姊那是一种比喻好嘛！
    「好啦好啦，我开个玩笑咩～」她吐吐舌头。
    学姊请你不要这样对我卖萌好吗？我会把持不住的……好吧我已经惊讶到语无伦次了。
    「所以好吗？只是先试试三个月！」
    学姊邀请我到广播电台尝试当主持人。
    「呃这……」这是离梦想更进一步的机会，但是我有些迟疑。
    「因为我爸爸是电台的工作人员，其中有位主持人是负责点歌的……她前几天因车祸过世了……」她情绪低落地说着。
    「但是我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到时候我会请我爸爸跟你说的！」她握住我的手，「一曲，能请你帮我这个忙吗？」
    看她殷切地看着我，眼睛眨巴眨巴着，学姊每次都来这招！
    我勉强地点头，「好吧，我会试试看的。」
    学姊漾起笑容，晃着我的手，「那太好了！耶～最爱你了！」
    我也跟着她笑了，眼睛瞄到她的耳环，依然是水滴型的……
    我忍不住问：「学姊，你之前戴着的那个十字架耳环呢？」
    她微微一愣，停止晃动我的手，应该是没想到我会问这个问题。
    她反问我：「你很喜欢那个吗？」
    「也不是喜欢啦……只是觉得那个很适合学姊，对它印象莫名的很深刻。」
    「喔……我把它弄丢了，去原本买的商店也找不到一样了……」她的语气很失落。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鼓励般地说：「我在路上会帮学姊多注意有没有相似的！」
    「谢谢！啊，对了……」她从校裙口袋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我，「这是我爸爸的名片，他应该会在这几天连络你。」
    「好的，谢谢学姊！」嘴角忍不住上扬。
    「虽然只有一个月，但如果做得不错……说不定爸爸会向公司推荐你喔。」
    「咦！？真的吗？」我控制不了兴奋的心情。
    「我是说也许啦！」学姊笑了几声，「看样子……一曲你已经有追寻梦想的勇气了呢……」
    我瞪大眼睛，没想到学姊还记得！
    「谢谢学姊，都是托你的福！」我微微朝她欠身。
    她朝我灿烂一笑：「干嘛跟我这么客气呢！」
    终于可以更靠近梦想一步了！
    现在就想马上打电话给苏砚，跟他说这个好消息！
    我在之后没有特别把这件事告诉谁，连王旻都没有说。
    我只想马上告诉苏砚！
    当天晚上，我打了好几通电话给他，但是他都没接。
    我开始有点担心了……
    是不是因为治疗不顺利而怎么了？
    呜……
    我看了看手机上的倒数日子app，还剩一百三十五天他就要回来了……
    别在这几天出差错啊……
    突然手机震动了起来，是来电，「喂？」
    「你好，是尹一曲小姐没错吧？」沉稳的男声传来。
    「是的。」
    「我是徐蝶她爸爸，徐鹰，事情详细徐蝶应该跟你提过了。」
    「是的。」请原谅我一成不变的回答……对话很尷尬，我已经不知道要回答什么了啦！
    另一头传来轻笑，「我常听小蝶那孩子提起你，她肯定很喜欢你。」他顿了顿，小心翼翼地问：「抱歉突然打给你，你是不是不方便讲电话？」
    「不！没这回事！我很间的……」不小心说出了不怎么有礼貌的话……
    「那就好。希望你明天假日有空，我想约你出来好好谈一下工作内容。」
    「当然没问──」
    「啊！爸爸！你在跟一曲讲电话吗？」小蝶学姊硬生生打断我，另一头似乎发生了世界大战，吵吵闹闹的，「抱歉，尹同学！小蝶很吵吧……我等等把时间地点传给你！就这样，先掛了！」
    「啊──爸爸──人家也想跟──喀！」
    呵……这父女真有趣呢……话说小蝶学姊那里不是也有我的电话吗？
    随后我马上就收到了小蝶学姊爸爸传来的时间地址。
    「明天中午一点，在dreamhouse见，时间跟地点有问题再跟我说」
    这地点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全高雄只有这间咖啡厅嘛！我被自己逗笑……
    「没问题！麻烦您了！」我回传。
    也顺带传了封讯息给苏砚：「治疗还好吗？有空回我电话，有好消息跟你说」
    我抱着期待跟担心的心情入睡了……

 第七章（１）

    我提早三十分鐘出门，想说给小蝶学长的爸爸留个好印象，结果……
    「咦？您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我看着已经入座的徐父，一脸惊讶。
    他朝我一笑，「你不也是吗？这么早就到了。」
    我向服务生点了杯可可后，对徐父歉意低头，「抱歉让您久等了。」
    「不会不会，我本来就习惯早到。」他甩甩手，「原本会更早出门的，结果小蝶那孩子一直吵着要跟来……好不容易才阻止她。」
    哈哈哈……小蝶学姊吵人的功夫我也不是没见过……您辛苦了……
    「那来谈谈正事吧。」
    「好的。」
    「你对广播电台的主持人工作了解吗？」见我摇摇头，他继续说：「你只需要拆听眾寄来的信，然后找到听眾点的歌，将它播出就好。其他的事交给我们工作人员。」
    我转转眼珠，果然是这样子……
    「原本是这样设定……不过我听小蝶说你喜欢唱歌啊？」
    我惊喜地看他，点头如捣蒜。
    「那如果请你现场唱呢？你可以吗？」
    ！！！！！！
    我瞪大眼睛，满脸笑意地说：「当然没问题！！」
    「但如果遇到你不认识的歌曲会很麻烦的……」
    「没关係！如果真遇到，我会想办法的！」我正色地看着他，「请务必让我试试！」
    老实说要遇到我没听过的歌很难，因为各种音乐平台我都有关注。
    徐父似乎因我的态度愣了愣，随即淡笑：「跟小蝶说的一样呢，你是位很认真，并且会勇于尝试未知的孩子。」他从公事包里拿出合约，「那合约你看一下，没问题就签名吧。」
    「好的！真的很谢谢您！」我开心地接过合约，仔细看完后就签上名。
    从下个月开始的三个月，每个六早上十点……
    时间虽然不多，但还是太令我高兴了！
    「对了，要请你取个小名喔。毕竟不能直接拿本名。」闻言我点点头。
    小名啊……
    当天晚上，我兴奋到睡不着！
    「跟小蝶说的一样呢，你是位很认真，并且会勇于尝试未知的孩子。」
    小蝶学姊是那样想的。
    在其他人眼里我已经是会勇于尝试未知的人了吗？
    在其他人眼里我已经是有追寻梦想的勇气的人了吗？
    这些迷惘只能靠我自己突破……
    我抱紧文涵之前送的那隻拉拉熊玩偶，感觉心兴奋到要爆炸了！
    感觉我要重生了……
    我乾笑，这什么中二发言啊！
    睡觉睡觉……
    睡魔正来袭，手机突然无情地叮了一声。
    我一脸哀怨地拿起手机，是我跟小蝶学姊还有夏伟学长的三人群组传来讯息。
    因为刚升上大一，对学校一无所知的我提议建个群组，就是现在这三人群组。
    「恭喜一曲！！（撒花花）」
    「恭喜学妹离梦想更进一步了！」
    我感动地看着两人传来的讯息，现在知道这事的也只有他们……
    苏砚依然不接我电话……想到这事我就不爽！
    我忿忿地敲着手机，回了封讯息给他们后，怒瞪一旁的拉拉熊，捏捏它的脸。
    臭苏砚！有种一辈子都不要接我电话啊！
    熟悉的恐惧又来了……我甩甩头，抱着心烦意乱入睡了。

 第七章（２）

    想破头都想不到小名的我，直接找其他人求助。
    王旻：「河马……上次去动物园有隻河马超像你！」我决定不理会这还再记仇的人！
    文涵：「宝贝小涵涵的偶像大人」文涵大小姐你升上大学就脑抽了吗？
    阿廷：「宝贝小涵涵的偶像大人」
    看着阿廷传来的讯息，我扯着嘴角回传：「文涵别偷拿阿廷的手机！」
    「真不愧是一曲！因为阿廷说他想不到咩……」好吧，阿廷想不到完全在我的预料中……
    小蝶学姊：「曲曲……？呀！我好逊喔（捂脸）」小蝶学姊真的好可爱……
    夏伟学长：「“峉颂”怎么样呢！」那是什么字啊……ㄍㄜˋ？我查查字典，是唸ㄜ音啊……
    我依然不懂，回传：「什么意思？」
    「峉颂，asong，就是一曲。」我眨眨眼睛，「真不错！学长你好厉害哇！」
    「这是我朋友想的……」
    「谁啊？」
    「秘密……」我扁嘴已读他。
    原本打算问问看苏砚的，但是他依然没有消息……
    我皱皱鼻子，想办法别让眼泪掉下来。
    「居然又突然给我人间蒸发……」
    眼泪还是掉下来了，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得如此多愁善感……我厌恶自己般地蹙眉。
    「不是所有事情全都往负面想。」
    脑海突然闪过舞茨姊曾说过的话。
    往正面想……
    苏砚肯定是在努力地復健吧！太专注在治疗上而没有接我电话！
    嗯！就是这样！
    手机震动起来，是玄岳哥的来电。
    「喂喂一曲？我过阵子要去日本工作，需要给你带些什么土產吗？」
    去、日、本！！！
    「给我带苏砚回来！啊……」我无视另一头的大笑声，「咳……没什么，给我带些零食吧……」
    玄岳哥依然大笑着，我皱着眉耐心等他。
    「好……零食没问题……但是苏砚我就不确定囉。」
    我气急败坏地回：「苏砚就不用了！」
    「也许我能带他回来的说……真的不要？」
    我一愣，「真的？那就…….」
    「其实我是开玩笑地噗哈哈哈哈……」
    这人真的很恶劣欸！我要跟舞茨姊告状！
    我忿忿切掉电话，转打给舞茨姊，告完状后马上就又收到一张跪算盘照……主角依然。
    我笑看着照片，「玄岳哥你活该啦～」
    ……好吧其实我也很恶劣。
    我戴上耳机，无限循环着〈dreamingbird〉这首歌。
    轻轻哼着，有些歌词看着罗马拼音能跟的上节奏。
    我已经迫不急待想练好，唱给苏砚听了！
    隔天中午在学校食堂，王旻问我为什么要取小名。
    「就纯属娱乐而已……」
    要去广播电台唱歌这件事我不敢说出来，即使对方是王旻……
    她瞪着我，「无聊。」
    「生气了？」我小心地问。
    「我哪这么小心眼。」她哼了一声，很明显是生气了嘛！
    但我不知道她生气的原因，只好宠着她：「喏喏，我的可可给你喝，别生气啦？」
    她瞥一眼我的可可，嫌弃地说：「我才不要，你都喝剩一半了！」
    「不然我去重买一罐给你嘛！」要讨好公主真的是很难啊……
    「好吧我勉强一点喝这罐吧……」她抢走我手上的可可，出尔反尔的。
    我蹙眉看她，明明就一脸高兴地喝着……装什么傲娇呢！我蹭蹭她，「不生气了？」
    「哼，你下次有事在不跟我说试试啊！」
    我愣住，原来是这个原因，真不愧是王旻……
    突然灵光一闪，我问了她：「欸王旻，月亮是温柔的存在。」她看我一眼，眼神露出疑惑，我接着说：「那你的月亮是谁呢？」
    她眨眼，似乎对这个问题有点……不知所措？
    「你喜欢推理小说吧？」见她点头，「那你看过东野圭吾的《白夜行》吗？」
    她微微愣住，又轻轻的点了头，看她有点眼眶泛红，想必是想起了一些内容吧……毕竟是催泪作……
    「我的天空里没有太阳，总是黑夜，但并不暗，因为有东西代替了太阳。虽然没有太阳那么明亮，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凭藉着这份光，我便能把黑夜当成白天。我从来就没有太阳，所以不怕失去。」我倒背如流地唸出书里几句话，这是爸爸生前很喜欢的书，很喜欢的句子。
    「……苏老师？」
    我震惊地看着她，好厉害……我点头，「苏砚是我的月亮，你呢？」
    她转转眼珠，随后若有所思地瞥了我一眼，「我……应该没有……」
    「咦？怎、怎么可能！」我鼓起腮帮子。
    她凄凉一笑，「真的没有。」
    看她那个笑容，我识相闭嘴。

 第七章（３）

    熬过九月，迎来十月的第一个星期六。
    最后我选了夏伟学长提供的小名，上场去了！
    电台内的工作人员每个看到我都微微露出惊讶，但马上又漾起笑容跟我打招呼。
    「是新来的主持人吧？长得真可爱呢。」
    「是的，谢谢您！」
    「你好啊，希望你能赶快适应这里，加油。」
    「谢谢您，我会加油的！」
    我死用手绞着衬衫衣襬，看似笑容可掬地回答每个找我搭话的人……其实手汗成河……
    「一曲你很紧张吧？」小蝶学姊拍拍我的肩膀，「别紧张别紧张！舞台剧都演得这么好了，广播还怕什么呢！」
    学姊啊！这是不同level（等级）好嘛！
    我硬是拜託学姊陪我一同前往，听到我拜託，她只说了一句：「反正我本来就要跟了！」
    感谢上天感谢上苍感谢小蝶学姊！
    「学姊你有尝试过吗？广播。」看她一脸从容不迫的样子，我忍不住问。
    她笑着摇头，「我没尝试过当主持人。不过因为我爸爸的关係，这电台就像我家客厅一样！」语毕她又跟另一位工作人员打了招呼。
    我乾笑，「看、看得出来。」一进来电台，十个人中有十一个人会跟她打招呼，多出来的那个人是送午餐便当的外送人员……
    进到录音室里，我才知道广播社社办根本只是小菜一碟。
    学姊跟一位留着俏丽短发的女人打招呼：「萱姊！新来的主持人在这边！」她拉我过去。
    「哟？长的很可爱嘛……」她手放在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我。
    被她看得有点害羞，我小小声地回：「......谢谢。」
    「真是有礼貌。」她对我伸出手，灿烂一笑：「你好，跟徐蝶一样叫我萱姊就行，算是这间录音室的老大……吧……」
    看她一脸心虚，我笑了笑，握住她的手，「萱姊你好，我是尹一曲。」
    「小名呢？」
    「峉颂！山各峉、公页颂！」一旁的小蝶学姊很详细地回覆。
    萱姊挑起眉毛，一脸讚赏：「一曲的意思是吧？很不错嘛！」
    我微微蹙眉，没想到学长的朋友想的名字广受好评……
    「那我就来说些注意事项吧。」萱姊清清嗓子，正视我：「首先，我们是现场live的，所以如果你有突发状况，请自行想办法。再来，听说你要现场唱歌……那如果遇到不会的歌曲，也请你自行处理。嗯……我记得还有一件事，突然想不起来……」
    我跟学姊面面相覷，静静地等萱姊。
    「啊，我想起来了。」她拍拍自己的额头，因茅塞顿开而漾起笑容，「你有自带稿子吗？」
    我点头，递出自己熬夜想的稿子。
    「不错，那就上场吧！你只需要说开场白、拆信、唱歌就行，其他鬼东西都交给我，好！峉颂上场囉！」她自顾自地说完，把稿子塞到我手中，推我入录音室。
    我转转视线，紧张地看向玻璃墙外的萱姊。
    她做了一个戴上耳机的动作，朝我比出三根手指。
    喔喔，了解！
    我戴上耳机，三根手指的意思是三分鐘后就开始……大概吧。
    耳机传来声音：「紧张吗？」我点头，「那就想像重要的人正听着你的声音吧。」
    重要的人？
    我闭上眼睛，深深吸一口气，「我准备好了。」
    「三……二……」嗶──
    「哈囉大家好！我是你们的新朋友，我是峉颂！」我不自觉漾开笑容。
    「接下来就是大家最期待的──听眾来信点歌的时间！对了，提醒各位一下，来信的内容我会完整的唸出喔！所以请别把你的电话及身分证字号写给我喔……啊，不过如果你要写你的提款卡密码给我也是可以喔……哈哈……」我从桌上的三封信中选出粉红信封的信，我轻轻拆开，「第一封信是属名小猫怪所寄来的……小猫怪不是神奇宝贝吗？呃，这不是重点。」我乾笑几声，唸出信的内容：「听说今天会来一位新的主持人，有点期待！我是神奇宝贝迷，希望你／你也是！因为我要点〈夏めく坂道〉。」
    哦！一上来就是我的童年嘛！神奇宝贝是渁渁姊最爱的节目了，从第一世代到现在的sm我都陪着她追呢。
    玻璃墙外的两人忧心忡忡看着我，我浅浅一笑。
    「真巧，我也是神奇宝贝迷呢。」我说起了小时候跟渁渁姊追神奇宝贝的种种回忆，「某一集小智从铁甲犀牛上摔下来，我姊姊还说她骑得一定比小智好呢……啊有点太多话了，那现在就让我献上〈夏めく坂道〉这首歌。」
    我操作旁边的电脑，从音乐软体找到这首的无歌词版。
    泣き止んだ云のあいだから覗く太阳
    止住泪水太阳正从云朵之间窥视
    日差しのスコールあわてて首を上げる向日葵
    阳光如暴雨突袭向日葵慌忙地抬起头来
    水たまり飞び跳ねた君が振り向いて
    跳过积水你转头过来
    笑颜こぼしながらほら僕の名前呼んでる
    你堆着满面微笑呼唤我的名字
    たまらず右腕つかんで駆け上がった坂道
    忍不住地拉起右手跑上斜坡
    追い风が背中を押してくれる
    背上乘着风奔跑吧
    抱きしめたいこの夏をぎゅっと
    好想紧紧抱住这个夏天
    そばにいるからね僕がずっと
    我会一直在你的身边
    阳だまりよりも眩しいんだ横颜にキラめく滴
    侧脸上闪耀的泪滴比太阳还要更炫目
    二人なら追い越せる蜃気楼の向こうに见えるtomorrow
    两人一起的话一定能跨越看见海市蜃楼的另一端tomorrow
    闻こえてる？僕の鼓动
    听见了吗？我的心跳
    〈夏めく坂道〉词：ダイスケ、田中秀典曲：ダイスケ、田中秀典
    接着又拆了其他两封信，唱了其他两首歌。
    「今天峉颂的时间就到这边，希望各位还喜欢我第一次献唱，最近天有点变冷了，各位别忘记多穿件外套喔！」
    「接下来的时间交给下一位主持人！我们下礼拜六见囉！」
    确定停止收音，看见萱姊对我比了个ok的手势，我吐出一大口气，手心全是汗。
    两人衝进录音室，我拿下耳机，忧心问：「我表现得好吗？」
    「好过头啦！」小蝶学姊一脸兴奋掩不住。
    「表现好到超出我的想像……你唱歌好特别啊，嗯……空灵独特中又带点清脆动听……哎呀总之就是很好听啦！」因为想不出更好的形容词，萱姊甩甩手，这动作把学姊逗笑了。
    「真的吗？有这么好……」我蹙眉低语，怀疑起自己的能力。
    萱姊拍拍我的肩膀，「要相信自己的歌声才行。」一旁的学姐也点头如捣蒜。
    我一怔，朝她们笑笑不说话。

 第七章（４）

    「哇──收工啦收工！」小蝶学姊伸伸懒腰，捶着肩膀。
    结束录音后，我们走出电台，随便找了间附近的咖啡厅休息歇脚。
    「抱歉，还麻烦学姊你陪我来。」
    「没事没事。」
    今天的体验太棒了，我觉得自己今天晚上肯定会睡不着觉。
    我拿出手机，想打开记事簿纪录今天发生的种种事情，一解开萤幕，学姊就凑过来问：「这是在倒数什么哇？」她指着萤幕上的倒数app。
    「啊……这个嘛……」
    「唉呦唉呦是跟男朋友的週年纪念日倒数吗？」她一脸曖昧地臆测。
    我用「请您别开玩笑」的眼神看她，「才不是咧！我根本就没有男朋友啊……」
    「欸？我还以为一曲已经有男朋友了呢……难不成是女朋友？」
    「学姊你脑袋还好吗？我哪里像有男朋友啊？」我鼓起脸颊，「我没有跟任何人交往！」
    「啊，好啦好啦……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嘛！」
    学姊你那副表情完全不像是开玩笑啊！
    话说，女朋友……
    我端起可可，盯着里头的咖啡色液体，假装若无其事地开口：「学姊，你对于同性恋有什么想法哇？」
    「嗯？怎么突然想聊这个……」接着她用「哼哼被我猜对了吼」的眼神看我。
    我放下杯子，举起右手手掌摆在她面前，「绝对不是学姊你想的那样。」我放下手，「是我朋友……」
    她微露惊讶，「是喔？嗯……问我怎么想……我不排斥啊。」
    回答意外很普通，我以为学姊会轰轰烈烈地回答我欸……
    看她一脸平静地吃着蛋糕，我小心翼翼地问：「就这样？」
    「嗯……其实我脑中有很多想说，但是觉得好像有点太多了……」她满嘴奶油地抓抓头，听起来很没卫生但学姊看起来很萌……哇靠原来我是学姐控吗？！
    我从自己的小世界里回过神，「没关係没关係！学姊你全说全说！快快快！」
    她深吸一口气，「我不排斥……但是我觉得同姓恋真的很超超超──级令人敬佩！尤其是不在意别人眼光的，那种不能光明正大、走在大街上牵手也都被人议论着，真的好可怜……同性恋错了吗？他们只是跟我们不太一样，就必须遭受到这种异样眼光吗？你能帮助她，在她身旁支持她就好了啊！不是吗？」
    我眨着眼睛，嘴巴也微微张开着，好、好厉害喔……
    「学姊好厉害！能脸不红气不喘地说完这么长的一串话！」我做出自我握手的动作。
    「原来厉害的点是这个吗！」闻言，我跟她同时一起笑了起来。
    她拍拍我握着的双手，「有这样特质的人很辛苦，我也曾经有所体会……」她顿了顿，「你不需要同情她，也不要鼓励她去跟对方告白，你只需要好好陪着她，别让她因为你不在她身边而伤心、不安，因为她很珍惜你。懂了吗？」
    「小蝶学姊也曾经有过这种经歷？」想了想，探讨别人的过去很没礼貌，所以我改了个话题：「学姊你这种说法会让我误会的啦！什么因为我不在而难过、很珍惜我的！说的就好像……」
    就好像……
    王旻喜欢我一样……
    不不不，学姊说的这些话应该只是要表达王旻把我当成好朋友好闺蜜！对！一定是这样！
    我再次端起了杯子，掩饰自己的不安，饮了一口，里面的可可已经冷掉了。
    我偷偷从杯里瞅她一眼，对面的小蝶学姊耸耸肩，不表示什么。
    逼不得我只好主动转话题，「对了，学姊！我上次在路上有看到你之前戴的十字架耳环喔！」
    她下意识的摸摸耳垂上的水滴型耳环，「是喔？」
    我微微一愣，最后还是说出了心里想的话：「嗯！有找到真是太好了！等下我们一起去那家店看看吧？」
    「啊……但是我等等有约了……」她朝我歉意一笑。
    「欸？是喔？那没关係，之后有空在一起去看吧。」我一口将可可饮尽，「那我就先走囉！」起身还不忘偷偷把帐单从学姊手上抢走，然后因抢到帐单而高高兴兴地结帐去。
    回家的路上，我思索着。
    刚刚一跟学姊提到十字架耳环的事，她就眼神飘开，下意识摸了水滴耳环。
    她可能完全不知道，那是她固定的小动作，表示着她的着急与……难过。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提起了耳环会令她难过，我以为她会很高兴的，会非常高兴的……
    原来，十字架耳环对她是一种痛苦的回忆。
    我却一再的提起。
    ……
    我停下脚步，抬头才发现已经到公寓门口，伸手把包包里的黑丝绒盒子拿出来。
    怎么办？
    第一眼看到那副耳环的时候，我想都没想就买了下来，打算给小蝶学姊一个惊喜，也顺道感谢她陪我去电台。
    结果……她做出了那些小动作……这样我哪还敢把这个给她呢……
    这种时候就会想跟苏砚说说话，让他听我诉诉苦，但是他不在了。
    恐惧使我颤抖着，又是那种熟悉的感觉。
    掏出手机，正想打电话给王旻，却又想起了小蝶学姊的话。
    「别让她因为你不在她身边而伤心、不安，因为她很珍惜你。懂了吗？」
    这句话浇熄了我想按下通话键的衝动。
    打给文涵跟阿廷又不方便，也许他们现在正在培养感情呢。
    改了个联络人，我按下通话键。

 第七章（５）

    「我了解事情经过了。」坐在我身旁的舞茨姊点点头。
    「噢，我也了解了。」
    我打了电话给舞茨姊，他们就迅速地跑来我家了。
    舞茨姊无情地把乱入的玄岳哥踢出家门，「别打断我们谈话！」
    明明是很好笑的场景，我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我只把小蝶学姊的事说出来，并没有说出王旻的事，因为那还是个谜，我不敢擅自臆测事情真相。
    「我很想帮上你的忙，但老实说……我并不了解徐蝶这个人，也不知道她经歷过什么。」她摸着下巴，「但硬要我给建议的话……」
    我手绞着裤襬，不知所措地望着她。
    我真的很需要其他人给我一点意见。
    「既然是会让她伤心的事，也许你会认为不要再提起是最好，但……她可能会越憋越绝望，也许她表面上没事，但内心正承受着无比巨大的压力。我建议你好好跟她谈谈，你觉得呢？」
    舞茨姊的话总是这么对我有影响力，我点点头，「我了解了，舞茨姊对不起，又麻烦你了。」
    她摸摸我的头，「这哪有什么，有帮上你的忙是最好囉。」
    门外的玄岳哥死命敲门，叩叩叩的声音竟让我的恐惧渐渐消逝。
    「舞茨姊，我能放玄岳哥进来吗？我有些事要问他。」
    「是去日本的事吧？当然没问题囉，这是你家，不用问我啦哈哈。」舞茨姊啊，你知道你脸上的厌恶让我不敢行动吗？
    我走去打开门，玄岳哥一脸看到救世主的表情，「一曲，哥我果然没白疼你！」
    你啥时疼过我了？
    玄岳哥蹭蹭舞茨姊，请求她的原谅。
    「唉呦你滚开啦！」女方嫌弃地推开男方的脸，「一曲有事问你，给我认真回答。」
    「是！有什么问题？我的救世主！」
    还真的把我当救世主喔？！
    「喔……抱歉打扰你们亲热，我只是想问关于你去日本的事。」
    「原来是这事啊，我都忘了。」他不知从哪拿了一个纸袋出来，递给我：「袋子里是你要的零食。」
    我蹙眉，脸上彷彿冒出三条线。
    哥你是真蠢还是假蠢啊！
    「你白痴吗？一曲是要问苏砚的事啦！」舞茨姊无奈地看着他，替我发声。
    还是舞茨姊懂我！
    「欸？原来是这个吗？」看来玄岳哥是真蠢，他抓抓头，「嗯，我有遇到他啊。」
    听到这句，我难掩兴奋之情。
    「真的假的！？他还好吗？有精神吗？手呢？手怎么样？有在努力接受治疗吧？他有没有说什么？为什么都不接我电话？」
    「呜哇哇哇……问题太多了，让我慢慢回答。」
    「喔好，不好意思。」我相信我的眼神肯定没有半点歉意，这让舞茨姊噗哧一声地笑了出来。
    「他看起来跟平常没两样，手的话……他说好很多了，有在接受治疗，说什么喔……呃……我看他好像有什么大计画的样子，但是他说我大嘴巴所以不跟我说……不接电话喔……我没有问欸。」
    听到这零零落落的答案，我求助般地看向舞茨姊。
    「叫你好好回答，你回答这什么鬼东西啊！」
    他一脸无辜，「欸？我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了啊！」
    「最好是！你跟苏砚久违重逢，你才不会只问他这些事咧！」我扁嘴，不满地说。
    他朝我拋个媚眼，「真不愧是一曲！就你懂我呢。」
    事后我又收到了一张跪算盘照，主角依旧。
    「好吧好吧。」他指了指我手中的纸袋，「那些零食是苏砚挑给你的。」
    闻言，我下意识的抱紧纸袋，发出了沙沙沙的声音。
    「那……那个大计画是什么！」
    「这他真的没告诉我！我的心凉了一大片啊。」玄岳哥捂心，一脸狰狞。
    我完全笑不出来，「那……他真的没说什么？」见他坚定地点头，我的心也随之惆悵了起来。
    「中午十二点了，一曲要一起去吃午餐吗？」舞茨姊问。
    我摇摇头，朝她一笑：「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
    等到他们离开，我掏出了纸袋里的土產。
    是一盒pocky，巨大的pocky……
    一些回忆浮上脑海，「可恶……」
    纸袋里有一张小卡，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字，字跡我一看就知道，是苏砚的字……
    「我一看到pocky就想到你
    真的很令人怀念，
    你有想起那个回忆吗？
    我到现在还记得你那张得逞自大的脸！！
    韩夏伟那臭傢伙没缠着你吧！
    两人在学校别给我
    偷偷摸摸地干嘛喔！
    如果他对你做了什么
    你就用柔道把他打哭没关係，
    我会替你赔他钱的......吧。
    文涵高三的时候有乖乖念书吗？
    廷宇肯定是有乖乖的啦，我不担心他（笑）
    不过文涵她能跟廷宇上同等级的大学，很厉害，
    我当时老实回覆她很了不起，
    结果她却回说我很敷衍……
    去替我好好夸奖她一下啦！
    苏砚」
    这前文不对后文的卡片是怎样啦……
    我把卡片翻到后面，啊这些数学算式又是怎样啦！
    「解开算式，三个答案拼在一起──可得秘密讯息！
    （2113＋1234）＊√16＝第一个答案
    √3210002－320999＝第二个答案
    （272－17）＊103＋5！＋31＝第三个答案
    ＊第十三个字跟第十四个字要一起看喔」
    这人来乱的是不是！？真的以为我很间是不是……
    结果我还是乖乖地拿起纸笔算起数学……谁叫我是真的很间……
    表面上很认真地在算数学，其实心里一直疯狂骂着始作俑者。
    世界的老师何其多，苏砚干嘛偏偏要当数学老师啦……国文老师不好吗？
    吼！真的好烦喔……什么平方跟开根号！连阶乘都有是怎样……
    因为离国中有点遥远了，等到把这三个国中数学解完，居然已经下午四点了。
    等到全算完，我才想到有计算机这种方便的道具……我在心里骂了声脏话。
    三个算式的答案拼在一起……
    13388，320999，712151。
    这甚么鬼啊！！！！
    我又努力思考了三个小时，最后还是没能想出来。
    所以就吃吃晚餐、洗洗澡、睡觉去了。
    因为苏砚的那盒pocky，我做了久违的梦。

 第七章（６）

    过去的某天，我刚上完柔道课。
    那个时候，学柔道的全是男孩子，教室里只有我一个女孩子。
    「欸，一曲，你干嘛要来学柔道啊？」跟我一样在等家长来接送的某位男孩子问起，「柔道不都是男生在学的吗？」
    我对他摇摇手指，「我爸爸说小羊你这种行为就是性别刻板，这样不优喔。」
    「吼，好啦！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想来学柔道嘛！」被我称作小羊的男孩认为自己被责骂了，嘟着嘴巴。
    「因为想保护重要的人啊，难道你不是吗？」我侧头看他，勾起苦笑。
    他用力点头，「我也是啊！我想要保护我的姊姊。」
    他年纪比我小了几岁，当时的我仗着自己比他大，自以为了不起地摸摸他的头，夸奖他好棒。
    「一曲！」
    呼唤声传来，我抬头一看，「苏砚？你怎么在这？」
    「当然是来接你啊。」语毕，他略有深意地瞥了我身旁的小羊，「小弟弟，你好哇。」
    「哥哥你好。」小羊朝他一笑，面对着国中生，小羊没有半点害怕，神色泰然地回答苏砚。
    我放下在小羊头上的手，站起身拍掉屁股上的灰尘，「那就回家吧。」
    发现苏砚不为所动，一直死瞪着小羊，我拉拉他的手臂，「干嘛？走了啦！」
    「一曲掰掰。」
    我朝小羊挥下手，「掰。」
    等到离教室有些距离了，我问了问苏砚：「你刚刚干嘛一直看着小羊啊？」
    「没啊。」说完他就拿走我提着的袋子，里面装着水壶跟道服。
    那次事情过后，我跟苏砚不会再像以前一样那么亲密了。
    我转转眼睛，「喔……」
    「对了，渁姊叫我给她买pocky回去，你要吃吗？」
    「我也要吃，我也要吃！」
    到了便利商店，我拿了一盒巧克力口味的、一盒草莓的。
    「为什么你们都这么喜欢吃甜的东西啊……」苏砚拿出钱包小声嘀咕。
    我笑嘻嘻地看着他，「吃甜食心情会变好啊，你要吃吗？」
    「欸！付完钱才可以打开！」
    「嘿嘿……差一点就……」
    「真的是吼……」
    这是我们久久一次的对话。
    回到家后，渁渁姊兴奋地跑来，「砚砚，我的pocky呢！」
    「跟你说过多少次……别叫我砚砚！」
    我拿出草莓pocky，「喏，渁渁姊的。」
    「哇～爱小曲喔！我拿去分诗诗吃！」她给我拋了个媚眼就跑回房间了。
    「苏砚，你要吃吗？」我拿了一根pocky在他脸前。
    他把头转离，「我不要吃甜的，胖死你！」
    「胖……？！臭苏砚！不跟你好了啦！」
    闻言，他心急地转头过来，「我开玩──呜！」
    「嘻嘻嘻嘻！苏砚中计囉！」成功把pocky塞进他嘴里的我笑开了。
    他喀喀喀吃完pocky，想一把抓住我，却被我闪过，我笑得很开心地跑走。
    「可恶！尹一曲，你给我过来！」
    「咧～笨蛋才停──唔！」恶人有恶报，我马上因为没看前面而撞到东西。
    不……是撞到怪兽！
    「尹、一、曲！」眼前怒火中烧的妈妈居高临下瞪着我，「妈妈……」
    「谁准你在家里跑了！还有刚刚对苏砚做的那件事也很危险！一不小心他会被你戳死的啊！」果不其然，妈妈开始碎碎念了……
    苏砚淡然地走过来，瞅我一眼，笑笑对妈妈说：「乾妈你别这样诅咒我啦！」
    「不是这个问题，苏砚你──」
    「我这不是没事吗？乾妈你别担心啦！」
    「唉，苏砚啊，你别这么宠这孩子……她会被你宠坏的。」
    我眨眨眼，一脸疑惑。
    苏砚伸手拍拍我的头，「我哪有宠她？我正在想要怎么处罚她呢……」
    我打了个冷颤，正想逃跑，却被苏砚抓个正着。
    「那我们就告辞囉。」说完他就拖着我走。
    我一脸惊恐，「欸！欸？妈妈你不救我吗？」
    见状，妈妈露出温暖的微笑，朝我挥手，「一路好走。」
    欸？欸？你真的是我妈吗？
    事后我就被苏砚罚扫浴室了。
    「对了、对了！」四人玩着大富翁，渁渁姊突然兴奋地说，「我前几天看到一个影片……」
    听她那语气，让我也兴奋了起来：「什么、什么！」
    她拿出手机，现给我们看，是一个实况主在介绍日本土產的影片。
    「这又没什么……」苏砚翻个白眼，掷骰子去了。
    「看到最后、看到最后！」
    盯着影片看了一会，我惊呼：「哇！是巨大pocky！」
    我这声惊呼引起了苏砚的兴趣，他也凑过来看。
    「哇！好酷喔！」一诗姊姊也很开心，「除了巧克力跟草莓，还有哈密瓜、葡萄跟抹茶……哎呀说不完啦！」
    我歪头问：「抹茶？那是什么？」
    「我知道、我知道！」渁渁姊举起手，一脸自豪：「就是一种苦苦的东西啊！」
    苏砚撇嘴，「说得简单……」
    「苦的pocky？！这样苏砚就可以吃了啊！」我用力一拍地板，搞得大富翁地图上的人物东倒西歪。
    「蛤？抹茶又不一定是苦的……」
    「哇咿！太好了！我要叫妈妈买！」说完我就跑出房间，丢下一脸茫然的哥哥姊姊还有大富翁。
    之后跟妈妈说了，她表示那在日本，很远很远，所以没办法买。
    「咦？很远吗？」听到我问，妈妈跟乾妈同时点头，「喔……好吧……」
    事后我就没再想起这件事了。

 第七章（７）

    「一曲！」
    「啊？喔、王旻。」我从书中抬头，「怎么了吗？」
    「你最近怎么一直恍神啊！」她拍拍我的脸，一脸不满，看样子叫了我很多声。
    「抱歉，你有那里不懂吗？」
    王旻请假请了一个礼拜，说是感冒了，我今天星期一又到她家里，替她补进度。
    「没有，咳……你又发生什么事了？」她把课本丢到一旁，正色看着我。
    「喔……就……」我把苏砚那张纸条的事告诉她。
    「哦？听起来很有趣呢。」她兴致勃勃地笑了，「等你回到家就拍照给我看吧？」
    啊，我都忘了我们公主是推理迷呢。
    我兴然答应：「好啊。啊，对了。」我从包里掏出一枝特长的pocky，「喏，苏砚带回来的土產。」
    「喔，谢了。」她用各种角度看了它一下，「这什么口味的啊？」
    「你喜欢的哈密瓜啊。」
    「哈密瓜的pocky？！」她扯扯嘴角，看样子很不想尝试，「吃啦，我吃过了，你会喜欢的！」
    「我、我之后再吃好了……」
    「吼！」
    「对了，文涵邀我们星期五那天放学出去逛夜市。」王旻若无其事地开口。
    我转转眼睛看了她一会，「好啊。」
    「你要说什么就直接说。」
    「呜哇！」我赶紧收回目光，「还是你厉害。」
    「不是我厉害，是你太好猜。」她白眼我，好伤人！
    「我只是想问问……你喜欢的人是个怎样的人啊？」
    她呆住，「这么突然？」
    我不自在地站起来走走，「算是突然吗？我想蛮久了。」朝她一笑，「能让我们公主喜欢上的人肯定很了不起。」
    「你过奖了，她很平凡。」王旻的眼神温柔，像是在讲述一个小女孩的感人故事，「她很平凡，她的坚强我一直看在眼里。」
    「我从没想过自己会喜欢上她，她不是我身边最特别的人，却是我心里最独一无二的人。」
    她侧头，温暖一笑：「懂了？」
    我点头，小心翼翼地问：「那你认为她有可能会接受你吗？」
    「不可能。」她收起笑容，泛红了眼眶，「她不可能会接受我的，因为……她有男朋友了。」
    我瞪大眼睛，咦？有男朋友了？「是、是喔？」
    老实说，我心里松了一口气。
    我不希望王旻喜欢的是我，因为她如果喜欢上我，得到的只会是痛苦跟寂寞罢了。
    我会心疼她，所以我不希望她难过、受伤害。
    「你会觉得很噁心吗……同性恋……」
    我用力摇头，「不觉得！每个人本来就都有自己的性向，喜欢女孩子又不是种错误，对我来说不勇敢去爱才是种错误吧。」
    说得真好……不过没有勇气去爱的人不就是我嘛！我在心里乾笑。
    「但是……」
    「喜欢是种很自然、很突然就会冒出来的感觉，你想要去不喜欢她是不可能的。」
    「你之前才跟我说过不是吗？『爱情是一朵生长在悬崖边缘的花，要想採摘它必须有勇气。』，对吧？」
    说完觉得有点渴，我坐下，拿起桌上的果汁吸了一口，「我觉得啊，被王旻你喜欢上的人一定会很幸福，因为你很善良、很善解人意，而且你可是我自豪的朋友呢。」我自豪地傻笑。
    「白痴喔……」她抹掉突然落下的眼泪，「我知道了啦……肉麻兮兮的。」
    我过去蹭蹭她，「不哭不哭，眼泪是珍珠，越哭越像……」
    「你敢继续讲试试。」她怒瞪我，眼眶里都是眼泪，很没攻击力，所以我咧嘴一笑：「猪！」
    「尹一曲！」她忍不住巴了我的头，我手抚上头，喏喏道：「很痛欸……」
    她无视我的抗议，没头没尾地问：「你那首歌练得怎么样了？是叫什么来着……」
    「〈dreamingbird〉啦，练得差不多了，你要听听吗？」
    她摇摇头，「还是让苏老师第一个听到比较好吧？」
    我亲暱地拉拉她的手，「你先把我试听看看咩，如果我那天给苏砚献唱，结果音不对拍不准怎么办？」
    「你怎么可能会犯那种错呢？好吧，我勉强听听。」
    听到她这句话，我不高兴了：「还勉强咧！」
    「快唱快唱。」她催促着。
    我从手机找出钢琴版，闭眼开口唱了。
    演唱完毕，我睁开眼睛，王旻聚精会神地听着，还不忘意思意思地给我拍手。
    我搔搔头，「还行吗？」
    「很行很行。」
    「你这是敷衍我？！」
    她依然专注地看着我，轻摇头，「真的让我很感动。」
    这夸奖来的太突然，我不禁呜咽一声，过去抱住她，「谢谢！」
    她可能不知道她这句话对我来说有多重要、能给我多少勇气。
    她回拥我，「你真的很棒，要多相信自己的歌声一点。」
    这句话跟萱姊之前说过的一样。
    我身旁怎么尽是些温柔的人啊……
    「嗯，王旻，谢谢。」
    「我才要谢谢你呢……」她小声低喃。

 第八章（１）

    「哇！快快快，今晚不醉不归！」
    「我可不喝酒。」
    「我也不要。」
    「同上，要喝自己去喝。」
    对于文涵的兴奋，我们其他三人久违的无情吐槽。
    「吼！我们已经成年了喔！成年欸！」
    我一怔，对吼，我已经成年了欸……可以喝酒了欸！
    「但是夜市不会卖酒啦！」我们公主终于突破盲点。
    「喔，对吼。」她抓抓头，一脸调皮。
    我跟王旻依约跟他们两人去了夜市。
    我上下左右看了他们俩好几眼，这跟高中时有什么不同吗？
    趁文涵跟王旻高兴地跑去买糖葫芦，我拉住阿廷，悄声问：「阿廷，你……」
    「对，还没。」
    我都还没问，阿廷就已经解答了。嗯，不愧是多年来的好友。
    「为什么啊！」我扁嘴，有点不高兴。
    他耸耸肩，几天没见，感觉他越来越像苏砚了……「没为甚么，就好比你跟砚哥。」
    我歪着头，纳闷地看他。
    「想处这么久的青梅竹马，突然变成了你的另一半，不会觉得有些唐突、不真实吗？」
    仔细想想也是，我小声沉吟：「相处模式也会很难改过来……」
    「聪明，一点就通。而且，重点应该放在……文涵她真的有把我当作男人吗？」
    阿廷好不容易夸奖我，得意之时，我又搞砸了。
    「不然是把你当女人？」
    他扯扯嘴角，一言不发，逕自走了不理我。
    还在状况外的我眨眨眼睛，赶紧拉住他的衣襬，「好啦，我开个玩笑啦！」
    「没关係，其实我也是这么认为，只是我不想认清事实。」
    「啊？」
    阿廷眼神从未离开过文涵，「文涵她真的有把我当作男人吗？还是在她眼里我只是挚友，甚至只是青梅竹马？」
    从未看过这样的阿廷，眼神充满对自己的没自信、不信任。
    「欸！你们快点啊！」远方的王旻对我们俩喊着，「来了！」我大声回覆。
    通常呼唤我们的不都是文涵吗？怎么今天……
    我抬眸看了眼文涵，她正盯着手中的糖葫芦，一脸不安。
    我贼笑着拍了拍阿廷的后背，「对自己有信心一点好吗？你是陈廷宇欸，以萨高中前田径王牌，更是学妹仰慕对象呢。」我不知道从多少学妹那里拿了要我转交给他的情书，他叫我一律都丢垃圾桶。
    「相信我，你是有希望的，孤注一掷试试吧。」
    我给他灿笑后，就跑到王旻旁边咬走她一个糖葫芦，「欸欸欸欸！不会自己买喔！」
    我现在心情很好，对她笑嘻嘻地说：「公主的比较好吃嘛！」
    「白痴喔！」她又巴了我一下。
    我偷偷瞅了文涵一眼，「文涵！发什么呆？」
    她猛地回神，朝我笑笑，「没有哇，我只是在想糖葫芦的热量。」
    「想这个干嘛啦！」王旻来回看着我跟文涵，「你们两个真的很适合组个白痴二人组欸。」
    「咦？我才不要咧！」
    「欸欸欸，文涵大小姐，你是嫌弃我嘛！」
    我们打打闹闹了一阵子，阿廷总算走过来了，看样子他思考了很久。
    「你们在干嘛啊……」
    文涵跑过去阿廷身旁，挽住他的手，「王旻叫我跟一曲组个白痴二人组啦！」
    阿廷不自在地看了眼她的手，装作淡然处之的样子：「哦？很适合啊。」
    「文涵居然嫌弃我！」我抱住王旻，「她现在有阿廷就不要我了啦！呜呜呜。」
    王旻无情地推开我，「你个白痴，走开啦！」
    「呜呜呜，现在连王旻都不要我了。」
    结果他们三人居然真的无视我，就这样走了。
    这世界没天理啊！

 第八章（２）

    四人吃吃喝喝了一阵子。
    我突然想到苏砚交代的，「对了，文涵。」
    「嗯？」被点名到的她，从蚵仔煎中抬头。
    「苏砚要我夸奖你，他说你能跟阿廷考上同大学很厉害。」
    「哇！帮我谢谢砚哥！」她一脸高兴地咬了口蚵仔煎。
    我愣了愣，还是开口问出：「他说他之前跟你说恭喜的时候，你说他敷衍，害他很伤心。」
    文涵这反应，就好像是第一次听到苏砚为这件是跟她说恭喜一样。
    她摇了摇头，一脸莫名，「没有啊，他之前没跟我说过恭喜啊？」
    果然。
    「是喔？那没事了。」抱着不解，我喝了口猪血汤。
    王旻也看向我，想从中获得一些端倪，我悄声问她：「好奇怪喔，跟苏砚纸条上的内容不符啊！」
    她耸耸肩，「我也不清楚，有结果再跟你说。」
    我那天把照片传给了她，听说她整夜没睡都在解谜呢……
    「你别太拚了，大不了等他回来我再问他。」
    她坚定地摇头，「这样有损我推理迷的称号啊，我一定要解开。」
    看她一副热血沸腾的样子，我也不好意思往她头上泼冷水，就随她去吧。
    「我爸爸前几天听广播的时候，说有听到一个声音很像一曲的人欸。」
    我愣住，「啊？！」
    「好像是叫做〝峉颂〞吧，我后来也听了，真的很像一曲。」文涵正在吃第二盘蚵仔煎。
    「……峉颂？」王旻跟阿廷都双双朝我看来，一位脸上依然平静如水，另一位则是直直地看着我，彷彿是要把我看穿一个洞。
    哇哇哇惨了……一位是聪明绝顶的男子、一位是推理专家的女子，这不是绝对会被发现嘛！
    「声音像的人本来就很多，我也想听听她的声音呢。」我假装镇静地说。
    「原来不是一曲喔？好吧……我要再去点一份虾仁煎！」文涵站起身，蹦蹦跳跳地跑去柜檯加点。
    只剩下三人，气氛死沉着，我扯扯嘴角，尷尬地喝起猪血汤。
    夜市时间结束，按照回家方向，分成惯例的两组。
    我停下脚步抬头看夜空，星星数量屈指可数，吸引我的依然是漂亮的月亮。
    「今天是上弦月啊。」我小声地喃喃自语，「真漂亮呢。」
    稍微比我快的王旻停在我前头，也抬头看了眼月亮：「是啊。」
    我朝她笑嘻嘻的，而她倒是郑重其事地看着我，「怎么了吗？」见状，我问。
    「你不解释吗？广播的事。」
    我眨眨眼，装作若无其事地开口：「我要解释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敢说，即使是面对我的挚友。
    「你当我蠢啊？『峉颂』这名字我猜不出来？你也太小看我了吧。」她语气十分轻蔑。
    我困窘地扯扯嘴角，「抱歉，我、我……」
    「不想说就别说了，我不勉强。」
    听着她落落穆穆的口气，内疚感衝上心头，「王旻……」
    她转过头，不愿看我。
    「我说了，不勉强你。」
    「对不……」
    「道歉也不用了，你没有错，错的是我。」她冷笑一声，我不知道是嘲笑我还是自嘲，「自私的我。」
    语毕，她跑走了，跑出我的视线。
    她微微哽咽的声音，刺痛我的心。
    我好像又做错了。
    我好像又伤害到王旻了。
    我好像又开始不知所措了。
    我将脸埋进手心，我还真是万恶啊……

 第八章（３）

    隔天，是第二次广播的日子，这次广播小蝶学姊并没有陪我一起来。
    出门前我传了封简讯给王旻，「今天早上十点，别错过了，我的广播（笑）」不知道她会不会愿意听……
    我闷闷不乐的样子引起了萱姊的注意。
    在我进录音室之前，她问了问我：「怎么啦？感觉峉颂今天心情不太好喔？」
    我朝她漾起无奈的笑容，「跟朋友吵架了。」
    她叹了口气，拍拍我的肩膀，「加油。」我心头一暖，对她感谢似的点点头就进去了。
    跟上次一样，看着萱姊用手指倒数，看着指头渐渐减少，我的心也渐渐兴奋起来。
    嗶──
    「不管是正在开车的朋友，还是在收音机前的朋友，大家好，又是我峉颂，嘻嘻。」我傻笑一声，「那么事不宜迟，我就开始拆信啦！」
    唱了一首欢乐的歌，再唱一首令人痛心的歌──来到最后一首。
    打开最后一封信，我愣了很久。
    「接下来的最后一首，真是太巧了。」
    我唸出信的内容，寄信者跟他的朋友吵架了，他想点这首歌给他的朋友。
    「是小圣要点给他的好朋友小r的歌曲，这首歌也让我唱给我的挚友听吧，希望小r跟她都正在听。请听这首范瑋琪的〈一个像夏天一个像秋天〉。」
    这首歌有点年纪了，歌词内容很适合唱给朋友听，向他表达你的心意跟想法。
    第一次见面看你不太顺眼谁知道后来关係那么密切
    我们一个像夏天一个像秋天却总能把冬天变成了春天
    你拖我离开一场爱的风雪我揹你逃出一次梦的断裂
    遇见一个人然后生命全改变原来不是恋爱才有的情节
    如果不是你我不会相信朋友比情人还死心塌地
    就算我忙恋爱把你冷冻结冰
    你也不会恨我只是骂我几句
    如果不是你我不会确定朋友比情人更懂得倾听
    我的弦外之音我的有口无心
    我离不开darling更离不开你
    〈一个像夏天一个像秋天〉词：姚若龙曲：陈小霞
    演唱完毕，我又忍不住说了几句。
    「虽然时间差不多了，但是我还是想对我的挚友说些话，听眾别打我喔哈哈。」
    「我是一个很不善于表达的人，有的时候我总是无法说出一些秘密，很多人都会说『朋友之间不该有秘密』，我认为这句话是错的，人总是会有些小秘密不敢说，儘管是面对亲人、朋友或情人。」
    「我不知道这首歌跟这些话能不能将我的想法好好传达给她，但我还是想试试看，也许她现在根本就没有在听呢……」
    「我很谢谢她的陪伴，在这段我以为我撑不过去的日子中陪着我的她，是我遇过最贴心的女孩了。」我微微一笑，「我也谢谢点这首歌的小圣，谢谢你让我有机会表达我的想法，希望你能跟小r和好喔。」
    萱姊提醒我，时间不能再拖了，我对她点点头。
    「那今天我的时间就到这边，最近天气凉凉的，请各位记得出外穿件外套喔。」
    走出录音室，我呼了口气。
    「峉颂今天内心戏很多喔。」萱姊笑了笑，朝我比出大拇指，「勇气可嘉，姊欣赏你。辛苦你了，今天表现也很棒喔。」
    我笑得灿烂，「谢谢萱姊！」
    跟萱姊道别后，我就收到了王旻的简讯，我惊呼一声，她有听到？！
    「苏老师的纸条已经解开了，我三十分鐘后到你家。」
    嗯？
    呃，好吧，虽然跟我想的不一样……但纸条秘密能解开也是件好事……吧。

 第八章（４）

    三十分鐘后，王旻到了我家。
    她指指隔壁房间，好奇问：「你家隔壁没住人啊？」
    「目前没有，等苏砚回来就有了。」
    我很高兴王旻还愿意这样跟我说话。
    「喔，原来。」我侧身让她走进房间。
    「那纸条……？」我没问广播的事，因为我知道现在问也只会让气氛变乾。
    她叹了口气后席地而坐，懊恼地说：「我把苏老师想的太聪明了，还以为他出的会是难题……结果是那种连小学生都解的出来的谜题！」
    哈哈……那我当初努力思考的三小时到底是……我居然连小学生都比不上嘛！？之后有空就去偷小学生的作业来写好了……
    我立刻把自我怀疑与犯罪想法丢到后面，坐在他对面的地板上，「所以，苏砚的秘密讯息是什么？」
    听出我的期待语气，王旻又叹了口气，「你可以不要这么兴奋吗？讯息说不定是在骂你欸。」
    「啊？真的假的！」我噘嘴，一脸不爽。
    她呵呵笑了几声，「我开玩笑的。」我直接赏她对白眼。
    恢復成原本的聊天气氛了，这令我非常开心。
    「原本的纸条你还留着吗？」我点点头。
    「那你有裱框的打算吗？」我摇摇头。
    「那你会介意我在上面乱画吗？」我摇摇头。
    「那你可以赶快拿出来给我吗？」
    「喔、喔，抱歉。」我乾笑，从书桌抽屉拿出纸条递给她，「你要吃pocky吗？」
    换她赏我白眼，「现在这种解惑的重要时刻，可以不要问这种蠢问题吗？」
    「喔，好吧──」
    「我要吃哈密瓜的。」闻言，我忍不住骂了声脏话。
    王旻啃着哈密瓜pocky，替我解说起纸条的破解方法。
    「好，首先，13388320999712151，这组数字，代表着每一行的第几个字。」
    「嗯，好。」其实我听不懂，但我知道我说了会被砍头，所以我装懂。
    却马上被她识破：「你不要不懂装懂好吗？」
    我抓抓后脑勺，「欸嘿嘿……」
    「所以1就是要我们看第一行的第一个字，也就是『我』。」她用红笔把纸条上第一句的〝我〞给圈起来，抬头问我：「懂了吧？」
    「喔！懂了！」我给她拍拍手，「王旻好棒，好聪明，台湾福尔摩斯！」
    「嗯，谢谢。」她欣然接受，把纸条跟红笔丢给我，「接下来自己圈。」然后她就跑去看电视了。
    我乖乖听话，一一圈起了那些数字所代表的字。
    我愣住了，「这这这这这这这……」像是坏掉的收音机，无限重播同一个字。
    连王旻都受不了，她瞪我一眼，「闭嘴，听不到电视的声音了。」
    我应了她一声：「这……」她索性放弃我。
    即使没照镜子，我也能确定自己现在肯定满脸通红。
    苏砚这人，搞什么鬼啊！
    「我很想你，没在偷哭吧？乖乖等我回去。」
    「我我我我我……」我还是说不出话。
    「你白痴。」
    「吼！王旻你看过这讯息了吧！这这这……这接下来要怎么办啊？！」我搥了她一下，紧张地问。
    她完全没有转头过来看我，「你真的是白痴，这种事情不会自己想吗？」但我想的到她现在肯定死翻我白眼，「传讯息、打电话、寄信、不回应，你不就只这四种选择吗？」
    「也对，那我就意思意思地传封简讯吧。」我扁嘴，拿起手机。
    要传什么过去呢……
    面对手机这么久的时间，结果我只传了四个字跟一个标点符号给他。
    「你个混帐！」
    嗯，很好，我满意地看着自己传过去的讯息。
    「很久欸，一个节目都做完了。」王旻关掉电视，打了个哈欠。
    我向她道谢，「王旻，谢谢你囉！帮我破解谜题。」
    「小意思。」她朝我露出微笑，「该道谢的是我，谢谢你的广播。」
    「你有听啊？我好感动喔！」我面露惊喜。
    「我也很感动。」她落了泪，这让我有点不知所措，只好递面纸给她，没想到真心换绝情：「你这个人真的是蠢得很可以欸。」我扯扯嘴角，不否认。
    她抱住我，低声说：「谢谢，我的挚友。」
    其实我不觉得自己有做了什么事值得她这么感动。
    王旻总是照顾我，我却只是唱了首歌。
    她对我付出这么多，我却觉得自己不曾为对她付出过。
    但我还是回抱她，「不客气，我的挚友。」

 第八章（５）

    王旻一踏出我家家门，手机就响了起来。
    我看了眼来电人，脸就不自觉红了起来。
    我接了起来，苏砚在另一头大喊：「你没事骂我混帐干嘛呢！」
    「哼！你说呢？这么久没联络是死了是不是！」
    对方咦了一声，「梁玄岳那白痴没把pocky给你吗？！」
    「有是有啦……」我小声回答。
    「啊，那……」苏砚噗嗤一笑，「我懂了，你知道秘密讯息了对不对？难怪会骂我混帐……」
    被他看穿的我只好沉默不语，脸热得好像可以煎蛋了……
    苏砚一直笑，不知道到底是在笑什么，最好是笑到缺氧。
    「我要掛电话了……」我默默开口。
    「你确定要掛掉？这说不定是我今年最后一次打电话给你囉？」
    我瞪大眼睛，「你、你敢？！」
    「你试试看啊。」
    我鼓起腮帮子，满脸不高兴，「就你卑鄙！」
    接着我跟他说了些大学生活，他时不时就问一句「啊韩夏伟咧？」。
    我忍不住问：「你这么想他啊？」
    「快跟我的耳朵道歉，你伤害到它了。」苏砚倒是很正经地说出这句话，把我逗笑了。
    「对了，我跟你说喔！我去广播电──」
    他一语打断我：「我知道。」
    「啊？你怎么知道？」我眨眨眼。
    他笑了几声，「有人跟我说的。」
    我想了想，脑海里只有阿廷这个可能，但是阿廷又不知道我在当广播主持人，不……他昨天应该就猜到了……
    「你思考了这么久，肯定只想到廷宇吧。」
    又被他猜到了，可恶！有的时候也是很讨厌苏砚跟我的默契！
    我怒骂：「你给我闭嘴！」
    「你两次的广播我都有听到，我託人录音的。」
    我咬牙切齿，「可、可恶！」最好不要被我知道是谁！
    我清清喉咙，「我们改个话题好了。」虽然是我先开始的……
    「你的手好了吗？」我轻声问。
    「我就知道你要问这个。」他语气含笑，「已经好了，託你的福。」
    关我啥事啊！我又没做什么……
    「好了啊？那干嘛拖到二月才要回来啊！」我提出疑问。
    「干嘛？这么想我喔？」他顿了顿，「因为会下雪啊，班机很难排的。」
    我扯扯嘴角，突破各种盲点：「你又不是去北海道，东京十月下雪机率很小好嘛！二月回来才是真的难吧！」我哼哼笑了几声，「说谎不打草稿啊你！」
    另一头静默很久后，「啊，有电话插播，掰掰。」然后就掛了我电话。
    ……臭苏砚！居然掛我电话！我对着手机萤幕咒骂。
    我呼了口气，抬头看了眼月亮。
    手好了就好，拖到二月才回来肯定也是有他自己的考量吧。
    看着月亮，我小声说了首诗词：
    秋风清，秋月明，
    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復惊。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李白《秋风词》
    唉，此时此刻，就李白最懂我心情。
    快点回来啊，苏砚……

 第八章（６）

    时间飞逝，过了一个月，来到十一月下旬。
    广播的工作顺顺利利，虽然只剩一个月了。
    而学校里则是已经有了圣诞节的气氛，很多人已经开始在讨论圣诞节的活动了。
    「你圣诞节有事吗？」吃午餐的时候，王旻问起我。
    我点点头，「我们家都会在圣诞节办家庭聚会。」
    「喔，好吧。」她咬着吸管，「看样子我今年只能跟我爸妈一起过了。」
    「你可以找文涵他们啊？」
    她撇撇嘴，「我才不要当他们的电灯泡咧。」
    「也是。」我莞尔。
    我转转眼睛，提议：「不然二十四号那天，我们约学长姐他们一起开趴吧？」
    我很久没看到小蝶学姊跟夏伟学长了。
    「可以啊。」王旻也赞成，我笑说：「那就这样订囉，我再跟他们联络。」
    「今天最后一封信，是台北的牧雁所寄来的。」
    今天是十一月的最后一次广播。
    我缓缓唸出信中内容：「我喜欢我一位学长很久了，但是他已经有恩恩爱爱的另一半了，但我果然还是不想放弃！这首〈センパイ〉是最能表达我想法的歌曲，希望峉颂大大你愿意替我唱给那位学长，谢谢（比心）」
    我笑了笑，「居然叫我峉颂大大……我受宠若惊啊！」介绍起这首歌：「这首〈センパイ〉是非常少女的歌曲，要说我没听过是不可能的，毕竟我也是少女啊哈哈……」
    玻璃墙外的萱姊跟其他工作人员都笑到不能自己，这让我很不高兴。
    「不说了！工作人员们一直笑我！」我嘟起嘴巴，「就让我为牧雁妹妹表达心意吧，献上这首〈センパイ〉。」
    少し先に生まれた好きな人が
    比我早一点出生的我喜欢的人
    少し先に恋をしてしまった
    比我早一点陷入了恋爱
    もしこの时计进めることができたら
    如果我的时间能加速一点
    君と席が近くなって
    就能和你相邻而坐
    君と恋人にもなって
    就能和你成为恋人
    なんてそうじゃないの！
    为甚么事情不是这样呢！
    …今好きになって私を
    …现在喜欢上你的我
    年の差なんて関係ないよね
    年龄差什么的根本没关係吧
    センパイきづいてよ
    前辈赶快察觉到吧
    一途なとこ好きですが
    喜欢着你对她的全心全意
    私の入る隙间が
    但是却找不到我介入的空间
    见当たらない困ったな
    真是困扰呢
    君じゃなければ良かったな
    如果我喜欢的人不是你那该有多好
    〈センパイ〉词：honeyworks曲：honeyworks
    「希望牧雁会喜欢，我有替你好好传达了吧？」我敛下眼眸，「我也是喜欢上一个跟我有年龄差的人，不过我们的差距不是像牧雁的一、两岁，我跟他差了整整七岁喔……」
    「我不是鼓励你去拆散你学长跟他女朋友，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加油，不要因为一点挫折就放弃了。」我抓抓后脑勺，忍不住自嘲：「说这些感觉好逊喔。」
    「最近天气好冷喔！大家不要感冒囉。今天是十一月的最后一次广播，只剩下十二月，希望各位依然喜欢我的歌声。」
    走出录音室，萱姊对我曖昧地笑了：「年龄差啊……感觉好可爱！」
    我扯扯嘴角，这话的语气竟让我想起高中那位汪校长！
    「我老公跟我同年，突然觉得好可惜喔。」她一脸感叹，「我应该去钓个跟我有年龄差的小鲜肉啊……」
    我忍不住低声骂：「萱姊你在胡说些什么啊……」
    「那峉颂你喜欢上的人是大你七岁还是小你七岁啊？」
    这什么白痴问题！
    「当然是大我七岁！小我七岁的我无能为力啊！」我胀红了脸怒吼。
    她眨眨眼，下了定论：「果然年轻女孩都喜欢大哥哥是不是？」
    我一时语塞，不行，我不能再继续跟萱姊聊天下去了，她如果等等跟我要苏砚的电话怎么办？！
    「那我就先──」
    「欸，等等！我可以跟你要──」
    「告辞！」
    就在这互相打断对方说话的情况下，我苦笑着飞奔出电台，一出来，萱姊的讯息马上到：「我想要峉颂身边那小鲜肉的电话啦呜～」
    我就知道！

 第八章（７）

    很快就到了十二月二十四号。
    学长姊答应这天的派对，这消息让我跟王旻都很开心。
    这天是星期六，所以早上我去电台广播，这是倒数第二次了，我有点捨不得。
    「广播辛苦了。」
    刚进家门，看到王旻坐在我书桌前，吓了一跳：「你怎么进来我家的啊！」
    「你老年痴呆喔？你不是昨天给我备用钥匙要我自己想进来就进来嘛！」
    我眨眨眼，恍然大悟：「喔，好像有这回事。」
    这句话换来我们公主的一对白眼，我该高兴吗？
    「我们明明就是约晚上七点在餐厅集合，公主您这么早来我家干嘛？」我苦笑着，随手把包包丢在地上。
    她拿出一个盒子，满脸通红地说：「想说先给你礼物嘛……」
    我惊呼一声，绕过她从书桌抽屉拿出一个纸袋，「嘻嘻，那我也先给你！」
    我打开她给我的盒子，脸上马上出现三条线，我扯扯嘴角：「这……」
    盒子里也是我的童年──真珠美人鱼的麦克风。
    真珠美人鱼是一诗姊姊当初最爱的节目，所以我也蛮有印象的。
    「谢、谢谢……」
    她莞尔：「你喜欢就好。」接着从纸袋里拉出一条围巾。
    「我自己缝的喔！而且顏色是参考哈密瓜的顏色喔！」我骄傲地说。
    她居然给我乾笑几声：「啊……两件事我都看的出来……谢谢，我很喜欢。」
    听着她由衷的道谢，竟让我有点想哭。
    我吸吸鼻子，「不客气。」
    「虽然提早了一天，但还是──」四人齐齐开口：「圣诞快乐！」并且乾杯，杯子碰撞发出了噹啷的声音，很悦耳。
    在餐厅包厢内，我们四人高兴地玩乐着。
    许久不见的两人，没什么改变。
    「给，圣诞礼物！」我递出要送给他们两个的礼物。
    「谢谢学妹。」夏伟学长打开盒子，愣了愣，「这也太可爱了吧！」
    送学长的是我自己手工缝的小吊饰，做成水果茶的样子。
    「哇咿！好可爱！」连小蝶学姊看到了都爱不释手。
    但小蝶学姊把我递给她的盒子一直放在腿上，似乎没打算打开。
    「学姊不打开看看吗？」王旻好奇地问了。
    她摇摇头，一脸兴奋地说：「我想到家了再将这份爱的礼物打开看，好好享受它。」
    「讲什么东西啊……」学长茫然地开口。
    学姊肯定猜到了我送她的礼物。
    到了最后，我还是把十字架耳环送给了学姊。
    我知道这对她来说可能并不是个好礼物，但我还是不想留下遗憾。
    我笑了笑：「学姊就好好享受吧。」
    「那我就先谢谢一曲囉！」她朝我笑得灿烂。
    很明显的，学姊是在强顏欢笑。
    她耳垂上依然是水滴耳环，而她依然下意识地摸了摸它。
    我又让学姊难过了。
    我轻咬住嘴唇，好难啊！感觉自己做什么都是错的，人生好难。
    我旁边的王旻轻推我，「干嘛呢？吃饭。」
    「喔、喔。」
    我盯着鱼排，又想到了某人，再看看鱼排旁的红萝卜，可恶！
    「公主殿下，你要吃红萝卜吗？」我拉拉她的衣袖，紧张问。
    她怒瞪我一眼，「给我吃掉！」
    「呜……」我扁扁嘴。
    「要不我帮你吃吧？」
    我抬头看了救世主，胡乱夸奖他：「学长你人好好，大帅哥！」
    夏伟学长只是乾笑，没说什么。
    「学长，你这样会宠坏她的。」我们公主就是公主，不管他是学长直接怒瞪他：「让她自己吃掉。」
    学长也怕了，拿着汤匙的手就默默伸回。
    不，等等，这场景怎么似曾相识啊！
    「呜……学长……」我哀怨地望着他，他只是朝我歉笑：「公主最大。」
    呜呜呜这是君主制的包厢嘛！服务生！
    君主派对结束后，我才突然发觉，小蝶学姊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第九章（１）

    高铁快速地奔跑着，不到几小时就到了台中。
    出了高铁站，我大力吸了一口气，「呼，台中空气真好！」
    搭乘公车，我很快就回到了家里。
    「我们一曲回来了啊！」乾妈在门口迎接我，我给她个拥抱，「乾妈，我好想你的焦糖布丁喔！」
    在厨房的妈妈听到这句话，忍不住骂我：「一回家就想着吃。」
    我跑过去抱住她，「妈妈，我也想你的烤鸡！」
    「你这孩子真的是吼……」
    「渁渁姊跟一诗姊没有要回来吗？」我跑到烤箱前面盯着烤鸡。
    「嗯，都说排不到假。」妈妈给我的后脑勺一巴掌，「会辐射突变，滚远点！」
    「哇咿──圣诞快乐！」在餐桌上，我带头大喊。
    妈妈看看三个空位，感叹：「这次真的是人最少的一次圣诞聚餐。」
    「小砚有说他什么时候回来吗？」
    我点头，「他说二月就会回来。」
    乾妈笑了笑，「还好还知道要回来过年。」
    妈妈替我盛了不少鸡肉，「对了，一曲你是不是在电台工作啊？」
    「咦？怎么会知道是我？」我咬咬鸡肉，喝了口可乐。
    「天底下哪会有妈妈听不出自己女儿的歌声啊……」
    我愣了愣，心中暖流彷彿有流过。
    「果然是小曲吗？你妈妈她每次都会录起来呢，也不管到底是不是你。」乾妈擅自出卖妈妈，灿笑地将布丁放在我面前，「来，吃完烤鸡就吃点甜点吧。」
    「谢谢乾妈！」
    虽然在餐桌上的只有三人，但还是令我感到很温暖，拜妈妈们的关心与体贴所赐。
    「等一下马上就要搭高铁回去吗？」
    我点点头，正要说些话，就被突然想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我跟她们说声抱歉，接起电话。
    夏伟学长仓皇的声音传来：「一曲，徐蝶出事了！」
    我一愣，赶紧询问：「啊？学姊怎么了？！」
    「详细我还不知道，我也还在前往医院的路上，你能从台中赶回来吗？虽然对你家人很抱歉。」
    「好，等等把医院地址给我。」
    掛了电话，乾妈紧张地问我发生什么事。
    「我学姊出事了，现在正在医院。」
    她们两位都吓了一跳，「咦？！那小曲你赶快过去哇！」
    「那我就先回去了，抱歉。」我对她们歉说。
    「没关係，过年记得要跟苏砚一起回来喔。」妈妈摸摸我的头，安慰我似的说。
    我用力点头，「没问题，我会用拖的！」
    乾妈将装了不少烤鸡跟布丁的袋子递给我，我向她道谢，就离开了。
    快速坐高铁回到高雄，我拦了台计程车，将学长发给我的医院地址一字不漏地转达给计程车司机。
    学姊，你一定要没事啊……
    急急忙忙跑进医院，我东张西望找着学长。
    终于在手术房前找到他，「夏──」正要出声喊他，眼前的景象让我动作一滞。
    一个上面盖着白布的担架车从手术房里被推出来，一窝蜂的人扑过去，其中有位我认识的人，是小蝶学姊的爸爸。
    等、等等──
    「蝶……小蝶学姊……」
    我想衝过去抱住她，但脚完全使不上力，我跪坐在地上，斗大的眼泪从眼眶跑出，「学……学姊……」我忍不住低喃叫着学姊。
    学姊离开了吗？
    我摀住左胸，想把那里频频传来的阵痛压灭。
    「学妹，你还好吗？」
    我抬头看着夏伟学长，他通红的鼻子让我又潸潸流下眼泪。
    「学长，小蝶学姊她……她……」
    他抿抿唇，看样子事情真相难以让人说出口。
    「徐蝶她……割腕自杀……」
    自杀……？！
    难不成……难不成是因为我……因为我、我送了那对耳环给她？
    我送了那对耳环，让频频想起她伤心欲绝的回忆。
    因为我的愚笨与无知，害的学姊想自杀。
    我颤抖了起来，即使用双臂抱住自己，还是得不到半点温暖。
    「我……我……都是我的错……」我喃喃自语。
    学长一脸呆愣，「什么意思？」
    「都是因为我学姊才会自──」
    眼前一片黑暗，就像是坠入深渊、坠入黑夜中。
    我又做错了。
    打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擅自作主地买下那对耳环，更不该将它送给学姐。
    「我想到家了再将这份爱的礼物打开看，好好享受它。」
    学姊，你真的能开心地享受它吗？
    学姊，这真的是份好礼物吗？
    我很清楚，不能，也不是。

 第九章（２）

    一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白花花的天花板。
    一睁开眼睛，又泪如雨下。
    如果能一觉不醒，不用去面对学姊离开的真相该有多好？
    「尹同学，你醒了啊？」是那熟悉的沉稳嗓音。
    我往病床旁一看，「叔叔……」
    一看到小蝶学姊她爸爸，就会有愧疚感涌上心头。
    「夏伟去给你买早餐了，他等等就会回来。」
    「学姊的妈妈呢……」如果要道歉，我希望学姊父母都能在。
    叔叔像是没想到我会问起他老婆，愣了一下才回答我：「她先带小蝶她弟妹回去了。」
    「喔……」我抿唇，吞了口口水才低语：「我……我很抱歉……」
    「你不用道歉，我知道你认为小蝶自杀是你造成的吧？」叔叔朝我苦笑，「但并不是那样的，你送的那对耳环，对小蝶来说是个回忆，那回忆并不全都是痛苦，也是有甜蜜的。」
    他递封信给我，「这是小蝶要给你的信，看看吧。」
    我抬起手，缓缓拆开来看。
    「一曲：
    抱歉我选择不告而别，因为我不忍心对你说再见，在遇见你之前，我没有如此喜欢一位学妹过，你就像个开心果，总是给我带来许多欢乐，跟你聊天、大笑的那些回忆，对我来说都是非常难得的。也请你替我跟夏伟还有王旻学妹说声抱歉，帮我跟夏伟说声谢谢他的陪伴，帮我跟王旻学妹说声好好加油，你们举办的圣诞派对也是让我永生难忘，就让我带着跟你们的美好回忆离开吧。
    谢谢你的耳环，在拆开之前，我就知道里面会是那个了，我相信你也猜到了。那对耳环对我来说就像是潘朵拉的盒子，你知道吗？我曾经深爱过一个人，但我们俩之间的爱是不被允许的，所以我们被狠狠拆散。十字架耳环以及水滴耳环，都是那个人给我的离别礼物，『十字架耳环对我来说代表救赎，每每戴上它，就让我浑身充满力量，让我有勇气迎接每天接踵而来的新挑战』这是那个人曾对我说过的十字架耳环的含意，而水滴耳环则是代表因离别而掉落的眼泪。
    我不是一个好学姊，不是一个好榜样，只会选择这种方式让自己结束生命，你要讨厌我就讨厌吧。我知道你现在肯定认为是因为你送了我耳环我才自杀的，因为你总是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但并不是这样的，自杀这件事，是我很早以前就决定了，在那个人离开我后就决定的了，但是因为遇到了你们这群小天使，才让我又有了活下去的理由跟勇气，所以我很谢谢你，你一直都是我的月亮，对吧？月亮是温柔的存在。希望你别放弃照亮身处黑暗的人，你当初高二进入我的广播社，你所写的『我想要有追求梦想的勇气』，事实上，你早就已经有了吧？从你进入广播社就有了吧？只是你自己没发觉罢了，旁观者清，所以我很肯定。你已经不是那个胆小懦弱的自己了，要好好相信自己的歌声，用你的歌声照亮他人，懂吗？这可是学姊的命令喔！
    由衷感谢你，我的月亮。
    徐蝶」
    读完这封信，我早已泣不成声了。
    对我来说，学姊一直都是十分温柔的存在，她总是灿笑着，活泼好动的样子。
    「你要不要先试试我们这里的设备？我看你看得很顺眼，破例让你用一下喔！」
    「哦？不错嘛！我越来越喜欢你了！破例……啊不对，我准许你叫我小蝶喔。你有什么问题要问我吗？」
    「一曲掰掰！常来找我没关係喔！」
    「既然你这样说，我就这样信啦！」
    「呜呜呜……我好捨不得你啊！」
    「一曲你哪有肉脚？」她嘟起嘴巴，「你腿很细的说！」
    「一曲，能请你帮我这个忙吗？」
    「那太好了！耶～最爱你了！」
    「喔……我把它弄丢了，去原本买的商店也找不到一样了……」
    「看样子……一曲你已经有追寻梦想的勇气了呢……」
    「一曲你很紧张吧？」小蝶学姊拍拍我的肩膀，「别紧张别紧张！舞台剧都演得这么好了，广播还怕什么呢！」
    「峉颂！山各峉、公页颂！」
    「我想到家了再将这份爱的礼物打开看，好好享受它。」
    「那我就先谢谢一曲囉！」
    并不是我带给学姊欢笑，应该是学姊给我带来欢笑才对。
    并不是学姊对不起我，应该是我对不起学姊才对。
    并不是要我讨厌学姊，应该是学姊要讨厌我才对。
    学姊是如此的温柔，到了要结束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还思念着我们。
    将信紧紧抱在怀中，深怕学姊最后的温柔会就此消失。

 第九章（３）

    叔叔跟我说起了那段被学姊称作潘朵拉盒子的过去。
    徐蝶刚升上国中，就对一位叫做念念的女孩一见钟情，而念念也喜欢上了徐蝶。
    在那时，同性恋是不被大多数人认同的，所以他们只好在私底下恩爱，做什么事都只能偷偷摸摸，凡是牵手、拥抱、接吻，她们都不敢在学校或者是人多的地方做。
    「念念好敢喔！居然穿耳洞欸。」
    女孩们总喜欢在厕所谈论八卦，当时的徐蝶就听到同班同学说出这句话。
    某次放学，班上都没人了的时候，她就问起念念：「为什么会想穿耳洞啊？」并伸手摸了摸她耳垂上的十字架耳环。
    「因为我也想做些大胆的事啊！不然我爸妈总是不准我做这些做那些的，真的很烦。」
    「真羡慕啊，我也好想戴耳环喔。」她忍不住低喃。
    「嘻嘻，不然等你敢穿耳洞之后，我们就买一对的耳环吧！」
    徐蝶灿烂地笑了，「好啊！」
    在她们俩以为这偷偷摸摸的恋情能顺利圆满，而大胆在放学后空无一人的教室里亲热的时候，却被返回教室拿东西的同学撞个正着。
    隔天两人马上被叫去辅导室。
    「我只是喜欢上一位女孩子而已，事情才没有老师你们想的这么严重！」徐蝶将念念护在身后，自己跟辅导老师们对谈。
    「徐蝶，事情没有你想的这么简单。」
    「没错，老师们并不是反对同性恋，只是觉得要面对那些外面的批评对你们来说还太早了。」
    徐蝶不甘示弱，「为什么会受到外面的批评！这世界为什么就不能允许同性恋呢？我们跟异性恋的人明明一样，明明一样是两人在相爱，为什么同性间就不被允许！」
    她成熟的发言，让老师们都哑口无言。
    随后，两位女孩的家长马上就被找来了。
    跟徐蝶那对温文儒雅的父母比较起来，念念的父母是十分传统的，绝对不准自己的女儿谈什么同性恋。
    念念母亲就直接指着徐蝶大骂：「你为什么要带坏我女儿！自己想谈同性恋就自己去谈，别把我女儿拖下水！」
    「臭老太婆你说什么啊！」徐蝶忍不住回骂，「我跟念念是两情相悦的。」
    「你……你说谁臭老太婆啊！」
    「徐先生，请你们好好管教自己的女儿好吗？别让她出来害人。」一旁的念念父亲忍不住说。
    「我害谁了？你有种就说，我害谁了？」徐蝶忿忿不平地怒回，站在她旁边的念念拉拉她，轻声说：「好了，小蝶你冷静点。」
    「蔡念念你给我过来，不准站在她旁边。」
    念念没听从她妈妈的话，顽强地摇头，「我就是喜欢小蝶，就算爸妈你们不准，我还是要跟她在一起。」
    女孩牵住彼此的手，表示着她们坚定的爱情。
    「好，你很好。」念念母亲走到学务主任旁边，「马上让我替我女儿办理转学。」
    这句话对女孩们来说是晴天霹靂，「我、我不要！我不要转学！」
    「蔡太太不好意思，转学的话……也需要蔡同学的签名才行。」学务主任小心翼翼地回答。
    「蔡念念，你最好给我乖乖听话。」
    「我不要！我不可能会转学的！」她紧紧握住了小蝶的手，「我要跟小蝶在一起！」
    但最后，她还是转走了。
    有各种传闻，听说她是被她母亲打到不得不妥协，也听说她是对徐蝶腻了。
    真相是什么，对徐蝶来说都不重要了。
    因为念念确实是离开了，离开她。
    之后国三了，徐蝶已经没在看过她。
    某次上学的路上，才从隔壁大婶那里听闻念念在前几天割腕自杀了。
    听到这个消息，徐蝶连学校都没去，直奔念念的家。
    家里只有念念的姊姊在家，她一脸憔悴，但还是朝徐蝶轻轻一笑：「你就是徐蝶吧？我妹妹生前最爱的人就是你吧？」
    「请问，念念她……」
    「她自杀了，你还是别到我家来比较安全，如果被我爸妈看到肯定又会大吵一架。」她撑起苦笑，「对了，我妹妹有交代要我把这些东西给你。」
    她拿出一封信跟两个小盒子，徐蝶伸手接过，不用想也知道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谢谢你。」
    念念姊姊摇摇头，「不，该道谢的是我，谢谢你这么爱我妹妹，她在最后一刻是笑着的，肯定是想到了你们的美好回忆吧。」

 第九章（４）

    「就是这样。」叔叔用这句话替这故事做了个结束。
    难怪学姊之前会说那句话。
    「有这样特质的人很辛苦，我也曾经有所体会……」
    叔叔离开后，夏伟学长跟王旻一起走进病房，一位朝我苦笑，另一位则忧心忡忡地望着我。
    「一曲，你没事吧？」王旻跑到病床旁，她一脸好像我被砍头一样。
    我朝她撑起笑容：「不要那种脸，我又没怎样，只是太累了而已啦。」
    「学妹，早餐吃点吧。」学长递了一袋塑胶袋给我，是经典的烧饼油条加豆浆。
    我开心接过，肚子早就饿到贴后背了，「谢啦！」
    等我吃完早餐，我们就走出医院。
    王旻表示她还有急事，所以就先离开了，走之前还再三提醒我今晚一定要电话连络。
    虽然知道她是关心我，但还是忍不住不耐烦地回：「好啦！知道了！」后头再补上一句：「谢谢公主的下的频频关心，小的觉得受宠若惊。」
    「白痴！」骂完我她就跑走了。
    「嘻嘻，我们公主还是一如既往的傲娇呢。」我笑了笑，硬是让自己撑起笑容。
    站在一旁的夏伟学长揉揉我的头发，「在我面前就不用强顏欢笑了。」
    我咬紧嘴唇，「果然学长跟苏砚都是黑暗魔法使啊……」
    「学长，小蝶学姊走了，你不会难过吗？」
    为什么身边的好友走了还是可以笑着？
    「我很难过啊，但是……」他放下放在我头上的手，「徐蝶肯定不喜欢看到我们难过的脸吧？」
    我愣了愣，嘴角不自觉勾了起来。
    学长说的这句话完全没错。
    总是在我们身边嘻嘻笑笑的小蝶学姊，肯定是最想看到我们露出笑顏的人。
    只要她笑得开心，我们也会被染上笑容。
    不知不觉中，她在我的世界里，已经是不可或缺的人了。
    我忍不住抬头微笑，学姊，你看到了吗？
    你也要笑着喔。
    像平时那样漾开你的笑容。
    像平时那样带给我们力量。
    一路顺风。
    我正在想今晚肯定难以入眠的时候，王旻就闯入我家了，手里提着两袋啤酒。
    「公主啊，你要喝酒别找我啊。」我瞥她一眼。
    她静默一瞬，在我旁边坐下，「那全都我喝囉？我就知道你不敢喝。」
    今天的公主怪怪的喔。
    「唉呦？公主今天怎么啦？」我戳戳她的手臂，「心情不好？」
    「你傻吗？怎么可能会好！学姊离开了欸！」她忿忿地回。
    然后她就拿起一罐啤酒，咕嚕咕嚕喝了起来。
    她马上就灌完一瓶，小声低喃：「学姊帮了我很大的忙……我都还没回报她什么欸……」
    我一愣，随即笑了，从提袋拿出一罐啤酒。
    「不要那种脸。」我啪一声拉开铁环，拿我的罐子跟她的空罐子撞了一下，「学姊不会想看到的。」
    很多人都为学姊的离开在难过。
    但就像学长说的一样，学姊在天上看着我们，肯定不希望我们哭着跟她道别。
    「学姊在我们面前总是笑咪咪的，是因为她希望我们跟她一样高兴地笑着。」我朝她淡笑，「即使她离开了也不例外，对吧？」
    我也一饮而尽，因啤酒的苦涩味道而蹙紧眉头，「呜噎……好难喝！」
    「这是大人的味道喔。」王旻被我逗笑，双手撑在身后，像是看清事实，「也许真像你说的一样吧……」
    「对了，学姊有给我一封信，她叫你要加油。」我歪着头，「是要加油什么啊？」
    我一讲完，她的眼泪又扑簌簌的落下，并且打我一下。
    「你个白痴！突然讲这个……害我忍不住又……」
    看着眼前不像平常理直气壮的王旻，我笑了笑，抱住她。
    「你就只会骂我白痴，平常是谁教你学习的啊！」
    她也抱住了我，哽咽的声音中带点笑意：「你很烦欸！」
    最后我们俩协力喝完了那两袋啤酒，我昏昏欲睡，王旻却一脸心如止水。
    她摸摸我通红的脸，低声问：「醉了？那就去睡觉吧，我回去了。」
    「你开车来？」意识还颇清醒，我躺在床上问她。
    王旻不知哪来的神力，成年没多久马上就考到了汽车驾照，而我只有机车驾照。
    她点点头，替我拢了拢被子，「快睡吧。」
    被她温柔的嗓音哄得意识渐渐模糊，最后只跟她说了声：「开车小心……」就睡着了。
    梦中，满满的都是跟学姊的回忆片段。
    在高二初次相遇的她、总是站在我这边信任我的她、毕业典礼上哭哭啼啼的她、带着十字架耳环及水滴耳环的她、在我首次广播替我打气的她。
    还有充满朝气、满脸笑容的她。
    学姊，再见。

 第九章（５）

    「今天是今年的最后一天，也是峉颂我替各位广播的最后一天。」
    我对麦克风苦笑，「现在是早上十点，没办法与各位一起倒数真是太可惜了！」
    「那事不宜迟，马上就来拆信吧。」
    小蝶学姊当初介绍给我的广播工作，三个月已经过去，今天是最后一次了。
    心中满满都是不捨，不管是对萱姊还是其他工作人员，甚至对麦克风跟耳机我都有感情了……
    前两首曲子都是现在正流行的歌，到处都听地到，所以我顺顺利利地唱完了。
    「接下来是第三首……是久违的小猫怪寄来的啊。」
    这世上总是充满巧合。
    我唸出信中内容：「我姊姊过世了，她一直都带给我跟弟弟很多开心的笑脸，家中少了她，感觉都黯淡了起来。但姊姊总是叫我跟弟弟要笑着，才会有好事发生，所以即使她离开了，我跟弟弟心里虽然难过却笑着，因为是姊姊所希望的。这样的我，会很过分吗？姊姊跟我一样，很喜欢峉颂，喜欢你的歌声，她总跟我说你是开心果，好像她认识你一样呢……大概不可能吧。我想点首zhiend的〈cloudedsky〉，送给我姊姊。」
    我微微一愣，是……是小蝶学姊的妹妹？！
    耳机传来萱姊的提醒：「峉颂？怎么了吗？」
    我摇摇头回过神，继续对麦克风说话：「是吗？真是遗憾。」
    「但我觉得是可能的，最近有位学姊从我的生活中离开了，而她也跟信中所描述的姊姊一样，说我是开心果、总是笑着。」
    「那就让我唱着首歌，给小猫怪的姊姊以及我最喜欢的小蝶学姊吧。」
    「请听，〈cloudedsky〉。」
    letitshinethroughcloudedskies
    让它在阴云密布的天空中闪耀
    iwon&#039;tbemiserableiwillnotgivein
    我不会痛苦，我不会屈服
    sunshinecomeshowyourface
    阳光来到你的脸上
    andthenyoushallreturnherewhereveryouare
    无论你在哪里，你都会回到这里
    ifeellikeiamalwayslosingsomethingonmyown
    我觉得自己总是在失去一些东西
    i&#039;mlikeachildalwaystryingtofindwhateverilost
    我就像一个孩子总是想找到我丢失的东西
    justlikethesandthatskipsthroughbetweenmyfingers,
    就像沙子在我的手指之间跳过，
    veryfragile
    非常脆弱
    〈cloudedsky〉词：junmaeda曲：hikarisyuyo
    「希望小猫怪也能赶紧打起精神，我们一起加油吧。」
    「就到这边，谢谢各位听眾这三个月对我的歌声的所有支持。」
    「希望我们之后还能在收音机前见面。」
    「谢谢各位，我觉得有尝试真是太好了！」
    我拿下耳机，呼了一口气，眼泪也掉了下来。
    结束了，我有好好帮到小蝶学姊了吗？
    「一曲，能请你帮我这个忙吗？」
    「那太好了！耶～最爱你了！」
    我也最喜欢你了，学姊。
    我抬手抹掉眼泪，走出录音室，掌声随之响起。
    我愣愣抬头，只见萱姊手捧一束花，对我灿笑：「峉颂，辛苦了！表现的很好喔。」
    接过花束，我跟萱姊还有工作人员们点头道谢。
    「谢谢你们支援着我，谢谢。」
    「三八，说这什么话！」萱姊搂住我的肩膀，贼贼笑说：「对了，峉颂你今晚有空吗？」
    我随即起了警惕，双手交叉摆在胸前，「萱姊你要干嘛！你要的小鲜肉出国去了！」
    这句话惹得工作人员哄堂大笑。
    「喂喂喂，我可不是要说这个！」被害人扁扁嘴，不满道。
    「好啦好啦，你要说什么？」
    「今天晚上八点，你能上我们电台的官网看看吗？」
    我眨眨眼，疑惑问：「要干嘛？」
    「有一位主持人要请假，八点会公布这件讯息，但我那个时间有事，没办法确认有没有顺利发布，所以能麻烦你替我看着吗？」
    我想都没想就欣然答应，「没问题哇。」
    「耶嘿！那就麻烦你囉！」
    「包在我身上吧！」我笑着拍拍胸前，一脸势在必得。

 第九章（６）

    晚上八点，我乖乖听令准时进入电台的官网。
    滑了滑佈告栏，没看到主持人请假的消息，倒是看到了让我目瞪口呆的消息。
    「本电台决定继续录用峉颂主持人！
    请各位听眾在下面表示亢奋吧！」
    不等等，这简短的两行字是什么东西？！
    这发佈人看就知道肯定是萱姊。
    我滚了滚滑鼠滚轮，才刚发布几分鐘已经有不少回覆：
    「呜喔喔喔喔喔！」
    「太好了（哭）一生推峉颂女神！」
    「今天的广播真感人，峉颂加油！我继续支持你喔！」
    「求对谈求广播剧！超喜欢峉颂大大的声音呜呜（崩溃哭）」
    嗯？原来我人气这么高嘛？！
    留言看着看着，有一则多人按讚的留言吸引住了我。
    「谢谢峉颂今天给我的打气，也许我姊姊真的就是你的学姊呢，能继续听到你的歌声真是太好了。」
    是小猫怪。
    我浅浅一笑，登入我的帐号，给她一则回覆：「我也要谢谢你，谢谢你让我有机会为学姊唱首歌，也谢谢你喜欢我的歌声。」
    看完全部的留言，我打了通电话给萱姊。
    「萱姊，三秒解释！」
    「公司决定继续录用你，时间明天再谈，爱你喔。」结果她真的在三秒内说完这串话并切掉电话。
    我扯扯嘴角，很想砸烂手机。
    电视开着，正在播放跨年晚会的转播。
    今年就要结束了呢，感觉时间过得好快。
    苏砚在不到两个月就要回来了，这件事比任何事都让我开心。
    电脑叮咚叮咚的响个不停，原来是我刚刚回覆小猫怪的那则留言已经造成轰动了。
    「被峉颂大大回覆了！真好真好！」
    「呀～求女神给我的留言一个讚（眼睛闪闪）」
    「女神我喜欢你！新年快乐！」
    不是告白就是住我新年快乐，我乾笑几声，想说皆按了个讚当作回覆就可以了吧，结果起了反效果。
    「啊啊啊啊啊啊女神给我按讚了！」
    「截图！」
    「我死而无憾了……」
    等等，你们也太夸张了吧。
    嘣──
    我转头看着电视，烟火像花一样盛开在夜空中，照亮了黑暗的它。
    「真漂亮呢……」我忍不住喃喃自语。
    这次换成手机叮咚好几声，是传来简讯的提示音。
    夏伟学长：「新年快乐，今年也请多指教。」
    王旻：「新年快乐，去年受你照顾了，之后也请多指教。」
    前面这两封祝贺还真是简单明瞭，不过能感受到他们的感情呢。
    文涵：「一曲宝贝！新年快乐！祝你心想事成，跟砚哥快快在一起哟！」
    文涵还是依然天真烂漫呢。
    我笑了笑，拿起水杯。
    阿廷：「新年快乐，谢谢你的许多建议，我们在一起了。」
    「噗──」
    我眨着眼睛，回过神后赶紧拿起卫生纸将从我口中偷跑出来的水从可怜的手机上擦掉。
    「天啊！」我按耐不住，高声欢呼。
    心中浮起兴奋感跟感动，那两个笨蛋终于在一起了！
    我在回覆中胡扯：「今年最棒的消息！我在手机前哭了！」
    「再骗。」
    嗯，还是我们广大神通的廷宇大大最厉害。
    突然觉得世界真美好。
    之后又看了舞茨姊夫妻档还有家人传来的祝贺，就是没收到那混帐的。
    我忍不住拨通电话过去，对方迅速接起。
    没等对方应声，我就忿忿破口大骂：「你个混帐为什么没给我传新年祝贺啊！」
    另一头静默，男人低沉的嗓音想起：「すみません，スズリ今シャワーを浴びている。（不好意思，砚现在正在洗澡。）」
    讲日文？！
    虽然我大致听得懂，但这还是我第一次跟日本人对话啊……
    「啊……呃……那个！失礼しました，もう一度お电话させていただきます，あ、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失礼了，我会再打电话，谢谢。）」
    呜欸，这是我第一次讲日语啊。
    我发音有标准吗？！日本人会不会听不懂啊！天啊……臭苏砚，谁会在半夜十二点洗澡啊！
    「はい，わかりました。（好的，我了解了。）」然后他就切了电话。
    喔，天啊！他听得懂我说的话！
    过了不久，苏砚回拨了。
    「你找我啊？」
    我没好气地回：「不然打给你干嘛？」
    「火气这么大？对了，新年快乐喔。」
    听着他漫不经心的语气，我叹了口气，刚刚对他的怨气都莫名的灰飞烟灭了，轻声说：「你也是。」
    「口气怎么又突然变得这么温柔啊？」
    我翻了个白眼，想转移话题：「刚刚那个日本人是你朋友啊？」
    「对啊，我室友，他说你日文说得很不错。」
    瞪大眼睛，我兴奋地回：「真的假的！哇！太好了！帮我跟他说声谢谢。」
    「这么激动干嘛？」他摀住听筒，对其他人说了些话，隐隐约约有听到他说：「她跟你说谢谢。」
    「他跟你说不客气。」
    「喔……」随即眼珠转一转，脑筋想一想，「原来他听的懂中文喔！」
    「对啊。」闻言，我扶额，乾笑几声。
    「在四十天我就回去囉。」他含笑的声音传来，「再八百六十四万秒我就回去了。」
    我咬牙切齿：「可恶的数学老师！」
    心里甜滋滋的，苏砚要回来了，这件事很让人开心。
    「那就这样，掛电话囉。」
    「嗯，谢谢。」下意识地说出这句话，这种时候应该要说再见才对吧！
    另一头静默一瞬，随即笑说：「不客气。」
    谢谢你要回来我身边了。
    你真的知道吗？我在道谢什么事。
    我咬住下嘴唇，苏砚肯定知道。
    因为是苏砚啊。

 第九章（７）

    隔天一早，宣姊就把我叫了出来。
    她找了间离电台很近的咖啡厅，就是之前跟小蝶学姊一起去的那间。
    一走进，那些回忆就衝上脑海。
    「对了，学姊！我上次在路上有看到你之前戴的十字架耳环喔！」
    「是喔？」
    「嗯！有找到真是太好了！等下我们一起去那家店看看吧？」
    「啊……但是我等等有约了……」
    猛地，鼻头一阵酸涩。
    我吸吸鼻子，装作没事地朝宣姊走去。
    一就座，宣姊就衝着我笑，笑得非常不自然、有阴谋！
    我谨慎地问：「宣姊你顏面神经失调了吗？」
    她眨眨眼，一脸受伤。
    我无视她，向服务生点了杯可可就开口说：「请好好解释昨天的公告是怎么一回事。」
    「就……公告上的意思。」她小声吶吶，移开眼神。
    「请你看着我说。」
    她抬起眼眸，咬咬唇：「就老闆说她儿女都很喜欢你，而她也很满意你的表现，所以最后决定继续录用你。」
    嘴上讲得很严肃，其实一直在憋笑的我，最后还是笑了出来。
    「是喔？」我笑着端起服务生送来的可可，饮了一口。
    「那你愿意囉？」见我轻轻点头，萱姊笑开了，从包里拿出合约递给我。
    「要继续接受广播工作的话，有些地方会改。」她指指合约上的时间跟广播内容，接着说：「广播时间改成星期星期二、星期四跟星期六的晚上六点，但因为你还是学生，所以公司说你可以因事请假，不扣薪喔！这种待遇连我都没有……」
    我忍俊不禁，给她个安慰的眼神，她不领我的好意，朝我扁嘴继续说：「然后内容除了平时的录音唱歌，可能会有些广播剧或访谈找上你，就改了这两项，没问题吧？」
    广播剧啊……感觉好有趣。
    但……
    「请问访谈的问题，会不会……」
    她朝我甩甩手，「不会问太隐私的问题，大多都问些为什么喜欢唱歌、唱歌的理由，什么之类的吧哈哈。」
    看她一脸笑嘻嘻，我半信半疑，最后还是在合约上签了名。
    「还是我家峉颂女神最棒了！」她一口饮尽桌上的咖啡，「那接下来马上就有场访谈，走吧！」
    可恶！就知道事情不单纯！
    被宣姊拉着跑的我突然想到，啊！可可没喝完！
    「呜欸哇哇哇哇哇！真的是峉颂大大本人吗？呜欸欸欸，我好兴奋喔！」
    我低头看着某位不认识的女孩，她蹦蹦跳跳，让我莫名的想笑。
    「嗯，我是本人。」我朝她伸出手，「你好，我叫尹一曲，请多指教。」
    她呆愣地看着我伸出的手，把自己的手在她的粉色洋装上擦了擦，双手握住我的手，「请、请多指教！我我我很喜欢您！有机会访谈您肯定是我上辈子有上好香！天啊，我一辈子不想洗手了……」
    听着她如此崇拜的语气，让我有点不知所措：「不用这么客气啦，你的名字是？」
    「我叫廖牧雁，您有印象吗？」她呆萌地眨眼，一脸期待。
    牧雁啊，是那个单恋学长的女孩子吧。
    我点点头，「嗯，记得喔。跟学长相处愉快吗？」
    她正要回答我，萱姊的声音就传来了：「准备开始访谈囉，粉丝的握手会该结束了。」
    我对牧雁微微淡笑，走进录音室。
    访谈开始，由牧雁开口。
    「大家好，我是小雁！今天给大家带了一个惊喜喔！」
    她语气十分亢奋，「是小雁我的女神，峉颂大大！今天要跟她进行访谈，请她说句话吧。」
    「我是峉颂。」
    「噫噫噫──在下能亲眼见到峉颂大大真是死而无憾了啊……」
    我笑了几声，「太夸张了啦。」
    牧雁调皮地露齿一笑，「那我们现在开始访谈囉！」
    「请问峉颂大大……」
    我狠心打断：「不用加大大！」
    「好的。」
    「那么请问峉颂女神。」
    好吧，我放弃了。
    「你为什么喜欢唱歌呢？」
    还真被宣姊说中了，我转转眼珠，诚实回答：「因为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他喜欢弹琴，所以他弹琴我就唱歌，渐渐就喜欢上唱歌了。」
    少女就是喜欢这种话题，牧雁一脸曖昧藏不住，但她忍下来了，继续问问题：「那请问你有什么不擅长的歌曲吗？」
    「台语我完全不行！除了日本的其他海外国家我也不行……」
    以前小时候，妈妈教我说台语，我讲得零零落落，逗得其他人哈哈大笑。
    接着她又问了很多普通的问题，例如生日跟手足之类的基本调查。
    「你有什么想挑战的歌曲吗？」
    我点点头，「有一首，无论如何我都想试试。」
    「哦？请问歌名？」
    「〈dreamingbird〉。」
    她眨眨眼，看样子是没听过，我补充：「是首动漫中的日文歌。」
    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她又淘气地笑了：「那现在有机会听到女神献唱这首〈dreamingbird〉吗？」
    我愣了愣，看着她的俏皮的笑容，让我想起了小蝶学姊……
    「是没问题，但是……」
    我不确定苏砚会不会听到，毕竟今天的访谈很突然。
    我轻叹口气，不管了！
    「好，麻烦你替我找音乐了。」
    听着悲愴的前奏，我的心跟着怦怦跳。

 终章（１）

    到了进歌的地方，我开口：
    その场所へ飞んでいくことはできないならせめてこの歌声だけでも届け！
    即使无法飞离那个地方那至少也要把这歌声传达到你身边
    すべての伤を癒やす女神にはなれなくても木漏れ日のような安らぎを
    即使无法像女神般治疗你所有伤痛那至少也要将如穿过叶间的阳光般的安寧送给你
    恐れることなどないこの青空の向こうにいるあなたへ
    内心不再恐惧向着在这蓝天对面的你
    あなたへと歌う
    为了你而歌唱
    あなたへ
    为了你
    もう大空を飞ぶことはできない
    已经无发再次飞到那伟大的天空
    でも精一杯の声でこの歌を响かせたい远く远く离れていたとしても
    但是我希望用最大的声音唱出这首歌即使离那很远很远
    梦见てる景色はいつも同じあなたの笑颜がもう一度见たい！
    在梦中看到的景色一直不变希望能再次看到你的笑容！
    きっと楽しいことばかりじゃないだろうけど
    虽然不会一直只有开心的事
    走り抜ければハッピーエンドさ
    但跑过这段路便能得到幸福的结局
    ふるえるヒザ抱えこっちへおいでと呼んでいる新しい明日へ
    抱紧那颤抖的膝盖呼唤你来到这里一个新的明天
    明日へ
    新的明天
    〈dreamingbird〉词：ヒカリツカサ曲：南田健吾
    我呼口气，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后方的牧雁拍着手，满脸崇拜：「女神，你唱得真好！」
    我朝她露出微笑，微微鞠躬，「感谢收听。」
    「欸，等等！访谈还没结束呢！」牧雁招招手，叫我回座。
    「最后一个问题！是我们广大粉丝最想知道的──」
    「请问峉颂女神现在有男朋友了吗？」
    「没有喔。」
    「那有女朋友了吗？」
    「没、没有喔。」
    「那未婚夫？未婚妻？」
    「不是最后一个问题嘛！没有没有，都没有！」
    牧雁歉笑，「真最后一个了，女神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我迟疑了很久，「有，一个我喜欢很多年的人。」
    「哇！各位粉丝请不要难过！访谈就到这，谢谢峉颂女神！」
    「谢谢。」我对着面前的麦克风轻点头。
    我跟牧雁一起走进休息室，萱姊说等她忙完有事找我，叫我先在休息室等着。
    牧雁又在我面前蹦蹦跳跳，活像隻小白兔。
    「真好奇峉颂女神喜欢的人呢！他是怎么样的人啊？」她衝着我笑，表情曖昧。
    我拉她一起坐在沙发上，「你怎么这么有兴趣啊，你是高中生？」
    「嗯，我高一！等等，请你别转移话题！」
    被看出来了，我乾笑，没老实回答反而反问：「牧雁，我问你喔。月亮是温柔的存在，那你的月亮是谁呢？」
    这个问题我问过很多人了，不仅王旻，渁渁姊跟一诗姊都被我问过。
    「月亮是温柔的存在啊……」她复诵一次，「嗯，我脑中马上就浮现一个人。」
    想起说自己身边没有月亮的王旻，我便有点心疼，我淡笑回：「那真是太好了呢。」
    「峉颂呢？你喜欢的那个人是你的月亮吗？」
    我点点头，「是啊，他是我认识过最温柔的人了。」
    说起苏砚，我的嘴角总是不自觉勾起：「因为我的年幼无知，曾经害他受伤过，害他无法弹琴，但他却包容我，说那不是我的错，是他心甘情愿救我的。」我揉揉发酸的鼻头，「无时无刻，不管何时何地，他都会用他的温柔宽容我、照顾我。但是我总是没自信，不相信自己，这样懦弱的我真的有资格爱他吗？」
    我忍不住自嘲：「在很多人眼里，他很优秀，但是在他们眼里，我比的上他吗？」
    牧雁握住我的手，我才发现自己正微微颤抖。
    「爱人没有什么资格，只要你是爱他，就没问题。对我来说呢──」她对我露出天真的笑顏，「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你爱他的份量是多少，就自己跟他最清楚。我们爱人，从不需要别人替我们做判断，判断我们适不适合对方，只要感觉对了，两人愿意付出真心爱着对方，就够了，这样的爱情就是最美好最幸福的了。」
    太像了……跟小蝶学姊好像……
    有的时候很天然很呆萌，有的时候却十分可靠十分沉稳。
    总是能毫不吝嗇地说出自己的想法，而那些想法总能让人放下心、解决心中满满的疑惑。
    一想到学姊，我忍不住地哽咽，泪珠止不住地往下淌。
    「唔欸欸欸？！对、对不起！突然对你说教！」她赶紧松开手，「擅自握你的手真是不好意思！」
    手中的温暖忽然消失，使我眼泪掉的更兇。
    其实我还是很害怕，害怕学姊的离开是因为我，因为我的无知，即使看了信，还是很怕……
    怕是我害死学姊的。
    「那……那个……」她的手又伸了过来，拍着我的背，像是安抚小孩一样温柔地说着：「乖喔……不要哭了……」
    我抹掉眼泪，嚥嚥口水，声音有些沙哑：「牧雁，谢谢你。」我伸手牵住她的手，「谢谢你……我……谢谢……」
    心中想对她说很多话，不只是谢谢也想跟她说对不起，此刻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别、别勉强了，我大概猜得到你想说什么！」她紧握我的手，让我感受到温暖，「除了谢谢，也想跟我说对不起，对吧？」
    我微微一愣，点点头。
    「对不起突然就哭了，对不起麻烦你了，对不起让你说这么多，没错吧？」
    见我惊讶疑惑的眼神，她笑了笑：「我姊姊是心理医生，我常常跟在她旁边看诊，耳濡目染之下就也有点会观察人的心理了。」
    「谢谢你，你那些话给我的影响力老实说很大，让我有点勇气了。真的，谢谢！」我莞尔，脑海中满满都是牧雁那温柔的关心。
    她又露出那俏皮的笑容，「有帮到你真是太好了呢！」

 终章（２）

    终于等到萱姊忙完，我们又回到了早上那间咖啡厅。
    服务生依然是那位，她用疑惑的眼神看了我们一下，问：「要咖啡跟可可没错吧？」
    我笑出声，回答她：「没错，谢谢。」
    「宣姊你要跟我说什么呢？」
    她扭着手指，看样子有点不安，「这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徐蝶那孩子叫我别说，但我觉得还是告诉你比较好。」
    听着她像绕口令的句子，我清清楚楚听见了徐蝶。
    「欸？是什么？」我吞吞口水，跟着紧张起来。
    「嗯……其实今天早上跟你说老闆继续僱用你的原因，除了她儿女的关係……」
    我忍不住催促：「唉哟！请你别卖关子，快说啦！」
    「其实有一半的原因也是因为徐蝶。」我的心撞了一下，她顿了顿之后又说：「是徐蝶建议老闆让你继续在电台工作，她跟老闆说你是一位很有潜力的女孩子，值得我们公司继续录用，她还说，你能为更多人带来欢乐、能将更多人从深渊里救出来，就像她一样。」
    听完萱姊这段话，竟让我全身微微打颤。
    「这……」
    那些话是从小蝶学姊口中说出，这我不会不相信，因为学姊正是这样的人。
    她总能看到别人的优点，总能无止尽的支持她所相信的人，并让那些人更靠近自己的梦想。
    不只是我，王旻跟夏伟学长肯定也是这样认为。
    可可跟咖啡送来，我捧起可可，想寻求一些温暖、想停止全身的颤抖。
    没想到学姊又再次帮助了我。
    不只是加入广播社，还有加入广播行业，有关我梦想的一切，都是有学姊的帮忙。
    我强忍住泪，「谢谢你跟我说这些。」
    萱姊露出苦笑，「唉，现在的孩子都越来越让人心疼，不管是你还是徐蝶，都让我好心疼啊。」
    「徐蝶的离开，你我肯定都很难过，但日子还是要过，你跟我都必须加油才行啊。」
    我也回以一笑，「是啊。」
    距离苏砚的回来越来越近了。
    这段日子我也常常打电话给他，有次接起电话的不是他而是他的日本室友，这让我又紧张起来了。
    「啊，中文您听的懂吧？」我战战兢兢地问。
    另一头静了一瞬，随后沉稳的声音传来：「嗯，可以。」他说的中文带有很重的日本口音，很特别。
    「那，苏砚呢？」
    「洗澡。」看样子他只会说些简单的词语。
    我抬头看了眼房内的时鐘，中午十一点，先生，你洗澡的时间真的很奇怪。
    「喔，好的，那请你代我转达，跟他说我有事找他。」
    对方沉默很久，过了良久，他疑惑地问：「转达？那是什么？」
    嗯？原来是不懂意思吗？
    我转转脑子，尽量用简单的字跟他解释：「就是帮我他说我有事找他。」
    「这样我知道了，只要跟他说就好了吧？」
    「对的。」
    这人好有趣喔。
    「有点突然，请问你的名字？」
    「突然是什么？」
    我在心里笑疯了，跟外国人说中文真的好有趣喔！
    但突然的意思我还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欸，我想了很久，直接用日语跟他说好了：「就是とつぜん（突然）的意思！」
    「喔，了解了。」
    居然可行！
    「私の名前は佐々木つばさです。（我的名字是佐佐木翼。）」
    突然变成日语对话，让我又紧张起来了，「佐々木さん，よろしく！（佐佐木先生，多指教！）」
    讲完才发现自己前面那句有用敬语，但后面那句没有欸，希望他不会发现。
    「つばさと呼んだらいいです。（叫我翼就可以了。）」
    对于他的亲切，让我感到很开心。「つばさ！」我高兴地唤了一声，尔后想了想，我要跟他说我的中文名字吗？毕竟我没有日文名字嘛。
    「ことね，よろしく。（琴音，多指教。）」
    我眨眨眼，疑惑惊呼：「こ、ことね？！」这名字是从哪蹦出的啊！
    「嗯？不是吗？」怎么又突然变说中文啦！「是苏砚跟我说的。」
    「是喔？」我心存怀疑，结束话题。之后再好好问问他。
    「啊，他洗好了。」喔，正好。
    一些杂音传来，电话交到苏砚手上了。
    「嗨。」他缓缓地打招呼。
    我急问：「ことね是哪来的名字啊？」
    「喔，要问这个啊！我帮你想的名字哇。」
    感觉苏砚去趟日本，语气变得很活泼，这是个好现象吧？
    我轻咳几声掩饰笑意，佯装不满地说：「你又擅自作主！」
    「……不喜欢？我觉得很适合你啊，琴音。」
    听着他失落不失温和的语气，我的心漏了一拍，下意识就回：「也不是啦……」又小声嘀咕：「而且琴音比较适合你吧……」
    另一头笑了几声，「我叫琴音还得了啊！」我也忍俊不禁。
    「对了，つばさ人真好，跟他聊天好有趣喔。」
    苏砚静默一会，声音低沉：「在我洗澡的时候，你们已经培养如此好的感情了吗？」
    「也还好啦，就感觉他不难相处。」我没发现他的异状，笑说。
    「那真是太好了呢。我们聊聊其他话题好吗？」
    我不疑有他，换了个话题：「好啊！前几天我跟王旻一起去看电影，是一部感人的爱情电影喔。」
    他没有应话，我知道他正专注听我说话。
    「我跟王旻都哭了，到最催泪的一个地方的时候，我后面的位置突然传出超大声的抽泣声欸！结果我转头一看──」
    「嗯。」
    「居然是夏伟学长欸！」
    一说完话，听筒传来很大声的陶瓷破碎声。「咦？怎么了？！」
    「抱歉抱歉，我等等再打给你。」然后他就匆忙切掉电话。
    嗯？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握着手机，心中充斥着不安，等着苏砚的回电。
    结果收到的却是简讯：
    「抱歉，打断聊天了。つばさ不小心摔破马克杯了，过几天再给你打电话！」
    还真是不小心。

 终章（３）

    前几天的那次访谈，引起了蛮大的回响。
    今天的广播，我依然带着平常心拆信。
    其中有一封让我蛮印象深刻的：
    「我家女儿最喜欢〈dreamingbird〉这首歌了，她很高兴能听到她最崇拜的主持人唱着首歌。这封信我没有要点歌，只是想表达感谢。」
    不知道会不会是在动物园认识的那对父女，如果是就太好了呢。
    「我也很高兴有机会唱到〈dreamingbird〉这首歌，这首歌让我有很深的感触，我也曾有一段时间不敢开口唱歌，我跟这首歌的相遇是个偶然，是我在动物园听到的，当时有位小女孩正用平板拨放着这首歌，歌词听着听着就起了鸡皮疙瘩，真的吓了一大跳，因为跟我当时的心境太像了。」
    接着，拆了不少封信，信中的内容大多都是在祝我新年快乐，不然就是说我上次的访谈很棒，希望有机会能再听到，更有人说希望能听到我录广播剧。
    「我对广播剧也很有兴趣。老实说，我在高中可是有演过舞台剧的喔，不过那也算是黑歷史了，所以就不提供给各位知道详细了哈哈。」
    最近的广播越来越有趣，能跟听眾们畅谈生活中的事，即使是芝麻大小的事情也能让我说的很开心。
    「即将进入二月，天气还是很凉，各位别忘记出门多穿件薄外套喔。那么峉颂的时间就到这边！下次见囉。」
    我拿下耳机，走出录音室，对着萱姊还有工作人员们说：「各位辛苦了。」
    「峉颂你也是，掰掰。」萱姊朝我挥挥手，我则轻对她頷首就离开了。
    今天跟王旻约好了，说好今天要一起去逛夜市。
    我一手抓隻烤玉米，一手拿杯红茶冰。
    「最近的广播很嗨喔。」王旻将最后一口糖葫芦吃掉，将牙籤丢入一旁的垃圾桶。
    我傻笑几声：「嘿嘿。」
    「是因为苏老师要回来了吧？」
    我愣住，目光朝她暼去，正要说些什么就被后头的老婆婆式尖叫声打断了：「来人啊！小偷啊！」接着就有个人影从我身旁快速跑过，我来不及抓住他，其他人也是，竟吓到纷纷让路给他。
    可恶！
    我把烤玉米跟红茶冰递给王旻，「叫警察还有救护车。」
    「救护车？」
    我给她个自信的笑容，「因为他会受伤。」就赶紧跑去追那小偷了。
    跑到后头，越来越多不知情况的游客纷纷让开，让他跑得顺顺利利，我用我国小跑百米的速度追他，总算追上，一把抓住他的肩膀，硬是把他停下来。
    他一脸如狼似虎地瞪着我，他露出这脸我反而不会怕，「好手好脚的一位年轻人，居然抢老婆婆的钱包，唉。」
    他被我的激将法惹得面红耳赤，从口袋掏出一隻瑞士刀。
    很好，就是要你拿出武器，小小一把瑞士刀能怎样？
    他想都没想就持刀朝我衝来，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臂，赏他个柔道经典的单手背负投。
    周围吵杂声响起，我抓抓后脑勺，「献丑了。」然后朝他走去，捡起掉在一旁的钱包，没料到他又抓起瑞士刀，朝我手臂一划。
    「噫！」我捂住手臂上那条伤口，想止血，却没用，只能眼睁睁看着伤口血流如注。
    看小偷还想爬起来继续挣扎，附近围观的大人总算出来替我压制住他。
    「妹妹，你没事吧？」站在我后头的一位阿姨，体贴地问。
    我笑嘻嘻，自作坚强，「没事，小伤小伤。」
    随后警察跟救护车就到了，王旻眼眶满满都是泪水地看着我的伤口。
    没想到是我被送上救护车，唉，想到刚刚跟王旻说的话就觉得很羞耻。
    王旻陪我上救护车，她紧张兮兮地看救护人员替我处理伤口，「痛吗？」
    痛是痛，但看到王旻这么担心，就没什么痛感了。
    我抬起没受伤的手拍拍她的头，「没事啦，小伤而已。」一听到我这句话，她的眼泪就掉了下来，我心急地替她抹掉眼泪「哎呦……」
    最后我一脸茫然地躺在病床上，我歪头问：「没这么严重吧？还要住院？！」
    「不行，要好好检查。」王旻替我拢拢被子，「他那把刀上面不知有多少细菌，蜂窝性组织炎怎么办？」
    「太夸张了啦……」但被她这样一说，我也有点担心了。
    她瞅我一眼，「我去给家里打通电话，夏伟学长等等会过来。」用眼神示意我不要乱动。
    看样子王旻今晚是要待在这陪我了。
    我拿出手机，给苏砚打通电话，没想到他马上就接起。
    「苏──」
    他心如火焚的声音传来：「受伤是怎么回事！有没有怎样！」
    「嗯？你怎么知道啊？」我蹙蹙眉，消息这么灵通是怎么回事啊？
    「这不重要。」他开始问东问西：「有没有很严重？有没有住院观察？蜂窝性组织炎吗？」
    「等等，你这些话我才刚听过呢！」
    难不成是王旻告诉他的？不可能啊，他们又不认识。
    「没有很严重啦，有住院，不会到蜂窝性组织炎的程度好吗……」我稳着语气慢慢回答。
    「我就要回去了，你还给我搞这种飞机。」苏砚无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哪有搞飞机……」
    他轻笑几声，「好好休息，不要太过动了。」切掉电话。
    谁过动啊！

 终章（４）

    之后夏伟学长就来了。
    我抬起没受伤的手跟他打招呼，「哟！学长。」
    「还哟咧……精神很好嘛。」他走到床旁，端量着我手上的纱布，「木乃伊？」
    我怒骂：「白痴喔！」
    「伤口有没有很深啊？」我摇摇头，开开玩笑：「倒是蛮长的。」
    「白痴喔！」他学我的语气。
    他看了我一眼，「心情很好嘛，是因为苏砚要回来了吧？」
    学长直接叫苏砚欸……看样子他也不喜欢苏砚啊。
    「你们俩为什么要这么讨厌对方啊？」我忍不住问。
    他漾起我熟悉的阳光笑顏，「我跟他就是一种不打不相识的感觉啊。」
    「欸？你们打过架喔？！」
    「哈哈。」他大笑几声敷衍我，又道：「我跟他既是朋友又是敌人啊。」
    哇，有点吓到了，原来两人之间是如此复杂的关係啊……
    「反正你们要好好相处喔。」
    开门的声音传来，是一位老婆婆，手中拿着眼熟的钱包。
    「啊，您好。」我率先打招呼。
    老婆婆走过来，微微鞠躬，「小妹妹，谢谢你。」
    「别这么客气，举手之劳啦。」我笑了笑，叫学长赶紧把老婆婆扶起来。
    老婆婆身后跟着一位女人，手中提着水果礼盒，「谢谢您帮了我奶奶，一点小礼物不成敬意。」
    仔细一看，水、水蜜桃？！
    「不，这太贵重了啦！」我甩甩手，不敢收下。
    「请收下吧。」老婆婆笑得一脸慈祥。
    「但水蜜桃真的……」我挠挠后脑杓，歉笑：「我只是做了一般人看到都会做的事，真的不需要送这么贵重的礼盒。」
    学长笑说：「你就收下吧，别让人家一直拿着。」
    我眨眨眼，收下后赶紧道谢。
    「您太客气了。」之后老婆婆她们又道了谢就走了，王旻随之进来。
    我捧着礼盒，深怕摔坏它，「天啊，水蜜桃很贵的啊……」
    「居然送水蜜桃……大手笔啊。」连我们公主都为之惊叹，她递了罐可可给我，我接过，拉开拉环仰头喝了一口。
    学长倒说了不相干的话：「希望是很甜的那种。」
    「等苏砚回来，找文涵他们一起来吃吧，办个水蜜桃派对！」我提了议，王旻笑了笑：「好啊。」
    学长扁扁嘴，不满说：「还要等苏砚回来喔！」
    看来他们关係是真的很不好。
    「不然学长就别吃啊。」王旻出口捉弄他，「公主殿下好过分！」
    趁两人吵架的时候，我又掏出手机，给苏砚传封简讯：「二月十号那天つばさ有空吗？」
    马上显示已读，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是来电，我赶紧接起。
    「问他干嘛？」苏砚劈头就问。
    我愣了愣，「刚刚有人给我一盒水蜜桃礼盒，就想说把朋友都找来一起吃啊。」
    「喔，我问问。」另一头吵杂了一下，「他那天行，但机票不知道订不订的到，之后再跟你说。」
    「好，那就这样囉。」
    「嗯。」他顿了顿又说：「你好好休息喔。」
    我嘴角扬起，「好啦好啦。」
    结束通话，他们俩还在吵架，真是的。
    「对了。」想缓缓气氛，我问：「学长你工作会很忙吗？」
    学长演完〈岳成倾时〉后，就被经纪公司找上，进入演艺事业了。
    不只是夏伟学长，听说叶语跟面瘫学长也是，三人似乎同公司。
    「还好吧，倒是叶语跟燁琅两人比较忙。」他耸耸肩，笑说。
    喔，我到现在才终于知道面瘫学长的名字。
    「是喔。」两人看样子相处得很好呢。
    「苏老师是几号回来啊？」
    「十号。」
    王旻拿出手机，滑了一下行事历，「抱歉，我那天有事。水蜜桃派对可以改天吗？」
    「可以哇，不急不急！」我笑回，随即有点失落：「那天你有事啊？」
    她点头，看出我的失望，问：「怎么了吗？」
    「没记错的话，那天是一曲生日吧。」学长望向窗外的月亮，我也瞥了一眼，是漂亮的朔月。
    王旻浅浅地笑了，「嗯啊，这我知道。」拍拍我放在床上的手，「我会尽量赶出些时间的，陪你庆祝。」
    「呜～太爱你了！」我一把抱住她，蹭蹭她脸颊，她无情推开我：「有够噁心的，走开啦！」

 终章（５）

    好快就到了十号，我异常地平静，因为苏砚完全不跟我透漏，所以我不知道他几点会回来。
    索性一整天都待在电台，因为最近有广播剧找上我，所以跟里头的其他人对台词练词。
    而晚上六点一到，就准备录广播。
    萱姊对我递出一束花，「峉颂宝贝，生日快乐！」
    我感动地接过，是一束大波斯菊的花束，旁有百里香摆衬。
    「大波斯菊的花语是少女情怀、纯洁之心、永远快乐，希望我们峉颂能一直怀着纯洁的少女情怀，并且永远快乐。」她对我露出真挚的笑容，「然后百里香的花语是勇敢，希望我们峉颂能越来越有勇气，去面对各种挑战，也能不畏惧他人的眼光，做自己想做的、喜欢做的。」
    我不禁热泪盈眶，紧紧抱住她，「谢谢萱姊！」
    我也希望自己能像萱姊所期许的一样。
    「好了，上场吧，加油！」她拍拍我的背，给我鼓励。
    我回以一笑，走进录音室，跟往常一样，戴上耳机，站到麦克风前。
    看着萱姊渐渐伸回的手指，我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
    「嗨，各位！我是峉颂。」
    「今天对我来说是一个很特别的日子，不只是因为我生日，也因为在今天，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他要回来了。」
    「嘻嘻，直觉告诉我，今天的广播肯定也会很顺利。」
    我聊了一下广播剧的事，就开始拆信了。
    「等等有人点唱生日快乐歌是怎么回事啦！」我笑开了，唱起生日快乐歌，不仅中文版跟英文版，我连日文版都唱了，还不忘自嘲：「就是台语我不行啊，哈哈。」
    拆到最后一封信，信封前后翻了翻，没看到名字让我一愣：「没有留署名？原来可以这样喔！」
    抱着期待的心情，我拆开它，里头只写了歌名跟歌手，其他什么都没有。
    看着字跡，我怔住很久，手指不自觉抚上那清秀工整的字跡，低喃歌名：「〈wishing〉。」
    泪水顿时充满了我的眼眶，我想忍住，但还是滴答滴答地流下了，落在信纸上。
    耳机内，萱姊唤我：「峉颂？没事吧？」
    我回过神，抹掉眼泪，撑起笑容：「这首也是动漫界的经典催泪歌曲，水瀬いのり的〈wishing〉，请听。」
    朝になったら二人目を合わせて
    到了早晨两个人对上了视线
    たわいないこと少し话したいな
    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只是想跟你说说话而已
    晴れた午后はそっと手を系いて
    晴朗的午后好想手牵着手
    稳やかの街を少し歩いてみたり
    在平静的街道上一起散散步
    そんなそよそよさえ爱しくて
    连这种凉爽的感觉都让人喜爱
    いつまでも
    好想永远和你
    同じ时间を一緖に过ごせたくて
    一起渡过相同的时间
    だって朝も夜も
    因为无论早晨还是夜晚
    伝えたいことたくさんあって
    都有那么多话想跟你说
    今日も明日も
    无论今天还是明天
    好きだなんて
    都好喜欢你
    あ言えたら
    啊真希望能这么说
    夜になったら星の见える场所で
    到了夜晚好想在能够看见繁星的地方
    眠りにつくまでずっと寄り添っていたいな
    依偎着你直到睡着为止
    触れられる距离が爱しくて
    这种触手可及的距离如此让人喜爱
    その声をその体温を
    你的声音你的体温
    もっと感じてたくて
    我想感受更多
    だって何度も何度も
    因为无论呼唤多少次
    名前を呼んでもまだ足りなくて
    你的名字都不嫌多
    今日も明日も
    无论今天还是明天
    そう二人で
    没错我们俩
    あいれたら
    啊都能在一起的话
    切ない时は綺丽な花を饰りましょう
    痛苦的时候戴上美丽的花朵吧
    悲しい时は楽しく话をしましょう
    悲伤的时候说说开心的事吧
    髪に頬にただ触ってくれるだけて
    仅仅是被你抚摸头发和脸颊
    暗い心も瞬间に明るくなる
    灰暗的心情就会立刻雨过天晴
    だって朝も夜も
    因为无论早晨还是夜晚
    叶えたいことこんなにあって
    都有多么想实现的愿望
    今日も明日も
    无论今天还是明天
    幸せだと
    我好幸福啊
    あ言えたらいいのに
    啊如果能这么说那该多好啊
    〈wishing〉词：ヒゲドライバー曲：ヒゲドライバー
    唱完，我不自觉地笑了。
    信上没有贴邮票，也没有写住址，看样子是直接送到电台的。
    这样来路不明的信，萱姊怎么可能会收，肯定是……
    「谢谢收听！今天峉颂的时间就到这边囉！下次见。」
    语毕，我拿下耳机跑出录音室，手里拿着那封信，「萱姊，这封信是一个在你眼中是帅哥的帅哥拿给你的吧？」
    她接过信，看了看后点头，沉迷于苏砚的美貌中：「天啊，那年轻小伙子真的很帅！」
    我扯扯嘴角，「他什么时候拿给你的？」
    「就刚刚录音前十分鐘。」她转转眼珠，「他还说这封信很重要，一定要混入今天的点歌名单中。」
    那个混帐！
    话说萱姊你这样不行吧！「如果里面装炸弹怎么办啊？！」
    「才不会咧，人家这么年轻这么帅。」她依然沉迷着。
    我扶额，「他今年已经二十六了。」
    萱姊立马瞪大眼睛，「才二十六？！不不不，你说已经是什么意思，二十六跟我差了快一轮欸！还很年轻你知道嘛！」
    我随口笑笑敷衍一下就跟她道别闪人了。

 终章（６）

    录完广播，已经七点多了。
    我抱着期待的心情回到家，家中电灯是亮着的。
    开门前，我抱胸想了想，有我家备用钥匙的只有苏砚跟王旻，如果他们俩都不在里面，那就是遭小偷。
    整理好想法，我转下门把，开了门。
    结果苏砚跟王旻都不在，反而是舞茨姊夫妻档还有渁渁姊跟一诗姊在里面。
    「咦？怎么这么早？！」一诗姊看到我，惊呼。
    我蹙眉，「你们怎么进来的啊？！」
    原来我家门锁这么好开吗？！
    玄岳哥一脸笑咪咪，食指上掛副钥匙，转呀转，「当然是有人给备用钥匙啊。」
    我又抱胸想了想，王旻跟他们虽认识但称不上熟，所以……
    「啊那混帐……啊不是，苏砚人咧？」阵阵蛋糕香飘来，我嗅了嗅，心中暖流流过。
    瘫在沙发上的渁渁姊抬起头，「砚砚出去买鲜奶油了！」
    「你就只知道等吃，还不过来帮忙。」一诗姊笑骂她。
    渁渁姊扁嘴，「我又不会做蛋糕。」
    「他去哪买了？」我急忙问，渁渁姊闻言感叹：「唉，我们小曲现在都只在乎砚砚，都不关心一下她可爱的渁渁姊。」
    「告诉我她去哪买，我等等给你买盒pocky回来！」
    「家乐福！他去附近那间家乐福！」
    「爱渁渁姊！」我给她一个拥抱，就跑走了。
    进到家乐福我才想到，这么多人我要找到何时啊！
    我抱头懊恼，嗯……扭头一看，彷彿看到救世主，我跑过去，服务台的阿姨问：「小姐，怎么了吗？」
    「不好意思，我要广播找人！」我尽量笑得无害。
    「好的，请问名字？以及您跟他的关係。」
    「苏砚，关係喔……」我迟疑一会，起了个调皮的想法，「我是他姊姊。」
    她点头表示理解，按下一个按钮，对着麦克风说：「广播广播，苏砚小弟弟，您姊姊在服务台找您，再重复一次……」
    我突然觉得苏砚会砍死我。
    服务台阿姨刚讲完，就一个人影匆匆跑来。
    我远远观望，是我很熟悉的身影，喜悦道：「喔！真的是苏砚欸！」
    他站定在我面前，一脸目瞪口呆，「怎么会是你……我还以为是渁姊咧。」
    「嗨，苏砚小弟弟。」我笑嘻嘻，朝他开玩笑。
    他叹了一口气，笑着揉乱我的头发，「就你爱搞鬼。」
    我转头跟服务台阿姨頷首，看她一脸尷尬，我还真有点不好意思了，赶紧拉着苏砚走出家乐福。
    「你骑车回去吗？」
    我点头，走向我的摩托车，「你呢？」
    「我搭便车回去。」然后他就跨上车，我无言地看着他幼稚的行为，「先生，你今年二十六了。」
    「是啊，你也十九了啊。」他替我戴上安全帽，笑得温柔：「生日快乐。」
    我顿时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要蹦出身体。
    噫噫噫！这里有人在犯罪！
    我双手摀上他的脸，不想让他看到面红耳赤的自己，「你你你也是。」还口吃！尹一曲你个笨蛋！
    他轻笑几声，把我的手抓了下来，我吓得乱叫：「噫噫噫！」
    「你在干嘛啦！」苏砚笑得很开心，替我扣上安全帽，「到底要不要回去？」
    我红着脸鼓起脸颊，不满地看着他，「你没戴安全帽啦，给我下车。」
    「人家偶像剧演重逢都是感动地相拥，你居然叫我下车！」
    「不然你现在去家乐福买顶安全帽。」
    「吼！」
    折腾老半天，一回到家，拉炮声就蹦出来。
    「生日快乐！」
    这种时候我应该要感动得痛哭流涕才对，但……
    「呸──！」我很没形象地把跑进嘴里的拉炮纸吐了出来，苦笑道：「谢谢，但下次不要用拉炮了好吗？」
    「这天可是有两个寿星，不用拉炮怎么行。」苏砚笑了笑，看样子这是他的提议。
    结果家里莫名冒出了很多人，妈妈跟乾妈还有夏伟学长跟王旻、文涵、阿廷他们全都来了，气氛热热闹闹的。
    「妈妈！你怎么没做焦糖布丁啦，呜～」
    「因为一诗说会做水蜜桃蛋糕啊。」
    「吃太多甜点会胖的！」
    「小诗好过分！」
    另外一边嘛……
    「啊啊──水蜜桃蛋糕呢！」
    「先吃正餐，别总想着甜点。」
    「对啊，会胖的。」
    「公主你碗里也只有炸鸡块，那也会胖。」
    「学长你很烦欸！」
    「不能吵架啦！要和平相处。」
    「甜点师小姐，水蜜桃蛋糕呢？」
    「文涵别一直问啦！重头戏就是要在后头才出来嘛！」
    「等桌上这些东西全吃完，蛋糕就来了。」
    我笑了笑，很享受这种热闹的气氛。
    「话说我们寿星们好安静喔。」玄岳哥提起，全员注意力都放到了我跟苏砚身上。
    「寿星的功用就是吹蜡烛许愿啊。」
    喂喂喂！这话太过分了吧！
    我正想开口说些什么：「那──」
    「所以我说蛋糕呢──」今日目标就只有水蜜桃蛋糕的文涵大小姐无情打断我。
    「大小姐你好吵喔！」
    「公主大嗓门！」
    「啊？你说什么！」
    我一句话都还没说，那两人又开始吵起来了，舞茨姊出面缓和气氛。
    苏砚看不下去，替我开口：「那就谢谢各位的祝福，我懒得吹蜡烛许愿，我想睡觉了，我可以回房了吗？」
    「喂！不能这样！」我拍他一掌。

 终章（７）

    接着为了让蛋糕快点出场，文涵使出她毕生的力气，把饭菜吃完了。
    舞茨姊端出蛋糕，在场少女们忍不住惊呼：「好可爱！」
    粉色的蛋糕上，摆着神似我跟苏砚的小人偶。
    「蛋糕设计感谢小诗，人偶设计感谢玄岳，蛋糕製作感谢舞茨，意见提供感谢渁渁。」
    听舞茨姊报告完一串，渁渁姊补充：「鲜奶油感谢砚砚！」
    「别叫我砚砚！」苏砚怒吼。
    「砚哥怎么有这么可爱的绰号！」文涵一脸兴奋，「砚哥砚哥，我能叫你砚砚哥吗？」
    「不准！」
    怕苏砚气死，我赶紧说：「蛋糕好可爱，但上面放人偶……」
    「不用担心，那是巧克力做的！」
    「呃……那就好……」
    重点不是那个！上面摆人偶的蛋糕不是结婚才会出现的嘛！
    「点蜡烛点蜡烛！」
    上头摆着1926字样的蜡烛，我调皮地跟苏砚说：「砚砚今年一千九百二十六岁喔？」
    「不准叫我砚砚！」他生气的点很奇怪。
    关了灯，整个房间只剩火光提供照明。
    「许愿吧。」苏砚推推我，我回以一笑：「敬老尊贤，您先请。」
    他无奈地笑了，闭起眼睛双手合十，「希望在场的各位都能幸福，再来，希望一曲的梦想能顺利实现。」
    正在喝果汁的我，听到这里就被呛到了。
    「咳、咳咳！」
    夏伟学长笑说：「是有没有这么感动啊。」
    好久没听到了，听到他叫我的名字。
    我瞬间眼眶泛泪，哽咽起来，「你个混帐！」
    「我什么都没做欸？！」苏砚这句话惹得全员哄堂大笑。
    「换一曲许愿囉。」
    我做了跟苏砚一样的动作，低喃：「希望在场的大家都能平安，然后，希望还能再让苏砚替我伴奏。」
    第三个愿望，希望苏砚能成为世界最幸福的人。
    我希望苏砚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而有苏砚在身旁的我已经是世界上第二幸福的了。
    掌声响起，我红着眼眶笑了笑。
    「吃蛋糕吃蛋糕！」文涵兴高采烈地看着舞茨姊切蛋糕。
    我真的很幸福了，有这么多人在我身边支持我。
    庆生派对结束了，妈妈跟乾妈都要赶回台中，所以早早解散。
    我跟着王旻还有夏伟学长走道公寓楼下，学长递出礼物跟我说声生日快乐就离开了。
    「你说有事忙是骗我的啊？」
    她笑了笑，「当然囉，惊喜惊喜！」
    「一曲，生日快乐。」王旻莞尔，递给我一袋东西，「我真的很喜欢你。」
    我一愣，她笑着继续说：「你很温柔、很勇敢，是我所嚮往的人，你在各方面都表现得很优秀，学校的老师都对你称讚有佳，我总是很疑惑、很不安，不知道普通没优点的自己真的能待在如此好的你的身边吗？」
    这话很像我之前跟牧雁说过的，原来王旻也会有这种想法吗？
    「你是很棒的人，我说真的。但你总是喜欢贬低自己，把一切的错误都揽到自己身上，你也总说身边的人都好温柔，其实最温柔的人是你。」她顿了顿，哽咽说：「我真的很羡慕你。」
    我一把抱住她，「你胡说什么啊！」眼泪滑过我的脸，「这些话应该是我对你说的才对，你明明一直都很痛苦，但什么都不说出来，会让人很担心你知道吗？你明明知道我是个白痴，你却从来都不跟我坦白你的想法，我怎么猜就是猜不到嘛！因为我就是个白痴，挚友在痛苦的时候，我却没能发觉，没能给你勇气，让你坚强。」
    「王旻，对不起。」我紧紧抱住她，深怕她继续待在痛苦的沼泽里，「王旻，拜託你再多相信我一点。」
    她只是轻轻拥着我，没有做任何表示。
    感觉过了很久，王旻已经不再我的视线里。
    直到苏砚拍拍我的肩膀我才回过神。
    我转过头，望着他担忧的眼神，那刻，我又胆怯了。
    我低着头后退一步，很害怕，害怕这样的自己没有资格爱他，害怕这样的自己不被他接受。
    「曾经伤害过你的我，真的可以去爱你吗？」
    「没你优秀的我，真的可以去爱你吗？」
    我嚥嚥口水，口中像是有火在烧，我艰难地说出口：「这样漆黑的我，真的可以去爱你吗？」
    良久，他都没有回答，我才抬起头看向他。
    他笑但不语，对我展开的双臂已经说明一切。
    眼眶跟鼻头瞬间发酸，眼泪跳出眼眶，我朝他奔去，抱住他。
    在他怀中，很温暖，非常的。
    我崩溃大哭，因为王旻的痛苦还有自己对自己的不信任，也因为苏砚对我的接纳。
    他的手抚上我的后脑，向安抚孩子一样轻摸着。
    「好讨厌……」
    「嗯？」
    「好讨厌你这么温柔！」
    我讨厌你对我总是这么温柔，你的温柔总让我软下心，你的温柔总让我忘记痛苦。
    他轻笑一声，「我本来就是会疼自己女朋友的类型啊。」
    「你混帐！」我红着脸，赏他一搥。
    就这样相拥着，心血来潮，我脱口说出：「我很爱你喔。」羞愧地把脸塞进他怀里，「噫──！我在干嘛啊……」
    他含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也是，很爱你。」
    「噫！没羞耻心！」
    「你先说的欸！」
    我抬起头，怒瞪他：「你可以无视我啊！」
    「我没办法。」他低头，吻了我一下，「谁叫我疼女朋友呢。」
    「噫！！！！！」我把他的脸推开，一脸不自在，「你混帐！」
    苏砚只好妥协：「好好好，我混帐。」他把我搂得更紧，脸贴上我头发。
    「对了，つばさ怎么没来？」
    「机票订不到。」他声音闷闷地。
    「好可惜，真想看看他长什么样呢。」我有点沮丧，苏砚拍拍我的头，「之后放假我们一起去日本找他吧。」
    「好啊好啊！」
    今天是只有微微缺陷的月亮，听说后天会是满月，真期待呢。
    月白风清，形容幽静美好的夜晚。
    只要跟苏砚在一起，感觉每晚都会是月白风清呢。
    「谢谢你。」
    「嗯？」
    「陪我十九年了，接下来也多指教囉。」
    他莞尔看着我，牵住我的手，「彼此彼此。」
    〈全文完〉

 番外一 王旻与守护你

    我小的时候，是个害羞内敛的孩子。
    我的家境一直都算富裕，家中也就我一个孩子，所以被父母宠上天。
    也因为我的内向跟家中有钱，从小我就是被霸凌、被迫收保护费的孩子，即使是被大人最认为天真无邪的幼稚园时期也不例外，里头的老师不是视若无睹，就是完全没发现，而我也不敢对师长说。
    我六岁那年，为了逃避平常总是来要保护费的同学，我生平第一次翘课了，即使只是幼稚园。
    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公园鞦韆上。
    就这样盪着盪着，感觉刚刚的烦恼也被盪掉了，但下一个烦恼马上就找来了。
    没想到收保护费的同学竟然找到这边来，他们凶神恶煞地朝我走来，「你居然翘课，好大的胆子。」
    他们把我拉下鞦韆，我想大叫求救，但因为是上课上班时间，所以附近没半个人影。
    「钱呢？今天的保护费还没交呢。」其中的老大朝我伸手要钱。
    我紧咬下唇，死不肯交出钱。
    「哟？不过是个大班的学生，跩什么啊？」他抬起手，要给我一个拳头，我吓得紧闭眼。
    「喂喂喂！你们在干嘛啊！」
    听到声音，我睁开眼睛，看一位跟我年龄相仿的女孩挡在我前面。
    「小妹妹，你哪位啊？」
    「大哥哥，你很没礼貌喔。问别人名字前要先说自己的名字。」她神气地回，完全不像面对三、四个国小生。
    「哟？小妹妹很呛嘛。」他又抬起手，没料到那位女孩轻松地抓住他的手，并且笑道：「大哥哥也很厉害啊，小人动手不动口啊。」
    「你──啊！」她把他的手握地死紧，已经有点微微泛紫了，他急忙低呼：「好好好，抱歉！我离开！」
    「哪有这么简单。」她伸出食指，在他面前摇了摇，「请你跟她道歉，并保证不再欺负她。」
    「好，对不起，我不会再欺负你了。」他看着我，眼神里全是痛苦，我只是轻点头，女孩就放开手。
    「谢谢大哥哥，你人真好呢。」女孩露出贼笑，朝逃跑的他们挥挥手。
    她一个转身，对我伸出手，「没事吧？」
    我握住她的手，她将我拉起，我一个没站好扑进她怀里。
    「抱、抱歉……」我跟她拉开距离，并道了歉。
    「举手之劳，不必言谢啦。」
    闻言我笑骂她：「我明明就是道歉，才不是道谢呢！」
    她突然漾开灿烂的笑容，「嘻嘻。」她拍拍我的头，一副自然熟，「你要勇敢一点才行。」
    那个笑容彷彿让我的心小鹿乱撞。
    之后有人把她叫走了，我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从此没见过她，直到升上国中。
    她那句话让我尝试勇敢一点，但我似乎用错方式了。
    国小时期，我变成同学口中的公主病，我不懂？勇敢不就是要我有话直说吗？
    所以有人作业做错了，我大声指责她的不对。有人说我兇，我就用更兇的方式表示我之前那根本不算兇。
    看样子我真的错了，错得离谱。
    升上国中，我一眼就认出了她，她头发似乎有点长了，给人的感觉似乎也变了。
    我不敢直接找她对话，所以只好找文涵吵架，吸引她注意。
    「那个……」成功了，她跟我说话了！
    但公主病使然，「怎样？你有什么意见吗？」
    她说了几句教训我的话，我的心顿时有点疼。
    她甚至连我的名字都念错了。
    而且她那句「虽然我支持多元成家，但很可惜我不是。」更是让我难受。
    在国中我们的对话大概就只有这次，再一次重逢，是在高二，之后我们甚至变成了挚友。
    这让我很高兴，同时也十分痛苦，要看着自己所爱的人去爱别人，还得帮助她，让她爱情圆满。
    她爱情圆满，那我呢？
    「那你认为她有可能会接受你吗？」
    她问起这个问题眼中的不安跟担忧，我看得一清二楚，所以我说谎了：「她已经有男朋友了。」
    你的松一口气，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喜欢上你，我自己只会很痛苦吧？
    是吧？
    「王旻，谢谢你囉！帮我破解谜题。」
    其实我一点都不想解，因为我知道解出来的讯息肯定是让我无法承受的。
    「小意思。」我微微一笑，「该道谢的是我，谢谢你的广播。」
    「你有听啊？我好感动喔！」
    「我也很感动。」我不小心掉了眼泪，被她看到，她递了面纸过来，「你这个人真的是蠢得很可以欸。」
    我情不自禁抱住她，低喃那个事实：「谢谢，我的挚友。」
    她隔了很久，才回抱我，「不客气，我的挚友。」
    我一离开，她的房内就传出手机铃声，我忍不住靠在门上偷听。
    听着她兴奋的语气，就知道肯定是苏老师打来的。
    好痛苦，太痛苦了，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下去，但至少现在我想好好守护她。
    因为她不仅是我的挚友，也是我的挚爱。
    「欸？王旻学妹？」
    正在商店街到处乱逛的我，听到后方有人唤我的名字，我转头一看，是徐蝶学姊。
    「学姊。」我朝她頷首。
    她端详我几眼，开口邀约：「有空吗？聊个天吧。」
    我答应了，因为一曲跟徐蝶学姊的感情很好，我有些事情想问她。
    「看样子学妹也有些事情想跟我谈呢？」
    我轻点头，苦笑：「这问题可能有点唐突，请问您对于同性恋有什么想法呢？」
    「我就知道你要问这个。」她莞尔，「学妹你喜欢一曲吧？」
    我一怔，心觉不妙。
    「我也是啊，同性恋。」
    「咦？」
    她讲了她的故事给我听，她讲的时候很平静，但这明明是个非常悲伤的故事。
    「您是怎么知道我喜欢一曲的？」
    「老实说，很明显。」她露出苦笑，「因为你的目光总是追着她，就跟当初的我一样。」
    学姊的手覆上我的，「王旻，我不会支持你去表达心意，但也不反对。会很痛苦很痛苦，这我都知道，但喜欢上了又有什么办法呢？对吧？所以就只能尽可能的帮助她，是吧？」
    我视线有些模糊，但我强忍着泪，不想让别人看到我的软弱。
    「学姊给我的感觉好奇妙喔。」我转了个话题，「有的时候很乐天，但有的时候又是很成熟呢。」
    她露出俏皮的笑容，抓抓后脑勺，「欸嘿嘿嘿……」
    「谢谢学姊，我会用我的全力守护她的。」
    我不想再看到她难过的样子，我不希望她再落下眼泪。
    如果可以，请一辈子都不要让一曲知道我对她的心意。
    因为我会崩溃的。
    过没多久，徐蝶学姊自杀了，这让她身边的人都非常难过，我也不例外。
    我想都没想就提着两袋啤酒到那强顏欢笑的人家里。
    「学姊在我们面前总是笑咪咪的，是因为她希望我们跟她一样高兴地笑着。」
    「即使她离开了也不例外，对吧？」
    她淡淡一笑，让我的心漏了一拍。
    啊啊，多么温柔的她。
    不久她喝醉酒睡着了，我替她拉了拉被子，看着她的睡顏，我竟不由自主地俯身吻了她的脸颊。
    她是我的挚爱，我没办法离开她，也没办法失去她。
    「一曲，我爱你。」
    我小声低喃，没想到她抬起手，摸了我的脸。
    我一惊，不敢动，她低唤：「王旻？」
    「嗯，怎么了？头疼吗？」我装得若无其事。
    她摇摇头，露出笑容：「我……也喜欢你喔。」然后她又闭起眼睛，呼吸声规律，睡着了。
    我的心剧烈跳动着，呼吸凌乱着，「……呼……」
    似乎有东西从眼眶掉落，滑过脸颊，有股温热感。
    我很清楚，是眼泪。
    宣示着我的痛苦及悲伤的眼泪。
    「一曲，你知道吗？」
    「我的爱跟你的喜欢，是不一样的。」
    「我的爱，是你爱苏老师的那种爱。」
    「懂吗？」
    我嘴角勾起一笑，是自嘲，嘲笑我的窝囊。
    隔天，我依然泰然自若地跟她聊天。
    我不能改变，她会发现的。
    我不该再做像昨天那样逾矩的事，我现在该做的应该是守护她。
    守护她。
    一辈子。

 番外二 文涵与廷宇

    我很喜欢阿廷，很喜欢很喜欢。
    「阿廷。」我轻唤，认真写作业的他抬起头看我。
    「我们已经高三了欸。」
    「对啊。」
    我对他傻笑，装作轻松的样子开口：「你不交个女朋友啊？」
    他瞅我一眼，「干嘛突然说这个。」
    「因为阿廷你很受学妹欢迎啊。」
    我会担心，担心你交女朋友。
    他给我的头顶一计手刀，朝我露出久久才能看见一次的笑容，「别乱想。」
    「姆……」我把脸埋进手臂间，闷闷低喃：「好狡猾。」
    好狡猾，看见你的笑容，我就会情不自禁的心动。
    太狡猾了。
    我顺利跟阿廷考上同间大学，我捧着榜单，笑得开心。
    回家的路上，我跟他并肩走着。
    上了大学，阿廷肯定也会很受欢迎吧？
    我忍不住问：「你有喜欢的人吗？」
    他侧头看我，似乎被我的问题吓到了，眼睛微微瞪大，「你怎么每次都突然问这种问题啊……」
    「回答咩回答！」我缠住他的手臂，一定要问出答案。
    面对我的死缠烂打，他不耐烦地回答：「有啦有啦。」
    闻言我愣住，「咦……是喔。」
    大概是她吧。
    我约了一曲跟王旻一起出来逛夜市。
    原本的计画是要阿廷完游戏替我们拿下很多娃娃，但阿廷却一直跟一曲走在后头聊天。
    时而笑得开心，时而看起来严肃。
    我握紧拳，忐忑不安，果然跟我想的一样，阿廷喜欢的是──
    「欸！你们快点啊！」
    「来了！」
    我握紧手终的糖葫芦，阿廷喜欢的是──
    「文涵！发什么呆？」
    我看着眼前的一曲，她是我的好朋友，在我眼里，她总是闪闪发光着。
    阿廷会喜欢上她也是当然的吧？
    「没有哇，我只是在想糖葫芦的热量。」
    因为我也很喜欢一曲，所以我不可以生气，我也不可以忌妒她。
    从第一次见到一曲我就知道了，她的魅力会让周遭的人为之着迷，不仅是阿廷，还有我、王旻跟砚哥，都被她深深迷住了。
    在从夜市回去的路上，我看着走在我前头的阿廷。
    我真的好喜欢他，我不敢说。
    因为我怕阿廷只是把我当作青梅竹马。
    我拉住他的衣襬，心扑通扑通剧烈地跳，「阿廷你喜欢的人……」
    难以啟齿，心里非常不安。
    「是一曲吧？」
    气氛瞬间降到冰点，我抬头看他，他一脸不敢置信。
    「我猜对──」
    他走过来，抱住我，「你脑子进水吗？读书读傻了？不，你本来就很傻。」
    听他疯狂贬低我，我从他怀中抬头，不满地问：「你这什么意思！」
    他低头跟我四目相交，他目光炯炯，让我下意识移开视线。
    「呃……阿廷？」
    「嗯？」
    「你在干嘛呢？」
    「抱我喜欢的人。」
    「咳咳、咳！」我被口水呛到了，现在是怎样？！
    他拍拍我的背，「你紧张什么？我以为我表现得很明显了。」
    你这木头！哪里明显了！
    「我，我我我……」
    他笑了笑，「看来你真的很适合跟一曲组个白痴二人组欸。」
    「你你你才白痴啦！」我搥他一下，抱住了他，「啊啊……这个世界好混乱。」
    「真是白痴。」
    我扁嘴，不高兴地看着他。
    「我喜欢你喔。」
    「我也喜欢你。」
    世界上最笨的少女大概就是像我这种。
    明明跟喜欢的人两情相悦，却很坚持他喜欢的人是其他人。
    啊啊，这世界好烦啊！
    随便，反正我跟啊廷两情相悦了。
    「嘿嘿。」
    「不要再傻笑了，会越笑越傻。」
    「你才傻！」

 番外三 情敌与不打不相识

    我这个人天生就是个现充脸，在高中里也是很有人气。
    所以第一次遇到她，她口中明显对我的嫌弃，让我一愣。
    「偷看别人手机很不道德，你知道吗？」
    「学长你有事吗？」
    她很有趣，脸上表情总是很丰富，我开始会在意她。
    甚至在女主角选拔中选了她当女主角，因为相信她的演技，也是因为私心。
    我从没想过我会喜欢上那位粗鲁的学妹，但我真的喜欢上她了。
    我邀她一起假日特训演技，她答应了，这令我非常开心。
    这小小的一件事竟让我如此高兴，我扯扯嘴角自嘲，我这天生现充脸的人生胜利组竟也会有单恋的时候。
    我知道我们之间不会有结果，因为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有次特训，是位很眼熟的人载她来的，我绞尽脑汁想，啊！原来是教数学的苏砚老师。
    两人之间的默契浅显易懂，看就知道不单纯，但我不敢问，怕我玻璃心。
    我开始约她出门，展现我的诚意给她看看。
    某次去看电影，似乎被苏砚跟踪了，摆脱他后，我问：「你跟苏老师很熟啊？」
    「苏砚是我乾哥哥，就这么简单。」
    听到这里，我松了一口气。
    「开玩笑的啦。我跟他的年龄差我也不是不知道，但是我就是喜欢他嘛。」
    想也知道。
    「学长真是狠角色啊，感觉都被你看透了，学长你是不是什么黑暗魔法使啊……」
    「也许吧。」
    如果我是就好了，这样我就可以施魔法，让你喜欢上我的魔法。
    听说苏砚要去日本了，这消息意外的让我很兴奋，嗯，我真过分。
    没想到他要离开的前一天还特地来找我吵架。
    不，应该是找我聊天。
    「苏老师有事吗？」
    「我要去日本了，一曲那傢伙就麻烦你了。」
    闻言我大笑起来，「我们俩明明是情敌，你叫我照顾她，她如果不小心喜欢上我怎么办？」
    苏砚勾起唇角，他的笑容意外好看，「她不会喜欢上我以外的人。」
    「哼，你哪来的自信啊？」
    我知道，是靠他们之间的默契，而且一定如他所说，一曲绝不会喜欢上苏砚以外的人。
    「你应该知道我的自信是哪来的。」
    他走近我，拿出手机跟我要通讯软体的帐号。
    我想都没想就告诉他，等他加完我好友，我才问：「要干嘛？」
    「适时的通报喔，谢谢。」
    然后他就走掉了。
    走掉了？
    「喂！有你这样霸道的喔！」
    我知道自己赢不了他，所以我也只能照做了。
    因为我得不到幸福，那至少要让一曲得到幸福。
    一曲进入广播事业的事、每次她广播的录音档、发生在她周遭的事，我全都一字不漏地告诉远在日本的苏砚。
    「一曲要当广播电台的主持人，小名想不到，你也想个吧？」
    显示已读，并且秒回：「峉颂」
    可恶！难怪我赢不了他。
    因为他们心有灵犀，而且总能做出最适合对方的事情。
    唉。
    拥有人生胜利组脸庞的我。
    竟输在一对笨蛋情侣上。
    看来，我也是个笨蛋呢。

 番外四 苏砚这个人与幸福

    一曲出生后，我的生命彷彿增添了色彩。
    在我七岁生日这天，庆祝会上，乾妈突然就生了一曲下来，我吓了一跳，莫名其妙我就蹦出了个妹妹，还跟我同天生日！
    这令小学时期的我非常兴奋，每天都跟一曲玩耍着，不再跟之前一样，总呆在钢琴前。
    一曲很喜欢唱歌，我便替她伴奏。
    我们俩从以前就很有默契，比起乾妹妹，她更像我的双胞胎妹妹。
    但我心里希望我们没有乾兄妹的关係。
    因为，很麻烦。
    加上一曲长得很可爱，个性又很开朗，所以很讨国小男孩喜欢。
    「我能找你妹妹出来玩吗？她长的超可爱！」我的国小同学有次这样对我说，我怒瞪他，语气不善：「不准，她才四岁你就对她有意思，你萝莉控啊！」
    「我真的开始怀疑了，难不成苏砚你喜欢你妹妹啊？」
    「嗯啊。」
    她会是我这辈子的最爱。
    「可是你们不能结婚啊，因为是兄妹。」
    「我们是乾兄妹，能结婚的！你个笨蛋！」
    我一回到家，才四岁的一曲就朝我走来，整个人扑进我怀里，我将她抱起。
    「苏砚哥哥，欢迎回乃！」她的发音还不太标准。
    「我回来囉。」
    孩子第一个学会说的词语，通常都是爸爸妈妈饭饭之类的，但一曲最先学会的是砚砚。
    当初听到她喊砚砚，我差点没吓死，都怪渁姊一天到晚都砚砚、砚砚的叫。
    之后好不容易才矫正过来，让她叫我苏砚哥哥的。
    不然叫我砚砚哥哥还得了，我有羞耻心的。
    但那件事后，一曲就变得越来越像男孩子，不只开始学柔道，还叫我苏砚。
    老实说我很难过。
    我一点都不希望一曲去学柔道，因为那会受伤，但既然是她自己主动提出的，我也只好妥协。
    那段时间，她不再唱歌，我则是无法弹琴。
    那段时间，我总是只能看着她穿着道服练柔道。
    那段时间，她跌倒了，我连拉她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唉。
    很痛苦啊。
    那段日子，非常痛苦。
    现在仔细想想，我好像把一曲管得太严了。
    连她第一次上戏剧社社课也是……
    学生上社课时，就是老师们的轻间时间，我手机滑着滑着，想说问问一曲加入什么社团。
    「戏剧」
    嗯？我还以为会是合唱团的说，不过她高兴就好。
    正要把手机收起来，就收到了从文涵那传来的图片讯息。
    我点开一看，我马上就在图片里看到一曲，而她身后正在着一位男孩，不认识……
    「呼呼呼……涵涵抓姦！」
    「在摸鱼？我要跟羽球社说撤除你的入社资格」
    「欸欸欸qq」
    我笑了，但又有点心神不寧，所以又传了封讯息给一曲。
    「听自我介绍，你觉得呢？」
    看这她的回覆，我打了个哈欠，肯定很无聊。
    某天，接到周医生打来的电话，我急忙衝回台中。
    「有机会治好我的手是真的吗？」
    周医生笑着点头，「嗯，我最近认识了一位日本来的医生，他说他有认识某位医生可以治好你的手。」
    「太好了。」
    一曲也会很高兴的，但我不敢跟她说，因为我一说她又会想起那件事。
    接着就是一连串的风波，甚至还跟一曲吵了架。
    我回想了上次跟校长的谈话。
    「你们俩关係真好呢。」
    关係好吗？其实我不太确定。
    我总是会想一曲会不会其实很讨厌我呢？讨厌我多管间事。
    我没什么朋友，这种烦恼也只能跟自己憋着，但有次，倒是被舞茨看出来了，我把想法告诉她，她笑得很开心：「我们苏砚好有少女心喔，哈哈哈。」
    嗯，我看我还是憋着好了。
    「唉，你们两个还真的是超乎我想像的有默契呢。」
    闻言，我问她：「什么意思？」
    「都在烦恼同一件事情呢。」她温柔莞尔，「这不也算是一种默契吗？」
    我从日本回来的那一天，我清楚调查了关于一曲的电台公司以及宛如她经纪人般的萱姊。
    我偷偷将信拿给萱姊，「这封信很重要，请务必要放入今天峉颂点歌的信件里。」
    我正在想要怎么说服她，没想到她一口答应：「没问题！交给我吧！」
    我蹙眉，这种员工在电台里真的没问题嘛……
    之后也顺利听到了她唱〈wishing〉。
    我的二十六岁庆生派对与一曲十九岁庆生派对上，所许的愿望，是我早就想好的了。
    「希望在场的各位都能幸福，再来，希望一曲的梦想能顺利实现。」
    第三个愿望，希望一曲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希望在场的大家都能平安，然后，希望还能再让苏砚替我伴奏。」
    不知道一曲的第三个愿望是什么？虽然我大概想的到。
    肯定是希望我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吧。
    这就有点自夸了。
    但，有你在我身边，我早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了。
    但，我希望你是第一，所以我当第二幸福的就好了。

 番外五 ことね与スズリ与つばさ

    门铃声响彻在空荡冷清的房里，我瞄了眼时鐘，早上七点，最好是很重要的事。
    我不耐烦地起床，走去开门，「はい、はい──（来了、来了──）」
    我一打开门，就见一个年纪跟我相仿的中华面孔的男子，拿着手机，画面是google翻译的画面。
    「すみません……（不好意思……）」他说了一句日本话，看他手指很忙地在手机萤幕上滑着，我耐心等着，没催促。
    他嘴里一直在反覆唸着一些字，等了很久，他终于说话：「あなたはルームメイトを探していますか？（你正在找室友对吧？）」
    「はい。（是的。）」
    「呃……それでいい？私？（那我可以吗？）」
    我叹了口气，老实对他说：「其实中文我基本上可以懂。」他肩膀垂下，满脸疲倦，「你早说嘛──」
    「可以，请进。」
    之后，我就跟这位中华男子成为室友了。
    「私の名前は佐々木つばさです。（我的名字是佐佐木翼。）」
    「佐々木さん，よろしく。（佐佐木先生，多指教。）」
    他有发现自己前后一具有用敬语一句没有嘛……我不忍拆穿他，假装没注意。
    「つばさと呼んだらいいです。（叫我翼就可以了。）」我对他微微一笑，「きみの名前は何ですか？（你叫什么名字？）」
    「苏砚，スズリと呼んだらいいです。（叫我砚就可以了。）」
    「どうぞよろしくお愿します，スズリ。（请你多多指教，砚。）」
    「你太客气了啦。」
    从此之后我们的对话总是中日夹杂。
    有个女孩时不时就打电话给苏砚，苏砚跟她讲电话总是笑得很开心，让我有点在意那个女孩是何方神圣。
    结果没想到，我过几天就跟她讲到电话了，因为苏砚去洗澡了。
    那女孩一接通就破口大骂着我不太懂的中文，我只好跟她说苏砚去洗澡了。
    听到我讲日文，她似乎很紧张，「啊……呃……那个！失礼しました，もう一度お电话させていただきます，あ、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失礼了，我会再打电话，谢谢。）」
    但老实说她讲得还蛮标准的。
    我一切掉电话，苏砚就出来了。
    「那女孩打来了。」我最近都尽量用简单的中文跟他对话，因为苏砚真得很不擅长说日语，但我有的时候又会忍不住说日语：「あのこの名前は何ですか？（那孩子叫什么名字？）」
    「嗯……」苏砚想了想，最后说：「ことね！（琴音！）」
    真是好名字呢，虽然感觉是苏砚临时想到的。
    有次苏砚跟她讲电话，讲到一半居然摔破了马克杯，该不会是她有了其它男朋友什么之类的。
    我笑着臆测，突然很想见见ことね本人。
    「つばさ，你有没有推荐什么歌曲？」他没头没尾问了这个问题，我抱着疑惑，告诉他很多我喜欢的歌曲。
    当我说到水瀬いのり的〈wishing〉时，他就一脸豁然开朗。
    苏砚要回台湾的时候有邀请我一起去，但订不到机票，只好作罢。
    「下次我跟她一起来你家过夜吧。」
    「过夜？」他又讲了我不知道的词语，机场响起了广播，是苏砚的班机，他还不忘急忙替我解释：「就是住在你家！」
    我抱了他一下，「待っている。（我等着。）」
    「また连络するね！（再联络喔！）」
    七月份，他跟ことね两人还真的一起来了。
    站在苏砚旁边的女孩端详着我，忽然漾开笑容对我说：「もしかして、君はつばさ？（难道你就是翼吗？）」
    我点点头：「はい。（是的。）」为了再次确认而问：「ことねさん？（是琴音吗？）」
    「はい！（是的！）」
    她的笑脸很耀眼，跟苏砚很像。
    我笑了笑，「君たちとってもお似合い。（你们两位很相配。）」
    ことね顿时羞红了脸，而苏砚还一脸茫然，看样子是听不懂。
    当初有答应苏砚进来住真是太好了，不只认识了スズリ，也认识了ことね。
    虽然我们是不同地方的人，但却意外地处得来。
    「认亲完了吗？」苏砚讲了我听不懂的话，ことね朝他点点头，「好了好了！」
    「なら，私たちはどこでプレーするのですか？（那么，我们去哪玩呢？）」
    ことね是很体贴的女孩子，怕我融不进去，还特地句句说日语。
    她一下看看我一下看看苏砚，「意见はありませんか？（都没有意见吗？）」
    接着她就拉起我们两个的手，「じゃ，秋叶原に行く！（那么，就去秋叶原吧！）」
    被拉着跑的我跟苏砚，只好相视苦笑。
    「那今天的消费都叫つばさ付钱吧。」苏砚又说了我不懂的话，ことね替我翻译：「彼は今日の経费はあなたから支给されると言った。（他说今天的开销都由你来付。）」
    我微微一怔，笑骂：「ひどい！（好过分！）」
    他们要回台湾的那天，我偷偷把ことね拉到旁边，对她说：「あなたが结婚したときに私を见つけることを忘れないでよ！（你们俩要结婚别忘记找我去喔！）」
    她面红耳赤，露出天真的笑容：「わかた！（我知道了！）」
    「じゃ，またね！（那再见囉！）」
    「また连络するね！（再联络喔！）」
    我对他们挥挥手。
    「待っている。（我等着。）」

 番外六 高中同学会与林颂

    （突然忘记还有林颂的故事还没讲，让我加更一下吧！）
    「你们两个真的在一起啦！」
    「是、是啊。」
    「哇！真好，师生恋呢～」
    「对象是数学老师根本惨不忍睹好吗？」
    苏老师伸出手臂扣住尹一曲的手，嘴唇靠近她的左耳，低声问：「你说什么？」
    她冷颤一下，故作欢乐地改口：「对、对象是数学老师真是太美好了！」
    今天办了场高中同学会，是苏老师招人的，看到讯息时我有点意外，毕竟苏老师一直都是冷着脸，感觉对学生都漠不关心。
    我笑看着这幕，不自觉想回想一些高中的趣事。
    「嗯......」仔细想想，我好像一直都是在读书，我自嘲似的冷笑。
    「有何吩咐呢？帅气的班长大人。」
    「我马上补打扫！」
    「当然没问题啦！不才尹一曲，绝对使命必达！」
    「唉。」我叹了口气，感觉我的高中生活真无趣。
    「喂喂！林颂！」
    「嗯？」我没抬头，听这粗鲁的语气我就知道是谁了。
    「我跟你打招呼，你也看一下我嘛。」
    我无奈地抬起脸，看着眼前这位女孩，她还是一样，讲话大声没气质，头发似乎又长了点。
    「嗨。」我随便敷衍她。
    尹一曲把手放在下巴，脸瞬间朝我靠近，端详着我。
    「你有心事喔。」
    我正想叫她离我远点，站在她后方的苏老师一把把她拉开，语气很不高兴：「你脸不要靠这么近。」
    被拎着的她张牙舞爪，「哎呀！你去跟文涵他们聊天啦！」然后很没礼貌地伸出食指指着我，「我朋友正在烦恼呢！我要跟他聊聊！」
    我忍不住蹙眉，竟然扯到我这边。
    「不需要。」
    「不需要。」
    我愣了愣，听见尹一曲高喊：「你们好有默契！」
    我低头笑了一下，有默契的是你们吧，看他们又大吵一架，最后尹一曲鼓起脸颊走向文涵他们，反倒是苏老师在我对面坐了下来。
    「老师有事吗？」
    「没事。」他拿出手机，滑起脸书动态来了，「我只是奉命留在这里陪你聊天。」
    我安静了下来，气氛有点尷尬。
    「大学还好吗？」我轻应一声，他继续问：「有烦恼？」
    我叹息，「其实也不算烦恼，就只是突然觉得自己的高中好无趣。」
    别人都说高中是青春的开始，所以一定要交个女朋友、男朋友，而且要加入社团，让自己的高中生活精彩。
    但我总是捧着教科书，没交女朋友，也没参加社团。
    因为父母都是为人师表，想法传统不懂变通，所以在他们的教育下，我必须维持好成绩，只要一次不是全校第一，就会被打骂的很惨。
    有次三段，我跟尹一曲的总成绩只差了两分，差一点就被她追过，但还是拿了第一，原以为回家不会被骂，却还是因为差点被第二名追过，被臭骂一顿。
    「会吗？」目光依然在手机上的苏老师轻笑，「并没有法律规定每个人的高中生活都要多采多姿吧。」
    的确是这样，但不管何时，陪伴我的都只有书本跟考卷。
    现在想想，我总是遵从父母的话，当个他们眼中的乖小孩，成绩维持在全校第一，这样的好处是什么？讨得爸妈欢心、同学崇拜？
    但老实说，我也只想当个普通的高中生，不是一天到晚都在读书。
    我也想参加社团，放学后跟朋友一起去吃吃喝喝，谈个恋爱。
    「欸欸欸！苏砚你怎么把林颂惹哭了啦！」
    听到尹一曲匆忙的声音，我才发觉自己哭了，我摸摸脸颊，抹掉眼泪，乾咳几声后随便唬扯：「没事，我只是想到昨天考试考了九十九分。」
    尹一曲没发现我的异状，不满地说：「你在跟我炫耀喔！」
    我重新看着眼前那位女孩，在高中，她吵吵闹闹的，总是忘东忘西，也喜欢跟我讨价还价。
    说实话，如果我的高中里没有她，可能真的会连一点欢乐都没有。
    不知哪来的衝动，我突然很想马上回去跟爸妈说我的想法。
    是眼前那位女孩给予的吗？
    我耸肩，朝她一笑：「谢啦，尹一曲。」
    「嗯？谢我什么？」
    谢谢你的吵闹跟热情。
    谢谢你的天真跟烂漫。
    谢谢你出现在我的高中生活里。

 后记

    嗨嗨我是诗翎！写到后记了呢，好兴奋喔（挥舞双手）
    《月白风清》这作品我自己也是蛮喜欢的，也私心加了很多日本元素进去，嘿嘿（傻笑）
    其实这本书最开始的设定跟现在你们看到的东西是完完全全不一样的，原初设定，一曲是不会加入广播社的，她会一直参加戏剧社，甚至跟夏伟一起到国外拍摄（但还是不会跟夏伟有he，替夏伟哭一波），然后苏砚是没有到日本的戏份，也就不会有我们つばさ的出场囉～就是某晚睡觉睡到一半，突然灵光一闪：「哇！多加一点日本文化好了！」所以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整个故事里，我最喜欢的角色大概就是徐蝶了（但她原初就是要领便当，我也捨不得啊qq），我喜欢她的活泼热情自然熟，也喜欢她有成熟学姐的样子，因为我自己并不是一个很擅长安慰鼓励的人，所以看到徐蝶把她的故事告诉王旻，并且像王旻还有一曲表示她的想法，以示鼓励她们，就让我觉得很佩服（虽然是自己笔下的角色），排除她最后结束自己生命的方式不说，她真的会是我所憧憬的那种人。
    然后，我最想谈谈的就是我们的公主王旻了，到现在我身旁的大多数朋友还是都不太认同同性恋这样子的感情，我也不认为我的作品能让她们改观，其中徐蝶告诉一曲她对同性恋的想法，也是我想表达的，但我不会表达的很清楚，所以只好向有相同想法的朋友求助。嗯……王旻是最让我心疼的角色了，大多数的观眾应该也是（不然就是夏伟吧xd），同性恋者肯定都会有种想法：「如果我不是同性恋，是不是会比较快乐，比较有勇气去爱人呢？」对我来说嘛，答案应该是否定的，因为不管是同性恋、异性恋、双性恋，都是一样的，不管你爱上的是同性还是异性，对同性恋的自己没勇气，想当然尔对异性恋的自己肯定也是的。好像有点离题了（抓抓后脑勺）不知道我的读者有没有跟王旻一样的人？爱着自己的挚友，不敢说，不仅是怕伤害两人之间的友谊，也是怕他不会再对你展露笑容。我觉得，那种痛苦，彷彿在深渊的感觉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会时时刻刻感觉心很痛，真的很痛苦。
    我们来聊聊比较活泼的话题好了，我是一个的、地、得分不清楚的小作家（在、再也有点障碍＠＠），但对我来说，写这个故事最大的难题不是我的国文造诣不好（叹气），而是电话啊啊啊！！！好难啊……用第一人称视角一直疯狂打电话，oh～完全不知道要怎么描述对方的感觉啊（扶额偷哭）这也是我将来要学习的（包括的地得跟在再qq）
    原本想聊聊关于月亮是温柔的象徵这个话题，但我有点懒orz
    好吧，我们来聊聊这个话题吧（死撑）看完这本书，不知道各位脑海里有没有蹦出自己生命中那位温柔的人呢？嗯……我倒是有喔，但这里讲出来有点羞耻，之后有机会再讲好了（捂脸）如果有想到，那真是太好了呢！没想到也不用难过，可能只是那位温柔的人还没出现在你身边或者是你还没察觉到那人对你的温柔罢了，请加把劲喔！（说什么）
    那后（废）记（话）就到这边，希望各位还喜欢《月白风清》这本书。
    顺带一提，之后有机会，会写我们一诗姊还有徐蝶妹妹跟小羊的故事ㄛ（比爱心）
    期待再次相会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