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流惊悚小说家[无限流]》 分卷(1) 《三流惊悚小说家[无限流]》作者:哈哈儿 文案 肿胀发白的脸贴在窗外,向内窥视;腐烂的尸身爬上床榻,伴人安眠;寂静的夜里,房门被挠得咯吱作响 空白的书籍打开,血色文字逐渐浮现,故事已经开始,请撰写属于自己的恐怖小说。 三流恐怖小说家沈禹,望着四周越来越浓郁的黑暗,还有瑟瑟发抖的小说观众们,咔滋一声咬碎嘴里的薄荷糖,伸手将无辜者挡在自己身后。 我的脑洞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自此,所有奋战在恐怖轮回中的小说家们,突然发现一颗恐怖新星冉冉升起,迅速碾压了他们所有人。 这位新人小说家,笔名薄荷糖。 听起来有点甜。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无限流 爽文 升级流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禹,越泽 ┃ 配角:翠花,死不了,红蜘蛛,万安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请写完你的惊悚故事! 立意:智慧源于思考,伟大出自平凡。 第1章 血色公寓(1) 深夜,沈禹突然惊醒。 他是在睡梦中,被一双手活生生掐醒的。 那双莫名出现在他咽喉上的手,冰冷、黏腻,约有孩童的手掌大小,但力气却远超成年人。 被突然袭击的沈禹,努力的睁大双眼,却只觉得呼吸不畅、视线模糊,恍惚间看到一团猩红的东西,正恶狠狠的盯着自己。 这团猩红的怪物,伸出一双干瘪枯瘦的血色手掌,死死掐着他的脖颈,如同与他有深仇大恨一般,仿佛下一刻就要扼断他的喉管。 沈禹起身想要掰开那双手,但却只摸到一手滑腻,鼻尖嗅到浓浓的血腥味。 耳边响起了孩童尖利又得意的笑声,几乎要刺穿他的耳膜。 故事,开始。 突然,一句微不可查的声音,还有书页翻动的声响,夹杂在在满怀恶意的笑声中,却被沈禹敏锐的捕捉入耳。 他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摸去,竟然摸到了一本厚厚的书籍,书籍的外面还封着一层沉重冰冷的书壳,拎起来沉甸甸的。 来不及细想这本书是如何出现的,沈禹本能的紧紧攥住,拼尽全力,猛地向身前那团猩红怪物砸去。 冷硬的书皮封面,溅上了点点猩红。 耳边得意的笑声顿时化作尖叫,那双紧扼住咽喉的手不禁一松。 终于得到一丝喘息之机的沈禹,动作没有停滞,而是将手上这本书籍当作仅有的武器,一下接着一下继续狠砸下来,直到将眼前的怪物砸得血肉横飞,猩红色的液体不断迸溅在自己胸口的衣服上。 那团怪物声嘶力竭的吼叫一声,被逼的不得不撒开手,从床上翻下来,一溜烟的钻进了床底下。 终于摆脱钳制,沈禹深吸一口气,微微摇摇头,摆脱因缺氧而导致的眩晕后,同样翻身下床,手中依旧紧攥着那本染血的书,将垂落的床单一把掀起,向床底看去。 一个似人非人的东西,正趴在床底下。 这怪物的身形足足有几岁孩童的大小,但却像是一只被剥了皮的猴子一样,露出一身猩红的筋肉,不断渗出黏稠的血浆,此时正以一个诡异的姿势缩在角落里。 沈禹看着怪物血淋淋的身躯,再低头瞄一眼自己胸前的衣襟和手掌,经过刚才那一番搏斗,果然同样沾满了黏腻的鲜血。 眼见他竟然不依不饶的追过来,那只怪物阴冷的盯着他,不甘的呲了呲牙,一口尖锐扭曲的利齿在黑暗中渐渐隐没,竟然就这样消失在床榻下。 沈禹不敢放松警惕,又盯了许久,确定那只怪物不会再次从床底下冲出来,才悄然松了口气,脱力的跌坐在地上,抬起头恍惚的打量自己四周。 他这才注意到,他此时所处的房间,并不是自己平时睡觉的卧室。 父母虽然在他三岁时就因意外去世,但却给他留下了一套四室两厅的大房子作为遗产,就在市中心最好的小区,就算二十年过去了,这里的房价依旧居高不下。 去年,沈禹大学刚毕业的时候,还特意给这座老房子重新装修了一遍,整栋房子本该整洁且现代。 可此时这个房间,却阴暗破败,老旧的窗玻璃上贴着发黄的报纸,剥落的墙壁上长着霉斑,昏黄的灯泡闪烁不停,照得灯光下的人影明明暗暗、模糊不清。 甚至连房间的格局都变了,这绝对不是他的房子。 沈禹俊俏的眉眼顿时阴沉下来。 就算他昨晚睡得再沉,也不可能连自己换了房间也不知道!而那个怪物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是怎么无声无息的潜伏到他的身边,为什么想掐死他 这绝对不是什么恶作剧可以解释的。 想到这里,他又冷着一张脸,垂眼看向依旧被自己紧紧抓在手中的书。 这本关键时刻救了他一命的书,封面通体漆黑,四个边角镶嵌着黄金作为装饰,其中一角刚刚被用来狠砸怪物的脑袋,金饰上还染着点点滴滴的血渍。 没有书名,也没有作者署名,封面的正中间只有一个暗红色的手印,阴沉沉得仿佛随时能渗出淋漓的鲜血,透露着一股诡异惊悚的气息。 他将信将疑的翻开书,就见第一页用红色扭曲的笔迹,写了一行小小的标题:《粉红公寓》 标题的下方,有一段简单的开头介绍,风格很像是沈禹小时候读过的童话故事。 从前,有一座破破烂烂的公寓,所有居民住在公寓里,谁也不能离开,每个人都很不开心。 后来,破烂公寓被好心的小工匠粉刷一新,粉粉嫩嫩的多么可爱!公寓居民们全都开心起来,高高兴兴的搬了进去,却意外发现公寓怎么也打扫不干净,经常发现脏东西。 于是,十三名勇敢的清洁工,接受了居民们的雇佣,踏入了这座粉红公寓内 童话故事到这里便戛然而止。 沈禹不解其意,但是他接着翻遍整本书,除了第一页的文字之外,再也找不出其它的只言片语,只见到一片空白。 他皱着眉头沉默半晌,终于缓缓叹了口气,在自己身上摸索半晌,找到了一盒薄荷糖。 沈禹喜爱薄荷糖,喜欢到从不离身,此时这盒糖也是唯一被带进来的东西。 他丢一颗糖到嘴里,咔滋一声咬碎,一股冰凉刺激的甜味顿时在口腔中蔓延。 这颗糖像是给了他极大的安慰,沈禹深吸一口气,带着这本怪异的书,打开房门,准备直面当下诡异的情况。 出了门,入眼便是一条比卧室还要狭窄破旧的走廊。 走廊两侧是两排一模一样的屋门,老旧的屋门上写着不同的门牌号,房屋布局很像是学校寝楼。但是走廊尽头却看不见窗户,所以整条楼道显得十分阴暗潮湿。 找到同样阴暗狭窄的楼梯,沈禹向下一直摸索到底层一楼。 底层意外的有一个颇为宽敞的圆形大厅,以大厅为中心,将这栋公寓大楼氛围东西两侧,东楼西楼各有一条狭窄的楼梯,只有大厅中央有一架紧紧闭着门的电梯。 他刚刚就是从东楼公寓下来的。 此时的圆形大厅里,大约散落着十几人,有男有女,年龄着装各异。 大多数人脸上都挂着一种焦虑且惊疑不定的神情,还有人拿着手机试图与外界联系,嘴里面骂骂咧咧,急躁的仿佛要蹦起来。 只有少数几人,或坦然自若、或阴沉着一张脸,脸上却没有多少意外的神情,显然并不是第一次遇上这种事情。 衣襟上沾满鲜血的沈禹刚刚走下楼,便立即受到在场所有人的注目。 一个中年秃顶男,懒洋洋的抬头,瞄了一眼一身血的沈禹,嗤笑一声:哥们,这是开局就遇到了剧情杀? 他抖了抖手,掏出烟给自己点上:开局就遇见怪物,那可真是倒霉透顶!不过能挺过开局杀活下来的,想必哥们也是个高手。 我多多少少写过几个恐怖故事,同样算是个老手,怎么样,考不考虑组个队?秃顶男悠悠吐出个烟圈,又问道。 恐怖故事,剧情杀,老手,怪物,写作 从秃顶男刚刚的话语中,沈禹迅速从中提炼出几个关键信息,在心中来回斟酌,但是对于秃顶男抛出的橄榄枝,他却暂时没有接下。 刚刚他一眼扫过,发现连同自己在内,此时厅内共有十三人。 正好与故事里提到的十三名清洁工相吻合。 其中大约有六人,手上拿着和他一模一样的黑皮书。而剩下的七个人,手中则空空如也。 不知是没有书,还是将书藏了起来。 眼见沈禹并不接自己的话,秃顶男面色不悦的将烟头踩灭,阴阳怪气的说道:得了,看来人家是瞧不上我啊!真不知是哪尊大神,眼界这么高! 一旁同样手拿黑皮书,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的男人,温文尔雅的劝解道:算了,反正人员已经到齐,等着下面的故事发展吧!到时候指不定 他话没有说完,但是却意有所指的瞄了一眼沈禹。 沈禹心里明白,因为自己刚才的反应太过于镇静,所以让这两个老手误会了,以为自己不是新人。 只是不等他辩解,在场的众人中,便有一个满脸横肉、花臂纹身的光头壮汉,猛地跳起来,将自己手上的黑皮书狠狠往地上一砸,暴躁的吼道:你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这到底什么破地方!老子手里面为什么有本破书!谁把老子关在这里的? 他看起来脾气不好,发起火来又吼又骂。旁边一个染着满头黄发的小青年,看起来像是他的小弟,连忙上前劝抚,但是效果不佳。 面对花臂男这种明显是新手的叫嚷,眼镜男和秃顶男都懒得瞟他一眼,两个人全都默不作声,只是袖手准备看好戏。 只有一个身穿黑白色运动服、嘴里面叼着棒棒糖,看起来像是个中学生的短发女孩,耐着性子解释道:你们暂时出不去。 我们被困在一个恐怖故事里,只有写完这个恐怖故事,活着的人才有资格出去。 她晃了晃手上的黑皮书:被故事选中的人,就是小说家,手上都有自己的书。手上没有书的人,就是被故事选中的观众。 小说家可以撰写自己的恐怖小说,故事参与度更高,危险性也就更高,需要一次次进入故事里。 观众更多是身为旁观者,故事参与度和危险性较低,只需要亲身经历一次故事就可回归现实生活如果你能从故事里活着出来的话。 听了她的好心解释,花臂男不但不领情,反而更加暴躁,狠狠一脚踹向自己的黑皮书:什么乱七八糟的,老子听不懂!也不想写什么小说,赶紧放老子出去,不然有你们好看! 有了花臂男做榜样,剩下的人也纷纷叫嚷起来:你们是哪个电视台举行的真人秀?什么时候放我们出去,我还得赶着出去谈生意呢! 俺就是个司机,啥都不懂,陪俺老板过来的,不知咋的就到了这里,俺不想参加什么活动。 我在家里好好的睡着觉,突然就被弄到了这里,我要找律师告你们 面对着群情激奋的叫嚷,秃顶男又抽出一支烟点上,看这些新手的目光恍若在看一群傻逼。 而沈禹却注意到,人群中有一个安安静静的小男孩。 男孩看起来不过五六岁大小,面色苍白、眼瞳乌黑,戴着兜帽,斜挎一个帆布书包,避开众人孤零零的坐在角落,不言不语,看起来十分内向。 这个男孩实在太过年幼,沈禹不禁多看了两眼,觉得这孩子可能是在害怕。 只是没想到,小家伙的感觉还挺敏锐,突然转过头,看向沈禹所在的方向,二人的目光在空中相触。 沈禹不躲不闪,对着小孩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试图安抚这个孤独的男孩。 他向来长得好看,阳光清爽,星眸璨璨,嘴角边暖煦的微笑,就像是昏暗公寓里洒进来的一束光。 小男孩略微一怔,与他对视几秒钟后,再次拉低兜帽,将自己稚嫩的小脸彻底藏在阴影下,扭过头去不再看他。 另一边,脾气暴躁的花臂男已经按捺不住,猛地向公寓大门冲去:老子就不信了,一扇破门还能挡得住老子! 公寓的出入口,被一扇锈迹斑斑的铁栏门锁着,公寓的大门外就是一片白茫茫的浓雾,什么也看不见。 此时花臂男气势汹汹的狠狠一脚猛踹上去,这扇铁门顿时被踹得哗啦作响,金属摩擦出的声音沙哑刺耳,大门外的浓雾也随之翻涌起来。 见状,之前给他们好心解释的短发女生,脸色顿时一变,大喝一声:住手,离开那扇门! 你个小娘们插什么嘴花臂男一边拆着铁门,嘴里面一边不干不净的嚷嚷着,但是下一秒,他的叫骂声戛然而止。 一只仿佛猿猴一般的手掌,指甲尖锐,长满浓密的黑毛,像是被声音所吸引,突然从浓雾中伸出,穿过锈迹斑斑的铁门缝隙,一把拽住离门最近的花臂男,猛地向外一扯。 娘的!什么玩意花臂男顿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被黑爪拽住的手腕眨眼间已经成了青紫色。 他哀嚎着想要往回逃,但是那只黑爪的手臂,却像可以无限延伸一般,已经被拉扯了两米多远,却还是死死地拽着自己的猎物,似乎在等待着猎物体力耗尽的那一刻。 见此情景,之前还在胡乱叫嚷的众人,顿时纷纷惊叫着后撤。 花臂男的黄毛小弟原本还想上去帮忙,但是当他看到铁门外,同样还有几条若隐若现的黑手在徘徊,他也不禁默默退缩了。 啊! 此时花臂男体力不支,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马上就被黑爪拽着,飞速拖向门外。 离他最近的沈禹于心不忍,伸手拉了他一把,拼尽全身力气,好悬没有让他被直接拖走。 好好摁住他。刚才发出警告的短发妹子低喝一声,一闪身来到两人身边,只见雪亮的刀光一闪,鲜血喷涌而出。 她手中提着一柄不知从而来的刀,就像是切豆腐一样,将花臂男被拽住的手腕切了下来。 黑色毛爪拖着鲜血淋漓的手掌,迅速缩回门外。随后,外面的浓雾中,便传出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清晰咀嚼声。 失去了一只手的花臂男,在愣了一瞬间之后,随即更响亮的惨叫起来,哭得满脸眼泪鼻涕,丝毫不见之前的威风。 余下的众人,全都震惊的盯着随意就砍掉了活人手腕的短发女孩。 分卷(4) 管理员砸吧一下嘴:说。 如果,我找到了那三只宠物并且杀了它们,会有什么后果?沈禹盯着管理员的眼睛,沉声问道。 管理员像是被他的问题惊了一跳,怔愣半晌,突然裂开没牙的嘴巴,嗬嗬的笑着。 笑完之后,她走到沈禹面前:年轻人,如果你杀了那几只跑丢的小宠物 那就一定要将它们的尸体交给我们,我们可以给予你任何想要的奖励! 管理员近乎咬牙切齿的说道。 第4章 血色公寓(4) 扫帚、抹布、水桶,还有冷冰冰的盒饭。 等到管理员走后,花臂男一脚将水桶踢飞,发泄似的骂道:把老子关在这破地方,吃着这破盒饭,只剩下一只手了还得给他们干活,打扫他娘的卫生! 其余人对他的暴脾气见怪不怪,没有一个人搭理他,只有他的小弟黄毛,还在一旁搀扶着他。 搀扶一个残疾人不好走楼梯,两人便来到大厅中央,想要搭乘电梯。 可是那架紧紧封着门的电梯,明明没有人搭乘,但显示的数字却在不断变化着,显然电梯正在楼层间一直移动中。 花臂男这才想起来,管理员昨天就说过,这架电梯已经坏了。 娘的,走背运了真是喝口凉水都塞牙! 他嘴里骂骂咧咧,最后干脆在大厅里一坐,大爷似的一动不动,只是指挥着小弟:阿黄,你把我那份活一起干了吧! 黄毛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但他想着自己出去之后,还得在老大的手底下继续混饭吃,最后还是唯唯诺诺的应了。 其余人,则是按照之前的组队,分头去不同的楼层打扫卫生。 离开众人之后,沈禹来到一处隐蔽之地,掏出自己的黑皮书,翻看起来。 之前他翻看钱老板的书籍,意外发现,他们在公寓里的一举一动,可能都会变成书页上的新故事。 果然,昨夜他自己亲手写上去的解析信息,文字已经产生变化,变成了全新的故事。 【十三名勇敢的清洁工入住粉红公寓。】 【清洁工薄荷糖,他听到了窗外的动静,却没有打开窗户;他听到了敲门声,却没有给来访者开门。于是访客们都说,他并不是一个好客的人!】【薄荷糖只是对公寓的规则起了质疑,于是佚名借给他一支钢笔,他写下了自己故事的第一笔。】沈禹微微垂眸,修长的手指在文字上摩挲,最后停留在出现的两个名字上。 薄荷糖? 应该就是故事赋予他的笔名。 那么借给他钢笔的佚名,指的就是 他低头,注视着自己面前的小男孩。 小男孩一直安静的跟在他身边,懂事又听话,存在感也十分薄弱。 此时他乖觉的抬起圆圆小脸,乌黑的眼睛与沈禹对视,像是在无声的询问:怎么了? 佚名,代指身份不明的人,也指不愿透漏姓名的人。在不知作者为谁的文学作品上,也会署名佚名。 沈禹沉默良久,突然出手,向小男孩的背后抓去。 小男孩略微一惊,但身体却轻盈的跳起,就像是灵巧的猫儿一样,轻巧避开袭来的手掌。 但沈禹的目标并不是他。 小男孩斜跨着的书包,躲闪不及,被他一把扯住,口袋朝下翻了个底。 啪嗒一声,一本书掉在地上。 一个小孩子的书包里,没有想象中的纸、笔、作业、课本,只有一本和他一模一样的黑皮书。 而且从这孩子一直镇定自若的表情来看,他绝对不是第一次进入恐怖小说中。 沈禹的目光还没从书上挪开,颈侧突然一凉。 孩童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别动。 他面色不变:你骗我。 小男孩沉默了一下:我没有骗你,只是你误会了。 沈禹:你骗我说你是小学生。 小男孩:这个确实是我骗你的。 沈禹:你不但是个小说家,还是个老手。 背后的小男孩似乎笑了一下:而别人都以为你是个老手,但我看得出来,你其实是个新人。 新人就代表战斗力并不高,甚至还不清楚真正的规则。 沈禹也明白他暗指的意思,心里面不禁暗骂一声。 如今的局面,实在有点被动。 但很快,他脖颈上的冰凉触感就消失了。 小男孩收起刀刃,转身来到他的面前:我不想伤害你。 很抱歉之前让你误会。 沈禹摸了摸自己仍在发凉的脖颈,神色莫名,问道:你的笔名就叫做佚名? 小男孩淡淡的说道:每个小说家的笔名,都是小说赋予的。 沈禹:啧。 爱吃薄荷糖就叫薄荷糖,身材肥胖就叫胖胖,懒得起名就叫佚名,这小说可真够损的! 名叫佚名的小男孩,继续问道:我再问一次你当初选择我,现在后悔了吗? 沈禹低头看着他,良久之后,才笑了笑,没多做其它表示,转身走了。 我们还有任务没完成,别愣着了,走吧!他手上还拿着清洁工具,但姿态却无比潇洒的招呼道。 佚名瞧着他的背影,眼底露出一丝笑意,跟了上去。 两人的身份既然已经互相坦白,于是佚名也不再隐藏自己。 他直接向沈禹提出建议:打扫公寓,也许不止是打扫楼道走廊,住户们的房间,也在公寓的范畴内。 打扫住户们的房间,就可以与住户产生交流,从住户们口中收集有用的信息。 这个提议甚好,于是两人开始挨家挨户的敲门,提供免费打扫服务。 沈禹长相阳光清爽、性格开朗,让人一见便心生好感,以前无论到哪里都很吃得开。 可惜碰上粉红公寓里的住户,却是破天荒的吃了闭门羹。 这里的住户,长相颇为奇怪,和他们之前见到的管理员一样,浑浊的眼珠上全都蒙着一层灰白的翳。 除此之外,住户们不是耳背、就是哑巴,几乎没什么健全的人,而且每个人都十分警惕,对外人非常不友好。 往往沈禹敲了半天门,住户们才会慢慢的拉开一线门缝,用自己浑浊的眼珠从门缝里看人,还没等两人开口说话,他们又会把门咣当一声狠狠关上。 两人锲而不舍的一层层推销自己,终于遇上一户人家,愿意开门让他们进来。 这户人家的屋主是位中年妇女,不是哑巴,耳背的也没那么厉害,能够听清他们两人的声音。 沈禹便一边卖力的打扫着卫生,一边有一搭没一搭与对方闲聊。 阿姨,你们家的装修真好看,粉粉嫩嫩的,跟您的气色真配!他夸赞道。 屋主听到夸奖,捂着嘴笑了:哎呀你这孩子真是又勤快、又嘴甜,我们公寓的装修都是一样的,全都是吴师傅给做的。 哦?吴师傅的手艺真好。他捕捉到关键信息,却还是状似不经意的问道:那这装修花了多少钱,我回头也想让吴师傅给我家装修一下。 屋主笑得更开了: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们公寓的装修,都是吴师傅给免费做的,根本不要钱。 沈禹故作惊讶的问道:不要钱,那吴师傅岂不是要赔本? 听他这么说,屋主笑得牙齿都漏了出来。 粉红公寓里的住户,也不知怎的,嘴里面全都长着一口稀疏发黄的烂牙,像是好牙全都被人活生生从嘴里拔光了一样。 她得意的说道:吴师傅自己有一个工地,是工地上的工头,从小在咱们公寓长大。他想要回馈公寓里的老邻居们,就自己出钱把整栋公寓重新翻修了一遍。 沈禹装作赞叹的样子:这么说,吴师傅可真是个好人! 不过我看,他怎么只装修了西楼,为什么没有装修公寓的东楼? 这原本只是一句无心的话,谁料屋主听后,却是突然变了脸色:什么东楼,谁给你说我们公寓有东楼的? 我们公寓明明只有西楼,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们两个究竟是什么人? 屋主越说脸色越难堪,周身的气势逐渐恐怖起来,身形暴涨,浑浊的眼珠开始充血,嘴巴像裂开一样咧起来。 那口稀疏的黄牙,也开始变长、变锋利,直到最后长了满口尖牙利齿。 佚名起身挡在沈禹身前,手掌按在黑皮书上一翻,寒光凛冽,三柄锋利的手术刀已经夹在指缝间。 瞧见屋主的身体变化,沈禹猛然想起管理员曾经说过,与公寓住户说话时必须十分客气。 于是他心神急转,说道:阿姨,您听错了吧?什么东楼西楼,我说的是修缮楼梯,公寓的楼梯可以修得宽一点。 我听错了? 屋主急涨的气势一顿,但偏偏他们这里的人,多多少少又都有些耳背,是不是听错很难说。 她犹豫片刻,又看看佚名指缝间的刀锋,最后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恢复了原本的身形。 只不过,经过这么个插曲,她对沈禹两人也没了什么好脸色,直接将两人撵出自己家。 再一次吃了闭门羹的两人,回头望向紧闭的房门。 沈禹笑了,摸了摸佚名毛绒绒的脑袋:不要紧,反正我们已经打听到了关键信息。 免费给整栋公寓装修的吴师傅,与黑皮书开头给的信息相吻合,他们可以从这个突破点下手。 佚名面无表情,将对方的手,从自己的脑袋上扯了下来。 这个人,在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之后,居然反而放肆起来,甚至对他的脑袋开始动手动脚。 岂有此理! 一天时间,很快在众人的打扫中度过。 到了晚间时刻,所有人又聚集在一楼大厅内,面色复杂的看着管理员,等待着重新分配钥匙。 昨天晚上死了两个人,现在他们还剩下十一人。 今天晚上,依旧会有一个人落单。 果然,管理员看了看他们的人数,满是皱纹的脸笑了笑,手指蘸着口水,数出了六把钥匙。 五把粉色钥匙,一把红色钥匙。 两人一间,你们自行分配。依旧是丢下这么一句话,管理员离开。 有了之前的经验,在场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冲着粉色钥匙下手。 一片混乱中,原本胜券在握的眼镜男,在即将抢到钥匙的那一刻,手腕突然一痛。 啊!他大叫道,万分错愕的看到徐娇娇突然冲上来,不要命般在他手腕上狠狠咬了一口。 望着徐娇娇通红的眼睛,他瞬间明白,对方是为了给姐姐报仇。 混乱已经结束,所有的粉色钥匙都没了,只剩下一把催命般的红色钥匙,被众人嫌弃的丢在地上。 没有抢到钥匙的眼镜男,阴沉的看着红色钥匙,突然暴起,狠狠一巴掌扇在徐娇娇的脸上:你这臭娘们!疯婆子!! 挨了一耳光的徐娇娇,原本漂亮的半张脸迅速肿起来,嘴角都被打出了血丝。 但是她看向眼镜男的眼神,却是又快意又愉悦,恶狠狠的诅咒道:去死吧你!活该一个人落单住到东楼,给我姐姐偿命去! 彻底脱去那层斯文的皮,眼镜男此时又急又恨,脸色涨得通红,伸手想要抓住徐娇娇的头发:我先弄死你这个疯婆娘! 你敢!眼见自己罩着的人被威胁,短发妹子顿时拍案而起,与自己一直看不顺眼的眼镜男对峙起来。 两人眼看就要再次打起来。 我和你换! 一道声音,突然惊住了在场所有人。 众人转头看去,就见沈禹捡起那柄红色钥匙,又将自己手上原本的粉色钥匙,扔在地上。 面对众人震惊的目光,他缓缓一笑:突然之间,想去东楼入住一下。 第5章 血色公寓(5) 其他人听到沈禹的话,先是愕然,随后全都露出一种为何如此装逼的表情。 徐娇娇惊恐的瞪圆眼睛:你疯了? 她此时的表情,急得好像快要蹦起来:你为什么要跟这种人交换?这人就是个混蛋、坏得流脓,根本不值得拯救!你不要搭上自己的性命 这时,短发妹子伸手搭在徐娇娇的肩膀上,止住她接下来的话。 而眼镜男,则是怕沈禹会反悔似的,急忙一把夺过那柄粉色钥匙,却笑眯眯的在嘴上说道:小哥,谁说住在东楼就一定会死,你根本就不用怕,没事的! 他之前一直鼓吹落单会死、东楼危险,如今口风一转,便满口胡说八道起来。 他又将手伸向沈禹身边的佚名,似乎想要将这小男孩拉到自己身边:你放心去吧,孩子尽管交给我,我会照顾他、保护他 佚名一闪身,略有些嫌弃的避开眼镜男的手。 我和他一起去东楼。小家伙面无表情的说道。 眼睛男一愣:可你们是两个人,没有落单,按照规则怎么能去东楼 规则哪条规定,只有落单的人,才有资格去东楼过夜?沈禹冷冷的打断他的话,之前所有人,都被你一开始的结论误导了。 这个公寓的管理员,让我们自行分配房间,虽然红色钥匙只有一柄,但她却从未说过,只有被排挤落单的人,才能拿到红色钥匙。 更没有任何现象表明,住在东楼会构成必死条件。 他盯着自己手中的红色钥匙,淡然说道:毕竟,昨夜死去的两个人,一个住在东楼、一个住在西楼,都是因为在夜里打开门窗,才遇到致命危险。 一席话下来,眼镜男之前的理论完全被推翻,此时怔愣的站在原地,脸色红一阵青一阵。 他恼羞成怒想要发作,却又不敢,最后还是作罢。 分卷(5) 而一直仔细倾听的短发妹子,则是拍着手大笑道:好发现!比某些自以为是的蠢货聪明多了! 眼镜男的脸色更阴沉了。 短发妹子不屑的看他一眼,只是向沈禹两人问道:你们今夜主动要求,是觉得接下来的线索,就在东楼? 沈禹略有些惊讶的看了她一眼,沉声道:暂时还不确定,先去挖掘一番,再下定论。 他们想要在西楼获取信息,就必须挨家挨户的敲门,向公寓住户打探。一天下来,不但危险,所获得的信息也不多。 但管理员说过,红色钥匙可以打开东楼所有的房门。 如此一来,收集信息的效率可以更快。 所以沈禹与佚名两人,今晚才临时决定去往东楼搜查,而短发妹子竟然迅速猜出两人的意图。 不得不说,这个年轻女孩的洞察力,显然比其余两个老手敏锐的多。 眼见沈禹默认,短发妹子没有再多说话,只是用隐晦的目光打量着两人,在佚名身上停留两秒钟之后,她挪开眼神,若无其事的说道:没什么,祝今夜平安。 说罢,她拉着不知所措的徐娇娇走了。 其余人也陆续离开,一直脾气暴躁的花臂男在临走前,更是懒洋洋的大声道:折腾一天,老子的骨头都坐麻了,现在可算是能去睡觉了。 黄毛小弟在他身边,小心陪着笑:哥,今天您的活不都是我干的吗? 是是是,等老子出去之后,肯定少不了你小子的好处。花臂男敷衍着走了。 只剩下眼镜男,孤零零的站在原地,手里还握着那柄粉色钥匙。 他阴冷的注视着沈禹两人离去的方向,眼中满是被压抑的怒火,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忍了又忍之后,才冷哼一声,握紧钥匙离开。 东楼到底危不危险,先让那两个蠢蛋探探路,反正自己没有任何损失。 当然,如果那两个家伙直接死在东楼,就更好了。 眼镜男在心里自我安慰着。 东楼的房间很多,但留给沈禹二人的时间并不多。 距离熄灯时间,还剩下二十分钟,我们还有多少房间没有打开? 沈禹又一次打开一个房间,进入其中快速搜查一遍,但依旧没有找到太多有价值的东西。 东楼不但破旧阴暗,而且那些紧锁的房间内,全都没有人居住。 公寓的居民们,好像全都搬去装修精美的西楼,把这个破败的东楼给遗弃了。 佚名此时从另一个房间出来,手里拿着一份发黄的报纸,:我们已经搜查了四层楼,还有两层楼房没有搜查。 东西两楼层数一样,都是六层楼。 嗯。沈禹应了一声,突然间脑海中灵光一闪,等等! 他面色凝重的转过头,问道:你还记得前一夜,楼道管理员叮嘱的规则吗? 佚名:夜里不能打开门窗,熄灯后不得外出,客气礼貌对待公寓住户,不能乘坐损坏的电梯,清洁工作不能偷懒? 沈禹:就在清洁工作不能偷懒的后面,管理员还说过什么? 不能偷懒,必须将公寓七层楼全部打扫干净说到这里,佚名突然停顿下来,眉头紧锁。 公寓七层楼他喃喃自语道。 但是无论东楼还是西楼,楼层都只有六层! 消失的第七层楼在哪里? 沈禹也在思考着这个问题,他一边思索,一边拿着红色□□,惯性的打开下一扇门。 咔哒! 钥匙在锁孔中转动出声,却被锁孔阻碍住。 嗯?沈禹惊奇出声,继续转动钥匙,但是自己眼前这扇门,却不像其它的房门,被红色钥匙打开。 他拔出钥匙,抬头看向眼前的门牌号。 444号房间。 真是一个不祥的数字。 红色钥匙可以打开东楼所有的房间,但是眼前这个444号,却是他们目前唯一打不开的房门。 佚名也走过来,盯了444这个门牌号许久,突然又翻出自己刚刚找到的旧报纸。 他在报纸的缝隙间,找到一条不起眼的寻人启事。 《寻找离家出走的妻子》 [爱人张莉莉,在十月三日与我发生争吵之后,负气出走,至今未归。] [张莉莉年龄二十四岁,身高一米六左右,身体瘦弱,中长发,样貌平凡,说话时略带口音,离家时身穿白色外套。] [望好心人发现,及时联系我。] [联系方式:xxxxxxxxxx。] [联系地址:xx建筑工地,或者粉红公寓444号。] [联系人:吴见义。] 他紧紧盯着这条寻人启示,然后抬头看向444门牌号。 线索出现了。他说道,然后将报纸递给沈禹。 沈禹接过去,迅速扫了一眼。 寻人启事上的吴见义,就住在这座公寓的444号,联系地址上还写了xx建筑工地,显然他的职业与工地相关。 为粉红公寓免费粉刷装修的吴师傅,正是建筑工地的工头,是公寓的老住户。 身份对上了。 我提醒一下,现在距离熄灯时间,只有不到一分钟了。这时,佚名在一旁说道。 思考时,时间就显得格外短暂。 沈禹正思索着刚刚得来的线索,听到这句话,恍然惊醒,急忙用红色钥匙随便打开一扇房门,然后拉着佚名躲进去。 就在两人刚刚将房门锁住时,屋内的灯光顿时熄灭,周遭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咯吱咯吱 窗外,又传来抓挠玻璃的声音。 今天,窗外声音来的有些早,动静也更嘈杂。 窗外的怪物,仿佛显得有些慌乱急迫。 佚名压低声音,凑到沈禹的耳边说道:我们刚刚收集到的线索是正确的。 离事情的真相越接近,鬼怪们的反应往往越着急。 沈禹瞄了一眼微微震动的窗户,抿了抿唇:反应太强烈了,我真怕它直接把玻璃给挠破。 窗外的怪物,持续骚扰了一会,大约是发现不管用,便安静下来,只是在寂静的夜色中发出轻微的窸窣声。 过了一会,突然一道哀求的女声,从窗外传来:求求你们,救救我! 那个秃顶的男人和戴眼镜的男人,他们两个暗中联手,突然在深夜偷袭我们,我的同伴已经死了,现在他们还要来杀我,被我侥幸逃了出来。 竟然是短发妹子的声音! 窗外的哀求声还在继续:他们马上就要追过来了,整栋公寓里我只认识你们两个好心人,求你们让我进去躲一躲,救救我!我不想死!! 黑暗中,沈禹和佚名颇为惊讶的对视一眼。 那个东西它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的演技有多拙劣吗?沈禹面无表情的吐槽道。 如果白天那个女孩知道自己被怪物演成这样,依照她的暴脾气,只怕当场要把这只怪物给生撕了!佚名毫无感情的接上一句。 求求你们,让我进去啊!让我进去,让我进去让我进去 窗外的嘈杂声依旧,到了最后,怪物像是撕破脸皮一般,连声音都变调了,嘶哑低沉的吼叫着,砰砰砰的砸着窗户玻璃。 但无论它怎么折腾,却依旧牢牢停在窗外,始终不敢进入公寓内一步。 那只血猴子一样的怪物,可以在公寓里面乱窜,随意偷袭杀人。但是窗外的那只怪物,为什么就不敢进入公寓里,只敢骗人打开窗户? 沈禹暗自思索道。 难道它就真的那么怕,半夜敲门的那个怪人? 还没等沈禹思索出头绪,外面一片死寂的楼道内,终于又响起沉闷的拖拽声。 沈禹两人精神一振。 来了! 拖着棺材的怪人,照例来到他们门口,开始坚持不懈的敲响房门。 房门一旦敲响,窗外的声音,便戛然而止。 沈禹还是像之前那样,俯身在门口,从门缝观察门外的景象。 这次出现在门外的脚掌,依旧被冻得发青,但是却并没有裂开的伤口,反而肥胖而臃肿,脚趾甲上面,甚至涂着红色的劣质指甲油。 窥探着的沈禹,微微震惊的睁大眼睛。 不,不对! 现在出现的,是一双女人的脚。但是昨夜,出现在门前的,明明是男人的脚掌。 两次出现了两个不同的怪人? 但无论是哪个怪人,身后全都拖着一口小小的棺材。 在一旁同样观察的佚名,在短暂的思索之后,突然掏出一柄刀刃。 雪亮锋利的手术刀,正好适合被孩童拿在手中,锃亮的刀身,仿佛是一个狭窄的镜面。 他将手术刀凑到门缝下,借着刀身的反光,一窥门外的全景。 一个肥胖的中年女人,微微闭着眼睛,就像是傀儡一般,神情呆滞的站立着,肩上扛着麻绳,拖拽着身后的棺木。 这个女人,沈禹两人不久前刚刚见过。 正是白天让他们进门打扫卫生的公寓住户。 可是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佚名小心的转动着刀锋,从另一个角度,窥探向女人身后的棺木。 非常小的一口棺材,以成年人的身量根本挤不进去,上面的图案十分华丽,没有棺材盖,里面坐着一个小小的婴儿。 小婴儿从棺木中露出一个脑袋,浑身通红,五官皱巴巴的,看起来比刚生下的婴儿还要丑,身体也比普通婴儿更小,身上还沾黏着血迹和羊水,肚子上的脐带也没有剪掉。 婴儿环顾四周,像是在寻找什么,随后轻轻叩动棺木。 然后,神情呆滞的公寓住户,便停止敲门,就像是行尸走肉一般,赤着脚,拖着沉重的棺木,艰难挪动着,渐渐消失。 等到一人一婴走之后,沈禹两人才轻轻吐出一口气。 之前我们有一点推断错了。佚名突然说道。 外面夜夜敲门的怪人,不过是一个拖动棺材的工具人,就算是每夜一换,也没什么不同。他皱着眉头,说道。 但是棺木中坐着的婴儿,才是主导者,也是窗外的怪物害怕的原因。 第6章 血色公寓(6) 深夜,西楼。 花臂男倒在房间内,埋头呼呼大睡,鼾声响彻房间。 而他的小弟黄毛,却显得有些心惊胆战。 大哥,咱们就这么睡着了真的好吗?我听那些人说,他们经常在夜里听到窗外有动静,还听到敲门声! 黄毛担心的问道。 半睡半醒的花臂男,伸手挠了挠自己油腻的光头,然后不耐烦地哼哼道:你操心什么?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黄毛勉强挤出一个笑脸:可是大哥咱们两个以前小偷小摸、入室盗窃什么的,也不算是没做亏心事,这万一 两人都是职业惯偷,有时也欺负一下小学生、收点保护费,这次就是想来小区里面踩踩点,找好下一个盗窃目标,谁能想到这么倒霉,稀里糊涂的被卷了进来。 你快别给我丢人现眼了!花臂男拿出大哥风范,张口骂道,那些人危言耸听,都是因为胆小怕事,所以一惊一乍,自己吓唬自己。 你跟我在一块,怕什么?赶紧睡,老子累一天了! 哼哼着,花臂男又嘟囔着睡着了:王八羔子,瞎特么操心 眼见自己大哥又睡了,黄毛不敢再嚷嚷,只得打了个地铺,自己嘀嘀咕咕的缩进被窝里:你累个屁!活都是我干的老子擦了一天的窗户,累得腰酸背痛都没说话,你啥都没干嚷嚷什么? 他不敢大声说话,只能背地里小声骂几句,骂骂咧咧的也沉入梦乡。 到了后半夜,黄毛在睡梦中,觉得耳边有点嘈杂的声音。 竜竜窣窣,像是头发丝摩擦地板的声响。 他在梦中嘟囔了一声,转过身继续睡觉,谁料手掌却触碰到一截冷冰冰的东西。 光滑冰凉,触感也像是女人长长的发丝。 黄毛一个激灵,顿时醒了。 朦胧的月色,透过窗户浅浅的洒下。 借着这点微弱的月光,黄毛看到房间里原本粉色的墙壁,好像在不断变换扭曲着。 头发一样的血丝,仿佛有生命一般,不断从墙壁上延伸出来,冰凉凉的滑过他身边,直奔床榻而去。 而睡在床上,并且一直打鼾的花臂男,此时也没了动静。 房间内一片死寂,连一根针掉下去都听得见。 血丝安安静静的绕过不知所措的黄毛,不断穿透进花臂男的身躯,一层又一层的缠绕上去。 很快,床上便出现了一个人形的茧。 黄毛瘫在地上,两股颤颤的望着眼前的一切,感觉裆裤湿湿的,一股尿骚味从他身下传来。 虽然那些血丝并没有伤害到他,但他却是生平第一次见到眼前如此诡异的景象。 恐怖、血腥,却又安静的吞噬着一条人命。 终于,像是承受能力到达极限,回过神来的黄毛,抖着嗓子,一声尖叫:救、救命杀人啦! 杀人啦,有人死啦!他疯了一般呼喊着,随后再也不顾任何规则,直接拉开房门,连滚带爬的离开房间,竭尽全力的想离那个人形茧远一些。 他身上带着尿骚味,满脸鼻涕眼泪,手忙脚乱的敲响这个楼层里所有的房门,惨叫着求救道:救命,有鬼!我房间里有鬼,有怪物 大多数被敲门的住户,对他的求救声不理不睬,只有一户人家,悄悄打开了房门。 屋门打开一条缝,门后漏出一只眼睛,冷冷注视着浑身狼狈的黄毛。 黄毛却不管不顾,一把推开屋门,抓住门后的公寓住户,嘴里面胡乱喊道:怪物、怪物,死人啦 这家住户是一个白发苍苍、身形瘦小的老人。 老人睁着浑浊的白翳眼珠,上下打量着涕泪横流的黄毛,半晌之后,裂开自己满口稀疏黄牙的嘴巴,笑着问道:你怎么一个人过来了? 分卷(8) 难怪最后他与怪物,竟是同归于尽。 几张染着血渍的残破书页,飘落在狭小的电梯里,他的黑皮书则被埋在一堆血肉中。 沈禹上前捡起被血液浸透的黑皮书,翻开,仔细辨认出其中的红色文字。 【十三个勇敢的清洁工踏入粉红公寓。】 【清洁工金丝镜遇到了两个小伙伴,笨蛋和糊涂蛋。】【金丝镜笑了起来,他的运气真好。】 【他告诉笨蛋,漆黑的夜色没有危险,于是笨蛋踏出房门,死在了淋浴头下,据说她的眼睛至今还没有闭上。】【他又告诉糊涂蛋,紧闭的电梯没有危险,但糊涂蛋不糊涂,侥幸的逃离了。】【于是他的好运到此为止。】 【他被推入电梯内,金丝镜的故事,到此完结了。】黑皮书除了眼镜男的故事结尾外,还有许多画着图画的文字,图画下还有简短的说明。 沈禹就在这些图画中,见到了颇为眼熟的一页。 一条绳索的图片,下面写着: [爱之绳] [猥琐之人的猥琐神器,由绅士们黏黏的爱意组成,被黏上的任何女孩都逃不掉,嘿嘿嘿嘿~~] [目前状态:已破损,不可使用。] 这介绍也忒猥琐了点! 沈禹看得直皱眉头,最后还是将手上的书递给了佚名。 佚名大致浏览一遍,随后便将书抛给翠花:救人主要是你的功劳,战利品也该是你的。 翠花倒是也没推辞,翻开眼睛男的书挑挑拣拣起来:噫~~这小瘪犊子都是从哪得到的技能,真尼玛猥琐不过这个风刃还成,我要了。 她看上哪一页的图画,就将画着图画的书页撕下来,夹在自己的黑皮书中。 沈禹在一旁看得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秃顶男和眼镜男所说的捡漏。 怪不得那两人对新手小说家的书看也不看,原来是因为新人没有技能给两人捡。 不过电梯内的腥臭味越来越浓了。 他有些嫌弃的抽了抽鼻子,俊秀的眉头皱起,刚想离开狭小的电梯,转身时,脚尖却好像踢到了什么东西。 金灿灿的颜色,混在一滩腥臭的血肉中,露出微微的一点光芒。 沈禹好奇的蹲下身,将那东西从血肉堆里捡出来。 一把金色的钥匙。 他有些意外的转动钥匙柄,却意外发现,钥匙背面浅浅的刻了一个名字。 吴见义。 他的眼瞳一缩。 为整个公寓装修的吴师傅,寻人启事上的联系人,家暴妻子的出轨男就是这个藏在电梯里的怪物? 之前他们三人还在猜测,吴见义的妻子张莉莉,名义上是离家出走,但暗地里是否已经被杀害? 但转眼间,原本快要明朗的剧情,突然又开始扑朔迷离起来。 就在这时,原本分散在公寓楼里的其他人,在听到一楼大厅的响动之后,终于气喘吁吁的赶了来。 见到眼前电梯里烂泥一样的一滩血肉,许多人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先吐了起来。 只有身为老手的秃顶男,在见到眼前的情景时,眯起了自己本就不大的小眼睛,眼珠子在沈禹几人身上来回滴溜打转。 咳咳!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向不怎么露面的管理员,竟然也佝偻着背,出现在众人眼前。 她注视着电梯内的一摊血肉,浑浊的眼睛动了动,没有生气,反而抿着干瘪的嘴巴,笑着说:好好好!你们真的抓住了其中一只逃跑的宠物这小畜生! 她又将眼珠死死地盯向电梯内的众人:东西呢? 看着她眼神中毫不遮掩的贪婪,沈禹心中一跳,本能的感觉到有些不妙。 于是他手指轻动,将金色钥匙藏在衣袖中,一脸无辜的说道:尸体不就在这里? 管理员的眼神顿时一厉:不,不止这些,我们要的是 是什么?沈禹针锋相对的追问道。 管理员顿时卡壳了一下,面色阴沉,似乎不知该怎么说。 第9章 血色公寓(9) 管理员卡壳许久,半晌之后,皱巴巴的脸上才挤出一个狰狞的笑容:不,没什么,我们要的就是这小畜生的尸体。 是谁杀了这小畜生?她蒙着白翳的眼珠转动着,盯着在场众人。 一直瘫软在地的徐娇娇,此时终于挣扎起身,哆哆嗦嗦的指向那摊烂肉:就是那个戴着金丝眼镜的变态,他跟怪物同归于尽了。 人已经死了?那真可惜,答应给他的报酬也送不出去了。 管理员好似万分遗憾的说道:不过,公寓里面还有其它几只走丢的小畜生 一旁的秃顶男听到,眼睛嫉妒得发红,一双小眼睛滴溜溜转的飞快。 紧接着,管理员就将电梯重新封闭,将众人驱离,表情严肃的警告道:这小畜生的尸骸,住户们自然会清理,你们谁也不准动。 众人被从一楼赶走后,便悻悻的散了。 只有沈禹,在离开前,站在高处向楼下遥遥望了一眼。 只见向来不在白天活动的管理员,此时正带着几个公寓住户,偷偷摸摸的进入电梯,在怪物已经死去的尸体里,翻找着什么。 他知道,对方一定是在找那柄金色钥匙。 徐娇娇因为之前的那场惊吓,此时粘翠花粘得紧,惊魂不定,步步紧跟。 翠花安抚了她半晌,之后才将她安置在其它安全的地方,然后便来找佚名和沈禹。 三人来到僻静处,沈禹终于找到机会,将一直藏在袖子里的金色钥匙,拿给佚名、翠花两人看:我刚才察觉到楼道管理员的眼神不对,就没交出来。 金色的钥匙,与之前红色或粉色钥匙全然不同。 佚名拿着钥匙,端详片刻,不由赞叹道:你反应很快,有些书中角色,有时的确会故意欺骗我们。 这座公寓内的住户、以及管理员,要的并不是怪物尸体,而是这柄钥匙。 不过,该怎么用?翠花问道。 沈禹思索了一下:钥匙上刻着吴见义的名字,也许这柄钥匙就是打开444号房间的钥匙? 几人之前就准备前往444号,此时更是一拍即合,决意用这柄钥匙在东西两楼都试一下。 可是东楼444号房间,依旧没能被打开,不管是用钥匙,还是直接暴吝门,甚至翠花一身蛮力,都没能成功将房门打开。 三人无奈,只得再去西楼试一试。 而西楼的444号房间竟然没有上锁! 吴见义在西楼的住处,房门竟然是虚掩着的,轻轻一推就开了。 沈禹站在门前,手里捏着那柄压根没有派上用场的钥匙,心中疑惑更甚。 房间内,家具设施十分凌乱,像是遭到过一场洗劫。 窗边的梳妆台被掀倒,生锈的剃须刀滚落在地,双人床破旧不堪,墙壁上的字母表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 佚名大致勘测了一番,推测道:依照留下的生活痕迹,这里之前住着一家三口。 小孩识字用的字母表,女人用的梳妆台,男人的剃须刀,夫妻两人睡的双人床。 吴见义带着自己养的小三入住房间,并生了一个儿子,与这一家三口的痕迹也合得上但是张莉莉呢? 她虽然已经消失,但是却是444号房间真正的女主人,已经在这里生活过许多年,总该多多少少留下过一点生活痕迹。 可是没有,一点都没有! 她的痕迹被人为地故意消除了,就像是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 这时,沈禹从翻倒的书桌抽屉里,翻出了一本日记。 打开日记,上面的笔迹杂乱不堪,像是有人焦急慌乱之下,胡乱写上去的痴人呓语。 【九月十六号,晴】 【她跟我提出了离婚,这个贱女人怎么敢?】 【不仅吃我的喝我的,还生不出儿子,现在怎么敢来分我的钱?】【九月二十号,晴】 【我把她锁在家里,想让她好好反省一下,但是那贱人还敢逃?】【没办法,只能把她锁在大衣柜里。】 【九月二十一号,阴】 【糟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九月二十二号,阴】 【我不能去坐牢,阿香告诉我她已经怀孕,是个儿子!】【我的儿子必须要有爹!】 【九月二十三号,晴】 【我们住的公寓太破旧,需要翻修了。】 【十月二号,晴】 【不到十天就将整座公寓翻修一新,我已经用了最快速度。】【老邻居们交口称赞,没有人再说闲话。】 【只是我想将公寓粉刷成白色,但是墙壁的颜色却有些发粉。】【不过无所谓。】 【十月三号,晴】 【在报纸上发布寻人启事,虽然我知道她并不会回家。】【十一月一号,晴】 【将阿香接回家里,等待着宝贝儿子出生。】 接下来的日记,笔迹逐渐趋向于平缓,记录的也都是一些频繁琐碎小事,比如儿子降生、小宝会叫爸爸了、小宝会走路了、小宝又闯祸了,越来越调皮之类的 这些三言两语的简略记载,与之前的日记大概是间隔了几年的时间。 随后,日记上的文字,突然又开始慌乱起来。 【九月二十号,阴】 【小宝太调皮了,不知从哪儿扒出一份几年前的报纸。】【旧报纸上刊登的是那一则寻人启事。】 【莫名其妙,我心里有点慌。】 【九月二十一号,阴】 【想起来了,时间已经过去七年。】 【今天刚好也是二十一号。】 【十月三号,阴】 【怎么可能?我根本没有做任何事,今天的报纸上为什么刊登了有关她的寻人启事?】【这条寻人启示,和七年前的一模一样。】 【谁干的?】 【十月十号,阴】 【一连七天,报纸上每天都会刊登一模一样的寻人启事。】【可她已经不可能回来了!】 【邻居们理论纷纷,看我的眼神开始不对。】 【一群王八蛋,又想要免费的好处,上次的封口费没给够吗?】【十月十一号,阴】 【报纸上刊登了寻人启事,然后她真的回来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当初我明明已经将她藏好了!】 日记到了这里,文字笔迹已经潦草到难以辨别,日记中间的纸张上,甚至还莫名其妙出现了血渍。 最后,日记的记录者仿佛已经筋疲力尽一般,只是用无力的文字,记录下最后一段话。 【我不知道现在是几月几号。】 【我只知道自己要藏起来。】 【阿香、小宝,已经先藏起来了,现在公寓里的每一个人,全都疯了一样在找我们。】【他们可以当面亲亲热热的叫我吴师傅,然而背后却想一刀捅死我们。】【因为他们想离开这里。】 【可是她已经回来了,你们每个人都是帮凶,每个人都别想逃。】【谁也不能离开公寓】 错乱潦草的文字到了这里,便戛然而止。 沈禹在心中哀叹一声,默默合上日记。 之前他们的担忧成了事实。 444号的女主人张莉莉,当初便已经死亡,并没有走失。 她的死因有可能是误杀,最大的可能就被锁在衣柜里,结果因为缺氧,然后活生生窒息而死。 她死前一定很痛苦。 佚名见到他的表情,也接过日记阅读一遍,随后若有所思的说道:我们已经找到了这篇恐怖小说的核心。 这是一个女鬼复仇的故事。 出轨家暴的丈夫,意外将妻子锁在衣柜内憋死,不想承担杀人的责任,就将妻子的尸体藏起来,然后假模假样的刊登寻人启事。 丈夫之所以免费给整座公寓装修,一是为了隐藏妻子尸体的痕迹,二是为了给公寓住户们好处,以此来堵住他们的嘴。 然后在死亡七年后,妻子化作厉鬼,回来复仇了。 她复仇的对象显然不止是丈夫小三一家,而是公寓里的所有人。 其中也包括哪些贪婪的、虚伪的、长舌碎嘴、将她一步一步推向火坑的住户们。 于是公寓里的住户慌了。 他们可以为了免费装修,亲热的夸赞吴师傅好人,自然也可以为了自己的性命,追杀吴见义一家三口,骂他们小畜生。 化作厉鬼的妻子想杀他们,公寓的住户也想杀他们。 于是吴见义躲进电梯里,或许是因为张莉莉怨念的影响,成了一只怪物。 只不过 沈禹又疑惑地打量着自己手上的钥匙。 这柄从怪物尸体中取出的钥匙,并不能打开东楼紧闭的444号房门,而西楼444号房间并没有上锁,所以钥匙究竟有什么用? 为什么公寓住户们想得到这柄钥匙? 吴见义变成的怪物身上有钥匙,其它怪物身上也有吗? 就在他苦苦思索的时候,沈禹突然感觉到,自己手上的黑皮书微微一热。 原本冰冷的封面,此时温软的像是活人的皮肤。 他打开自己的书,发现在找到新的线索之后,黑皮书上的故事,果然又更新了。 【十三名清洁工踏入粉红公寓内。】 【薄荷糖不小心发现了公寓背后隐藏的秘密。】 【小心,现在它们全都知道了。】 【你猜猜,你还能活多久?】 第10章 血色公寓(10) 【你猜猜,你还能活多久?】 看着充满恶意的最后一句,沈禹不禁微微皱眉。 其余两人也打开了自己的黑皮书翻看新剧情。 芜湖,看来咱们死定啦! 翠花倒是不以为然,从兜里掏出一根棒棒糖,剥开糖纸丢在嘴里。 佚名平静的合上书页:今天晚上不会太平,大家全都小心点。 时间过得飞快,眨眼间又到了晚上。 管理员再次出现分发钥匙。 但是沈禹却觉得,管理员那双眼睛却一直有意无意在他们三人身上打转,浑浊的眼神中满是隐藏的恶意。 但最终,她还是没有做什么,分发下四柄钥匙后,佝偻着背离开了。 分卷(9) 三柄粉色钥匙钥匙,一柄红色钥匙。 因为眼镜男的死亡,此时的幸存者只剩下沈禹、佚名、翠花、徐娇娇、秃顶男和大壮、以及小情侣两人,一共八人。 依照之前的惯例,众人分组之后,取走了各自的钥匙。 只是沈禹将手伸向那柄红色钥匙时,秃顶男却突然抢先一步,一把将红色钥匙夺在手里。 众人诧异的看向他,他却笑嘻嘻的对沈禹说道:兄弟,你们都在东楼呆那么长时间了,线索也收集够了吧?能不能换老哥住一下? 之前所有人都不敢住东楼,但自从沈禹两人以身试险却又安然无恙后,东楼在秃顶男眼里,显然也变得炙手可热起来。 眼见秃顶男一副紧握钥匙绝不松手的模样,沈禹瞬间便明白,对方误以为只有居住在东楼,才能找到有关线索。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冷淡的提醒了一句:小心一点那些怪物。 只是秃顶男好像并没有听进去,拉着一脸茫然的大壮走了。 佚名和沈禹也拿走粉色钥匙,去了西楼。 只是在步入西楼之后,沈禹抚摸着粉红色的墙壁,有些疑惑的问道:西楼墙壁的颜色好像深了些。 第一夜,西楼还只是浅淡的粉色。但肉眼可见,墙壁上的粉色,一天比一天红。 佚名站在他身边,同样眯着眼睛看向墙壁,冷静的说道:总之,万事小心些。 今夜,怕是不太好过。 大哥啊,咱们为啥一定要住在这里? 此时此刻,睡在东楼的两人,在熄灯之后,大壮一脸疑惑的问道:这里又穷又破,跟西面的新房子根本没法比。 你个土包子懂什么?秃顶男骂了一句。 他此时正趴在门前,紧张的等着怪物到来:那几个人天天神神秘秘的往东楼跑,可不就是因为东楼好嘛! 你还记得管理员那个老太婆说过的话吗?谁能杀死怪物,她什么要求都答应咱们,懂了吗?白痴! 听到这里,大壮顿时也高兴起来:大哥,咱们打死一只怪物,能向那老太婆要求把咱俩放出这个鬼地方,成吗? 这怎么可能?那老东西顶多给点技能什么的秃顶男听着新人异想天开的话,心里面只想翻白眼。 但他面上不显,只是胡乱点头道:行行行,什么要求都行! 大壮更加兴奋,激动的凑到秃顶男身边,往门缝外看去:那咱们赶紧抓住一只怪物,那个天天晚上敲门的怪人究竟什么时候过来? 在公寓内,电梯里的怪物已经死了。 窗外的怪物在第一天就吊死了人,显然不好惹。 其余的怪物根本看不见也找不到。 数来数去,只有天天跑来敲门,却至今没有杀死过一个人的怪物,是他们能够惹得起的。 等会儿敲门的怪物一来,我就破门而出,堵住它的去路,跟它正面刚到底。你就趁机跑到怪物身后偷袭,明白吗?秃顶男叮嘱道。 大壮点点头,又小心翼翼的问道:大哥,你你真的打得过怪物,确定吗? 其实秃顶男自己心里面也有点发虚,但现在却是万万不能认怂,只得态度强硬的骂道:你没胆子就直说,畏手畏脚的!小小一只怪物还拿不下,我岂不是白混了这么久? 大壮被骂一顿,也不敢顶嘴,只得小心陪着笑脸:没、没这意思,大哥您别生气 只是他话刚说一半,走廊外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拖动声。 两人顿时安静下来,彼此对视一眼。 来了! 又是新的一夜,丑陋的婴儿端坐在棺材里,由一名新的公寓居民拖拽着,在走廊间缓慢行走着,如同野兽巡视着自己的地盘。 只是这次,它在经过东楼的一个房间外时,那间房门突然洞开。 一个秃顶胖子猛然从房内跳出来,双手紧握着一柄精钢大斧,二话不说,狠狠向前方的公寓居民迎头劈去。 行尸走肉般的公寓居民丝毫没有躲闪,一颗硬邦邦的头颅顿时被斧刃劈成两半,脑浆散了一地,红的白的混在一起,令人作呕。 而居民没了脑袋的身躯,原地晃了晃,立即扑倒在地。 偷袭得手的秃顶男,万万没想到会如此容易,这让原本做好一番苦战准备的他,不禁愣了愣。 但随即,他看向后方的棺材,心里顿时一个激灵。 不好,偷袭错了。 一般这种情况下,后面那口棺材里坐着的人,才是真正的威胁。 但还没等他补救自己的错误,大壮已经成功的绕到后面,一把提起棺材里的丑陋婴儿,得意洋洋的说道:大哥,到手了!没想到这么简单。 哎哟!这小怪物长得真丑,这得多丑的亲娘才能生出这么丑的孩子?他又仔细看了看手里的婴儿,不禁嫌弃道。 可他没想到的是,这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丑陋婴儿,却陡然间张开嘴巴,口中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长长尖啸。 尖利的啸声瞬间传遍整栋公寓。 粉红公寓,开始震动起来。 大壮懵了,手里提着婴儿不知所措。 就在他发愣的时候,一旁的秃顶男眼见事态失控,顿时转身跑回房间,咣当一声将房门重重锁上。 血丝,无数红色的血丝,丝丝缕缕从西楼而来,爬过蜿蜒的走廊,一直延伸到东楼的房间。 等大壮意识到不妙的时候,那些血丝已经爬上他的小腿,将他一把扯倒,更多血丝蜂拥而至,一寸寸切割着他的血肉肌肤。 被拽倒在地的大壮,手上的婴儿滑落。 丑陋瘦小的婴儿被周围猩红的血丝围绕着,却仿佛坐在母亲的臂弯里一般,神色安详。 可是大壮的身躯却被层层血丝包裹,他用自己仅剩能动的胳膊,挣扎着爬到房门前,用力敲门:大哥,救命!怪、怪物! 怪物要把我吃了救命!救命!!他近乎绝望的哭喊着。 你不是说你很强,绝对杀得了怪物吗? 听着房门外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秃顶男只是死死顶着房门。 抓小怪物不,抓婴儿的是他,不是我!与我无关、与我无关他在心里默默祈祷着,盼望怪物千万不要注意到他。 最终,门外的大壮在格外惨烈的哭嚎咒骂声中,被那些血丝活生生撕成了碎片。 原地只剩下一滩肉泥。 大壮临死前的惨叫声传出很远,甚至在西楼居住的人都能听见。 沈禹和佚名两人,自然也听到了深夜里那声突如其来的长啸,然后就是活人凄惨至极的哀嚎。 那两人才刚进东楼,究竟干了什么,竟然闹出这么大动静?沈禹皱着眉问道。 可是很快,外界的声响便安静下来,陷入一片死寂。 寂静的令人恐惧。 就在这种压抑至极的氛围中,突然一声清脆的敲门声响起。 有人正在敲响他们的房门。 敲门的怪人又来了?沈禹轻声向佚名问道。 佚名却突然皱紧眉头,警惕的将沈禹拉到身后,试图用自己小小的身躯,挡在他身前。 锋利的手术刀,已经无声无息夹在他的指缝间。 很快,门外传来的声音就证实了他的猜想。 两位,我们刚刚听到有人惨叫,就过来看一下,你们没事吧? 管理员沙哑诡异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并非之前从不说话的敲门怪人。 尤其诡异的是,管理员的语气一改往常的冷漠,竟然充满了热情和关怀,好像真的在为他们的人身安全着想。 只是热情过头,就显得太假了。 在黑暗中,佚名轻轻捏了一把沈禹的掌心,口中沉声答道:无事。 沈禹顿时会意,两人轻手轻脚的将书桌搬来,悄无声息的挡在房门前。 门外的管理员还在继续伪善的关怀:真的没事?开门让我看看好吗? 我怕你们有事,带来了咱们公寓里唯一的刘医生,还有之前跟你们聊过天的张大婶也特别担心,想进来看看!还有你们楼下住着的李大爷、前门邻居王大伯、赵大叔 他们都想进来看你们,把门打开。 管理员呼喊着,敲门的动作逐渐粗暴,最后变成砸门。 更有无数道冷硬的声音响起,一遍又一遍重复着:把门打开!把门打开! 门外,以管理员为首的一众公寓居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此时全都聚集在一起,密密麻麻的人头塞满了整条走廊。 他们脸上全都挂着诡异冷漠的表情,但是一双双浑浊的眼睛中却闪烁着贪婪,死死盯着眼前的屋门,口中不断麻木的说道:把门打开,把门打开 砸门声愈演愈烈,所有人都在向门口挤过来,仿佛想将自己硬生生挤进门里去。 房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眼看就要撑不住了。 一旦房门破裂,那外界所有的居民,都将一拥而入。 管理员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得意。 张莉莉! 可就在此时,房间内却突然传来一声清喝。 这个名字顿时让所有人的动作一滞,公寓居民们的脸上全都流露出明显的畏惧之色。 可是房间里的沈禹,又一次高声喊道: 张莉莉 第11章 血色公寓(11) 张莉莉!张莉莉!张莉莉! 随着一声紧过一声的呼喊,所有公寓住户的脸上,恐惧之色越来越深,简直想要拔足奔逃。 这个名字仿佛是一个绝对不能提及的禁忌,所有人内心最深处的梦魇。 更可怖的是,随着沈禹的一声声呼唤,公寓真的在微微震颤。 窸窸窣窣,仿佛无数发丝剐蹭地板的声音,逐渐向西楼的方向涌来。 此时,不需要任何人带头,所有公寓住户都像是见了猫的耗子,齐刷刷的转身,争先恐后的逃了,连停留在这个楼层都不敢。 整条走廊顿时空了下来。 猩红的血丝,仿若蛛网一般,蠕动着爬满了整个楼层。覆盖着走廊。 因为无奈之下,沈禹才想到借助张莉莉的名字,来惊走所有围攻的公寓住户。 但与此同时,久经摧残的房门,终于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声音,整扇门掉了下来,碎了个彻底。 此时,房间里的沈禹和佚名,和门外的血丝面面相觑,中间无一丝阻隔。 可是刚刚还残忍至极的猩红血丝,此时并没有主动选择攻击。 眼见事情还有可转圜的余地,沈禹反倒越发胆大包天起来。 他主动走到门外,直面仿若血海般翻涌的血丝。 张莉莉。他开口,语句清晰,刚才呼喊你名字的人,是我。 猩红的血丝蠕动着,逐渐向他逼近。 佚名眼眸暗沉,手指间紧攥着刀刃,悄无声息的挡在沈禹身前。 血丝翻涌更甚,猩红的间隙中,偶尔露出一只湿黏黏的小手。 那个丑陋瘦小的婴儿,正被包裹其中,保护的滴水不漏。 沈禹瞧着那个瘦小的几乎连眼睛都睁不开的婴儿,小心翼翼试探道:这就是你的女儿? 她真可爱。 在楼道间翻滚不停的猩红血丝,在听到这句话后,才显得稍稍平息。 沈禹见状,心下微微一松,知道自己这次赌对了。 他之前也曾怀疑过,那个被拖在棺材里的婴儿是不是怪物之一?甚至就是吴见义与小三的私生子? 但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个怀疑。 首先,年龄对不上。 张莉莉消失的惨案发生在七年前,根据吴见义的日记,那时小三便已经怀孕,所以私生子至少已经六岁有余。 可棺木里的却是个婴儿,而且是个又瘦又小、发育不良的婴儿。 于是,他便想起了张莉莉那个未能生下来的女婴。 那个被活生生流掉的胎儿。 因为是自己的女儿,所以张莉莉才给她华丽的棺木容身;因为是自己的女儿,张莉莉才让公寓住户们像奴隶一样,每晚拖着孩子在楼层之间巡视。 这个小女婴就是张莉莉的眼线,在替母亲寻找那三个躲藏起来的人。 杀人的吴见义、吴见义的情人、吴见义的私生子 每一个人都是张莉莉和小女婴痛恨的对象,每一个人都受到怨毒诅咒的影响,从活人蜕变成了怪物。 这座谁也离不开的粉红公寓,其实就是已死之人怨恨的具象化。 思考到这里,沈禹突然眼眸一颤,明白了一件他一直想不通的问题。 粉红公寓为什么只装修了西楼,而没有装修东楼?为什么住户们只在西楼居住,东楼却空无一人? 因为粉红公寓从始至终,都只有一栋楼! 残破阴冷的东楼,代表的是张莉莉还未死亡的凄惨过去;温馨明亮的西楼,代表的是张莉莉死后,公寓被重新掩盖粉饰的现在。 只不过因为张莉莉的怨念,这栋公寓一分为二,在时间上被割裂,现在和过去在同一个时间点上共同存在。 张莉莉这么做的目的,似乎是在提醒所有人,她在死亡前后身处环境的不同,更深的目的是为了 沈禹不禁喃喃道:你死之后,他把你藏在了哪里? 这个问题像是戳中了对方的痛点,猩红的血丝陡然暴涨,铺天盖地的红色仿佛要吞没整个楼层。 而沈禹和佚名两人,则像是无边血海中的两只渺小蝼蚁。 可是沈禹毫不后退,反而向前一步,高高举起自己手中那枚金色钥匙:吴见义已经死了! 眼前猩红的血海顿时一滞。 他继续道:我会找到你的尸身,我会拿到剩下的两把钥匙! 一字一句,仿佛是最坚定的承诺。 霎时间,一切都安静下来,气氛沉重的仿佛时间都凝结了。 沈禹大气也不敢出,只是定定的看着眼前一片血红。 许久之后,那凝固的血丝再次发出粘腻的声响,伴随着不断蠕动,血色逐渐褪去。 分卷(10) 楼道里静悄悄的,干净的一尘不染,仿佛之前什么也没发生过。 沈禹修长的身姿,笔挺的站在原地,仿佛一座屹立不倒的雕塑。 但很快,这座雕塑便狠狠晃了一下。 佚名。他气若游丝道,快来搀我一把,我腿软 刚才好特么吓人!!他现在急需甜甜的薄荷糖,来抚慰自己饱受惊吓的小心脏! 佚名: 他只得无奈的上前,一把抓住对方温热的手掌。 以后别这么莽撞。他低声说道,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的。 沈禹虚弱的笑了笑,掏出自己的黑皮书,手还在微微发颤:我的书又在发烫,应该是剧情更新了。 佚名接过,翻开: 【十三名勇敢的清洁工踏入粉红公寓内。】 【幸运的薄荷糖和佚名,在住户们愤怒的围攻下得以幸存。】【但是你向女鬼许下了承诺。】 【女鬼笑嘻嘻的问你,什么时候打扫掉那些脏东西?】【毕竟你可是勇敢的清洁工啊!】 【如果食言了,你知道下场的】 沈禹看过新剧情之后,不禁轻轻叹了口气。 又躲过一劫! 闹哄哄的一夜过去。 到了第四天,一行人再次碰头,却发现只剩下七个人。 同样侥幸撑过一夜围攻的翠花,眯眼看向缩头缩脑的秃顶男:你身边的新人去哪儿了? 秃顶男目光躲闪,但是嘴上却强硬道:还能去哪儿?死了呗!恐怖小说里最常见的就是死人,我有什么办法? 众人想起昨天晚上,从东楼传来的惨烈哀嚎,顿时不禁默然。 而沈禹,则是瞬间便已想明白一切,揉着眉心道:你们误以为坐在棺材里的女婴是怪物,所以便在晚上袭击,想拿尸体向管理员换报酬。 可你们不知道的是,那女婴其实是张莉莉的女儿。张莉莉作为粉红公寓的主宰,怎么会容忍有人伤害自己的女儿,于是她出手了。 你也许是还没来得及对女婴下手,所以在抛下队友后,侥幸捡回一条命。但是被你抛弃的大壮,应该就没那么幸运了。 我推测的对吗?他问道。 眼见沈禹对自己卖队友的事情一清二楚,秃顶男顿时又惊又慌,脸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只得含糊道:什、什么张莉莉?你在说什么鬼? 他一直未能找到线索,所以也根本不知道公寓背后的真相。 眼见除了他们三个之外,其余人都是一脸懵逼,沈禹几人互相对视一眼,最终还是决定将事情的经过由来讲清楚。 这次死的人已经够多了,多了解点事情真相,其他人兴许也能多点生还几率。 了解完公寓背后的故事,果不其然,徐娇娇和小情侣这三个新人还是一脸懵逼,但是秃顶男却已经开始兴奋起来。 这么说,剩下的两天,咱们只要找到女鬼的尸体,就能完成这本小说?他激动的问道。 沈禹适当的给他泼了盆冷水:并非这么简单,书上已经写的明明白白,公寓要求我们来做清、洁、工。 清洁工这个身份设定,应该另有深意。 而且没有咱们,只有你和我们!我们去找剩下的线索,你就老老实实呆着,别把自己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小命再给送掉!翠花紧接着给他泼了另一盆冷水。 秃顶男激动的神情一僵,随后一双绿豆似的眼珠子,又瞟向徐娇娇他们几个新手。 那几个新人顿时感到一阵恶寒,纷纷嫌弃的避开他的视线。 翠花瞧他不老实的眼神,顿时呵斥道:你想拿他们几个当垫背?脑袋给你拧下来! 被呵骂一通,新人们又纷纷躲着自己,瞬间被孤立的秃顶男,脸色顿时难堪起来。 他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忿忿不平的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转身决定自己去寻找线索。 都是老手了,谁怕谁?临走时,秃顶男嘴里嘟囔着。 沈禹几人没理他,在叮嘱剩下的几人待在原地,绝对不能乱跑后,他们三个也起身离开。 今天早上,管理员既没有分发钥匙和清洁工具,也没有收回他们手上现有的钥匙,甚至都没有现身。 似乎经过昨天的围攻之后,双方好像彻底撕破了脸,公寓住户们原本深埋的敌意,现在已经赤\\裸裸的不加遮掩。 他们三人去往西边公寓顶楼,在经过六楼的拐角处时,甚至还能看到一家住户慢悠悠的打开一条门缝,向外窥视着他们。 门后露出一张中年男人的脸,一动不动的盯着外面的人,蒙着白翳的眼睛里写满了贪婪,露着尖牙的嘴巴裂开,在悄悄的流口水。 不过沈禹他们人多势众,而且看起来个个不好惹,这名公寓住户在暗自掂量了一下之后,便阴沉着脸,重新关上了门。 这段小插曲并未分散沈禹他们的注意力,三人到达六楼之后,便目不转睛的看向头顶的天花板。 就是这里了?翠花问道。 对,就是这里。沈禹报以肯定的语气。 粉红公寓的其他楼层,层高一般约有三米左右,只有六楼,沈禹几次经过这里,都觉得无比压抑逼仄。 六楼已经是最顶层,可是层高为什么这么矮? 我估算,这里的层高连两米七都没有,甚至可能只有两米五。他说道,手臂抬起,仿佛想要触摸到天花板,这上面,究竟藏了什么? 你是说佚名眉眼微动,抬头向上看去:上面很有可能是一个夹层。 一直看不见的七楼,出现了。 第12章 血色公寓(12) 敲击的声音清脆,上面确实是空心的。 佚名坐在沈禹的手臂上,绷着脸伸手敲了敲天花板。 此时他们两人的姿势,就是沈禹站在下面,曲起手臂托举着他,将他送到天花板那里。 可是看佚名的表情,好像并不太情愿。 今天没人发盒饭,你肚子饿不饿?早上会不会低血糖? 沈禹一边举高高,一边还在关切的问道: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我这还有几颗薄荷糖,你要不要? 而被他关爱的对象,佚名一张稚嫩的小脸却是越发绷着,语气十分抗拒:不长身体,不吃糖, 噗咳咳,我没事,你们接着忙! 在他们身后,翠花没憋出不小心笑出声,顿时连连干咳,示意两人继续。 话虽如此,但她看向紧绷着小脸的佚名,眼神中却写满了你也有今天的幸灾乐祸。 沈禹突然冷不丁的问道:你们两人,在外面已经认识很久了吧? 佚名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然后微不可查的轻轻嗯了一声。 她是我的老部下。紧接着,他又加上一句。 既然是队友,那你们两人刚进入小说的时候,为什么装作不认识?沈禹更加纳闷,还有,老部下又是什么鬼?你究竟多大? 这一次佚名没再多解释,只是淡淡的说道:任务需要。 沈禹一挑眉:还挺神秘,弄得跟特务接头似的。 这时,在一旁警戒的翠花,也忍不住插嘴道:这名新人的洞察力和逻辑分析简直顶尖!头,你究竟是怎么碰上资质这么绝的好苗子的? 沈禹微微苦笑:其实是我当初主动一头碰上他的! 在两人都看不到的地方,佚名的嘴角微微勾了勾。 只是这份笑容不过昙花一现,他很快又继续冷静分析道:上面的夹层摸着十分薄弱,但是却不能用暴力直接破开,用刀刃和其它道具都不能打开。 翠花一听,立马来劲了:头,你行不行啊?不行换我上! 佚名冷冷道:你身高不够,难道要蹦跶着查看情况? 正跃跃欲试的翠花: 诛心之言! 她瞧了瞧自己还没有一米六的身高,又仰头看了看自家被迫举高高的老大,最后只得愤恨的磨了磨牙。 总之,有人比自己更惨! 沈禹问道:这也是小说规则的限制?不能直接用武力破开,就像东楼444号房间一样? 佚名低低应了一声,随后又像是发现了什么,手指间夹着刀刃,小心翼翼的刮开天花板上的一层墙漆。 粉色的尘沫纷纷扬扬而下,他急忙用空闲的一只手,向下遮住了沈禹的眼睛:小心别被灰尘迷了眼。 眼前昏暗,沈禹只能听到窸窸窣窣的刮擦声,他静下心,安安静静等待着。 很快,他便听到佚名沉声道:那柄金色的钥匙,给我用一下。 眼前的手掌移开,他才看到,在天花板与墙壁一条不起眼的接缝处,被刮去了粉色的墙漆,突兀的露出一个小小的钥匙孔。 他们果然找对了! 在三人的注视下,金色的钥匙捅\\进钥匙孔,转动几下,却发出咔咔的轻响。 佚名眉心一皱:这柄钥匙也不能打开夹层。 什么玩意? 原本满心期待的翠花,忍不住指着钥匙上刻着的名字,吐槽道:不能打开自家的房门也就算了,现在连个小夹层都打不开,吴见义你丫就一铁废物! 他们三人之所以跑到西楼,就是推测,当初吴见义当初杀妻之后,肯定会利用自己装修公寓的时机,将尸体暗自处理妥当。 西楼代表的是装修后的公寓,所以张莉莉的尸体,最有可能藏在看不见的七楼,也就是被砌入夹层中。 可如今,他们手上的钥匙同样打不开夹层,简直一点用都没有! 佚名从上面跳下来,思索许久,方才开口道:看来最后兜兜转转,我们还得回东楼。 刻着吴见义名字的钥匙,暂时没有发挥用处,那么想要打开444号房间和夹层,只能依靠另外两柄钥匙吴见义的情人和私生子。 沈禹瞬间听懂他的意思:西楼太多公寓住户,现在对于我们来说有些危险,昨夜那样的围攻事件难保不会再发生,所以今晚我们要去东楼过夜? 只有在东楼,没有公寓住户们的打扰,我们才能找到时机击杀两只怪物,拿到至关重要的钥匙。 等等,我们去哪里找怪物? 翠花打断两人:就算我们可以找到窗外挠玻璃的怪物,但是另一只怪物神出鬼没,在公寓里乱窜,根本找不到它的影子,更别说杀它! 听到这里,沈禹垂眸深思片刻,随后低声道:我知道怎么引它出来。 白日时光匆匆消逝,转眼间就到了第四天晚上。 粉红公寓的墙壁颜色更深了,一天比天红,已经从一开始娇嫩的粉色,变得无限趋近于鲜红。 让人想忽视都做不到。 秃顶男坐在一楼的沙发上,面色阴沉,呼吸急促,像是心情低落到了极点。 他得知事情的真相后,原本自信满满的去找尸体,但是单枪匹马的找了一天,却连个屁都没捞着! 明天就是第五天,期限将至,他却一无所获,简直怀疑沈禹那些人是不是故意给了他假线索! 而残存下来的其他三个新手,看见他此时的脸色,全都远远的避开了他。 看到别人好像躲瘟神一样躲着自己,秃顶男顿时更加气闷! 像他这样的老手,在之前的几个小说中,哪一次不是被一群新人争着抢着巴结着?哪一次是像现在这样,手边竟然连一个用来探路的新人都找不到! 都是那三个人!都是那三个人抱团、一味地袒护新人、排挤自己!都是那三个不守规矩的人害的!! 想及此处,秃顶男不禁面红耳赤,气愤的往沙发上狠捶几拳,无力的发泄着自己心底的怒火。 更要命的是,管理员今天没有分配钥匙,所以他手上还是只有昨天抢到的红色钥匙。 红色钥匙只能睡在东楼,但是 想起昨夜东楼发生的惨剧,和铺天盖地的猩红血丝,秃顶男不禁胆怯的捂住了脑袋。 他真的不敢再住东楼! 正当他烦恼之际,一柄粉色钥匙突然送到他眼前:换一下你手上的红色钥匙。 秃顶男茫然抬头,却只见翠花站在他面前。 你们又在搞什么鬼?他怀疑的问道。 翠花不耐烦道:换东楼的钥匙,你换不换?不换我直接抢了! 秃顶男脸皮一抽,急忙把自己手上那柄烫手山芋抛给了对方。 翠花拿到钥匙,吹着口哨走向沈禹两人,却被佚名接过手中的钥匙:我们两人去东楼,你留在西楼。 管理员已经与我们撕破脸,必须两人一个房间的规矩暂时不用遵守,今夜你们四个人一间房,你照看一下那三个新人。 翠花一愣,顿时跳了起来:一夜击杀两只怪物,这么危险的事情只有你们两个人?头,你 佚名语气微沉:这是命令! 翠花顿时卡壳。 眼见她面上还不服气,佚名不得不重复道:昨夜的围攻,今夜可能会再次出现,那三个新人全都无法自保,只能由一个老手照看着点。 我们要去的东楼危险,你们所在的西楼同样也不安全。 翠花犹豫片刻,方才应道:是。 秃顶男在一旁听得眼睛发红,知道对方是要照看那三个新人,自己绝对不在他们的保护范畴内,顿时心气更加不顺。 他现在心里堵得慌,看什么都不顺眼,却偏偏又打不过其他老手,最后也只能憋着一口气,嘴里小声骂骂咧咧的走了。 翠花也带着三个新人,像是鸡妈妈护着三只惶惶不安的小鸡崽一样,住在同一间房中。 分卷(11) 而沈禹和佚名,却是停留在原地,彼此对视许久。 这一次,谁也没有率先挪开视线。 半晌之后,马上就要十一点,沈禹还是最终起身,去东楼随意找了一个房间。 佚名表情凝重,不声不响的跟在他身后。 十一点,灯熄了。 沈禹在房间里一阵摸索,结果在床底下摸到一具冰冷僵硬的肥硕尸体。 他不禁笑了声:刚才找房间的时候没注意,咱们竟然住进了当初钱老板被吊死的那一间房。 随后,他突然微微一愣,随后又自嘲的笑了笑。 这才几天时间,自己这个三流小说家,现在半夜在床底下摸到具尸体都不会害怕。 人类的适应力真强! 可是佚名在黑暗中沉默着,并不接他的话,许久之后,才开口道:我还是不同意你之前提出的方法。 之前在六楼,沈禹提出的引出怪物的方法。 沈禹并没有直接反驳,而是坐在床上,耐心的又一次讲述:从吴见义的日记中,我们可以看出,他的私生子小宝,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熊孩子。 虐杀猫狗、推倒老人、殴打霸凌同学,小小年纪便嚣张跋扈、调皮惹祸,在公寓中也十分惹人嫌,每次只得父母给他收拾残局。 而我最初进入小说中,一开始就差点被一个小孩大小的怪物掐死,而后那只怪物又偷袭掐死了徐婷婷,作案手法和日记里吴小宝掐死猫狗如出一辙。 那只怪物至少百分之八十就是吴小宝,作为一个熊孩子,是最禁不起挑衅的!而我 他面带微笑,起身,于黑暗中推开屋门,楼道外的灯光顿时照亮漆黑的室内。 我就是唯一从它手底下逃生的人,一个喜欢虐杀猎物的人,怎么会允许猎物中存在漏网之鱼? 所以它一定会来杀我! 迎着昏黄的灯光,沈禹一步步走向屋外。 第13章 血色公寓(13) 夜凉水冷,沈禹鞠了一捧冷水,扑在自己略微有些发烫的脸上。 走出房间之后,他并没有在走廊上过多停留,而是径直走向走廊尽头的卫生间。 卫生间外侧的公共浴室里,不仅有淋浴头,还有洗手台和一面肮脏碎裂的镜子。 待到脸上因为激动而发烫的热度慢慢消退之后,沈禹直起身,看向身前的镜面。 破碎的镜面上,映出一双猩红的眼珠,正悄无声息的潜伏他背后,阴冷的盯着他。 就在他看向镜子的一瞬间,身后的怪物露出森森獠牙,冲着他脆弱的脖颈猛扑过去。 沈禹早有防备,俯身躲过怪物的偷袭,然后反手狠狠捅向怪物,手中狭长锋利的刀刃闪着寒芒。 这个由熊孩子化身成的怪物,依旧保留着自己的残忍习性,杀人的时候犹如残杀小猫小狗,最喜欢掐着活物的脖子,欣赏猎物在自己手中一点点窒息的神情。 上一次它偷袭徐婷婷,就是在西楼的卫生间里,沈禹这次故意跑来东楼的卫生间,就是为了引它出来。 他手中的这柄手术刀,则是在白天,佚名悄悄地塞到了他手里。 这柄刀刃绝对是技能之一,划破怪物的身躯,简直就像是切开豆腐一样容易。 只用一刀,沈禹就将小怪物给钉死在镜面上。 本就残破的镜子,这下更是哗啦一声碎了个彻底,到处都是迸溅的碎片,划破了沈禹的手掌。 万万没想到自己这次竟然踢到了铁板,血猴子一样的怪物,顿时发出一声尖利的长啸,被钉在墙上的身躯拼命蠕动着,拼命的想逃跑。 一阵血肉撕裂的声音响起,怪物竟然活生生撕开自己的半边身躯,将一条胳膊连同肩膀留在墙上。 它用仅剩的三条肢体伏在地面上,在狭小的空间内辗转跳跃,试图绕过守在出口处的沈禹。 粘稠的血滴如同落雨,染红了整个浴室。 沈禹的眼眸微微一缩,眼角瞥向还钉在墙上的手术刀,一个箭步上前拔下,连同那块还在突突跳动的血肉一起。 可他的动作还是稍慢一步,刀刃刚刚到手,脑后便已传来呼啸的风声,腥臭的气息近在咫尺,那只怪物此时已经扑到他的身后 噗! 又是几声刀刃入体的声音。 沈禹慢慢回过头,就见佚名站在走廊外,目光沉沉的注视着一切。 刚刚还在拼死搏杀的怪物,已经被几柄手术刀死死地钉在墙壁上,其中一柄正好贯穿它的头颅。 终于死了。 沈禹轻轻松了口气,而佚名则是沉默的走进来,将手术刀收起来。 怪物残破的尸骸啪的一下掉在地上,化为一滩粘腻猩红的肉泥,一枚金色钥匙从肉泥中滑落出来。 这柄钥匙上同样刻着一个名字吴小宝。 沈禹捡起钥匙,一直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我们之前猜的没错,果然是不同的钥匙。 他将手术刀和钥匙一同递给佚名。 可佚名只是盯着他手掌的割伤,语气沉沉:这柄手术刀你自己留着,以后可以用来保命。 以后别再这样冒险了。 沈禹微微一侧头:? 虽然他们又找到一枚钥匙,但自己的搭档,好像莫名有些不开心。 夜已经过半。 每晚都会挠窗户的怪物,这次却失约了,任他们左等右等,却始终不露面。 也许那只怪物是察觉到公寓里的危险气息,所以暂时躲起来了? 沈禹若有所思的说道:那我们想引它出来,就得用点别的手段。 佚名没说话,只是沉默的走到窗边,手掌在黑皮书上抚了抚,然后按上窗玻璃。 透明的窗户上,出现两只小小的血色手印。 沈禹惊奇的微微睁大双眸:这是谁的血? 佚名手上血迹未干,声音也是淡淡的:吴见义和吴小宝的血,之前那两只怪物死亡的时候,我都采集了它们一部分的血肉存放,如今果然派上了用场。 沈禹:听语气,你还在生气? 怎么就哄不好了呢?简直比真的小学生还难哄! 对待闹脾气的小孩,他也没别的好办法,思考了半天,沈禹只能故技重施,再次拿出自己的薄荷糖。 想吃糖吗?他晃着糖盒,肉痛的说道,我还剩最后两颗糖,分一颗给你,嗯? 佚名: 他冷漠的转过头,稚嫩的脸颊更鼓了,可能是被气得。 砰! 突如其来的撞击声,瞬间打破两人之间的寂静。 漆黑的窗外,出现了一双惨白的脚,被吊在半空,正用脚尖一下又一下撞击着窗户。 玻璃窗上的两只血掌印,像是刺激到了窗外的怪物,怪物一改往日抓挠诱骗的风格,几乎是疯狂的撞击着窗户,似乎是想挤进屋内。 哗啦 玻璃破碎,惨白的脚掌勾上窗框,一条冰冷的绳索像蛇一样,从窗外蜿蜒爬入。 绳索的末端系着一个脖套,进入屋内后径直向两人的脖颈爬去。 这是一条上吊绳?沈禹略有些惊疑,没有直接用手触碰,而是搬来椅子压住绳索。 可是那条上吊绳却猛地一抽,竟然硬生生将木椅勒成了两截。 如果这绳圈套上活人的脖子,显然也会毫不留情的将活人颈骨给勒断。 上吊绳还想攻击两人,佚名却突然一把抓住绳子末端,狠狠向屋内拉扯:它的本体不敢进屋,把它拽进来! 沈禹急忙上前,一同用力,两人几乎是瞬间使尽所有力气,才勉强将悬在窗外的怪物扯入屋中。 那是一具浑身苍白浮肿的女人尸体,被上吊绳勒得舌头吐出、双眼凸起,在被拽进屋里之后,就像是脱离了水的鱼,挣扎的幅度顿时变小了。 它在畏惧着这栋公寓,畏惧到杀人的时候,都不敢进入公寓的房间内,只敢在公寓的窗外不断徘徊。 此时它望着将自己拖进来的沈禹二人,眼神中写满了惊惶和怨毒,猩红粘腻的长舌,还在悄悄地向两人脚边探去。 佚名一脚踩住那条不老实的长舌,面无表情的俯下身:张莉莉已经等了很久。 你们三人该赎罪了。 指间刀锋闪过,一条猩红的长舌被割下。 女人的尸骸面色一僵,随即直挺挺的倒在地上,再也不动了,一双凸起的眼珠惊恐的睁着,将临死前的恐惧全都映入眼底。 在它大张的口中,一枚金色钥匙若隐若现。 沈禹从它舌根下取出这枚钥匙,上面刻着女人的名字。 赵阿香。 吴见义,吴小宝,赵阿香一家三口聚齐了。 这一次怪物的尸体,并没有像之前那两具一样化为一滩肉泥。 他们两人便干脆掀开床单,将怪物的尸体塞入床底下。 在床下,钱老板被吊死的尸首,也被放置在那里,死不瞑目。 但所幸,这次杀人凶手也在一起陪着他。 经过这一通折腾之后,一夜已经过去,窗外天色灰蒙蒙的亮起。 杀害张莉莉的凶手,已经死了。 一切该结束了吗? 沈禹望着逐渐亮起来的天色,口中喃喃道:已经是第五天了。 他再次翻开黑皮书。 【十三名勇敢的清洁工踏入粉红公寓。】 【这是一个不干净的罪恶之地。】 【清洁工们清洗了那些肮脏的罪行。】 【可是,你们真的打扫干净了吗?】 他叹了口气,合上书页:一切都还没有结束,当初伤害张莉莉的凶手,还没有完全落网。 那些直接的或间接的凶手! 天亮了,幸存者再次聚集在一起。 这一次任谁都能一眼看出,公寓墙壁的颜色更加深了,完全没有一开始粉色娇嫩的样子,整栋公寓西楼,都陷入一片血红中。 出于对血色的畏惧,许多人竟然开始向破败的东楼挪去。 翠姐,已经、已经第五天了,我们我们是不是都要死了?徐娇娇急得眼泪都落下来,一边哭一边打嗝。 存在感一直都很低的小情侣,此时已经绝望的抱在一起,互相许诺下一辈还在一起。 翠花护在他们身边,眼睛向毫无动静的东楼瞟去,口中却还安抚着众人:没事,等他们两人出来就好。 显然翠花在新人中很有威信力,三名新人终于振作一点,抱团向她靠拢过去。 还等什么等!他们两个到现在还没出来,你还没明白吗? 一直压抑的秃顶男,此时却是突然发作,跳起来吼道:他们两个昨夜一定是死了,所以没能出来集合!他们死了!! 真不知道你们找的那些线索有什么用,连自己都保不住!我之前竟然对你们心存幻想现在已经第五天了,再不想办法,我们全都要死在这里! 秃顶男之前承受的压力,此时全都爆发出来,吼得面红耳赤,脖子上青筋凸显:已经没时间了,你们就在这里干等着吧!我自己去找女鬼的尸体,我可不想等死。 说着,他便已经双眼通红的走了。 莫名其妙被吼了一通的翠花,并没有生气,只是冲着他的背影喊道:无论你觉得女鬼尸体被藏在哪里,都不要轻举妄动,你找错了! 正要离开的秃顶男顿时一滞。 他之所以敢发这么大脾气,就是因为他已经敲定女鬼尸体的大致位置。 奚落一顿那些看不起自己的人,然后找到女鬼尸体,自己独吞,单独离开,留其他人在这个故事里等死 他原本的打算就是这样。 可是却被翠花一口叫破,并且指出自己找到的位置是假的? 是假的怎么可能!她一定是在说谎,因为他们找不到,所以故意诈自己,想从自己口中得知尸体的确切位置一定是这样,自己没错,别人都在嫉妒自己! 秃顶男心里发狠,将翠花的话抛之脑后,反而加快了步伐,迅速在众人眼前消失。 翠花望着他逃之夭夭的背影,终于叹了口气:行吧!都是自找的,实在怪不得别人。 你在看什么? 终于从东楼出来的沈禹,与幸存者汇聚之后,好奇的问道。 没什么,良言难劝找死的鬼!翠花撇了撇嘴,看向两人,怎么出来的这么晚? 昨晚一宿没睡,天蒙蒙亮的时候,不得不稍稍补了一觉,养足精神。沈禹一边说,一边摊开手掌。 在他手心中,三枚金色钥匙熠熠闪光。 走吧!我们去把公寓彻底打扫干净。 第14章 血色公寓(终) 周围的墙壁一片猩红,就像是凝固的血液。 秃顶男心惊胆战的来到西楼444号房间,推开虚掩的门,发现门后没有危险,然后才敢进入。 他从黑皮书中取出一柄斧头,对着周围的血红墙壁比划着。 这家男主人的职业与工地有关,包办装修了整栋公寓,肯定会在装修过程中,把女鬼尸体偷偷藏起来,最简单的就是砌在墙里。 他嘴里喃喃的说着,像是自我安慰:尸体藏在别人家,难保不会被发现,只有砌在自己家,才能万无一失!即便有什么异常,自己的家人也不会揭发 越说越觉得有理,秃顶男逐渐壮起胆来,狠狠一斧子砍向面前的墙壁。 恍惚间,他好像听到有人痛叫一声。 等他停了手之后,那声音又消失了,房间里安安静静的,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于是他再次放下心,挥动手臂,一斧接着一斧狠劈下去,被技能加持过的斧刃十分锋利,很快就将水泥墙壁砸出一个凹口。 疼好疼 在咚咚咣咣的砍砸声中,一丝丝女人的痛呼声,被嘈杂的声音淹没。 分卷(12) 秃顶男还在奋力的举起手中斧子,却没发现整个房间正在发生变化,墙壁上的血红色逐渐凝聚,血色丝线一点点泄露出来。 他只是觉得自己的斧子越来越沉、越来越重,砍下去的触感越来越粘稠,斧刃好像被血液包裹住一样,每次抬起来都需要花费很大力气。 直到秃顶男听到耳边有人轻轻问他:你为什么要砍我?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正沉浸在激动兴奋中的秃顶男陡然清醒,他瞠目结舌的看着被自己砍出来的凹口,那块地方已经不再是墙壁,而是一坨蠕动的血肉。 他惊恐的后退,却一头撞进身后层层叠叠的血丝中,仿佛是一只被粘在蛛网中的的小虫子。 整个房间都变软了,血红色的墙壁变成了突突跳动着的血肉,一遍遍询问着:你为什么要砍伤我的身体,你为什么要砍伤我的身体,你为什么 秃顶男被眼前景象刺激的想要尖叫,但是无数血丝包裹上来,将他硬生生拖到刚刚砍出的凹口中,填补着凹口的空缺。 秃顶男在血丝的包裹下蠕动着、挣扎着、无声的尖叫着。 但最终,他还是没了动静。 房间再次平静下来,一切都恢复原状,墙壁光滑平整,除了有一块地方颜色比较深之外,什么缺口伤痕都没有。 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平静。 你确定是这一枚钥匙吗? 翠花问道。 三人再次站在西楼顶层,试图用钥匙打开天花板上的夹层。 这三把钥匙代表三个人,三个人背后所代表的的意思又都不相同。 沈禹回道:张莉莉的女儿死了,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而吴见义与情人所生的儿子却可以健健康康的长大,随意调皮闯祸,在楼道里随意乱窜。 所以她当然讨厌这种情况,于是愤怒就演化成了钥匙。他挑出刻有吴小宝名字的钥匙,递给佚名。 佚名将钥匙在锁眼轻轻中转了一圈,只听咔哒一声,夹层被打开了。 只是夹层里,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尸体,里面的空间又小又狭窄,根本藏不下一具成年人的尸体。 佚名用手在里面扫了扫,只听咣啷咣啷一阵响,一堆瓶瓶罐罐掉了下来。 这是一堆黑色的塑料瓶,瓶里面装着一种苍黄色粉末,好像是某种化学试剂,瓶外贴着标签。 沈禹捡起一瓶,只见标签上写着试剂的名称。 《鲁米诺》。 这是什么鬼东西? 他正迟疑间,却见翠花激动的喊道:我知道了! 这是发光氨,我们以前经常用在犯罪现场寻找证据,我明白张莉莉的意思了,我知道她的尸体在哪了! 沈禹:犯罪现场?寻找证据? 行吧!看来翠花在现实生活中,绝对与政府部门有关。 佚名抬手止住激动的翠花:继续说。 翠花:即便是犯罪现场的血迹已经被清洗过,但是只要喷洒鲁米诺溶液,血迹残存下铁分子就会催化鲁米诺的发光反应,在黑暗中尤其明显。 沈禹的眼眸也是微微一亮:也就是说,我们只要 公寓里每一处角落,一个都不要遗漏。佚名一锤定音,让公寓里残存的所有人,都过来帮忙。 将溶液洒遍公寓每一处角落,这是一个很大的工程。 等到大家忙完之后,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在所有人惊异的目光中,西楼原本血红的墙壁,逐渐散发着幽幽的蓝色微光。 所有的墙壁。 不知从何时起,公寓房间的屋门,也一扇扇打开,所有住在西楼的住户们,此时全都站在门口,绝望的看着散发蓝光的墙壁,不声不响。 一种沉重的气氛开始在公寓间弥漫。 鲁米诺与血迹产生反应,散发的就是蓝光。翠花望着眼前景象,也不禁喃喃道。 沈禹听到这里,心头也不由得一紧。 他知道张莉莉的尸体究竟在哪里了! 普通人只以为,吴见义将张莉莉的尸体砌在墙里、或者天花板上,但是这种方法其实并不保险。 尸体总是会发臭发烂,到时一样会引起警察的注意。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尸体根本不存在。 吴见义有一个自己的建筑工地,工地上必然有各种工具,那么处理起尸体来就很方便。 于是,张莉莉的尸体被切碎,搅拌成肉泥,与水泥混合在一起,在装修的时候,被一点点抹平在公寓的每一处。 于是,尸体消失了。 粉红公寓也就诞生了。 这就是末日啊,这是公寓的末日 这时,公寓管理员也颤颤巍巍的过来了,望着西楼闪着光的墙壁,仿若崩溃一般念叨着。 沈禹突然察觉到有些不妙,急忙拉扯着其他人:我们去东楼。 新人们还在懵懵懂懂,但佚名和翠花也及时反应过来,急忙拉着所有新人安静的离开。 可是管理员发现了他们。 他们身上有钥匙!离开公寓的钥匙!抓住他们!!管理员声嘶力竭的咆哮着,鸡爪一样的手指颤颤的指向他们。 这下不需要再多催促,所有人拔腿就跑,拼尽全力远离西楼。 砰!砰!砰! 在他们身后,无数道屋门被狠狠撞开,一群群住户们恍若疯狗一般,露出一口锋利的黄牙,紧紧咬在他们身后,跑动的姿势已经不像人类。 等等我们 还给我们,把钥匙还给我们! 留下来,你们也留下来! 别走 背后疯狂的痴语和哀嚎声,离他们越来越近,前面还有无数道门砰砰打开,狰狞诡异的住户们如同潮水般涌来。 几乎要将所有人包围! 可就在这时,真正的血潮来了。 红色的血丝从墙壁上剥落,犹如一张张粘稠的蛛网,又像是一层层汹涌的血海波浪,向住户所在的方向翻涌而来,将所有人席卷入内。 我在这里,我一直在这里,我一直在你们身边你们又怎么能摆脱我!女人怨恨的声音,清晰的传入所有住户耳中。 住户们仿佛是在沸水里翻腾的蚂蚁,挣扎着、尖叫着,最终却只能逐渐下沉。 但是血海却偏偏绕过了沈禹等人。 抓住这万中无一的时刻,沈禹、佚名、翠花三人一把拉住被吓傻的新人们,一口气从西楼逃出。 偶有几个侥幸没有被血海吞没的住户,也仿佛丧家之犬一般跟在他们身后。 我们现在去哪儿?翠花问道。 东楼444号,快! 沈禹在前方开路,从口袋里又取出一柄钥匙。 444号原本是张莉莉的家,而作为第三者的赵阿香却堂而皇之的占据其中,反倒将原本的女主人拒之门外,所以刻着赵阿香名字的钥匙 之前怎么也打不开的444号房门近在眼前,沈禹以最快的速度捅入钥匙孔,转动。 咔哒! 门开了。 佚名和翠花将身后气喘吁吁的新人,全都一股脑塞进了屋内,然后重重的关上房门,将门堵住。 身后的住户被关在门外,顿时全都趴在门上,疯狂捶打咆哮着。 其中,公寓管理员也在其中,此时正拼命扣挖着门缝,用嘶哑的嗓音尖叫道:开门,我可以给你们丰厚的报酬你们想要什么都可以,让我进去! 房门被砸得咣当作响。 屋里的新人们乱成一团,翠花一把将这些惊惶乱窜的人按住,转头快速问道:我们还有一个钥匙,还有最后一个门。 只要打开最后的门,他们就能脱离这个恐怖故事。 佚名按住房门,翠花摁住捣乱的新人,屋内屋外全都是混乱一片,最后的出口也不知道在哪里! 沈禹深吸一口气,从糖盒里倒出最后一颗薄荷糖,丢入口中,任由冰凉的甜味在舌尖上蔓延。 他再次打开自己的黑皮书。 【十三个勇敢的清洁工踏入粉红公寓。】 【死者留在公寓,生者还剩六人。】 【他们将公寓打扫干净,现在是离开的时候。】 【但小心,她也想离开这里!】 她也想离开这里她是谁? 门外的管理员和住户吗? 不,书上写的是她,而不是她们或他们。 那还有谁想离开? 沈禹一边快速思考着,一边扫视着屋内。 当他的目光掠过房间里的大衣柜之后,顿住了。 这是一口沉重的实木衣柜,看起来很结实,大得可以装得下一个人,做工紧实,几乎没有留下可以呼吸的缝隙。 这就是当初闷死张莉莉的衣柜? 三柄钥匙背后的意义各不相同,吴小宝的钥匙打开了夹层,赵阿香的钥匙打开了房门。 而杀害张莉莉的主凶,殴打她、剥夺她自由的吴见义象征着什么? 他掏出最后一枚钥匙,咔哒一声打开了衣柜。 衣柜内空荡荡的,但木板上却满是一道道沾染着血迹的抓痕。 在临死前,张莉莉在一阵阵窒息中,无力绝望的留下了这些抓痕。 衣柜的底部黑洞洞的一片,看不出可以通向什么地方。 正在堵门的佚名回头看了一眼,然后低声喝道:出口开了,你们先走! 翠花没有推辞,将还在犹犹豫豫的新人们推到衣柜边,然后把这些不敢跳下去的人,一脚一个全都踹了进去。 新人跌进衣柜后,全都消失不见。 翠花也随后跳了进去。 就在这时,外面还在砸门的住户,突然又发出一阵阵的惨叫声。 血丝已经吞噬了整个西楼,现在追到东楼,再次将几个落网之鱼吞噬。 可是在解决掉所有住户后,血丝却没有离开,反而在444号门外徘徊,试探性的钻入门的缝隙间。 佚名转头看向沈禹:还不走? 沈禹:你呢? 佚名手持刀刃,将探入门缝的血丝一一斩断:张莉莉想要报仇,我们已经替她报了,但她还想通过出口,离开这里。 粉红公寓,困住的不仅是公寓里的住户们,张莉莉也同样深困其中。 她即是公寓,公寓即是她。 出口另一边是我们的世界,我不能让她侵入我们的世界,你先走。佚名又说道。 就在他说话间,更多的血丝渗透进来,单薄的屋门摇摇欲坠。 我们的世界? 沈禹喃喃道,但是却没有再多问,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跳入衣柜。 就在跌入无尽黑暗的前一秒,他听到了房门破裂的声音。 第15章 现实生活 他在无止境的坠落。 下一秒,他重重的跌落在软软的床榻上。 眼前的黑暗褪去,沈禹爬起身,却发现自己跌倒在自家的床上,周遭还是熟悉的房间。 仿佛过去几天只是噩梦一场,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不过 他面色凝重,拿起手边的黑皮书。 是真的。 他翻开书页,只见上面写着自己完成的第一个恐怖故事 《血色公寓》。 在故事的结尾,又添加了这么一句话。 【小说家薄荷糖获得技能女鬼的谢礼,获得道具鲁米诺试剂。】他又翻开一页,只见原本空白的书页上,用粗糙的笔触,画了一束血红的头发。 【张莉莉很感谢你为她所做的一切,所以剪下自己的一段头发相赠。】【技能发动,可以束缚目标三秒钟,血丝吸食鲜血后,束缚时间相对可延长。】【ps:请宿主在使用期间不要恋爱劈腿,不然张莉莉的血发是不会放过你的!】翻开第二页,则是画了一罐鲁米诺试剂。 【千里追凶我最强,拿上这罐试剂,我就是侦探界最靓的崽!】【道具使用,可以在黑暗的环境中使被擦拭的血迹显形,可以无限次使用,但对漂白剂擦拭过的血迹无用。】【ps:不知道这条有没有用,但还是要说一下,本道具不可食用!请某些憨批宿主不要试图把化学试剂塞进嘴里。】看着自己新得到的技能和道具,沈禹心中略有些奇妙,他怀着复杂的心情再次翻开新的一页。 这页上只写了一句话。 【恭喜小说家薄荷糖完结一个恐怖故事,你已获得进入文字白塔的资格。】文字白塔? 沈禹拂过书面上的血色掌印,不禁沉思起来。 只不过,一声声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漫不经心的点击通话,手机里传来的声音却让他浑身一震。 姓沈的,我今晚就抱着煤气罐去你家,跟你同归于尽! 手机里,编辑的声音很崩溃:祖宗诶,这都几月几号了?明天杂志社就跟我要稿子,你写完了没有! 稿子!截稿日期!! 就算是面对怪物也临危不惧的沈禹,在听到这两个单词后,心肝都不禁颤了颤。 这世界上最倒霉的事情是什么?是莫名其妙被卷入一个随时会死的小说世界。 那更倒霉的事情是什么?是你九死一生的从小说里逃生成功,结果回到现实的第一件事,就是被编辑催稿。 稿子,我还没我很快再给点时间他支支吾吾的解释道。 编辑的声音更加绝望:你一个字都没写?这几天你去干嘛了?打你手机也不接,你上天了? 我去写小说了,用命写的那种! 沈禹头疼的掐着眉心,也不知该怎么解释。 就在苦命的他,向同样苦命的编辑道歉的时候,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分卷(13) 他关掉手机,凑到猫眼边向外看去。 门外站着两名警察同志,身上罕见的带着枪,彬彬有礼的通知他,赶快收拾东西离开家门。 沈禹抱着自己的随身家当,茫然的坐在小区门外,周遭人群熙攘。 就在刚刚,官方通知了一个不幸的消息,因为不明原因,这座老小区的地基底部出现塌陷,整座小区随时可能被危险吞噬,所以紧急让所有居民避险。 之后政府有关部门会对小区进行加固修缮,如果修缮不成功,居民们则需要搬离此处,政府会出面收购赔偿小区居民的所有损失。 警察挨家挨户的上门通知,有人惜命,害怕整个小区真的塌了,早早地就搬出来。还有些固执的人不愿意匆忙离开,此时正在与警察扯皮中。 小区里一片喧闹,沈禹却抱着行李越发苦恼。 比更倒霉的事情还要倒霉的是什么? 是你九死一生的回归现实,不仅要被编辑催稿,更是突然无家可归。 政府的赔偿金和安置房不可能今晚就到,他现在必须拖着行李,去酒店或旅馆过夜。 沈禹无可奈何的起身,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招呼:又见面了! 他难以置信的转身看去,却见刚刚才分别的翠花,此时就站在他身后,笑盈盈的瞧着他。 在小说里时,翠花身上穿着宽大的黑白运动服,脸嫩的像是个中学生,嘴里叼着棒棒糖。 可现在,翠花脱去了运动服,穿着笔挺干练的军装,腰间佩着枪,头发更短了,更像是一个军人。 嗯身高还是有点矮! 翠花不知道沈禹此时的腹诽,熟练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香烟,没有点燃,只是叼在嘴角:原本还想去找你,没想到这么快就碰上了。 你就住这里?她指向小区,问道。 沈禹眉头一皱,瞬间抓住了重点:你们封禁这个小区不是因为地基塌陷,而是与小说有关? 他还记得佚名的最后一句话。 不能让她侵入我们的世界 翠花瞧他神情,干脆直接引他来到警车前:我带你去个地方。 市中心,一处不起眼的院落。 院门口立着一块《泽水市科学研究院》的牌子,一名军人小哥身姿笔挺,正在站岗。 院子有些陈旧了,青翠的爬山虎爬满了整栋楼的背面,楼房里的公务员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如果沈禹之前路过这座院子,一定没兴趣看上一眼,因为这个地方太过不起眼,就像无数基层办公楼一样普通。 可是真正进入这里之后,发生的一切却颠覆了他的认知。 在这里不要左顾右看,你刚刚走过的那段路,至少有三个狙击手在关注着你。翠花走在前方,为他引路。 进入大楼后也不要乱跑,刚刚与你擦肩而过的公务员。至少一半都是便衣,你是新人,他们不认识你,万一把你逮起来,我还得去上面要人。 左转右转,她将他引到了一名青年男子面前:头,人给你带过来了。 这名男子并没有像翠花一样穿着军装,只是披着一件长长的墨色风衣,穿着打扮有些随意,与这里格格不入。 沈禹的个子很高,他却比沈禹还要高一些,眸色乌黑,面容冷峻,眉眼十分俊美,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孤高的气质。 男子看向沈禹,神色淡淡的请他坐下:沈禹,今年二十四岁,泽水市出生长大,三岁时父母因意外溺水身亡。 沈禹顿了顿,随后笑了笑:长官,查户口啊? 男子继续说道:在你父母去世之后,有一户远方亲戚接替他们照顾你,成为你的监护人。但是在你五岁时,这家人却因煤气中毒死亡。 其后,又有几户远方亲戚与你一起生活,但是却接二连三遭遇意外,最后你一个人生活在父母留给你的房子里,一直到今天。 沈禹脸上的笑容终于彻底消失了:你们想要问什么? 男子再次开口,这次却没有再提到那些意外身亡的远方亲戚:根据资料显示,你三岁时一家三口去郊外踏青,你父母在河中溺水身亡,但为什么你却活了下来,一直坚持到有人下水营救? 见他把话题转回父母,沈禹皱了皱眉头,然后说道:我可以回答你们的问题,你们可以解答我的疑惑吗? 男子墨色的眼眸,安静的注视着他:什么问题? 你知道的,有关小说的一切,你们显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沈禹向后倒去,倚着靠背,貌似随意的问道。 对面的人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取出一瓶水,一捧小小的塑料球:可以。 这个,就是我们的世界。他将水瓶放在桌面上。 这个,就是我们世界的普通人。他将那捧塑料小球撒入水中。 而这个,就是小说。他又取出一枚锋利的钉子,然后在瓶身上轻轻戳了几下。 水瓶破了几个小孔,顿时水流如注,一些水中的塑料小球也被夹杂着,一同流出瓶子,洒在桌面上。 他指着流出来的塑料小球,说道:这些被小说提取到世界之外的,就是我们不管是小说家,还是观众。 这些进入世界之外的人,有些死了,有些侥幸活下来,重新回到世界。他从桌面上捡起几枚塑料小球,将他塞回了水瓶里。 这些活下来的人,有些身份是观众,有些身份是小说家。显然,小说家更得小说的喜欢,所以那些侥幸活下来的小说家,会被一次次重复拉出世界之外,书写一个又一个恐怖故事。 而我所属的政府部门,最主要的职责就是他用指腹在水瓶的孔洞上抹过,水流立即停止,之前被扎破的洞已经平滑如新。 我们的职责,就是修补。他道,一个恐怖小说完结,但是它在世界上留下的孔洞并没有消失,我们只能将那块地方彻底封存,不准普通居民进入,以免造成人口失踪事件。 而沈禹,则是紧紧盯着水瓶上被修复的地方:这个也是你在小说世界得到的能力之一? 男子懂他意思,点点头:书上的技能,即便是现实世界中也能使用。 现实世界想起自己书页里的新技能和道具,沈禹的眉头微皱。 这个消息,不知算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我还有个问题。他又继续追问道,文字白塔是什么? 男子看了他一眼:你已经获得了进入白塔的资格? 将手按在黑皮书封面的血色掌印上,有资格的便可进入不过我劝你,还是等到技能熟练之后,再进入白塔。 现在,该你回答我的问题。 沈禹被他的目光刺得有些不舒服,揉了揉眉心,略有些烦躁的答道:其实没什么好说的,我能活下来的确是个奇迹,也的确是个意外。 我不知道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被淹死,也不知道当初照管我的监护人为什么一个接一个离奇死亡,但是你们信吗? 不会有人信的,从小到大皆是如此。 一家三口跌入水中,两个大人溺死,一个三岁小孩却在水面上漂浮数个小时,一直等到救援。 远方亲戚们觊觎父母留给孩子的遗产,争抢着做他的监护人,一家人堂而皇之入住大房子,然后将小孩赶到杂物间居住,日日虐待。 然后这一家人,没过多久就死于煤气中毒,而煤气泄漏的那天,小孩恰好外出。 然后第二个监护人入住,重复了第一代监护人的虐待行为,没过多久全家外出的时候,遭遇了车祸 第三个,第四个 如此多的意外死亡,打消了那些前赴后、继觊觎家产的亲戚们,也让沈禹成功变成别人口中的天煞孤星。 难免,有人会觉得如果这一切不是意外,而是人为呢? 一个能制造出这么意外的孩子,即便是年纪幼小,也足够吓人。 猜疑、责难、恐惧的眼神,从学校到邻居,从小伴随着沈禹长大。 曾几何时,他也试图解释过,但是没有一个人相信。 那就这样吧!一个人过也挺好的。 时隔多年,他再次听到这样的怀疑,沈禹此时连生气的心思都没有了,只是无所谓的摇摇手指:我说的皆是实话,至于信不信随你! 他觉得,对面的人应该会再次露出那种熟悉的、怀疑的目光。 可是出乎他意料,对面的男子居然真的点点头,声音清和:这些事件的确和你没关系。 沈禹错愕的睁大眼睛。 男子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如今看来,当初的死亡事件,最大的疑点反而与你的父母有关。 他的父母? 沈禹的脑海中有过一瞬间的空白,然后机械的接过文件,翻阅起来。 根据文件记载,他父母的户口本来在偏远山区,两人学历一个小学、一个初中,家境贫寒,也因此有那么多贫穷的亲戚。 但是就在三十年前,在沈禹还未出生的时候,他的父母却突然从山区移居到如今的泽水市,花了大笔价钱购买房产、车辆、珠宝。 他们虽然没有正式工作,但是花钱却大手大脚,每月都会有人定期往他们的卡里打入大笔资金。 根据警方的调查信息,资助他父母的人,是一个名为黑龙会的组织。 黑龙会乍一听上去,就像是一个三流小说里的三流门派,但其内里却带着一种浓厚的宗教色彩。 他的父亲母亲也是黑龙会的一员更确切的说,他们都是黑龙会虔诚的信徒。 后来沈禹降生,在他三岁那年,黑龙会一次性往父母的卡中打入最大一笔资金。 父亲母亲挥霍了一段时间之后,就在他生日的那一天,一家人打扮的正式漂亮,开车前往郊外出游。 就在那一天,他们一家三口跌入河水中,最后只有他一人生还。 不知不觉间,沈禹紧紧咬着牙关,攥着纸张的手指用力到发白。 因为他看到了文件上的尸检报告。 两名死者尸身浮肿,双手相牵,面带微笑,临死前并无挣扎的迹象死者的手中还有残存的布料,与死者儿子身上所穿的衣料相符,初步推测,死者临死前紧紧抓着儿子,将他扯入水中,但是孩子最后还是意外脱险 警方推测,这是一起集体自杀事件,也许与宗教献祭有关 看到这里,沈禹几乎将文件攥成一团。 但随即,他便像脱力一般,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手上皱巴巴的文件脱手而出。 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我的父母是意外死亡他开口,声音极度虚弱,但你现在告诉我,他们是自杀,并且想将我献祭? 男子低声说道:我很抱歉。 不,你道什么歉,你明明什么都没做,我只是、我没事。沈禹搓了搓脸,大概是想振作起来,最后却只是咧出一个比哭还难堪的微笑。 那么之后的煤气中毒、车祸也都与黑龙会有关?他又追问道。 男子缓缓点头:根据线索,你是黑龙会选中的祭品,但年幼时的你意外脱困,让他们错过了最好的献祭时间。 我们无法推测下一次最好的献祭时辰,但显然黑龙会并没有放弃你,你之后的成长过程一直在他们的注视下,那些虐待他们祭品的监护人,黑龙会自然会找机会处理掉。 国家已经暗中剿灭过黑龙会很多次,但每次剿灭,没过多久,黑龙会就死灰复燃。 后来,恐怖小说事件的生还者,越来越多出现在有关部门的视野中,国家这才发现,黑龙会内的许多人也是小说家,他们原来一直依托世界之外的恐怖故事存在和发展。 而你之前意外进入小说世界的那五天,恰恰就是黑龙会无法监视你的五天。 沈禹靠在椅背上,脱力的笑了笑:难怪翠花在小说世界中,那么护着新人。 她本就是军人,也是国家特殊部门的公务员,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自然会尽力保护平民。 他好像突然明白这个泽水市科学研究院的目的了。 研究小说,追查黑龙会,尽力保护被意外卷入的普通人。 这就是你们找我来的目的。他直视着面前之人,我加入。 男子没什么意外的神色,只是重新拿出一份文件:享有国家人才待遇,五险一金有编制,包食宿,分配宿舍。 欢迎你加入山茶花部门,组员002号。 我是山茶花部门的部长。 第16章 文字白塔 山茶花,意味着谦逊、美德、理想的爱,即便是霜寒季节依旧能傲然盛开,不骄不躁,高洁美丽。 用山茶花做部门的名字,部长显然是清晰的表达了他的期望。 沈禹在文件上签名,又问道:部长,现在咱们部门一共有多少人? 部长接过文件保存起来,面色依旧冷淡:你,我,翠花,一共三个人。 沈禹惊呆了:但外面那么多人 部长:都是从别的部门借调过来的。 沈禹: 现在拒绝还来得及吗? 他长叹一声,有种被骗上贼船的感觉: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部长:讲。 沈禹:你怎么长这么高,佚名? 部长怔了怔,沉默半晌,随后淡淡地说道:在小说中用了一点技能掩饰。 他向沈禹伸出了手:现实生活中,我的名字是越泽。 分卷(14) 沈禹抓过他的手摇了摇:越部长你好,我还是喜欢你小不点时候的样子。 越泽:出去。 沈禹,刚刚光荣加入山茶花部门的002号组员,就这样被自家部长撵出了办公室。 走廊上,翠花斜倚着墙壁,正无聊的数着门外的绿植树叶。 那根烟还叼在她嘴边,依旧没有点燃。 眼见沈禹出门,翠花将嘴角的烟取下,懒懒的向他打了个招呼:出来了,入组啦? 沈禹低低嗯了一声:我们部门为什么叫山茶花? 翠花:头取得名字,没什么特别深意,因为百元钞票上印的花卉图案是山茶,他取这个名字是为了提醒上面,该给的经费千万别忘了给。 沈禹: 他现在不知是该吐槽,还是该震惊:什么,钞票上印的花卉是山茶?我一直以为是牡丹花! 翠花:我还以为印的是菊花呢!然而菊花只印在五十元的纸币上,头他嫌五十元太小。 沈禹: 越部长原本高大伟岸的形象,正在他心中缓缓倒塌。 他错愕许久,终于没话找话憋出一句:你在小说里不是一直叼着棒棒糖吗?现在为什么叼支烟,也不抽? 提起这个,翠花顿时把牙齿咬得咯吱作响:我也想抽,但是之前跟头打赌,赌注是戒烟,我输了! 为了戒这个破烟,我连出任务都只叼着根破棒棒糖,现在回家了,还是只能叼着解馋,不能真的抽。 说罢,她气呼呼的从衣兜里掏出一瓶铁皮装的二锅头,仰起头吨吨吨。 还好头只让我戒烟,没让我戒酒,现在为了抵抗烟瘾,我都是左兜二锅头,右兜伏特加。 沈禹: 自从进入部门的短短几分钟之内,他已经说不清是多少次震惊了。 该怎么称呼你,难道叫你翠花同志?他问道,你在现实中叫什么? 翠花刚吨完酒,正值心情舒畅的时候,直接拍了拍他的胳膊,大笑道:亲爱的达瓦里希,我在现实中的名字可不能随便告诉你。 我姓张,你叫老张就行,直接叫张翠花也可以。 你刚刚进组,在我们还没能成为可以彼此托付后背的战友时,我在现实中的名字并不想随意泄露,那可能会给我的家人带来麻烦。 你最好也不要将自己的真实姓名,随意告诉别的小说家。 只有对你非常信任的人,才会告诉你他的名字。 叮嘱完这些之后,张翠花带着自己心爱的酒瓶走了,只留下沈禹一人在原地默默沉思。 只有对你非常信任的人,才会告诉你他的名字。 就在刚刚,佚名就向他伸出手:我的名字叫做越泽。 现在伸出手,轻轻贴在血色掌印上。 越泽在一旁教导道。 经过将近一个月时间修养的沈禹,此时正伸出手,将手掌印上黑皮书的封面。 血色掌印与他的手掌纹丝合缝,手掌下的触感温热、柔软,仿若整本书是活的一样。 他心思一动,随即整个人的身形一阵恍惚,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眼前便出现了一座高耸入云的白塔。 高塔整体洁白无瑕,看不出是什么材料制成,连一丝雕砌的缝隙都找不到,简直不是人类可以想象的造物。 高高的搭尖直冲云霄,沈禹站在塔下,只能仰视。 一条洁白的石阶从他的脚下蔓延,一直延伸到白塔的底层。 这里就是文字白塔。 越泽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不过你暂时不能久呆,在这里领上新的小说任务,然后离开。 沈禹转过头看他:翠花这次不跟我们一起? 越泽微微摇头:她去接了别的任务,这次我来,主要是为了陪你磨炼。 你只完成过一本小说,我还可以再陪你磨炼两次。 于是沈禹轻轻笑了,犹如一束温暖的阳光洒下来:所以你是为我而来。 越泽淡淡挪开目光:走吧! 沿着白石台阶进入塔内,来来往往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形形色色,各种各样。 有人百无聊赖的站在白塔门口,见到有人进来,发现是个新面孔,就嬉皮笑脸的凑上去:新人?完成过几本恐怖小说?得到了什么技能和道具? 哥哥已经是个老手了,书里面有几个好用的技能,你有好用的道具吗?咱们俩可以交换一下。 那些刚进入白塔的新人,大多都还处在一种茫然无措的眩晕状态。此时有人对他们笑脸相迎,说上几句好话,一些迷迷糊糊的新人,很容易就会将自己的书交出去。 而等待他们的,不是被诈骗的血本无归,就是被那些无赖老手直接越货杀人。 有几个人看到新人面孔的沈禹,也想凑过来,但是慑于一旁冷峻的越泽,最后犹豫半晌,还是讪讪离开,去寻找别的目标。 越泽又向沈禹叮嘱道:记住,你的技能和道具,千万不能轻易给别人看,更不能让别人摸清你的底牌。 沈禹挑挑眉毛:可是在小说中,你却将你的道具分给了我? 越泽再次沉默,只是在前边引路。 沈禹在他身后啧了一声。 又生气了!脾气怎么还是跟小学生时候一样,难哄的很! 两人进入白塔之后,一眼看到的,就是一根立在白塔底部中央的石柱。 石柱上密密麻麻刻着人名。 这些名字都是小说家的笔名,白塔按照他们写过的小说数量和质量,依次给他们排序,排名越靠上的人,实力越是强大。越泽说道。 沈禹仰头看着石柱,想要看清最上面的名字。 可惜石柱实在太高,还没等他看清,便被越泽拉走。 他被拉入一个房间,一个装满空白书本的房间。 这里就是所有小说的诞生地,小说家必须选择一本小说,然后进入,在小说中完成自己的故事,每个月至少一次。越泽解释。 这么多,选择恐惧症都要犯了,你要不要替我选择一下。沈禹好似开玩笑的说道。 可是越泽却淡淡的说道:这是你自己必须做的选择,你不用多做试探。 你无需担心,部门并不会掌控你的生活,更不会替你做出选择。 沈禹注视着他,良久之后,方才慢悠悠的走到小说前。 这里的小说堆在书架上,杂乱不堪,摇摇欲坠,不知道多久没有整理过。 沈禹歪着脑袋看了片刻,随手从书堆中抽出一本书。 《消失的画像》。 他翻开空白书页,随即,熟悉的黑暗再次席卷而来。 第17章 消失的画像(1) 眼前的黑暗散去,沈禹发现他们身处一座小镇的入口。 从样式上看,这里是一座欧洲小镇,远处的尖顶教堂略有些破败,附近的湖水波光粼粼,阳光明媚,风景如画。 在他们面前,正站着一名白人男性,身边蹲着一只黑色大狗。 而除了他们两个之外,还有五人一同进入这个恐怖故事里。 三名年轻女孩,此时一脸懵逼的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讨论着:咱们这是在哪儿? 不知道,我在车上睡了一觉,睡醒就在这里。 我们不是报的出省跟团游吗?什么旅游团这么实惠,直接给送到国外来了! 而在女孩身边,则有一男一女手持黑皮书,目光不屑的瞧着她们这群连书都没有的菜鸟观众。 这两人显然是小说家,并且是身经百战的老手。 就在这时,站在他们身前的男人开口了:七位尊敬的侦探先生们,和女士。 欢迎来到我的家乡,莱斯小镇。 这是一个老年人,已经头发花白,眼角都是褶皱,但他却将自己浑身上下打理的一丝不苟,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衣着考究、谈吐优雅,显然接受过良好的教育。 在他年轻时,一定极其富有魅力。 三个不明状况的女孩窃窃私语道:这老外的汉语说得还挺溜! 老人微微一笑,显然修养很好,继续缓缓说道:我的名字是巴德,年轻时曾是一名画家。 这次请你们几位侦探前来,是为了重新寻找到我的爱情。 我爱过的女孩,我心中最美好的女孩她最终弃我而去,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说到这里,老人的眼眶微微湿润了:所幸,年轻时的我用画笔,留住了她完美无缺的容颜,为她描绘出了世界上最美的肖像。 但不幸的是,因为一次搬家,我竟然意外遗失了爱人的画像,就像遗落了自己的心所以我不得不请求你们,重新找回我昔日的爱情。 剧情开始了。 就在新人观众们还在懵懵怔怔的时候,沈禹等小说家,全都不约而同的翻开了自己的书。 【七名小小的侦探,来到莱斯小镇。】 【爱情让人沉醉。】 【可是在追寻爱情的路上,会遇到食尸鬼的阻挠。】【小心那些食尸鬼!】 看到故事的开头之后,沈禹微微挑起一边眉毛。 他向老人礼貌问道:尊敬的巴德先生,请问您最后一次见到爱人的画像,是在什么地点? 见他竟然入戏这么快,另外两名小说家意外的看了他一眼,终于收起了眼底的轻蔑。 巴德老人扶了扶自己鼻梁上的眼睛:我将画像不小心遗落在我的故居,那座在小镇西边的别墅里。 沈禹道:既然知道地点,您有没有回去找过? 巴德连忙摇摇头:不,镇民们都说有食尸鬼藏在我家里,所以我才急匆匆的搬离了已经居住几十年的房子,才会将画像落下。 食尸鬼?沈禹抓住了关键词,请问食尸鬼是什么? 见他问到所有人都很关注的重点,在场的小说家顿时全都竖起耳朵。 巴德的脸上泛起厌恶的神情:食尸鬼?那些恶魔的化身、邪秽的生物、以腐烂尸体为食的存在! 我的房子靠近一座墓园,那是滋生食尸鬼最好的地方,最近那座房子里发生过很多怪事,你们要小心些。他警告道。 说到这里,巴德的神情忽然变得失落起来:还有三天,就是我的生日,我真希望生日礼物就是那副失而复得的画像。 沈禹与越泽不禁对视一眼。 看来这次的故事期限短了些,只有三天时间。 就在这时,另外一名小说家突然冷不丁的问道:既然您搬出了自己的房子,现在又住在哪里? 巴德微笑着,拍了拍自己脚边那只大狗的脑袋:我和爱丽丝暂时居住在湖边小屋里,这里的风景很好,平坦湿润的土地很适合让可爱的爱丽丝跑来跑去。 这时,大家才把目光放在巴德脚边的大狗身上。 这真是一条体型很大的狗,站起来似乎能一口咬断人的脖子,只是它已经是一条老狗了,消瘦的皮包骨头,满口黄色的牙齿并不锋利,很钝。 这条狗的皮毛是黑色的,似乎很久没有洗澡,脏兮兮的发臭,仿佛是一个人很久没有洗过的头发,一缕一缕的打结。 老狗的眼睛也早就瞎了,流着浑浊的脓水,当巴德将手掌放在它的脑袋上时,它像是猛然惊醒一般,忽然抬起头发疯一样吼叫着,含糊的叫声就像是一个歇斯底里的泼妇。 这条黑狗不仅外貌不招人喜爱,就连性格也这么暴躁疯癫,顿时所有人都不禁后退了一步。 只有巴德主动蹲下身,可怜兮兮的抱住自己的狗。 他悲伤的叹道:可怜的爱丽丝,我的老爱丽丝,你也和我一样变老了,精神越来越不济,看不见美丽的景色、吃不下可口的食物。 也许再过段时间,就连你也会离开我。 巴德似乎陷入悲伤中,紧紧抱着黑狗的脖颈不放,在他的安抚下,这条老狗终于重新恢复安静,再次病恹恹的趴下来,一动不动,仿佛随时有可能断气。 而狗主人巴德似乎也没了继续攀谈的心情,在给众人指明方向之后,他便领着自己的老狗走向湖边小屋。 那一男一女两名小说家,毫不迟疑前往小镇西边。 被意外卷进故事的三名女孩,此时则是彻底糊涂了,站在原地愣愣的,不知该往哪儿走。 若把她们随意抛在这个故事里,只怕不到一天,就会死的一个不剩。 沈禹向她们打了声招呼:我们去找个住的地方,你们去不去? 看着阳光清爽的沈禹,再看看他背后冷峻深沉的越泽,三名女孩互相小声商讨了一会,最终还是因为人生地不熟,跟在了他们两人身后。 这三位姑娘的确单纯好骗,在这种地方,很容易被人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沈禹在心中默默哀叹了一声。 这座小镇不大,但是极具异域风格,居民们的房子都很漂亮,只是太过安静。 他们一路走来,连个人影都没看见,整座小镇仿佛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直到这时,那三名姑娘终于察觉到这个世界有些不对,开始后怕起来,紧紧地挤成一团,慢慢地行走。 在教堂附近的建筑上,张贴了许多告示,经过长时间的风吹雨打,大多已经残破不堪,一阵风吹过,就能卷走几张墙上的残纸。 一张纸晃晃悠悠的飘过他们眼前,被越泽伸手抓住。 【艾米丽,女,十八岁,失踪九个月,疑似已被食尸鬼残害。】沈禹也跑去揭下几张告示,阅读起来。 【安妮,女,十四岁,失踪三个月,据目击者称,她最后出现的地带有食尸鬼出没。】【贝蒂,女,十六岁,失踪一年,暂无消息,疑似已被食尸鬼残害。】【珍妮,女,十七岁,失踪一个月,父母正在焦急的等待她回家,疑似与食尸鬼有关。】【安娜,女,十五岁,失踪三年】 分卷(17) 一直在他身后沉默不语的越泽,同意的点点头。 这个故事主要是为了沈禹磨炼,所以自从进入小说之后,越泽便很少主动开口。 两人再次穿过小镇,来到东边的湖边小屋,小镇依旧静悄悄的,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巴德先生正在湖边种花,那条黑毛大狗就趴在他脚边,依旧气息奄奄,仿佛已经死了一样。 他们去的时候,巴德正对着一支玫瑰花大发脾气:我要的是完美,完美!上帝啊这世界上就没有完美的东西吗?连一朵花都长得这么丑! 他眼前的这支玫瑰,枝条不小心长歪了,叶片上也生了虫病,其中一个花朵打蔫了。 他气呼呼的抓过园艺剪刀:让我好好给你修理一下,将不完美的地方剔除。 将发黄生虫的叶片剪掉,将打蔫的花骨朵狠狠拽下,长歪了的枝条就直接砍掉他甚至连玫瑰花本身天生的刺,都一并剪去了。 等到他发泄似的,将这束玫瑰修剪成自己心中的完美样子之后,巴德才起气喘吁吁的放下剪刀,满意的整理着自己的仪容外表。 他再次变回那个风度翩翩的艺术家老人。 沈禹这时小心翼翼的上前:巴德先生,打扰一下。 哦,是你们啊!巴德慈祥和蔼的看过来,令人尊敬的侦探先生,你已经找到爱丽丝的画像了吗? 沈禹将纸张拿出:很抱歉巴德先生,我们虽然暂时没有找到画像,但是却发现了艾米丽的情诗。 您认识艾米丽吗? 上帝啊!是我可爱善良的艾米丽,她写给我的这首诗,我还以为早就丢了,没想到你们又将它送回我的身边! 巴德感慨道,接过写着情诗的纸张,将脆弱的纸片仔细折叠,郑重的放在自己胸前,眼眶都激动的湿润了。 沈禹观察着他的神情:我以为您的爱人叫爱丽丝? 爱丽丝,当然是爱丽丝!我心中完美的挚爱永远只有一个。他解释道,但在找到真爱爱丽丝之前,我也曾经有过几段感情经历,只可惜最后那些女孩们都离我而去。 沈禹: 合着您老年轻时还是个情圣! 也许是失而复得的情诗,勾起巴德年轻时美好的回忆,他颇为怀念的说道:艾米丽是那么的善良,她是我人生中第一个女朋友。 她总是那么乐观,是个虔诚的教徒,每星期都要去一次教堂,总是善良的帮助别人 只可惜,自从食尸鬼出现之后,她承受的压力越来越大,精神也越来越差。 我曾经努力阻止过她,但是没用,她最终咬断自己的手腕自我解脱,徒留我一人孤零零的在这人世间,不能上天堂与她相会。 回忆到这里,巴德不禁潸然泪下,情绪也低落下来:抱歉,侦探先生,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他拖着自己几乎不能动弹的老狗,再次回到湖边的小木屋里。 沈禹在他身后喊道:巴德先生,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善良的艾米丽死后,她葬在哪里? 木屋里遥遥传来巴德的声音:就在我家旁边的墓园,那里埋葬着我所有的爱! 问题已经问完,对方也不再作答,沈禹和越泽便动身返回。 但他们并没有回到别墅,而是径直去了墓园。 墓园里种植着许多树木,在这些树木枝叶的遮掩下,即便是白天,墓园的光线也很微弱,无端增添了几分阴暗的气氛。 死去的镇民大多埋葬于此,有名的、无名的,大大小小的十字墓碑插满了土地。 在墓园的一角,最靠近自己房子的位置,竖立着一个沉重的十字墓碑,上面刻着字。 【这里埋葬着巴德所有的爱情和梦想。】 墓碑上没有死者的姓名,也没有死者的死亡日期。 沈禹怀疑,这个墓穴里甚至埋葬着不止一名死者。 就像之前巴德所说,善良美丽的艾米丽是一名虔诚的教徒,最后精神压力过大自\杀身亡。 可是看这满墓园的十字架,艾米丽显然是一名基督徒。 在基督教的教义中,自\杀的人是无法上天堂的。 那么,身为虔诚教徒的艾米丽,为何最后会选择自尽?还是活生生咬断自己手腕这种痛苦至极的死法? 她是真的崩溃自\杀,还是不得不自\杀? 他们在墓穴里站了许久,直到天色逐渐暗下来,越泽才提醒道:该回房间了。 两人默默无言的回到别墅,一向做事谨慎仔细的越泽,在进入房间之后,却一反常态的莽撞,走起路来跌跌撞撞,在脱下外套时,手肘甚至不小心碰掉了墙上的画像。 他不但没有将画像重新捡起,反而将自己脱下的外套随手乱扔,刚好丢在倒下的画像上,遮住了画像的眼睛。 每天都要寻找爱丽丝,真令人心烦!他口中大声说着,像是说给什么人听,手上却将沈禹拉到身边。 他摊开自己的书,在上面写道: 画像在监视我们,通过女孩的眼睛。 沈禹微微一愣,突然想起那首情诗。 他在监视我,救命,快逃啊 这就是善良的艾米丽,留给别人最后的警告。 他也在书上写道:除了监控器之外,巴德是否还在房间里装了窃听器? 越泽写道:是的,迷你监控装在画像的眼睛里,窃听器装在画像的耳朵里。 他在有关部门工作,对于监控与窃听之类的机械,有着多年经验和敏锐的感官。 自从第一天入住别墅后,他就本能的不喜欢那些挂在墙壁上的画像,更不喜欢画像的眼睛,总觉得自己在被活人盯着。 直到今天找到艾米丽的情诗,越泽才真正确定,他们一行人在进入别墅之后,一举一动都被巴德监视着。 沈禹又写道:要不要毁了画像里的监控? 越泽:暂时不要,监控被毁,就会打草惊蛇,巴德那边一定有所察觉。 现在巴德肯定有问题,但如果他们轻易的揭露底牌,只怕对方也会恼羞成怒,最后闹得鱼死网破。 就在沈禹两人发现监控的时候,谢俊飞姐弟两人也没闲着。 为了占据房间,保守秘密不被别人发现,他们两人已经一整天没有走出房门,连食物都是在房间里吃的。 两人紧紧盯着那扇多余的小窗户。 你说的办法,真的可行?张可可不放心的追问一句,这就是巴德要的爱丽丝画像吗? 谢俊飞满口应道:当然,我们找遍整个房间,只有这个画像是被隐藏起来,肯定就是那幅丢失的画像! 张可可被说服了,继续盯着那扇小窗户。 等到窗外的光线逐渐黯淡下来,夜色渐渐笼罩大地,两人的一颗心也几乎提到嗓子眼里。 看到了! 果真有一个阴郁恐怖的女人,脸上和手腕淌着血,从墓园的方向而来,无声无息的飘到了二楼,戴着宝石戒指的双手扒在窗框上,浑浊的眼珠盯着屋子里的人。 谢俊飞神情紧绷,从自己的书里取出几张道具符纸,然后小心翼翼的接近窗外的女人,张可可就在身后为他掩护。 但是窗外的女人确实一动不动。 谢俊飞的胆子逐渐大起来,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窗框。 扑通一声,窗框变成画框,从墙壁上掉了下来。 窗外趴着的女人,在夜色降临之后,就变成了一幅画。 我就知道,这绝对是那幅被隐藏起来的画像!谢俊飞大喜过望,将画像拿起,趁着别人都还在睡觉,咱们赶快把画像拿去交差。 一直提着心的张可可,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只是谁也没有发现,画像里恐怖的女人,表情却是微微变了,浑浊的眼底尽是惋惜,仿佛要渗出泪来。 他们两人趁着夜色的掩护,悄悄溜出别墅。 黑夜中的小镇依旧静悄悄的,连一个人影都看不到,甚至连路灯都没有,漆黑一片。 可是谢俊飞两人却无端觉得,仿佛有无数双眼睛,正在悄悄盯着他们。 两人小小的打了个寒颤,急忙加快脚步,借着朦胧的月光,来到小镇东边的湖边小屋。 令他们意外的是,巴德这个时候竟然没有睡觉。 那条令所有人害怕的黑毛大狗,此时正瘫软在地上,一动不动,而巴德则是蹲在大狗身边,手上动作着。 两人走近之后才发现,他竟然正在将大狗身上脏兮兮的皮毛,一点点剥掉。 见到抱着画的两人,巴德暂停手上的动作,慢悠悠的开口道:很不幸,爱丽丝生病了,身体又太过于虚弱,终于离我而去。 我已经养了它很长时间,是该到说再见的时刻了。 话虽如此,但是他的语气中,却完全没有任何悲痛的成分。 张可可察觉出,他们眼前这位老人今天的状态有些异常,心里略觉得不安,不禁后退两步。 可是谢俊飞却受不了此时诡异的气氛,越发急迫的想要离开,当即就将自己怀里的画像递了过去。 这就是你想要的画像,我们已经完成了任务。 巴德不紧不慢的擦干净手上的血迹,微笑着看向画像中的女人。 不,这不是爱丽丝。 艾米丽,好久不见,你还是那么善良以及愚蠢!你想要警告这些白痴侦探?他冲画像愉快的打着招呼。 令人诧异的是,画像中的女人,居然真的动了起来。 手腕和脸颊渗着鲜血的艾米丽,痛苦的低下头,用双手捂着了自己的眼睛。 什么玩意? 眼见画中人竟然动了,谢俊飞吓了一跳,当即就将手里的画像远远丢出去。 而他们面前的巴德,神色却越发激动起来:你说她们是爱丽丝?她们算什么爱丽丝,个子太矮、手指短粗、头发难看、脸上长斑没有一个是完美的! 爱丽丝,我的挚爱爱丽丝!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女人!! 他高声喊叫着,脸色涨得通红,表情愈来愈癫狂,削瘦的身形隐隐约约抽搐着。 张可可眼见大事不妙,顿时一拉谢俊飞:还傻站着做什么,快跑! 姐,我俩都有技能和道具,即便书中角色发疯,我们也有一拼之力 白痴!闭嘴!跑 张可可恨铁不成钢的往对方屁股上踹了一脚,自己转过身慌不择路的逃了。 她有一种预感,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听到身后传来同伴的惨叫声,还有一声尖利的 犬吠。 第21章 消失的画像(5) 第三天一早,人们发现谢俊飞姐弟失踪了。 别墅里都找过了吗?沈禹问道。 三名女孩也在帮忙寻找,可是却一无所获。 林妙妙说道:也许他们昨夜出去了? 王彤彤扁扁嘴,面露恐惧之色:这个地方这么恐怖,他们还乱跑什么,又能去哪儿? 半夜外出能去哪里 沈禹低头想了想,淡淡道:我想,我们应该去巴德先生那里去找一下。 能让两个小说老手,不顾夜色危险的外出,应该只有寻找到线索这一条理由。 甚至很有可能是能让他们离开小说的线索。 沈禹与越泽两人准备出去,三名女孩被留在别墅里感到害怕,强烈要求一同前往。 只是他们一行人还没到巴德的住处,就找到了谢俊飞。 或者说,好几块谢俊飞。 就在小镇的镇口,离湖边小屋并不算远的地方,谢俊飞残破的尸体就横在路面上,血肉被撕成几块,腹腔中空空如也,所有内脏不翼而飞。 血污泼了满地,如果不是谢俊飞的头颅尚算完整,其他人简直认不出他的身份。 而谢俊飞那颗孤零零滚落在路中央的头颅,脸上表情极为惊悚,眼珠瞪得几乎要脱出眼眶,仿佛临死前看到了什么非常可怖的东西。 冷不丁见到眼前这惊悚一幕,向来内向胆小的王彤彤没有说话,白眼一翻,直接昏了过去。 李青青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脸色煞白,嘴唇哆嗦说不出话来。 唯一胆大些的林妙妙,则是当即干呕一声,扶着路边的墙面,吐了个底朝天,几乎要将胆汁都给呕出来。 越泽和沈禹倒是淡定,经验丰富的越泽甚至走上前去,翻看着尸首上的痕迹:他被某种体型较大的猛兽撕裂,伤口的咬痕与犬类齿痕接近。 扶着墙勉强站立的林妙妙,捂着嘴,忍着呕吐,问道:他是不是被食尸鬼咬死的?食尸鬼还会来吃我们吗? 这个问题没人能回答。 沈禹盯着满地猩红,不禁暗叹一声,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谢俊飞狰狞的头颅上,好歹给予死者最后一点尊严。 那些零碎肉屑没管,他将四散的尸块归置在一处,环顾四周,突然问道:还有一个人呢? 张可可此时依然不见踪影。 沈禹两人决定还是去湖边小屋一趟,而其她两个女孩子则是受惊过度,不肯再走,互相搀扶着回别墅去了。 而不知为何,林妙妙尽管被吓得手脚发软,但依旧坚持要跟他们两人一起去。 我们三个中,我年龄最大、胆子最大,平时青青和彤彤都很依赖我。林妙妙努力忍着眼泪,强撑着一口气,我想一直保护她们俩,所以需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看着这个强作勇敢的姑娘,沈禹轻轻叹了口气,默许她跟在两人身后。 这里离湖边小屋不远,三人很快就到了。 巴德还是像以前一样,在温暖的阳光下修剪着鲜花,衣着干净、仪态优雅,无论怎么看,都只是一个与世无争的老艺术家。 只是那条蹲在他脚边的老狗,体型却是比之前大了一圈。 它的皮毛依旧脏兮兮臭烘烘,但是却不像以前那样瘦得皮包骨头,精神气色也好了很多,不再像随时会死掉一样。 分卷(20) 越泽刚才前往湖边小屋,结果发现巴德并不在那里,只有一个快被折磨死的张可可,他当时便觉得不妙,立刻就扛着营救对象赶了回来,在路上还顺便捡了三个人。 所幸,他没有来迟。 三柄雪亮的手术刀,锋利地插在食尸鬼的身体上,巴德在地上痛苦哀嚎滚动许久,又跌跌撞撞的爬起来,狗一样的脸颊抽搐着,一把将刀锋连同肉块一同狠狠剜下。 血淋淋的肉块被丢在地上,巴德摇摇晃晃的继续向众人逼近,长着利爪的手掌紧握电锯,眼神越来越凶悍,带着一种鱼死网破的扭曲神情。 越泽上前一步,伸出手臂将沈禹护在身后,另外一只手再次按在黑皮书上。 熟悉的低音震动再次响起。 巴德被声音技能震得倒退三步,口鼻出血,显然是痛苦不已。 但这反而越发激起了它的凶性! 尖利的犬吠声响起,巴德脸上五官渗着血丝,手中举着电锯,顶着声音的冲击猛冲过来,电锯冲着两人的头颅狠狠劈下。 沈禹越泽两人及时闪避躲开,嗡嗡作响的锯刃高速转动着,擦过沈禹的一缕发丝。 发丝应声而落,飘飘悠悠的落在地上。 越泽再次将黑皮书横在身前,手中书页快速翻动,手指停在其中一页。 【固化,阻挡】 技能发动,他硬生生将食尸鬼周身的空气,固化凝结成了防弹玻璃。 巴德继续向沈禹冲去,但是却狠狠地撞在一面玻璃墙上,犬类一样的鼻头差点撞出血来。 但是他却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提起手中电锯,狠狠劈在眼前的玻璃上。 如同切割豆腐一样,转动的锯刃将玻璃割了个粉碎,碎屑碎渣四处迸溅。 沈禹和越泽两人都微微吃了一惊。 毕竟那可是防弹玻璃,子弹都打不穿! 转念一想,越泽瞬间便明了,巴德手中的电锯,绝对是一个很有用的道具。 他再次转身避开巴德愤怒的攻击,向沈禹高声喊道:电锯是一个好道具,我从食尸鬼的手里夺过来给你? 沈禹:咱先想想怎么保命吧! 这玩意简直打不死,实在太过难缠! 一旁的女孩们,在紧张害怕的关注着战局,而包裹着狗皮的张可可,则是气息奄奄,怎么看都像活不了多久。 林妙妙因为害怕越发凶恶的食尸鬼,不禁连连后退,却一不小心踩到了什么东西。 她回头望去,就见一个阴森森的头骨,正被她踩在脚下,而在她脚边,还有无数惨白的人骨。 林妙妙惊了一跳,几乎本能的就要惨叫出声。 可是她反应过来,却死死地捂住嘴巴,止住了几乎脱口而出的尖叫。 现在其他人正在与食尸鬼作战,她不能让别人分心。 她小心翼翼的抬起脚,哆嗦着将骨头往旁边拨了拨。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些惨白的骨头,好像正在微微抖动? 另一边,食尸鬼的进攻越发凶猛。 沈禹再次躲开挥舞的电锯,只得又一次发动他此时唯一能用的技能。 【女鬼的谢礼】 血丝再次蔓延开来,暂时困住了疯狂的食尸鬼,连同电锯一起。 这柄电锯好像能够锯开任何物理防御,但是对于灵异一类的技能,效果却不怎么好,所以总是被沈禹困住。 可惜束缚的时间只有三秒。 眼看短暂的三秒即将过去,沈禹心下一定,试图用意志力,操纵血丝吸取食尸鬼的血液,以此延长束缚时间。 柔韧的血丝顿时狠狠一勒,勒进了猎物的血肉中,颜色变得更深。 可巴德却像是根本没有痛觉一样,还在吠叫挣扎不休。 然后,正在吸取血液的血丝,突然一颤,然后快速的消褪了。 沈禹:??? 在他的书上,浮现出这么一句话。 【女鬼的赠礼】对你说:从来没有吸取过这么腐烂的臭血! 呸! 沈禹: 祖宗诶!别这么挑食好不好?! 就在血丝逐渐消褪,食尸鬼即将获得行动能力的前一刻,越泽突然冲上前去,指缝间夹着锋利的手术刀,冲着巴德拿电锯的手腕狠狠砍去! 噗通! 一只手掌飞了出去,连同电锯一起。 沈禹凑准时机,急忙上前捡起电锯,对准巴德粗壮的脖颈,狠狠一下锯过去 巴德的脖颈顿时飙血,庞大的身躯站立不稳,东倒西歪、到处跌跌撞撞。 女孩们急忙四散奔逃,离这只食尸鬼远远的。 只有半死不活的张可可,此时终于积攒了些许力气,正从地上爬起来,被烫瞎的流脓双眼虽然看不见,但是却侧耳倾听着身边的动静。 她的脸上虽然覆盖着毛皮,但表情上依旧满是怨毒的复仇怒火。 已经是垂死挣扎的巴德,此时跌跌撞撞的来到墓穴附近,身体低伏、四肢着地,仿佛想要拼死逃跑。 但更令人措不及防的是,就在巴德接近张可可的那一瞬间,早已瞎眼的张可可,竟然凭借着听力认出了仇人的脚步声。 她失去舌头的嘴巴发出一声尖利的嚎叫,虽然没了手脚不能站立,但她却像是一条真正的狗一样,猛地扑上去,一口狠狠咬住食尸鬼的脖颈,狠狠撕扯着。 早已强弩之末的巴德,被她这么一撞,硕大的身体晃了晃,竟然径直掉入身后被掘开的墓穴里。 此时在墓穴中,躺满了受害人的尸骸。 令所有人诧异的是,随着巴德掉入墓穴,这些原本一动不动的尸骨,竟然全都微微颤抖起来。 这是一种兴奋的、激动的、仇恨到难以抑制的颤抖,就像刚才复仇的张可可一样。 在众人悚然的目光中,这些骨骼开始变形扭曲,其中的人类头骨脸型变长、牙齿变尖,像是犬类一样。 所有骨骼一拥而上,狠狠地捅入巴德血肉中,将这个罪魁祸首围在正中,那些犬化的头骨扑过来,狠狠撕咬着巴德身体,仿佛要将他撕成碎片。 沈禹看着眼前的一幕,再次想起之前在书上看到的记载。 【人类经过一段长时间的过程,可以转变为食尸鬼。】巴德这个污秽之物,转变成了食尸鬼,祸害了无数女孩。 而被他残杀的女孩们,被随意埋在阴冷潮湿的墓园中,最靠近巴德这个食尸鬼的地方。在经过不知多长时间后,女孩的尸骸终于也在仇恨的驱使下,转变成了新的食尸鬼。 整整十几个只剩下白骨的食尸鬼! 在这些骨骼残骸的围攻下,本就身受重伤的巴德,更是毫无反抗之力,只得惨叫着被头骨们撕成一块一块。 张可可刚刚随着巴德一同跌入墓穴中,此时在尸骸的围攻下,免不了被误伤,发出微弱的惨叫声。 沈禹急忙来到墓穴边,将张可可从一片混乱血腥的复仇中拖了出来。 她本就被折磨的只剩下一口气,此时伤上加伤,已经陷入半昏死的状态,随时都能一命呼呜! 沈禹望着眼前被残害成狗的女人,眉心不禁锁起:这么重的伤,她出去之后还能活着吗? 即便能够活着,没手没脚、眼瞎口哑,注定要落下终身残疾,也不知她余生能不能撑过去? 越泽看出他的担忧,安抚道:无需担心,在故事中受的伤,只要活着回到现实世界,就能自然痊愈,不会留下残疾。 沈禹面色一喜:真的? 越泽:是的,但前提是能活着出去。 就在两人说话间,墓穴里原本的惨叫声,逐渐停息了。 沈禹好奇探头望去,只见坑底一片犬牙交错的白骨,已经不见巴德的身影,只剩下白骨间渗着血的肉块。 巴德被活生生的撕了! 这个迟来多年的复仇,终于还是完成了。 此时,墓穴开始变化,坑底不断下沉,最终变成了一片虚无的黑洞。 链接现实世界的出口,出现了。 而沈禹摸了摸伤者的鼻尖,感觉还剩下最后一口气。 他与越泽相视一笑,带着昏迷的张可可,还有三名惴惴不安的女孩,进入了出口。 转瞬过后,离开的出口被封住,墓穴重新恢复原状。 十几具女尸骨骼交错,团团包围住一具被咬碎的男尸碎肉,暴露在露天墓坑中,场面异常惊悚。 仿佛一切都归于死寂。 可这时,却从远处传来阵阵脚步声。 一个又一个的人影,来到这个刚刚发生过惨烈战斗的墓园。 他们都是镇上一直看不见的居民,此时终于现身,一个个面无表情,脸上全都带着一种冷漠至极的神色,对眼前的惊悚一幕视而不见。 教堂里走出一个神父,高高瘦瘦,站在众人的最前方。 所有人手里都拿着一柄铲子,冷漠地将掘出的泥土铲起,重新填入墓穴中,将这些化为食尸鬼的骨骼埋葬。 等到墓穴被填平之后,众人便不发一言的离去。 只有神父在离开前,感叹了一句:小镇里又少了一个人。 语气平淡,仿佛在谈论今天的天气如何。 人群散去,墓碑依旧倒在地上,没有人重新扶起。 莱斯小镇再次恢复了平静。 现实世界。 啊 一个趴在桌子上,好像在午睡的女人,突然惊醒,整个人猛然坐起来,额头上挂满了冷汗。 张可可捂着自己的心脏,双眼无神的盯着眼前的窗户,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她、她还活着,她活下来了手脚还在,眼睛没瞎,身上没有披着狗皮 故事里的伤口疼痛仿佛历历在目,她近乎疯狂的摸遍了自己的四肢和脸庞,最终捂着脸,发泄似的漏出一丝哭泣。 这是劫后余生的喜悦泪水。 有那么一刻,她真的以为自己会被人做成一条黑狗,永远留在故事里,直到被折磨致死。 但不幸中的万幸,她活着回来了。 嘀嘀嘀! 刺耳的手机铃声响了。 会在这种时候给她打电话的人,只有一个。 张可可面色一凝,不敢怠慢,急忙擦干净脸上的泪水,拿起手机,尽量用自己最平静的语气说道:会长! 经过处理的声音从另一端传来,无机质的语气像是机器人:你之前进入小说了? 张可可谨慎答道:是。 谢俊飞呢? 他在故事中死亡。提及自己的搭档,张可可只觉得心头不是滋味,但属下侥幸活着回来了。 但另一端的人似乎并不在意她的死活,只是继续问道:你在故事中,可有见过这个人? 手机嗡嗡一震,传过来一张照片。 照片中的男子,年轻俊朗、阳光清爽,黑色的眼眸仿若暖日下波光粼粼的湖水,正在微笑着。 张可可的目光刚一接触到照片,瞳孔顿时一震。 照片上的人,就是在故事里救了她的其中一人,笔名叫做薄荷糖。 此人是我们黑龙会极其重要的一样祭品,会中任何信徒在故事中遇见此人,都要及时向上面汇报。会长的声音继续响起,这次可有遇见此人? 祭品? 张可可颤抖的更加厉害,她知道以往被组织盯上的人,最后都会落得什么下场。 但是照片上的这个人、这个人刚刚才在故事里救了她,将她从无比的折磨伤痛中拯救出来 对黑龙会的信仰与个人良知,在脑海中激烈碰撞着,张可可握着手机的手掌都在不停地颤抖。 终于,在她停滞到会长起疑之前,张可可还是清了清嗓子,对着手机沉声说道:属下没见过。 嗯。大约本就没报什么希望,会长只是例行公事的说道:从此次以后,无论是现实世界还是故事中,凡是有此人的线索,都要及时汇报。 会长挂掉了通话,徒留下张可可坐在原地,对着手机暗自发呆。 半晌之后,她捂着脑袋,痛苦的哀嚎一声,无力的举起双手,对着虚无缥缈的神灵忏悔道:伟大的黑龙神 请原谅我的欺骗。 睁开双眼,眼前出现一张吞云吐雾的脸。 张翠花叼着根烟,嘴里吐出一个烟圈,冲他招呼道:回来了? 沈禹无力的揉了揉眉心,从床上坐起:不要随意进入我的宿舍还有,我要向部长报告你偷偷抽烟。 翠花同志嘴里的烟都快吓掉了:不是吧!这么不讲情面?我就是见头陪你出任务去了,所以才敢悄悄躲你屋里抽一口你们咋回来这么快? 一言难尽,这次恐怖小说里的大波ss太过于残忍和变态,所以故事情节进行的也很快。沈禹刚刚脱离恐怖故事,心情不佳,只得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他拿起自己的黑皮书,翻看起来。 《消失的画像》 【恭喜小说家薄荷糖,完成自己的第二本恐怖小说。】【获得道具:平平无奇的工兵铲】 【女孩们很感谢你为她们带来复仇的机会,所以赠予你一把被截断的工兵铲。】【道具使用,工兵铲能够无限次使用,可以用来砍人、挖土、劈柴、开啤酒瓶你甚至能用它来煎鸡蛋!】【ps:一把被锯断之后、又被修补好的工兵铲,啧啧!真抠!!】【获得技能:艾米丽的音乐盒】 【善良的艾米丽尤其感谢你们阻止了悲剧继续蔓延,所以赠予你一个音乐盒。】【技能使用,随时随地出现的音乐盒,会吸引所有书中角色的注意力,持续时间五秒以上,极具嘲讽效果,可无限次使用。】【ps:小心,这个音乐盒声音走调,难听的要命!】【获得技能:杀人狂电锯】 【巴德先生很痛恨你的所作所为,他根本不想给你电锯,但是却被你抢走了。】【技能使用,无坚不摧的电锯,任何物理防御和阻隔,在这柄电锯面前都是小菜一碟,但是却无法摧毁灵异物体,可使用五次,每次时间不限。】【ps:呵呵!这次最不抠门的礼物,竟然来自于反派?虽然巴德先生并不是自愿的,但谁管他!反正他已经碎成一滩肉泥了。】一连获得三个技能道具,沈禹脸上的表情终于放松了些。 分卷(21) 而此时,张翠花嘴里的烟,也只剩下一点烟屁股。 她叼着烟头继续说道:这次我等你们回来,其实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有一辆出省游的旅游车,在道路上行驶的时候,整车游客突然失踪,连同司机和导游。车辆失控,冲入路边的田野里熄火,第二天才被人发现。 我们怀疑,这又是一起因为恐怖小说而导致的人口失踪案件,并且我们已经锁定其中大多数人可能进入的小说故事。 出省旅游车?沈禹突然想起上个故事里碰到的三名女生,她们三个就是在旅游车上被卷入小说世界的。 这些游客中,可有林妙妙、李青青、王彤彤这三个名字?他问道。 张翠花的眉梢一挑:你怎么知道?目前整车游客中,只有这三名女生被找到,就是在刚才突然出现的,警方立即打电话通知我们部门。 这时,一道深沉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我们在故事里遇到了她们。 骤闻此声,张翠花顿时如遭雷击,向身后看去,说话的声音都结巴了:头您、您老什么时候回来的? 话刚出口,她立即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 还能什么时候回来?他和薄荷糖一块去的,自然也就一块回来的! 越泽望着惴惴不安的张翠花,罕见的温和一笑:张翠花同志,今天抽了几根? 张翠花立即蹦跶起来,把嘴里的烟屁股扔在地上踩灭:我说只是捡人家扔地上的烟头过把瘾,您老信吗? 信,为何不信?越泽笑得更加意味深长,从明天起,你的酒也一并戒了。 不 大院里,传来张翠花凄厉的惨叫声。 惨叫过后,即便她再心不甘情不愿,但是在提及正事的时候,张同志还是瞬间进入了状态。 她掏出一张纸条。 《捉迷藏》 这是什么?沈禹好奇的问道。 张翠花:从外边黑市里淘换过来的信息,最有可能是那些游客们进入的故事名称,需要我和头两人进入营救。 尤其是,这次的大规模人口失踪事件,从上面的分析来看,其中可能有黑龙会的参与。她又补充道。 黑龙会? 提及黑龙会,沈禹的神情慢慢变了。 算我一个。他盯着纸条,说道。 越泽微微皱眉:这次的故事太过危险,你的资格还不够老,最好不要冒然进入。而且你刚刚完成一本小说,需要一段时间的修养 沈禹抬手抓住了他的衣袖,仰起头注视他,一双润黑眼眸微微颤动:算我一个。 他将语气放软,近乎恳求道。 越泽与他对视良久,最终撇开目光,轻轻叹了口气,低声应道:好。 沈禹顿时惊喜的扬起嘴角,夜色的眼眸中好似盛满了星光。 旁观的张翠花: 头,你以往的原则呢? 啧!色令智昏。 作者有话要说:艰难撸完一万字,作者感觉好肾虚啊_(:3)_~~ 第24章 捉迷藏(1) 沈禹没想到, 会这么快再次踏入文字白塔。 因为任务紧急,这次是三人一起在白塔的图书馆中,找到了封面写有《捉迷藏》标题的书籍。 熟悉的黑暗袭来,等到他再睁开眼睛时, 便已经踏入一个新的小说世界。 眼前是一片蔚蓝的海, 迎面温柔拂来略带咸味的海风。 沈禹不禁微微一愣。 他们在一艘巨大的游轮上。 这是一艘体型格外巨大的游轮, 层层叠叠的船舱, 宽阔平坦的甲板, 竟然不是钢铁材质, 而是一艘由木材打造的游轮,外形仿若中世纪才能见到的船只。 木船可以造得这么大吗? 虽然游轮的样式很古老,但此地的风景却很好,一旁就有不少人正惬意的站在船只围栏边,手上端着红酒香槟, 享受着温柔的海风。 本来只是一趟出省游, 谁能想到这辈子还能坐上这么豪华的游轮,这次咱们赚大了!一个中年男子喝下一口高档红酒, 满脸喜意的说道。 在他身边, 一名带着孩子的年轻母亲,脸上却满是忐忑之色:我们已经莫名其妙上船三天了, 这艘船却一直不放我们回家,总不能一辈子都呆在这里吧? 这话问得中年男子心烦, 他不禁冷哼一声:这肯定是旅游公司赠送的豪华套餐,你在瞎想什么, 谁能供你在这么奢侈的游轮上生活一辈子? 年轻母亲小声说道:可到底什么时候结束?孩子还得上学 娘们就是见识短! 中年男子不想再与她争论,只是不屑的丢下这么一句,就去别处看风景了。 见此情景, 张翠花不禁眼前一亮:三天前失踪的那车游客,果然在这个故事里! 越泽环顾四周,接着冷静补充道:显然之前的三天,游客们都是平静度过,也许是因为游客中并没有出现小说家,都是观众,所以故事情节无法展开。 现在,与他们三个一同出现在故事里的,还有十几个手持黑皮书的人。 显然为了推动接下来的情节,故事一次性吸纳了许多小说家。 这也意味着,游客们之前安全的生活,马上就要不复存在。 这次进入故事中的人极多,连同之前的游客一并算上,足足有几十人之众。 其中一半的人,手腕上莫名出现了白色手环,另一半人戴着黑色手环。 越泽的眼神不由一凝。 看来这次的故事,伤亡率注定很惨重。 他又转头看向身后的沈禹。 沈禹此时的脸色不太好看。 周围人大多站在甲板上,享受着仿若度假般的海景,他却死死盯着眼前那片平静的海面,步步后退远离甲板,身体几乎紧紧贴在船舱的墙壁上,手指紧攥成拳。 之前无论是面对恐怖的怪物、还是恶心的血肉,沈禹都镇定自若,但这次面对蔚蓝美丽的海景,他竟然退缩了? 越泽眉心一皱,随后走到沈禹身边,挡住了对方看向海面的视线。 害怕的话,就不要一直盯着。他沉声说道。 沈禹微微讶然,在看清眼前人之后,不由微微露出一丝苦笑。 他怕水。 深不见底、不可预测的海面,只会让他回忆起三岁时,被拽入湍急河水中的窒息。 周遭只有冰冷的水流,身体因为窒息缺氧而不断抽搐,灌入河水的肺部烧灼一般疼痛,眼前模糊不清、逐渐昏暗 他深吸一口气,胃里有些犯恶心,不得不低下头,轻轻抵在眼前人的肩上。 我只靠一会他含糊的说道,马上就好。 注视着这颗靠在自己肩上的毛茸茸小脑袋,越泽凝视片刻,又将目光挪向别处。 嗯。 他应道。 就在这时,远处人群哗然起来。 一个长着大胡子的白人男性,身上穿着纯白色的制服,站在众人眼前,骄傲大声的宣布道:欢迎大家乘坐《白色天使号》游轮,下一站即将抵达莱斯小镇。 我是这艘游轮的船长汉斯! 乍然间听到莱斯小镇的名字,越泽和沈禹都不由得抬起头,眼神中带着惊讶。 怪不得那辆旅游车中,有三名女生进入了莱斯小镇,其他人则是进入了这艘游轮。 原来不同的故事之间,竟然还互有关联? 汉斯船长继续宣布道:尊贵的乘客们,不要担心漫长的旅途会无聊,《白色天使号》已经为你们准备了一个小游戏。 为了轻松气氛,这位满脸大胡子的老船长,甚至调皮的对众人眨了一下眼睛。 大多数人都被恶心的不轻,但许多经验丰富的小说家,眼睛却突然亮起来。 这个故事的名字就叫做《捉迷藏》,接下来要在游轮上进行的游戏,不言而喻。 每天晚上,游轮的最顶层都会举行舞会,还请尊贵的乘客们前去参加。 汉斯船长宣布完以上信息之后,脸色却是突然一变,冲着那群戴着黑色手环的人,恶狠狠的吼道:没看到尊贵的乘客们即将参加舞会吗?你们这群下等人,还不滚回自己的底层船舱,少来碍眼! 船底的船蛆清理干净没有?你们这些劣种,竟然还有心思闲逛,快滚去干活!不然小心我把你们全都喂鱼! 突如其来的辱骂,几乎令所有人愣在当场。 越泽最快反应过来,立即看向自己和沈禹的手腕。 沈禹的手腕上,戴着一个黑色的手环。 他的眼眸颤了颤,然后一把攥住对方的手腕,以最快的速度把黑色手环捋下来,将自己的白色手环套给他。 佚名?沈禹不解其意,小声问道。 越泽漆黑的眼眸垂下,并未作出过多解释。 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尊贵的乘客,有一半人是船长口中的下等劣种,不但要被驱逐到底层船舱居住,甚至还要下水干活。 沈禹恐水 而船长区分人群的方法,就是依靠不同颜色的手环。 此时,已经有几个五大三粗的水手冲出来,将戴着不同手环的人驱散,分割成泾渭分明的两群。 汉斯船长彬彬有礼的走向戴着白色手环的人群:尊敬的乘客们,请前往上层船舱用餐,厨师为你们准备了醇厚的牛排和精致的甜点。 而戴着黑色手环的人,则被如同牛羊般驱赶着:滚回去干活,下等劣种! 沈禹瞬间了悟,想要将两人的手环换回来,却被越泽一把摁住。 上层与下层一样都能收集线索,对我而言,并无太大的区别。他低声说道,但若是强迫你下水劳作,你必死无疑。 越泽起身,主动前往下层人群,与他一般倒霉的,还有同样分配到黑色手环的张翠花。 不过翠花显然并不觉得下层有哪里不好,反而兴致勃勃的到处张望。 可有些人就难以接受了,尤其是三天前就被卷入故事里的游客们。 之前还在享受着香槟美酒的中年男人,此时被分为下等人,顿时火冒三丈,冲着汉斯船长就气势汹汹的奔过去:你这大鼻子老外,想干什么? 你们旅游公司究竟在搞什么,这难道不是附赠的出海游玩?我们可都是花了钱的!我要投诉你们,等着被旅游公司解雇吧! 男人怒吼着想去抓船长的衣领,脑门却突然一凉。 一支冰冷的枪管,就抵在他的额头上。 他怔愣着不敢动,冷汗顿时滚落下来,口中喃喃不能言语。 汉斯船长用枪指着他,嘴角露出一丝冰冷的不屑:劣种! 砰! 枪响了。 中年男人的半个脑袋被轰掉,白花花的脑浆和血红的肉块飞溅,肥硕的身躯重重倒在地上。 把这劣种赶快丢出去喂鱼,不要脏了乘客们的眼睛。船长收起枪,漫不经心的吩咐道。 很快便有水手前来,将尸体丢入海中,将甲板清理干净。 人群瞬间变得鸦雀无声,只传来几道压制不住的干呕声。 突然,一名黝黑粗壮的汉子,出声发问道:戴着白色手环,就不是劣等人了吗? 汉斯船长冷笑着瞥他一眼:当然,只有纯洁无瑕的白色,才是高等人! 毕竟,我们这里可是《白色天使号》。 说罢,甲板已经清理干净,船长带着水手们走了,将在场的众人丢在原地。 于是,那名粗壮得像黑塔一样的汉子,便将自己泛着血丝的眼睛盯向人群,眼神中满是不怀好意。 场中那些戴着白色手环的人,猛然间觉得背后一阵发凉! 沈禹突然明白。 捉迷藏游戏,已经开始了。 此时,那名铁塔壮汉,正在走向一名红衣女子。 小美妞,自己把手环交出来,咱俩都轻松一点,以免哥哥我还得用强!他咧开嘴,笑着说道。 在戴着白色手环的人群中,只有他眼前的这名红衣女子,身姿高挑、容貌姣好、一袭红裙衬得身材曲线越发完美,简直就是有钱人豢养的金丝雀,没有一丝攻击力,看着最好欺负! 黑塔壮汉一边索要手环,一边嘿嘿笑着,伸出咸猪手,似乎想要揩油。 而红衣女子,则是手持一截女士烟杆,戴着黑色手套,将女士香烟优雅的放在唇边,吐出一个淡淡的烟圈,动人的眼眸漫不经心的瞟向壮汉。 哦?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1218 11:30:32~20201221 06:40: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阿沭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潘潘潘潘潘潘喵 40瓶;玉阕、琼羽 5瓶;星空 3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捉迷藏(2) 你要跟我动手? 女子掐灭燃烧着的香烟, 手中只余下丝丝烟雾上升。 人群中的张翠花,眼馋地看着上升的尼古丁,近乎委屈的抽了抽鼻子。 小妞,你最好识相点!铁塔壮汉伸出自己长着黑毛的手掌, 径直向女子白嫩的手腕抓去。 可出乎他预料的是, 红裙女子竟然足尖一跳, 身姿轻盈的从他头顶掠过, 像是一只飞鸟, 无声无息的落至他身后。 你壮汉惊愕的睁大眼睛, 惊呼声还未喊出口,陡然间转换为一声凄厉的惨叫:手!我的手 他惨叫着跪倒在地,抱着自己的手腕痛得满地打滚,鲜血洒满了整个甲板。 他的左手已经不翼而飞,喷洒血浆的手腕切面, 平整的就像是被利刃切下来一样。 分卷(22) 而红裙女子则是淡漠的看着壮汉, 两根手指捋过一根纤细的钢丝,将钢丝上的血迹抹去, 脸上表情冷冷的。 直到好戏落幕, 人群中才陡然炸开一阵哄笑:白痴!这是哪里来的愣头青,连红蜘蛛都不认识, 还敢主动上前找死! 红蜘蛛,在白塔的石碑上排名前十的小说家, 一袭红裙和手上的女式烟杆,就是她的标志性着装。 那个壮汉一定是个刚入门不久的半吊子, 所以才敢去惹排名前十的人物,这次只是丢了一只手,简直算他好运! 大部分小说家都在耻笑着壮汉, 但是许多身份仅为观众的普通游客,却根本受不了眼前的血腥一幕,只想逃离此处。 有人失控的尖叫一声,转身向船舱上层逃去。 几乎是伴随着这声尖叫,许多戴着黑色手环的小说家互相对视一眼,几乎立即发动各自的技能,追了上去。 现场瞬间一片混乱。 戴着黑色手环的人,在不停的追捕劫掠。 戴着白色手环的人,要不然呆愣在原地,要不然慌不择路的到处逃窜。 沈禹也在被追捕的人群中。 他仰起头,望着头顶上一层比一层高的船舱,突然想起之前汉斯船长说过的话。 邀请尊贵的客人们,前往顶层舞厅参加舞会 他瞬间了悟,箭步蹿上通往顶层的舷梯,冲着下方戴着白色手环的人群高声喝道:去顶层!按照游轮的规则,黑色手环的人不能靠近顶层舞厅! 舞会是为了尊贵乘客们准备的,在船长的眼里,下等劣种自然不能靠近上等人的舞厅。 此声如同晴空霹雳一般,瞬间震醒了在场的众人。 反应快的人,已经开始拼命往上爬。 但沈禹的这声呼喝,瞬间也让他成为众矢之的。 这个小白脸哪来的?什么身份? 没见过!入塔不久的新人吧 他也有白色手环! 抓住他!! 几个戴着黑色手环的小说家,二话不说,提刀向他从来。 沈禹眼神一沉,左手按在黑皮书上,使用道具 【平平无奇的工兵铲】。 工兵铲沉甸甸的手感落在手中,他的心下微微一松。 恰在此时,一人已经奔至他面前,手中的□□狠狠向他头顶劈来。 沈禹举起铲子格挡。 咔嚓一声,这柄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铲子,竟然一下截断了锋利的□□。 拿着半截□□的小说家一愣,还未来得及反应,沈禹已是一铲子拍在他的鼻尖上! 他惨叫一声,捂着折断的鼻梁骨,指缝间满是鼻血,跌跌撞撞的滚下舷梯。 没有丝毫停滞,沈禹行云流水般发动第二个技能 【女鬼的馈赠】。 血色丝线凭空出现,肆意蔓延,瞬间纠缠住其他追来的人。 他则是抓着舷梯的扶手,犹如一只灵巧的猫儿,三两下甩开众人,攀到了更高处的船舱里。 三秒钟过后,被血丝裹缠得快要窒息的小说家们,才满面通红的掉落在地上,捂着脖颈剧烈咳嗽着。 这小子究竟是谁?根本不像是新人! 不知道啊!白塔的石碑上根本没见过他的笔名 现在的新人小说家都是怪物吗? 之前一直无人敢惹的红蜘蛛,此时施施然也走过来,望着沈禹离开的方向,微微挑起嘴角。 这个新人有点意思! 然后她鄙夷的目光,又转向那群面红耳赤的小说家。 你们自不量力、且欺软怕硬的模样,和你们之前耻笑的跳梁小丑,好像并无什么区别。她冷笑着,旁若无人的走了。 走之前,红蜘蛛还丢下一句:一群井底之蛙! 望着她的背影,被嘲笑的人皆是敢怒不敢言,只能眼睁睁目送大佬离开。 趁着这个机会,许多毫无自保能力、却戴着白手环的人,也趁机逃向高层。 但还是有许多倒霉蛋,没来得及逃走,被其他人截留下来,被迫交出自己的白色手环。 甲板上再次陷入一片混乱。 一口气跑到游轮的最顶层,沈禹才停下来,稍作休息。 如他所想的那样,那些戴着黑色手环的人,别说进入顶层,就是靠近最上面的三层船舱,都会被守在一旁的水手驱赶下去。 滚开,下等劣种人!这里是你该来的地方吗?滚回你的底层船舱,和船蛆为伴! 其中一个戴着黑色手环的人,因为不想眼睁睁看着自己追捕的猎物溜走,想要强行挤进上层,结果被水手们一枪毙命,血淋淋的尸体被推下水喂鱼。 而那些侥幸逃到上层的人们,只要戴着白色手环,就会被水手们恭恭敬敬的请到舞厅。 沈禹是最先到达顶层的人。 眼前的舞厅大门,正在缓缓开启。 一队身姿高挑的俊男美女,个个金发碧眼,整齐划一的涌出舞厅,迎接着他们:尊贵的乘客,舞会即将开始,我们就是你的舞伴! 这些英俊美丽的少男少女们,热情得简直让人脸红,许多惊魂未定的人,此时都被不知所措的拉进了舞厅。 一名看起来不过十几岁的金发少女,热情开朗、脸蛋红润、青春可人,宛若一只可爱的百灵鸟,飞也似的扑进沈禹怀中:尊敬的乘客先生,我就是您的舞伴,愿意和我共舞一曲吗? 沈禹眯了眯眼,警惕的后退一步,尽量与热情的少女拉开距离:当然!美丽的小姐,与您共舞是我的荣幸。 还没请教您的名字? 少女咯咯地笑起来:我的名字是克丽丝。 好的,克丽丝小姐,请牵好我的手,小心摔跤!沈禹用牵手作为借口,终于将一直往他怀里扑的少女推开。 上帝呀,您真是一位可敬的绅士。克丽丝脸上的笑容更娇俏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进舞厅里。 即便是早已做好心里准备,这艘游轮上的舞厅,依旧让沈禹小小惊讶了一下。 穹顶与地板镶嵌着金丝,四面摆设着象牙、翡翠、珍珠等饰品,处处都是张扬的奢华,毫不掩饰的炫耀。 此时舞厅中,已经有人开始成双成对的翩翩起舞。 每个人都配有一个舞伴,即便是那些笨手笨脚不会跳舞的人,都涨红了脸,在舞伴耐心的教导下,笨拙的迈着舞步。 沈禹在大学时,出于兴趣原因,在校园里的华尔兹俱乐部里呆过一年,此时应付起简单的舞步来,还算是得心应手。 至少比旁边那些总是踩到舞伴脚的人强多了。 一曲舞毕,克丽丝近乎有些惊喜的笑道:上帝!您的舞步简直太棒了。 我第一次见到像您这么出色的绅士,舞步、修养、容貌全都无可挑剔,您难道是贵族出身吗?不然怎么会有如此苍白高贵的肤色! 听着她滔滔不绝的夸赞,沈禹的眉心却轻轻一跳。 从小到大,很多人夸过他皮肤白皙,犹如温软的暖玉。 但是苍白? 他不动声色,继续与少女共舞,好似引诱一般,问道:克丽丝,在你眼中,我是什么样的人? 少女的脸红了:您是我见过最英俊的人,高贵的皮肤苍白无血色,一头灿烂的金发犹如洒下来的阳光,那双湛蓝的眼眸,比大海还要深邃 克丽丝接下来的夸赞,沈禹都没有再听下去。 金发、蓝眼、苍白的肤色,对方口中所形容的样貌,分明是一个白种人。 身为正宗黄种人的沈禹,眨了眨自己墨染一般的眼眸,面色逐渐古怪起来。 舞曲还在继续。 就在舞厅的西侧,有一面巨大的水银镜,映出舞厅里正翩翩起舞的男女。 沈禹巧妙地挪动舞步,带着转圈的少女,旋身来到镜子面前。 他向镜面望去。 只见镜中,正与少女克丽丝翩翩起舞的,是一个宛若古典贵族一般的金发白人少年。 一瞬间,沈禹好像明白了,船长口中的高贵上等人,指的是什么! 他也明白了,那些所谓的下等劣种人,代表的又是什么! 毕竟,这可是《白色天使号》。 白色! 他的心情突然阴郁起来,舞步也不由地一顿。 还没等克丽丝感到奇怪,在舞厅的正前方,一名身穿制服的白人男性爬上高台,大声道:尊敬的先生们,女士们! 我是这艘船的大副,杰克! 第26章 捉迷藏(3) 经过一番逃窜和捕猎, 此时所有抢到白色手环的人,已经全都成功逃窜到顶层舞厅。 而被留在甲板上的人,毫无例外都倒霉的戴着黑色手环。 此时,几名水手来到甲板上, 驱赶着遗留下的人, 口中骂骂咧咧, 大声呼喝着:你们这些懒鬼、劣种、下等人!还不赶快回你们该去的地方, 该干活了! 众人如同羊群一般, 茫然无措的被驱赶到这艘游轮的最底层。 底层船舱阴暗潮湿, 处处都是肮脏发霉的菌斑,昏暗到几乎看不清周围的摆设。 水手们粗暴的丢给每人一片发霉的面包。 其中一名游客见状,终于忍不住内心深处的惶恐不安,忍不住哽咽着抱怨道:明明三天前,我们全都过得好好的, 美酒佳肴、舒适干净的房间 可自从你们这群家伙突然莫名其妙的出现后, 什么都变了我们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碰到你们! 听着他呜呜咽咽的抱怨,竟是将一切过错, 都推到后来才进入故事的小说家头上。 其中一名脾气暴躁的小说家, 二话不说一把拽过抱怨者的衣领,冷笑着说道:一群屁用没有的废物, 自己倒霉还敢怨我们? 这么急着找死,那就去死好了!反正在这本故事里, 你本来就活不长! 在游客惊恐的眼神中,小说家狞笑着拿出黑皮书, 似乎下一刻就要发动技能,杀死对方。 书写恐怖小说的过程,危险且压抑, 很多小说家都需要一个发泄负面情绪的对象。 只不过下一秒,一柄锋利的手术刀却陡然飞来,瞬间刺穿小说家拿书的手掌。 小说家惨叫一声,将手上的游客一丢,紧紧捂着鲜血淋漓的掌心。 谁干的? 他怒吼着,狂躁的看向众人。 越泽起身,慢条斯理的将手术刀回收。 你他娘的受伤的小说家扑向越泽,半途却被张翠花一脚踹翻。 他被踩在脚下,嘶吼着想要挣扎起身。 但是那个踩在他脑壳上的女孩,看似矮小瘦弱,却像是一座大山一般,沉重且难以撼动。 他不仅挣扎无果,甚至连自己手里的书,都被女孩夺了过去。 小说家的面色一白,望着自己的黑皮书,咽了口唾沫,不敢再说话、更不敢轻举妄动,活像是一块任人宰割的鱼肉。 张翠花随意翻了翻他的书,然后扔回他的脸上:好好遵守规则,别再让我看到你向普通人出手,不然 她蹲下身,纤细的手指缓缓划过对方的咽喉。 小说家重新拿回自己的书,只觉得捡回一条小命,急忙连连点头,忙不迭的从地上爬起来,被活生生吓出一身冷汗。 他清晰地意识到,自己与对方的实力差距,犹如天堑。 周围的人见此一幕,也心有灵犀地齐刷刷向后退去,尽力远离两人。 又是两位他们招惹不起的大佬 在这拥挤狭窄的船舱里,越泽和张翠花的周围,竟然出现了一片真空地带。 可越泽对此并不在意,只是坐在原地,仰头望着舱顶,似乎在望着一片虚空,漆黑的眼眸沉沉。 头,在想什么呢?解决完周围的不稳定分子,张翠花走过来,好奇的问道。 越泽并没有回答。 但是张翠花却恍然大悟的笑道:想薄荷糖那小子呢? 也是!他一个入门不久的新人,刚刚写完两本小说,就进入这么危险的故事里,还偏偏与我们分开了,难怪你不放心。 她说话的时候并没有避讳旁人,恰恰最后一句,就被那些去而复返的水手们听到了。 在担心谁呢?难道是自己思念的姑娘?一个五大三粗的水手凑过来,嘻嘻笑着问道,眼角眉梢却全都是嘲讽的意味。 难道你喜欢的人在上层?哈哈,我劝你最好打消这点小心思! 以前也曾有个家伙,喜欢顶层的上等人,结果被船长发现,最后他的死状啧啧,可真是惨不忍睹! 这名粗鲁的水手讥讽地摇着头。 听到这句话,一直沉默的越泽,眼眸微微转动了一下。 突如其来的线索! 这艘等级森严的游轮上,曾发生过跨等级的恋爱关系? 可随即,其他水手便狠狠往粗鲁水手的屁股上踹了一脚,呵斥道:臭屁虫!你的门牙是漏风吗?什么丑事都敢往外说! 自知失言,粗鲁水手立即懊恼的闭上嘴巴,凶巴巴的向众人吼道:下等劣种们,吃饱了吗?吃饱了就去干活,船底的船蛆正等着你们清理呢! 无暇细细思考这条线索,越泽便和其他人一样,被水手在腰间拴上一条绳子,粗暴的将他们再次拖出底层船舱。 船蛆。 这种生物虽然属于一种贝类,但身躯细长柔软,形似一条虫,喜食漂流在海洋中的木头,所以常常会钻到船底啃食木板。 在还没有钢铁铸船技术的过去,欧洲人驾船出海航行时最为头疼的,就是担忧无穷无尽附着在船底的船蛆,会将木制船底啃破。 而《白色天使号》,恰恰就是一艘木制游轮。 底层人被带到船舷的位置,除了腰上的麻绳之外,没有任何保护措施。 他们需要在冰冷的海水中,一口气游到游轮船底,然后徒手将那些正在啃食木头的船蛆一条条捉下来。 只有做到这些,水手们才会允许他们重新回到船上歇息,却浑然不管这些人会不会游泳。 分卷(23) 而对于普通人而言,此举无异于逼他们去死! 即便是会游泳的普通人,有很大可能,在潜入船底前就会因为氧气不够而窒息。 即便不被淹死,在冰冷的海水中,正常人也无法保持体温,很快就会因为低温症而死。 就算有极少数的人,能够在短时间内下潜成功,但是在粗粝的船底捕捉滑溜溜的船蛆,这些人也会因为耽搁时间,很大几率头部碰撞到漂浮的异物身亡。 不止是普通人,即便是持有技能和道具的小说家,此举也太过危险。 人群中,已经有几位小说家悄然色变,悄悄退到别人身后,试图将前面的人作为自己的挡箭牌。 可是水手们才不管这些,直接抓过距离自己最近的人,就要往水里推。 被抓住的人是一名年轻的母亲,身边还带着一个几岁的女儿。 不,我不能下去我不会游泳 被粗鲁地推搡着,年轻母亲望着眼前的深海,近乎绝望的哭喊出声:我会死的,真的会死人的! 她身边年幼的女儿不明白将要发生的事情,但是却被母亲崩溃的样子吓坏,也扑到母亲怀里,哇的一下嚎啕大哭起来。 但水手们并未被哭声打动。 在他们眼中,底层人根本算不得人,只是消耗品罢了,死了就再补充一个,反正人数还有这么多。 耳边尖利的哭声,反而吵得他们心烦。 正当水手想要将这对母女直接踹下去的时候,突有一道声音响起:等等! 众人回头望去,就见原本身处最后方的越泽,缓缓站出来。 如同摩西分海一般,人群纷纷后退,为他让出道路。 在各种复杂探究的目光中,越泽看了一眼抱在一起的母女,淡淡说道:我先来。 顶层的舞厅中,气氛正热。 金发碧眼的舞伴们热情洋溢,周围的装饰富丽堂皇,许多原本还在惴惴不安的旅客,此时也不禁放下提着的一颗心,脸上逐渐出现笑容。 他们似乎相信,自己已经安全了。 此时,爬上前台的杰克大副,则是大声宣布道:尊敬的乘客们,汉斯船长因为有紧急事件需要处理,所以由我暂时住持舞会。 在舞会结束后,游轮上的工作人员们,会给大家安排房间,乘客们可以随意入住,没有任何限制。 但只有一点 他神情肃穆,说道:在你们入睡之后,一定要关好房间的舷窗! 但是这严肃的语气,也只是一闪而逝。 杰克大副脸上的表情再次变得轻松:好了,尊敬的乘客们,希望大家好好享受这次旅程。 舞厅里的众人依旧沉浸在欢乐中,只有沈禹的表情微微凝重。 记得关好舷窗? 看来游轮上的危险,依旧是在晚上降临。 一直到舞会结束,众人三三两两回到房间,沈禹一个人躺在床上时,脑海中依旧在不住的思索着。 上层人的房间,干燥温暖、精致舒适。在入住前,沈禹已经仔细检查过,门窗坚固又牢靠。 他将双臂枕在脑后,目光定定的望着上方,脑海正在快速思考。 这次的故事里,游轮对于上层人的限制,貌似非常少,除了锁好门窗这一点之外,没有任何其它的要求。 危险也许会在夜晚降临,但是越泽和翠花两人还在底层,此时不知情况如何,也许会趁着夜色来寻找他。 他应该找机会与两人汇合。 今晚的舞会上,只出现了大副,白色天使号的船长呢?他需要处理的紧急事件又是什么 无数疑问在沈禹脑海中盘旋,他本想起身,但是一股抑制不住的困意,突然涌上心头。 眼前的景物逐渐模糊,眼皮渐渐沉重起来 沈禹睡着了。 在一片光怪陆离的梦中,他仿佛看到越泽腰间缠着麻绳,站在船舷边,在周围一片喧闹声中,眼眸平静地向他看来。 沈禹的眼瞳急缩。 梦中的他想要呼喊,可是喉头发紧,什么声音都喊不出来,只能安静且绝望的看着对方,从高高的船舷上一跃而下,一头扎进汹涌的漩涡中。 他又仿佛看到一张肿胀发白的脸庞,正紧紧贴在自己的舷窗外,浑浊的眼珠向房间里窥视着。 嘎吱一声,紧锁的房门打开。 已经变为水鬼的越泽走进来,沉重的呼吸中夹杂着潮湿的水汽,一路上留下点点滴滴的水渍。 直到他来到床前,凝视着熟睡的自己,动作僵硬掀开被褥,湿冷的身躯与自己一同入眠。 身边潮湿的触感是如此清晰真实,沈禹胸口发堵,只想要呼喊发泄。 他也终于喊出了声。 越泽! 伴随着这声惊呼,沈禹一身冷汗,从梦中陡然惊醒。 窗外,天色已经大亮。 他惊魂未定的喘着气,却发现自己手下的被褥一片潮湿,还带着海水的腥咸。 他掀开被子,之间身侧的床榻上,印出一块人形的湿痕。 原本紧锁的房门,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一条缝。 一行湿漉漉的脚印,从房门外,一直延伸到他的床边。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越泽:你梦到什么? 沈禹:我梦到你爬到了我的床上吓死我了w(Д)w! 越泽: 越泽:很好,今晚我们来实践一下,以此来克服你的恐惧。 沈禹:w(Д)w??? ps:作者今天去拔智齿了,疼死了,直到现在口腔还很疼o(╥﹏╥)o~~~ 感谢在20201221 16:34:04~20201223 17:47: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夏目和月 10瓶;小喵 3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捉迷藏(4) 地上这些水渍并不简单。 沈禹半蹲下身, 仔细检查着这行湿漉漉的脚印。 大约成年人的脚掌大小,并没有穿鞋,所以连脚趾的痕迹都清清楚楚。 只不过跟正常人相比,这些脚印上的脚趾显得格外纤长锋利, 趾缝间连成一片, 貌似还长着蹼。 昨夜, 一个不明生物悄悄打开门, 趁他熟睡的时候, 爬上他的床 想起在梦里变成水鬼的越泽, 沈禹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到底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还是诡异的预知? 他按捺不住,想要起身前往下层船舱。 但是才刚出门,附近的房间内,突然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 沈禹的脚步顿了顿, 最终, 还是转向有人正在尖叫的房间。 有几个同样听到声音的人,也跟了过来。 一个中年女人, 面色发白, 瘫坐在地板上,手掌和脸庞上面一片血污, 就连嘴巴上都粘连着黏稠的血浆。 房间的床上,还躺着一个中年男人, 生命气息早已消失,身首分离, 脸上的五官十分扭曲,脑壳被啃得稀烂,白花花的脑浆混着猩红的血液, 泼了半张床铺。 许多过来凑热闹的人,刚踏进房间,就被眼前血腥的一幕吓到,忍不住干呕一声,捂着嘴又急忙退出去。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瘫坐在地板上的女人,鲜红的嘴唇无力的开合着,喃喃自语,像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双手止不住的发颤。 这是一对中年夫妻,他们都只是普通游客,昨天侥幸逃到顶层舞厅,在舞会结束后,依旧睡在一间房里。 第二天,妻子醒来,就发现惨剧已经发生。 我、我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梦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继续喃喃的说道,我梦到自己来到一片瓜田,口渴的厉害,想要摘个西瓜吃。 西瓜的瓜秧实在太粗,就像人的脖子一样粗大,我使劲拽也拽不掉,最后拿刀砍了很多下,才终于将西瓜砍下来。 梦里的西瓜已经熟透了,红色的汁水实在是太鲜美,我以前从来没吃过这么可口的西瓜,真想再吃一次 仿若梦呓般,坐在地板上的中年女人佝偻着背,将身躯缩成一团,神情越来越癫狂:西瓜很甜,只可惜有点老,瓜瓤里总是能吃出丝,嚼得很费劲 一边说着,她一边将手指伸进喉咙里,发出阵阵干呕声,从嗓子眼里扯出一些黑色的发丝。 是人的头发。 中年女人的脸上涌现出一种奇异的表情,仿佛是濒临疯狂前的最后征兆:那根本不是西瓜,是他是他的脑袋、是他的头发我吃了他我吃了他!! 沾满鲜血的双手捂住脸颊,她低垂着头,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 见此情况,原本挤在门外的众人,全都面露骇色,齐刷刷的后退几步,恨不得离这个吃了自己丈夫的疯女人越远越好。 其中,也有几人神情恍惚的低声说道:我昨晚也做梦了,梦见早就去世的母亲 我梦见许久不见的女儿,惨死在自己怀里 我有深海恐惧症,结果昨晚梦见自己不断的往海里沉,海底深渊里有条长相恐怖的怪物,正大张着嘴,等着我掉下去 今天早上我的房门被打开,昨天明明锁得好好的! 我也是,一大早发现自己的被子湿了,门外还有脚印 在七嘴八舌的交谈中,人群的恐慌越发严重,几乎每个人都开始神思恍惚起来,纷纷疑心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的梦境,又是不是真的? 沈禹听着周围的嘈杂声,避开拥挤的人群,踏入中年女人的房间里。 女人依旧呆坐在地上,仿佛死了一样,不言不语,神情怔怔,暮气沉沉。 沈禹蹑手蹑脚的绕过她,翻看着床上那具惨不忍睹的尸体。 女人在梦里砍掉了西瓜的瓜秧,但是在现实中,男人的脖子却并不是被利刃砍下来的。 从肌肉撕裂的伤口判断,他的脑袋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活生生扯了下来。 而且,人类的颅骨十分坚硬,以普通人的咬合力和牙齿,怎么可能活生生将一个成年人的头颅咬碎? 女人的丈夫在被咬的时候,不会因为疼痛而挣扎喊叫吗? 如此一来,一名瘦弱的女性,怎么能压制住一个健康成年男性的反击? 疑点越来越多,沈禹的目光,不经意间瞄过房间的舷窗,然后顿住。 你们昨天晚上,并没有关上窗户?他轻声问道。 听到窗户,女人才终于有了点反应。 她抬起自己无神的双眼,近乎麻木的说道:昨天舞会上,我家先生多喝了几杯酒,他说房间太燥热,就打开窗户透透气 晚上关紧舷窗,是这艘游轮对上层乘客唯一的要求。 所以昨晚大家都做了光怪陆离的噩梦,但唯独打开舷窗透气的男人死了。 想到这一点,沈禹的眉头却锁得更紧。 为什么一定要关紧舷窗? 他的房门在昨晚被不知不觉的打开,也有很多人遭遇了和他一样的情况,房门大开、被褥潮湿、门外有脚印。 但是他们却都安然无恙。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被他所忽略的细节,这些细节才是构成死亡的必要条件。 可是女人再次恢复到木愣愣的状态,仿若心如死灰一般,无论怎么问她,她都呆呆的不作回答线索到这里又断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门外看热闹的人群逐渐散去。 在这个朝不保夕的恐怖故事里,所有人都在为自己的性命发愁,几乎无人有多余的同情心,去安慰一个痛失丈夫的女人。 沈禹暗暗叹了口气,将男人的头颅放回脖颈处,掀起被褥,将这具惨不忍睹的尸体草草掩盖。 女人还在发呆,双眼痴痴地望着床榻。 哟!小帅哥,还蛮有爱心的嘛!房间外突然传来一声轻佻的调笑声。 沈禹顺着声音望去,就见一袭红裙的红蜘蛛,正倚在门框上,手里托着那柄细长紧致的女式烟杆,凑到自己唇边轻吸一口,悠悠吐出一个淡淡的烟圈。 她将沈禹之前的所作所为全都看在眼里,此时不免起了一点好奇心。 红蜘蛛慵懒一笑,说道:昨晚舞会,这对夫妻一直呆在我附近,他们两个的言行举止、一举一动我都一清二楚,你有问题,不如来问问我? 沈禹略略皱眉,走出房间,细心的将屋门掩好,给房间里失去丈夫的女人留出平复心情的空间,之后才正面回答红蜘蛛的问题。 你有什么要求? 在恐怖故事里,素不相识的人对你施以援手,怎么可能不求回报? 红蜘蛛笑道:我喜欢你的识趣。 这对夫妻昨晚也有舞伴陪着他们跳舞,其中一名金发少女红着脸,问丈夫喜欢她吗?想和她在一起吗?要加入他们吗? 这名丈夫因为牵挂着妻子,所以拒绝了少女他倒是个难得的好男人!她十分惋惜道。 沈禹微微皱眉:就这? 红蜘蛛抽了口烟:就这! 沈禹只得低下头,思索着说道:也许关键并不是男人喜不喜欢少女,而是少女问他,要不要加入他们 加入他们的意思,就是成为他们的同类? 而男人会错了意,拒绝了少女。 恰恰就在拒绝少女之后,男人喝了几杯酒,晚上回房间之后又打开了舷窗 啪!啪!啪! 红蜘蛛为他的推论,拍了拍手:我果然没有看错,你的思维确实很敏锐! 你想要的答案已经给你,现在,听听我的条件。 她凑近沈禹,说道:被书中角色牵着鼻子走的话,我们会一直处在被动状态,根本得不到太多线索。所以我准备在晚上冒险外出,你有兴趣一起来吗?互相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分卷(24) 面对大佬的邀请,沈禹面上不动声色:你在石碑上排名前十,如果你只是想找个跟班,只怕有许多人会哭着抢着争取这个名额! 跟班?我当然不缺。红蜘蛛将纤细的烟杆轻轻抵在唇边,不过我不信任那些主动凑上来的男人。 那些看起来衷心得像是舔狗一样的男人,也许上一刻还在死皮赖脸的阿谀奉承,下一刻遇到危险、或遇到巨大的利益诱惑,他们就能毫不犹豫的在你后背上捅一刀。 我不准备和倒贴上来的男人合作,那些人不是为了美色、就是为了寻求我的庇护。但像你这样有实力又不趋炎附势的新人,却是新奇的令人喜爱。 沈禹微微皱眉:如你所说,我只是一个入门不久的新人,也许实力根本达不到你的要求。 我觉得你小瞧了自己,谁还不是从新人一路走过来的,兴许有一天你就能名震白塔说不定呢?红蜘蛛抖了抖烟灰,转身走了。 临走前,她随意挥了挥手,留下这么一句话:我知道你很关心两名同伴,但是在白天,这艘等级森严的游轮上处处都有水手在巡逻,只有在晚上,你才能找到机会前往底层船舱。 如果你考虑清楚了,今晚依旧在此地见面。 望着红蜘蛛款款离去的背影,沈禹的眼眸微动。 对方刚刚最后一句话,的确说服了他。 他必须外出,就在今天晚上。 与此同时,在底层船舱。 汉斯船长一张脸十分严肃,盯着眼前满满一桶船蛆:你是说,只用一个下等劣种下水,就将船底的所有船蛆打捞干净了? 水手们唯唯诺诺的应道:是的,船长。 越泽此时身上衣衫湿透,正冷着一张脸,独自坐在角落中,闭目养神。 他身上的衣袖领口、还有鬓角,都在不断的向下滴水,被打湿的黑发粘在苍白的脸颊上,反而更添一丝锋利。 在他周围,一群底层人在船长锐利的视线下,不禁微微发颤。 汉斯船长环顾完四周,不禁咧开嘴笑道:既然一个人把所有活都干了,我还养着这么多人做什么? 他向水手吩咐道:把这些废物的食物停掉,如果他们喊饿 他踢了踢身边装满船蛆的铁桶:就给他们吃这个,反正有这么多,还不花钱! 说罢,船长便大摇大摆的离去。 只留下原地一群人,满脸错愕。 他们每餐只有一片发霉的黑面包,本来就吃不饱,现在连这点食物都没了? 就算船蛆只是一种贝类,不是真正的蛆虫,但是瞧它的模样光溜溜、滑腻腻,在铁桶里缠成一团扭来扭去,简直就是一条大号的蛆! 这让人怎么吃得下去! 一时间,船舱内哀声一片。 之前想要攻击普通人、结果反而被教训了的小说家,此时更是直接倒在地上,唉声叹气道:某人把所有的活都干完了,他的食物肯定是不缺的,我们这些人可该怎么活啊? 听他的意思,很明显将矛头指向了越泽。 周围人向越泽投去隐晦复杂的目光,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搭腔,反而默默离小说家远了些。 普通人也不傻,怎么可能听不出那名小说家是故意挑事,想要挑起别人的怒火,给自己做炮灰。 越泽之前下水,便不经意的展露了自己的实力,别人是疯了,才敢跟他对着干! 周围没有一个人附和他,小说家眼看自己挑拨不成,也只能悻悻的闭了嘴。 越泽依旧面色淡漠、闭目养神,仿佛小说家刚刚的挑拨,只不过是一只苍蝇骚扰时发出的嗡嗡声。 可是一只小手,却悄悄拽住他湿透的衣袖,小心翼翼的扯了扯。 他睁开眼,就见一个不过几岁的小女孩,正抓着他的袖子,对他咧嘴一笑,露出掉了几颗的乳牙。 大哥哥,之前在船上谢谢你救了妈妈!小女孩奶声奶气的说道,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望着他,我妈妈也很感谢你! 怯怯的说完后,小家伙就害羞的跑了回去,重新扑回母亲的怀抱里。 望着安然无恙的母女二人,越泽一直冷凝的眼神,终于微微柔和了些。 恰在此时,张翠花也悄然来到他的身边:头,我回来了。 之前汉斯船长降临底层船舱,水手们一片混乱,就在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在船长和越泽身上时,她便趁机溜了出去,在别的船舱内摸索了一番。 按你的嘱咐,我摸清了游轮上驾驶室的确切位置,只不过驾驶室的舱门紧闭着,我不敢用蛮力闯进去,否则动静太大,容易惊扰到附近的水手。 她低声向越泽汇报道:如果想找到机会溜进去,我们只能等到天黑之后,等到那些水手放松警惕。 越泽的眼眸略微沉了沉。 好,就在今天晚上。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1223 17:47:42~20201224 20:51: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宁 18瓶;香蕉牛奶 8瓶;方依茗 5瓶;墨府湘君、蓝玉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捉迷藏(5) 夜晚降临前的舞会, 依旧如期举行。 今晚的舞伴克丽丝,比昨晚表现得更加热情,在跳舞的时候,近乎要贴在沈禹的身上。 沈禹微微皱眉, 小心翼翼的挪开距离。 亲爱的绅士先生, 你喜欢我吗?你想和我在一起吗? 克丽丝不依不饶的凑上来, 红着脸, 问出那句如同魔咒一般的问题:你想要加入我们吗? 沈禹的眉头顿时一凛。 他想起白天那对夫妻的惨状, 当下并没有拒绝, 但也没有直接应答下来,而是在嘴角边勾起一抹微笑:克丽丝,多谢你的邀请。 能够乘坐《白色天使号》,是我的荣幸!这趟旅程是如此的奢靡美好,美妙得就像你额前的金发一样, 璀璨耀眼。 克丽丝, 你是如此光彩夺目,简直就是整个舞会的中心! 少女并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但是在听完这通不着边际的吹捧后, 本就脸庞红红的克丽丝, 此时更是动容,眼眶中几乎充满激动的泪水:绅士先生, 您总是这么体贴。 露出僵硬假笑的沈禹: 万万想不到自己竟然还有做渣男的潜质! 大约是心情太过舒畅,克丽丝迈着轻盈的舞步, 伴随着舞会上的音乐旋律,不禁轻轻哼唱起来:我叫克丽丝, 我想和你玩个游戏。 我看不到你,但是我能嗅到你的气息。 我听不到你,但是我感觉到你的呼吸。 和我捉迷藏吧!小心别让我抓到你。 和我在一起吧!就从这一刻开始。 不要动, 不要呼吸,藏好你的影子。 嘘!我来找你了 伴随着翩翩舞步,她不断哼唱着这首小调,直至舞会结束。 好不容易挨过难熬的舞会,等到所有人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沈禹悄悄打开了黑皮书。 刚才在听到克丽丝的小曲之后,这本书的封面就一直发烫。 这通常代表着,他遇到了新的线索。 【一群旅行者乘坐游轮,踏上美妙的旅途。】 【他们会找到目的吗?】 【还是跌入海底深渊?】 【捉迷藏的游戏,你要加入哪一方?】 【小心,选错了会死人噢!】 望着书上的剧情发展,沈禹微微挑起眉梢。 踏入游轮的众人,一开始就分别带上不同颜色的手环,明明已经区分出了等级。 但按照书上给的提示,他们现在依然还需要选择不同的阵营? 他屏气凝神,细细思索着,似乎想要找出不同线索之间的链接点。 可是随着窗外的夜色越发深沉,一股止不住的困意,再次笼上心头。 眼前再次模糊起来 不,不对! 沈禹陡然间惊醒,取出一柄细小锋利的手术刀,紧紧握在手中。 锋利的刀刃割破了掌心,鲜血渗出,锐利的疼痛感升腾而起,终于将盘踞在自己脑海中的困意驱走。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慢慢摊开掌心,眼神复杂的望着手中染血的刀锋。 这柄手术刀,还是他第一次进入故事中时,越泽送给他的。 他狠狠闭上眼睛,然后再次睁开,眼神逐渐坚定起来。 现在,该出门了。 夜色依旧深沉,沈禹小心锁好身后的门窗,只身前往目的地。 远远地,就见红蜘蛛百无聊赖的站在约定地点,身上一袭火红衣裙,在模糊的夜色中若隐若现。 但此时,她的脸色却不太好看。 因为在她身边,还有两个不断绕着她打转儿的男人。 一个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皮肤略黑,呈现出一种健康的古铜色,额前的碎发乱糟糟的,活泼好动且充满好奇心。 还有一个看起来稍大一些的男人,约有二十七八的年纪,容貌还算英俊,跟在红蜘蛛的屁股后面格外殷勤,应该是一个狂热的追求者。 红蜘蛛的脸色冰冷,一直等到沈禹出现,才微微缓和了些许。 这两位是沈禹停下脚步,警惕的问道。 红蜘蛛脸色一沉:两个撵不走的跟屁虫,一直关注着我的一举一动,见我在夜晚外出,就主动黏上来,想借机捞点通关线索。 她很想直接使用暴力让两人滚开,但游轮上的夜晚实在太安静,只要稍有一点动静,就会引来别的什么东西,使他们的潜伏功亏一篑。 不然她早就动手了! 可是听了她的话,那个年纪稍长的追求者,却是不太乐意:女神,你等了半天,就是在等这个小子? 他用轻蔑的眼神瞟向沈禹,傲慢的主动自我介绍道:我的笔名叫做傲龙,白塔石碑上第六十七名,请问阁下的笔名,还有在石碑上的排名? 沈禹神色自若:笔名薄荷糖,入门不久的新人,一无名小卒,不足挂齿。 小说家傲龙冷笑一声:果然是个拖后腿的废物! 他看向红蜘蛛,顿时神色一变,变脸一样转换了态度:女神,你带着这种拖油瓶做什么?我的实力比他更强,利用价值也比他更大! 如果你想收一个跟班,我心甘情愿被你利用! 他状似深情款款的倾诉着,语气中甚至带着一种为爱舍身的悲壮感,而看红蜘蛛脸上的表情她好像快要吐了! 傲龙这个追求者还在死皮赖脸的纠缠,另一边,那个古铜肤色的少年,此时已是双眼发亮的凑上来:我之前好像见过你! 你就是在第一天,就发现了躲在顶层舞厅中的规则,还一口气打倒好几个人的小说家,你叫那什么 薄荷糖!沈禹不得不重复一遍。 糖哥!少年冲上来,激动得两眼都是小星星:你也好厉害!我能跟着你吗? 你放心,我也是一名小说家,不会拖后腿的。我的笔名叫晚安,就是英文中good night的晚安!话痨少年自来熟的介绍道。 沈禹: 他终于有点明白红蜘蛛的心情了。 这都倒贴上来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另一边的傲龙,还在喋喋不休的试图贬低沈禹,向女神推销自己。 一根纤细的钢丝突然勒上来,就像真正的蛛丝一样,黏上了他的舌头。 终于不堪其扰的红蜘蛛,冷冷说道:你再敢多废话一句,我就让你这辈子再也说不出话来。 傲龙感受着舌尖上冰冷的杀意,顿时面色发白,冷汗直冒,点头如捣蒜。 瞧他这副怂样,晚安悄悄凑到沈禹耳边,小声说道:其实我不认识他,只不过我俩都想抱红蜘蛛女神的大腿,正巧碰在一起。 糖哥,你千万不要误会,我和这个家伙不是一伙的! 沈禹: 不,你的奇葩比起他来也不多承让! 就在此时,远处突然传来一丝响动。 几人顿时安静下来,身手敏捷的躲到船舱的拐角处。 一个满脸胡子的白人男性缓缓走来,身上穿着白色的制服,一边走一边不断回头张望。 沈禹认出,此人正是一直住持舞会的大副杰克。 这艘船上,就连大副都要在晚上巡逻? 好似根本没有发现几人的踪迹,杰克大副只是不断环顾着四周,一路走来,一路打开沿途走廊的船灯。 灯光刺耳明亮,将周围的黑夜驱散,也差点暴露了几人躲藏的位置。 几人顿时凝神,屏住呼吸。 可是在做完这一切之后,杰克大副却好像一无所察般,径直离开此处,前往下一层船舱。 只不过在临走前,他貌似无意间,向几人躲藏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老白男在做什么? 等到对方走远,傲龙才松了一口气,小声嘀咕道。 嘘! 沈禹突然神色一凛,一把捂住对方的嘴:又有东西过来了! 就在船舱远处,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水滴声。 仿佛是两栖动物爬行时的动静,夹杂着淅沥的黏腻水声,有什么东西正喘着粗气,拖着沉重的身躯,一点一点的挪过来。 在明亮船灯的指引下,一只行动缓慢的庞然大物,慢慢出现在众人眼前。 苍白到毫无血色的粘腻皮肤,恍若人形一般的躯体,四肢扭曲细长,手指与脚趾间长着半透明的蹼,没有眼睛也没有耳朵,只有一张惨白浮肿的脸庞。 分卷(25) 沈禹的脸色,微微变了。 这个怪物,就是他之前梦中的水鬼! 此时,水鬼正匍匐在地上,缓慢挪动着四肢,好像狗一样抽着鼻子,仿佛在嗅着什么。 【我看不到你,但是我能嗅到你的气息。】 【我听不到你,但是我感觉到你的呼吸。】 【和我捉迷藏吧!小心别让我抓到你】 不经意间,沈禹突然想起,之前克丽丝在舞会上哼唱的歌曲。 这只水鬼好像是依照嗅觉来寻找目标。 此时,水鬼离他们几人的藏身之地越来越近,耸动着鼻孔,径直冲他们而来。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轻响。 抬头望去,就见红蜘蛛已经利用自己的钢丝,缠绕到更上层的船舱围栏上,自己几乎无声无息的攀到了顶层船舱上,与即将寻来的水鬼错身而过。 而那个名叫晚安的少年,也发动技能,在自己身侧撑开一扇漆黑的屏障。 糖哥,我这个技能可以暂时屏蔽故事里所有怪物的感官,能装下两个人,你也进来躲一躲。 虽然只是第一次见面,但少年对沈禹似乎有着超乎寻常的好感度,直接小声邀请他进来躲避。 可是没等沈禹回答,一旁的傲龙面色一厉,突然狠狠一把推开他,自己硬生生挤进晚安的屏障中。 艹! 晚安惊呼出声。 更加倒霉的是,因为傲龙的狠狠一推,顿时将沈禹从藏身之处推了出来,直接暴露在刺眼的船灯下。 而湿黏黏的水鬼,此时则耸动着鼻尖,凑近自己眼前的沈禹,轻轻嗅着。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1224 20:51:38~20201225 20:52: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意难平 15瓶;世家 8瓶;朔漠 2瓶;阿巴巴、荔枝水膏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捉迷藏(6) 苍白湿黏的水鬼, 已经凑到自己身前。 沈禹眼眸一沉,手指已经摁上身侧的黑皮书。 如果下一秒水鬼扑上来,他可以立即发动技能,用血丝束缚住对方, 为自己争取到逃脱时间。 或者使用电锯技能, 与水鬼正面对敌。 无论是战是逃, 他总有几分周旋的余地。 可是水鬼喘着粗气的鼻孔, 在他周围来来回回探寻着, 苍白浮肿的脸庞与他面面相觑, 却没有做出丝毫反应。 就好像他就根本不存在一样。 几乎是在瞬间,沈禹像是明白了什么,眼眸转动,看向自己的脚下。 他此时正站在船灯的最下方,在周围明亮灯光的照耀下, 他本人的影子缩在脚底下, 几乎看不到。 而在水鬼脚下,同样看不到应该存在的影子。 沈禹的眼中泛起奇异的光芒, 再次回想起克丽丝哼唱歌曲的后半段。 和我捉迷藏吧!小心别让我抓到你。 和我在一起吧!就从这一刻开始。 不要动, 不要呼吸,藏好你的影子。 嘘!我来找你了 不要动, 不要呼吸,藏好你的影子 眼前这只水鬼, 不但能嗅到活人的呼吸,而且可以感觉到活人的影子! 而大副杰克刚才打开了所有的船灯, 在灯光的照耀下,只要沈禹保持不动,就可以隐藏起自己的影子。 他瞬间屏住呼吸, 全身的神经绷紧,手指在黑皮书上攥得发白,死死盯着眼前的怪物,近乎豪赌一般,一动不动。 如果他赌错了,那么将会赔上自己的性命。 这小子怎么不跑?被吓傻了?果然是个废物! 藏在屏障中的傲龙,看到眼前一幕时,不禁小声嘀咕道。 晚安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他瞥向对方的眼神中,满是厌恶之色,在不断的思量之下,晚安把心一横,悄悄将自己的屏障技能撤了下来。 而傲龙,此时还一无所觉。 水鬼在沈禹面前停下,粗重腥臭的鼻息几乎扑在他的脸上。 在短暂的停顿后,水鬼便挪动着自己沉重的躯体,绕过了沈禹。 它抬起头,抽动鼻尖,径直向晚安和傲龙两人藏身的拐角处挪来。 晚安急忙屏住呼吸,学着沈禹的模样,将身体紧紧贴在船舱上,一动不动。 而傲龙这才发现,对方已经将隐藏的屏障撤走。 卧槽!你小子tm的 傲龙瞬间暴怒,想要强迫对方再次使用技能。 可此时,水鬼突然加快步伐,离他们两人近在迟尺。 即便不回头,傲龙也已经清晰的嗅到了水鬼身上那股难闻的海腥味。 他的脸色顿时一变,顾不上教训少年,陡然间从藏身处蹿出,向相反方向逃窜。 他使用了自己的保命技能,两条腿仿若兔子一般,逃跑时的速度远超常人。 可就在他开始跑动之后,在明亮的船灯下,他身后的影子就像是一条尾巴,紧紧跟着他挪动。 影子动了。 水鬼知道了他是活人,不是同类。 就像是得到了一个明确的信号,原本动作笨重缓慢的水鬼,突然高高地昂起头,孱弱的四肢扑腾着,以一种谁也想不到的速度,闪电般的追了上去。 他绕过同样一动不动的晚安,只是盯着跑动的傲龙不放,转眼间已追至身后。 没想到对方追来的速度竟然这么快,傲龙顿时心里一慌,再次使用技能,从书中取出一面半透明的盾牌,回手狠狠向身后砸去。 盾牌砸在湿滑的皮肤上,毫无作用,水鬼抬起尖锐的双爪,轻轻松松撕开了对方最后的防御。 之前还不可一世的傲龙,此时没了任何保命技能,顿时大脑一片空白,本能的想要尖叫。 就在他张开嘴的那一瞬间,水鬼突然将爪尖探入他的口中,慢条斯理的撕开了他的头皮。 在其余三人震惊的目光下,水鬼从傲龙被撕裂的嘴部,硬生生将自己的头颅挤了进去。 紧接着,那些浮肿溃烂的皮肉蠕动着,体型庞大的水鬼仿佛变成了一条蠕虫,吞噬了傲龙的血肉,钻进了他的皮肤里。 那摊垂落着的人皮,抖动了几下,慢慢支棱起来。 紧接着,在明亮的灯光下,一个完好无损的傲龙,又重新站在众人眼前。 一个披着人皮的水鬼! 傲龙重新站起身后,不适应的眯了眯眼睛,对着其余人阴森森的笑了,露出自己惨白的牙齿,被撕裂的嘴巴依旧扭曲着。 然而它并没有多做什么,只是摇摇晃晃的迈开两条腿,消失在众人眼前。 等到对方摇晃的身影消失后,余下的几人才轻轻松了一口气。 刚刚提前躲开的红蜘蛛,重新降落回船舱上,用欣赏的口吻向沈禹说道:幸好你刚才没有直接逃走。 如果你逃跑的话,只怕现在被水鬼追上的人,就是你了! 可沈禹却面色复杂,发问道:这两天跳舞的人群中,有多少还是真正的活人? 又有多少人,就像傲龙一样,已经被水鬼悄悄披上了人皮?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舞伴们总是在询问:想留下来吗?要加入我们吗? 这才是加入的真相! 船上的工作人员,会给予你难以抗拒的诱惑,底层船舱的人只能忍受侮辱、饥饿和危险,上层船舱的人却可以享受安全、奢华、尊贵的生活。 在这种怂恿下,只怕有不少上层人会禁不起诱惑,早已答应加入它们。 而成功代替了活人的水鬼们,就堂而皇之的生活在人群中。 就在这时,红蜘蛛却突然提出疑问:可是这艘船上的大副杰克,又是怎么回事? 按理说,大副本应该和船长是一条心。但就在刚才,他一个人悄悄打开了所有船灯。 也正是因为船灯,沈禹才发现了影子的秘密。 上层人、下层人、船长、大副、水鬼这艘船上的人际关系,还真是复杂! 沈禹也不禁揉了揉眉心,头疼的说道。 我们继续追寻那些亮起来的船灯,也许可以找到大副杰克的踪迹。红蜘蛛提议道。 晚安也急忙跳出来:带上我,糖哥!我要跟着你走。 经过刚才那一遭,他好像对沈禹更加信服了。 而沈禹,则是将目光投向游轮的底层:底层的灯光,也在逐渐亮起。 大副杰克应该在下层船舱。 头,你找到什么了吗? 与此同时,越泽和张翠花二人已经偷偷溜出底层船舱,成功打开紧闭的舱门,溜进了驾驶室中。 本该是最重要的驾驶室,里面静悄悄的,竟然没有人看守,只有一片漆黑。 借着点点依稀的星光,张翠花在驾驶室里摸索出一堆工具。 没充气的救生圈、折叠起来的救生艇为什么这些东西要堆在驾驶舱里?她皱着眉问道。 而越泽,却在驾驶室的操控台上,找到了一本厚厚的书。 船长的航海日记。 无视周围一片漆黑,他翻开书页,竟然在黑暗中阅读起来。 【五月三日,阴。】 【船蛆,到处都是恶心的船蛆!】 【这些肮脏的、污浊的劣等人,他们会脏了高贵乘客们的眼睛。】【不得不和这些船蛆一样的人待在同一艘船上,真是令人作呕!】【五月六日,晴。】 【经过三天的努力,终于全部将那些劣种驱赶到底层船舱。】【心情大好!】 【就让他们承担捕捞船蛆的工作吧!反正这些劣种和船蛆也没什么区别。】【六月二日,晴。】 【水手们报告,有些船蛆在工作时死了。】 【这种小事有什么好报告的?】 【尸体丢到水里就好了。】 【六月五日,阴。】 【我们莫名偏离了航行路线,不禁让人心情有些烦躁。】【六月六日,阴。】 【水里是不是有什么?】 【六月十日,阴。】 【我们迷路了,妈的!】 【六月十五日,晴。】 【不要气馁,毕竟我们乘坐的可是《白色天使号》!】【白色永远纯洁,永远伟大!】 【就像我们的人种一样。】 【六月二十日,阴。】 【船上的食物越来越少,有些高贵的绅士淑女们,已经开始表达不满。】【那些底层船蛆死干净没有,还在浪费粮食吗?】【现在的情况有些困难,但幸好我衷心能干的副手,一直在坚定的支持我。】【六月二十二日,阴。】 【最近,我的副手杰克好像有些心不在焉,似乎总是向底层船舱跑?】【他是这艘船的大副,是我最看好的手下。】 【我应该相信他。】 【六月二十五日,阴。】 【水手们报告,杰克在悄悄给底层船舱运送食物。】【他在干什么?】 【这种困难时期,为什么要为那些船蛆浪费粮食?】【我应该亲自盯着他。】 【六月三十日,晴。】 【我抓到他了!】 【难以置信,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我一定想象不出一个男性!一个劣种男性!】【我亲手抓到杰克的时候,他正和那名劣种待在一起!】【他们之间的关系很亲密。】 【七月一日,阴。】 【我弄清了杰克这段时间反常的原因。】 【恶心!令人作呕!一段被主唾弃、如同魔鬼诅咒一般的感情!】【上层人和下层人,高贵的白人和劣种,男性和男性】【我快吐了!】 【七月二日,阴。】 【杰克是我最看好的副手,在这段苦难时刻,我暂时离不开他的帮助。】【可我不能放任他走入歧途。】 【于是我处理了那个劣等船蛆。】 【七月三日,晴。】 【杰克有些沉默,但是却没有表示反对。】 【哈哈,我就知道他只是一时误入迷途,但终归会重新回到主的怀抱中。】【他只是变得有点不爱说话。】 【七月五日,阴。】 【怎么回事,底层船舱漏水了?】 【那些劣等懒鬼没有把啃食船板的船蛆打捞干净吗?】【七月六日,阴。】 【漏水问题越来越严重,那些劣种也开始造反了。】【我的大副在哪里?】 【七月七日,阴。】 【到处都是船蛆,到处都是恶心的船蛆!】 【《白色天使号》的末日来临了。】 【救生工具都被我锁在驾驶室,那些劣种也别想得救。】直到航海日记的末尾,汉斯船长依旧在已经湿透了的书页上,用颤抖的笔迹,恶狠狠地划出最后一句:【这些令人作呕的船蛆】 越泽合上日记,在黑暗中,沉默的看向驾驶室的入口。 有一个人,正站在门口,安静的注视着他们。 越泽对他轻轻打了声招呼: 杰克大副,晚上好!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1225 20:52:29~20201226 17:58: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江弥鹤鸣九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醒酱 10瓶;纤纤仙仙纤、xivv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捉迷藏(7) 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进舱门, 身上的制服笔挺,正是《白色天使号》的大副。 杰克。 杰克沉默的注视着眼前两人,安静许久之后,从嗓子里挤出一道沙哑的笑声:你们知道了? 他的目光, 一直紧紧盯着越泽手中的航海日记。 白色天使号哈, 它一开始就不该存在!既不纯洁, 更不天使, 从来不曾伟大 无人应答, 杰克却神思恍惚, 自顾自的喃喃道:这艘船不过是一个早该消逝的幻影,只有那些人还沉浸在昔日虚假的繁荣中,可我们早就该沉入海底。 分卷(27) 傲龙正坐在救生艇上,与普通人呆在一起,环顾四周,脸上挂着一种诡异的微笑。 或者说,是那个披着傲龙人皮的水鬼。 水鬼转头看向沈禹,脸上的笑容扯得更开,露出黑洞洞的嘴巴,重复着一句话:你要加入我们吗? 沈禹面色一寒,陡然间喝道:快离开那艘救生艇! 好不容易挤上艇的人群,自然不愿意听他的话,正满脸疑惑时,只见坐在他们中间的傲龙,突然将嘴角咧到耳根处。 在所有人惊惧的目光下,从傲龙的嘴巴里,缓缓伸出一只粘腻的手掌。 嘴巴皮撕裂得更开,傲龙的头颅瘪了下去,一张松松垮垮的人皮脱落下来,一个冰冷湿滑的水鬼,从傲龙的嘴巴里钻了出来。 这下无需任何警告,这艘救生艇上的所有人立即尖叫着,四散奔逃。 和傲龙一样,许多已经混入人群中的水鬼,此时终于撕下自己光鲜亮丽的人皮,袒露出自己虚伪恶心的真容,扭动着肥硕的肢体,裂开嘴巴,向周围的人群扑去。 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秩序,顿时再次混乱。 你要加入我们吗?你要加入我们吗?要加入我们吗 一声声宛若催命般的嘶哑嗓音,从水鬼的喉咙里挤出来。 从傲龙身体里钻出来的那只水鬼,猛地向沈禹冲去。 沈禹将兵工铲握在手中,狠狠一铲劈下,但锋利坚固的铲刃却只在水鬼湿滑的皮肤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印痕。 他知道眼前水鬼的实力,就连排名前百的小说家,在这只水鬼手下都撑不了一个回合,自己如果只是一直用普通技能,只怕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 此时,皮劈了一铲子的水鬼,毫无异样的继续冲过来,沈禹急忙使用技能【女鬼的赠礼】。 血丝蜿蜒而上,将水鬼死死捆在原地,但最多只能撑三秒。 不过,够用了! 沈禹收起铲子,再次使用技能【杀人狂电锯】。 只能使用五次的技能,一柄无坚不摧的电锯,无视任何物理防御和□□。 还粘着干涸血渍的电锯,在沈禹手中嗡嗡作响。 就在水鬼即将挣脱束缚的前一秒,一道雪亮的嗡鸣刀锋,从它的脖颈间滑过。 一个苍白溃烂的头颅,骨碌碌的滚落在地上。 杀死眼前的水鬼后,沈禹微微松了一口气,只是不等他回过头,就突然听到背后有人高声喊道:糖哥,小心! 一股带着水鬼特有腥臭味的气息,已然悄悄扑向他的脑后。 砰! 然后,沈禹便听到了一声枪响。 他转过头,就见一只硕大的水鬼,正露出森森獠牙,张牙舞爪的停滞在他身后,身上带着一个明显的弹孔。 水鬼轰然倒下,露出背后正举着枪的晚安。 晚安放下手中冒着烟的枪口,面色苍白、气喘吁吁,惊魂不定的说道:糖哥,这个是我的技能,我的技能是可以放冷枪 他像是对自己不太自信,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打死了一只水鬼,此时解释起来也是语无伦次的。 沈禹轻轻呼出一口气,上前安抚性的揉了揉他的头发:你做的很好,相信自己,你真的很厉害。 晚安的眼神亮了亮:嗯,我不比别人差! 现在,我们继续解决这些难缠的怪物。沈禹提起手中疯狂转动的电锯,沉声说道。 另一边,红蜘蛛已经烦透了。 这些水鬼的杀伤力很强,周围的人群又都在到处乱跑,几次差点将救生艇推翻。 她本就不是乐于助人的性格,更不是张翠花那样的公务员,根本不可能舍己救人,之前能够帮忙维持秩序,就已经是仁至义尽。 于是红蜘蛛跳上一艘救生艇,带着艇上仅剩的几名活人,如同离弦之箭一般,从甲板脱离。 她回头,向人群中的张翠花喊道:别救了,你救不了几个的,趁还能脱身,快走! 张翠花回头望向身后的混乱,脸色有些苍白,但最后她几乎是红着眼睛,硬生生又从混乱中抢出两艘救生艇,将幸存者一股脑往救生艇上赶:都上去,我们走! 沈禹身形一顿,突然意识到越泽还没有出来。 他还在底层船舱! 他一把揪住晚安,快速交代道:你先去救生艇,和翠花她们在远处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晚安意识到他要做什么,顿时一把攥住他的手腕:糖哥? 放心,我会回来的 沈禹挣脱他的手,来到通往底层船舱的入口,望着脚下越漫越高的海水,不禁深吸一口气,近乎喃喃道:我会回来的 带着越泽一起回来。 他狠狠一咬牙,跳入底层船舱的海水中。 此时的船板已经烂糟透了,水面没过他的脖颈,沈禹身处冰冷的海水中,手脚无比僵硬,几乎不能呼吸。 冷静,冷静 他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恐慌,在狭窄幽长的走廊中,直接用电锯锯开眼前所有阻路的船木,径直在水中向更深处走去。 此时最底层船舱,已经皮溃烂的肉块和碎屑充斥,海水越发浑浊恶臭,几乎看不出哪里有人。 看来这里经历过一场恶战。 就在沈禹继续接近的时候,突然一道闪亮的刀锋闪过,破水而出,险险地抵在他的咽喉处。 浑身湿透的越泽,也从水中现身。 他乍一瞧见沈禹,顿时眼瞳一颤,好似不敢相信一般,怔愣之后,方才变了脸色:你为什么要下来? 你不知道自己恐水吗?你疯了! 沈禹望着同样颇为狼狈的越泽,没有回答,只是露出一个苍白、但是微微有些得意的笑容:找到你了。 越泽望着他,片刻之后,才轻轻舒了一口气:嗯,你找到我了。 他此时的状态不算很好。 实力再强盛的人,在同时肢解了两头恐怖的怪物之后,也会受伤。 他的左臂现在动不了,右臂上还拖着一个已经昏迷过去的年轻母亲,那个皮他救下来的小女孩,此时正安安静静趴在他的背上,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沈禹接过女孩,小女孩很乖,瞪着两只大眼睛,不吵也不闹,只是皮吓得狠了。 为了避免两人在水中走散,沈禹另一只手紧紧抓着越泽受伤的手臂,在浑浊的海水中,向船舱外走去。 在冰凉的水中,感受着掌心中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越泽的神色有些怔怔的。 可他们外出的道路,也并不顺利。 海水已经彻底漫灌进来,在浑浊腥臭的水面下,两人仿佛看到无数水鬼的身影在其中穿梭。 沈禹甚至又一次看到了克丽丝。 那个美丽漂亮的金发女孩,此时全身上下的皮肤浮肿溃烂,皮水泡得发白,一张肿胀的脸几乎贴在他面前,腐烂的舌头含糊喊道:先生,亲爱的绅士先生 你是来加入我们的吗? 加入我们吧你为什么不加入我们?你不喜欢我了吗?加入我 一声声诱惑的声线,来来回回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眼前,还有更多的水鬼在拦路。 距离甲板已经不远了 沈禹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手掌在黑皮书上轻抚一下,使用了一个新技能。 【艾米丽的音乐盒】 嘲讽技能,可以最大限度的吸引书中角色的注意力,持续时间五秒以上。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一个小巧破旧的音乐盒,突兀的出现在那里。 音乐盒开始转动,一阵走调变音的《致爱丽丝》,从盒子里响起,在水中飘飘忽忽的传播了很远。 仿佛皮诱惑了一般,前方所有水鬼,在听到音乐之后,突然梦游一样飘到音乐盒周围,在附近不停的徘徊,怎么都不肯停下,无暇顾及外界所发生的一切。 五秒,只有五秒钟的时间。 沈禹抓准这个机会,和越泽一起,带着皮救出的人,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底层船舱,脚下淌起阵阵泛白的水花。 在他们身后,如梦初醒的水鬼们,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长嚎,不甘心的追了过来。 此时,《白色天使号》几乎已经侧翻过来,在不远处的海域上,张翠花和晚安两人,各自驾驶着一艘小艇,还在等待着他们。 身后粘腻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两人没有回头,同时冲上甲板,纵身向海中高高跃去。 所有腥臭的味道都皮抛之脑后,沈禹抱着小女孩掉入海水中,然后下一秒就皮打捞起。 眼前出现了晚安的脸颊,朝气蓬勃的少年模样,头发依旧乱糟糟的。 晚安将他和小女孩拉到救生艇上,发自内心的笑出声:糖哥!你真的回来了。 在另一边,张翠花也已经将越泽拉上小艇,那个昏迷中的年轻母亲,也躺在艇上咳嗽着,马上就要醒过来。 小女孩已经张开小手要妈妈了。 晚安将小艇划过去,把小女孩递给她母亲。 一切都那么美好,除了身后正在逐渐下沉的游轮。 木制的船身正在裂开、分解,船上所有的仇怨、歧视、血腥、尸体,都将和水鬼们一起,永久的沉入海底。 众人见证了《白色天使号》的末日。 正当海面重新恢复平静时,突然一声悠长的船笛声响起。 在沈禹惊愕的目光中,远处的海面上,竟然又缓缓驶来一艘游轮。 同样的木制船板、同样的豪华奢侈、同样的阶级分明,游轮上人来人往,水手、工作人员、还有舞伴。 他甚至远远眺望到,游轮上出现了一模一样的汉斯船长和杰克大副。 永无止境的轮回往复。 越泽同样望着这艘新游轮,感慨道:这是一艘早就沉没的游轮,如同幽灵一般,永远不会停止,永远没有目的地,一遍遍的重复下去,等待着下一批人的到来。 歧视和压迫永远不会消除,就像是《白色天使号》会一遍又一遍的重生。 隔着遥远的海面,杰克大副遥遥看了他们一眼,然后游轮便慢慢的开走了,离他们远去。 沈禹微微吐出一口气:至少这一刻,我们已经安全了。 现在就只剩下寻找到附近海域的礁石滩,等待隐藏其中的漩涡出现。 天色已经大亮,两方人各自驾驶着两艘救生艇,缓缓行驶着,不多久,就遇见了最先离开的红蜘蛛。 红蜘蛛此时手中拿着航海图,无聊的四下张望,在望见其它两艘安然无恙的小艇之后,眉梢轻轻一挑。 张翠花大笑出声,站在小艇的前方大声嘲笑道:万年老九,你早走又怎么样,现在还不是在等着我们! 红蜘蛛不冷不热的嘲讽道:你们也挺能干的,这么自找麻烦竟然也活了下来,看来小丫头也不是一无是处嘛! 怎么,看见我还活着不开心?你的排名不能往前挪了,还是老九。 啧!名次总是会变动的,不像某人的身高,总是固定不变。 死蜘蛛,你找抽! 两人刚一见面,立即又开始打起嘴仗来。 在蔚蓝的海面上,一片杂乱的礁石浅滩,水面下逐渐出现了一个大大的漩涡,好似要将这三艘小艇吸进去。 可是所有人都没有慌乱,大家都知道,剧情进入到这一步,他们应该可以脱离故事了。 当下的气氛不禁为之一松。 晚安这个活泼好动的少年,更是捅了捅沈禹的肩膀,话痨道:糖哥,我今天的表现好吗?我刚才用技能开枪的时候帅不帅? 糖哥,回到现实之后,咱们还能再见面吗?我能不能邀请你去我家做客? 漩涡已经将红蜘蛛的救生艇吞下,他们这两只小艇也正在向漩涡靠近。 沈禹此时身心俱疲,但不想打击这个少年的热心,他只得一边望着漩涡,一边点头应道:你的技能很厉害,但是现实中我们应该不可能见面 砰! 骤然一声枪响,打破了所有宁静。 从后背传来一阵烈火烧灼般的疼痛,沈禹神色怔怔,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 一枚突如其来的子弹,穿透了他的胸膛。 他难以置信的回过头,就见身后那个热情开朗的少年,手中还举着冒烟的枪口,脸上依旧挂着腼腆的笑容。 糖哥,我的枪打得好不好?他笑着问道。 沈禹没有回答,身体已经脱力,眼前一阵目眩,整个人从小艇上翻下来,无声无息的坠进冰冷的海水中。 坠入的前一秒,他好似听到了越泽的怒吼。 事发突然,几乎任何人都没有预料到,就在他们即将脱离故事的前一刻,那个看起来一直友善开朗的少年,会突然出手。 就在沈禹坠海的一瞬间,另外一艘救生艇上的越泽,眼瞳一颤,没有丝毫的犹豫,已是纵身跳入海中。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几乎就在下一瞬,原本平静的海面,陡然间波涛汹涌,好似突然掀起万丈惊澜。 晚安原本想要下手捞起坠入海中的沈禹,但是动作稍慢一步,无数浪花已经卷起惊涛,将他身下这艘小艇几乎吞没进去。 他一个踉跄,重新跌回小艇上,望着眼前暴怒不休的海浪,心头不禁微微一颤。 犹如海神发怒一般! 真不愧是传说中的佚名,就算是已经受伤 他失神的喃喃道:糖哥,看来这次我是带不走你了。 以后再找机会去我家做客吧! 在真正的狂风暴雨尚未到来之前,他的救生艇下一秒就消失在漩涡中,脱离了故事。 只剩下张翠花,既惊且怒望向海面,试图寻找两名失踪的同伴。 我在下坠。 沈禹堕入冰冷的海水中,用仅存的神识,模糊的想道。 自己好像在永无止境的下坠。 就像是三岁的湖水,冰冷、黑暗、寂静,只有死亡包围着他。 当时他是怎么活下来的?为什么想不起来了? 冰冷的海水倒灌入他的肺部,不断失血的伤口,逐渐冰凉的四肢,几乎要将他最后一点意识带走。 分卷(29) 罗红不甘示弱:如果不是你照顾不好爹妈,把二老给照顾进了医院,我也不用这么匆忙的回家,更不可能碰上这场暴雨! 什么叫我照顾不好爹妈?那是我一个人的爹妈吗?你什么时候回来照顾过 嘴上说着,两位罗氏兄妹差点就要动手。 这时,旅馆中又走入一人。 一个染着一头红发的年轻妹子,脸上表情冷冷的,走进旅馆的时候波澜不惊,像是毫不意外。 她扫视过四周,掠过周围吵吵嚷嚷的普通人,视线直接对上了沈禹。 小说家! 出于直觉和经验,沈禹顿时做出这样的判断。 红发妹子挪开视线,应该是同样察觉出了他的身份。 就在这时,又有三人背着登山包,看起来像是三名登山的驴友,浑身湿透,慌忙的走入旅馆中。 怎么突然下这么大的雨,而且怎么也找不到下山的路! 一个胖子驴友一边抱怨着,一边从包里拿出一本黑皮书:也不知是谁的恶作剧,竟然往我的包里塞了一本这么渗人的书。 沈禹的眉梢微微一挑。 终于来的不止是观众,看起来这个胖子,又是一个被卷入故事里的新手小说家。 这时,胖子的同伴安慰他道:行啦!咱们还算是运气好,竟然在下山的路上找到了一间旅馆,好歹还能歇歇脚、吃顿热乎饭。 说罢,这个人便环顾四周:避雨的人竟然这么多!旅店老板又在哪儿? 老板!老板 他大声高呼,叫了好一会,直到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才有一人从旅馆的厨房间冒出头,手上揣着一柄厨刀,慢慢走过来。 这是一个身材极为高大的男人,即便驼着背,依旧有两米多高,只是身体好像有什么毛病,走起路来手脚不太协调。 他满脸横肉,眼睛突兀的鼓起,五官有些歪斜,头顶光秃秃的一片,嘴角边挂着口水的痕迹,布满血丝的眼珠,阴狠的看着众人。 呃 望着这个长相凶恶丑陋的男人,几名原本心怀不满的驴友,默默的怂了,只是问道:老板,这里住一晚多少钱? 可男人的智力好像有些问题,在问了他好几遍之后,才大着舌头说道:我不是老板,我是这里的厨师。 那把你家老板叫出来,我们要房间。 老板是妈妈妈妈,出去了嘿嘿她不在。厨师的脸上露出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嘻嘻哈哈的说道。 妈呀!原来真是个智障。胖子驴友嘟囔道,那我们先在这里住下,等老板回来之后,再给她付钱。 反正外面下着瓢泼大雨,他们又出不去,只能选择这个小旅馆。 看这旅馆里的破旧装潢,住一晚上应该花不了多少钱。 可没想到,厨师好像听懂了他这句话,将脸上憨笑的表情一收,神情严肃的说道:房钱,要收的! 今天晚上的房费,一颗眼珠。 你说什么?对面的胖子怀疑自己听错了,眼珠是什么玩意儿? 一颗眼珠! 厨师强调道:二楼有房间,只能一人一间房,一人一颗眼珠,概不赊账! 胖子驴友认认真真盯了他半晌,终于得出一个结论:真的是个傻子! 搁这儿消遣他呢! 可谁知,下一秒,就有人举手问道:是人的眼珠,还是动物的眼珠? 胖子难以置信的回过头,看向正在举手的沈禹:兄弟,你也是个傻的? 而光头厨师则是呲了呲牙,脸上露出一丝阴森森的笑容:只要你能找到的眼珠,都可以。 与此同时,沈禹手中的黑皮书封面开始发烫。 剧情正式开始。 【九位房客入住小旅馆。】 【有人开心有人烦。】 【开心的是厨师,他要准备大餐。】 【烦的是房客,他们要准备房钱。】 【无论如何,房费不能拖欠。】 【不然就享受不到大餐!】 【还有,猜猜谁在你们中间?】 翻阅着书上的剧情,沈禹的眉心却突然微微一皱。 【九位房客入住小旅馆】 九人? 他抬起头,不动神色的扫视过周围的人群。 三名驴友,一对兄妹,一对小情侣,一对老夫妻,红发妹子,还有自己除了厨师之外,房客明明有十一人! 【猜猜谁在你们中间?】 多出来的两人是谁?他们又是什么? 另一边,那个胖子驴友还在试图与厨师商量:兄弟,既然你是这里的厨子,那给我们弄点吃的吧!现在我们哥几个是又冷又饿。 厨师不知听明白了没有,笑呵呵的就进了厨房,不一会的功夫,又推着一辆小餐车出来。 吃! 他将餐车上的盘子咣当一声撂在大餐桌上,言简意赅的说道。 众人围了上去,只见十几个餐盘中,琳琅满目装满了肉食,鸡鸭鹅鱼猪牛羊全都有。 只是这些肉,大多烧制的半生不熟,红艳艳的透着血丝,焦糊味与血腥味掺杂在一起,直扑鼻尖,看起来恶心又不卫生。 你有病啊!弄得这么恶心让人怎么吃?小情侣中的黑脸男率先发飙。 罗氏兄妹也不甘示弱:你这厨子是怎么干的,做菜前洗手了吗?这是给人吃的吗? 就连慈眉善目的老夫妻两人,也是被吓得直摆手:我们老两口吃素多年,早就习惯了,不吃肉、不吃肉 而以胖子为首的三名驴友,更是脸色一变,直接往桌腿上踹了一脚,转身向二楼走去:神经病,不吃了! 厨师虽然长了一个精壮魁梧的个子,但是却傻得好像根本感觉不到别人在骂他,脸上不见怒色,依旧笑呵呵的给其他人引路:二楼有、有很多空房,必须一人一间,今晚的房钱,一颗眼珠 真是有病! 胖子驴友在心里暗骂一声,随意挑选了一个房间,重重的摔上房门。 就在厨师给众人分配房间的时候,沈禹却悄悄溜进了厨房。 今晚餐桌上的肉食很多,那么厨师在后厨需要处理的食材,也一定很多。 而鸡鸭鱼鹅猪牛羊,都是有眼睛的。 果然,他很快就在厨房的一个托盘中,发现了整整一盘被剜出来、并且处理干净的眼珠子,大大小小足有十几颗。 他伸手想要去拿,但另一只手拦住了他。 回头望去,红发妹子正站在他身后,面色冷淡的说道:见见面,分一半。 沈禹: 有必要用这么酷的表情,说出这么接地气的话吗? 厨师刚才说,今晚的房费是眼珠,所以明晚的房费不一定是什么,眼珠应该只在今晚有用。 红发妹子见他并没有一上来就喊打喊杀,神情也微微放松了些,继续说道:而且这里的眼珠有很多,每人分一个都足够了,我们不需要为此争斗。 即便你想跟我争斗也没关系,因为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也许是受到这次的剧情限制,现在我们只能书写剧情,并不能使用书中的技能。 听到她这么说,沈禹顿时一愣,然后伸手抚上自己的黑皮书。 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在心里默念想要的技能和道具,真的无法使用。 他皱紧眉头,放下书籍。 居然还有这样的剧情限制? 红发妹子看他表情,便了然的说道:入门不久的新人?以前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那你最好尽早适应,以后这种突发情况会有很多。你也不能养成依赖技能的习惯,很多时候,为了在故事里活下去,你必须比别人更聪明、更会动脑筋! 毕竟,谁也不知道小说能有多贱! 沈禹: 他神色复杂,信服的点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沈禹:人至贱则无敌,小说也一样。 恐怖小说:嘻嘻,怪我咯?(ˉ▽ ̄~)~~ 沈禹:别拦我!我要烧了这本小说!(╯‵□)╯︵┻━┻ 第34章 饥饿旅馆(2) 这是什么东西, 真恶心,拿远点。 罗氏兄妹看到递给自己的眼珠子,脸上顿时露出厌恶的神情。 什么破玩意儿?不要、不要,赶紧扔了! 黑脸男冲着眼珠子连连摆手, 旁边的眼镜妹子碍于客气, 想伸手接过去, 但是却被黑脸男一把拦住。 他恶狠狠的将女友推到一边:有你什么事, 一边呆着去! 眼镜妹缩了缩肩膀, 低下头, 没敢出声,依旧是一副忍气吞声的小白花模样。 就连看起来最慈祥和蔼的那对老夫妻,在看到这盘眼珠子时,也被吓得赶紧关上房门:太吓人了,我们不敢拿。孩子, 你们还是找别人吧! 而驴友三人, 更是不留情面。 胖子直接嘲笑道:你们俩不会是旅馆的托吧?还是跟那个厨子一样是神经病?没事拿这玩意吓唬你胖爷! 说着,他直接将一颗眼珠丢到地上, 狠狠一脚踩上去, 碾成了一滩粘糊糊的肉泥。 告诉你们,这点小把戏吓不到胖爷我!他高声嗤笑着, 砰的一声,重重摔上房门。 接连吃了好几次的闭门羹, 沈禹颇有些无奈的摸了摸鼻子。 而一旁的红发妹子,此时已经脸色铁青, 怒气冲冲的转身离开:和这些蠢货有什么可说的?你倒是好心多事,还想拉他们一把? 等这些人在故事里见了血,他们自然会相信你! 红发妹子也摔上房门, 此时走廊中只剩下沈禹一人。 沈禹望着周围个个紧闭的房门,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惋惜,俯身将一盘眼珠放下,自己转身挑了一个最西侧的房间。 这个房间距离楼梯最远,从窗户望去,可以一眼看到旅馆中间的庭院。 外面黑沉沉的一片,瓢泼大雨依旧下个不停。 身材魁梧丑陋的厨师,踩着咯吱吱的楼梯走上来,开始挨个敲门,征收今晚的房费。 一个眼珠,亲手给我他呵呵笑着,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来,眼睛用力眯着,努力辨认着房间里的每一个人。 住一晚上多少钱?这些够了吧! 罗红不耐烦的将一叠钞票塞进他的口袋里。 孩子,这些钱你拿好 老夫妻颤巍巍的,从钱包里数出一点钱:不够再跟我们说。 而胖子更是破罐子破摔,直接倚在门边,痞子似的说道:等你们老板明天回来,我再给钱,省得到时候你这个傻子算不清账! 一圈下来,只有沈禹和红发妹子缴纳了眼珠。 眼神不太好的厨师,手里握着两颗眼珠,脸上依旧是痴笑的模样,低下头,眯着眼睛辨认出两人的门牌号,然后不发一言的走了。 呵,煞笔! 胖子倚在门口,看着他们几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然后才转身回房间。 走廊再次安静下来,就连廊上的灯光也熄灭了,整个二楼陷入一片黑暗中。 沈禹也摸黑,重新躺回自己的床上。 窗外同样墨色沉沉,因为大雨的缘故,连一点星光和月光都没有。只有偶尔一道闪电划过天际时,他才能借着这点电光,短暂的看清屋内陈设。 屋内装修十分老旧,唯一崭新干净的东西,就是床尾的那面穿衣镜。 这面镜子镶嵌在墙壁上,镜面正对着睡觉的床,让沈禹莫名觉得有些不自在。 屋里好像有人,正在悄悄盯着他。 忽然,一道惊雷闪过,霹雳划破墨黑的天空,将整个屋子照得雪亮。 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沈禹好像看到,镜子里的人正坐起来,盯着镜外的自己,咧嘴微笑。 闪电的亮光转瞬即逝,他看不清镜中人的样貌,印象最深刻的却是镜中人在微笑时,露出了一口白森森的牙齿。 很锋利! 他猛然从床上爬起,冲到镜子前。 可是伸手摸去,却只能摸到平滑冰凉的镜面。 于是接下的半宿中,沈禹一直守在镜子旁边。 无数的闪电再次亮起,镜中的自己,却没有再出现任何异常。 一直等到后半夜,大多的人已经沉沉进入梦乡,依旧守在镜子旁的沈禹,才突然听到一点异响。 声音是从外面传来的。 踩在楼梯上的咯吱声,粗重急促的呼吸,还有走路时笨拙的脚步声 是厨师? 他又回到了二楼。 沈禹屏住呼吸,蹑手蹑脚走近房门,仔细倾听着走廊上的声音。 厨师好像在所有人的门前不断徘徊。 他无数次路过沈禹和红发妹子的屋门,却又嘟嘟囔囔的走开:不、不能这里的客人,付过房钱 很多客人没有给 伴随着一阵咕哝,最后厨师伸手推开隔壁的房门,进入房间内。 沈禹的隔壁,住的就是那个胖子驴友! 随后,隔壁的房间里,突然传来一阵锤击肉体的声音,一声比一声沉闷,就好像厨师在厨房里捶打肉泥时的动静。 一边捶打,那个丑陋厨师竟然还一边哼起了小曲:谁是妈妈的好孩子,是我、是我谁最听爸爸妈妈的话,是我、还是我 原本稚嫩童真的儿歌,被成年人用沙哑怪异的语调唱出,再搭配上深夜捶打肉体的声音,以及窗外好似永不停歇的暴雨 分卷(30) 沈禹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过了一会,隔壁房间彻底安静下来。 就连胖子之前的呼噜声,都已经听不见了。 木质楼梯再次嘎吱响起,厨师好像心情很好的样子,哼着儿歌下楼了。 他又耐心等待片刻,确定厨师不会再次折返之后,便想打开房门,去隔壁看一下情况。 可无论他怎么拉扯门把手,房门却依旧紧紧关闭着。 门被锁上了? 沈禹心中一惊,用力的撞向屋门。 看似薄弱的门板纹丝不动,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被人从外面上锁,将所有房客全都锁在了自己房间里。 尝试过几次之后,沈禹不得不重新坐回床上,盯着虚空中的一片黑暗,心底里暗自思索着。 故事封锁了他的技能,显然是怕小说家中有人过于强大,会直接破坏掉剧情。 这应该证明,厨师的武力值在这个故事里,并没有高到离谱的程度,但普通人也绝不是他的对手,即便联合在一起也不行。 这个故事显然是让他们动脑筋,不鼓励简单粗暴的破局方式。 脑海中不断思考着,沈禹沉静窗外的暴雨声中,竟然渐渐有了几分睡意。 直到天色大亮,门外传来的一声尖叫将他吵醒。 在夜里被锁上的房门,不知什么时候起,已经打开了。 此时走廊上聚集着一群面无血色的人,胖子的两位同伴,此时更是从他的房间里冲出来,捂着胃部大吐特吐,几乎连胆汁都呕了出来。 房间里,胖子的尸体僵硬地躺在地板上,颅骨碎裂,半个脑壳都被砸没了,白花花的脑浆和红色血块混在一起,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就在尸体旁边,随意丢着一把撬棍,棍子末端还沾黏着一些红红白白的东西。 与胖子同行的两位驴友,一个身材矮小瘦弱,一个大高个子。 此时他们好不容易止住呕吐,正惨白着一张脸,慌张的向别人解释道:我们原本准备今天下山,所以早早去叫他起床。 结果叫了他许久,也没人应答,我们见门是虚掩着的,就直接推门进去,谁知呕! 话没说完,两人又忍不住干呕起来。 在场的房客们开始惊惶起来:死人啦!快报警! 手机一直没有信号 我的手机也打不通 快找老板,他的旅馆出人命了! 红发妹子无聊的倚在一旁,冷眼旁观惊慌失措的众人。 而沈禹则走入房间内,小心翼翼捡起尸体旁边的黑皮书。 这个胖子被小说选中,成为一名新手小说家,与普通观众比起来,游戏里的怪物们,好像也更青睐于小说家。 所以,昨天晚上许多人没有交房钱,但最先死的却是胖子,因为小说家在故事中的处境更危险。 他翻开胖子的书籍。 【九位房客入住小旅馆。】 【拖欠房费没有钱。】 【有人饥饿有人馋。】 【他们叫道:我的牙齿在哪里?】 【于是,肥仔的故事,到此完结了。】 饥饿?牙齿? 沈禹无端想起,自己昨晚在镜子里看到的人。 镜中人,就有着一口极为锋利的牙齿。 他的眉心微蹙,上前再次翻看胖子的尸体。 果然,除了被砸碎的半个脑壳之外,胖子衣服下的身体也被割了几刀,大腿、手臂和胸口上的肉块,全都不翼而飞。 此时,那个魁梧丑陋的厨师,又踩着嘎吱作响的楼梯,慢悠悠的上来了。 周围的人一拥而上,质问声像是潮水般涌来:你家旅馆死人了!就在昨天晚上,你知不知道? 可厨师却笑呵呵的捡起地上的撬棍:昨晚,落在这里忘拿走了丢三落四,会被妈妈骂的 人群寂静了一瞬间。 但随后,胖子的一名同伴便猛扑上来,愤怒地一拳打向他的面门:tmd!我兄弟是你杀的?你个杀人凶手! 扑上来的人,是那个高个子驴友,身材在普通人中也算是高大。 但在厨师魁梧壮硕的身板面前,高个子驴友也只能算弱不禁风。 厨师一把将人摁倒,就像是小孩摁倒自己最喜欢的玩具,然后随手从腰间抽出一柄厨刀,狠狠一刀向高个子的右手腕砍去。 啊 高个子发出一声惨叫,手腕血如泉涌,被切掉的手掌滚落至厨师的脚边。 厨师捡起那只手,竟然直接送到自己嘴里,用力嚼了嚼。 呸!还没煮熟,不香。 他被鲜血染红的嘴巴开合着,嫌弃地将嘴里的肉块吐出。 眼前血腥的一幕,显然超过了普通人的心理承受能力。 杀人啦 如同脑海里最后崩断的一根弦,罗红率先发出一声尖叫,然后兄妹两人便头也不回的向楼下跑去。 小情侣和老夫妻也紧随其后,争前恐后的想要逃离这里。 剩下的那名瘦子驴友,眼见大事不妙,竟然不管自己的兄弟还在厨师手里,直接撒腿就跑。 杀人了我们赶紧走,这是一家黑店,杀人吃人肉 众人哆哆嗦嗦的来到楼下,想要开车离开,却意外发现,屋外依旧大雨茫茫,而他们昨晚停好的车辆,竟然离奇消失了。 众人不禁微微一愣神,但瘦子驴友最先反应过来,也不再等,直接一头扎进磅礴的大雨中。 跟自己的命比起来,淋点雨算什么啊!他原本还想回头招呼众人,可谁知话刚说到一般,却突然痛呼起来。 雨里有什么东西,好疼啊!像被针扎一样 瘦子痛苦的哀嚎着,只见在雨水的不断冲刷下,他身上大块的皮肉溃烂脱落,整个人像是被腐蚀了一样,转眼间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肉。 见此情景,原本还想冒雨逃跑的众人,全都一脸惊恐的收回了脚。 救命!救我、救瘦子挣扎着走回旅馆,身上皮肉被腐蚀的几乎可以看到骨架,鲜红的肌肉溃烂着,整个人没说两句话,就一头栽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转眼间,三名驴友已经死去两个,唯一存活下来的高个子,刚刚还被厨师砍了一只手。 所有人都惨白着一张脸,瑟瑟发抖的向后退缩,试图离外面的雨水越远越好,却又不敢上楼,因为楼上还有一个神经病杀人犯。 就在这时,那个魁梧丑陋的厨师,手上提着沾血的厨刀和手掌,再次走下楼来。 望着鹌鹑一样瑟缩的人群,厨师咧嘴笑了笑,白森森的牙上同样黏连着血丝。 今天晚上的房钱一条舌头。 他对众人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1230 02:12:24~20201231 17:02: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封江落雪 20瓶;莫默 5瓶;漆红橙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饥饿旅馆(3) 眼见厨师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开, 在场的众人这才轻轻松了一口气。 胆小怯懦的眼镜妹,更是直接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其余人也都是面无血色。 刚刚被剁掉一只手的高个子, 此时也惨白着一张脸, 跌跌撞撞的从楼梯上走下来。 刚才沈禹帮他做了一个急救, 简单的止血包扎伤口, 总算让他侥幸捡回了一条命。 其他人见到沈禹和红发妹子也下来了, 顿时就像是找到了脊梁骨, 一拥而上,七嘴八舌的问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怎么还死人啊? 你们这么镇定,是不是知道什么? 你们也是这里的人吗? 我们该怎么回家 安静! 红发妹子一拍手,高声喝道:别再问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 你们只要知道, 想要在这个地方活下去,就一定要遵守这里的规矩, 不然神仙也救不了你! 只有遵守规则、推动剧情的人, 才不会被小说淘汰说到这里,红发妹子不禁顿了顿, 自己都没什么信心的叹了口气,大概不会被淘汰。 听他这么说, 一群人噤如寒蝉,不敢再胡乱嚷嚷, 连不住颤抖的嘴唇都白了。 沈禹扫视过众人,问道:刚才厨师说了什么? 他、他说今天晚上的房钱,是一条舌头。眼镜妹颤巍巍的说道。 舌头?沈禹沉吟道:房费的内容果然每天都在变。 昨天的眼珠在厨房里被找到, 今天的舌头依然属于肉食,也许同样能够在厨房找到。 听他这么说,大家眼前一亮,几乎不等他再开口,所有人都向厨房间一拥而去。 小旅馆的厨房,同样脏乱破旧,被油烟熏黑的油腻墙面,还滴着血水的菜板,一堆粘连着肉沫的厨刀胡乱堆在桌面上,嗡嗡叫的苍蝇到处飞舞。 更为可怖的是,菜板上还堆着几块来源不明的肉,很新鲜,发黄的脂肪肥瘦相间,高个子刚刚被剁下来的手掌,赫然也在其中。 一想到自己的饭食,是在这样肮脏的环境下被做出来,众人就不禁一阵反胃。那些案板上的肉块和手掌,更是让大家看得一阵心惊肉跳。 罗青忍不住颤声问道:桌面上的那些肉是猪肉吗? 直到此时,依然有人抱着一丝侥幸。 红发妹子瞄了一眼,漫不经心的说道:不是,猪肉的脂肪是白色,人类的脂肪倒是黄色,尤其是饮食油腻的人。 之前胖子身上被割走的肉块,显然找到了下落。 最后一丝侥幸心理被打破,罗青面如死灰的闭上嘴,不得不接受他们正在和一个变态食人狂共处一室的真相。 众人强忍恶心,心惊胆寒的在厨房里搜寻许久,红发妹子率先发现了一盘舌头,大约是猪舌或者牛舌,被水泡得肿胀发白,软踏踏的堆在盘子里,粘腻恶心,数量也不多。 众人纷纷上前抢夺。 沈禹本想上前,可他却突然被墙上糊着的一张报纸吸引了目光。 这张报纸显然已经有些年头,纸张泛黄,字迹有些模糊,上面还溅着油渍,被油烟熏得和墙壁同一个颜色,如果不仔细观察,差点就被忽略过去。 但是报纸上的一个标题,却十分引人注目。 《雌雄大盗?绝命情侣造成一十三起凶杀案!》 他不禁上前,将糊在墙上的报纸小心翼翼揭下来,生怕脆弱的纸张被损坏。 【罗艳红,女,原籍罗家村人,现年二十八岁。】【罗天白,男,原籍罗家村人,现年二十九岁。】【两人在三年前同居,本居住在罗家村,后因父母阻止两人相恋,罗天白竟然残忍杀死了自己的亲生父母,与罗艳红连夜逃离至附近的县城。】【来到县城之后,两人并没有找到适合的工作,遂以盗窃为生。】【十月十三日凌晨,两人在入室盗窃时,被屋主发现,为了阻止屋主报警,两人合力将年迈的屋主捆住,并堵住屋主的嘴,结果意外造成屋主窒息死亡。】【在屋主死后,两人并没有停止恶行,反而破罐子破摔,干脆将屋主年仅三岁的孙女一同掐死灭口。】【两人在处理尸体的时候,将被害人祖孙的尸体切碎煮熟,然后带着煮熟的尸块逃离现场。】【三天后,被害人的家属出差归来,发现母亲和女儿失踪多日,方才报警。警方在现场提取出被害人的血迹,和嫌疑人的指纹,发布通缉令。】【罗艳红和罗天白随即逃亡至其它城市,在短短几年间,疯狂作案十三起,共杀害二十三人,其作案手法残忍至极,令人发指。】【更为可怖的是,警方曾经在两人暂居的院落内,挖掘出大量人骨,人骨皆已被煮熟,上面残存大量人类牙齿啃咬的痕迹。】【著名心理学家推断,一开始,这对情侣从虐杀受害者的过程中得到快\\感。后来,当大量虐杀也无法激起他们的兴趣时,两人便将目光转向人肉。他们从食人的过程中获得某种心里满足,并且很有可能已经食人上瘾。】【后来,在罗家村附近的深山中,警方逮捕了这对变态食人情侣。】【但不幸的是,在转移嫌犯的过程中,警车发生车祸,押运警察受伤,两名嫌犯趁机逃脱,至今下落不明。】【望广大市民最近出行,千万小心。】 简略看完这对食人情侣的新闻,沈禹不禁皱起眉头。 原籍罗家村人,两人都姓罗? 他的目光悄悄扫过罗氏兄妹。 一对二三十岁的情侣? 他又不经意的扫过黑脸男和眼镜妹,甚至连年迈的老夫妻都观察了一遍。 他们中莫名多出了两个人,食人情侣刚好也是两人,这难道只是一个巧合? 还没等他思索出个名堂,另一边的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争辩和咆哮声:怎么回事,为什么舌头少了好几个? 沈禹循声望去,就见黑脸男涨红了脸,气得直跳:我们有这么多人,盘子里的舌头却少了那么多,我不管!我要我的那份!! 眼见沈禹看过来,红发妹子解释道:我们还存活九人,可盘子里只有五条舌头,一人一条根本不够分,还差四个人的份。 沈禹闻言,不禁眉心一皱。 昨天的那盘眼珠,数量绰绰有余。今天的舌头,数量便明显不够。等到了明天,只怕他们找到的房费会更少,更加不够分。 小说果然不会让他们轻松过关! 刚才众人一拥而上,挤在前面的红发妹子、罗氏兄妹、还有老夫妻拿到了舌头,而黑脸男这对小情侣不小心落在后面,并没有抢到,所以才会如此不满。 而高个子则是因为少了一只手,根本抢不过别人,早就被挤出人群。 沈禹则是在忙着看报纸,根本没有去抢。 黑脸男脾气暴躁,还想骂人,但他的女朋友眼镜妹却不想和别人发生冲突,拉了拉他的胳膊,小声说道:别急,我们好声好气的商量一下 还商量什么? 黑脸男看她那副软绵绵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就是一个耳光,狠狠抽在眼镜妹的脸上:要不是你刚才手脚那么慢,尽是拖我的后腿,我怎么可能抢不过别人? 分卷(31) 别人可没你这么傻,现在拿不到舌头,到时交不出房费,那个神经病要杀的人说不定就是你!你还商量商量个屁!谁肯把自己的舌头让给你? 眼镜妹被打得鼻梁上的眼镜都掉了,此时一边捂着自己脸上火辣的巴掌印,一边趴在地上,满地摸索自己的眼镜。 她一边找,一边咬住嘴唇不说话,脸上扑簌簌的掉眼泪,看样子早就习惯了自己男朋友的暴力举动。 一旁同为女性的红发妹子此时看不下去了,不禁冷冷说道:你就算把气撒到她身上,照样解决不了问题。 黑脸男还在气头上,又想跳脚咆哮,可红发妹子又不是她女朋友,根本不会惯着他,看起来就是一副不好惹的模样,欺软怕硬的黑脸男跳脚到一半,又忍不住怂了。 现在对面拿到舌头的有五人,自己一个人怼上他们五个根本没有胜算,黑脸男眼珠子一转,急忙拉来同样是老手的沈禹,来为自己撑腰。 这位小哥,咱们几个全都没有房费,今天晚上免不了一死,不如我们 他鬼鬼祟祟的凑到沈禹耳边,自以为小声的商议道:对面还有女人和老人,咱们挑不能打架的下手,肯定能把舌头抢过来。 沈禹厌恶的看了他一眼,一把将他推开。 也许,舌头之所以会这么少,就是因为厨师想看到他们几人互相对立,彼此残杀? 不理黑脸男被推开后脸上的惊怒之色,沈禹直接招呼着一旁的高个子:你跟我来。 高个子此时已经残疾,若是跟别人打起架来,根本没有任何胜算。他正在暗自绝望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沈禹的呼唤。 他踌躇片刻后,还是跟着沈禹走出了厨房。 只剩下满心狂躁的黑脸男,留在原地,依旧在跟其他人扯皮。 此时,瘦子的尸骸还躺在小旅馆的屋檐下,身上被腐蚀的惨不忍睹。 高个子忍不住扭过头去,不敢再看自己兄弟凄惨的死状。 沈禹却脱下外套,将瘦子的尸骸收敛起来,运上二楼,与胖子的尸体放在一起。 书里的技能和道具都不能使用,于是刚才在楼下厨房里的时候,沈禹便顺手揣走了一把锋利细长的剔骨尖刀。 他将剔骨刀拿在手里,默默掰开尸体的嘴巴,转头看向高个子:我有办法再找到两条舌头。 但无论如何,我要先说声抱歉! 高个子呆立在原地,愣愣的看着沈禹手里的刀,再低头看看地上两具尸骸。 他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眼瞳急缩,张大嘴巴却发不出声音,惨白的嘴唇颤抖着。 不,你不用道歉相反,刚才你救了我一命,我还没来得及说声谢谢。心理斗争许久之后,高个子才艰难的开口,涩声道。 突然,他猛地跪下来,用自己仅剩的一只手撑地,对着两位兄弟的尸体,重重磕了三个头。 对不住了兄弟们,老哥现在得向你们借样东西! 我要活下去我一定要活下去,走出这个鬼地方,回家之后,我会好好照顾咱们几人各自的爹娘 他双眼失焦,口中喃喃的道着歉,脸色格外难看,但是却主动接过沈禹手里的刀:他们是我的兄弟,不会怪我的,让我来吧! 然后,他亲手掰开胖子的嘴巴 两条血淋淋的舌头被割下,依旧很柔软,只是没有一点属于活人的温度。 高个子的脸色更加苍白了,走路时踉踉跄跄,下楼的时候,沈禹不得不一直搀扶着他。 当满身怨气的黑脸男,看到新鲜出炉的两条舌头时,顿时愣住了。 他站在原地呆了半晌,最后才反应过来,满心郁闷的一拍大腿,恨恨说道:那两个死人也有舌头,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现在所有活人中,只有他和眼镜妹两人交不出房费,晚上被杀的几率变得更高。 眼镜妹脸上的红肿掌印还没消退,却颇为担忧的拉了拉黑脸男的胳膊:老公,你没事吧? 黑脸男突然低下头,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他的态度缓和下来,堪称温柔的拍了拍女友的手。 可不知为什么,眼镜妹却被他刚才那一眼,盯得全身发寒。 作者有话要说:2021年的第一天,读者小天使们新的一年快乐呀! 原本今天想多码一点字,但是在新年第一天,作者却不争气的感冒了,鼻塞头疼嗓子疼,现在先去休息了,明天争取多更新一点。 感谢在20201231 17:02:16~20210101 23:40: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莲子、21885456 10瓶;时绫 5瓶;朔漠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饥饿旅馆(4) 到了晚上, 所有人都坐在餐桌前,面色难堪。 厨师一如昨天,拖着餐车走过来,憨憨傻笑着, 将餐车上油腻的餐盘扔到桌面。 今天依然全是肉食, 味道又腥又油, 让闻到气味的人只想吐。 想起白天在厨房看到的那些人肉, 众人的脸色越发难堪起来, 只是盯着眼前的肉食, 没有一个人动手。 可是厨师不管这些,直接一把揪住离自己最近的老太太,指着她面前的餐盘,直截了当的说道:吃! 老太太双手颤抖,无措的拨弄着手腕上的佛珠, 被吓得连句佛号都念不完:阿、阿弥陀 厨师不懂她的佛号, 只是不高兴自己的厨艺没有人欣赏,狠狠一锤桌面:吃! 老夫妻两人欲哭无泪:我们两人信佛吃素多年, 真的吃不下荤腥 厨师不再说话, 只是阴沉着脸,沉默的逼近两人。 老头和老太太被吓到, 生怕厨师下一刻就抽出厨刀把他们两人给砍了,于是不敢再反抗, 眼中含着泪珠,哆哆嗦嗦的夹起一筷子眼前的肉食, 颤抖的送入口中。 阿弥陀老太太还想念佛号,但是整个人抖成一团,怎么也念不下去。 强迫老夫妻两人吃完整整一盘荤腥之后, 厨师顿时心情大好,不再理会在座的其他人,大发慈悲的终于推着餐车回去了。 临走前,他染着血丝的眼珠子盯着众人,嘿嘿笑着丢下一句:等一下,我去收房钱。 此言一出,黑脸男和眼镜妹的身形顿时一僵。 确定厨师真的走了之后,大多数人才悄悄松了一口气,仿若游魂一般,脚步发飘的回到了二楼房间。 只不过在眼镜妹也要上去的时候,黑脸男却悄悄拉了拉她的袖子,小声道:先别走,我刚才在厨房又找到了两条舌头,等到其他人走后,我们两个去拿。 眼镜妹顿时大喜过望:你找到今晚的房钱了?老公,你真棒! 看到只是单纯信任着他的女友,黑脸男虽然也在微笑,但眼底却闪过一丝复杂。 不过,这丝复杂的神色,很快就被一片阴狠取代。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 他不想死! 眼见其他人都走了,两人一前一后的溜进厨房里。 厨房里依旧是一片脏乱,眼镜妹踮着脚尖,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环顾一圈之后问道:老公,舌头在哪儿呢? 黑脸男阴沉着脸,从案板上抽出一柄锋利的厨刀,突然一把揪住女友的长发:在这! 老公?! 眼镜妹被拽得一个趔趄,头皮生疼,急忙双手护着脑袋,几乎是不敢相信的惊呼道:你做什么? 黑脸男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忍,但手上动作却丝毫没有停滞,只是说道:对不起,但我不想死在这里。 可是今天晚上若拿不出房钱,我们就只有死路一条。 眼镜妹的瞳孔陡然睁大,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随即开始拼命挣扎起来,嚎啕的哭喊道:救命 黑脸男皱了皱眉,狠狠一拳打在她的脸上,将她的眼镜给打飞到一边,然后一把扼住她的脖颈。 论力气,眼镜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对不起,我爱你。黑脸男状似深情款款的说道,我知道,你也最爱我!现在为了我的性命,你就不能做出一点牺牲? 放心!只要咱们俩活着出去,就算你以后没有舌头,是个哑巴,我也会娶你! 你放屁! 视线中一片模糊,眼镜妹被掐得几乎窒息,却依旧艰难的从嗓子眼里吐出一句脏话:我根本就活不下来,你想让我死 她的眼中渗出泪花,近乎凄厉的控诉道:我早该听父母的话,离你这种男人远一点,我当初一定是瞎了眼,才会不管不顾的爱上你! 听到她无力的呵骂,仿佛像是看到一个小动物在垂死挣扎一样,黑脸男无所谓的耸耸肩,掐着她的脖子,将她掼到案板上,另外一只拿刀的手,慢慢逼近。 在这种绝望时刻,眼镜妹依旧试图挣脱,她的两只手在案板上一阵疯狂乱抓,无意间抓到了一截冰凉的刀刃。 想也没想,她抓起刀柄,狠狠向身前捅去。 万万没想到被逼急的兔子还能咬人,黑脸男一时大意,只觉得腰腹间突然一凉,随即便是一阵剧痛席卷而来,自己竟是毫无防备的被捅了一刀。 半截刀刃没入腹部,他顿时痛得倒抽一口冷气,双手一起放开眼镜妹和厨刀,连连倒退,疼痛下本能弯腰,捂住伤口。 趁着这个时机,死里逃生的眼镜妹一骨碌重新爬起来。 也不知从哪里迸发出的力气,她猛地端起身旁灶台上的炒锅,无暇思考,只是凭着求生本能,狠狠地往黑脸男的头顶上砸去。 正弯腰下蹲的黑脸男,在毫无防备之下,被一口锅底狠狠砸上后脑勺,顿时连一声尖叫都没来得及发出,整个人瞬间趴在地上,昏迷过去。 他倒下之后,眼镜妹依旧不敢放松警惕,举起炒锅接连砸了很多下,直到确定对方已经彻底爬不起来,才气喘吁吁的放下那口锅。 黑脸男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血迹濡湿了后脑勺,腹部被捅的伤口也慢慢渗出一滩血迹。 但他的胸膛起伏,依旧还有呼吸。 陡然间爆发并完成反杀的眼镜妹,瘫坐在地上,出神的望着自己颤抖的双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才所做的一切。 她喘着粗气,在地上重新找回自己的眼镜,看清还剩下一口气的黑脸男后,本能的起身想要逃离此处。 但在跑到厨房门口的时候,她却突然停住,转过头,若有所思的看着昏迷中的前男友。 犹豫片刻之后,她突然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再次回到厨房里,从案板上抽出一柄锋利的厨刀,颤抖的掰开黑脸男的嘴巴 等她再次回到二楼时,脸色格外苍白,胸口的衣襟上血迹斑斑,神色有些恍惚,手里面还捏着一条血淋淋的舌头。 温热柔软,刚刚被割下来的舌头。 走廊上静悄悄的,眼镜妹看了看自己昨晚住的房间,眼神飘忽一下,然后坚定的挑了另外的房间入住。 过了一会,楼梯上再次响起跌跌撞撞的急促脚步声。 黑脸男捂着嘴巴,脸上全是鲜血,腹部还插着一柄厨刀,整个人极其虚弱,每走一步,就在地板上留下一行血滴,几乎是半爬半挪的来到二楼。 他极为愤恨的一把推开眼镜妹原本的房间,里面却空无一人。 他放下双手,血淋淋的嘴巴开合着,想要发出愤怒的叫骂,但是口腔里却一片空荡荡,被割了舌头的他,只能挤出一道含糊的吼声。 杀千刀的臭婊\\子,你在哪儿?给我滚出来! 走廊里响起一阵阵含混的呜咽,黑脸男双手染血,愤怒的挨个敲打一扇扇房门,在门上留下一个个血手印,只想要找到眼镜妹。 只是还没等他敲到眼镜妹的房间,楼梯上突然又响起一阵脚步声。 听到这沉重笨拙的声音,正处于愤怒中的黑脸男突然一僵,整个人的血液似乎都要吓得凝固起来。 提着一根撬棍的厨师,出现在二楼,沿着走廊上留下的血迹,径直走向黑脸男。 黑脸男僵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厨师低头,凑近他,脸上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容:你的房费呢? 黑脸男张嘴,绝望发出无声的尖叫。 在他急缩的眼瞳中,人生的最后一个画面,只看到魁梧丑陋的厨师,举起了手中血迹斑斑的撬棍。 撬棍重重落下 走廊上再次传来捶打□□的沉闷声响。 听到门外的敲击声,沈禹并没有太过意外。 他此时正站在床尾,全神贯注的盯着眼前的镜面。 镜中人也在同样盯着自己。 随着凝视的时间越长,他便越发觉得,镜子里的自己显得格外陌生。 也许是他太紧张,已经出现了错觉。他甚至恍惚觉得,在镜子的背后,有人正在轻轻抓挠着镜面,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但是等他仔细侧耳倾听,却又什么都听不到。 整个房间安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只有门外的敲击声沉闷传来。 许久之后,走廊也安静下来,只余下一股浓得散不开的血腥味。 然后,众人的房门便被依次敲响。 打开门,便看到丑陋的厨师正站在门前,弯腰驼背,向所有人伸出一只手:该交今晚的房钱了一条舌头。 和其他人一样,沈禹也将自己找到的舌头交上去。 关门之前,他不经意的往走廊里瞥了一眼。 眼镜妹脸色惨白,竟然存活下来,正拿出一条血淋淋的舌头,交给眼前的厨师。 而黑脸男的尸体,则是倒在走廊上,后脑勺血肉模糊,整个人的颅骨已经被敲碎,白花花的脑浆迸溅出来。 在尸体脚边,用来行凶的撬棍,被随处丢弃着,等待着明天厨师将它重新拾起。 沈禹眉头微皱,关上了房门。 不知道明天的房费,又会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感冒依旧没好,还加重了,头好疼啊_(:3)_! 分卷(32) 第37章 饥饿旅馆(5) 第三天, 众人出门之后,就发现躺在走廊上的尸体。 不出所料,黑脸男的尸体上也被割了几刀,身上最好的肉块全都不翼而飞。 染血的撬棍就丢在尸体旁边, 经常健忘的厨师, 照例拖着笨重的脚步, 来到二楼, 将撬棍捡回。 除了昨天被强迫吃肉的老夫妻之外, 其他大多数的房客, 已经一天一夜没有进食,现在连抱怨的力气都没了,几乎所有人都是一副绝望茫然的状态。 再次来到一楼餐厅,就见厨师傻笑着,又推出一盘盘又腥又油的肉食, 粗暴的丢在餐桌上, 这一次依然指着老头和老太太,强硬道:吃! 他似乎欺负这对老夫妻上瘾了, 也许威逼吃素念佛的人吃人肉, 更能让他感到兴奋。 仿佛是已经麻木了,老太太这次没有反抗, 甚至连佛号都不念了,木愣愣地夹起眼前的肉块, 颤抖着手,送入自己口中。 再次强迫成功, 厨师很满意盯着他们吃完,然后收拾好餐盘,推着小餐车回去了。 只留老夫妻两人呆呆的坐在座位上, 浑身发颤。 一旁的罗青和罗红兄妹,有点不忍心,细声安慰着这两位蒙受劫难的老人。 可很快,厨师便去而复返,脸上挂着一种残忍且得意的笑容,告诉众人:今晚的房钱,一人五根手指。 此言一出,众人略有些怔愣。 沈禹更是深深皱起眉头。 五根手指? 和之前眼珠舌头不同,从通俗的语意上讲,一般动物只有爪子和蹄子,而人类才有手指。 想到这一点,他不禁沉了沉眼眸。 可厨师并不理会众人的惊讶,在说完这句话后,便自顾自的走了。 临走时,他还特意停下来,回过头,用浑浊阴冷的眼珠看了众人一眼,仿佛是屠夫在挑选待宰的羔羊。 胆小的罗氏兄妹吓得差点崩溃,反倒是之前怯懦的眼镜妹,在经历过昨晚的事情之后,此时她的眼神还是冷冷的,整个人硬得像一块被冰封起来的石头。 罗红站起身,慌慌张张的说:去厨房之前的眼珠和舌头都是在厨房里找到的,说不定今天也可以 她这句话提醒了众人,罗青、老夫妻、高个子、还有眼镜妹,全都站起身,争先恐后的涌向厨房。 一时间,餐厅里只剩下沈禹和红发妹子两人。 你不去?沈禹问道。 红发妹子懒懒的起身:你不是也没去吗?其实我们都知道,厨师要的肯定是人类的手指。 肉眼可见,这些房费越来越过分。 她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沉默地去往二楼,那里还停着三具尸体。 等她再下来的时候,手上便提着六只手掌,每个手掌正好有五根手指。 很快,去往厨房的其他人,又满心忐忑不安的回到餐厅,他们手里只拿着一只手掌。 我们只找到了五根手指,这个手掌还是之前厨师从我身上剁下来的高个子脸色不太好看,咬牙说道。 但在看到红发妹子拿到的六个手掌后,他们脸上的绝望,瞬间便转化为惊喜。 可红发妹子却敲了敲桌面:先不要高兴太早,我们的人数太多了。 他们活着人有八个,死人的手掌却只有六个,厨房里只找到一个,还少了五根手指。 众人狂喜的表情僵硬在脸上,不禁面面相觑。 最终,老太太颤巍巍的说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中有一个人需要切掉自己的五根手指 红发妹子没有否认:被余下的那个人,要么切掉自己的手指,要么交不出房钱,在晚上被厨师锤杀! 听到她的话,现场气氛顿时僵硬起来,每个人的表情都阴郁极了。 不过她又补充了一句:但只要能活着出去,在故事里受的伤,现实生活中都会痊愈。 可这句话并没有带来多大的振奋效果,大多数人互相对视着,脸上都挂着如出一辙的戒备和警惕,以及隐隐约约的敌视。 谁想被抛弃,谁又想活生生切掉自己的手指? 回到现实生活中可以痊愈?谁能保证?他们如果少了五根手指,生存几率会不会大大降低,根本就撑不到活着出去的时候? 气氛越来越僵,简直要凝固成冰,一场明争暗斗一触即发。 眼看原本团结一致的人心,马上就要分崩离析,高个子脸上的表情变换着,他狠狠一咬牙,突然站出来大声道:切我的手指吧!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高个子之前因为反抗厨师,本来就被厨师剁掉了一只左手,只剩下一只右手能用,现在若是主动切掉自己的手指,岂不是两只手都残了? 众人看向高个子,可高个子却直勾勾的看向沈禹:之前你帮了我,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在这个鬼地方我最相信你也只相信你。 我想问一下,如果我活着回到现实生活,所受的伤都能复原这是真的吗? 看着他炙热的目光,沈禹沉默半晌,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前提是你能活着出去,但如果两只手都残疾,你不一定 高个子摇摇头,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打断他接下来的话:这样就够了! 我若能活着出去,依然是个四肢健全的人。如果熬不过去,就干脆去陪我那两个好兄弟。无论怎么样,都比现在这个残废样子来得强! 他惨淡的笑了笑,将右手伸出,咬紧牙关,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没有另一只手,谁能帮我一下? 罗氏兄妹、老夫妻、眼镜妹等人呆愣在原地,几乎是用看英雄的目光,看向主动牺牲的高个子。 就连红发妹子都忍不住叹了口气,取来厨刀,上前一步,一只手帮他摁住手腕,另外一只手高高扬起锋利的刀刃 等等! 就在厨刀即将落下的那一刻,沈禹突然出声阻止道。 众人转头看向他,却只见他紧皱眉头,沉思半晌,然后一字一句的说道:我退出,这些手指的数量就够了。 红发妹子一愣,随后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他:你疯了?我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现在故事里还活着的小说家,就只有他们两个,也只能依靠他们两个来收集线索、完结剧情、找到生路。 高个子只是观众,就算残疾了,对于剧情的发展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如果他们找到出口,就能带着高个子回到现实生活,高个子就能痊愈。 可沈禹如果残疾,少了一个经验丰富的小说家收集分析线索,红发妹子一个人独木难支,说不定所有人都要折在这个故事里。 她几乎是气恼的看着沈禹:我是在小说里碰到圣人了吗?这一个两个的,突然之间全都跑出来充英雄! 沈禹却摇摇头,说道:我不要这些手指,也并不打算剁掉自己的手指,你们无需管我。 只不过,刚才红发妹子将厨刀举起来的那一刻,他心中突然冒出来一个大胆的想法,并准备在今天晚上试行一下。 红发妹子气恼的盯着他,最终,还是丧气地将手里的厨刀丢在地上。 刀刃落地的锵啷声,也惊醒了同样处于怔愣状态的其他人,尤其是高个子。 高个子神色复杂的看向沈禹,欲言又止。 沈禹并没有理会众人各异的眼神,反而优哉游哉的坐在一楼的沙发上,看起了新闻。 那台老旧的电视上,来来回回播报着同一段视频录像,新闻上讲的也都是八百年前的琐碎小事。 电视下面有一方小小书柜,里面摞着几本旧书,几乎都是有关医疗知识方面的,更加无聊。 众人见他如此胸有成竹,也只有无奈的散去。 整整一天,沈禹一直盯着那台老旧电视,怎么也不肯挪地方。只是偶尔,他也会去电视下面的书柜里,找上几本书,然后回到沙发上接着阅读。 时间一晃,就来到了晚上,众人惴惴不安的回到各自的房间。 而魁梧健硕的厨师,按时前来,再次挨个征收房费。 红发妹子在交纳出五根手指之后,不安地看向沈禹所在的房间。 那里依旧房门紧闭,甚至没有打开灯光,屋子里面一片漆黑。 她的一颗心不由自主的提了起来,但是却没有其它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厨师走向沈禹的房门口。 她回到房间,紧闭房门,不忍再看下去。 走廊外,厨师望着紧闭的屋门,狰狞丑陋的脸颊扭曲地笑了笑,自言自语道:又一个不交房钱的! 毫不犹豫,他一脚踹开房门,在一片昏暗中,走入屋内。 空气里弥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借着走廊外的光线,厨师模糊看到床榻上躺着一个人,身上穿着沈禹的衣服,好像早已陷入美梦中,房门被踹开的声响也没有惊醒他。 厨师咧了咧嘴,露出森白的牙齿,举起手中的撬棍,狠狠向床上的人砸去。 敲击肉体的沉闷声音,在死寂的深夜再次响起。每一个还没睡的人,在听到这种声音之后,都不由得心里一揪。 所有人都明白,沈禹已是凶多吉少。 也许等到他们明天早上一出门,就能看到对方死相凄惨的尸体。 染血的撬棍一下接着一下狠砸下去,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一直到对方的头颅已经完全被打成浆糊,厨师才停下了手。 今天他的手感似乎特别棒! 往常要费很大力气才能砸碎的脑壳,今天很轻松的就将其彻底砸成一滩肉泥。 而被砸的猎物,甚至没有发出令人厌恶的挣扎和哭喊,反而老老实实的一动不动。 厨师舔了舔嘴唇,将染血的撬棍随手丢下,在黑暗中割下猎物身上的肉块,然后很高兴地走了。 房间里重归寂静,只余下一片黑暗,和床上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半晌之后,垂落着的床单,突然动了动。 沈禹撩开床单,从床底下身手敏捷的钻了出来。 他一直在赌。 厨师的先天智力低下,眼神也不是很好,在晚上的时候,常常需要眯着眼睛看人。 他就在赌,对方是否能够分清正在睡觉的活人,和死人的区别。 厨师甚至包括其他房客,似乎都没有发现之前的三具尸体,在今天晚上突然少了一具。 所幸,他赌赢了! 第38章 饥饿旅馆(6) 第四天的清晨, 幸存的房客满心忐忑,不安的走出房间。 红发妹子第一时间向沈禹所在的房间看去。 他的房门静悄悄的,并没有人走出来,只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飘出。 就像之前那些死去的人一样。 顿时, 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绝望。 尤其是高个子, 他用仅存的一只手捂着脸, 眼神里满是懊恼。 木制的楼梯嘎吱吱响起, 那个令人恐惧的屠夫厨师, 再次来到二楼。 他心情很好的样子, 嘴里轻轻哼着含糊不清的儿歌,手上提着一把锃亮的厨刀,准备像往常一样,回收自己昨晚落下的凶器撬棍,并顺便割下死者身上的肉块做早餐。 众人纷纷回避, 怀着莫大的恐惧, 注视哼着小曲的厨师走进沈禹的房间。 但下一秒,厨师的怒吼声传来。 不!错了, 错了他在哪儿?昨天晚上的不是他, 妈妈会骂我的 愤怒又混乱的嘶吼声,几乎前言不搭后语。 体格粗壮的厨师再次从房间里冲出来, 手上提着明晃晃的厨刀,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圆, 喘着粗气,扫视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众人纷纷惊骇的后退一步。 盯着众人瞧了半晌, 厨师手里的厨刀紧了又紧,最终还是转身,嘴里骂骂咧咧的走开了:妈妈一定会骂我的 随着厨师的嘟囔声远去, 众人也随之悄然松了一口气。 红发妹子壮起胆子,将沈禹房间的屋门打开。 房间的地板上,昨晚的那柄染血撬棍早已不翼而飞,而床榻上则躺着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这具尸体穿着沈禹的外套,整个脑壳都已经被砸成了一团肉泥,暗红色的血浆溅满了床单,散发着一股令人厌恶的腥臭味。 在看到这具尸体后,眼镜妹却是陡然瞪圆了眼睛,指着床榻惊讶的叫道:怎么是他? 即便这具尸体已经面目全非,但凭借着多年相处的经验,她只看上一眼,就发觉床上躺着的明明是早就死亡的黑脸男。 众人闻言,于是急忙再去检查其他尸体。 原本三具尸体,现在只剩下两具,果然少了黑脸男。 难道他没死? 红发妹子喃喃道:可是不对,我们检查过整个房间,除了床上的尸体外,根本找不到第二个人! 他还能藏哪儿去? 众人搜寻无果,楼下厨师催得又紧,最后也只能满心惊惶的下了楼。 只是临走前,红发妹子隐晦的扫视了一眼床底。 床底很干净,连一丝灰尘都没有。只是在不起眼的床脚下,压着一张薄薄的纸片,除了她之外谁也没有发现。 红发妹子手指轻轻在床底一勾,悄悄将那张小纸片扫在手心里。 此时,众人已经走到楼梯口,她跟在人群最后方,以最快的速度将纸片打开,将上面的文字读了一遍,瞬间瞳孔略震。 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小动作,红发妹子读完之后,马上就将纸片收起来,目光扫视过眼前众人,眼神不禁晦暗起来。 在一楼,厨师还在发脾气。 今天没有新鲜的肉,太糟了没有早餐,什么都没有他的嘴里嘟囔着,手上托着一柄厨刀四处挥舞,面色狰狞,手上沾着一股血腥气。 剩下的人全都默默躲开,尽量离他远远的,生怕厨师会将怒火发作到自己身上。 就连一向平和的老夫妻两人,此时拨转佛珠的速度都不禁加快了,一双手颤抖得厉害。 阴郁暴躁的厨师,自言自语了一段时间后,突然转过头,一双带着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众人:你们 在场众人顿时浑身一颤。 分卷(33) 厨师继续开口,声音沙哑难听:今天的房钱,每人一颗心脏动作快些,晚上就要! 不然 他威胁似的瞪了众人一眼,然后拖着笨重的脚步离开了。 来不及松口气,厨师前脚刚走,所有人几乎立即扑向二楼,争前恐后,谁也不让谁。 为了及时缴纳房费,他们只能去挖死人的心脏,可是沈禹在昨夜离奇失踪,现在楼上的尸体只有三个。 而他们却还有七个活人! 事关自己的小命,此时再也没有什么道德准则,年轻力壮的人将老弱病残挤到身后,拼命追求着一线生机。 显而易见,年迈的老夫妻和失去一只手的高个子,被挤了出去。 但不知为什么,红发妹子竟然姗姗来迟,同样落在后面。 而较为年轻的罗氏兄妹和眼镜妹,则是手中提着准备剜心的厨刀,最先跑到二楼。 尸体呢? 可随即,楼上传来三人的尖叫:死者的尸体不见了?刚才我们下楼的时候,明明还在这里! 胖子和瘦子的尸体,还有黑脸男那具躺在沈禹房间里的尸体,全都消失不见了,仿佛人间蒸发一般。 众人找遍所有房间,仔细搜查每一寸角落,却一无所获。 死人还能跑哪儿去? 没有死者供他们挖心脏,他们还怎么缴纳今晚的房费,难道要 众人面面相觑,脸色都是一样的难看,眼底隐隐有了几分对彼此的戒备。 气氛一时紧张起来。 感受着周围的压抑,红发妹子缓缓说道:尸体肯定是被厨师偷偷拖走了。 厨师?老夫妻两人不禁惊讶道。 红发妹子肯定的点点头:是的,厨师。 他也许不想我们轻易获得心脏,所以提前将尸体转移,又或者 望着老夫妻两人逐渐阴沉下来的神色,她冷笑一声,道:可能他今天没有人肉吃,所以饿得实在受不了,就将那三具尸体藏起来,自己偷偷留着吃。 现在我们在这里说话,说不定厨师却藏在旅馆的某个地方,正悄悄将三颗心脏烤熟,为自己加餐 此言一出,老夫妻两人的脸色越发阴沉,而罗氏兄妹却一脸厌恶,仿佛受不了的说道:别说了,太恶心了! 老太太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叹了口气,仿佛无奈的说道:算了,反正我已经活了大半辈子,没什么遗憾,今天晚上死就死吧! 她抖着手,费力的转过身:我不想再花心思找什么心脏,你们年轻人随意。 老头子适时的搀扶住她:诸位见谅,我老伴今天真的累了,我俩就先回房间。 这两位年近古稀的老人相互搀扶着,佝偻的背影颤巍巍,任谁见了都会觉得鼻腔发酸、眼底发热。 众人寂静无声,目送两位老人离开。 突然,一道冷笑轻声传来:好演技! 这道声音太过熟悉,剩下的人皆是一惊,循着声音望去,就见一个身姿挺拔的青年,正坐在他们背后房间的床榻边,悠然自在的翘着二郎腿。 竟是沈禹! 眼见昨夜失踪的人,突然无声无息的再次出现,众人的表情不亚于白日见鬼。 其中胆子较小些的罗氏兄妹,当即腿一软跌坐在地上,手指颤巍巍的指着他,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而高个子见到沈禹,却是喜大过惊,眼中的愧疚之色散去,心底里暗暗舒了口气。 而红发妹子的表情却是波澜不惊,仿佛早就知道他的存在。 她晃了晃那张写满文字的纸片,对沈禹说道:你的胆子可真是不小,怎么危险怎么乱来! 沈禹微微勾起嘴角:你是他们当中唯一的小说家,能在恐怖故事里好好活着的小说家,必定会比普通人更加小心仔细。 所以红发妹子肯定不会错过床角下的纸片,也肯定会读到沈禹留下的信息。 刚才她所说的话,全都是纸条上事先写好的。 面对其他人一脸懵逼的神情,红发妹子颇有些头疼的捏了捏眉心,说道:我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让那三具尸体消失,但在我说了刚才的话后,谁找借口提前离开 谁就是厨师的同伙! 沈禹眨了眨眼睛,慢条斯理的接道。 此言一出,其余人顿时愣在原地。 开、开玩笑的吧?罗红神情恍惚,简直难以置信的说道,这座旅馆里有厨师一个杀人狂还不够,他还有同伙?同伙还是、还是两位 两位年迈体弱,看起来最慈祥和蔼的老人家? 因为亲眼见到信佛的老夫妻被逼吃肉,罗红有些不忍心,这几天一直偷偷安慰老两口,所以和坐在自己身边的老太太关系还不错。 她此时自然提出质疑:他们两位老人一直吃素念佛,身体也十分瘦弱,平时手抖得连筷子都拿不稳,怎么可能是厨师的帮凶? 沈禹:我什么时候说他们是帮凶了? 罗红轻轻松了一口气。 沈禹:他们两个明明是主凶,看起来智力低下的厨师才是他们两人的帮凶。 罗红松到一半的那口气顿时卡在喉咙里。 她似乎还想要反驳,但张开嘴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目瞪口呆的听沈禹继续说下去。 而沈禹的声音则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他们一直手抖的原因,是因为吃多了人肉。 你们知道疯牛病吗? 以前英国曾在牛的饲料中添加大量的牛肉粉,结果长期的同类相食,导致朊病毒入侵牛的神经系统,造成全球性的疯牛病。 这种疾病的症状之一,就是肌肉会不受控制的痉挛抽搐。 望着罗红瞪圆了的眼睛,他笑了笑,继续说道:而所谓的人类疯牛症,便是雅氏病。 雅氏病通常会出现在一些生活较为原始的食人部落中,那里的人们在亲属过世后,会按照传统食用亲属的大脑,希望以此来获取亲属的智慧,所以常常会出现雅氏病的症状。 罗红此时已经完全惊呆,嘴唇颤抖着问道:你是说,老两口之所以一直手抖,是因为 沈禹沉默地点点头:偶尔有食人行为的话,普通人并不会患上雅氏病,只有长期的同类相食,大量的吞食人肉,才会被朊病毒入侵神经系统。 罗红彻底说不出话了,只是紧张的吞了口唾沫。 她突然记起,那个和蔼可亲的老太太,一直宣称自己信佛,并常常念诵佛号。 阿弥陀阿弥陀 现在回想起来,老太太每次只念佛号的前三个字。 阿弥陀,没有佛!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前段时间感冒病情越来越严重,每天夜里都差点把肺咳出来,早上都要在咳嗽声中醒过来,精神简直萎靡不振到了极点,实在没精力日更,十分抱歉! 这段时间病情好了些,作者终于也有精力恢复平时的生活,开始继续日更! 感谢在20210104 00:41:17~20210108 11:37: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1716518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饥饿旅馆(7) 从前的罗家村, 有一户人家,家中有两个孩子,是一对兄妹。 可是随着年岁增长,兄妹间却发生了不伦之恋。 身为家长, 父母自然是极力阻止这等丑事的发生, 在一次争执过程中, 兄长罗天白不小心误杀生母, 于是不得不带着妹妹罗艳红逃离家门, 去往别的城市。 当时的刑侦技术并不发达, 他们又逃得足够远,两个隐姓埋名的人开始躲躲藏藏的生活。 但生活需要钱。 兄妹两人至此沦为盗贼,最终在一次入室盗窃中,再次沾染人命,并且选择继续灭口, 彻底堕落。 两人过着亡命天涯的生活, 并在其后短短几年间,犯下无数血案, 手段越来越残忍变态, 甚至开始杀人吃肉,对食人有一种心理病态的上瘾。 他们两人彻底沉醉在人肉的滋味中, 甚至几乎再也吃不下别的肉类。 罗艳红和罗天白曾被逮捕过,但最后侥幸逃脱。于是他们懂得了收敛, 行凶手段不再高调,干脆隐居起来, 在荒无人烟的地方开上一个小旅馆,等待偶尔误入其中的旅客 那对老夫妻就是罗艳红和罗天白。 面对震惊的众人,沈禹冷静的继续解释道:报纸上曾经报道过两人所犯的案件, 但是因为长期被贴在厨房里烟熏火燎,所以报纸破损,上面的信息不全。 直到当我安静的坐下来,看完电视里的那段新闻后,才发现了这段信息的正确时间。 电视里播报的新闻并不是实时,而是一段被录下来的影像,在dvd里反复播放,而事件发生的真正时间,则是在四十年前。 罗艳红和罗天白这两个杀人魔,从未有过一刻悔悟。 他们甚至对自己过往所犯下的血案沾沾自喜,当做荣誉勋章一样,贴在墙壁上,刻录在dvd中,一遍又一遍的回放,一次又一次的瞻仰自己曾经的辉煌壮举。 他们两个已经完全没有属于人类的道德感! 沈禹的目光扫过罗氏兄妹,又看过眼镜妹:之前因为兄妹和情侣这些片面信息,我曾经怀疑过你们,但找到时间这个关键性证据后,嫌疑人就只能是老夫妻。 曾经杀人无数的兄妹情侣,在经过四十年岁月的蹉跎后,也终于老了,年迈体弱,再也拿不动屠刀,割不开活人的喉咙。 他们需要一个继承人,一个可以继续杀人割肉的孩子。 听到这里,红发妹子顿时恍然大悟:所以,厨师就是他们两人的孩子? 沈禹:是的,如果仔细观察就能发现,那台电视机下方的书柜,里面的书籍几乎都是关于医疗方面。 近亲结婚,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几率会生出畸形儿。 身为兄妹□□的产物,厨师也没能幸免,天生智力低下、面容畸形丑陋、视力微弱。 但是他身形魁梧,生的一身蛮力,对于老夫妻来说,依旧是一把好用的工具。 所以,当老夫妻在听说这柄工具竟然不等他们,将尸体拖走自己偷吃人肉的时候,自然会着急赶回去,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以此来确定工具有没有脱离自己的掌控。 听完沈禹的解释后,众人不禁一阵沉默,现场几乎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中。 两个食人杀人的凶手,却伪装成慈祥和蔼的模样,混在他们中间,让所有人对他们卸下心防这比厨师那种血淋淋的屠夫更令人恐惧。 最终,依旧是红发妹子最先打破了沉默:你昨夜失踪,到底藏在了什么地方?那三具尸体呢? 沈禹没说话,只是安静的走到房间的镜子前,伸手轻轻敲了敲光滑的镜面。 清脆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房间。 他在镜子与墙壁的缝隙间摸索了几下,然后摁住镜面的锋利边缘,轻轻往下一掀 镜面被挪开,一个黑黝黝的洞口出现在众人眼前。 洞口大约半人高,足够容纳一个成年人弯腰藏在其中,里面很深邃,几乎没有半点光线,不知道通向何处。 我发现这条隧道后,才知道房间里的镜子,是用特殊材料制成的。 沈禹抚摸着光滑冰冷的镜面,道:从房间看去,这只是一面普通的镜子,但从洞口向外看去,这却是一面透明的玻璃。 而这条隧道四通八达,穿过无数墙壁,连通着每一个人的房间。 每当寂静深夜,你沉沉入睡时,那两个老夫妻便潜伏在洞口,透过镜面,监视着你的一举一动。 此言一出,其他人想象了一下当时的画面,顿时毛骨悚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罗艳红和罗天白两人,先是装作和蔼的老人,白天潜伏在他们当中,又在晚上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只为确保一切发展都在自己的掌控中,实在是恶心又恐怖。 沈禹接着说道:不过他们毕竟年迈,不可能日日夜夜熬下去,昨天晚上我发觉镜后并没有动静,所以才临时起意潜入其中,避开第二天的厨师。 等所有人发现他的失踪后,事情便脱离了老夫妻的掌控,他们在心急烦躁之下,自然想不起来去检查镜面后的洞口。 于是等到众人下楼后,沈禹便找准机会,又将三具尸体转移到隧道里,造成尸体突然凭空消失的假象,引得老夫妻开始怀疑厨师偷吃。 听完他的操作之后,红发妹子不禁沉默许久,最终不得不感叹道:没见过这么作死的人,简直就是在刀尖上跳舞! 这其中一个环节只要稍有差错,就会落得难以想象的下场。 沈禹弯了弯眼睛,一双墨染的眸子熠熠生辉:但这次冒险很值得! 我之所以留信息,让你支开老夫妻两人,就是为了接下来的事情,与每一个人都息息相关,我需要你们所有人的配合。 不多时,老夫妻两人又回来了。 他们的脸上依旧挂着慈祥和蔼的笑容,但眼底却带着一种疑惑,眉宇间的神情也略有几分古怪。 他们先前悄悄去了儿子那里,但是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而那三具尸体依旧是不见踪影。 现在回来,之前那群手足无措的人,好像也并没有什么变化。 我和老头子回去之后想了想,觉得就这么等死总不是办法。 老太太抖着手,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扯出一个笑容:所以我们还是回来了,看看能不能再想想办法。 红发妹子几人互相对视一眼,没说话,仿佛还是原本垂头丧气的模样。 想办法?除了我们自相残杀外,还能有什么办法?! 罗红懒洋洋地说道,然后和自己的兄弟回房间:算了,大家都累了,老老实实等死吧!也许今天晚上只死一个人呢? 分卷(34) 于是三三两两,众人又回到自己的房间,仿佛真的放弃了希望。 老夫妻两人略微停滞了一下,随后脸上又挂上那种慈祥和蔼的笑容,若无其事的回去了。 旅馆外依旧在下着无穷无尽的暴雨,深夜很快来临。 白天没能吃到人肉的厨师,此时已经饿得两眼冒火,手里举着一柄厨刀,气势汹汹的走上二楼。 之前行凶的撬棍,被不小心遗失,现在他只能带着锋利的厨刀。 厨师的心里甚至已经开始盘算,等会要怎么割开那些柔嫩鲜美的喉咙。 今天没有一个人人付房费,他的脸上挤出一丝狰狞的微笑,浑浊的眼珠子转了转,看向眼镜妹的房间。 轻松的踹开门,就见房间的床榻上躺着一个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熟悉的血腥味。 厨师逼上前去,刚刚举起手里的厨刀,脑海中却突然想起白天妈妈对他的责骂。 鼻尖嗅着那股已经不新鲜的血腥臭味,他努力运转着本就不发达的脑筋,眯着眼睛在黑暗中看了半晌,突然发出一声怒吼。 他将床榻上的人一把薅下来,就见那人浑身僵硬,滚落在地上,白花花的脑浆撒在地板上,果然是一具早就死了的尸体。 还想用这种把戏骗他!第二次!! 厨师暴怒的咆哮着,怪异嘶哑的嗓音在寂静的黑夜中传出很远。 在哪儿?你在哪里他在房间无头苍蝇似的乱转,急得几乎要掀翻床榻的前一秒,突然听到隔壁房间传来一丝细微的声响。 砰!砰!砰! 有人在敲打隔壁房间的窗户玻璃。 隔壁房间的人想要越窗逃跑! 厨师运用自己仅有的智慧,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然后他立即冲出房间,来到走廊上,再次踹破隔壁房间的房门。 几乎就在他冲出房间的一刹那,差点被掀翻的床榻动了动,眼镜妹深吸一口气,从床底下露出头。 不止是她一个人,高个子竟然也随之从床底下钻了出来。 而在夜间,总是会被锁上的房门,此时正大敞着。 心中默默计算着时间,在听到隔壁房门被踹破的声响后,两人没有多做犹豫,立刻从自己的房间冲出,狂奔着跑向一楼。 身后,厨师愤怒的咆哮声正响起。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108 11:37:33~20210113 17:04: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程千秋 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饥饿旅馆(终) 在踹破隔壁房间的屋门后, 野蛮粗硕的厨师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狠狠一刀砍向窗边。 窗户边立着一个人影,在黑暗的房间里显得身形模糊,好像马上就要翻窗逃跑。 他压抑不住自己的怒吼声, 咆哮着一刀砍过去, 锋利的刀刃嵌入皮肉中, 却见那道身影摇晃了一下, 随后硬邦邦的倒在地板上。 厨师的咆哮声诡异的停滞了一瞬间, 随后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又被人耍了! 地上倒着的身影, 依旧是一具早已死亡的尸体。 接二连三被戏耍的愤怒,让厨师心中的怒火一瞬间达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他声嘶力竭的怒吼着,狠狠一刀剁掉了尸体的脑壳,尽情发泄着自己的愤怒。 走廊外传来脚步声,好像有人正在拔足狂奔。 可是另外一个房间, 再一次传来敲打窗户的声音, 貌似依旧有人想要翻窗逃走。 哗啦! 甚至,还有玻璃破碎的声响。 红了眼的厨师, 手拿厨刀, 喘着粗气来到走廊上。 他在犹豫片刻后,还是被窗户玻璃破碎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 没有去追脚步声,转身来到另外一个房间。 等他走后, 罗氏兄妹哆哆嗦嗦的从床底下爬出来,被吓得脸色煞白。 但他们依旧不敢再此过多停留, 和眼镜妹一样,两人没有犹豫,爬起身就向楼下冲去。 在踏入第三个房间后, 厨师脸上的五官,已经因为愤怒扭曲至极。 一眼望去,房间没有其他多余的人影,但是窗户却被打开,窗玻璃碎了一地。 显然,有人从这里逃走了。 他气冲冲的来到床边,探头向下望去。 这里是最西侧的房间,可以一眼望见旅馆周围很远的地方。 毫无遮拦的雨水倾盆而落,就在窗户的下方,一个人影扑倒在地,趴在旅馆背面的墙根下,身上的皮肉已经被雨水腐蚀发烂,生死不知。 看起来,这个房间里的人想要跳窗逃走,却忘记了外面无穷无尽的大雨,于是跳窗后被雨水淋倒。 终于找到了一个目标,厨师顿时兴奋起来,仿佛长久被压抑的怒火找到了宣泄口,几乎是迫不及待的跳下窗去,去找那个倒下的倒霉鬼。 外面腐蚀性的雨水,似乎对他并不起作用。 就在他跳下去之后,红发妹子和沈禹也悄无声息的从床底下爬出来。 死者的三具尸体已经用尽,再没有别的花招可耍!趁着厨师被引走注意力,两人按照之前约定好的路线,逃出敞开的屋门,径直奔向一楼。 一楼的大厅里,眼镜妹、高个子、罗红和罗青已经等候多时,正焦急的等待着最后两人。 沈禹没有废话,领着众人向厨房走去:我之前探查镜后洞口,发现其中一条隧道连接着厨房,那是唯一不通向房间的隧道。 在发现雨中的那个人依旧是具尸体后,厨师随时都会折返回来,我们的时间不多,动作必须快! 厨房的杂物很多,厨刀、碗筷、锅具甚至还有一桶用剩下的血浆,不知是人血还是动物血,非常腥臭难闻,有几只苍蝇正绕着血桶嗡嗡打转儿。 之前被厨师遗落的撬棍,此时正被沈禹拿在手中,将那些挡路的杂物拨到一边,径直来到一方灶台前。 这个灶台处在厨房的角落里,毫不起眼,是一口柴火灶,里面积灰甚多,像是早已被冷落许久。 沈禹用撬棍撬开灶台上硕大无比的铁锅,只见灶台下空空如也,只有一条幽深的隧道。 那里通向生的希望! 众人的脸上露出久违的喜悦,刚准备下去,突有一声怒喝从身后传来。 回头望去,就见两个佝偻瘦弱的身躯,正颤巍巍的站立在厨房门口。 老夫妻或者说是已经年迈的罗艳红和罗天白兄妹,此时一脸惊怒,神色间全然不见以往的慈祥和蔼,阴冷的目光恶狠狠地盯着众人。 被发现了! 在场众人心头皆是一惊,还不等他们做出补救措施,罗艳红和罗天白已经高高仰起头,扯着嗓子吼道:肥羊要跑!阿傻!阿傻 他们在呼唤自己的儿子,那个魁梧粗壮的工具。 如果不动用书里的技能,在场所有人都不是厨师的对手。 就在老夫妻两人呼喊出声一瞬间,沈禹的神色便是一沉,毫不犹豫的飞身上前,手中的撬棍斜斜落下。 他并没有砸向老夫妻的头顶,而是横劈在两人的咽喉间。 阿傻呃! 还在高声叫喊的两人,尖叫声陡然一滞,口中冒出血沫,双双神情狰狞痛苦的跌倒在地上,捂着被打中的伤口,喉咙里嗬嗬作响,却再也无法完整的发出声音。 两人的声带被打坏了。 可即便如此,也已经晚了!刚才的呼喊声已经被厨师听见,一阵笨拙的脚步声,正在向厨房逼近。 沈禹深吸一口气,像是做了什么决定,再次抢身上前,强行扒掉老夫妻两人的外套,将其中一件披在自己身上。 别愣着,快帮忙!他将其中一件外套扔给红发妹子,说道。 在短暂的愣神之后,红发妹子望着扔给自己的外套,突然明白了沈禹的想法。 她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冒险!实在是太冒险了这些一个比一个找死的计划,你都是怎么想出来的? 话虽如此,但眼下已经没有办法。 厨师的脚步声已经在厨房门外响起,众人甚至能听到他粗重的喘息声。 我从来没有这么疯狂过红发妹子喃喃地说道,手上却没有迟疑,将自己一头红发藏在帽子下,麻利地披上了那件外套。 那件沾染着老夫妻气息的外套。 沈禹更是提起地上那桶剩余的血浆,猛地一下全都泼在老夫妻的身上。 不能言语的两人捂着喉咙,浑身鲜血的呆愣着,全身上下都是别人的气味,浓稠腥臭的血浆更是遮住了两人的面容。 恰在此时,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声,红着眼的厨师闯了进来。 今天晚上,接二连三的捉弄,已经彻底惹恼了这个体格健壮、头脑简单的屠夫,现在他四处挥舞着厨刀,嘴里面发出一道道毫无意义的嚎叫声,准备好好宣泄自己的怒火。 但厨房里光线阴暗,使他不得不眯起眼睛,试图在一片血腥气中分辨出呼喊自己的父母。 被血水浇了满头的老夫妻,吱吱呜呜的发出声音,试图继续指使儿子。 可是智力低下的厨师,根本无法从血腥味和吱呜声中,找到自己熟悉的感觉。 沈禹和红发妹子披着老人的外套,站在厨房阴影处,故意佝偻着腰身,模仿老人的声音,含糊的叫道:阿傻!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衣服,熟悉的呼唤,还有模棱两可的声音。 厨师瞬间被吸引了目光,虽然他的眼神无法看清两人的模样,但是却短暂的温顺下来。 妈、妈妈 他痴笑的叫着,想要靠近站在阴影中的父母。 红发妹子急忙制止了他,手臂指向满头血水的老夫妻,模仿着两人刚才的语气,说道:肥羊反抗想跑,抓住他们。 杀了他们! 好的,妈妈。厨师乖巧的应了一声,手上提着厨刀,脸上的表情陡然转为阴沉,逐步向地上的老夫妻逼近。 唔不!呜、呜罗艳红和罗天白浑身一颤,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靠近,着急的想要呵斥他,但损坏的声带却只能发出一些断断续续的呓语。 厨师毫无所察,就像以往那样,他走到肥羊的身边,高高举起自己手中的厨刀,狠狠落下。 肥羊发出无比惨烈的尖叫声,听起来略有些熟悉,但他用自己迟钝的大脑想了一会,却一无所获,于是继续愉快的砍下刀刃。 黏稠的血滴溅落在他的脸上,两只肥羊发出的惨叫声也越来越微弱。 吃人无数的两个恶魔,最后竟然死在自己培养出的工具手上。 就在罗艳红和罗天白两人自食恶果的时候,沈禹和红发妹子,已经带着看傻了的其他人,悄悄进入灶台中的隧道里。 这条隐藏着的隧道很深,一群人弯腰走了许久,才感觉到眼前微微发亮,一阵冷空气伴随着淅淅沥沥的雨水声,传入众人耳中。 走在最前方的沈禹抬头,却只见到一块巴掌大的阴沉天空,以及连绵不绝的落雨。 这条隧道并没有像他想的那样连同着旅馆外,而是通往旅馆庭院中的那口枯井,隧道的洞口正处在枯井的中间。 此时,外界的雨水还在不断落在枯井中。 而在枯井底层厚厚的淤泥下,隐隐露出几根森森白骨。 看来,这口枯井是老夫妻在吃完人肉后,处理厨余垃圾的所在地。 手中的黑皮书再一次发热,沈禹将书拿出,翻开新的一页。 【九位房客入住小旅馆。】 【这里的房费不要钱。】 【屠刀逼近你身后。】 【身前是死地可旅馆又是新的一天。】 看着新的剧情发展,沈禹在心中翻来覆去的咀嚼着最后一句话。 身前是死地却又是新的一天? 抬头往上看去,井口的毒雨连绵不绝。 低头向下望去,淤泥里的白骨触目惊心。 仿佛哪里都找不到活路,仿佛这里就是一片死地! 众人身后的隧道中,再次传来笨拙的脚步声,同时厨师的声音也在不断靠近:妈妈?妈妈你去哪儿? 厨师已经追了过来。 众人不禁脸色一变。 面对着这种几乎是必死的局面,沈禹却笑了。 他掏出糖盒,倒出最后一粒薄荷糖,丢入口中。 熟悉的冰凉甜味在舌尖融化,他平静的对众人说道:跟着我。 然后,在一片惊呼声中,他向着井底的森森白骨,一跃而下。 一片熟悉的黑暗向他袭来。 第41章 再入文字白塔 眼前的黑暗逐渐褪去。 沈禹睁开眼睛, 发现自己坐在车座上,眼前依旧是熟悉的郊外风景,车辆停在原地,一动不动。 车窗外正是清晨, 空气清新, 旭日刚刚从地平线上升起。 还有一个熟悉的人影, 伫立在车窗外, 面色沉静, 眼眸温和。 沈禹笑了笑, 摇下车窗: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越泽没有说话,沉默地打开车门,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两人挨得很近,在狭小的空间里,就连最轻微的呼吸都清晰可闻。 越泽的身上似乎带着一股清新的寒意, 手掌没有多少血色, 苍白到近乎透明,墨色的外套上甚至还凝结着清晨的露珠。 沈禹这才发觉, 对方一定是在原地等待了许久, 等过整个寒夜,一直等到天光破晓, 才终于等到他安全归来。 他突然有些失语,双手放在方向盘上, 无声许久,才干巴巴的说了一句:我没事。 嗯。 越泽依旧是平静的应了一声, 仿佛等待整夜的那个人并不是自己一样。 可是迟疑片刻,他最终还是担心的开口问道:这次进入小说,没有遇到黑龙会的人? 没有, 如果遇到了只怕不会这么顺利,事发突然,我毫无准备的就被卷入故事里沈禹缓缓向他诉说着故事里的遭遇。 这次的故事有点凶险,竟然限制使用书中的技能提起技能,沈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翻开黑皮书。 分卷(35) 上一次从游轮的故事里出来之后,他还没来得及看自己的新技能,就又被卷入旅馆的故事里。 这次成功活着出来,也该清点一下书写两个故事所得到的报酬。 《捉迷藏》 【恭喜小说家薄荷糖,完成自己的第三本恐怖小说。】【获得技能:呼吸】 【得知你是一个旱鸭子,水鬼们幸灾乐祸的给你点了个赞!】【技能使用,只要说出离我的船远一点这句话,就可强制性获得三分钟的呼吸权利,无论是在水中、毒气中、甚至是太空中,都可以免于窒息的困扰。】【ps:水鬼托我给你带句话:滚!离我的船远一点,别再来了!】《饥饿旅馆》 【恭喜小说家薄荷糖,完成自己的第四本恐怖小说。】【获得道具:物理学圣剑】 【你捡起了厨师掉落的撬棍,恭喜你获得这柄物理学圣剑,嘻嘻!】【道具使用,你可以用手中的撬棍撬开一切门锁,打开所有紧闭的房门。】【ps:给我一个支点,我能撬起整个地球这句话听听就算了,撬棍真的撬不起地球。】【获得技能:庖丁解牛】 【厨师的刀,既是杀人的刀,也是切肉剔骨的刀。】【技能使用,手中出现一把剔骨尖刀,对准自己的目标,只要有血有肉,都可以在一分钟之内将目标完全肢解。】【ps:厨师托我给你带句话:爸爸去哪儿?妈妈又去哪儿了?】看着自己新获得的三个技能道具,沈禹长舒一口气,合上书页。 不够!还是不够! 他需要更多技能,更快的强大起来,才能躲开黑龙会的追杀,最大程度的保护自己的性命。 迟早有一天,他将凭借着自己的力量,彻底摧毁黑龙会这个组织! 收起黑皮书,他倒在驾驶座位上,闭目许久,突然开口道:佚名,我需要书写更多的故事。 越泽毫不意外,起身与他交换座位,自己坐在驾驶位上,启动车辆,将他带回去。 你已经可以独立完成一个故事,在高难度的限制下也能完成的很好,这种成长速度即便在整个文字白塔中,也十分惊人。他一边驾驶,一边说道。 换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沈禹,颇为疲惫的闭上眼睛:可是还不够快! 越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驾驶着车辆。 直到满身疲累的沈禹快要睡着时,他才平静的开口:无论你选择那条路,我都会帮你。 我会一直站在你身后。 沈禹一双眼眸亮如星辰,眼底若有似无的含着笑,歪着脑袋看向他:真的? 真的。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罕见的,越泽也微微露出一丝笑意:不过那都是之后的事情。 你现在太累了,先好好休息一下 接下来的话语,传入沈禹耳中却是越来越模糊。 在故事里强撑了四天,他此时已是强弩之末,终于熬不住身体上的饥饿与劳累,在自己最信任的人身边,他缓缓合上眼帘,彻底陷入沉沉的睡梦中。 一个月的时光转瞬即逝。 修养好身体,并熟练掌握住新技能的沈禹,再次将手掌放在黑皮书的封面上。 越泽站在他身后,张翠花在一旁看着他俩,一边忙着啃西瓜。 上次沈禹虽然没有遇到黑龙会的信徒,但并不代表他次次都会如此幸运,在黑龙会一直想要他小命的情况下,越泽还是选择再陪他度过几个故事。 沈禹问道:山茶花部门日常的事务呢? 越泽:暂时交给翠花处理。 眼见两人按下手印,身影消失,在一旁围观的张翠花同志愣了愣,然后些愤怒的跳起来,吐掉自己嘴里的瓜。 可怜自己这个单身狗!就这样沦为社畜了! 愤怒过后,她偷偷瞧了瞧四周,趁着部长不在的时候,又从衣兜里掏出自己的二锅头。 吨吨吨 等沈禹睁开眼睛后,已经再次来到白塔。 参天白塔依然矗立在原地,脚下的白石阶梯也丝毫未变,但不同的是,此时的沈禹已经彻底褪去新人小说家的青涩气质。 白塔里来来往往的人流中,也没有闲人再敢过来和他搭讪。 只是隐隐约约间,沈禹却觉得,在暗中偷偷打量他的小说家,却变多了。 随着他步入白塔的石碑附近,那些探寻的隐晦目光,就更多了。 是黑龙会的人在悄悄监视我?他轻声的询问越泽。 越泽微微摇头:不止是黑龙会的人。 自从你在短时间内,一口气完成两本恐怖小说,你在石碑上的排名就上升得极快。 从默默无闻的无名小卒,一口气升入前五十名之内,这种差距,是许多小说家一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度。 尤其是在游轮的故事中,当时许多幸存下来的小说家,亲眼见到你被黑龙会的人枪击,然后跌入海中许多人以为你早就死了,结果短短几天之后,你在石碑的排名突然上升一大截,几乎打了所有人的脸。 现在你已经是白塔里炙手可热的文字新星,大多数人都在暗中下注,赌你能走多远亦或者,你能够活多久? 听完越泽的解释,沈禹不禁沉默了。 他抬头看向自己在石碑上的排名,第四十七名。 石碑上越靠前的人,排名也就越高,在看到前十位的名字时,沈禹不得不高高仰起头,不断向后退去。 张翠花的排名又上升了一位,排在第七名,有过一面之缘的红蜘蛛排在第八名,两人的名次依旧咬得很紧。 暗中打了他一枪的晚安,他的排名在石碑上没找到,大约当初用的是假笔名。 上一次进入白塔时很匆忙,他没有看清第一位的名字。 这一次,他终于在高到几乎看不清的位置上,看清了排在第一位的人。 佚名。 他盯着那个名字看了许久,然后转头看向自己身后的越泽。 而被所有人敬畏的白塔第一名,此时面色平静,只是淡淡的说道:我们该走了。 沈禹挑了挑眉毛,也笑了起来:走! 再次进入藏书室,他从那堆依旧杂乱的空白书籍中,随意翻出一本。 《平安医院的一天》 第42章 平安医院的一天(1) 喂, 新来的! 进入故事的眩晕感还没完全褪去,耳边就听到一声毫不客气的呼喊。 沈禹眨了眨眼睛,看向前方。 他此时身处一条走廊中,走廊外是一面硕大无比的落地窗, 格外干净明亮, 四周充满了消毒水的味道。 不远处站着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 大约中年模样, 鼻尖上有一颗黑痣, 身材矮胖, 活像是一颗包在白布里的土豆。 对,说的就是你,那个新来的保安!长着黑痣的医生态度粗暴的呼喝着。 沈禹低头看去,发现自己果真穿着一身黑蓝色的保安服,腰间配有防暴棍, 手上甚至还像模像样的拎着一个破旧手电筒。 看来这次自己在故事中的角色是医院保安。 他左右看了看, 没有发现其他小说家,只好先向医生走去。 医生的胸前挂着一枚工牌, 上面写着他的名字。 【平安医院, 37号医师,张长磊】 没有医生所属的门诊科室, 却有单独一个编号,不禁让沈禹有些奇怪。 他低头向自己胸前看去, 果然也发现挂着一个工牌。 【平安医院,102号安保人员, 薄荷糖】 他同样有编号,而且工牌将他的笔名泄露了出来。 想起潜藏在暗处的黑龙会,沈禹的心头微微一紧, 但面上不显,只是悄悄将胸前的工牌摘了下来。 张长磊医生没有发觉他的小动作,只是将他叫到自己身前,然后掏出一大串叮当作响的钥匙。 前一批安保人员集体辞职,医院里缺人守夜,院长来不及找新的安保人员,只能将就着先用你们这群门外汉顶一天老天爷,你们甚至都没岗前培训,院长简直在闹着玩! 张医生一边嘟嘟囔囔的抱怨着,一边从这一大串钥匙中挑出几枚,交给沈禹:这个是地下停车场的钥匙,这个是太平间的钥匙,还有消防通道和一楼门厅的钥匙。 这些地方是你晚上巡逻的范围,一定记得把钥匙收好。一边唠叨,他一边将钥匙递过来。 但还没等沈禹接过,张医生的目光无意间瞟见他空空荡荡的胸口,顿时眼神一厉,大声喝道:你的工牌呢? 沈禹顿了顿,然后若无其事的将工牌重新戴上。 见到他的编号,张医生才长长松了口气,抹了抹额头上渗出的汗珠,数落道:年轻人,你想在这里干下去,工牌一定要时时刻刻戴着。 沈禹笑了笑,装作新入职的模样,懵懂的问道:我只是怕工牌丢了,所以才摘下来收好,不戴工牌的后果很严重吗? 张医生干咳一声,说道:戴着工牌,才是我们自己人别问那么多,好好值完今天的班,工资少不了你们的! 说罢之后,他也不肯再过多解释,只是将钥匙交给沈禹,转身急匆匆的走了。 天快黑了 半句模糊的声音,伴随着急匆匆的脚步声,落入沈禹耳中。 望着张医生有些匆忙的脚步,沈禹微微眯了眯眼睛,然后转头看向窗外。 此时已经是黄昏时刻,夕阳红得像血,透过灿烂的晚霞暖暖地洒下来,照耀在窗外院落的大门上。 黑色的铁门高高耸立,门上四个大字十分鲜明。 《平安医院》 这时,他的黑皮书开始微微发烫。 沈禹将书取出,翻开。 【一个小保安,来到太平间。】 【他将要度过人生中最漫长的一个夜晚。】 【可是黑暗中,他听见尸体们都在窃窃私语。】 【小心,平安医院不平安!】 【你能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吗?】 沈禹叹了口气,将书收起来,决定先熟悉一下附近的环境,顺便找一下有没有其他人。 他和越泽是一起进来的,但越泽此时却不见踪影,不知道进入了故事的哪里? 而且这是第一次,他也没有见到其他的小说家,整个故事就好像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个人。 这座平安医院,占地面积十分大,主体是一座五层高的大楼,左右又各有两座较小些的楼房,每层楼都有连廊将这三栋楼连接在一起。 在主体大楼的背面,沈禹透过窗户,又看到一栋只有两层高的小楼,藏在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下,没有和主体建筑连接在一起。 小楼的外层爬满了藤蔓,看起来像是荒废已久,又和大树的枝叶融在一起,如果不仔细看,很容易忽略过去。 沈禹想去后面那栋小楼去一探究竟,但是却没有找到主体大楼的后门。 于是,他只等沿着楼梯一路摸索,来到一楼的门厅。 门厅依然空落落的,看不到一个病人,寂静得几乎令人发慌。 但是顺着门厅往里走,就能见到一道用铁栅栏锁起来的小门,透过栅栏缝隙可以看到门后有一条阶梯,通向昏暗的地下室。 沈禹想起张医生交给他的几把钥匙,马上翻找起来。 这些钥匙大多锈迹斑斑,散发着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道,但依旧掩盖不住钥匙缝隙里那些油腻的污垢,钥匙柄上贴在同样脏兮兮的标签。 他挑出标有门厅的钥匙,捅入锁孔中,转动生锈的钥匙,却只听到一阵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谁呀?这么吵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突然一道声音打断了沈禹的开门大业。 就在铁栅栏旁边的房间里,一个大约六十多岁的老头披着衣服打开门,睡眼惺忪的嚷嚷着。 老头长得又黑又瘦,脚上趿着人字拖,身上的衣服松松垮垮,像是没睡醒一样,干瘪的手指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 他眯了眯眼,看清了沈禹胸前的工牌:要死了,开个门都弄出这么大动静,现在医院招的保安都什么素质? 老头嘟囔着,然后接过沈禹手里的钥匙,捅入锁孔,只是轻轻的一扭,就将通向地下室的铁栅栏打开了。 终于见到除医生外的第二个活人,沈禹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对方一眼,随后笑道:大爷,我今天才刚入职,什么都不懂,您多担待些! 呵,担待 老头不满的撇了撇嘴,我在这里做门房,已经做了十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拿着钥匙,却连门都不会开的保安,你的岗前培训都是睡过去的吗? 门房? 沈禹微微挑起眉梢。 一般来说,不管是小区、学校、医院、亦或是其它机关单位,门房的职责是看守大门,所以一般住处也都是大门旁的房间。 可是平安医院的看门大爷,却不在大门口,反而住在一楼深深的里侧? 他看守的难道是通往地下室的栅栏门? 沈禹心中还在思索着,门房大爷却已经自来熟的反问道:现在天还没黑,还没到你上班的时候,你这么早过来干嘛? 第一天上班,先提前熟悉一下工作环境。沈禹答道。 门房大爷脸上露出一副见了鬼的神情:你们这批保安,脑壳都坏掉了?地下室有什么好看的,别人都恨不得离这里越远越好。 沈禹敏锐的抓住其中的关键字眼:我们这批保安?除了我,大爷您还见其他人来过? 门房大爷又打了个哈欠:见过!刚才就有两人来过这里,和你一样都是新手保安,一上来就想进入地下室。 只可惜,他们负责巡逻的是其它地区,没有地下室的钥匙,于是两人拿出各种稀奇古怪的工具对着铁栅栏又敲又打,最后还是没进去,倒是把我吵醒了。 我醒来之后骂了他们几句,两人就走了。 听完门房大爷的诉说,沈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新手保安,想要进入地下室,稀奇古怪的道具看来那两人也是小说家。 分卷(36) 他们进入故事的时间应该比他早,所以和他的心中恰好错开,难怪他一直看不到其他小说家。 可如果这次进入故事的时间线都是错开的,有人早、有人晚,那越泽会不会早就来到了医院?又或者现在还没有进入医院? 沈禹默默思索着,又客气的向门房询问:大爷,您知道刚才来的两人,是负责巡逻哪一块区域的吗? 听门房大爷的口气,地下室貌似非常危险? 他决定暂时不去地下室,先去其它地方探查一番。 门房大爷挠了挠头:这我哪个晓得?不过看他俩最后离开的方向,好像是去右边大楼的呼吸科室了?小伙子,你找他俩干嘛? 沈禹随口说道:他们两个是我的老乡,我们都是同一个地方来的,所以准备去打声招呼。 门房大爷了然的点点头:哦,找朋友的! 也对!在平安医院里,你的朋友不是和你一样的保安,就是病人,总不会是那些医生大夫! 听他这么说,沈禹刚要离去的脚步,突然就顿住了。 病人? 他缓缓说道:我一路走来,可是没在医院里见到半个病人。 门房大爷嗤笑一声:胡扯,哪个医院里没有病人? 老人家哈哈大笑,仿佛医院里没有病人,简直就是天底下最荒唐的笑话。 沈禹皱着眉头,沉默的打量了对方许久。 他突然发现,虽然老人自称是医院的门房,但是他的胸口,却没有工牌。 戴着工牌,才是我们自己人 张医生刚才所说的话,在他脑海中响起。 第43章 平安医院的一天(2) 眼前的黑暗褪去之后, 越泽立即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自己的全身上下,都受到了拘束。 他睁开眼睛,只看到一片明晃晃的雪亮灯光,几乎刺得眼球生疼。 他的身上套着一件橡胶拘束衣, 周遭环境是一个密闭的空间, 逼仄狭小、窒息压抑。 视线的正前方有一个巴掌大的玻璃窗, 似乎是用来观察里面被拘禁的人。 在他四周的墙壁、地板和天花板上, 都铺了一层厚厚的软垫,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整个房间处于一种空空如也的状态。 越泽观察周围三秒钟后,立即得出一个结论。 他在这个故事中的身份,是一名被关押在精神病院的患者。 也许他这名患者,曾经还存在过严重的暴力行为。 身上的拘束衣防止病患伤害医护人员,房间里的软垫, 则是预防病患进行自残。 对自己目前的身份做了大致评估后, 越泽的的眼眸微沉,极其小心的靠近窗边, 尽量不发出一丝声音, 从巴掌大的透明窗口警惕地向外看去。 外界的光线较为阴暗,只能勉强看清房间外是一条走廊, 走廊两边有无数个一模一样的小房间,每个房间都开着同样巴掌大的透明窗口, 密密麻麻如同积木一样排列着。 刺眼的灯光从这些窗口漏出,每一个密闭空间里都关押着一名患者。 有些患者身上, 和他一样穿着橡胶拘束衣,有些患者则没有。 有的人神情木楞的坐在原地,对外界的刺激一无所觉。有的人痴痴地傻笑着, 不断拍着手。还有人不停在房间里转圈,偶然发出几声歇斯底里的嚎叫,满脸狂躁之色。 我不是精神病,快放我出去! 就在越泽对面的房间里,一个女孩突然跳起来,用力拍打着窗口,大声呼喊着。 这名女孩看起来只有十几岁,身上穿着蓝白色条纹的病号服,圆圆的脸蛋上全然是一副焦急茫然的神色,仿佛不明白自己为何突然出现在这里。 我只是有点感冒,不知道为什么一踏进医院,突然就昏过去,醒来之后就在这里可我真的不是精神病,有人听见吗?女孩呼喊的嗓音已经嘶哑。 她的声音也惊动了其他人。 同样有两名年轻男子,分别从不同的房间醒来,也在不断的敲打着窗口:谁把老子关在这里的?等老子出去之后,一定要告死这家搞非法拘禁的破医院! 我是一名医学生,还没有实习,突然眼前一黑就被关在这里咦,我的手里为什么有一本黑皮书? 除了自己之外,还有两名观众、一名新手小说家被困在这个地方。 听着外面三人的叫喊声,越泽则是在默默思考着。 这时,走廊上响起一阵脚步声。 有一男一女,身上穿着黑蓝色的保安服,胸前戴着工牌,手里提着警棍,走了过来。 见到有人来,三名被无辜卷入故事的新手,顿时叫喊得更加卖力。 闭嘴! 男性保安用警棍狠狠在窗口一敲,呵斥道。 被他呵斥的人却是个暴脾气,当即扒在窗口,不甘示弱的回喷:你个小保安拽什么拽!我告诉你,这是非法拘禁!等爷出去之后一定找人弄你们 他的话还没说完,那名保安已经一脸阴沉,拉开房间的铁门,提着警棍走了进去。 房间里的暴躁男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仿佛笃定对方只是吓唬一下自己,不敢真的打人。 怎么着,你还想比划两招?知道你这一棍子落下来,你们医院得陪我多少钱吗?有本事你就打,来!往这里招呼啊 暴躁男陡然发出一声惨叫,捂着自己被击中的鼻梁骨,痛得满地打滚,殷红的鼻血从指缝间不断渗出。 保安面无表情,再次举起自己手中的警棍,冲着暴躁男的脑袋,狠狠落下! 警棍如同雨点般,不停的砸下来。 暴躁男很快不敢再犟嘴,只能抱着脑袋缩成一团,无力的哀嚎着,疼得直抽气,头破血流、满身青紫,连站起来的力气都快没了。 保安并没有丝毫顾忌人命的意思,直到将辱骂自己的暴躁男打至半死,他才不屑的呸了一口,重重的锁上屋门。 之前一直呼救的圆脸妹子已经被吓傻,如同鹌鹑一样,瑟瑟发抖的缩在角落里,眼中噙着泪珠,却死死捂着自己的嘴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那个成为新手小说家的医学生,此时也被保安的心狠手辣所震惊,默默的退回房间里,试图装作不存在。 男保安见众人服服帖帖,没有一个人再敢跟自己顶嘴,耳根也终于消停了,顿时眉梢一挑,脸上浮现出一丝得意。 和他同行的女保安,此时倒觉得有些不妥,劝道:何必下手这么狠?他们只是一些被卷进来的普通人,会感到害怕很正常。 我们也不是真的保安,不用这么入戏。 听到这句话,一直关注着外界的越泽,眼眸突然一动。 这两名保安并不是书中角色,同样是进入故事的小说家? 此时,他听到男保安冷哼一声:都已经进入故事里了,那就是他们命不好!这么咋咋呼呼的模样,肯定活不长久。 既然他们迟早要死,那么被我打死,和被怪物吃了也没什么区别。 女保安貌似还想劝些什么,但犹豫片刻后,最终还是选择闭口不言。 可男保安却越说越来劲,反而不放过她,冷声追问道:你是在质疑我? 女保安急忙连连否认:您误会了,我怎么敢您的级别比我大,下级永远不能反驳上级,这是组织里的规定,也是我们应该虔诚坚信的守则。 见她服软,男保安的语气终于缓和了些:你知道就好,我们应该时时刻刻谨记着守则。毕竟,伟大的龙神一直在看着我们! 听到他们两人的对话,越泽顿时皱起眉心。 黑龙会! 这两名小说家是黑龙会的信徒。 沈禹与他一起进入故事,此时却不知道身在何处。不过目前看来,那两名黑龙会信徒,应该暂时还没发现他的行踪。 正思索间,两名保安已经经过越泽的窗前。 借着透过窗口的灯光,越泽清晰的看到两人胸前佩戴的工牌。 【平安医院,071号安保人员,海蛟】 【平安医院,089号安保人员,张可可】 这张工牌上写的,应该就是小说家的笔名。 被拘束衣困住的越泽垂下眼眸,突然转过身去,侧躺在地上,背对着窗口,尽量放慢自己的心跳和呼吸。 刚才他一直安安静静的,没有和那几名新人一样大喊大叫,所以门外的两人一直不知道他也是小说家,只以为他和其他病患一样,是书中的角色。 此时,透过窗口看到倒在地上、身体僵硬的越泽,那个名叫张可可的女保安,略有些不安的说道:这个病人怎么了,不会是死了吧? 名叫海蛟的男保安凑近窗口,用警棍粗暴的敲了敲铁门:喂!说话! 越泽一动不动,胸膛甚至不再上下起伏,显然没有呼吸。 艹!真死了? 海蛟立即掏出钥匙,打开铁门,嘴里不住嘟囔道:这可不行!这些病人都有用处,好端端的突然死了,医生那边我们不好交代,甚至可能会影响接下来的剧情发展。 他们两人貌似最先进入时间线,所以知道的事情比别人多一些,甚至已经和医生有过接触。 打开门后,海蛟小心靠近地上躺着的人,生怕病患会突然暴起咬人。 他用脚尖踢了踢越泽的后背:喂!别赖在地上,给老子起来。 感觉到地上的人身体僵硬,他又胆大了些,蹲下身仔细察看。 没有呼吸,没有体温,甚至连心跳都感觉不到! 真的是个死人 他嘟囔着,试图解开那件紧缚在身上的拘束衣:还是把尸体处理一下吧! 张可可依旧保持着警惕,提醒道:小心! 海蛟一边将拘束衣解下,一边不耐烦的说道:连点活人气都没了,一个死人需要我小心什么 就在拘束衣被扯开的一瞬间,原本已经没了呼吸的越泽,陡然间睁开双眸,从地上鱼跃而起,手掌上已是出现一本黑皮书。 未说完的话卡在嘴边,海蛟瞪圆眼睛,来不及有任何反应,面前已是骤然刮起一阵刀割一般的狂风。 两人都没来得及使用自己的技能,整个人就被狂暴的风力卷入其中,身体重重地摔向周围的墙壁。 墙壁上明明是厚厚的软垫,但是越泽却根本没有给予对手任何反击的机会,他直接翻开另一张书页,再次使用技能屏障。 两人的身躯被高高抛起,后脑狠狠地磕到坚硬的屏障,连一声惊呼都没有发出,皆是眼前一黑,昏死过去,身体软软的摔了下来。 几枚钥匙从海蛟身上滚落下来,滚到越泽脚边。 不同的保安负责巡逻不同的区域,相应的,医生会交给他们不同的钥匙。 终于摆脱束缚的越泽,此时穿着一身蓝白色条纹病服,俯身捡起地上的钥匙,毫不迟疑的走出房间,反手将两名昏迷的保安锁在逼仄的病房中。 头破血流的暴躁男,还有被吓到的圆脸妹和医学生,只能听到一些声音,却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直到钥匙捅入锁孔的声音响起,他们才敢颤颤巍巍的抬起头,看向被打开的铁门。 他们看到一名身姿挺拔、面容俊美的男子,如同天神一般站在门外,向他们伸出救赎的手:跟我走! 犹豫片刻后,圆脸妹子和医学生壮起胆子,跟在越泽身后冲出牢笼。 只是在营救暴躁男时,出了些意外。 刚刚才挨过一顿毒打,遍体鳞伤的暴躁男已经被打怕了,谁也不敢信,瞅谁都不像好人。 你们又想干嘛?不会是和保安一伙的吧?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是传销组织吗?你们是托吧!联合起来演我,先打一棒子再给颗甜枣的那种? 暴躁男躲在角落里,焦虑的不停问道。 越泽没有勉强他:我要找到出去的路,你如果想来,就跟上。 眼见他竟然带着其余两人,果真毫不留情的转身走了,暴躁男又慌了,急忙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跟上:等等我! 这条走廊十分幽深曲折,沿途房间里关的又都是发疯的病患,气氛自然十分令人毛骨悚然。 圆脸妹子和医学生,走路时简直恨不得贴着越泽,越近越好。 只有暴躁男,走走停停,一双眼睛滴溜溜的四处乱转,似乎想要找到一条不同的道路,自己逃出去。 直到几人转过一个拐角,突然撞见一人。 那人身穿白色大褂,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口袋里还插着一支圆珠笔,长得温尔儒雅,看起来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医生模样。 这个看起来斯文瘦弱的医生,站在原地,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一双眼睛冷漠的打量着众人:病人? 越泽顿时止住脚步,警惕的张开双臂,让身后几人也停下来。 可暴躁男却突然跳出来,语气愤怒的叫道:什么病人,你才精神病!你们医院到底是怎么回事,把没病的人关起来,医院里的保安还乱打人! 在这种压抑的环境中待久了,猛然间看到一个正常人,暴躁男的语气虽然愤怒,但脸上的表情却带着几丝兴奋。 他本就不信任越泽,此时眼前的医生看起来像是个好人,便觉得应该可以正常交流。 他得想办法证明自己不是精神病,是医院关错了人,让医院送自己出去,还得赔偿自己的精神损失费和医药费! 再不济,就算这个医生和保安一样,也是个乱打人的货色,但看他瘦弱的体格,也绝对不是自己的对手。 怀揣着这种莫名的自信,暴躁男盛气凌人的向医生跑去,嘴里面还凶巴巴的嚷嚷着。 就连越泽都没能拦住他! 第44章 平安医院的一天(3) 暴躁男冲向医生, 速度之快,连越泽都没能拦住他。 当他冲到医生面前的那一瞬间,看起来斯文瘦弱的医生, 一直揣在口袋里的右手,突然高高扬起, 手中握着一柄注射器,精准无比的扎在暴躁男的脖颈侧。 不知名的药液, 顺着针孔瞬间注入,原本气势汹汹的暴躁男,突然眼眶凸起, 眼球上布满血丝, 魁梧的身躯顿时瘫倒在地,僵直的双手死死捂着脖颈, 整个人不能自控的抽搐着, 嘴里面嗬嗬作响。 分卷(37) 几秒钟之内,这个刚刚还健健康康的成年人,就停止了身体的抽动,眼睛圆睁, 彻底失去生命迹象。 圆脸妹子和医学生浑身一颤, 往越泽身后又缩了缩。 而杀死一人的医生, 却还是一脸冷漠, 仿佛自己刚刚杀死的不过是一只小白鼠,只是转头看向越泽三人, 抬手按下自己胸前的通讯器。 警报!四名病人脱离控制, 其中一人已死亡,余下三人。全体安保人员请注意,病人位置在 他话还没说完, 越泽突然祭出黑皮书,再次使用技能【风暴】加【屏障】。 如刚才那两个黑龙会成员一样,医生的身躯顿时被狂风掀起,重重摔在坚硬的屏障中,昏死过去,就连胸口的通讯器都摔裂开来。 越泽飞身上前,彻底将通讯器踩碎,然后思虑片刻,俯身将医生身上的工牌一柄摘了下来。 【平安医院,20号医师,李谦。】 此时,圆脸妹子和医学生,哆哆嗦嗦的凑了上来:大、大佬,现在咋办? 越泽道:医生惊动了安保,但他刚才没有来得及通报我们的位置,所以院方暂时找不到我们,但肯定会加大搜索力度。 跟我来,我们回到病房。 两人被他这话一惊,顿时被吓得口齿不清:回、回去?可我们才刚刚逃出来 越泽没说话,沉默的走了。 被留下的两人纠结半晌,最后还是狠狠一跺脚,壮着胆子跟在他身后。 夕阳坠下,天空彻底黑下来。 沈禹抬头看了一眼医院走廊上的挂钟。 七点五十分。 刚才他发现门房老头的胸前没有编号工牌时,并没有打草惊蛇,只是强作镇定与老头闲聊了两句,然后找个借口去了别处巡逻。 他刚才还想去地下室一趟,但门房老头的身份不明,他不确定对方的危险性,所以暂时打消了念头。 之前也有小说家试图进入地下室,但因为没有钥匙而失败,根据门房老头的提示,沈禹前往呼吸科。 按照医院的平面图所示,呼吸科位于右侧大楼三楼的位置,他刚刚走到二楼与三楼中间的楼梯上,突然屏住呼吸、放轻脚步。 两名年轻女孩的谈话声,正从三楼走廊隐隐约约传来。 堂姐,已经搜寻过一遍三楼,没什么值得注意的线索。 二楼也没什么特别的,看来唯一能得到线索的地方,还是在一楼的档案室和位于左侧大楼的地下室。 但我们之前看过,地下室都被紧锁着,根本进不去,那个地下室的门口甚至还有个门卫看守,目前唯一能够顺利进入的只有档案室。 想进入地下室,我们需要钥匙谁?出来! 突然发觉自己的谈话被偷听,一个熟悉的女音厉声呵道。 听到呵斥声,沈禹略挑了挑眉,并不着急,慢慢悠悠的走上楼梯,出现在两人面前。 是你!两人看到沈禹,似乎有些惊讶。 沈禹略微无奈的摊手: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他眼前的两人,一位身着红裙、身姿优雅,手上持着一杆细长的女式烟杆。一位染着一头红发,脸上的表情冷冷。 竟然在之前的故事中,他曾经遇到的红蜘蛛和红发妹子。 听两人之前的交谈,她们两个竟然还是堂姐妹的关系。 见到突然出现的沈禹,红发妹子略微一怔,而红蜘蛛却是径直向他身后望去,眼神乱瞟,像是在找什么人。 沈禹道:别找了,张翠花同志没有进入这个故事里。 红蜘蛛冷哼一声:我找她干嘛? 话虽如此,她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明显失望的神色。 沈禹: 好家伙!这两人棋逢对手、你来我往,反而斗上瘾了! 大家都不是什么新人,在略微寒暄几句后,确定彼此之间并无恶意,便不再客套,暂时结成了同盟,互相交流自己目前得知的信息。 我俩之前曾试图进入地下室,但那道铁栅栏必须得用钥匙打开,在我们进一步试图探究时,遭到了门卫这一角色的阻拦,所以不得不该换目标。红蜘蛛道。 沈禹眼眸微动,沉思片刻,缓缓道:我有地下室的钥匙。 见他如此坦白,红蜘蛛略有些意外,但既然对方已经表示出诚意,她也不再遮遮掩掩:我们有档案室的钥匙。 这座医院里,不同的安保人员似乎负责不同的区域,手上拿着不同的钥匙。 双方各自拿出钥匙,只见沈禹手中的那枚钥匙锈迹斑斑,红蜘蛛手里的那枚钥匙却是光洁崭新。 沈禹略皱了皱眉头:我建议还是先去档案室查探一番。 地下室门口负责看守的老头,总是给他一种不祥的预感。 狭窄阴暗的走廊,一扇扇狭小不透风的窗户亮着。 圆脸妹子和医学生,畏畏缩缩的跟在越泽的身后,近乎哽咽的看向两旁的窗口。 小房间里的病人们似乎更加狂躁,情绪比之前还要激动,纷纷扑到窗口,眼睛通红,恶狠狠的盯着他们三个,口中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 每个病人都在拼命捶打着厚厚的玻璃,丝毫不在乎自己的手掌是不是敲破了皮,血肉模糊的糊上了窗口玻璃。 感受到病人们仿佛要吃人一样的目光,越泽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向了自己胸前。 刚刚他打昏医生,抢了医生的工牌,顺手戴在自己胸口。 而无数道狂暴嗜血的目光,纷纷聚集在自己胸前的工牌上。 有意思越泽若有所思道。 格外仇视这座医院的医生吗? 他心中默默有了计较,随后停下脚步。 面前那扇窗口处,刚刚被他锁进去的两名黑龙会成员,此时正一脸阴沉的盯着他。 海蛟和张可可因为一时疏忽,不但被人打昏,而且还被抢走了胸前的工牌,反被关起来,一时无法脱逃,此时别提有多憋屈了。 只是刚才匆忙,没有看清越泽的脸,此时猛地一打照面,张可可脸上的神情却诡异的一顿。 这个人,她之前见过 在之前《消失的画像》那个故事中,她被两个人救了,其中一个就是此人。 另一个就是他们黑龙会一直在通缉的人。 张可可顿时心情复杂,思来想去,最终决定暂时装作不认识,以免被她身边的蠢上司给抓住把柄。 你们最好快些放了我,不然海蛟一拳打在玻璃上,窗口却纹丝不动。 他似乎想要搬出黑龙会的身份吓人,张可可眼皮一跳,急忙制止住自己的这个草包上司犯蠢,转过头,向越泽柔声道:这位小哥,商量一下? 我们之间也许有点误会,虽然故事给我们安排的角色不同,但我们的立场一样,都希望尽快从这里通关。 我们其实并没有什么利益冲突,抛开之前那点不愉快的见面,也许我们反而可以合作? 眼见越泽靠近了些,似乎有些意动,张可可心中一喜,继续游说:比起成为敌人,多两个帮手比你来说不是更好吗? 就算你不愿意现在放了我们,一会医生所代表的的势力来了,你们照样难以逃跑,不如现在我们合作外面什么声音? 张可可突然住口,惊疑不定的问道。 没什么。越泽的嘴角勾起微微的弧度,正如你所说,医生们快来了。 而我们准备给医生来点小惊喜! 随着他的话语,走廊两侧的铁门,正一扇扇的打开。 那些状若疯狗的病人,倾巢而出,向这边涌过来。 可奇怪的是,对于放他们自由的越泽,病人似乎并没有表示感谢,反而瞪大了眼睛,张牙舞爪的试图扑向越泽,口中野兽般嚎叫着,锋利的犬齿混合着口水,像是要把越泽活生生撕碎。 在张可可和海蛟震惊的目光中,越泽一脚踹飞最先扑过来的病人,然后突然打开关押着他们的铁门,从自己胸口上拽下一枚工牌,丢到海蛟的身上。 一个小礼物!他笑着,无声无息的消失在汹涌的人潮中。 海蛟茫然的伸手,接过那枚代表着医生的工牌,一脸不知所措。 随即,刚刚还在拼死攻击越泽的病人们,突然一顿,随后改换目标,疯一般向海蛟所在的病房涌入,嘶嚎着向他伸出无数只手。 张可可脸色一白,顿时向还在发呆的海蛟吼道:快把那枚工牌丢掉! 海蛟虽然是张可可的上司,张可可需要听从他的指令,对他毕恭毕敬,但毕竟那只是在黑龙会里的地位。 海蛟是黑龙会里一名高层领导的儿子。 但是真正进入故事里之后,他的实力和经验却是远远比不上身经百战的张可可,遇到危险时的反应总是慢半拍。 直到张可可出言提醒,海蛟却回过神来,满脸惊恐的将那枚工牌狠狠扔在地上。 可是没用,病人依旧蜂拥而至,人挤人、人挨人,塞满了这个狭小的病房,疯狂的向海蛟攻击,用带着口水的牙齿撕咬、用锋利的指甲狠狠抓挠。 即便有书中的技能护身,海蛟依旧免不了被挠伤,脸上血淋淋的留下几道疤痕,又气又恼的叫嚷道:怎么回事,工牌不是已经被我丢了吗? 这间病房太多狭小,病人还在不停的涌入,他们两人已经被逼到死角。 张可可沉思片刻,瞬间了悟:最后持有者! 这些病人并不只是攻击工牌,而是攻击最后持有医生工牌的人,最后持有者就算丢掉工牌,在病人眼里依旧属于医生! 说话之间,海蛟脸上顿时又添了几道伤口。 妈的,这群神经病!他破口大骂道,随后向张可可吼道:你把那枚工牌捡起来,把这群疯子引开! 张可可的眼睛瞬间瞪大。 愣着干什么?你实力更好,又死不了!还不快点!!海蛟着急的催促着,语带威胁:在黑龙会,违抗上级的命令后果是什么,我想你很清楚! 张可可沉默片刻,最终一咬牙,最后满含怨恨的看了他一眼,随后俯身捡起那枚工牌。 无数疯狂的病人,顿时再次改换了目标。 拼着身上无数道血淋淋的伤痕,在无数病人的围攻下,她几乎全靠书中的技能吊命,以最快的速度向病房外逃去。 病房区走廊的尽头,圆脸妹子和医学生,胸前戴着两枚工牌,正围在越泽的周围,略有些不安的说道:大佬,按照你的吩咐,这些病人的房门都被打开了。 他们两人身上戴着的工牌,正是刚刚从海蛟两人身上抢来的。 身为保安,既不会引起医生的杀戮,又不会过分吸引病人的仇恨,同时还拥有开门的权利,目前是这座医院里比较安全的一个身份。 而在把那枚医生工牌丢出去之后,现在越泽胸前依旧是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戴。 他看了一眼混乱无比的病房区,不再留恋,平静的说道:医生们快来了,我们也该离开这里。 脱离后院,向医院大楼那边走。 作者有话要说:本鸽子滚回来更新_(:3)_~~ 感谢在20210114 17:37:44~20210427 04:06: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说书人da 2个;小锦、青黛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昏昏要睡觉 19瓶;莲子 15瓶;joyce、想要睡到自然醒 10瓶;39343832 5瓶;今天也在躲坑坑 2瓶;1019、之之之辞、故里、勉为其难z□□、46439101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平安医院的一天(4) 夜晚, 档案室内。 墙上挂着的时钟,指针已经指向十点整。 之前我其实已经探查过一遍,但是并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红发妹子一边翻阅着病历本, 一边说道。 红蜘蛛摇摇头:小妹,你检查的太过粗略。平安医院所有的病例都在这里, 虽然都很普通,但这座医院本身的历史就很值得深究一下。 根据记录, 平安医院始建于三十年前,本是一座私人精神病院,并长期收留患有精神疾病的流浪汉, 做过许多慈善, 由此得到过许多奖章。 此时在档案室内,就悬挂着许多病人痊愈后送的锦旗。 但就在十年前, 平安医院改建, 从精神病患专属医院改为普通的门诊医院,附近的居民平时有什么感冒咳嗽之类的小病,也都会来此治疗。 从表现看,平安医院似乎是一座十分正常、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乐善好施的医院。沈禹沉思道, 但其中有很多逻辑, 细细思来并不合理。 一般病人送的锦旗, 院方应该悬挂在各个科室和院长的办公室, 给来来往往的普通病人看。但平安医院却一反常态的将锦旗悬挂在档案室,这又是在给谁看? 普通的病人可不会跑到档案室来, 而能来档案室检查病历的人, 一般都别有所求。而平安医院此举,仿佛像是在故意告诉档案室的来访者,他们是好人, 他们是一家不折不扣的慈善医院 遮掩的味道太浓郁了!红蜘蛛评价道。 沈禹点点头,借着说自己发现的疑点:第二,我刚才检查病历,发现大多数病人的病历最远也就十年前。 更远那些精神病患的病历呢?尤其是那些流浪汉,这里没有他们的出院记录。 红蜘蛛叹了口气,将手上的病历本放回:不用再找了,如果院方想要隐藏什么,根本不可能把有用信息放在档案室内。 沈禹低头沉思片刻,突然道:院长办公室在哪里? 如果他是院长,有什么重要的的资料,一定会放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保管。 在这个故事中有地形限制,所有场景都必须发生在平安医院内,所以不可见人的重要资料,最后可能被保管在院长本人的办公室。 分卷(38) 红发妹子听他这么说,不禁眉头一皱:之前我也找到过院长办公室,但办公室的门同样打不开,就像地下室一样,你也有办公室钥匙吗? 不,我的钥匙只能打开地下室的铁栅栏。 沈禹笑了笑:但是,我有物理学圣剑。 【道具:物理学圣剑】 【你捡起厨师掉落的撬棍,恭喜你获得这柄物理学圣剑,嘻嘻!】【道具使用,你可以用手中的撬棍撬开一切门锁,打开所有紧闭的房门。】【ps:给我一个支点,我能撬起整个地球这句话通通就算了,撬棍真的撬不起地球。】既然手上有开门撬锁的道具,三人也不再迟疑,径直向院长办公室出发。 他们现在位于左侧大楼的一楼档案室,院长办公室则是位于中间大楼的顶层。 三人才刚刚走出不远,一名身穿白大褂的中年医生,便急匆匆地向他们这边走来。 沈禹认出这人,竟然他进入故事后第一个见到的人,张长磊医师。 此时,张医生阴沉着一张脸,眼神中隐隐带着一种焦急,来到三人面前,直截了当的要求道:安保人员工作期间禁止闲逛。 红发妹子笑嘻嘻的反问道:我们不是正在巡逻吗?怎么算闲逛了? 张医生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现在后面乱成一片,你们倒有闲心在这里优哉游哉我有事交代你们! 沈禹眉梢一跳,立即敏锐的反问道:后面?医院的后院?出了什么事? 张医生含糊道:没什么大事,一点小混乱你们三个现在放下手上的其他工作,全都去地下室看守。 医院的太平间位于地下室,存放着许多逝者的遗体,疏忽不得! 竟然是太平间? 沈禹三人闻言,略有些惊讶的互相对视一眼。 这边,张医生还在催促着三人往地下室赶。 红蜘蛛笑道:医生,我们一会便去,您也不用一直跟在我们身后。 张医生面无表情的抬了抬自己鼻梁上的眼睛:不,情况紧急,你们三个现在就去!我看着你们去。 沈禹也问道:既然后院出了乱子,不用我们三个去帮忙吗? 张医生眼神闪烁,继续含含糊糊的说道:不用,一点小乱子还是地下室比较重要,需要有人看守。 见他如此坚持,三人也没了办法,只能悄悄叹息一声,将前往院长办公室的计划暂时搁置。 仿佛是怕三人偷懒,张医生竟然真的一路监视,一直将三人押送至地下室的铁栅栏门口。 沈禹掏出锈迹斑斑的钥匙,开了门锁。 听到栅栏哗哗的摩擦声,门卫室里的老头又无精打采的溜出来,依旧是佝偻着背,瘦巴巴的身躯倚在门口,瞄了一眼正要进入地下室的三人。 哟!这么快又回来了?希望你们仨能撑过这一晚吧!别像之前的那些保安一样,半晚都呆不下去,屁滚尿流的爬上来,第二天就哭着辞职了!老头嘲笑道。 老李头,你瞎说什么呢?张医生急了,呵斥一声。 老头依旧保持着一副懒散的模样,继续吓唬三人:知道为什么这里的保安总是辞职吗? 我听之前的保安说,他们半夜去地下室巡逻,总是能听见太平间里躺着的尸体,在悄悄聊天。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有些尸体还能自己爬起来,晃晃悠悠的走两圈 别听老李头瞎说! 张医生生怕三人被吓得不敢进入地下室,急忙说道:因为人体器官具有很高的医学价值,所以总有一些丧心病狂的不法分子,在半夜摸进太平间盗窃尸体,还装神弄鬼,故意吓唬那些胆子不大的保安。 门卫老头听到这里,不禁冷哼一声:是啊!最近一段时间,太平间的尸体总是丢,你们还查不来究竟是谁干的。院长倒是一点也不急,一天都没来上班了 行了,你快闭嘴! 张医生不耐烦的吼了他一句,随后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继续催促着三人下去。 三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最终沈禹打头、红蜘蛛断后、将实力较弱些的红发妹子夹在中间,以这样的队形谨慎的缓步进入地下室。 与想象中的地下室不同,医院的地下室通道狭窄逼仄,较为潮湿,行走在其中,只能感觉到一股逼人的潮气和尸库冰冻所散发的冷气。 通道趋于平缓之后,突兀的出现一道铁门,门上有个可以箱内窥视的小窗口。 从窗口望去,里面漆黑一片,只有房间中间的过道上方有一排惨淡微弱的灯光。 沈禹顺着灯光望去,只能隐隐约约看到过道左右两边,停放着两排停尸位。 床位上尸体盖着白布,从白布隆起的形状可以模糊看出,这些尸身头颅朝向里侧,脚掌冲着外侧过道。 那些白布并没有覆盖整个尸体,露出两排青灰色的死人脚掌,在惨白的灯光下看得清清楚楚。 太平医院的太平间很简陋,仿佛并没有请正规的施工队搭建,而是院方自己私自挖掘的一样。 沈禹深吸一口气,一只手按着黑皮书,一只手按着门把手,尽量安静的拉开铁门,来到两排尸体中间。 被笼罩在白布下的尸体全都安安静静的,并没有聊天的声音,更没有起身走动。 他小心翼翼地掀开一块白布,一双发红凸起的眼珠,突然出在他的手下。 沈禹略顿了顿,继续将整块白布掀起来,让尸身的样貌完全袒露出来。 这具尸体浑身苍白干瘪,四肢仿佛被拉长了一般,骨节突出,脊背上的骨头高高隆起,浑身上下没有毛发,一双发红的眼睛凸起。 最让人触目惊心的是,这具尸体的嘴巴咧着,露出满口异乎常人的尖牙利齿。 三分像人,七分像鬼。 三个倒抽一口凉气,手上却没停,又将周围的白布全都掀了起来。 每一具尸体皆是如此,全都是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有些尸体上甚至有许多被啃食的痕迹。 其中有一具尸体,上面甚至可以看到比较新鲜的解剖伤口和缝合线。 这就是太平医院的秘密?他们都是从哪儿弄来的这种鬼东西?红发妹子小声嘟囔道。 沈禹望着那具满是解剖伤口和缝合线的尸体,突然心念一动,唤出了自己的黑皮书。 他有一个新技能,正适合鉴定眼下的尸体。 【使用技能:庖丁解牛】 【厨师的刀,既是杀人的刀,也是切肉剔骨的刀。】【技能使用,手中出现一把剔骨尖刀,对准目标,只要有血有肉,都可以在一分钟内将目标完全肢解。】【ps:厨师托我给你带句话:爸爸去哪儿了?妈妈又去了哪儿了?】沈禹的手中出现一把尖刀,刀锋雪亮,切入皮肉也毫不费劲,在骨头的缝隙间穿梭,就像是把一整个机器飞速分解成无数零件。 而当他解剖到怪物的胸膛时,突然顿住了手。 一颗冰冷的看不颜色的心脏,正在怪物的胸膛里,微弱的跳动着。 三人全都无声的睁大了眼睛。 这个怪物这个根本没有呼吸、没有体温的怪物,还活着? 沈禹皱紧眉头,住了手。 解剖活着的生物,并不能让他接受。 不管是人还是怪物。 帮个忙。他说道。 红蜘蛛心领神会,走上前,使用自己的技能。 只见一道道透亮的蛛丝仿佛缝合线一般,将这只被解剖到一般的可怜生物,再次草草缝合起来。 这时,三人手中的黑皮书微微一烫。 【一个小保安,来到太平间。】 【他将度过人生中最漫长的一个夜晚。】 【可是黑暗中,他听到尸体们都在窃窃私语。】 【你看起来真好吃!】 【小心!太平间里有时会丢失几个尸体。】 【有时会丢失几个保安。】 匆匆看过黑皮书新给的剧情信息,沈禹便觉得有什么东西好像在窥视着自己。 他猛然抬头,却见那个被草草缝合的怪物,依旧躺在床位上没动,但是那双猩红凸起的眼珠,却直直的盯着他们三人。 不止是这个怪物,那些被掀开白布的所有怪物,此时全都从不同角度,用血红的目光诡异的盯着众人。 红蜘蛛见状,小心将自己的堂妹护在身后,沈禹一手按在黑皮书上,三人缓缓向门口退去。 随着他们的动作,那些怪物的眼珠,也在缓缓转动着,视线始终不离开三人。 但所幸,这些怪物的动作极为缓慢,只是眼珠子转动,但是起身动作近乎没有。 三人顺利的退出太平间,来到那条逼仄的地下室通道上。在这种地形上,倘若怪物来袭,有很多技能施展不开。 红蜘蛛揽着自己的堂妹,向地下室出口走去。 但是在临走之前,沈禹想起了黑皮书上的提示,犹豫片刻,还是向太平间里丢了一个道具鲁米诺。 在较为幽暗的环境下,那些怪物的身躯上,全都覆盖着一层微弱的幽蓝光芒,短时间内不会消失。 做完这些,他才转过身,向地下室出口跑去。 一直在一楼看守的张医生,此时见三人竟然去而复返,顿时气急败坏的吼道:谁让你们出来的,不是让你们在太平间守着吗? 红蜘蛛冷笑一声:你是让我们去巡逻,还是让我们去送菜? 门卫老头依然在看热闹,高声嚷嚷着:我就说嘛!那些尸体丢就丢了,是它们自己不想呆在那里 老李头,闭嘴! 张医生再次呵斥道,然后一脸冷漠的向众人命令道:坚守你们的岗位 只是他话音未落,突然一阵哄乱的脚步声,如同闷雷滚地,从医院的后方滚滚而来。 张医生脸上的神情一滞,错愕的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骚乱控制不住了? 伴随着声音滚滚而来的,是一群身穿病号服,红着眼睛,恍若疯狗一般的病人,跑着、跳着、嚎叫着,向医院大楼袭来。 夹杂在病人中间的,是一名满是伤痕的女子,在病人疯狂的攻击中拼命躲闪,绝望的逃窜着,浑身上下血淋淋,已是没有一块好皮肉。 那名女子抬起头,不经意间与沈禹的视线对上,两人不禁都是一愣。 上次见到张可可时,还是在《消失的画像》那个故事里,她倒霉的被大反派做成了狗皮人,被沈禹他们救出的时候,也就只剩下一口气。 这次的故事里,她怎么还是这么倒霉? 沈禹心里不禁嘀咕道。 而在见到沈禹的那一瞬间,张可可的心情,却是复杂而绝望的。 一个晃神,她手臂上的皮肉,又被身后追上来的病人活生生抓掉一块。 疼痛使她回过神来,张可可恨恨地一咬牙,猛地向这边的人群冲过来。 人群中的张医生,脸色一下子变了。 第46章 平安医院的一天(5) 此时再想逃, 已是来不及。 在又看到一名医生后,那群病人猛然间改变了目标,迅猛无比的向张医生冲来。 张医生转过头想跑, 才刚迈开脚步,就被一个病人抱住大腿, 踉跄着跌倒在地上。 随后病人们一拥而上,恍若丧尸一般, 将张医生团团围住,锋利的爪牙一起上,竟是在张医生活生生的哀嚎声中, 将他撕扯成了碎片。 而戴着安保人员工牌的三人, 和没戴工牌的门卫老头,却被病人们暂时忽略了。 仿佛这些病患恨的只有这个医院的医生。 趁着这个混乱的时刻, 沈禹等人互相对视一眼, 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向着顶楼的院长办公室跑去。 而一直被病人们穷追不舍的张可可,则是趁着病人们仇恨转移的司机,悄悄溜走逃向其它大楼, 总算捡回了一条命。 她找了个隐蔽的科室藏了起来, 反锁屋门, 顾不上给自己疗伤, 首先便掏出了一柄银色的小巧柳叶刀。 进入故事里的小说家,无论如何都不能和外界产生联系。 但是伟大的龙神是无所不能的, 祂赐给了虔诚的信徒们, 一个小小的破例。 黑龙会的成员,在剧情进行期间,有一次向外联系的机会。 只要用这柄刀, 在自己的血肉上刻出相应的符号,就能在紧急时刻,将不同的讯息传递给总部。 她刚刚看到了笔名为薄荷糖的目标,需要立即将这个重大讯息传递出去。 为了黑龙会,为了伟大的龙神,为了 为了 她迟疑半晌,始终没有落刀。 想起自己刚刚死里逃生的经历,再想起自己头顶上那个那自己做替死鬼的上司,以及明明是陌生人,却曾经对自己施以援手的薄荷糖 张可可心中五味杂陈,拿在手里的纤薄柳叶刀,无声无息的垂落下来。 医院的顶楼处,沈禹使用道具【物理学圣剑】,轻易地撬开了院长办公室的屋门。 血腥味! 三人万万没想到,一进门竟然最先闻到一股扑鼻而来的血腥味。 触目所及,全都是粘稠的血浆。 书桌上、墙壁上、书柜上沾染了斑斑血迹的挂钟,依旧在转动着指针。 十二点整。 你们看墙上!红发妹子指着墙壁上的一副合影叫道。 同样被溅满了血滴的一副巨大相片,被高高挂在书桌后的墙壁上,合影中的两个人,正站在平安医院的大门前,互相握手。 一个两鬓斑白的中老年人,架着金丝眼镜,风度翩翩,一副家境良好的知识分子打扮。 另一个与他握手的人,佝偻着背,面容黝黑干瘦,像是一个饱经风霜的穷苦老农。 这两个看起来怎么都不搭噶的人,却互相紧握双手,笑容满面,仿佛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见鬼!这不是门卫大爷吗?红发妹子指着照片上的老农,说道。 红蜘蛛接着分析道:按照推论,合影中的另一个人,应该就是这间办公室的主人,平安医院的院长。 可是院长为何要与门卫合影,还要将照片挂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分卷(39) 现在院长人又去哪儿了?办公室里的血迹又是谁的? 一时间,各种疑问堆满了众人的脑海。 但很快,从院长书桌里翻出的一叠老旧资料,解答了众人的疑惑。 【第三十六次实验。】 【实验观察对象5号,7号,13号,体力不支,被淘汰。】【2号,6号,4号,表现良好,在注入药剂后长达二十天内,不吃不喝不休眠,依旧维持有生命迹象。】【】 【实验失败,在二十五天的时候,所有实验观察彻底死亡。】【第三十七次实验开始。】 【】 【第三十七次实验失败。】 【第三十八次试验】 【第三十九次试验】 【第四十次实验】 【第一百二十六次实验开始。】 【本次实验达到了突破性进展,所有实验观察对象在注射药剂后,统统活过了九十七天。】【实验进行至第九十八天,实验观察对象逐渐发生变异。】【具体表现为:皮肤更加苍白,眼球凸起,四肢伸长,脊柱骨节凸起,腰背无法控制的弯曲,在高温和低寒环境下依旧可以生存,但对进食有着难以抑制的渴望。】【实验进行至二百六十五天,实验观察对象大部分依然存活,但2号,9号,17号体力较弱,被其它实验对象分食。】【实验进行至二百七十八天,实验观察对象1号,7号,16号,19号,被其它实验对象分食。】【实验进行至二百九十七天,实验观察对象的同类相食倾向越来越严重】【实验进行至三百二十一天,实验观察对象3号存活,其余实验对象皆死亡。】【经过观测,实验观察对象3号似乎再次拥有相当程度的智力,有望进行下一阶段的实验。】【实验进行至三百三十二天,工作人员将3号从地下室放出,移动到楼上的实验房间,给予正常人类的饮食。】【实验进行至三百五十六天,经过二十三天的恢复,3号成功恢复至正常人类样貌,拥有正常人类的智商,拥有极其强韧的生命力,腰背因之前的实验原因无法挺直。】【我宣布实验成功,重新恢复成人类的3号简直就是最完美的新人类,可以不吃不喝长达数月,能够承受高温和低寒,无论身体受到怎样的伤害,只要不伤及心脏,都可以存活下去。】【成功的试验品3号被命名为李三。】 【这是人类历史上值得纪念的时刻!】 【本院需要更多的实验成功品,来促进药剂的发展。】【第一百二十七次试验。】 【最近地下室的实验观察对象少了很多,性格也越发暴躁,经常袭击安保人员。】【昨天实验观察对象又少了,有人在偷窃珍贵的实验品。】【我让李三看守住地下室的入口,作为新人类,他的嗅觉十分灵敏。但为了约束他,工作人员摘取了他的心脏,在别处保管。】【实验品一直在丢失,即便是李三都无法阻止,这是怎么回事?】【李三向我索要他的心脏,在我拒绝他之后,这几天傍晚,我一直看到他在我的办公室门口徘徊。】【实验品李三有脱离管控的倾向,需要对他的心脏更加严密的监护。】【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地下室实验品失窃问题。】这叠资料,越往后翻阅越新,直到最后一页,崭新的纸张上只是用钢笔歪歪扭扭写了两行字,文字间充满了惊恐和慌乱。 【我知道地下室实验品失窃的原因了。】 【它来了!它就在我的门口!!】 【它在敲门】 读完这叠厚厚的资料,已是凌晨一点。 沈禹三人不禁面面相觑。 现在他们知道消失的院长去哪儿了,为什么一整天都没来上班? 院长前天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被吃了,所以给人一种他昨天没有来上班的错觉。 吃了他的人,就是在合影上与他握手的门卫大爷,李三! 平安医院在很久之前,就以做慈善收容精神患者为借口,将那些没有家人的流浪汉当做实验品。 实验每失败一次,就有十几条流浪汉的性命作为陪葬。 后来死的人实在是有些多了,为了掩人耳目,平安医院便从精神病院改为了普通医院,暗中的实验更为隐蔽。 在不知经历过多少次实验失败后,只存活下李三这唯一一个成功试验品。 院长满心以为自己重新将李三变回了正常人,但可惜,经过长久实验的折磨,实验品们吞噬同类的习性,根本无法改变。 院长也曾想过防范李三,但最终还是自食其果。 三人的黑皮书再次微微发烫,剧情有了新的进展。 【一个小保安,来到太平间。】 【他将度过人生中最漫长的一个夜晚。】 【可是黑暗中,他听到尸体们都在窃窃私语。】 【我们好饿啊!】 【谁吃了我们的血肉,我们就将吃掉谁。】 【小心!天亮之前,千万别被吃掉啊!】 看完新的剧情,红蜘蛛揉着眉心,头疼道:根据资料上的提示,我们接下来是不是还要去找李三被藏起来的心脏? 这剧情就跟俄罗斯套娃似的,一套接着一套! 如果要找心脏的话,我们得赶快沈禹拉开办公室的窗户,从最高点俯视着整个医院。 现在的平安医院,已经彻底乱套了。 第47章 平安医院的一天(终) 在无数病人残暴到近乎疯狂的攻击下, 即便医院的工作人员手持药剂和武器,却依旧抵挡不住,渐渐败下阵来。 现在医院的每个角落, 到处都是野兽一般的病患,和残酷抵抗的医生。 被囚禁已久的病人, 仇恨的攻击着所有的医生,而平安医院的医生, 则是大多数穿着防护服,以便抵御攻击,一边找机会用药剂处死这些失控的实验品。 而门卫李三, 则是依旧优哉游哉的倚在地下室的门口, 听着太平间里传来的声响,越来越近。 他又开始想念他的心脏。 李三自嘲似的想道, 然后张了张嘴巴, 打了个嗝。 就算胃里已经填满了,但他怎么总是吃不饱呢? 之前溜去院长办公室的三人,此时已经避开一路上的混乱,悄无声息的回来了。 李三望着这些鲜活的年轻人, 总觉得口水又开始泛滥。他动了动喉头, 用一个灿烂的笑容来掩饰自己眼神中的贪婪。 他咧开嘴大笑着, 牙齿上闪烁着幽蓝的微光。 正是沈禹之前曾经洒在那些怪物身上的鲁米诺。 沈禹见状, 一时无言。 那些怪物身上啃咬的痕迹是怎么回事,地下室丢失的试验品是怎么回事? 自然, 都是被李三监守自盗, 吃掉了! 就在这时,地下室的铁栅栏响了。 众人望去,就见那些慢吞吞的怪物, 此时拖着刚刚被李三啃食过的残躯,终于来到地下室的门口,正一下下撞击着栅栏,猩红的眼神贪婪的注视着栅栏外鲜活的肉食。 年久失修的铁栅栏吱嘎作响,想必要不了多久,就会被破坏。 李三哈哈一笑,指着那些怪物说:别看这些家伙现在蠢笨迟缓,等它们到了地面上,呼吸到新鲜的空气,要不了多久,就能动作迅捷、飞檐走壁,到时候你们这几个小崽子 他望着三人,嘴里面啧啧作响。 沈禹不跟他废话,直接问道:如果你重新拥有心脏,你会做什么? 心脏?我的心脏 李三一愣,随后目光中猛然迸发出一阵狂喜:我要吃个够本,他们、那些人他们他们一个都别想跑! 那么,你的心脏就在这里。 突然,一道冷淡低沉的声音响起。 沈禹微微一愣,随后一双眼眸亮如星辰,惊喜的转头看向身后:佚名! 在他们身后,佚名手中握着一颗微微跳动着的心脏,身后跟着两名瑟瑟发抖的新人,漆黑的眸子,正温柔的看向他:抱歉,我来晚了。 从后院过来的路上,我遇到了这个他颠了颠手里的心脏,看向目光贪婪的李三,神情重新恢复冷淡,一群医生看护严密,于是我便干脆抢了过来。 此时,李三眼中的贪婪几乎要化为实质:我的心脏,给我!给我!你要什么我都能答应你。 我没兴趣跟你谈条件,因为我在这里,所以你没机会伤到这里的任何一人。越泽冷淡道。 但随后,他竟是扬手就将这枚心脏抛出:这个东西,我也没兴趣留着。 在场的所有小说家都心知肚明,剧情进行到了这一步,将由李三这个关键人物,彻底开启平安医院的杀戮之夜,为这个故事在结尾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就像是野狗见了肉包子,李三迫不及待的捡起自己的心脏,长大嘴巴,竟是生生将心脏吞了下去。 恰在此时,地下室的铁栅栏,哐啷一声被撞开,那些残缺的怪物一涌而出。 饭前甜点来了 李三狂笑着,整个人四肢伏地,背部高高隆起,四肢的骨节发出咯吱咯吱的拉伸声。 不过转眼间,他的眼球泛红,彻底异化成一个怪物。 他嘶嚎一声,冲着地下室门口扑去。 医院内的某个隐蔽角落,张可可正躲在房间内,避开外面疯子似的杀戮,悄悄疗伤。 你刚才去哪儿了? 一道阴沉不悦的声音从她背后响起,惊了她一跳。 回过头,就见海蛟站在她身后,脸上带伤,神情难堪。 他愤怒道:你既然早就摆脱了那些疯子的追捕,就该早点来找我。 虽然张可可之前拿走医生工牌,替海蛟挡了一劫。但是海蛟自己的安保工牌却早被抢走,身上没有任何工牌的他,在医生眼里,自然属于病患的行列。 刚刚躲过病人们的追杀,却又差点落入随后赶来的医生手里,海蛟几乎是用尽了书中的所有技能,才侥幸逃脱,重新捡回了一条命。 当然,他并不感激张可可之前救他一命的举动,只是将自己之后差点丧命的遭遇,归罪与张可可保护的不及时。 他是张可可的上司,在黑龙会中,阶级分明,上司天然拥有处置下属的资格。 面对着海蛟的怨怼,张可可眼眸一沉,沉默许久,才解释道:我是最后持有医生工牌的人,在病人们眼里,我依然属于医生的行列。一旦从藏身之处出去,必然会被数不清的病人们再次围杀。 对于她的解释,海蛟冷哼一声:胆小怕事。 算了,我不与你计较,现在来谈谈正事吧!他突然转换了神情,兴致勃勃的说道:刚才我在逃跑的过程中,看到了一个人。 与上面给我们的通缉令人像一模一样,一定就是薄荷糖,我需要赶快传讯给外界。 张可可不禁眼皮一跳,随后强作镇定道:真的吗?别不是你看错了! 毕竟刚才那么混乱,看错一个人也是很有可能的,如果到时不是,我们岂不是要挨训斥?还是算了吧!她劝道。 可是海蛟却一反常态的沉默下来,只是一双眼睛像是钩子一样,直勾勾的瞧着张可可,直瞧得张可可心里发慌。 突然,海蛟冷笑道:你之前也看到那个人了,对吧? 张可可神情一滞,急忙否认:我没 你看到了薄荷糖,却没有传递消息,甚至还故意劝阻我你起了异心,对伟大龙神的信仰有了动摇。海蛟阴冷的说道。 想起每个信徒身上的禁制,张可可顿时呼吸一窒,随后疯狂的大叫起来:我没有,我没有!!求你,别说那句话,千万别说那句话 你是黑龙会的叛徒!作为上司,海蛟毫不理会张可可的哀求,残忍无情的下达了判决。 啊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张可可一声绝望的惨叫,她的眼眶凸起,额头上青筋暴起,整个人的头颅瞬间胀大,直到颅骨破裂,脑浆洒了一地。 这个几次死里逃生的女孩,无头的尸身沉闷倒地,死在了自己人的判决中。 叛徒的下场! 海蛟怜悯而轻蔑的看了地上的尸体一眼,随后坐在地上,掏出特制的柳叶刀,一笔一划在自己手腕上划出通讯用的划痕。 直到最后一刀落下,一条怪异的文字符号出现在他的手腕上。 与此同时,故事之外的黑龙会。 晚安陡然间睁开双眼,目露狂喜之色: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快到时间了不,还来得及,开启现在开启他胡乱嚷嚷着一些仿佛毫无意义的的话,身姿就像少年一样跑来跑去,围绕着一座巨型的诡异符号打转儿。 但是黑龙会中的诸多信徒,好像早就习惯他疯疯癫癫的言行举止,此时全都毫无异色,只是恭敬的低垂着头,看着会长将那个尘封许久的符号开启。 故事内,海蛟用自己的伤痕将重要讯息传输出去后,顿时只觉得身子一阵虚脱。 但是他想到立功之后,自己将来所能得到的奖赏,顿时便觉得整个人飘然欲飞,一时间心情舒畅,什么都顾不得了。 直到他猛然察觉到脖颈间针扎一般剧痛,他才茫然回神。 一个医生打扮的书中角色,此时正手持注射器,刚刚从他背后将满满一针筒的药剂注入他的动脉里。 医生是被刚才张可可临死前的惨叫,所吸引而来。 此时,外面的混乱早已达到极点,海蛟此时并没有佩戴工牌,所以在医生的眼中,他和医院里那些作乱的实验品无异。 为了镇压这些不服管的实验品,医生自然是一见面,便一针扎上去。 刚刚还在畅想着美好未来的海蛟,连说最后遗言的机会都没有,高大的身躯颓然倒在地上,四肢抽搐着,脸上的表情拧成一团,嘴角白沫吐出。 他的黑皮书掉落在身边,海蛟在地上蠕动着,拼命伸手去够地上的书籍。 他不想死,他不能死!他的书里面一定还有什么技能可以解毒,一定有! 分卷(40) 只是颤抖的指尖刚刚触到封面,药效终于彻底发作,海蛟眼瞳猛然扩散,整个人瘫在地上,内脏衰竭,彻底没了呼吸。 他死在了这场故事的结尾,死得毫无价值。 平安医院的医生确认眼前这名实验品已经死亡后,便表情冷漠的转身离开。 只是刚走两步,一双猩红的眼球,便悄然盯上了他。 李三状如壁虎,四肢吸附在墙壁上,游弋在医生的头顶,凑准时机,猛然扑了下去 有了李三的加入,这场残暴血腥的结尾达到了顶点,但很快又归于平静。 天就快亮了,而那些以他人血肉做实验的工作人员,也终将被自己亲手培育出的怪物所吞噬。 墙壁上的挂钟,指向了凌晨四点。 第一缕阳光,若隐若现的透过地平线,轻柔的洒向黑暗笼罩下的平安医院。 直到这时,众人才轻轻松了一口气,紧张了一夜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撑过最漫长的一夜,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这个故事,也算是顺利结尾。 随着太阳的升起,越来越多的阳光洒进来,给黑暗许久的大厅镀上了一层金。 越泽悄无声息的看向沈禹的方向。 眉眼温和的青年沐浴在晨曦的阳光下,整个人也如同初升的朝阳一般,如此鲜活明亮。 越泽像是想说些什么,但终究没有出声。 他只是默默站在沈禹的身侧,两人的指尖轻轻相触。 故事结束,身边的幸存者一个个都离开了故事。 在陷入熟悉的黑暗时,越泽发觉沈禹看向自己的发现,眼眸犹如明亮的晨星,笑着一把捉住了他的手。 于是越泽也不由得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容。 同一时间,文字白塔内。 许多正要进入故事的小说家,突然懵了。 因为他们无论如何,也无法进入小说中。 有许多小说家仰头看向石碑,不由自主地发出惊呼声。 因为洁白石碑上的名字,如同有一盆墨水倾倒般,从最顶端的位置,开始逐渐向下染黑。 先是最上方的第一名佚名。 然后是第二名、第三名前十名、前二十名 一直到前三十名的位置,墨水才终于停止不动。 众人不由将目光聚集到最后一位的名字。 薄荷糖。 第48章 莱斯小镇 薄荷糖?就是那个最近排名飞快上升的小说家? 对, 就是他!之前还籍籍无名,之后速度就像是坐了火箭一样,在短时间内进入前三百、然后前一百、前五十就在刚才, 他的排名恰好挤入第三十名。 石碑上的前三十名为什么会染黑? 为什么不能进入故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有个大佬哥们,排名在前三十, 刚才我们正在故事里,剧情刚进行到一半, 突然那个故事把我们所有人给中途踢出来了,简直闻所未闻!而且把我们其他人踢出来,大佬却不知道去哪儿了? 感谢故事及时把我踢出来, 刚才我差点就被书中角色杀了, 现在发生了什么事 文字白塔内人声鼎沸,人人都在谈论着突如其来的异事, 突然有一个人指着石碑前的方向, 惊呼:快看,那是什么? 众人抬头望去,就见石碑前突兀的出现一方浮空荧幕,立在众人眼前, 画面上出现一辆旅游观光用的巴士, 正在一条乡间小道上缓缓行驶。 随着画面拉近, 车中乘客们的模样, 逐渐显露在众人眼前。 人群中顿时发出一阵惊呼。 全都是大佬! 沈禹刚刚醒来时,神色间略有些发怔。 但随即, 他的眉眼便冷了下来。 他们从上一个故事中脱离, 但是并没有回到现实世界,而是身处在一辆观光巴士中。 他之前曾经被突然拉入故事里,现在难不成又遭遇了什么突发故事? 可是这间隔的时间未免也太短了些, 他们才刚刚从上一个故事脱离 你还好吗?与他领座的人,突然悄悄拉住他的手,低声问道。 越泽此时就坐在他身边,显然是被一起拉了进来。 在他的后座,甚至还坐着同样一脸懵逼的张翠花和红蜘蛛两人。 张翠花焦急的挠了挠自己的短发:搞什么鬼?我正在其它故事里走剧情,马上就要完结,为什么突然来到这里? 紧挨着她的红蜘蛛,此时也顾不得与她斗嘴,脸色十分凝重:我堂妹刚刚还跟我在一起,现在不见了,她应该没有进入这个故事中。 她又环顾四周,目光从车中乘客们的脸上掠过:这里坐的都是排名榜靠前的小说家,我堂妹的实力应该是不够,所以被筛选出来。 第二名的蓝云,第三名的杰克,第四名的乌拉诺张云、血滴、瓦拉、海蛇、李八宝、谢铁壶、黑蝎子我认识的前三十名几乎都在这儿了。 红蜘蛛近乎喃喃道:这次的故事究竟在搞什么鬼? 车中其他乘客显然都和她一样迷茫,面面相觑,彼此的眼神中都是冷漠和戒备。 不,不对! 沈禹默默清点完车中人数,顿时眼神一凝:车中的乘客不是三十人,是三十一人。 多了一个人! 几乎不约而同的,他和越泽同时向巴士的最后一排望去。 只见最后一排只坐着孤零零的一位乘客,戴着黑色的鸭舌帽,将帽檐压得极低。 感受到两人的目光,那名乘客微笑的抬起头,将帽檐向上抬起,露出一张少年的脸庞。 糖哥,咱们又见面了!他打招呼道。 晚安! 沈禹的眼神一厉,还不等他有所动作,越泽已是率先发难,手中刀光一闪,两枚小巧纤薄的手术刀已是旋转着向晚安的咽喉割去。 晚安笑了笑,就在刀刃即将割破他喉管的前一刻,整个身体突然像是一阵烟雾般,顷刻间消散。 雪亮的刀光盘旋了一圈,又重新回到了佚名的手中。 晚安暂时消失了,但是沈禹等人的神色却是更加凝重。 而有些目睹了整个过程的玩家,此时可都是脸色一变。 其中有沉不住气的,更是直接惊喊出声:不可能! 就算是再高手的小说家,也不可能超脱故事本身的限制,在场景中来去自如。 越泽眸色一沉,低声道:因为现在我们并不是在故事中,黑皮书上甚至没有剧情开头。 众人闻言,连忙低头翻阅自己手上的书。 果然,什么都没有!崭新的一页,全然空白一片。 越泽头疼的按住眉心,道:没想到已经到了最后关头,黑龙会竟然这么快就下手了。 黑龙会?怎么会有黑龙会掺和其中? 有人刚想质疑越泽,突然有眼尖的人发现了越泽的身份,当下惊疑道:你是佚名大神? 排名第一的佚名! 当下车内乘客轰的一声炸开了。 不止是车内的乘客,文字白塔内被迫通过大荧幕围观的吃瓜群众们,也开始议论纷纷。 那就是佚名大神? 我还看到了好几个偶像! 这车里面全都是高手,有什么能难得住他们? 眼见黑龙会已经步步紧逼,越泽沉吟许久,最终还是缓缓解释道:其实,不止存在一个世界和空间。 与我们本世界相似的,还有无数个异世界,这些异世界在一定程度上个不相同,有些兴盛繁茂,有些正在逐渐走向衰亡。 其中有一个世界,已经彻底衰亡,里面的生命全数枯萎,只剩下幽魂飘荡。没有了生命,这个世界用不了几百年,就会在一片混乱中彻底消散。 每个世界都会孕育出自己的意识,普通人管这个意识叫做天道、上帝、神灵或是其它称呼。很明显,那个死亡世界意识并不甘心自己就这么消亡,祂想要自救。 能够拯救自己的,就是侵略其它世界,将自己的死亡和混乱与其它世界融合,以此来达到延缓自己衰亡的目的。 只可惜,一个注定要死的世界,就算侵略别的世界,也只是稍微延缓自己的衰亡而已,祂只能不停的侵入别的世界,强行融合,不断的延缓。 而就在一百多年前,那个死亡世界盯上了我们的世界。 听到这里,沈禹的眼眸一动,想到了一种可能:也就是说,我们之前说经历的那些故事 越泽神色凝重的点头:那些不是故事,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只不过发生在死亡世界,是那个世界恐怖死亡所投射出的小小一角。 死亡世界侵略本世界的手段,就是先在不同世界的屏障上,撕裂许多小小的裂缝,然后再将裂缝缓慢扩大,直至最后吞噬整个世界。 有时候,一些无辜的人无意间掉入裂缝,掉入那个恐怖的世界,见识到那个即将死亡的世界种种恐怖的事迹,鲜少有人能活着出来。 但既然死亡世界有意识,本世界自然也孕育出了自己的意识。 本世界意识并不希望被侵略,也不希望自己世界中的生命无辜遭受屠戮,于是幻化成了一本书和一座塔。 在不小心掉入死亡世界时,精神力出色的人可以凭借着书上的提示,侥幸逃出生天,而逃出的幸存者,则是汇聚在白塔之中交流。而本世界意识可以利用这些幸存下来的人的精神力,来修补自己的裂缝。 但是死亡世界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于是在一百多年前,他在本世界的人类中选择了反骨的叛徒,以□□义,赐予他别样的力量、长久的寿命,成立了黑龙会,帮助自己达成目的。 那个被异世界选中的人,就是晚安!他刚刚也是借助异世界的力量,在此时自由穿梭、肆意妄为。 越泽一番解释下来,车内其他人顿时一片死寂。 文字白塔内的围观群众,却是当堂炸开了锅。 逗我呢我一直以为恐怖故事和黑皮书是一体的,现在你却告诉我这两样是完全不同的东西,甚至还是敌对势力?! 艹!这么说来,那些要人命的恐怖故事是死亡世界邪神所为,而我手里的黑皮书则是本世界的神在救我狗命? 妈呀!这竟然还是一场侵略者与反侵略的斗争! 三观崩塌了! 呸!黑龙会那群叛徒狗崽子,异世界的走狗 不过外面的群情激奋,此时车内众人是听不到的。 在勉强消化完越泽那番震裂三观的真相后,红蜘蛛愣了许久,终于回过神,哑声道:总之,咱们先将车停下。 她走上前,警惕的与开车的司机保持一定距离,警觉地问:这辆车驶向哪里?能否停下来? 正在开车的司机背对着众人,并不答话。 众人等了许久,一个坐在前排的小说家,才警惕的上前,拍了拍司机的肩膀。 谁料,司机的头颅竟然突兀的滚落下来,滚至车厢中间,一张没有面皮的脸庞扯出一个猩红的笑容,眼球脱垂出眼眶。 欢、欢迎众位尊敬的乘客光临莱斯小镇司机的头颅断断续续的说道,即将有一场盛宴等待着各位! 莱斯小镇?! 沈禹和越泽不禁对视一眼。 这座小镇的名字十分耳熟,他们在《消失的画像》那个故事里,所来到的小镇就叫做莱斯;之后在《捉迷藏》那个故事中,白色天使号这艘游轮,原本想要前往的目的地,也是莱斯小镇。 这座莱斯小镇是黑龙会在死亡世界的据点? 第49章 鬼话连篇 正思考间, 只见这辆没了司机的观光车,突然一个急转弯,一头扎进了一潭湖水中。 湖水飞快漫过车身, 透过透明的车窗,甚至可以看到幽暗的河水中, 一张张肿胀溃烂的脸,正紧紧贴着窗玻璃, 向车内窥视着。 这潭湖水中竟然养满了水鬼! 如果普通人遇到这种情景,只怕当场要被吓得昏死过去。 但可惜,车里面的小说家全都是身经百战的高手。 众人面对水鬼, 没多大反应, 只是动作迅速的掏出黑皮书,给自己添加各种可以在水中活动的技能, 然后开始破窗。 沈禹手中也拎着道具电锯, 十分迅速的锯开车厢,面对着蜂拥而来的湖水和水鬼,默念道:离我的船远一点! 【使用技能:呼吸】 【得知你是一个旱鸭子,水鬼们幸灾乐祸的给你点了个赞!】【技能使用, 只要说出离我的船远一点这句话, 就可强制性获得三分钟的呼吸权利, 无论是在水中、毒气中、甚至是太空中, 都可以免于窒息的困扰。】【ps:水鬼托我给你带句话:滚!离我的船远一点,别再来了!】向来不会游泳的沈禹, 就像是突然之间皮肤学会了呼吸一般, 如同鱼儿入水,在湖水中迅速移动,避开了无处不在的水鬼。手中电锯挥舞, 切割开意图攻击的水鬼尸身。 其他小说家也在用不同手段打击着水鬼。 水鬼们并不会流血,很快,一些腐烂的石块浮满了水面。 突然,一名小说家突然肢体抽搐着,像是窒息溺水一般。 他惊愕的睁大眼睛,手掌不断摁在黑皮书上,但是所有技能都试不出来。 这时,一只水鬼悄悄潜伏在他身后,冲着他的脖颈张开一口利齿 属于人类的浑浊血液,很快染红了湖水。 此时,为数不少的小说家,也发现了这个致命的问题。 他们书中的技能,突然变得时灵时不灵! 众人甚是惊骇,也顾不得杀水鬼,急忙向湖水岸边游去。 沈禹手中的电锯也失去的作用,但所幸技能【呼吸】还在,他凭借着这个正在逐渐减弱的技能,在最后时刻躲开身边的水鬼,一口气游上岸边。 分卷(42) 突然有人恍然大悟:刚才,一定是刚才残存的所有小说家,他们撕下了自己所有的技能,全部汇聚到了薄荷糖的书上! 所有人都在用自己仅存的微弱力量,在拯救这个世界! 此时,在荧幕中,沈禹在实验了无数不稳定的技能后,终于有一个光刃技能不受影响,一刀斩断了晚安缠绕在神像上的骨刺。 连同晚安的四肢一并斩断。 没了四肢的晚安,狂乱的哀嚎着,力量飞速外泄,沈禹趁此机会再次使用一个新技能【风】。 狂风卷着怪物一样的晚安,伴随着马上就要熄灭的小小火苗,一同飞向裂缝。 越泽凑准时机,轻轻放开了手,任凭狂风带走燃烧的书本,自己则从半空中跌落。 裂缝吞噬了晚安,还有那点小小的火苗。 没有想象中的惊天动地,只是一阵耀眼的白光,伴随着一声不甘的嘶吼,天空就像是被重新修复了一样,重新愈合。 死亡世界的意识,终于被送回了祂自己的世界。 死里逃生的越泽,脸上还带着血痕,从天空坠落,周遭的场景开始慢慢消散。 所有的故事开始分崩离析,他们马上就要回到现实世界中。 沈禹不顾别人诧异的目光,飞奔上前,一把紧紧抱住脱力的越泽,将脸庞埋在他的肩上,全身微微颤动,精力平复自己激动的呼吸。 越泽低下头,与他额头相抵,绽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小说家们渐渐从藏身地出来,张翠花站在远处,望着自己相拥的两名老战友,感叹道:啊!多么伟大的战友情啊 红蜘蛛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张翠花被瞧得炸毛了:你想说什么? 红蜘蛛:神特么友谊你怎么看出来的?这两人之间的氛围 经过她的提醒,一向对人际关系粗神经的张翠花,也不由的瞪着圆眼睛,再次打量起紧紧相拥的两人。 虚假的世界已经完全消散,张翠花也终于看懂了。 就在回归现实世界的前一刻,她不禁爆出一句粗口。 草!他俩什么时候搞上的? 三个月后。 一切归于平淡,仿佛之前在异世界的种种恐怖历险,只是午夜中的噩梦一场。 刚刚参加过新书发布会的沈禹,迎着暖暖的阳光,走出街上,惬意的伸了个懒腰,整个人像是快要融化在午后的阳光中。 不远处,越泽神情略有些紧张的走来,手里捏着两个快要融化的冰淇淋。 沈禹眨了眨眼,看着对方。 对方筹措了一下词汇,郑重开口:现在异世界的缝隙都已经被修复,黑龙会的残存组织,也正在被国家部门逐渐清理,我已经失去了本世界意识的眷属,终于成为一个普通人,以后也会渐渐生老病死,走完平凡人的一生 沈禹忍着笑,打断他:你这次特意过来,就是为了跟我聊工作? 不!越泽神色越发温柔起来,将自己手中的冰淇淋递过去,我这次过来,就是想问一下,你愿不愿意和我这个普通人,来一次普通的约会? 沈禹低头看着那只快要融化的冰淇淋,许久之后,慢慢伸手接了过去。 当然。 end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完结了,接档文求个预收:《当ai智能人遇到凶神》 一身血衣的长发女鬼从马桶里往外爬,猩红的长舌吐出怨毒的诅咒:我要你的命~~ 伊祁改装着自己的电路零件,一脸冷漠:抱歉,我暂时还不是完全生命体。 女鬼:嘎? 直播间里,别人面对恶鬼,全都被吓得魂不附体、瑟瑟发抖。 只有他反追着恶鬼不放,充满了科学工作者的执着:这又是一个全新的物种,需要登记在册。 被追的恶鬼: 直播间的观众: 好家伙!我们看的是灵异直播,被你给整成了走近科学? 身为异世界的最后幸存者,ai智能人伊祁,肩负着延续文明火种的重任,穿过时间缝隙,来到其它宇宙避难。 他想要成为一个真正的人类。 但很快,伊祁便尴尬的发现,他所来到的这个避难世界充满了玄幻元素。 魑魅魍魉到处走,天师妖怪多如狗。 最终,他遇见了这个世界里人人惧怕的凶神。 凶神暗金色的眼眸恍若一团燃烧的烛火,牢牢注视着他,许久之后,垂眸低笑:你想成为人类? 我教你。